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幸存
公职人员们之所以愿意开门，主要还是这座地下避难所的层次较低。
在袭击发生后，战役集群司令部就已经公布了遇袭的几个地点，皆具备极高的战略价值。
发动袭击的敌人必然是修为境界强大的修士，不至于假冒他人的身份来骗开一座等阶颇低的地下避难所。
在合金大门的右侧，一道宽约一米多的小门被打开了。
林汐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顾谦则坐在地上无法起身。他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了，委实无法站起身来。
一名女性公职人员把林汐搀了进去，其他人负责抬顾谦。
每一座地下避难所都配备了必要的医护力量和药品，能尽量挽救受伤者的生命。
在医生为林汐检查伤口时，她眼中的光芒逐渐恢复了。她记起了那温暖的手掌，记起了那满满一把的灵核。
每次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能挺身而出，果决且帅气地救下她。
林汐默默感应着体内的源力，感受着那颗生机勃勃的地紫源力种子，以及神海深处的那道烙印。
“或许所谓的鹰扬伯爵也只是一个幌子吧？李炎同学，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她心中千回百转着。
林汐清晰记得结下契约的那一幕。那位同学已然接管了自己的生命，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既然烙印仍存，说明李炎未死，仍然存活在这场波及甚广、烈度甚强的风暴中。
“不管怎样，我不会再让他人肆意裁决我的人生了，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这是一个十七岁少女想要求活的最朴素想法。
就在林汐暗下决心之时，顾谦被推进了避难所为数不多的几间急救室。
在前几日的战斗中，他本就心神疲惫。长时间高强度地运转体内源力，导致他的经脉有些破损。刚刚又遭遇了重创，所以顾谦彻底倒下了，甚至还有可能危及生命。
两个打下手的护士小心翼翼地剪开他破烂不堪的军服，露出遍体鳞伤的可怖躯体。
“这么年轻，还是一位上尉军官，可惜了。”
主刀医生看了眼被扔到银盘里的肩章，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根据他多年的丰富临床经验，这个年轻上尉就算能勉强活过来，这一身源力修为怕是要废掉大半。
这对一个年轻有为的军官来说，无异于一记当头重锤。
在蹒跚前来地下避难所的途中，顾谦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有了个大概估测。他心中自然悲凉无比，虽然在亲朋好友的圈子里，他是个前途光明的年轻军官，而且相貌英俊，性格也不错。
以往每年休假回家，总有很多热心的长辈为他介绍对象，大部分的相貌和家境都在一般水平之上。
顾谦的父母定居在江南行省的省会——商都。父亲开着一家中等公司，母亲则充当全职太太。当初顾谦父亲是反对儿子参军的，他希望顾谦大学读一个金融专业，之后进入家族企业工作，逐渐接过家里的产业。
只是顾谦不想过那虽安逸，却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再加上他有着不差的源力天赋。因此在填报志愿时，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报考地面守备军初级指挥学院。
在军事学院读书的时候，绝大部分学员，包括许多教员和教授，都不认为帝国本土会发生大规模高烈度的武装冲突。
国防部给予地面守备军的任务仅仅是围剿一些零星的武装份子，维护地区的秩序稳定。
在地面守备军的军官们看来，驻地在城市意味着享福。除了数个机动野战军长期在野外驻训，其余的单位都过得很舒适。
顾谦倒也不是一个安于享福的人。从军事学院毕业这些年来，他的意志也渐渐消磨了。
只是在这星空历93年，顾谦遭遇了真正的黑天鹅事件，卷入了这疯狂的战争漩涡。
万事没有侥幸，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自己修为半废，倒不如谋划一下在退出现役后应该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麻醉药力逐渐上来了，顾谦沉沉睡去。
……
寒漠城内，剩余的四尊万象殿化虚修士迅速汇聚，开始合力朝城南外逃离。
随着西极宗主力舰队的离去，剩下的一艘“飞仙”级法舟收容了原先损毁两舰的人员，然后停在城外一片荒原上等待万象殿的修士。
浑身浴血的落星洋缓缓下落，跌坐在某一幢高层写字楼顶端。
饶是修炼了《青岚飘渺诀》这样的顶级功法，再加上远胜常人的源力纯度，落星洋仍旧差点陨落在之前的战斗中。
在寒漠巡抚和凌家老祖陨落后，城内剩下的高阶源力者几乎尽数投入战斗。
万象殿修士的战力确实很高，寒漠卫戍师的王洪清准将被重创，颜氏商会的坐镇强者直接被死士首领硬生生打杀。其余数人皆身负不轻的伤，几无再战之力。
在经过了此番苦战后，包括落星洋在内，都对西极宗的撤退感到难以置信。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当然身在地下避难所的两百余万普通民众是看不到外面情况的。
驻守城区的数万部队基本也不知道真正的事态。唯有部分源力强者和战役集群司令部的人员方才知晓，整座寒漠城只差一丝就毁于一旦。
“看来西极宗的真正目标果然在那座遗迹小天地。”
似乎从上级那边得到了一点讯息的吴碣少将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时司令部中只有他一人官阶在将官以上。吴碣沉思片刻，通过加密通道拨通了“海皇”号机甲巡洋舰的舰桥指挥所。
“周原上校，麻烦你部暂时在寒漠城以北地区上空巡航，以机甲分队随时准备支援前线战况。”
在传达完命令后，吴碣少将两手交叉，目光死死盯在长航程无人机传回的影像上。
前不久刚有几尊帝国顶尖的大人物深入那遗迹小天地。如今西极宗竟然出动了压箱底的法舟舰队，想必局势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既然现在战场已经属于圣阶领域层次，投入再多的上位机甲的无济于事。对吴碣少将来说，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驭白鬼
当西极宗七艘战争法舟组成的舰队抵达遗迹小天地入口时，原本古朴的殿落群已然化为废墟，那道庞大的石门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黑色的空间通道。
在这支舰队降临的前一刻，裹挟磅礴天地元气的葵水源鼎竟在瞬息间隐匿于虚空中。
神武初祖一心三用，在锡兰外海以肉身对峙苍蓝议会特使；在遗迹小天地外部以法身驾驭葵水源鼎；在小天地内则以分神操控“白鬼”。
以神武初祖的境界实力，想要消灭这强大无比的“灭国”舰队，不说易如反掌，那也不需耗费多少气力。
只是这位沉睡养伤半个多世纪的神位大能需要珍惜每一缕源力。与他相隔数万里的某位玄境大能同样在虎视眈眈。
在地球苍蓝议会下辖诸国建立的历史上，神阶与玄境以上大能战斗的次数并不少，但每次都会引起一域的天地元气极度紊乱。每当施展禁忌领域的法门时，会造成自然环境的极端性破坏，将不再适应人类居住。
在向各方做出妥协后，西极玄祖和神武初祖的交手将没有任何同境存在插手。两者都盯上了此地长达数十年时间，且在此经营无数，自然不允许他人来分一杯羹。
但神武初祖好歹是帝国大能，必然能够借助主场的优势。只是西极宗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神武李家会在这个关头脱离帝国？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西极玄祖，也困扰着西极宗远征舰队的高层。
不过当舰队闯入遗迹小天地时，身负重伤隐匿起来的南宫厉大笑起来。
那几尊帝国圣阶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一整支战争法舟舰队。
原始森林边缘，悬浮于空的“白鬼”搜索雷达迅速捕捉了目标，其拟人化眼部光芒一闪，似乎有智慧生命在其内思考。
片刻后，它缓缓降落，在幽月和一众佣兵震惊的目光中，落在李炎的身前。
位于腹部的装甲盖打开，露出空无一人的驾驶舱。
感受到寄居在“白鬼”体内那一道意志的召唤，李炎深吸口气，抓住了自驾驶舱边缘垂落而下的自动伸缩绳。
