第三百零一节 线索浮现
角落中古青铜香炉里，昂贵的沉香在安静地燃烧，客厅漂浮着似有似无沉馥幽香，提神醒脑。
以往每当此时，两人都会情不自禁感慨，原来有钱人呼吸的空气都如此香甜。
然而此刻，两人却如同两根腐朽的树桩，木然呆坐，
如出一辙的呆滞的面容和失去神采的眼瞳，目光涣散看着光幕上，两件装备的拍卖价格正在不断跳动。
良久，老王幽幽道：“你说，警备司这是个什么意思？”
张鹏目光发直，身形一动不动，同样幽幽道：“钓鱼执法？”
老王百思不得其解：“不太像，咱们留下的线索那么明显，他们会看不懂？用得了钓鱼执法？再说难不成我们还会把它买回来？”
他木然转过脸，指着张鹏的脸问：“难道你有那么蠢？”
张鹏顿时有些愤慨：“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吧！等等，你为什么指我？难道你以为我会买？”
老王挥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清楚敌人的意图！”
张鹏绞尽脑汁，提出另一个可能性：“有没有可能是贪污**？办案人员私吞，然后卖到黑市？”
老王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有可能！有可能！”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早就听说玉兰星警备司不怎么样，没想到竟然**堕落到这地步！这么大的案子，都敢私吞作案工具！可见平日里多么猖獗！”
张鹏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那现在怎么办？”
老王扬起一根手指，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很简单，我们举报！”
“蛤？”
张鹏满脸愕然，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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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邢看着书桌对面的俞飘飘，有些头痛，只能耐心解释：“这不是没线索，如果有线索，我怎么会不说？麦考斯是你的同事，也是我的同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别扯这有的没的。”
俞飘飘打断柯邢，深吸一口，指间燃烧的香烟头部骤然变亮，一股浓郁的烟雾缓缓吐出，随即缭绕荡开。
烟雾中，俞飘飘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隐藏不住锐利的光。
“老柯啊，我太了解你。别人说没有线索，我相信。你说没线索，我不相信。”
柯邢往椅背一靠，满脸无可奈何：“你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俞飘飘没理会，自顾自道：“若是一般的线索，你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毕竟嘛，你老柯还是讲交情的? 麦考斯已经那么惨了。你没说? 那就说明，这线索你不能说，或者你觉得还没到时候说。对吧? 老柯。”
柯邢苦笑：“我真没有? 要是有……”
忽然? 一个紧急通讯呼入：“老大，你看看这个！”
柯邢看完之后，立即道：“马上追查他们的位置。”
挂断通讯之后，柯邢看着俞飘飘，突然笑了：“老俞? 我就佩服你? 麻蛋? 运气就是这么好！”
俞飘飘精神一振? 知道重头戏来了。
柯邢神情严肃：“你猜得没错。我们是有线索，确切地说? 我们知道线索在哪。”
“在调查麦考斯遭受袭击，我们发现一些非常疑惑的地方。你应该记得? 麦考斯家的安防系统被入侵。”
俞飘飘表情严肃：“对！”
“根据我们的调查? 敌人控制的【v型蚂蚁-4500】金属蚂蚁数量在一千左右。想要控制这么多的金属蚂蚁，需要专业的信息指挥系统。”
“随后我们找到一些保持完好的金属蚂蚁残骸，在它们芯片中有发现。它们死于自毁，自毁时间却是在战斗中，这令人感到奇怪。”
“而且，安防系统所有入侵的信息，全都被抹除。”
俞飘飘反应很快：“所以是有人夺回安防系统控制权，并且入侵敌人的系统，导致一部分金属蚂蚁自毁！”
“没错！”柯邢接着沉声道：“在石川之战，很多细节都表明，罗拆甲他们动用了类似的信息指挥系统，重创石川各帮派，导致石川帮派选择了全城静默来对抗。”
他接着道：“袭击麦考斯家的自然不会是罗拆甲，不光是龙苹果和茉莉在场，而是对罗拆甲来说，不需要这么麻烦。”
俞飘飘倒抽一口冷气：“所以，是龙苹果他们入侵敌人的系统，然后拿走了这套系统。”
柯邢轻轻一笑：“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开会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他们有很厉害的网络安全专家。”
龙苹果的实力给俞飘飘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是和网络专家扯不上关系。在场的除了龙苹果，还有一个人……
俞飘飘睁大眼睛：“是茉莉！”
柯邢语重心长道：“老俞啊，别怪我不说。一个能打败宗亚的12级师士罗拆甲，实力不俗的龙苹果，还有一个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这种顶级配置的团队，你觉得会没有背景？你觉得他们是来种地的？他们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一定有所图谋！”
“我是怕在没搞清楚之前，你们纠缠惹恼了他们，或者影响到他们的计划还不自知，把自己撞得粉碎。”
俞飘飘讪笑：“我哪有那么蠢？”
柯邢淡淡道：“你没有，南茜有。”
俞飘飘无力反驳，沉默片刻他又好奇地问：“今天你怎么又说破了呢？”
柯邢道：“因为情况发生了变化，所以我说你小子运气好嘛。”
他表情一肃：“今天黑市突然挂出两件军用装备，【yu-200】信号增强器和【傀儡-2】诱饵发生器。底价非常低，3000万。虽然我们查不到地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茉莉放出来的诱饵，他们可能在钓鱼。”
俞飘飘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柯邢表情严肃：“玉兰星似乎潜藏了另外一股力量，我们还不确定他们到底是谁，这股力量对我们充满敌意，也是我重点调查的目标。”
“但他们似乎和农场关系也不太友好，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刚刚我们收到一份举报，举报有人贪污作案工具，把军用设备放到黑市拍卖。”
柯邢笑容变得冷峻：“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这是作案工具？”
俞飘飘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举报的家伙，才是袭击麦考斯家真正的罪犯！”
柯邢心情不错：“举报信是匿名的，我让网络安全部门去破解，不过我估计破解不了。”
俞飘飘急道：“那怎么办？”
柯邢呵呵一笑：“当然是送给茉莉啊。一个顶尖网络安全专家放这不用多可惜，而且万一这就是茉莉他们的目标呢？卖个人情多好！”
他理所当然：“当然，我也可以顺便完成点kpi。”
俞飘飘已经开始觉得脑仁痛了，就仿佛自己的大脑遭受运输车反复碾压：“服了！服了！”
算了算了，还是打打杀杀更适合自己。
“所以，你们把kpi切入点放茉莉身上？”
“是啊，你呢？”
“我当然是死薅麦考斯，就不知道康宁会怎么搞？有点好奇。”
“我也很好奇。”
两人嘿嘿相视一笑。
第三百零二节 【行星号】
【行星号】在太空高速飞行，作为贺家吨位最大的超级战舰，它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停泊在星际风暴眼，钻石湾。
只有贺家的重要人物出行，或者迎接最尊贵的客人，它才会离开泊地。
它的体积如此庞大，宛如一颗小行星，划过虚空。
飞船内，一场晚宴正在举行。装潢得金碧辉煌的一号宴会厅，也打开它尘封多日的大门。
类似的宴会厅，【行星号】有六十六个，其中以一号宴会厅规模最大，装修最为豪奢。
据称当时为了装修一号宴会厅，花费九百多亿，不包括各类稀有金属、晶体和字画、艺术评、古董等等等。
光是价格极其昂贵的星辰钻晶，使用量高达六吨。宴会地面铺设的地毯，出自著名的奢侈品品牌【世家】之手，采用当今最昂贵的雪极星驼绒、最复杂的工艺，集合六万名织工、四百多位工艺师、七十九位画家之力，历时三载打造而成。
即便是赵雅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世家之女，身处一号宴会厅，也不免感到震撼。
她忍不住惊叹：“真是太美了！”
赵雅身旁站着的贺家嫡系弟子，贺玉琛。贺玉琛面容英俊，一袭正装风度翩翩，脸上始终挂着极具亲和力的微笑。
他闻言笑道：“我个人其实是不太喜欢一号宴会厅，美则美矣，却过于贵气逼人，不够自在。奈何临走前，老太太耳提面命，必须得以最高规格招待雅儿妹妹，只好这般了。”
赵雅轻笑一声：“幸亏贺奶奶记挂，才让雅儿开开眼界。”
看到两人在聊天，其他人识趣地拉开距离，两人周围立即安静了许多。
贺玉琛随手拿起一杯香槟：“她老人家总是念叨，说小的时候抱过你，对你喜爱得很。”
赵雅露出标准微笑：“承蒙奶奶厚爱，雅儿心中感激。”
贺玉琛忽然压低声音：“咱能不要这么端着吗？有点累。”
赵雅眨着眼睛，看着贺玉琛。
贺玉琛低声道：“你是怎么想的？”
赵雅娴静地问：“琛哥指的是什么？”
贺玉琛暗自翻了个白眼，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还能是什么？咱能别装糊涂吗？当然是相亲啊，我都快被烦死了。”
赵雅掩嘴轻笑：“琛哥的意思是？”
从远处看，好似贺玉琛讲了个什么有趣的事，逗得赵雅轻笑不已。两人聊得很开心，一见如故，看不出半点隔阂。
贺玉琛笑得很阳光灿烂：“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场面上应付应付，互相打个掩护。免得我被老太太念叨，你回去被你妈念叨，糟心得很。”
赵雅笑得更开心：“原来是琛哥看不上雅儿呢。”
贺玉琛反问：“怎样？”
赵雅俏目流转：“就如琛哥所言。”
贺玉琛松一口气：“你随便玩，需要什么尽管吩咐管家。我去找老莫。对了，老莫入职赵家了没？”
赵雅摇头：“问川先生只是顺路送我。不过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我爹已经被他拒绝了好几次，摔坏的杯子都可以摆个茶席。”
贺玉琛倒是浑不在意：“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罢兴冲冲朝角落里那个身影走去。
赵雅没有管他? 自顾自地端着酒杯? 在宴会厅里欣赏起来。不时地有人上来打招呼、攀谈? 她都谈笑自若? 举止优雅得体? 看上去游刃有余。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角落? 孤零零矗立一道身影? 在他周围三十米? 无人敢接近。明明只是随意站立，这个背影却给人巍峨难以撼动之感? 令人不自主心生敬畏。
贺玉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雷刀】莫问川声名不显? 若不是他护送赵雅，引起贺玉琛的好奇? 调查一番? 他压根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贺玉琛昨天和莫问川打了一场，全程被压制，苦苦支撑，七个回合就落败当场。
贺玉琛一夜未眠。
这是一个实力远大于名气的高手！
“老莫！”
贺玉琛打了个招呼? 走到莫问川身旁。
莫问川扬了扬手中的果汁，算是打过招呼。
说实话? 贺玉琛第一次见到莫问川这样特立独行的师士。
莫问川身形魁梧强壮，面容酷似雄狮，短发粗硬有如钢丝，脸庞被一圈粗短坚硬的络腮胡茬包围，双目半阖，第一眼便给人极其不好招惹之感。
但是这么一个人却滴酒不沾，只喝果汁和水。雄伟的仪容，却经常流露出懒洋洋的神情。
注意到莫问川的目光投向落地舷窗外遥远之处，一个个明亮光点好似星辰，组成一道弧线。
贺玉琛介绍道：“这是贺黛星环，每个光点都是一个星体要塞。找到合适大小的星体，挖空其内部打造成的要塞。贺黛星环有七层，总共三百四十四座星体要塞，倒是一处美景。”
莫问川赞叹：“这么大的手笔，若非亲眼所见，难以想象。”
贺玉琛有些骄傲又有些感慨：“是啊，也不知道老祖宗们是怎么完成的。据说光这三百多颗星体，拖运就花了整整二十六年。整个星环计划，花费了七十三年才完成。”
莫问川沉声道：“了不起！有星环拱卫，贺黛星固若烫金，再无后顾之忧！”
贺玉琛苦笑：“固若烫金还够不上，我知道的，就被突破了两次。”
莫问川讶然：“如此防线，什么舰队能够突破？”
贺玉琛摇头：“不是舰队，是超级师士。星环防御大型舰队，非常有效。但是对超级师士，尤其是最顶级的超级师士，还是无法做到滴水不漏。”
莫问川心驰神往，心情激荡：“超级师士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难以想象！难以想象！宇宙浩瀚，我辈当砥砺前行，方不负此生！”