李炎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他是作为源力兵器制造，体内烙印下了李家的血脉，而李家初祖能无条件地支配自己的血裔。
而身为圣位机甲“白鬼”的第一适格者，必须由李炎亲自驾驶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李炎记得很清楚，在自己八岁那年，他第一次驾驶“白鬼”参与实战，对阵月面独立都市“贝琉”的最强守备力量：来自本土八大侯爵家族的“原初”机甲。
那时的“白鬼”还是圣位机甲原型机配置，而原初机甲已然能发挥出半步圣阶的力量。
就在李炎陷入鏖战的时候，一股从未感受过的血脉力量骤然涌现，与此同时暴涨的则是“白鬼”身上秘金骨架散发出的金芒。
那一刻它的战力增幅数倍不止，几乎达到了圣阶巅峰的层次。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李炎灭杀了最强硬的三位侯爵家主，迫使剩余的家主举手投降。
如今，熟悉的力量感再度涌入。不同于上次的冰冷，这一次的血脉力量充斥的活力与生机。
“有初代老祖保驾护航，怕是想死也难吧。”
李炎自嘲地笑笑，将驾驶盔戴上，开始进行生物体征解锁。
虽说在经历大战后，“白鬼”体表的外部装甲变得破破烂烂，但构成其根本的秘金骨架并未受损。
圣位机甲的常规输出手段是源力光束炮和光束剑，但这只是对付圣阶领域之下强者的手段。
“白鬼”真正对抗圣阶领域的手段，是蕴含在胸部的那颗圣阶天心。
当它对抗这等层次的强者时，就会完全改变现在的外形，变成狰狞的恶鬼。
将手放在熟悉的操纵杆上，李炎左手快速在触摸面屏上进行参数调整。
经过搜索雷达的反馈，西极宗的法舟舰队已经闯入了遗迹小天地。就算当年在火星第九殖民区战区，李炎也没有独身遭遇过这等规模的舰队群。
毕竟那些火星遗迹势力已然蜕变为残兵败将，根本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抵抗。
经过数个月的能量储存，“白鬼”的圣金框架已然吸收了足够的天地元气，足以支持一场新的高烈度战斗。
原本配备的实体弹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如今唯一能用上的武器只有右臂上的小型源力光束炮。
这可是护卫舰级输出功率的舰炮，在近距离被“白鬼”突上一炮，就算是遗迹宗门的主力战争法舟也很难完全接下。
至于源力光束剑则是对修士强者的武器，在对舰攻击上倒也用不了。
在完成全部检查后，装置在右肩部的导弹发射了一枚特制信号弹，这是只有圣阶领域强者才能明白含义的征召令。
“禁卫龙骑士团的帝室召集符纹？”
远处的庞兆麟四人第一时间发现了相隔数十公里的信号，没想到帝室的人竟然也进入了这座遗迹小天地。
……
西极宗主力舰队为首的“扶摇”级战舟上，柳镇隆和诸高层也看到了那耀眼的信号符纹。
“亚细亚帝室竟公然违约！”其中一位化虚境大强者隐怒道。
为了和神武李家“公平”竞争这遗迹中的太初本源，西极宗不知道向帝国上议院的诸多派系支付了多少代价，就是为了换取帝国势力的妥协。
哪知在平常乐见军功大贵族被削弱的亚细亚帝室竟然一反常态地介入了此次事件。
若非条件不允许，西极宗高层绝对已经向苍蓝议会发起质询了。近百年来，地球本土势力和遗迹势力早就达成了各种层面上的协议，何时动用何等规模的力量，将战斗控制在怎样的烈度，都是早有默契定数的。
只是西极宗这次下了血本，若是大败而归，只怕宗门的复兴计划将会付诸东流。
“不惜一切代价，将小天地内的敌人尽数驱逐。”柳镇隆咬牙下令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终章（第二卷曜日初升完）
在收到信号后，庞兆麟四人便开始往目标地赶去。
既然是帝室的人就好办了。作为帝国最强大的势力，自然该顶在最前面。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庞和秦两位圣阶都是快两百岁的老妖怪了。人类这种生物向来是活得越老越惜命，而如今被委派到这等生死难料的地方拼命，自然得抱持着万分小心的心态。
相对于想着出工不出力的两个老家伙，两位年轻帝国歌姬倒是颇为心急。那颗信号弹分明是军方制式，而前不久“白鬼”又顺着庞大的金色圣能长河流淌而入，有很大的可能，她俩心所牵挂的男人正在同遗迹势力的强者们生死相搏。
“那南宫厉可是西极宗宗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还是货真价实的太虚境界，气血比咱们浑厚多了，不宜正面交锋。”
庞兆麟摸了摸灰白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修源力者无法长生。这是自源力体系创立以来，无数强者面临的至高桎梏。
未能踏足圣阶领域的源力者，寿元通常不超过一百五十载，这往往还是靠逼近瓶颈的科技力量延长了寿命。
若是受了危及本源的伤势，寿元更是会大打折扣。
而圣阶领域的源力者，寿元也不比“凡人”多许多。根据帝国科学院的估计，圣阶源力者的寿元不会超过三百载。
尽管这个层次的强者能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珍稀延寿宝物，但始终长存却不可见的禁忌之“道”却在无形间斩灭圣阶源力者本该拥有的寿元。
根据三大阵营共同修订的《源力史》，源力体系初步创立于两百五十三年前，不少当今的至强者便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修行的。
按照明面上的消息，目前三大阵营还没有因为寿尽而陨落的圣阶源力者。
像庞兆麟这样的老牌强者，就是于两百多年前诸国混战时期诞生的。他们在漫长的战争时代存活下来，自是无比的惜命。
若非帝国上议院征召，他们是绝对不愿意掺和神武李家与西极宗的战争。
就目前来看，寒漠行省摆明了就是神武李家的势力范围。帝室如此插足此事，无疑是打破了与诸军功世家的默契平衡。
“白鬼”驾驶舱内，李炎的双手离开了操纵杆和触屏面板，透过全景式屏幕三百六十度的景象，仔细欣赏着西极宗主力舰队横亘天际的雄姿。
以往在第九殖民区作战的时候，李炎还不曾见过遗迹势力阵营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帝国的领土上。
宛如过街老鼠般的遗迹势力阵营能如此猖狂行事，看来帝国内部各山头的分歧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现在的战斗已经与他无关，也与常规武装配置的“白鬼”无关。接下来才是真正属于圣位机甲“白鬼”的战斗。
覆盖着宛如洁白海鸥的机甲宛如人族强者般肃立，背对着遗迹核心区那块静谧湖泊。
距离“太初本源”出世还有半日时光，必须要在这之前歼灭西极宗的主力舰队才行。
这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对那位初代老祖而言，奇迹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此时的“白鬼”已然吞噬了剩余的金色长河，这可是堪比一尊圣阶巅峰至强者的毕生修为。
虽说在这极短时间内难以炼化这磅礴至极的能量，但借助神阶的超凡力量
况且，李炎实在想象不了那位盖世的初代老祖不会留下后手。
天际，西极宗主力舰队开启的空间通道已然关闭。七艘庞大的战争法舟拖出了紊乱的元气乱流，三尊堪比妙境大修士的强者傲立在“扶摇”级法舟的舰艏。
虽说前不久才和帝国第九殖民区的原镇守使大战一场，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伤势。
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清除掉面前的阻碍，倒也顾不上所谓的伤势了。
除了站在首位的兵堂长老柳镇隆是货真价实的太虚灵境修为，另两位坐镇“扶摇”级法舟的强者皆为兵堂高层，身负化虚巅峰的傲人修为。
“飞仙级负责牵制干扰，由扶摇级主攻。”
“扶摇”级一号舰的核心元气法阵运转到了极致，缭绕厚重山意的岩剑吸纳沿途的天地元气，宛如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带? 掀起了狂暴的乱流。
“灵境大修士的本命飞剑附加元气法阵的增幅？”李炎用置身事外的语气喃喃道。
就算他在第九殖民区征战多年? 也未曾单独面对过如此煊赫的一剑。
况且西极宗以修剑为主? 踏足太虚境界的修士几乎都是剑修。这些老剑修浸淫剑道一途数以百载，一柄本命飞剑的神通那是淬炼地炉火纯青，说是一剑碎山河都毫不夸张。
不过现在轮不到李炎动手了，所以他能像观看5d电影一样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