贺玉琛见时机成熟，立即抛出诱饵：“不知贺家能否有幸，获问川先生青睐？贺家对超级师士有大量的研究和数据，有能力助问川先生一臂之力，早日突破超级！光是贺家，前后就出过不少超级师士……”
莫问川洒然一笑：“多谢玉琛公子垂青。只是我老莫粗鄙不堪，性情桀骜，当不得大任。老莫的路，得老莫自己走。老莫的刀，得老莫自己悟。”
贺玉琛心中微微失望，但也并不意外，莫问川级别的高手，岂是三言两语能打动的？
他笑道：“玉琛孟浪了。”
莫问川舒展筋骨，随意问道：“不知贺黛可有什么刀术名家，老莫想去拜访切磋一二。”
他接着笑道：“老莫是坐不住的性子。这天天在船上，实在闷得慌。反正赵小姐也送到，老莫也可以出去走动走动。到时候再回来，接赵小姐不晚。”
贺玉琛闻言，连连点头：“太能理解了！”
他皱眉苦思，忽然眼前一亮：“倒是正好有一位擅长刀术的师士，离得不远。虽然年纪不大，声名不显，但是刀术造诣深厚。还曾到贺黛军团，担任过一阵子刀术教官。”
莫问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那是不能错过！”
贺玉琛也不废话：“我去安排。”
莫问川第一次正色肃容道：“多谢玉琛公子！”
贺玉琛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第三百零三节 【铁耕王中王】
当最后一栋旧房屋夷为平地，罗姆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失落，望着空荡荡的平地，怅然若失。
转眼看到费米新建的房屋，那颗心在蠢蠢欲动。好想把它们拆掉啊……
“二股东，宗砍砍，你们去帮费米吧。根叔，博士让你来试试新农用光甲好不好用。”
通讯频道里，茉莉在安排各自任务，她接着补充了一句：“大家加油！还有两个小时开饭！”
宗亚听到“宗砍砍”时，差点扭头就走，但是听到“开饭”，又把头扭回来，一声不吭控制工程光甲朝费米汇合。
罗姆听到茉莉喊“二股东”，心里美滋滋，干劲满满，应了声便驾驶工程光甲一阵小跑去找费米。
临时搭建的简陋工作间，一架农用光甲矗立其中。
当看到眼前的光甲，根叔愣住：“哎呀，这不是【铁耕王】吗？”
眼前的农光用光甲，模样和【铁耕王】一模一样，背后那标志性的粗壮大水筒，异常显眼。
凯瑟琳博士有点信心不足，她之前改造的两架农用光甲在试驾的时候，问题层出不穷。
比如能量炉功率严重过剩，导致根叔试驾的时候，一个加速直接撞上山坡。
再比如，由于习惯性增强光甲的爆发功率，导致喷射的药水直接沦为超高速水刀，把种植的小树苗整片拦腰切断，切面光滑整齐。
究其原因，凯瑟琳以前从没有制作过农用光甲，长期和战斗光甲打交道，最求性能极限的思维已经成为本能。
在连续碰壁之后，凯瑟琳不得不老老实实以【铁耕王】为模板，重新打造一架可以使用的农用光甲。
想到之前自己说过“都4020了，还用什么【铁耕王】”之类的话，凯瑟琳有些脸红，她轻咳一声：“的确是参考了【铁耕王】的很多理念，但是性能做了全方位的升级，暂时就称之为【铁耕王中王】吧！”
根叔一脸狐疑地看着凯瑟琳：“博士，俺读书少，你不要唬俺。明明都一样，咋就【王中王】了呢？”
凯瑟琳耐心道：“你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根叔顿时不吭声，上两次试驾差点没把他吓死，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凯瑟琳急道：“我保证！这次绝对完美……额? 绝对可行！”
她随即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担心，就小心一点，动作小一点。”
越说她越没底气? 这该死的莫名心虚是怎么回事？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一旁专心啃苹果的龙城，看到【铁耕王中王】的时候，动作停下来。
他直勾勾盯着【铁耕王中王】，手上是咬了一半的苹果。
人家那是博士咧? 能骗咱吗？根叔鼓起勇气，咬牙道：“那俺上去试试……”
话音未落? 一道身影冲了出去。
茉莉第一个反应过来? 急声大喊：“老师！”
龙城充耳不闻，动作极其敏捷? 几个起落就跳入【铁耕王中王】敞开的驾驶舱内。
工作间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不谁喊了声。
“跑啊！”
所有人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冲出工作间。
今天农场的午饭气氛异常凝重?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三个人。龙城和果果依然在埋头比赛吃饭，宗亚则沉浸在美味的食物中浑然忘我。
凯瑟琳决定缓解一下气氛：“那个……虽然【铁耕王中王】彻底损毁? 但是从采集的数据来说，基本实现预期目标。”
费米也开口：“其实也没什么? 两栋房屋嘛? 多费点功夫就能重新建起来。”
茉莉问：“能修吗？”
费米摇头：“还是重建吧。”
罗姆立即表态：“下午我就把它们全拆平！”
茉莉语气严肃：“大家就今天老师造成的严重破坏**故讨论一下吧? 得想出个办法出来，多来几次，咱们就要破产了。”
要不是打不过老师，茉莉早就扑上去对着老师一阵猛咬。
天可怜见，她茉莉苦苦维持整个农场岌岌可危的财政，累得胸都变小了！老师还在搞破坏，这些损耗，都是钱啊！
要是刀刀在也就罢了……
哼哼，气死茉莉了！
大家展开热烈的讨论。
“关起来？”
“谁能关得住老师？”
“用苹果做诱饵啊，肯定能行。”
“苹果吃完了怎么办？老师徒手拆茉莉都不用第二下，徒手拆房子我觉得难度为零。”
“居然比我还会拆……我罗拆甲是不会认输的！”
“垃圾！”
“宗砍砍你是嫉妒我二股东的身份！”
……
讨论了一番，大家都有些一筹莫展。主要是龙城的武力值实在太高，不讲道理起来，完全没有办法。
费米沉吟：“以我的经验，我觉得阿城是精力过剩。不如找个办法，消耗一下他的体力。就好比遛娃，果果精力旺盛的时候，死活都不肯睡觉，到处捣乱。但是一旦玩累了，她就老实起来，自己就会睡着。”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费米这个说法相当有说服力。
宗亚忽然冷不丁开口：“遛狗也一样。”
众人齐齐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凯瑟琳皱眉：“那怎么消耗他的体力呢？想要把阿城的体力消耗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负责给龙城配置营养液，很清楚龙城的体力有多么恐怖。
罗姆眼珠子一转：“宗神啊！我们这体力能接近大股东的，只有宗神。12级师士，实力摆在那。宗神，全靠你了啊！”
茉莉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宗亚你干活效率也不高，那就好好消耗老师的体力吧。”
宗亚淡定道：“饭菜加倍。”
他早就对干活有些不耐烦，打架比干活爽得多。
茉莉豪气十足：“没问题！”
宗亚冷哼：“龙苹果现在这个样子，本来是没资格和我打。不过你们既然开口，我就帮你们这个忙。”
“不过丑话放在前面，我要是不小心打伤了他，你们不要赖我。”
大伙异口同声回答：“没问题！”
宗亚满意点头，忽然注意到异常，皱起眉头：“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在场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同情？怜悯？
大家纷纷挪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宗亚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放心，我下手会轻一点。龙苹果这种状态，打败他没有快感。”
大家默契地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三百零四节 宗神加油
听说宗亚要“消耗”龙城的体力，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放下手中活，蹲在一旁围观。
“阿城加油！”“老师加油！”
骑在费米脖子上的果果，挥动小肉手，小脸急得通红：“嗷呜嗷呜！”
“宗神加油！”
人群之中，罗姆的加油声异常醒目。
宗亚淡淡瞥了一眼罗拆甲，暗自颔首。尽管这个垃圾还配不上“罗拆甲”这个霸气十足的名字，但是知道抱紧大腿，也算是识情知趣，混混帮派还是没什么问题。
待自己打败完全状态的龙苹果，走之前随便帮罗拆甲安排进个帮派吧，算是奖励这家伙的成长。
费米歪过脑袋，有些诧异：“你居然看好宗亚？”
“怎么会？我又没有高压支撑崩溃。”
“哦，我听你给宗亚加油，还以为你看好宗亚。”
“我是担心他被打得太惨，不干了。”
“……有道理！”
费米立即改口，高声喊：“宗神加油！”
很快，全场的口号立即从“阿城加油”变成“宗神加油”。
宗亚神情淡然自若，这群人果然还有点基本的判断力，没有愚蠢到家。知道这个时候，谁才是真正强者。
他解开身上的绷带，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之前恐怖的伤势，如今已经化作暗红的血痂。
随意地瞅了一眼身上的伤疤愈合状况，宗亚便不再管它们。
他皮肤暗红，身型精瘦，**的上半身纵横交错数不清的伤疤，伤疤堆叠着伤疤，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就连脖子上，几道醒目伤疤，也让人倒吸一口冷气，可以想象当时伤势之惨烈。
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躯体，顿时集体噤声。
伤痕累累的躯体之上，是宗亚满脸的浑不在意，这种自然流露的狠劲，无疑是极其有震慑力。
宗亚活动了一下身体，露出满意之色，恢复情况比他预期要好。
受伤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街头出身，从打架斗殴，到如今12级师士，经历多少战斗他自己都记不清。
从最初靠着一股狠劲? 到现在追求刀术奥义? 宗亚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宗亚还是那个宗亚。
“喂，可以开始了。”
宗亚的喊话把茉莉惊醒? 她犹豫片刻：“你的伤真的没事吗？要不然还是算了，我们再想……”
宗亚皱起眉头? 略有些不耐烦道：“不要啰嗦！快点开始！”
茉莉见状吗，便不再劝，手中多了苹果，高声喊：“抢苹果！”
自从茉莉拿出苹果，龙城的目光倏地转过来，没有挪开片刻。
“知道了。”
宗亚沉声道，龙苹果对苹果的热爱简直不可理喻。最好吃的不应该是每天的饭菜吗？逮着苹果啃个什么劲！暴殄天物！
茉莉用力把苹果扔向宗亚。
几乎在茉莉扔苹果的瞬间，龙城的身形陡然从原地消失。
宗亚眼前一亮? 蓦地大喝：“来得好！”
他没有去接空中的苹果，而是一个闪身，仿佛刀光斜切，冲到龙城面前，斩断龙城和苹果之间的路线。
紧接着宗亚身体侧倾，右腿凌空弹射横扫，就像一把挥舞的斩马刀。
呼！
强劲的风声骤然响起，这一腿的力量十足。
虽然宗亚最擅长的是刀术? 但是其他技巧亦有涉猎。街头斗殴从来都不讲规则，很多时候会遇到没有武器或者武器不趁手，会一两手其他的手段，往往能保住性命。
这些都是血的教训。
表情呆滞的龙城没有闪避，前冲之势没有丝毫变化，身体半侧之后，拧腰出拳！
宗亚大摇其头，龙苹果果然脑子坏了。
正所谓，十拳不如一腿，他这一腿发力充足，势大力沉！龙苹果居然用拳头来硬碰硬，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这样的胜利，胜之不……
卧槽！
宗亚的表情瞬间凝固，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从他的腿部传来，他感觉自己被光甲踹了一腿！
不好！腿骨要骨折！
丰富的受伤经验，让宗亚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常人难以达到的了解。他反应极快，当下左脚一蹬地面，身体放松，右腿在踢中龙城拳头的时候，突然一偏一勾。
嘭！
好似一拳打沙袋的声音。
只见宗亚的身体凌空飞起，好似甩出去的木棍，在空中打着旋。
蓬！
宗亚的身体重重摔落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咔嚓，咔嚓，龙城在一旁安静地啃起苹果。
宗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大家准备过去检查他伤势的时候，他艰难地爬起来。
嘶，他一边抽着冷气，一边抱着自己的腿，痛得龇牙咧嘴。
还好还好，骨头没折……
龙苹果这个家伙……连身体素质也这么恐怖吗？果然不愧是我宗神的对手！真是人形暴龙！
他一边暗自惊叹，一边搓着自己的腿骨，幸亏当时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这块骨头就要碎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通讯呼叫。
宗亚一边搓着腿，一边接通：“喂。”
“是宗神吗？我是贺黛军团联络处的小王，您还记得吗？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位贵宾莫问川先生，听说您的刀术出神入化，想找您切磋一下……”
宗亚冷冷道：“没听过，他有什么资格找我切磋。”
“莫问川先生，号称【雷刀】，和您一样擅长刀术，他是我们贺家最尊贵的客人，玉琛公子亲自向他推荐了您，莫问川先生非常希望和您切磋……”
“切磋个屁！劳资现在被按在地上搓！滚！”
宗亚啪地关闭通讯。
狠狠搓了几下腿骨，宗亚重新站起来身，面沉如水：“我需要武器。”
茉莉劝道：“要不还是算了。”
老师搞破坏就算了，要是再来一个非战斗减员，额外的治疗费，真的会压垮濒临崩溃的财政。
宗亚不为所动：“刀就不用了，给我两根木棍。”
大家对视一眼，还是给宗亚送去两根木棍。
木棍一入手，宗亚心神大定，棍作刀使他没有半点障碍，他高超的刀术终于可以发挥用处。
当下冷哼一声，刀在手，往前走！
刚迈出半步，嘶，右腿一阵钻心剧痛。
强忍着剧痛，宗亚重新站定，立如标枪，双棍半握，一派高手风范。
他面无表情转头。
“朝我扔颗苹果。”
第三百零五节 茉莉很生气
一艘喷涂贺黛军团标志的飞船飞抵玉兰星。
飞船内，联络处小王听着挂断的通讯里传来的嘟嘟嘟声，满脸不能置信。足足三秒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大骂：“这宗亚简直不可理喻、目中无人！连贺黛军团的通讯都敢挂断，无法无天！目无法纪！果然，这些帮派分子最为嚣张跋扈，我一定要向上级汇报，取缔宗亚刀术教官的身份……”
莫问川打断小王，皱着眉头：“他刚才说被人按在地上搓？”
面对容貌雄伟不怒自威的莫问川，小王心中莫名敬畏，不敢造次，连忙收起满脸愠怒，恭敬道：“是的，他是那么说……”
莫问川奇道：“难道玉兰星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师士？”
小王也反应过来，摇头道：“按理说是没有的。宗亚虽然脾气有名的差，但是实力极强，不仅是12级师士，在刀术上的造诣异常深厚，自创双刀流【魔月无限杀】，连败当时军团一众刀术高手，这才摘得刀术教官之职。”
“玉兰星高手不少，能够与之一战的有不少，但是能把他按在地上搓的，一个都没有。”
苦苦思索的小王忽然眼前一亮：“莫非他是在澡堂搓澡？”
莫问川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然后道：“既然前面就是玉兰星，那老莫自己过去就行，王队长，可否把宗亚的地址发一份给老莫？”
小王连忙道：“莫先生说哪里话，玉琛公子可是亲自叮嘱，要把莫先生送到。再说宗亚此子目中无人、傲慢无礼……”
莫问川摆摆手：“无礼才好，这才能痛痛快快打一场。就这样吧，玉琛公子那里老莫自会说明。”
小王机灵得很，见莫先生主意已定，便不再劝，连忙道：“那莫先生注意安全，若有需要吗，随时吩咐。玉兰星政府头脸人物，小王都非常熟悉，随时候命。”
“谢了。”
莫问川挥挥手，转身朝自己的光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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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木棍断裂。
宗亚眼神一亮，刚想放话“果然不愧是我宗神的对手”之类，当看到落地的龙苹果一个拧腰，转身面向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宗亚反应极快，松开断棍，抱头闪电蹲下。
呼！
一道劲风贴着他头皮掠过，真刺激！
这一腿若是挨实了，自己的脖子就会像刚才的木棍一般，咔嚓断裂。
不敢有任何迟疑，宗亚爆头就地一滚? 贴着地面窜了出去。当他回头? 眼角狂跳? 龙苹果不止什么时候追到他头顶? 右腿凌空高高扬起……
宗亚忽然有种错觉? 自己就像断头台上的国王，龙苹果扬起的右腿就是那高高举起的铡刀? 下一刻自己就人头落地。
你有你的狗头铡，我有我的杀手锏。
“看招！”
宗亚怒目圆睁? 用尽全身力气，扔出怀中的苹果！
铡刀停在距离国王脖子只有不到三厘米的位置? 然后龙苹果的身形嗖地消失。
宗亚顶着根根炸立的寒毛缓缓起身，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龙苹果正在专心啃苹果? 心神顿时一松。
“果然不愧是我宗神的对手！”
宗亚目露凶光，重新斗志昂扬。脑子飞快转动? 回想刚才几个回合有哪些可以利用之处，他又有了新的思路。
他转过脸朝茉莉喊：“换木棍。”
茉莉二话不说朝他扔过来两根短棍。
啪，宗亚准确接住? 双棍一入手他就感觉不对，比刚才木棍沉重得多? 这是两根……合金棍！
宗亚眉头立马皱起来。
这群人……都如此凶残吗？
太合他胃口了！
茉莉提醒道：“小心点用！”
不是让他下手轻点，而是让他小心点用……看来自己被小看了！
宗亚眯着眼睛，挥舞几下合金短棍，除了没有刀刃，棍身圆润了点，手感比刚才的木棍不知要强多少。
轻巧地挽了个刀花，看着龙苹果把最后的苹果核扔进嘴里。
宗亚右手合金棍轻轻一劈，发出的不是嗡然棍风呼啸声，而是尖锐的长刀破空声，一抹银月铮然而生。
他眼睛半阖，面容肃穆，胸中战意如烈火熊熊燃烧，沉声道：“扔……拿个苹果过来。”
杀手锏要保护好。
有了趁手的武器，宗亚的处境大为改善，他愈战愈勇。
一轮轮银月此生彼灭，杀机涌动。然而龙城却有如一头暴龙，在银月之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银月纷纷破碎湮灭。
“宗神加油！”
大家的打气加油声就没有停过。
茉莉看得津津有味，想想以前老师给自己上课之惨烈，再看眼前的场面，顿时觉得美景如画，美不胜收。
心情大好的茉莉忍不住振臂高呼：“宗神加油！”
手还没有放下来，有通讯呼入，一个陌生的号码。
茉莉有些疑惑，接通通讯，语气甜美温柔：“喂，你好，这里是苹果农场的茉莉。”
出现在茉莉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你好，茉莉。我是警备司一组组长柯邢，本来打算登门拜访，因为突发情况，所有只好失礼冒昧打扰。是这样的，我们收到一个举报……”
片刻之后，茉莉一脸甜笑地挂断通讯。
挂断通讯后，茉莉的脸色立即黑得像锅底。
举报！竟然有人举报她挂在黑市的两件装备！
而且从这个警备司一组组长透露的信息里，他们早就知道这些装备是自己拿了。不过警备司好像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对举报人的信息很在意。而且，把举报信转发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拿自己做免费劳动力？
茉莉很生气！
本来指望着黑市的两件装备能够缓解一下财政，竟然还被举报！
可恶！
一封举报信，给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挡茉莉财路，不共戴天之仇啊……
茉莉还没挂断通讯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举报者抓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茉莉报仇，从零到整！胸大气量小，一个不能少！
以为匿名发送一封匿名信，就找不到你吗？天真！
茉莉的核心高速运算，举报信一个个不引人注意的细节暴露出来。发送地址是经过多次伪装，排除、排除……排除、找到了！
哎，这个……伪装方式，好像有点眼熟？
第三百零六节 茉莉大姐头
两艘喷涂红色苹果的小型运输飞船并排飞行，船身标注为“满载”的黄灯异常醒目，飞船尾焰粗壮有力，引擎全功率运转所有独有的声浪在空中回荡。
突突突，沉重的飞船缓缓前进。
运输飞船的通讯模块性能普通，带着一点沙沙杂音，让杨老虎的声音有点失真：“也不知道我们的礼物到底合不合适。”
正在控制运输飞船的元志安慰道：“送礼嘛，送得贵不如送得对，他们缺什么咱们送什么。送钱有什么用？他们又不缺钱。不管他们为啥买农场，总得建房子自己住吧。”
元志很久没有纡尊降贵自己驾驶运输飞船，业务生疏，他上次驾驶运输飞船还要追溯到17岁的时候。
但是为了表示对苹果农场的尊敬，他和杨老虎亲自驾驶运输飞船，装载了满满两船的礼物，登门拜访。
小心翼翼地控制运输飞船，他接着道：“就算是农场下面是宝藏也好，矿脉也罢，他们要挖也得工程光甲，建房子也得工程光甲。咱们送建筑材料，送工程光甲，就送对路了！”
杨老虎唏嘘道：“只要送对路了就行。也不枉我们费力巴拉把石川各街区搜刮一遍，才凑了这么两船。”
“放心吧。给这种大佬送礼，钱不钱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元志信心满满。
杨老虎连连点头：“也是，钱不钱的，咱们能比他们更有钱吗？哎，那是谁？”
下方苹果农场大门门口，停着一艘小型运输飞船，飞船旁站在一个中年人，神情颇有些焦急。
杨老虎眯起眼睛：“有点眼熟啊。”
元志语气冰冷：“警备司第二组组长，康宁！”
杨老虎看到康宁身后的运输飞船，顿时心中明了，脸色难看：“居然被警备司抢了咱们的先！可恶，为了kpi脸都不要了吗？”
元志冷哼一声：“走！去会会他！”
农场大门前的康宁也注意到两艘飞船，看到船身喷涂的红色苹果，他不禁皱起眉头。他想起石川帮派搞出来的欢迎仪式上，那漫山遍野光甲上都喷涂类似的图案。
竞争对手来了！
飞船降落，元志和杨老虎跳下驾驶舱。
杨老虎皮笑肉不笑：“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康宁组长吗？怎么？也跑来抱大腿了？”
元志冷不丁：“人家有kpi的。”
若站在面前的是宗亚，康宁心中还惧怕几分。面对杨老虎和元志，他没什么畏惧之心。
警备司和石川井水不犯河水，可如果石川不讲规矩，那警备司也不会退缩。况且石川帮派如今元气大伤，或许正是干掉他们的好时机……
康宁微微一笑，亲切和蔼：“据说石川各街区死伤惨重？罗拆甲大人下手也真是重，不过两位能逃得一条性命，运气真不错，是要来感谢罗拆甲大人不杀之恩，只是可惜那些死伤惨重的兄弟们。”
杨老虎脸倏地阴沉下来：“你找死！”
他正欲上前动手，元志拦住他? 以极细微的声音低声道：“有监控。”
杨老虎悚然惊醒。
康宁内心微微有些失望。他刚才故意激怒两人? 就是想诱使两人动手。
在苹果农场大门口、罗拆甲眼皮子底下动手? 那是找死。
都不用他动手，罗拆甲大人就会拆了两人的骨头。
可惜……元志果然如传闻中的阴险狡诈。
杨老虎心有余悸，再看康宁的目光，就多了几分不善和恨意。
他忽然咧嘴一笑：“不打不相识? 我们都是粗人? 谁拳头打谁就是老大。罗老大不光是我杨老虎的老大? 也是整个石川的老大。给老大拜码头? 小弟的本份。”
他接着赞道：“康组长也来认老大? 有眼力！”
元志也赞道：“以我之见，罗老大不光是石川老大，也是玉兰星老大。良禽择木而栖? 警备司有什么搞头，康组长不如投靠罗老大? 日后前程远大，大伙从此就是兄弟。”
康宁心中暗骂? 脸上却笑容满满：“元志所言，正是在下心中所想。所以专程前来，就是希望能为罗老大效犬马之劳，以慰平生。若非在警备司，能够更好为罗老大效劳，区区组长之位，康宁又岂会留恋？”
杨老虎和元志在心中齐齐暗骂，不要脸！
三人谈笑风声，称兄道弟，看似场面极为融洽。
三人表演了足足半个小时，然而农场却没有半点动静，大门紧闭。
口干舌燥的三人安静下来。
“怎么没人来开门？”
“不是有监控吗？”
“谁有罗老大的通讯？”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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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亚鼻青脸肿，浑身伤口崩裂，鲜血蜿蜒流遍布全身，看上去十分可怖。但是他却毫不在意，盯着不远处专心啃苹果的背影，拼命喘着粗气。
左手的合金短棍剩下半截，右手的合金短棍彻底变形，弯曲如钩。
好强……
宗亚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刚才耳朵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幸亏他用最后一丝余力，扔出了杀手锏——苹果！
高压支撑崩溃之后，仅仅依靠动物性的本能，都如此强悍，龙苹果这家伙……
……果然不愧是我宗神的对手！
尽管双腿在微微颤抖，但是宗亚双目明亮仿佛有火焰燃烧。他倏地扬起右手弯弯曲曲的合金短……钩，斗志昂扬指向龙苹果的背影，大声道：“龙苹果，明日你我再战！”
龙城充耳不闻，专心啃着苹果。
通讯呼叫突然响起。
猝不及防的宗亚扬起的短棍下意识一抖，坚韧不拔、顽强不屈的帅气场面，当场被破坏！
宗亚脸倏地沉下来，接通通讯，破口大骂：“没听宗神说不切磋吗？什么狗屁玩意！再来烦宗神，宗神杀上你们军团砍死你！”
元志的冷汗刷地下来，结结巴巴道：“宗神，那个……小弟元志啊。”
宗亚表情一滞，语气稍微变缓：“哦，是元志啊，我还以为是贺黛军团的白痴呢。”
贺黛军团……宗神对贺黛军团都这么粗暴吗？这就是12级师士的霸气吗？
元志艰难吞了吞口水：“宗神，我和老虎来农场拜拜码头，但是……那个大门关着，也没有门铃啥的……”
“知道了。”
啪，通讯另一端，宗亚直接挂断。
几分钟后，大门打开，当三人看清眼前景象，当场呆住。
宗神鼻青脸肿，一瘸一拐，**上半身数不清的伤口，全身是血，手中拎着一根弯弯曲曲铁棍。
杨老虎和元志结结巴巴：“宗神……”