这时? 李炎突然浑身战栗起来? 仿佛有一道强悍的电流贯穿全身。
散发着浩瀚气息的某尊事物无视了空间的法则，径直落入“白鬼”胸部装甲深处的驾驶舱内。
在这尊事物入主后? 原本在机体内四处乱窜的金色圣能瞬间平复下来，就像寻常野兽屈服于百兽之王的淫威之下。
“白鬼”右臂轻抬，庞大的能量团凭空极速凝聚? 等若战列舰主炮全功率一击的光束迎上了灵境大修士的本命飞剑。
在深刻基因的本能压制下? 数以万计的灵兽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紧接着被席卷而来的能量风暴撕成碎片。
在极具毁灭性的能量光束中缓缓前行，岩剑以“不动如山”之意硬抗金色圣能的毁灭力量。
“这真是帝国科学院压轴计划中的圣位机甲？”
身为帝国上议院的成员，庞兆麟宗师自然知晓诸多军事机密。制造圣位机甲的“逆神者计划”已然进行了将近二十年? 但其内幕从未有丝毫曝光? 就算是上议院议员也只是粗略了解个大概，具体进程和内容是处于绝对保密状态的。
“这次冲突本就是在帝室有意纵容下才产生的。议长大人似乎是想将这座遗迹当做演习场地和新型武器测试所。”
身负四重灵域光环的秦无涯宛如一尊神明，他轻轻吐出的话语中蕴含了莫大的真相事实。
一旁的风怜雪和落梦有些震惊于帝室的冷酷无情。寒漠市的两百多万民众可都是帝国合法的纳税公民? 帝室却轻易地让他们陷入到生死危机之中。
其实仔细想想，不论是机动野战军的快速机动参战，亦或是航天母舰及其舰载机甲的调动，甚至是对“上苍之手”的首次实战运用，似乎都是有条不紊地实施着。
在秦无涯揭露部分惊骇真相后，除了庞兆麟宗师心无波澜外，两位帝国歌姬皆是面露惊色。
毕竟她俩一个出自大公世家落家，一个亲手创立了侯爵家族——风家，同为勋贵集团的代表人物，和以帝室为首的帝党集团斗而不破，双方在台面下的小动作不断。
从这次的冲突就可以管中窥豹，帝室对军方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而军方代表的就是勋贵集团。
再强大的存在也会自内部崩毁，是该让那群躺在功劳簿上享福的老不死警醒一下了，风怜雪这般想着。
至于庞兆麟宗师，他既不属于勋贵集团，和帝室也保持着一定距离，是上议院中极少数的中间派。
而双方都想争夺这位举足轻重的符纹宗师，奈何庞兆麟醉心于符纹之道，对权力争斗丝毫不感兴趣。
就在两位帝国歌姬皱眉思索之际，充当主力的秦无涯仔细感应着对战双方的气息波动。
初步得出的结论令他不寒而栗。就算有着四重灵域光环的加持，他也很难接下那柄飞剑的全力一击。
毕竟太虚境界的修剑者在遗迹势力阵营中有着“剑仙”的美誉，这类大修士具备同境最强之杀力，是苍蓝阵营中的圣阶强者们最惧怕的存在。
然而这样一位强悍的灵境大剑仙，却只能和一台人造机甲势均力敌。若是出自“逆神者计划”的圣位机甲能付诸量产，帝党集团的影响力将会迎来一轮难以想象的扩张。
而这正是秦无涯——天武秦家之代表人物最关心的问题所在。
不过，就算是身为勋贵集团的高层，秦无涯最基本的大局观还是有的，在面对遗迹势力阵营时自当一致对外。
能量风暴缓缓散去，完整接下堪比战列舰主炮全功率射击的剑仙飞剑却是完好无损，只是表面的光芒有些黯淡，附着其上的“意”也消磨了不少。
抬手将本命飞剑召回至身边，柳镇隆尽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
就算借助了“扶摇”级法舟七成的元气助阵，他却在方才的交手中略处下风。
“帝国什么时候研制出了这等不可思议的机甲？”
柳镇隆的心往下沉了数截。身为兵堂的长老，他十分了解作为最强对手的帝国的情况。
从二十年前开始，帝国的军事开支就开始逐年大幅度上涨，导致下议院不少议员公开抵制军部。
但许多申诉上报到上议院，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上议员们似乎选择性地无视了下面蜂拥而至的谏言。
而这些情报，柳镇隆也是掌握着的。他清楚地知道，帝国在研制一款新型武器，但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西极宗都无法知晓丝毫的内幕。
“要是这类机体投入量产的话……”
柳镇隆不敢往下想了。现在的天地元气和万年前的大不一样，练气士想要破境难上加难，宗门太虚境界大修士的数量勉强有双手之数，随便陨落一个，想要补充的话几乎没可能。
若是帝国采取兑子策略，用两三台这样的机甲兑掉自家的太虚修士，那可就亏大了。
思索间，柳镇隆盘膝而坐，稍稍落后其座舰的另两艘“扶摇”级法舟反超上来，又是两道煊赫的剑光冲霄而起。
在这等关键时刻，西极宗可不会讲所谓的武德，直接驱使太虚妙境战力发动偷袭。
意外的是，一尊突兀出现的璀璨青莲拦住了其中一道剑光。从青莲上隐隐扩散而出领域牢牢困锁住了这柄暗红色的飞剑。
宛如瞬移一般，身负四道灵域光环的秦无涯负手悬浮在青莲旁。他两手轻抬，领域随之极速缩小，似是要把暗红飞剑直接磨灭掉。
“濯青莲？”
柳镇隆心中咯噔一声。他虽然没有见过秦无涯，但他知晓这位大公世家巅位者的本命圣兵。
这一刹那，冷汗自其额角流淌而下。
他万万没有料到，神武李家会允许其他大公世家的强者踏足这寒漠遗迹。
仅仅是面对一道飞剑，“白鬼”虽然消耗颇大，但还是勉强挡下了这一剑。
其他四艘“飞仙”级法舟想要跟进，却被庞兆麟宗师提前布置下的虚空符阵阻拦在了外面。
而此时最危急的便是那道暗红飞剑。那位坐镇“扶摇”级三号舰的化虚巅峰修士只是借助法舟元气法阵的威能，短暂获得了初入太虚妙境的战力。
但在本质上，这也仅仅是一柄地阶巅峰品质的飞剑。
秦无涯身后的两道聚灵光环骤然膨胀，海量的天地元气形成一道贯彻天地的漏斗，经过两重灵域的过滤，化为精纯至极的源力灌注进那尊愈发晶莹剔透的“濯青莲”。
除了聚灵光环的发力，血红色的寂灭光环也有一道猩红血芒激射而出，狠狠削掉了一大层附着在暗红飞剑上的法阵之力。
“给我破！”
秦无涯的面庞涌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轻抬的两手猛地合拢，凝结宛如实质的领域骤然压缩成肉眼不可见的大小。
这般剧烈的能量变动竟然崩碎了空间，而空间的破碎引发了恐怖的连锁反应，在原地留下了百米直径的空间乱流。
那道暗红飞剑自是化为虚无，变得黯淡无光的“濯青莲”摇摇晃晃地回到秦无涯身边，被他收回到体内命海深处温养。
同一时间，傲立于“扶摇”级三号舰舰艏处的兵堂强者连喷数口鲜血，原本坚不可摧的身躯裂开了无数道缝隙，气息瞬间就跌下了化虚巅峰层次，只能勉强维持着化虚中阶的水准。
本命法宝和修为寿元息息相关。失去本命法宝后必然面临跌境，甚至往后修为再难寸进。
在消灭一尊太虚妙境战力后，秦无涯数次变幻身形，避开了阴险至极的无形剑气袭扰。
柳镇隆刚刚压制住沸腾的气血，就以秘术施以偷袭。如今损失了一尊宝贵的太虚妙境战力，是否能完成原本的作战任务就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被“濯青莲”领域困住的是柳镇隆的天阶飞剑，或许还不会那般轻易地被摧毁。
只可惜地阶层次的飞剑在空间崩碎面前着实无力。
“看来只能提前了。”
柳镇隆不愿再坐视更多的意外发生，对操控核心元气法阵的人员隔空下达了一道指令。
下一刻，除了短暂失去战力的“扶摇”级三号舰外，另六艘法舟一齐布设出了繁复玄奥的空间阵图，开启了一道普通房门大小，却异常坚固的门户。
“快击毁它，不能让那边的存在过来！”
庞兆麟宗师瞳孔骤缩，这类空间门户出现的频率异常低，往往是用于修为高强之人跨界而来。
但无论是“白鬼”还是秦无涯都无动于衷。
距离此地数万里的西极山脉主峰苍穹处，一位古朴服饰的女子自小天地中迈步而出，两手轻易撕开了一道空间门户。
无尽的空间之力自她身后的小天地内涌出，在女子踏入空间门户之后，不断在她身前构造着空间通道。
感受着有如神明般的威压降临，庞兆麟宗师的眼中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看这架势，西极宗的某位玄境老祖或许将亲身踏足这座青级遗迹。
也就是几息后，一只穿着布鞋的脚踏在空间门户的门槛上，神明般的气息空前浓烈，压得诸位帝国强者喘不过气。
安坐驾驶席上看戏的李炎发现机体像人一般的战栗，被吸附在秘金骨架上的固态圣能竟化为液态，自“白鬼”的头顶冲霄而起。
下一刻，面覆神光的女子降临了这片天地。她身姿如杨柳般纤细，玉手轻轻一握，便有一道天地元气凝成的巨剑狠狠砸在“白鬼”的身上。
随着女子的神识操控，元气巨剑仿若握在中年屠夫手中的剔骨刀，异常灵巧地将“白鬼”体表的秘银装甲片片挑出，内部的各类装置也迅速消融，只剩下无比坚固的秘金骨架。
在太虚玄境的存在面前，被高阶源力者视为绝对防御的秘银甲就像废报纸般被轻易戳破。
驾驶舱中的李炎目睹逐渐被凌迟的机体，感受着潜藏在某处的那道神念燃烧的战意。
毫无前兆的，“白鬼”左腿部的固态圣能化为金色光雾，悄无声息地浸入元气巨剑内部，随后这把百丈庞大的巨剑竟极速崩散开来。
而后，神念驾驭着化为骨架的“白鬼”冲向那位玄境女子。
她背靠着还未关闭的空间门户，伸出右指一点，“白鬼”的右臂骤然断裂，但附着其上的圣能化为一道金色长矛，飞入“白鬼”的左手。
女子祖师似是有些不耐烦，抬手挥出极致锋锐的剑气，目标直指“白鬼”胸腔骨架中的驾驶舱。
这是记载于西极宗至高剑经《巍峨三山剑》上的第三剑，破山。
它的剑意脱离了原本作为核心的“厚重”之意，转而以毁灭之力增强剑经中的杀伐手段。
经由玄境大修士之手施展的破山剑气割裂了虚空，沿途留下一道深沉无比的黑色裂缝。
由于太快，“白鬼”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胸口处的秘金骨架已然折断，剑气宛如雨打芭蕉般在驾驶舱表面装甲上肆虐。
目睹这一幕的风怜雪和落梦呆若木鸡，由于距离太远，她俩根本来不及支援李炎。
等能量风暴散去，令人震惊的是，狂风暴雨般落下的剑气只是在驾驶舱表面装甲上留下了无数浅浅的凹痕，对内部几乎没造成影响。
“竟然用永恒神金来制造装甲……”
庞兆麟宗师睁大了他那双混浊的老眼。
永恒神金可是苍蓝阵营中神阶领域存在用来铸造本命神兵的必备材料，它只能从某些红级以上的遗迹中获取，光凭现在的科技根本没法人工打造。
而对于神阶领域存在都珍贵至极的炼器材料，却被用来当作一台机甲驾驶舱的表面装甲。
“原来你一直都在。”
女子祖师自降临以来第一次开口，这宛如天籁的话语却掩盖不住那股浓烈的杀机。
破山剑气并未阻止“白鬼”前冲的速度。在即将撞到女子祖师的时候，驾驶舱自带的逃生系统启动，将自身加速到了十倍音速以上，眨眼间消失在了天际。
失去驾驶舱的秘金骨架上浮现出了潜藏已久的符纹，它们绽放出明亮的光，将附着在骨架上的固态圣能尽数点燃。
无视掉零距离爆炸的“白鬼”，女子祖师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消失在苍穹的驾驶舱，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异常明显。
这空前剧烈的风暴肆虐了整整半刻钟，威能着实不弱于千万吨级当量的核弹了。
等风暴散去，帝国强者们睁大了眼睛。在这乱流遍布的空间中，神念探察根本不起作用，只能依靠肉眼直视。
仿佛亘古以来就屹立于此，身穿白衣的女子祖师只是服饰略有些凌乱，似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没有给她造成任何的伤害。
“李镇狱，你还是那样的谋而后动。”
这句话表面是在夸人，可从女子祖师语气中那浓浓的讽刺意味来看，恐怕是想表达一个相反的意思。
帝国众人面面相觑，心想果真是那位禁忌存在，当今五大大公世家之一，神武李家的初代老祖，李镇狱。
随着她话语的落下，目光极远处的苍穹裂开了一道大口，银色的瀑布自天际倾泻而下。
那是无数分解自成型空间法则的空间元素。
在一尊古朴青铜巨鼎闯入这片天地后，浓郁的水元素几乎在瞬间填满了半个遗迹空间。
“哟，好大的手笔，连与修道根基挂钩的本命神兵都拿出来了。”女子祖师冷笑道。
“南宫姑娘，就此罢手吧。你来的这道法身是你数十载苦修的心血所在，它虽然有本体的一半战力，但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胜过我。”
苍老的声音在整座遗迹空间内回响，甚至引动了元气的轻微震荡。
“确实比不过你这个老狐狸长达六七十载的算计。可我好歹维持着本我的道心，你却主动滋长心魔，只为了修为境界的增长。”
女子祖师的声音中平添了些许凄厉的意味。
“玄境大修士的一半战力就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正缩在重重符阵后温养本命圣兵的秦无涯叹息道。
只有像他这样接近那个领域的强者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宛如天堑般的差距。
“我是打不过你，可你也拦不住我！”
女子祖师的气息猛地暴涨，身化虹光，直接撞破了小天地壁障，来到了外界的大天地。
可以看出那尊青铜巨鼎散发出了浓烈的犹豫意味，但最终并未选择出手拦下女子祖师。
“这就是小瞧我的代价。”
这是女子祖师通过神识传音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之前她与神武初祖的对话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进行。
根据遗迹小天地元气的波动幅度，女子祖师确信神武初祖分身乏术，而他在夺得“太初本源”后，必会选择小炼掉它，这就给她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此时帝国第三机动野战军一部已经接到了撤退命令，但仍有数台陆战型机甲被留下来担负警戒任务。
不过它们对峙的敌手是悬浮在五十米高度的一艘“飞仙”级法舟。
之前有两艘法舟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换取了寒漠巡抚的一条命，而西极宗法舟的正面佯攻也为潜伏在寒漠市城区的万象殿修士吸引了足够多的火力。
由于城内的防守力量较为薄弱，许多重要的军事设施和战略枢纽都被万象殿的死士们摧毁，只有寒漠集群司令部和寒漠军用机场等少数地方得以幸存。
而发动突袭的遗迹势力阵营修士们纷纷汇聚到那艘特派来的“飞仙”级法舟，开始准备撤退事宜。
隶属于第三机动野战军的机甲部队也不打算阻拦对方。野战军的副参谋长吴碣少将下了十分严格的命令，让所属各部脱离与敌军的接触。
陆战型机甲的驾驶员们本以为战斗就这样拉下帷幕，却意外的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西极宗玄境女子祖师的法身宛如被高温炙烤的琉璃，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
仿佛无穷无尽的剑气喷薄而出，将她方圆数公里的空间化为死域。
负责断后收尾的几台陆战型机甲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全方位覆盖的剑气肢解成齑粉。
紧随其后的则是数个排成长龙撤退的野战军单位。它们由主战坦克、装甲输送车和运兵卡车构成。乘坐其上的官兵自然也随之消散。
不仅仅是野战军的官兵们，剑气笼罩范围内的一切都被轻易毁灭，无论是大厦、公园，亦或是临时构筑的半永久性工事，尽皆化为飞灰。
“这个疯女人……”
神武初祖的神念震颤着，女子祖师这种做法可是严重触犯了《星空协议》中关于至高存在不得随意杀戮圣位之下存在的条款。
“莫非遗迹势力阵营有办法抵挡天道反噬？”
寄居在“葵水源鼎”中的神念杀意毕露。神明般的威压铺天盖地般涌向西极宗的七艘战争法舟。
“按协议内容，接下来该采取反制措施了。”
与此同时，寒漠市正在遭遇名副其实的灭顶之灾，但隶属于寒漠战役集群的各部并未放弃抵抗。
悬浮在寒漠市南部城区上空的两艘航天母舰上的发射井全开，上百枚“北极光”破气型导弹扑向那毁天灭地的剑气团。
除此之外，配置在永固火力点内的装甲重炮和远程火箭炮系统也不顾弹药库存量的急速下降，不顾炮管的过热，以最快的射速倾泻着火力。
不论是陆战型机甲亦或是舰载机甲，都以长程支援型火炮拼命射击着，只求能削弱一点那剑气团的能量。
正准备返回寒漠明珠酒店养伤的落星洋不敢有半分犹豫。能引动天地异象的剑气团，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以最快速度把云墨凌家残余的嫡系成员转移进自己的座驾“银鸟”，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寒漠市。
暂时降落在寒漠军用机场的“龙皇”超级运输机也紧急升空，它尽可能多的搭载了机场内的军方人员，和位于不远处空域的“海皇”号机甲巡洋舰并肩逃亡。
位于寒漠战役集群总部的吴碣少将静静看着这宛如末世一般的场景，缓缓整理着自己的少将常服。
有的人高声呼喊着，有的人拔腿就跑，就连卫兵们也放弃了职责，现场秩序完全崩溃了。
“没想到我是这样的结局。”
吴碣少将苦笑着，细心戴上了自己的将官大檐帽。
……
透过客舱机窗，李初梦怔怔望着半个城区都已化为废墟的寒漠市。这里是她的故乡，是从小养育她得城市，如今她却眼睁睁地目睹它的毁灭。
低声与落金落木二老交谈了几句，落星洋轻轻坐到了少女身边。
这位落家四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下李初梦的肩膀，随即闭眼调息。