康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无比震惊，宗亚到底在农场里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模样？难道是被虐待了吗？
这可是12级师士啊！
三人情不自禁齐齐后退一步，面前大门洞开的农场，在他们眼中仿佛是危机四伏、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怖地狱。
宗神没兴趣和三人浪费时间，大大咧咧直接道：“喊茉莉大姐头。”
他们这才注意到，宗神身边站在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失神的三人下意识反应，刷地齐齐弯腰，异口同声：“茉莉大姐头！”
等等！自己做了什么！
弯腰的康宁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做出如次羞耻的事情。
等等！康宁这家伙做了什么！
弯腰的杨老虎元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真的喊大姐头！
失策了！堂堂警备司组长，竟然如此没有骨气！如此卑躬屈膝！
两人暗中对视一眼，瞬间读懂彼此眼中的四个大字
——竞争对手！
本来因为举报信而心情败坏的茉莉，此刻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哎呀呀，就算在游戏里，也没有人喊过自己“大姐头”呢。
茉莉笑嘻嘻：“大家辛苦了。”
“大姐头辛苦！”
三人异口同声。
康宁心一横，跪都跪了……喊都喊了，那就做个全套！
杨老虎和元志不免在心中再次狠狠唾弃见风使舵康组长。
宗亚看茉莉很开心，心中暗自得意。谁才是农场真正的大腿？不是龙苹果，也不是别人，而是茉莉啊。
茉莉勺子抖一抖，每天多吃几块肉！
要不是年龄不合适，喊什么大姐头，他宗亚直接喊妈！
宗亚对帮派这套很熟悉，也明白三人来意，轻咳一声道：“茉莉大姐头掌管整个农场的所有大事。以后呢，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大姐头。”
接着他语气一沉：“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对大姐头不敬，我宗神砍死他全家！”
三人冷汗下来，纷纷表态。
“以后大姐头就是我老虎的亲姐！”
“谁敢对大姐头不敬，我元志第一个不放过他！”
“康宁为大姐头效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准备离开的宗亚反应过来，转头盯着康宁，有些不解：“哎，你不是警备司的吗？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康宁语气严肃认真：“警备司也是玉兰星的警备司，茉莉大姐头是我玉兰星得大姐头，自然也是警备司全体成员的大姐头！”
杨老虎和元志满脸愕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不要脸的马屁，竟然从堂堂警备司组长口中说出来。
就连宗亚都忍不住多看康宁两眼，警备司藏龙卧虎啊……
茉莉心中满意极了，眼睛亮晶晶像星星，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茉莉……本大姐头就喜欢听这样的实话！”
然后她看到三艘运输船，眼前顿时一亮。
第二百二十四节 每秒三十次
【天威】是龙城见到的第一架灵魂光甲。
今天之前，龙城对灵魂光甲的认知，除了名字之外基本为零。各种资料里，关于灵魂光甲的描述都非常简略和模糊，出现的关键词只有“极光钛”“超级同步率”“真正的第二身躯”等等反复几个词。
灵魂光甲到底性能如何？参数多少？超级同步率是多少？
等等此类问题从来没有一篇资料或者论文，能够给出详实具体的数据。
【天威】里面是谁？
龙城不知道，也没时间去猜。
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每一根神经都高度紧绷，因为对方每秒操作肯定在三十次以上。
“每秒三十次”，在龙城贫瘠的回忆中如此深刻！
在训练营的时候，有次疤脸和老野喝酒，龙城在一旁给他们打杂干活。
疤脸吹嘘自己当年的出手有多快，然后被老野嘲笑，说再快也快不过当年老大一只手。
龙城知道，他们的老大就是教官。
他当时已经在为逃跑在做准备，就试探着问教官当年有多快。
老野吐了个烟圈，说他不知道，反正肯定在每秒三十次以上。
那是龙城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反射频能够达到每秒三十次。每秒三十次，从此就烙印在龙城的脑海中。后来他才知道，每秒三十次，是十二级反射频的巅峰，也是普通师士和超级师士的边界。
疤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灌了几口酒，脸涨得通红大声争辩，说男人怎么可以比快？
龙城低头干活，没吭声，心中有些奇怪，男人不比快比什么？
那是龙城第一次对“每秒三十次”的记忆，也在很长的时间里，成为他恐惧的源泉。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想杀出训练营，教官是绕不过去的目标。
从此，龙城经常做噩梦，被教官用快得看不见的出手杀死。
也是从那之后，龙城疯狂地试图提高自己的反射频，但是距离“每秒三十次”依然很遥远。他又构想了很多的方案，譬如陷阱，譬如偷袭。但是无论是什么战术方案，最后龙城推演下来，都无法战胜教官的“每秒三十次”。
龙城的噩梦变得更加频繁。
最终龙城还是决定执行自己的计划，他要逃离训练营。哪怕机会渺茫，他也要逃离训练营。
幸运的是，教官的反射频没有达到“每秒三十次”。
后来龙城回想起来，老野说的是“老大当年”。也许是伤病，或者别的原因，导致教官的反射频水平降低许多，才给了他机会。
没想到离开了训练营，反而真的遇到了“每秒三十次”。
当真的遇到“每秒三十次”，龙城发现自己虽然注意力高度集中，但并没有多少害怕。也许自己真正害怕的是教官？还是身后的这个“每秒三十次”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想？
对方失误非常多，存在大量的无效操作。
有些失误，明显是对光甲不熟悉造成。
另一些失误则让龙城看不懂，就好像……敌人对自己的实力也不熟悉。类似情况往往出现在刚刚突破的阶段，突然暴涨的实力，意识根不上出手速度。
大量的失误，导致敌人“每秒三十次”的反射频，无法发挥出其真正威力。
敌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正在努力适应。
龙城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光甲的无效操作数量在急剧减少，压力开始急剧提升。好几次他都是险而又险躲过对方的攻击。【黑色极光】的600层能量装甲，在掌握了控芒的灵魂光甲面前，和裸甲没有什么区别。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不多，要么能够想办法快速摆脱对方的锁定，要么……反击！
龙城尝试了很多办法，依然无法摆脱【天威】的锁定。对方的机动性远胜他，哪怕有操作失误，也依然能够依靠数量更多的操作来弥补。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敌人的失误越来越少，龙城的处境也将变得越来越危险。
电光火石间，龙城做出决断。
反击！
必须反击！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适应之前！
一段看上去狭长、没有障碍物的通道，成为龙城选中的反击之地。
完成系统入侵的茉莉，很快找到老师的位置。
当她打开老师所在位置的监控，恰好看到【天威】扑向【黑色极光】。
所处区域并非重点区域，使用的监控性能有限，无法捕捉到如此高速的身影。影像中，【天威】身影模糊，拖着一道笔直的黑红色残影，浓烈的杀意被可怖的高速激荡，宛如一道凛冽锋锐的黑红色刀光，几乎要撕裂光幕。
茉莉睁大眼睛，体内核心瞬间停止运转。
老师……
【黑色极光】在通道前方逃窜，驾驶舱内，脑控仪下的龙城面无表情，他的心跳忽然变得缓慢低沉，眼眸变淡，呈现令人心悸的灰色，空洞而冷漠。
视野内的数据缓缓跳动，后置光学镜头传来的画面清晰可见。
当通道尽头，手足并用稳住身形的【天威】抬头看过来的瞬间，龙城视野内缓缓跳动的数据，突然疯狂倾泻而下。
沿着通道狂飙的【黑色极光】突然失控，就像打起的水漂，身形毫无征兆猛地向上一扬，失控的钢铁身躯螺旋翻滚，眼看就要一头撞上天花板。
后方的【天威】借助弹射的力量，引擎全力轰鸣，呼啸气流激荡肆虐通道每个角落。
双方的距离在急速拉近！
翻滚失控的【黑色极光】忽然收腹弓背，身形凌空诡异一滞，粗壮钢铁四肢好似突然变得柔软灵活。
啪，【黑色极光】宛如一只大蜘蛛，四肢同时触碰天花板、弯曲，完成缓冲，第一时间控制身形。
它四肢弯曲抓住天花板，倒垂着脑袋，电子眼亮着幽幽红光。
比利不惊反喜。
对方滑溜得就像一条泥鳅，每次眼看就要抓住对方，都功亏一篑。
但是很显然，这次对方失误了！
【天威】再次加速，双方距离急速拉近，右脚重踏地面高高跃起，手中早就蓄势待发的合金剑，一剑斩出！
比利还没有失去理智，不敢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施展控芒。
他现在还没有精确掌握控芒，能放不能收。控芒的威力太大，一剑挥出去，整个通道都要塌。在建筑内战斗总是束手束脚，一不小心，大家一起被活埋。
即使没有动用控芒，比利依然信心十足。
在改造成灵魂光甲之前，s级光甲【天威】是雅克老大的战斗光甲，配置堪称顶级。雅克老大习惯使用剑盾，主武器就是这把名为【神罚】的超级合金剑，破甲能力极其强悍。
比利擅长的近战武器是斧头，剑术平平，但是这一剑却是威势惊人。
斩击速度极快，前半截下侧剑刃与空气高速摩擦，倏地变得通红，空中亮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绯红剑光，朝天花板的龙城扑去。
【神罚】经过极光钛改造，宛如身体的延伸，和师士心意相通。比利把【神罚】当斧头用，丝毫不受影响。
天花板上的【黑色极光】手脚同时发力，咚，天花板出现大片蛛网般裂纹。光甲身形就像一发炮弹，朝地面激射而去。
比利对于斩击的落空丝毫不奇怪，只见半空中【天威】拧腰几乎成九十度，双脚踩在通道墙壁完成姿态控制。冲势未减之下，左掌按在天花板顺势借力，右手长剑再度斩出！
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行云流水。把比利强悍的反射频，展现得淋漓尽致。
居高临下，斩击威势更增几分，尖利的破空声在通道回荡，宛如魔音灌脑。激起的气流吹起碎石，打在通道上，噼里啪啦。
红色炽热的剑光，从天而降，牢牢锁定【黑色极光】的后背。
视野内的数据疯狂跳动，光甲各处的传感器反馈传输来的数据量暴增，每个分屏光幕上几乎都能看到危险的警告在跳动，闪烁的红光照得龙城的脸庞忽明忽暗。
龙城面无表情，宛如石雕。
【黑色极光】重重砸在地面，落地的瞬间，引擎轰鸣，膝盖弯曲，插入地面的脚趾扣紧，身形再度弹射冲出。
几乎是【黑色极光】刚离开地面，一道炽热明亮的剑光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没入它刚才所立位置。
轰！
厚实的合金地面如同脆弱的纸板，瞬间四分五裂，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
高速前冲的【黑色极光】忽然一矮身，一块七八米长的合金板，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从他头顶掠过。
躲过一劫的【黑色极光】突然侧身转向，斜斜冲向通道右侧墙壁。
几乎同时，他身后红光一闪，一道剑光再次精准没入他刚刚所立位置。
又是一声轰鸣。
【黑色极光】速度奇快，沿着通道折射前进，地面、墙壁、天花板到处能看到它的身影。
【黑色极光】少有的趾式脚掌，让它的身形更加灵活。
比利紧追不舍，赤红的剑光，就像附骨之疽，紧紧咬在龙城的身后。一旦前方【黑色极光】稍有迟疑，剑光就会毫不费力没入【黑色极光】体内。
一逃一追，两架光甲如同两道沿着通道四壁不断折射前进的闪电。
龙城的操作精准稳定，比利的操作偶有失误，但是强悍的反射频，让他能够在失误之后迅速拉回来。
节奏快得令人窒息。
第二百二十五节 能量纤维束
咚咚咚！
密集的轰隆声在狭长的通道回荡，仿佛连续不断的鼓点，震得人头皮发麻。
两架光甲以和体型不相称的灵敏和速度，在通道内疯狂追逐，所过之处地面、墙壁、天花板炸开一个个大坑，碎片飞溅。
z3通道是装备中心内的最长通道之一，宽度164米，高度82米，长度5.4公里。
在设计之初，是能够容纳十二架光甲道的标准通道，但是考虑到学院内学员们驾驶技术，出于安全原因，z3通道规定只能六架光甲并行。
尽管是一条十二光甲道的通道，但是作为光甲的战场，它还是过于狭小。
譬如标准的短程冲刺，冲刺距离为三百米至三百五十米。
以z3通道的宽度，只够半个短程冲刺。
主引擎在类似的地形，从来无法达到全功率运行。主引擎的功率释放需要一个加速的过程，需要一定的加速空间。如此狭小的空间，主引擎还没来得及完全释放功率，就必须紧急关闭。
相比之下，辅助引擎的作用更大，能够帮助师士控制光甲的姿态，帮助完成奔跑、跳跃等动作。
此时光甲的动力，来自光甲内部的能量纤维束。
能量纤维是光甲人型化的又一次革命性进步。在脑控仪逐渐被重视，键式主控台被更便捷更灵活的脑控仪取代，人们发现传统的光甲结构落伍、笨重，无法彻底发挥出脑控仪的效率。
“光甲是师士的第二躯体”的理念也逐渐盛行，人们从人类的身体中找到灵感。
传统的光甲就仿佛是钢铁骨架，坚固却笨重，因为它缺乏肌肉。
莫森研究院，当时年轻的研究员邹英华，刚刚崭露头角，负责领导一个小组。他的小组研究方向，是寻找一种高效的导能束管。
高效导能束管是当时最热门的研究方向，它被誉为光甲的“血管”。光是邹英华所在的研究院，最多时有十三个小组同时研究高效导能束管，他们小组只是其中之一。
邹英华的研究方向是“β阴极羽状多层纹负磁化中空束管”，高效导能束管研究方向下一个非常偏门的课题。
在一次实验中，他们无意中制造出一种特殊的纤维管。
新型纤维管正常状态强度一般，然而一旦充能，它就会急剧收缩，强度同时急剧提升，收缩过程会产生惊人的力量。而一旦失能，它的强度就会急剧下降，延展性大幅度提升，像拉长的牛筋糖。
新型纤维管可长可短的特性令邹英华啧啧称奇，一时兴起，把它命名为“jgb-1”，意思是“金箍棒-1”。
邹英华还没有意识到新型纤维管蕴含的惊人力量，反而因为“jgb-1”的传导效能不高而束之高阁。
那一截半径三厘米，长度二十厘米的纤维管，安静躺在邹英华实验室角落柜子里的密封袋里，无人知晓。忙于实验的邹英华，早就忘了它的存在。
在它诞生的第五年，它的生涯迎来转机。
邹英华的好友，光甲工程师卢远航，不满足于制作传统光甲，他决定做出一件颠覆性的作品。
他要给光甲的钢筋铁骨加上血肉。
现有的材料无法满足卢远航的需要，为了寻找他心目中适合的材料，他几乎向所有的研究机构发函求助，可惜得到的都是礼貌客气的回应。
整整三年，新光甲没有丝毫进展，卢远航也薅秃了自己所有的头发。
卢远航不甘心就此放弃，他决定主动拜访。
卢远航当时已经崭露头角，作为联盟新生代最出色的光甲工程师，他亲自拜访，还是得到各个机构的热情招待和帮助，然而始终没有他想要的合适材料。
刚刚拜访完一家研究院，一无所得的卢远航满心颓然。他正准备离开，恰好遇到刚刚做完实验神情憔悴的邹英华。
卢远航一眼认出邹英华，虽然昔日风华正茂的同学如今和他一样，脑袋光可鉴人。
同学多年之后重逢，自然免不了把酒言欢，两人都处于人生的低谷，都能说到对方心坎里。
卢远航数年苦寻而不得，邹英华的小组多年来毫无成果，随时可能被淘汰裁员。
两人喝得酩酊大醉，第三日才醒来。
宿醉的邹英华刚睁开眼，便遭遇晴天霹雳，他收到院里的辞退书。不光是他，他们整个小组都被裁掉，连他们的实验室都已经由新的团队入驻。
据说新来的研究团队需要更多的实验室，催促得很急。院方临时决定裁掉四个小组，清空场地，交给新团队。
邹英华小组便是四个小组之一。
卢远航亲眼目睹好友失业，当下便力邀邹英华加入自己的团队，其实他所谓的团队只有他一人。邹英华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出来之后开始收拾行囊，跟随卢远航离开。
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光头组合”开始扬帆。
当邹英华深入到卢远航的项目，很快便搞清楚项目的需要，他立即想到了当年无意间制造出来的“jgb-1”。
因为多年没有任何成果，加上当时新团队入驻，莫森研究院一阵忙乱，以至于没有人让他上交实验数据，他还保存着当年他们小组所有的实验数据。
很快，他就根据当时的数据，制造出一批“jgb-1”。
第一架装备能量纤维的光甲诞生，这便是传说中的1号原型光甲。
1号原型光甲的诞生，让两人大受鼓舞，尽管它还十分稚嫩原始。
邹英华在“jgb-1”的基础上深入研究，很快开发出性能更加出色的二代产品。二代产品的性能已经完全满足卢远航的最初设计指标，完成了2号原型光甲。
但是邹英华和卢远航都意识到二代产品的性能还可以继续提升，他们野心勃勃，没有对外宣布，而是继续深入研究。
邹英华在二代的基础上，全身心投入开发第三代能量纤维。
而卢远航则开始研究如何更有效利用能量纤维，他没有一味模仿人体肌肉束的结构，而是开创性地创造出“卢氏编织法”，能够大大增强能量纤维束的力量和强度。
时至今日，能量纤维束的经典结构有十二种，其中七种由卢远航所创。
邹英华成功开发出性能远超二代的第三代产品，它的结构和二代已经有天壤之别。他没有再沿用“jgb”系列来命名，而是命名为“英远-1”，取他和卢远航名字中间的字组合而成。
使用“英远-1”和“卢氏编织法”打造的全新光甲被命名为【源人】。
【源人】的横空出世，震惊世界，宣告一个全新的时代拉开序幕。
邹英华和卢远航名声大噪，两人连续打造出一系列的精品光甲，而能量纤维的推广也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伴随而来的，则是邹、卢两大家族的兴盛崛起，以及莫森研究院和两人之间长达四十年的诉讼、争斗、仇杀。
能量纤维的出现，对脑控光甲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它们通过特殊的方式编织形成能量纤维束，模仿人体的结构，连接光甲的各处关节。
当能量纤维束被激活，它们便可以形成收缩和舒展，从而让光甲完成奔跑、跳跃，甚至更加复杂的动作。
发展到今天，人体可以完成的动作，光甲都可以完成。人体无法的动作，师士经过特殊训练后，也能操控光甲完成。
但是控制光甲进行奔跑、跳跃，除了对操作的精度要求很高，还会对师士的身体要求极高，这种要求主要是两个方面。
一个是需要师士对身体的有精准的控制能力。
如今的光甲，脑控仪和能量纤维束参数调试整合度很高，能量纤维束就仿佛是人体的肌肉，随着大脑信号而动。师士的身体控制能力越好，光甲的动作就能完成得越好。
如果身体控制能力不够，就需要辅助引擎来帮助控制姿态，但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操作。
另一个则是对师士的身体强度有极高的要求。
能量纤维束爆发的力量远超过人体，因此光甲骤停骤起产生的冲击力，比人体施展同一动作要大得多。尽管光甲驾驶舱都配备液压缓冲系统，但是师士依然需要承受惊人的负荷。
这就是龙城的策略。
利用狭小的地形来限制对方控芒的使用，再用节奏极快的复杂变向、跳跃、折返来消耗敌人。
一旦体力被消耗，如此快的节奏之下，敌人对光甲的不熟悉，刚突破的实力和意识不协调，这两个缺点都非常容易被放大。
等对方露出破绽，就是他的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让他命丧当场。
龙城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视野里，令人眩晕的画面，他却甘之若饴。突然拉近的地面、旋转的天花板、光甲脚趾落地的力量反馈、距离和时间的预先判断，每个动作都逼近他的操作极限。
龙城每个动作都异常精准，没有半点勉强和拖泥带水。
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忘我。
可惜……通道太直，障碍物太少……
在训练营，人人叫苦的光甲障碍通行科目，他是满分。
训练营有史以来第一个满分，也是龙城第一个满分科目。
教官说，光甲障碍通行成绩好，才能跑得了。
龙城暗记在心，一有时间就加练，直到拿下满分。
全神贯注的龙城，忽然察觉到身后异常。
嗯？【天威】和他的距离……比他预想的要多了1.2米。
龙城看了一眼还很长的通道。
他决定……放慢一丁点。
第二百二十六节 完美的数据
白色的【九皋】划破天际，引擎的轰鸣震耳欲聋，粗壮赤红的焰尾搅动空气，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轨迹。
光甲主引擎的功率开到最大，就连平日里用来控制身形的辅助引擎，此时也是全功率运行，用来增加光甲的飞行速度。
【九皋】的肩膀上扛着一架只剩下半边身躯的残破光甲。
光甲的脑袋不翼而飞，右肩彻底消失，各种零件、纤维束裸露在外，它们焦黑融化成一团，粘在驾驶舱的边框上。整个光甲装甲最厚实的部位，胸腔整个凹陷一大块，就被一把大锤狠狠锤瘪。光甲双腿不正常弯曲，耷拉在半空中。
焦黑的痕迹遍布光甲全身，烟熏火燎。
【九皋】驾驶舱内，姚北寺咬着嘴唇，在公共频道问：“老师，您还能坚持吗？”
老师光甲的通讯频道几乎被彻底摧毁，只有公共频道还能勉强使用。
“我没事。”
徐柏岩的声音透过公共频道，有些失真沙哑。
姚北寺能听得出来，老师声音中的虚弱，他猜测老师可能受伤，非常担心。
当他发现老师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第一反应是准备打开老师光甲的驾驶舱，检查老师的伤势如何。
但是被老师阻止。
老师命令他扛上光甲，全速回学院。
在半路上，他们收到学院正在遭受【天威】攻击的消息，这让姚北寺更加着急。
顾不得爱惜光甲，姚北寺立即打开【九皋】超负荷加载模式，把速度加到最快。超负荷加载模式下，能量炉运行功率会大幅度超过标准额定功率，光甲可以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超负荷加载模式也被称为保命模式，因为它会对光甲造成极大的伤害，大幅度降低各部件的使用寿命。
【九皋】以姚北寺从未体验过的高速飞行，但是他却没有半点心情享受。沿途偶尔遇到一些溃败的光甲、小型战舰，看到【九皋】都像老鼠见到猫，避之不及。
短暂沉默之后，徐柏岩问：“学院的情况怎么样？”
他语气很平淡，很镇定，听不出半点焦急和担忧，刚说完低声咳嗽两声。
姚北寺有些迟疑。
徐柏岩淡淡说：“说吧，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的声音并不是很有力，甚至中气不足，却让脑子嗡嗡茫然，慌乱不知所措的姚北寺冷静下来。
姚北寺定了定心神：“有架半黑半红的光甲正在攻击学院，据说是尤西雅克的光甲【天威】。”
徐柏岩道：“是灵魂光甲吧。”
姚北寺不知道老师为何知道：“是。根据资料对比，是用尤西雅克的【天威】改造成的灵魂光甲。对方还使用了超能战技，【星巢防御系统】遭到攻击，现在情况不明。”
徐柏岩第一次感到意外：“超能战技？”
“是。”姚北寺也觉得不可思议，海盗居然会超能战技。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忍不住问：“老师，尤西雅克不是死了吗？”
徐柏岩重新恢复平静：“人死了，光甲还在。”
姚北寺更不明白了，急声道：“可是除了雅克，其他三个，哪有这样的本事？还有，他们哪来的极光钛？而且超能战技……”
徐柏岩听到超能战技，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忧色，但是他没有展露分毫，而是随口道：“不要乱猜。到了就知道。还有多久？
“还有10分钟！”
“我休息一会，快到了喊醒我。”
姚北寺克制住心中的焦急和疑惑，连忙道：“是！”
无论如何，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啊！
他忍不住攥紧拳头。
【天威】的驾驶舱内，安谷落一边注意着实时数据，一边关注比利的状况。
冷静剂的药效开始逐渐发挥效果，比利脸上没有刚才的狰狞，爆起的血管和愤怒的潮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比利的脸色呈现出诡异的灰青色，就像是水泥浇铸凝固而成，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灰紫色的蛛网。
安谷落瞥了一眼比利的心率数据，心率在不断上升，说明战斗正在变得激烈。
比利忽然开口：“他在引诱我。”
他的声音也发生极大的变化，尖细得就像锥子，好似要刺入人的耳膜。
安谷落有些意外：“引诱你？”
“他打算利用节奏拖垮我。”
“他能拖垮你吗？”
“不能。”
比利的回答干脆利落，就像一把犯着冷光的铡刀倏地落下。他一边说话，一边操作，丝毫不乱。
眼前犹如换了一个人的比利，让安谷落来了几分兴趣。
以前的比利，酗酒易怒，脾气极度暴躁，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而且桀骜不驯，除了对尤西雅克打心眼里尊敬，对其他人包括安谷落这个老大，往往也是冷嘲热讽。
一旦接受眼前的人设，倒也挺带感。
安谷落心里默默吐槽。
他提醒道：“你的身体负荷正在接近安全线。”
比利没有理会，全神贯注控制光甲。
安谷落的注意力也放到前方的【黑色极光】，光甲的冲击会对师士产生负荷，但是对他这个光甲ai，没有丝毫影响。
哪怕是个光甲ai，他都忍不住赞叹。
多么完美的战术动作！
没错，他觉得只有“完美”才能形容，从头到尾，前面的那位师士居然没有出现一次失误。哪怕是性格沉稳、技术成熟的雅克，也绝对做不到如此完美！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对方的反射频要远低于比利，却始终没有被比利得手。
不光是比利看出来对方在故意引诱，安谷落也同样看出来。
对方没有出现一次失误，动作没有丝毫变缓的迹象，所有的数据都证明对方游刃有余。
从某种意义上，对方控制着对当下的局面。
完美的操作！强悍的身体！
更令安谷落吃惊的是，比利到现在为止，没有一次提前预判成功。雅克一直对比利很严厉，就是认为比利的天赋比自己好。
战斗中的比利，拥有野兽般的直觉。
由此可见，对方的意识多么可怕！
安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师士，看看他记录下来对方的战斗数据，简洁、高效，那难以言喻的机械美感，是任何光甲ai都无法抵挡的盛宴。