少女不知道的是，她现在已经摆脱了普通高三学生的身份。在大公世家落家的支持下，凭借着天青级别的天赋，她能有一个光辉耀眼的未来，而不会像正在毁灭进行时的寒漠市城区里，那无数消逝的生命。
第一章 撤离寒漠市
仿若经历了一场九级大地震，顾谦摇了摇被震的有些懵的脑袋。
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他猛地偏头，看向同样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林汐。
考虑到避难所狭小的空间，他俩的病床挨的很近。
回忆着之前自己的失态，林汐有些害羞地偏过头，眼中流露出愧疚的神色，不忍直视顾谦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
“刚刚那个……”林汐显得欲言又止。
“现在的寒漠市，发生什么都不意外。”顾谦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自己好歹还是个前途不错的年轻军官，根据自己在毕业时签下的合同，在艰苦边远地区服役满五年就可以调回双亲或是妻子的所在地。
如今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距离五年的服役期还差不到一年。等那时就可以回到江南行省，回到帝国数一数二繁华的商都，回到心爱的女友身边。
可现在自己所属的单位都没了，参与如此机密作战的自己，怕是会一辈子待在这苦寒寂寥之地。
再者，自己这身体已经半废，或许修为再难寸进，永远地停滞在三阶的层次。
只希望上面能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情况，以后调整到后勤保障单位工作吧。
就在顾谦思绪万千之际，避难所里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不少医护人员和守备军士兵们开始忙碌地收拾各类物品，动作略显仓促。
“接到军方上层的命令，我们需要马上转移。”
一个看起来十**岁的年轻护士跑到两人面前通知道。
“小姐姐你似乎是修行者吧？由于我们这边人手比较缺乏，只能麻烦你充当我们这片分区的临时护卫了。”
小护士看着林汐身上算不得严重的伤口，语气有些忸怩的说道。
她身后站着一名佩戴少校军衔的地面守备军军官，看样子似乎是这处避难所的负责人。
少校带着些许歉意地点点头，吩咐小护士将一些修行者专用的疗伤药交给林汐，同时他亲自上前，将一枚缩小的铜色甲丸交到林汐手上。
“时间紧急，我让随军修理技师将你所穿戴的秘铜源力甲胄略作修缮，应该能勉强堪用。”
林汐低头瞧着年轻军官身上的伤势，原本慌乱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若这么做能让他活下来，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掩护这些伤员撤退。
将秘铜甲丸贴身放好，林汐伸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少校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刚刚检验过他的身份了。既然是帝国的军官，又是一个单位的，我们自然不会不管不问。”
这位少校是隶属于市内守备单位的，顾谦则是长期在郊区外执行任务。虽说两人以前连面都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少校按规矩办事。
“我们为他申请乘坐龙皇号运输机的名额。”少校沉声道。
见林汐有些迷茫，少校耐着性子为她解释了大概情况。原来这“龙皇”号是某个大贵族的私人飞机，在和军方达成协议后，答应为军方优先运送伤兵。
林汐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像是记起了什么，她拿起放在床头边顾谦的个人终端，示意他解锁后，将一串数字输入到备忘录中。
“等安全抵达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顾谦的个人终端，林汐在少校的带领下离开了医疗区。
由于之前城内的防卫作战，军方大部分的源力者都丧失了战斗力，只得征调民间的源力者来填补空缺。
那位刚刚强征了林汐的少校是这一片区的负责人。他刚收到的命令是掩护片区内所有的民众撤离，目的地位于市区南部的郊区。
但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地表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持续不断的强烈震动让每一个避难的市民都惴惴不安。
随着撤离命令的陆续下达，林汐被安排去护卫一支全部由小孩组成的伤员队伍。他们当中大部分有父母陪同着，少部分则孤身一人，被随队的护士细心照料着。
或许考虑到林汐是年轻女孩的缘故，比起其他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而言对于小孩更有亲和力，因此让她来负责这一队伍。
在和负责队伍的一些管理人员接触后，林汐得知这次的撤离行动进行地非常快，任何非必需的物资都会被弃置。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前往地表有着极大的风险，但命令就是命令，被强征的林汐必须无条件服从。
随队伍来到地表后，周围全是化为废墟的建筑物，但最令人吃惊的是北方半空中那朦胧的风暴。它仿若神灵施放于人间的毁灭神术，凡是被它触碰之物，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齑粉。
风暴扩散的速度并不算快，林汐通过个人终端上的计算程序得知，它的速度大约在45千米每小时左右，要抵达她所在的位置还得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紧迫，赶紧安排民众上车！”
在避难所入口附近，十几辆大巴车已经有序停靠在街道边。这些车都是军方派遣士兵前往公共交通公司开出来的，原来的专属驾驶员早已不知去向。
所有的民众都被要求丢掉所有的行李，只能保留可以随身携带的物品，但此时根本无人有意见，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那浩大的风暴足以让任何寻常生灵畏惧入骨。
不同于民众，一部分军方的伤员被送上了专门经过改装的运兵装甲车，其内多余的设施都被拆除，以求最大限度地容纳伤员。
身为上尉军官的顾谦自然有这份待遇搭上运兵装甲车。这一批军方的伤员将被送上“龙皇”号运输机，他们会被一同运往东南沿海的第一城：商都。那里具备全帝国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优秀的医护人员，据说这是军部一些高层和商都官府沟通后争取来的福利。
至于为什么要把人运到距离寒漠市万里之遥的商都，这大概只有“龙皇”号的所有者和军方高层知晓。
第二章 逃离寒漠
林汐所不知道的是，在比她所处位置更靠北的地方，那些跑不过风暴的人是何等的绝望。
虽然各避难所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行动了起来，但那团风暴仍然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企图逃生的人们。
而在生灵几乎消亡殆尽的寒漠遗迹内，悬浮空间通道口的“葵水源鼎”鼎口微倾，轻如薄雾的淡青色雾体以瞬移姿态席卷而出，笼罩住了西极宗的七艘战争法舟。
出乎意料的是，看起来无比轻的薄雾宛如摧枯拉朽般压碎了全部的“飞仙”级法舟，它那坚固的舰体和强悍的防御阵法几乎没有取到任何的作用。就连坐镇其中的化虚中阶修行者也未能逃出。
只是在数息之间，西极宗便损失了四艘“飞仙”级法舟，只剩下三艘体型更大一筹的“扶摇”级法舟在青色雾海中苦苦支撑。
“扶摇”级一号舰内，柳镇隆体内浩瀚的灵力如大坝溃堤般倾泻而出，其余诸高层也毫不保留地释放全部灵力，舰内储备的最后一批灵晶也被瞬间清空，形成强度空前的防御结界，死死抵抗着淡清薄雾的侵蚀。
其实在初代神武大公动手之时，柳镇隆就十分清楚那四艘“飞仙”级是保不住了。神阶领域的一击是无可匹敌的，除非采取弃车保帅的手段，否则整支舰队会一起玩完。
在与“葵水源鼎”互相对峙的西极宗玄境女子老祖的法身已然虚化严重，但这尊法身仍保留相当的灵智，饶是活过了数百载岁月的她也不敢相信，初代神武大公会不顾寒漠市两百多万人的死活，转而针对西极宗的战争法舟舰队。