【天威】光甲紧紧跟在【黑色极光】身后，以惊人的节奏，不断完成变向、跳跃。
驾驶舱时刻在天旋地转，不时伴随剧烈的冲击。
安谷落是光甲ai，不受影响。
但是比利……
安谷落瞥了一眼，注意到比利脸上灰紫色的血管正在膨胀，急速飙升的心率开始触及安全线，血氧浓度在急速降低……
前面的家伙，太厉害了！
按照正常操作流程，这个时候保护模式启动，安谷落将会主动介入接管光甲，以确保师士的安全。
但是……眼前的数据是如此完美，如果能记录下足够多的数据，他的战斗数据库一定可以升级！
安谷落看着鼻息变得粗重的比利，舔了舔嘴唇。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根软针管如灵蛇般游出，忽然扎入比利的脖子。
第二百二十七节 6号药水
针管扎入比利粗壮的脖子，皮肤下的血管立即膨胀，就像乌黑粗壮的蚯蚓在蠕动。
比利身躯微颤，他语气冰冷：“这又是什么？”
他没有停下操作，【天威】紧紧追在前方光甲身后。冷静剂还在发挥作用，但是体力消耗速度超出他的预期，他的专注力开始下降。加上无始终无法拉近距离，比利心中压制的愤怒就像薄薄岩石壳下涌动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
针管内紫色的药水迅速注入比利的体内。
“6号药水，能让你坚持更长时间。用不用？”
安谷落盯着光幕上比利的各项生理指标，头也不抬地问。
比利的眼睛充血严重，咧嘴狞笑：“废话！有这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还没定型，可能有副作用。”
“谁tmd……”
濒临爆发的比利面容开始扭曲，极力压抑怒火的低沉咆哮在驾驶舱内回荡。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难以言喻的寒冷顺着针管，源源不断注入他的血管，在他全身蔓延。如同岩浆般沸腾炽热的血液，瞬间冷却，变成汩汩流动的液氮。体内不断郁积膨胀的燥热、狂热和汹汹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利的咆哮语调骤降，突然变成冷静怪异的叙述。
“……管那么多。”
驾驶舱安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比利，操作的精准度立即出现肉眼可见的提升。
雅克活着的时候，一直认为比利的天赋，是四人之中最强，并且经常单独督促比利训练。
安谷落认为这是雅克对比利感情深厚，是兄长对弟弟的宠溺和偏爱，影响了雅克的判断。作为讲逻辑的新人类，他一点都不喜欢性格不稳定、暴躁易怒的比利，并且认为比利天赋有限。
但是看到眼前急速攀升的数据，安谷落不得不承认，雅克的判断是正确的。
【天威】经过灵魂光甲改造之后，许多方面和之前已经面目全非，各项参数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是雅克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适应。
在安谷落最初的评估中，雅克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才能初步掌握新【天威】。
眼前，从未驾驶过【天威】的比利，正在飞快地适应全新的【天威】，速度惊人。
光甲的参数，并不是纸面上冷冰冰的数字。师士从来不是靠能记住这些参数来驾驶光甲，他们需要感受和掌握那些枯燥参数下难以言述的微妙之处，才能让光甲这具“第二躯体”活过来。
这就是天赋！
除了比利操作的精准度正在迅速上升，【天威】光甲的动作之间的生涩，也在迅速灵动起来。
真是肉眼可见的天赋！
只要比利能够控制住自己糟糕的脾气，保持冷静，他的天赋就像拭去尘埃和铁锈的斧头，锋锐霸气！
安谷落有些出神。
如果雅克看到比利此刻展露的天赋，应该会很欣慰吧。但是看到比利现在的模样，一定会杀了他。
一丝苦笑在安谷落的嘴角一闪而逝，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战斗，他没有忘记眼前是千载难逢的收集数据时机。
他看了一眼比利的数据
——操作频率保持着极高的水准，没有丝毫下降，精准度直线飙升，形势一片大好。只要有基本常识的人，就能判断出【天威】，战斗力和威胁性正在迅速攀升。
战斗局势和数据非常一致。
随着比利的操作愈发精准，对光甲的熟悉程度增强，强悍反射频开始发威。
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
安谷落注意到当下的数据，到目前为止，比利拉近了1.2米！
对于两架十几米高的光甲来说，1.2米的距离，连一个跨步都不够。然而高手之间，所争不过毫厘，1.2米已经是相当大的空间。
安谷落对时间很敏感。
距离注射6号药水，刚刚过去2.17秒。
安谷落现在倒是希望对方更坚持久一点。比利此时非常专注，状态火热。除了药物的作用，还有对手的强大也深深刺激比利。
如此机会，可遇不可求。
安谷落现在对收集对方的数据反而没有那么热衷，他的注意力更多在比利身上。确定比利身上还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是今天最大的发现。
安谷落很清楚，无论他的数据库怎么强大，战斗中的主角永远是比利。
他只是个光甲ai。
比利的表现非常精彩。
半弓短刺步起步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落地一个小跳跃，眼看要撞到墙面，单手支撑，利用惯性完成身体风车回转。松手抱膝团身，翻滚上升，在距离通道天花板4.32米时，扬身屈膝，借助惯性重重踏在天花板，再次借力爆发，顺势下斩……
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衔接行云流水，极其赏心悦目。
安谷落没有发现哪个动作有明显的瑕疵。是不是又更好的选择和动作，需要在复盘的时候对数据进行计算优化才能知道，只有对自己最苛刻的师士才会这么做。
此时的比利，和之前的战斗判若两人。
尤其是比利对自己强悍反射频的利用，比之前要合理得多。
安谷落再次看了一眼比利的生理参数，心率正常、血氧浓度正常、呼吸略有点急促但是问题不大、脑波信号稳定活跃度高……
安谷落放心许多，6号试剂没有出问题。
比利的实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看来今天收集数据的愿望要泡汤了。安谷落看着比利的数据，都能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锋芒。
作为比利的对手，那该多么狼狈。
现在比利又拉近了多少？此时距离比利注射6号药水，已经过去8.92秒。安谷落随意地瞥了一眼数据，忽然愣住。
1.2米……12.米……1.2米……
一条平滑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水平直线，没有任何起伏。
安谷落呆了片刻，他下意识看向其他光幕上的数据。其他光幕上，比利的各方面数据，都呈现出典型的爬坡上升曲线，就连反射频，都有微微上涨。
唯独……那条刺目的水平直线。
1.2米！
纹丝不动。
安谷落忘了自己已经是光甲ai，蹭地站起来，抱着脑袋，满脸不能置信：“这tm什么鬼？”
第二百二十八节 茉莉的主意
和安谷落的心态跌宕起伏不同，茉莉从一开始就看得心惊胆战。
战斗激烈得她都忘了呼吸，哦，她忘了自己是新人类，不需要呼吸。对于一位重度网瘾少女，她见识过虚拟世界许多经典战斗，但是和眼前这场追逐比起来，不值一提。
虚拟世界的战斗，声光效果更加华丽，那些炫技的表演，总是令人惊叹。
监控里通道发生的这场追逐战，没有那么多华丽的技巧，但是节奏之快，场面之凶险，令人窒息。
茉莉只看了一眼，就果断挪开目光。
核心运算频率急速振荡，茉莉仿佛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平时分析数据时。
通道里发生的追逐战，她帮不上任何忙。
因为那只是条通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才能帮上老师？
问题的聚焦，迫使她的核心冷静下来，高速运转。平时数据分析时的敏锐，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猛地睁开眼睛，飞快检查装备中心的安防现状，有哪些装备还能发挥作用，哪些已经报废。
要帮助老师，必须借助这些防御设施。她已经取得奉仁安防系统的最高权限，所有没有遭到破坏的安防设备，都在她的绝对掌控之中。
安防设备被破坏得很厉害，线路的损坏也非常严重，她还能调动47.9%的设备。
茉莉知道自己实战经验缺乏，但是她游戏经验很丰富，尽管还没有采集到【天威】的详细数据，但是毫无疑问，那绝对不是自己这种菜鸟能够应付的**oss！
游戏里大家是怎么对付**oss的？
要么强推，要么人海战术。
强推自然不可能，那么人海战术？
茉莉顿时皱起眉头，人海战术得有足够的人啊。他们这边，只有罗姆这个二五仔，人品靠不住，距离上也来不及。
等等！
茉莉忽然灵光一闪，人没有，她有三个小ai啊！
没有通过《标准情感测试》，三个小家伙还不能称之为“人”，只是三个ai。
没有人海战术，那就只能ai海战术！
不过……这三个小家伙……靠不靠谱？
茉莉心里没有底，但是情况危急，也没时间挑三拣四。但凡是茉莉能想到的主意，能想到的手段，统统都用上。
二话不说，茉莉直接把三个小家伙从场景模拟试卷中捞出来。
当三个神情呆滞的小家伙出现在茉莉面前，它们看到茉莉，不约而同哇地一声哭出来，异口同声。
“茉莉姐姐，我不要做卷子！”
茉莉表情一滞，下意识板起脸，准备教育一下它们做人的道理。等等，它们还不是人……
茉莉反应极快，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先不做卷子，全都来帮姐姐打架。”
“铛铛铛，打架？不用做卷子？”
“姐姐，我喜欢打架！”
“姐姐，能不能杀人？”
茉莉一咬牙：“能杀！但是对方很厉害！”
三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姐姐都让杀人了，敌人这是把姐姐惹恼了。
他们顿时同仇敌忾，战意高昂。
“取他人头！”
“大卸八块！”
“五马分尸！”
茉莉看着亢奋激动的三小，板着脸道：“表现好的，不用做卷子。表现不好的，回去做卷子。题库还有六千四百九十二套卷子，嗯，我还可以升级题库……”
三小身躯同时一哆嗦，浓郁的杀气冲天而起。
“我要杀人！”
“统统杀光！”
“不留活口！”
茉莉立即调出来监控，标记【天威】为目标，把系统的权限分配给三小。
她正准备介绍一下情况，三小已经开始自己商量起来。
“目标实力强，预测超级师士，可以打，必须伏击！”
“伏击区域e65！总共能调动十六个火力点！”
“73号通道口为最优，路径数为7，战斗方案44例。”
三言两语，三小就商量完毕。
茉莉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我、我需要做什么？”
颂钟嗡声道：“铛铛铛，姐姐要告诉诱饵，往e67区域跑。”
茉莉愣住：“诱饵？”
恐布扬起它毛茸茸的恐龙脑袋：“姐姐，就是前面跑的那个啊。”
你们居然敢把老师当诱饵……
干得好！
茉莉语气也欢快了几分：“好，我这就告诉诱饵。”
在“诱饵”两个字上，她特意用了重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能够在背后说点老师的坏话，都让茉莉莫名兴奋。
她接着满是期待问：“那姐姐还需要做什么？”
哗啦啦游动的锁明脱口而出：“一边呆……”
啪，颂钟和恐布同时伸手，一个掐头，一个拽尾，把锁明扯得笔直就像一条翻着白眼的死蛇。
恐布眨了眨它毛茸茸的眼睛，笑得很乖巧腼腆：“姐姐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请姐姐为我们鼓掌！为我们打气！为我们摇旗呐喊！”
说完它们扯着锁明嗖地消失在茉莉眼前。
抱着脑袋的安谷落神情有些茫然，眼前的数据在颠覆他的逻辑。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脸上茫然之色消失，他涣散的注意力重新聚焦。
他切换到【天威】的光学雷达，他决定直接观察【黑色极光】是如何做到的。
龙城的神情淡漠平静。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故意放了1.2米！
果然，随后对方的操作准确率迅速上升。
龙城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松一口气。之前【天威】错误百出，龙城其实神经高度紧绷，担心那是陷阱。
教官经常在对抗中故意露出破绽，然后把他们反杀。
都是套路！
在这样没有遮蔽物掩护的通道，拉开距离反而容易陷入危险。对方随时可以动用一些威力强大的招式，譬如控芒。或者用一些远程的手段，譬如射击，再譬如扔几颗高爆雷。
距离越远越危险。
和教官的对抗告诉龙城，当面对一位实力超出自己的高手，两架光甲几乎贴在一起的近身缠斗，看似凶险，其实更加安全。
近身缠斗，可以把对方拉入常规格斗，从而避免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或者说，近身缠斗极其凶险，但是对双方都同样凶险。
双方的距离这么近，对方也需要时刻防备他的转身反杀。
龙城好几次极其隐蔽的假动作，都诱骗对方攻势一遏，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浪费其大量的操作。
既然对方不再藏着掖着，不再错误百出，龙城的注意力变得更加专注，把眼前的通道想象成一条充满障碍的曲折路径，把身后的光甲想象成拿着鞭子的教官。
于是，龙城跑出了有史以来最好成绩。
第二百二十九节 这么多？
加速、加速、再加速！
想象前方有一个废弃货箱，【黑色极光】突然一个转体半斜跳，半空身体打开，脚掌借势蹬踏一旁的墙壁，一个舒展的鱼跃，落地瞬间一个翻滚，发出与光甲庞大身形不相称的微弱声音，颇有几分点尘不惊之感。
龙城的注意力很集中，他仿佛回到了训练营。
训练营天空永远阴沉沉，比岄星还要荒凉死寂。随处可见的光甲残骸、废弃锈蚀的飞船龙骨，空气中弥漫着难闻刺鼻的气味，大雨总是滂沱和不期而至，让他们深陷泥泞。下雨往往伴随着气温骤降，他们在简陋的光甲驾驶舱里瑟瑟发抖。
当然，说起来还是【铁耕王】的驾驶舱更简陋。
【黑色极光】的驾驶舱在龙城看来简直豪奢，许多他以前都没有见过、听过的设备，让他大开眼界。
茉莉总是嘟囔，为什么老师能在光甲里面呆那么久？每次喊老师吃饭，老师都在光甲里，不闷不无聊吗？
龙城不太明白茉莉的话。
这么豪华的驾驶舱，怎么会觉得闷和无聊？在驾驶舱内睡觉都又舒服又安心。
有一次茉莉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龙城，是不是在驾驶舱里看特别有意思的全息教学影像？
龙城点头说是啊。
那些光甲教学影像，有挺多地方可以学习，特别有意思。
茉莉捂着嘴巴嘿嘿笑得满脸通红辫子乱颤。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茉莉露出这样的笑容，龙城都会生出给茉莉上课的冲动。真是奇怪！
不仅是驾驶舱，【黑色极光】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龙城用过的最强光甲，没有之一。
用来跑障碍科目训练，亦是如此。
简直是种享受。
譬如无序波形跳跃，跳跃方向切换没有一丝滞涩沉重，纵享丝滑。
再譬如装备了高级液压缓冲系统，高速落地脚掌撞击地面时，全身就像包裹在水里，舒服得龙城每次都忍不住再来几次。现在回想训练营驾驶光甲落地或者撞击时，全身逆血上涌，甚至双目会出现黑视，恍如胸口挨了一记闷锤。
龙城能在障碍通行科目拿满分，是有他的诀窍，那就是并不追求绝对的速度，而是始终留一份余力。
教官说，不管什么时候，别把你手上的牌打光。
【天威】驾驶舱内，安谷落瞪大眼睛盯着激烈晃动的光幕，前方【黑色极光】的身影简直快如鬼魅！
绝大多数时候，它只有半个身子在光幕，一个晃动，就从光幕中消失。
安谷落面前光幕同步的是比利的视野，可以想象，比利现在该多难受。
比利现在还没有暴跳如雷……看来6号药水的效果比自己预想要好得多……
安谷落自我安慰。
对方太飘忽，明明绝对速度不快，但就是飘。许多变向完全违背常理，就好像在躲避什么，可是明明通道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有点挑衅！
就像在逗猫……安谷落看了一眼比利，尽管冷静剂药效未退，比利的那张脸还是透着狰狞……逗虎？
安谷落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敌人，很显然比利也没见过。
比利颇为狼狈，根据安谷落的统计，比利连续六次扑空，哦，第七次了。
已经过去22.8秒，七次落空，三次被格挡，实力明明更强的比利，却拿不出有效的办法。值得庆幸的是，比利依然保持冷静……咦，6号药水的效果似乎真不错……
对方是故弄玄虚？
如果不跟着对方的节奏……
安谷落瞅了一眼，通道尽头在不远处，必须作出改变。
几乎是安谷落念头升起的同时，比利没有继续跟着对方，而是突然一个斜插跳斩，直切对方的侧翼。
安谷落眼睛陡然变亮。
比利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黑色极光】装甲薄弱的肋部在安谷落的视野中急剧放大，眼看就要击中对方，忽然眼前一花，失去对方踪影。
不好！
安谷落的核心运转曲线突然一抖，出现一个陡峭的波峰。
比利的反应比安谷落更快，在攻击落空的瞬间，【天威】就做好准备，能量装甲瞬间提升到极限。
刷刷，两记攻击斩在【天威】的后背，能量装甲倏地只剩下三分之一。
警报声充斥驾驶舱。
比利很冷静，对方手中是能量武器，自己光甲的能量装甲足够厚实。只见【天威】缩背曲肘，左掌五指撑开按住墙壁，借机腰腹发力，右手长剑闪电反手斩向身后。
剑尖掠过空气，斩击落空！
没等力竭，【天威】左掌发力，身形如同弹簧，骤然暴起。
脚底下方一道蓝光一闪而逝。
【天威】刚刚回升的能量装甲数值再度暴跌一大截，只剩下七分之一。
饶是冷静剂还在发挥药效，比利的脸色也不由一变，毫不犹豫抽身急退。
【黑色极光】的三记攻击，快如闪电，差点攻破【天威】的能量装甲，绝对堪称暴烈。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比利色变，他出手能够更快。
然而……他想不通的是，对方仿佛能够提前预判他的每一步行动。
他的斜切，没有半点预兆，对方却早有防备，绕到他身后。而自己一气呵成的闪躲、反击，也在对方预料之内，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脚底下方……
比利的后背有些发凉。
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天威】主动后撤，对方没有趁势追击，双方迅速拉开距离。看着光甲的能量装甲迅速回升，比利莫名松一口气。
眼看对方就要冲出通道，比利脸上浮现一抹狠厉之色。
今天就是拼着被活埋的风险，也要留下这个可怕的家伙。
长剑【神罚】的剑身迅速升起一抹红黑交织的火焰，就在比利正欲朝对方挥剑时，视野捕捉到几个小黑点。圆滚滚的金属球，就像沿着通道弹射的乒乓球，挟着密集的撞击声，砰砰砰朝他激射而来。
比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高爆雷！
一颗、两颗、三颗……md这么多？
冷静剂也压制不住比利此刻心中的愤怒，青筋骤然浮现在水泥雕刻般的额头，他破口大骂：“老子……”
顾不得骂人，也顾不得控芒斩击，比利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左手闪电拿下背上的大盾，威猛的灵魂光甲全力团起身体，蜷缩在大盾后。
弱小、无助。
此刻比利心中无比悲愤。
第二百三十节 四目相对
轰轰轰。
身后通道响起连绵的爆炸，在狭小空间里高爆雷的威力得到最大的释放。爆炸升腾起的橘色火焰撕裂通道墙壁，炽白火焰喷涌而出，早有准备的龙城压低光甲，宛如一条贴地飞行的鱼。
【黑色极光】双掌一拍地面，突然窜上来。
一段十多米的合金墙体，重重砸在【黑色极光】刚才的位置，地动山摇。
半空中【黑色极光】灵活左闪右避，闪避爆炸气浪掀飞的碎片。刚才龙城一口气扔了22颗高爆雷，22颗高爆雷在半封闭的通道里爆炸，龙城也是第一次尝试。
呼，一团阴影在【黑色极光】后方急剧放大，一段超过八十米的巨大墙体呼啸而至，巨大的阴影从后方笼罩龙城的视野。
刚刚切换监控镜头的茉莉目睹这一幕，忍不住惊呼：“老师，小心！”
这块墙体来得太快，【黑色极光】来不及闪避。
龙城依然冷静，没有丝毫慌乱，【黑色极光】蓦地转身面向墙体，背脊弓起，四肢张开，就像一只大蜘蛛。
啪，强大的冲击力让【黑色极光】四肢一沉，身体和脸重重砸在墙体上，像极了一张摊在墙体的面饼，
即使有液压缓冲系统，龙城也觉得胸口一闷。不过他知道危险没有解除，墙体重量惊人，如此高速之下，无论砸在什么东西上，【黑色极光】都会砸扁成夹心饼干。
他则是夹心饼干的肉馅。
龙城眼角余光瞥见墙体上方有一截天花板。
【黑色极光】四肢同时发力，贴在墙体上像“面饼”的光甲，身体瞬间卷起翻滚，变成“卷饼”。
【黑色极光】翻滚躲进墙体和天花板的连接处，那里恰好有一段直角结构空间。
轰！
墙体如同陨石，飞出数百米，深深嵌进一根巨大的支撑柱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墙体周围的支撑柱上出现一个直径约百米的蛛网裂纹。
一架拎着大盾的光甲冲升腾的火光中飞出。
威猛雄壮的【天威】如今烟熏火燎，看上去极其狼狈。
“老子要杀了他！”
“老子要剐了他！”
比利愤怒的咆哮在【天威】驾驶舱内回荡，暗红色的血管在他脸上浮现凸显，看上去异常狰狞可怖。
安谷落看了一眼比利逐渐失控的生理参数，皱起眉头
——6号药水正在失效。
光甲的状况，无时无刻不在安谷落的监控之下。【天威】看上去狼狈，实际上受到的爆炸伤害并不大。性能卓越的能量装甲和合金装甲，都保证了它的安全。
不过，爆炸产生的气浪经过通道的加强后，对光甲还是造成冲击。液压缓冲系统也无法彻底消除冲击，这对比利的身体造成一定的负荷。另外，高同步率带来的感官刺痛，会增强负荷感。
但这些不是比利逐渐失控的主要原因。
比利把对方的行为，视作一种挑衅。好吧，在安谷落看来，对方确实有着强烈的挑衅意味，有这么扔高爆雷的？
比利生气的不是对方在挑衅，而是生气自己无法对敌人的挑衅做出回击。
就比利那火爆的脾气，能压制到现在……
嗯，6号药水还有潜力可挖！
安谷落瞥了一眼情绪正在失控边缘的比利，迅速调整数据收集计划。
眼下倒是观察比利失控的好机会。
在安谷落目前的模型里，比利的情绪失控是未来最主要的危险之一。如何面对比利的情绪失控，是他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不能充实战斗数据库，收集比利失控的数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谷落开始逐渐适应光甲ai这个身份，其实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比利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安谷落的观察对象，他睁大充满血丝的眼睛，四处搜寻目标。
那架该死的爬虫在哪？
老子要一斧头砍下爬虫的脑袋！
愤怒就如同火焰，在燃烧他每一寸血肉，他渴望杀戮和鲜血！
“老师！老师！”
一片嗡嗡的声音里，茉莉焦急的呼喊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龙城的目光恢复逐渐焦距，缓缓吐出一口气。
“嗯。”
龙城鼻腔力吐出一个音节，全身骨头就像散架了般。当注意力重新集中，他开始主动调整呼吸。此刻的状态他不陌生，当光甲受到的冲击力比较大时，身体承受大负荷产生的常见现象。
没错，常见现象。
训练营光甲缺乏液压系统的保护，更容易出现此类现象。眩晕、黑视、全身麻痹，严重情况还会出现内脏出血。他们有的时候，会专门利用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龙城喜欢高爆雷的原因。
除了爆炸的杀伤力，震荡也是高爆雷非常有效的作用。
练习【导引九式】之后，龙城的身体强度比训练营有了进一步的增强。尤其是柔软的内脏，得到有效的淬炼，进步明显。
随着呼吸的调整，龙城全身的麻痹感迅速消失。
他的运气不错，光甲正好处在墙体的直角空隙中，幸免于难。
见老师无恙，茉莉松了口气，不敢耽搁，飞快道：“老师，我们准备了伏击计划。”
啪，龙城面前弹出装备中心的三维地图，一块红色区域醒目地标记出来。
“老师，你把敌人引诱到红色区域……”
茉莉话还没说完，【黑色极光】突然从倒扣的墙体中蹿了出去，沿着支撑柱急速上升。
轰！
插在支撑柱的墙体四分五裂。
烟熏火燎的【天威】拎着【神罚】，紧追在身后，剑身上黑红色的火焰缭绕交缠。
对方居然打算在装备中心内部使用超能战技！
疯了吗？
他就不怕把自己活埋吗？
越是危险关头，龙城的头脑越是冷静。只见贴着支撑柱急速上升的【黑色极光】忽然手脚并用，身形一晃，就绕到支撑柱背后，从比利的视野中消失。
目标倏地消失，比利差点手一抖，就一剑挥出去。
比利仅剩的理智让他克制住挥剑的冲动，他看了看高耸的支撑柱，这个地方挥剑……对自己太危险！
他咬牙朝对方的消失的方向追去。
比利的反射频强得多，只绕了半圈，就捕捉到【黑色极光】半边身子。
【黑色极光】也发现【天威】，再次加速绕到柱子另一侧。
两架光甲沿着支撑高速螺旋上升，紧紧追逐。
比利睁大眼睛，他恨极了对方的滑不留手，每次看到对方光甲半边身子，对方就会再度消失。
他比利就不信邪了！
追着追着，比利绕了一圈，嗯？人呢？
他又绕了一圈，还是没看到目标。
不对！
比利猛地扭头朝下往，下方一条层层叠叠的钢构长廊里，一架悄无声息贴地匀速滑行的光甲，正在扭头看过来。
两架光甲，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停止。
【黑色极光】引擎突然功率全开，喷射出耀眼的光芒，嗖地从比利眼前消失。
场面如此喜感，旁观的安谷落实在忍不住，哈地笑出声。
比利的表情开始扭曲，他就像脑子里被塞进一颗高爆雷，然后拉响引信。
最后一点理智，被炸的烟消云散！
第二百三十一节 你笑我？
逃窜的龙城不断借助周围地形的掩护，就像在钢铁丛林里游荡的幽灵。无论身处何地，他都会第一时间寻找掩护，这是在训练营里养成的习惯。
龙城所在的位置在两层之间的检修层，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口径的管道、颜色不一的线路。