只是对女子老祖来说，那支舰队中有无数与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后辈，因此她只得强行逆转灵力的运行轨迹，席卷半座寒漠市的风暴被瞬间挪移到遗迹小天地中，挡住了葵水源鼎那侵蚀力极强的薄雾。
或许在外人看来，李镇狱玩了一手漂亮的围魏救赵之计，但女子老祖深知，这位初代大公爵只是单纯的不顾自家民众的死活罢了。
饶是如此，西极宗也只有三艘“扶摇”级法舟被勉强保了下来，且几乎丧失了全部战斗力。
“南宫姑娘，后会有期。”
略带嘲讽语气的神念传音在女子老祖心中响起，只见那尊葵水源鼎挑衅般的旋转一圈，随后朝背后的空间通道落去。
目送着李镇狱的本命重器离去，女子老祖回身看向残缺的自家舰队，向柳镇隆传音道：“此次夺取太初本源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本座会将此法身的全部残存灵力用于构筑你等归途所需的空间通道。”
未等柳镇隆回复，女子老祖的法身直接崩散，磅礴灵力在虚空中勾勒出繁杂华丽的灵阵，一道空间之门毫无阻碍地呈现而出。
至于遗迹之外的那艘“飞仙”级独苗，只能拜托古皇山帮忙回收了。
……
寒漠一号机场，同时也是作为军事用途使用的机场，如今排满了等待起飞的各类飞机。
在起飞跑道最前方的位置，赫然是翼展过百米的“龙皇”号巨型战略运输机。
此时的“龙皇”号已经被军方强征，用以搭载数以千计的伤员。他们大部分是从遗迹小天地中逃回来的军镇守备官兵，其余则是在寒漠守城战中受伤的第三机动野战军官兵。
“尊贵的女伯爵阁下，感谢您和圣者大人对帝国官兵的关爱，我等必将铭记于心。”
“龙皇”号的接待大厅内，侥幸存活下来的寒漠卫戍师副师长王洪青用异常诚恳的语气说道。
当时这位准将在寒漠一号机场组织撤退事宜，碰巧不在战役集群的司令部。由于战区内几乎全部将官被一网打尽，王洪青准将反而成了军衔最高的一位。
他庆幸那位陈氏商会的次席供奉出身军方，否则按照一般圣者的风格，绝不会带着这么多“拖油瓶”撤离。
面对做足姿态的军方将领，陈筱雨随口客套了几句。身为帝国上层人士，她倒也知道不少内幕，眼界比这位常年“扎根”边远城市的将军高出不知多少。
“也不知那太初本源花落谁家？”陈筱雨在内心嘀咕着。
自家老爷子在返回“龙皇”号后直接进入深度闭关状态，这代表其圣者本源的流失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而这些年来也只有在战况最激烈的火星战区才有可能令一尊站在人族顶层的圣者遭受如此沉重的伤势。
“根据后备紧急方案，飞机将在半小时后飞往商都地区，还望将军阁下督促人员尽快登机。”
沟通完毕后，目送着王洪青急匆匆的步伐，已换装作战服的陈筱雨握紧了一直攥在手心的吊坠。
三年前那个人在火星战区将这个能激发源力护罩的高阶源器赠予了她，在那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
良久的沉默后，女伯爵的目光坚毅起来，她相信那个男人一定能继续创造奇迹。
……
“林汐，寒漠二中高三年级学生，二阶源力修为。”
寒漠机场安检站，负责核实人员信息的士兵愣住了。在其个人终端显示的投影中，着重标注了这名少女位列地紫级天才计划。
按照紧急撤离法案，像林汐这样的源力天才在保护序列里排在较高等级，有权优先撤离。
“您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长官。”
在将个人终端递还后，士兵跑去找来了负责该处安检站的上尉军官。
再度将信息核对一遍后，军官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您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您将获得优先搭乘运输机撤离的权利。请问您这边还有家属需要安排吗？”
林汐的心咯噔一下，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她迅速将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的身份编号报给军官，请求他帮忙查找。
军官一丝不苟地记了下来，随即安排车辆送林汐去“龙皇”号登机。
同车的医生护士以及几个伤员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林汐。他们想不到这个一路沉默的女生竟然是源力天才。
由于寒漠市现有的航空运输力量十分紧张，普通的市民根本没机会搭乘飞机撤离，只能挤长途大巴通过公路离开这座废墟般的城市。
在看到那架翼展接近五百米的超大型运输机后，林汐认出了临时漆在机身上的军方徽章。
“商都见，顾谦。”她呢喃道。
第三章 李炎，是你！
“龙皇”号单人豪华包间内，李炎悠悠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手忙脚乱的小护士，她那略显苍白的小脸耷拉着，有些出神地帮李炎换伤药。
随着李炎视线的偏移，他隐约看到有人推门进入，站在床边注视着自己。李炎听到小护士在给此人说着什么，但由于听力和视力受损严重，他只能模糊听到几个字眼：命核、经脉、血气……
就在这时，李炎感受到非同一般的震动感。
自己这是在，飞机上？
伴随着浓重的困意，他强迫自己回想之前的经历。仿佛是下到深渊之海打捞戒指一般，李炎竭力拼凑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终于记起了那道撕裂空间的剑气和那场堪比烈阳的爆炸。
“看来最后关头紧急逃生装置成功启动了。”
李炎深吸口气，细细感受着肺部的撕裂感。他现在脑域神海中的念头宛如漫天柳絮般零散，依靠痛感集中精力不失为一种有效手段。
“咦，这不是醒了吗？”
当五感逐渐回归时，李炎勉强听清了床边人的话语。突然，他感觉到视野陡然宽阔，一张白皙娇俏的脸蛋随即挤占了全部的视线。
“赵医生，他的意识确实恢复了！”小护士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
“你轻点声，病人才刚醒，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无奈中带有宠溺的男性嗓音响起。
李炎此时完全睁开了眼睛，他定睛注视着身旁的“赵医生”。
此人看起来三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浑身散发着儒雅随和的气息。尽管他套着白大褂，但其脖颈位置的领章却彰显着他中校的军阶。
“尊敬的鹰扬伯爵阁下，想必您现在有很多疑惑，不如由我先将大致情况和您说明一下。”
儒雅军医的语气非常恭敬，声音也非常具有磁性。
“在全城大撤离的时候，野战军直属的医疗单位在市公园附近将您从紧急逃生舱中救出。根据认证，我们确定了您鹰扬伯爵的身份，随即优先将您送至该机进行撤离。”
“总的来说您的身体状况良好。现在感受到的不适是承压过重导致，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便能恢复。”
李炎心想“白鬼”的智能光脑还算靠谱，把自己安稳送回了寒漠市。不过这倒坐实了“鹰扬伯爵”的身份。
当初神武李家在挑选假身份时，很快就看中了这个九原行省的没落贵族。由于前任伯爵在军方任职时涉嫌克扣军饷，被贵族院强行发配至火星战区的先锋营。
该单位通常由修为不低的源力者组成。他们往往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只能通过命来偿还过错。
因为是内部处理，前任鹰扬伯爵的丑事没有传到公众耳中。仅仅三个月后，该伯爵家族的全部男丁悉数战死在火星战区。
与此同时，该家族的所有资产和人口被打包挂在了贵族院拍卖所。很快，神武李家便委托代理人以50亿亚元拍下了伯爵爵位及其所有附属。
那个时候是星空历90年，当时李炎不过14岁。伯爵徽章是被当作礼物送给了他，作为攻克某座遗迹势力宗门的奖励。
在刚拍下来的时候，李炎就接受管家的建议，将鹰扬伯爵家族集体迁移至商都定居。
“看来家族里的人个个不简单。”李炎深吸口气，努力回忆家里每个人的举止言谈。
只听赵医生继续说道：“看来您没有想问的了，那便好生休息。飞机大概18个小时后抵达商都国际机场。”
在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后，赵医生轻声离开了豪华包间，留下小护士照顾李炎。
看到小护士在收拾药品和医疗器械，李炎突然问道：“话说这个赵医生，不会是出生勇烈赵家吧？”
小护士在听到李炎问话后骤然抬头，似乎是在想心事时被打断，她的语气略带慌张。