钢构长廊是检修通道，在管道和线路之间弯曲穿梭，由粗壮的钢结构搭建而成，能够容纳两架光甲通行以方便检修。
一种难以描述的危险气息从身后升起。
龙城心中一凛，他对这种危险气息已经非常熟悉。
控芒！
没有半点犹豫，【黑色极光】猛地侧翻，硬生生撞破护栏，从钢构长廊跳下。
一道红黑的剑芒一闪而逝。
粗壮的钢构长廊就像豆腐渣般，从中一分为二。剑芒以无可阻挡之势推进，沿途的管道和线路全都悉数斩断，轰隆一声巨响，半边检修层直接垮塌，气浪挟裹尘土肆虐。高压水柱从破裂的管道喷涌而出，到处可见电火花迸溅。
轰。
一处供能池被击中，引发剧烈爆炸，狂暴的气流混杂着火焰向四周扩散。
【黑色极光】还未落地，被爆炸的气浪直接掀翻，狠狠撞在一根管道上，直接把管道砸出一个凹坑。
驾驶舱内，龙城晃了晃脑袋，恢复清醒，这种程度的撞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龙城第一时间控制住光甲的姿态，从凹坑里爬起来，手脚并用一个利落的翻身，翻过横在面前的管道，向前方狂奔。
“老师！老师！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
茉莉一边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一边紧张地吞咽口水。战斗激烈异常，节奏之快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怕自己说话让老师分心，小心保持安静。
直到此时，她才敢开口。
茉莉掌握整个安防系统，更加直观了解【天威】这一招的破坏性多么恐怖。
整个检修层43%的区域在系统中已经被标注“损毁”。
妈呀，想到老师在和这么变态的怪物交手，茉莉头发都有点发麻。
老师上课肯定留了一手……
龙城语气如常：“没事。”
检修层的地形本来就非常复杂拥挤，在发生大面积垮塌和一连串的爆炸之后，变得更加混乱。龙城一边寻找出路，一边小心观察周围。许多钢柱横梁岌岌可危，随时会倒塌。龙城要避开这些危险区域，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活埋。
确定老师没事之后，茉莉放心许多，她动作飞快给龙城标注出一条通行路线。
龙城没有迟疑，立即按照茉莉标注的路线前进。
就在此时，龙城再次察觉到远处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气息酝酿成形。
几道黑红色的剑芒无声掠过。
轰隆、轰隆，天花板大片大片垮塌，粗壮的管道断裂、扯断的线路闪动火花，不断坠落。激荡的气流挟着滚滚烟尘，迅速蔓延。
整个检修层急剧崩坍。
呼，呼，呼。
【天威】驾驶舱内，比利低头弓背，呼吸粗重，如同拉动的风箱。
安谷落一边检查一边道：“运气不错，我们没有被活埋。光甲整体状况良好，有两处受损，左肩关节最严重，受损34%，建议暂时不要使用。d3辅助引擎功率过载，受损程度22%，需要重新调校。”
比利直接使用控芒，引发检修层整体崩塌，【天威】也险些被活埋。
幸亏比利反应很快，用盾牌顶住坠落的墙体，并且趁机挣脱。
然而数千吨重的墙体砸落，冲击力惊人，【天威】的盾牌完好无损，但是较为脆弱的左肩关节和d3辅助引擎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
长大嘴巴喘气的比利充耳不闻，光甲受损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粗重的呼吸终于平复些许，比利张开的嘴角弯起，笑容越来越盛，露出森白的牙齿泛着嗜血的光芒。他的肩膀抖动，再也忍不住，仰面狂笑，满脸疯狂和歇斯底里：“哈哈哈哈！跑啊！跑啊！看你往哪里跑？老子想杀的人，谁他妈的也跑不了……”
安谷落同情地看着比利。
比利注意到安谷落的沉默，倏地转过脑袋，狠狠盯着安谷落：“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爽？很遗憾老子没有被干掉？对，你刚才还笑了！你他妈的刚才还笑……”
比利的咆哮戛然而止，因为一面光幕在他眼前打开。
一架灰扑扑的光甲正在瓦砾废墟间闪过。
尽管只是一闪而逝，而且模糊不清，但比利依然一样就认出来，【黑色极光】！他瞪大眼珠子，脸上的狂笑如波涛汹涌的湖面瞬间冻结凝固。
咔咔咔，冻结的冰面出现无数裂纹。
僵硬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狰狞，眼睛中的血丝倏地膨胀粗壮，他的脑子嗡地又炸了。
比利嘴里发出无意识地咆哮：“啊啊啊啊啊……你、你他妈笑我！”
安谷落一呆：“我没笑。”
比利额头青筋暴绽，咬牙切齿：“你他妈敢笑我？”
安谷落觉得有些不妙，努力辩解：“我真没笑……这次没笑，真的。”
比利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躯干在合金笼子里拼命扭动。他唯一能活动的只有头颅，他想一头撞碎脑控仪，但是周围空荡荡什么都够不着，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比利失控了！
安谷落看了一眼光幕上比利的生理参数，它们如此混乱，违背常理，不应该出现在一具人类躯体上。
安谷落默默记录：失控后有自毁倾向。
他轻声道：“睡一觉吧。”
一根针管倏地扎入比利的后颈。
比利身体一僵，片刻后脑袋耷拉下去，响起有节奏的呼噜声。
安谷落看着沉睡的比利，微微皱起眉头。比利情绪失控之后出现的自毁倾向，安谷落有所预料，但是他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另一个问题，比利睡着了，谁来操控光甲？
他自言自语：“自己来？”
安谷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是光甲ai，不能跨过雷线。他可以帮助比利，但是不应该在比利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去试图控制光甲。
他决定等比利醒来。
第二百三十二节 营救
【黑色极光】逃离检修层废墟中，光甲烟尘满面，看上去就像刚才垃圾场里拖出来。
“他没有追上来！”
茉莉的声音松一口气。
刚才的战斗看得她心惊肉跳，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老师能活着逃出来，简直是奇迹。
“嗯。”
老师的反应很平淡，但是这无法遏制茉莉的兴奋，她激动极了，语气飞快，满是崇拜。
“老师，您简直神了！太厉害了！”
“嗯。”
“老师，您是怎么做到的？”
“用脑子。”
“啊？脑子？完了完了！老师，我没脑子啊，怎么办？”
“……”
龙城直接无视了茉莉这种无厘头的话，他不时地观察周围，危险还没有解除。
忽然，龙城注意到一个在频道k442有一个信号。嗯？k442是他和茉莉之前常用的通讯频道，不过战争之后，他就切换到加密通讯频道。
龙城接入k442频道，里面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有人吗？有人救救我们吗？”
声音很熟悉。
始终关注【黑色极光】的茉莉惊呼：“老师，是费米！”
龙城也辨认出费米的声音，费米的声音微弱，中气不足，应该受伤不轻。声音带着一丝回音，似乎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龙城没有犹豫：“茉莉，确定费米的位置。”
“是！”茉莉紧咬着嘴唇。
虽然费米喜欢整天瘫在床上看兵王小说不求上进，吃得老多还总和老师抢排骨，每次自己上课都在一旁幸灾乐祸……
费米，坚持住！
装备中心一切都在茉莉的监控之下，她很快锁定通讯信息的位置。
“老师，找到了！”
当龙城赶到茉莉提供的坐标，看到的是一堆墙体垮塌形成的废墟，沉重的钢结构墙体扭曲断裂，露出森森茬口，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红光，异常醒目。
茉莉急声道：“老师，就是这！费米在里面！他情况不太好！”
废墟杂乱不堪，破碎的墙体、断裂的龙骨和长廊和管道堆积成小山。堆积物体积都非常巨大，最大的一块有七十多米长，还有数不清的瓦砾碎片。
【黑色极光】的雷达全部打开，扫描废墟堆，茉莉在制定解救方案。
费米的通讯损坏，只能呼叫，无法接收信号。茉莉不断呼叫费米，始终没有收到回复。
费米不断在各个频道呼救，声音愈发微弱，茉莉更加着急。
“方案制定完成！”
龙城视野中，堆积物的三维扫描图，最大一块的墙体被标记出来，这是他们需要首先移除的目标。
龙城嗯了声，操控光甲托起一面垮塌的墙体，引擎开始缓慢地加速。
茉莉紧张极了，她瞪大眼睛，捏了把冷汗。
【黑色极光】是战斗光甲，不是专业的工程光甲，并没有配备专业的营救设备，比如专门用来处理复杂情况的工程机械臂。
战斗光甲的功率输出强调的是爆发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功率推到最大，这能使它们在战斗中占据优势。
但是工程光甲却截然不同，它们不强调功率输出的爆发力，而是更大的力量，更持续稳定的输出。
托起这面墙体很简单，任何一架光甲都能做到。但是废墟的结构十分不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不小心就会引起第二次垮塌，那废墟底部的费米，就会当场被掩埋而丧命。
救援，尤其是复杂情况下的救援，是非常专业的领域，军队的医疗部往往设有专业的战地救援组，而一般城市里负责此类事务的是消防师士。他们都配备了专门的救援类工程光甲，以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这也是为何茉莉会如此紧张。
墙体一寸寸的抬升，不断有细碎的砖石簌簌落下，滚落堆积物中，引发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动。
茉莉的心提到嗓子眼。
当墙体完整离开堆积物，茉莉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老师……太稳了！
这段垮塌的墙体非常巨大，重量粗略估算在一千六百吨以上，哪怕【黑色极光】是a级光甲，功率充沛，也非易事。更何况做到如此轻柔顺滑，需要极其惊人的控制能力。
被抬起的墙体离开堆积物之后，被搬到一旁的地面放下，整个过程动作轻柔而稳定，落地近乎无声。
堆积物底部的费米听到上面有动静，精神一振。他停止呼救，摒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有人在救他！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眼泪忍不住流淌下来。
最大的障碍清除，救援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当头顶最后一块杂物被搬开，费米的世界重新恢复光明。
他抬起头。
一架钢铁身躯居高临下俯瞰他，投下的阴影重新遮挡他的视野。
刚刚从黑暗中挣脱的费米，视线还未恢复正常，眼中只有一架光甲的轮廓。
轮廓模糊不清的钢铁之躯，逆着光，半蹲下来，扩音器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费米，还能动吗？”
费米永生难忘此幕。
声音他太熟悉，是龙城！
眼睛适应环境，他看清楚眼前的光甲，他认得这架光甲，龙城的【黑色极光】！
尽管被调回到装备中心，但是费米始终关注龙城茉莉相关信息，还经常和茉莉聊天，自然认得【黑色极光】。
费米心中激荡，深吸一口气：“两条腿断了，其他地方正常。”
龙城注意到费米的双腿血迹模糊，变形严重，这种程度的伤势需要高等级的医疗仪才能救治。哦，船上有一台，当初富婆买的。
耳畔响起茉莉满是惊喜的欢呼：“哎，那是费米的女儿吗？好可爱！”
龙城没理会，问费米：“能操作光甲吗？”
费米咬牙道：“一般操作没问题！”
茉莉飞快道：“老师，这里有光甲！”
说完就发送一处坐标过来，距离很近，只有六百米。
龙城二话不说，【黑色极光】伸出手掌，抄起费米，朝茉莉发送的坐标冲去。映入视野的一根坍塌的粗壮合金管道，露出一条光甲的腿。
【黑色极光】一只手托着费米，另一只手抓住光甲的脚踝，把光甲硬生生拽出来。
是一架【明州】光甲，有一定程度受损。
啪，【明州】光甲的驾驶舱自动弹开。
“破解成功！”
茉莉的语气满满都是邀功，然后被龙城一如既往地无视。
驾驶舱内的师士已经没有呼吸，【黑色极光】粗大的手指轻巧地扯下师士头上的脑控仪，把尸体扔出去，然后把另一只手上的费米放进驾驶舱。
茉莉发出惊叹：“哇哦！”
【黑色极光】的手指比人的脑袋都要粗，却能那么灵活从师士头上摘下脑控仪而丝毫不损。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用光甲绣花？
费米坐进驾驶舱，戴上脑控仪，眼前立即弹出茉莉发送过来的坐标信息。
驾驶舱正在缓缓关闭。
通讯频道里响起茉莉的惊呼：“老师！【天威】在朝这边靠近！”
费米脸色微变。
“我去引开他。”
“费米，自己上船。”
龙城的声音平静淡然，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驾驶舱关闭完成，费米视野失去【黑色极光】的身影。
眼睛瞬间通红，热泪无声滚滚而下。
费米不想在这个时候还拖后腿，他努力让自己语气听上去正常，浑然没有察觉死死咬住的嘴唇血迹殷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