“嗯呢，赵医生是我们医院唯一有嫡系贵族身份之人。不过他待人随和，对谁都是很温柔的样子。说真的，我感觉医院一半以上的女医生女护士都倾心于他。”
话匣子打开后，小护士的话语流畅不少，眼里亮起了光芒。
“勇烈赵家，呵呵。”
李炎内心冷笑着，当初这个勇烈赵家可是派了圣者来神武李家堵路，不过被二代老祖李律重创后逃走，宛如丧家之犬般狼狈。
“这些普通公爵世家倒是天天盯着五神世家的位置。他们也不想想，当初这个帝国是谁打下来的。”
在内心狠狠嘲讽了这些暴发户后，李炎仔细思考了一下目前的局面。首先寒漠市是肯定回不去了。被夺取太初本源的地域很快就会赤地千里，根本不适合生人居住。
其次，自己现在名义上脱离了神武李家，但家族肯定还会找上自己。按照家族的行事风格，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必定是商都。
等一等，商都？那不是陈氏集团的总部所在地吗？
李炎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对小护士问道：“恕我冒昧，护士小姐姐能否帮我一个忙？”
“哦？你先说，说完我再考虑。”小护士警惕起来，小手轻捏下巴道。
“就是想出去转转，透下气。”李炎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
“噗嘻，刚才是逗你的啦！你可是vip病人，我们这些人哪敢违逆你的意思。”小护士掩嘴轻笑，转身将智能化轮椅推到病床前。
“虽然这个轮椅可以通过你的意念操控，但我必须随时陪护在你身边。”说完后小护士轻柔地将李炎抱起放在轮椅上。
李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娇弱的小姑娘还有源力修为在身。
似乎看出了李炎的内心活动，小护士挥了挥秀气的拳头。
“我可是15岁就觉醒了源力哦，现在已经踏足二阶层次了。”
李炎点点头，没有多问。想必这个小护士的背景也不简单，起码是不低于侯爵家族的出身。
在小护士的陪护下，李炎操控轮椅出了门。在通过中式复古装饰的机舱道后，他来到了“龙皇”号的运输区块。
由于伤者太多，这里已经被临时改造为野战医院，数百名伤员正在进行抢救，每张病床的距离不超过3米。
继续往前走去，李炎看到了休息区块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名浑身散发森系气息的少女。她应该是刚沐浴完，湿润的长发末梢还有水珠滴落。
少女显得心不在焉，她的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只是她一口没喝，对着休息区块内的酒橱发愣。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幸运a++吗？”李炎摇头失笑道，然后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李炎，是你！”少女惊地站起身来，差点把咖啡泼李炎一身。
第四章 来自未婚妻的质问
“别激动啊……”李炎有些尴尬地扶住女孩的肩膀。
大难不死的林汐回忆起了那段永生难忘的经历。从前的她一直没有为自己而活，而当眼前这个少年出现之后，她方才摆脱了思想的枷锁，把自己真正视作一个独立的个体。
“看来冥冥之中你命不当绝。我当初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李炎轻抚自己的胸口，那颗由天道法则交织而成的“天心”跳动幅度较往常有异。若非是宿命的牵连，断然无法引起这般异状。
“我当初给你的贵族徽章还留着的吗？”李炎轻声问道。
“嗯。”
林汐小心翼翼地从作战服内侧的夹层里将之取出。
“便宜”伯爵李炎凝视着那枚刀盾鹰首人徽章。他依稀记得在刚获取鹰扬伯爵身份时，他的老管家就简要概述过初代鹰扬伯爵的事迹。
在星空历78年的时候，第一次月面独立战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当时有一位通灵术十分了得的遗迹势力强者趁机偷袭月面都市“贝琉”的某座居住基地。
在近千万帝国移民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位开拓者的后裔站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他藏拙多年的原因，但凭借着半步圣者的境界，他硬生生拖到了帝国舰队的支援，但最终伤重不治。
为了表彰这位英雄的功勋，帝国上议院破格授予其嫡长子鹰扬伯爵封号，且整个家族都被授予了帝国本土的永久居住权。虽说封地是在贫苦边远的九原行省，但也算得上是鸡犬升天。
“莫非这个横空出世的强者是一手伏笔。”
结合那次事件前后的形势，李炎倒是发现了不少蹊跷。而大多数线索都指向神武李家。
“就是不知道是二代还是三代家主下的这步棋。”
见李炎还在沉思，两手捧着咖啡杯的少女没敢多问。在森缘军镇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愈发觉得李炎的背景不简单。
倒是站在轮椅后侧的小护士一脸狐疑地在看来看去，似乎是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我之后一段时间都会在商都定居，到时候我俩应该会被分配到同一所高等学院。具体怎么安排到那时再决定吧。”
李炎交代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正色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带你去拜访一个人。见到她后你实话实说就行。”
虽然林汐满头雾水，但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起身跟在了轮椅后面。
“我说伯爵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回病房了。医生可是让你静养的！”小护士瞪大了眼睛，两手叉腰道。
“我们要去见这架飞机的主人，你想去的话可以一起。”李炎的声音略带几丝戏谑。
小护士粉拳紧握，站在原地生着闷气。良久，她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恐惧，跺了跺脚，朝着李炎的方向小跑而去。
“去就去，你以为我怕那个臭女人啊！”她内心嘀咕着。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李炎想起上一次和称号女伯爵见面时的场景。
虽说那次见面收获了一件秘银源力甲胄和陈老爷子赠予的保命玉佩，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许下的承诺。
“也不知道叶雪现在怎么样了？她那个混账老爹把自家女儿当商品卖，就这德行也配当帝国科学院院士？”
李炎可是恨透了叶雪的父亲。身为下议院资深议员兼帝国科学院院士的叶之涣，在自己落难时不仅没有拉一把，反而选择落井下石，当着他的面撕毁了婚约。当时就连李灼若都被这一行径气个半死。
至于那位号称“冰之歌姬”的女人，李炎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虽说自己在月面都市将她扶上了帝国歌姬之位，但她后续的发展自己几乎没了解过。
这也不是李炎不上心。要知道火星战区有很多地域信号常年隔断，比如某些上古乃至远古时期的遗迹，那里自成一个小世界，根本无法与外界沟通。
在那之后，李炎忙于各项作战任务，直到星空历92年返回帝国本土之前，他在个人终端上刷到了风怜雪的演唱会视频，才知道当年的小乞丐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虽说李炎摸不准“冰之歌姬”的性子，但灵武落家那位小公主倒是像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他也只是将其当作妹妹看待。
很快，三人来到了居住区块的最深处。在合金大门的之外，有两名身披秘铜源力甲胄的卫士如青松般站立。
“伯爵阁下，请止步。”
两名卫士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同时手中长戟交叉，将李炎阻隔在外。
此时李炎已经踏过了警戒线，若非他胸口别着的那枚徽章，门口卫士很可能已经出手了。
“麻烦转告雨泠伯爵，就说鹰扬伯爵李炎来访。”
轮椅上的少年取下胸口徽章，林汐接过之后递给上前的卫士。
“您稍等。”
卫士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许，转身拨通了合金大门一侧的有线通讯装置。
在同雨泠伯爵贴身侍女进行简单沟通后，李炎被邀请进入。
奇怪的是，卫士要求李炎在大门处进行了虹膜、指纹登记，最后才采集了一点皮肤组织用以记录基因讯息。
在一切流程走完后，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敞开，一名黑长直女仆静静站立着。
李炎凝神看去，只觉这个女仆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当少年的目光在女仆脸上“流连”时，她那秀丽的脸庞古井无波，并未因其无礼的姿态而动怒，只是简单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经过一段长长的舱道后，李炎三人来到了贵宾专属的会客厅。
尽管室内的装修异常华丽，但这丝毫不能掩盖沙发上那位蓝发女孩的容光。
虽说李炎同她很熟，但还是被蓝发女孩惊艳到了。她换上了紧身作战服，如瀑布一般的蓝色长发被扎成两个长双马尾。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魅力让李炎心湖微微荡漾。
正在品尝红茶的女孩将茶杯轻轻放下。她瞟了一眼李炎身后的两个女生，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
“这才几日未见，你身边又站满了可爱的女孩子，连我都嫉妒了呢。”
对李炎来说，这轻飘飘的话语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毕竟陈筱雨算是他非正式的未婚妻了，很多事情不可能再瞒着她。
“想必你也很好奇老爷子的伤是怎么来的吧？”
李炎叹了口气，选择以谈正事的方式转移话题。
第五章 南乔
“以你的身份确实有资格参加那等层次的战斗。”
陈筱雨放下茶杯，一脸肃容地说道。
一旁的小护士很是震惊地看向李炎。她倒是知晓陈筱雨祖父的身份，那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圣者，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能掺和圣者的事情。
“去密室里聊吧。”
陈筱雨看了两女一眼，起身带路。
刚把房门关好，女伯爵焦急问道：“那遗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爷子他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肯说，直接闭关养伤了。”
“简略来说，就是西极宗的一位玄境老祖和李家初代老祖斗了次法。我家那位老祖夺取了遗迹孕养的太初本源，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到巅峰境界。”
对陈筱雨来说，这些讯息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那位成名于帝国建立前的大能不是陨落了好几十年了吗？
“其实我家那些老王八一个都没死，个个生龙活虎的。这下世界要不太平咯。”
没有在意李炎的自嘲，女伯爵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一位神阶大能将要重返世界？这可是足以影响三大国与遗迹势力格局的大事。
“那你在这次斗法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陈筱雨没在细想，那等层次的斗争不是她能揣摩的。
“也就是开着白鬼挡了西极宗玄境大能的一击，其实也没有完全挡住。”
李炎挠挠头，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女伯爵彻底无语了，怕是连普通圣者都不敢这样说吧。
“所以李家打算如何安排你这位嫡长子呢？”
陈筱雨问出了内心最大的疑问，她甚至都在担心李炎会不会撕毁之前的婚约。
少年深吸口气，将心中的猜测缓缓吐出……
贵宾会客厅中，小护士毫不客气地拈起女仆送上来的茶点吃着。按她的话来说，野战医院的伙食对她的胃造成了严重创伤，必须吃点好的养一养。
与小护士的狼吞虎咽形成鲜明对比的，林汐软软地靠在沙发上，几乎陷入了半沉睡状态。
在数日的逃亡生活中，林汐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神经保持着高度紧张。但每当她闭眼的时候，一幅幅末日般的景象就会如走马灯般出现在脑海，宛如梦魇一般。
就在林汐快睡着的时候，密室的门突然打开，把她惊得清醒过来。
“南乔，你能不能淑女一点？信不信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告诉南黎。”
一听到“南黎”两字，小护士连手上的点心都吓掉了。虽说她南乔大小姐娇蛮惯了，但在这位兄长面前，她可不敢有丝毫放肆。
“南姓？这小姑娘还是钟离南家之人？”
对这个世家李炎倒是有所耳闻，它是帝国最新获得公爵封号的世家。当代南家家主南黎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就以资深圣者的境界斩杀了多头超阶妖魔，在七年前以莫大功勋受封公爵。
既然这南乔是南家家主之妹，其身份倒是比陈筱雨还高上一些。
“好姐姐，咱俩好歹都是一个闺蜜圈里的人，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哦。”
小护士南乔迅速起身，跑到女伯爵身后替她捏肩。
没有理会南乔的刻意讨好，女伯爵将目光投向神情略带一丝茫然的林汐。
不等她开口询问，李炎便解释道：“她叫林汐，是我在寒漠市认识的同学。在之前的源力觉醒仪式上测出了地紫级天赋，我便授予了她骑士头衔……”
陈筱雨两手托下巴，微眯着眼听着某鹰扬伯爵的陈述。其实她对这些丝毫不关心，再怎么样也比不上那两位帝国歌姬。
“给予相应的关照吗？以我陈氏集团在商都的能量，这都是小事。”
陈筱雨凝视着名义未婚夫的黑眸，继续道：“我想知道你到了商都之后的打算。”
少年伯爵没打算遮掩自己的意图：“自然是先在商都把学业完成了。就算有什么事情，别人也会主动找上门。”
“你也该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陈筱雨怜惜地看着李炎那疲倦的面庞，柔声道。
……
李炎一觉醒来，发现时间已过去16个小时。他猛地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醒啦？你可是睡得和死猪一样，把你扒光了扔浴缸里都没半点反应。”
梳妆台旁，陈筱雨整理着妆容，同时出声调侃道。
只见女伯爵换上了一套校服衣裙，浓浓的学院风扑面而来。
“你帮我洗澡了？”李炎一脸惊悚地问道。
“你倒是想得美。我让恋恋把你扔浴缸里跑了半小时，然后用源力把你烘干了。你现在穿的是老爷子的袍服。”陈筱雨回头白了李炎一眼。
“恋恋？你家侍女这名字有意思。”
随意吐槽了一句，李炎紧了紧略显宽松的袍服，目光移向窗外的风景。
只见淡淡的白云之下，是宏伟的城市群，无数摩天大厦如利剑般直指苍穹。
“商都果真名不虚传，从前只听闻过它的繁荣。如今一看，顿时感到自己如乡下人进城一般。”
李炎用惊奇的语气慨叹道。
“得了吧，你可是土生土长的贝琉人。谁不知道帝国的月球居民自认高人一等。”
陈筱雨的反讽技能也不差，把李炎哽得说不出话。
“到了商都，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陈氏集团必定全力以赴。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女伯爵正色道。
“再说吧，我还得去我名下的家族看看。你放心，作为你们陈家的准姑爷，我可是不会客气的。”李炎伸手刮了刮女伯爵秀气的鼻梁。
“也对，你还有这么一个烂摊子要处理。”女伯爵难得没对李炎的无礼行为发火。
从陈筱雨的房间离开后，李炎通过徽章定位找到了林汐。少女正帮着南家的大小姐处理伤员的事情。
“看来已经办妥了呢，没想到你竟能拿下那个女人。”
南乔仿佛是在看一头珍稀动物一般，这让李炎颇为尴尬。
“办什么妥，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睡了一觉？衣服都换了，这待遇真不错哦。”南乔不依不饶地说道。
或许是受不了林汐那好奇的目光，李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豪华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