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败温侯诛红魔
郭嵩阳果然有的放矢，第二日李江三人便被大波人群包围了。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的光芒无法被掩盖。
他一尘不染，身着雪白长袍。穿着虽然简单，但面料却很华贵。但这些都不是他吸引人的地方，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一种无法形容的傲气！
众目睽睽中，他越众而出，同目标发起了对话。
“你是李江？”
“贫道正是”
“折断某银戟者？”
“不错，贫道所为”
“为何如此？”
“助你斩断旧日枷锁！”
“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你？”
“不必，君子成人之美。”
“……敢试某新戟不？”
“幸何如哉！”
“请……”
“请！”
看热闹的群众见两人摆开了架势，遂纷纷退后，空出了一个圆圈强势围观。
吕凤先动作轻柔地两手互挽袖子，露出了两截欺霜赛雪的皓……呸，两支白嫩嫩的胳膊。
他脸上青色一闪，两只手掌顿时如敷银粉，变换成了银色。
围观群众见此奇景，大开眼界下齐声叫好。
吕凤先充耳未闻，冷傲道：“请亮兵器！”
太特么装x了，除了杨忆华，老夫从未见过出场如此拉风之人！
李江吐槽间来了兴趣，他也慢慢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两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众人大哗，集体呸道：“东施效颦！”
龙小云捂脸，阿飞嘴角抽搐。
李江似无所觉，两掌高举，左右晃动以示手里无物。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骂道：“痴线”“白痴”“傻子”“瓜娃子”……
忽然，“啪”的一声，李江两掌相拍。
众人不由得将视线集中于他双掌，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妖蛾子。
李江掌根相合，缓缓张开了手掌。
“哇！”
“什么情况？”
“这是变戏法吗？是变戏法吗？”
“谁看清楚了？”
“谁特娘看得清楚！”
龙小云听到惊呼声，连忙拿眼瞧去，只见师傅两只手掌中躺着一支黑色的小剑。
他兴奋无比，立即转头问阿飞道：“沈叔叔，师傅怎么变的？”
阿飞无言以对，因为他也没看见小剑怎么出来的。
龙小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出声询问当事人时，当事人先开口了，“这是我苦练二十年的藏剑式，希望各位方家指教。”
众人纷纷赫然，羞惭而退。
吕奉先脸有点黑，催促道：“既然李兄已亮了兵器，那就请！”
“请！”李江放低手腕，右手食中两指夹住了飞剑。
吕奉先首先出招，他两手放出银光，直向李江斩来。
尚离着几米远，一股锋锐之气已经冲向李江胸膛。
李江不进反退，以轻功躲避着攻击。
绕了几圈后，他的精神终于凝练如一，已达古井无波之境，乘此刹那，飞剑离手。
乌光闪过。
“刷”的一声响起，接着就是人的闷哼声。
两个绕圈的人影停止了。
李江卓立场中。
吕凤先两手一前一后交叠身前，一只飞剑穿透了他两只手掌，锋利的剑尖离他的喉咙仅差一分。
胜负已分！
全场为之一静，只余阵阵吸气声不停抽响。
这时，一个童声响亮道：“快看吕凤先的脖子！”
众人集体回过神，赶紧看去。
一看之下，众人果真发现了怪异。刚才吕凤先尚还白皙的脖子此时竟然在喉咙位置显现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乌斑。
有懂行人立即科普，朗声道：“虽然温侯以两手为代价挡住了小李飞……那个剑，但是飞剑上的真气穿过一分距离透体而入，打破了温侯的血脉造成了内伤。因为是内伤，所以需一段时间才会显出效果。”
“姬老见闻广博，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了，无非小老儿多活了些年岁，看得多了点罢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呐。”
……
又有人问：“为啥温候的手没有流血，而且还保持抵挡动作不动呢？”
姬老捋了捋胡子，沉吟道：“如果小老儿没有看错的话，温侯的手应该是通过特殊的手段变成了一件兵器。你们见过兵器会流血的吗？”
“那倒没有”
“对啊，兵器怎会流血！”
姬老捋胡子的动作加快了，再次说道：“至于温侯不动就更好解释了，因为他现在受了内伤不能妄动，正在疗伤之中。嗯……据我猜测，温侯脖子上伤最重，应该说不出话了。”
“可惜可叹，风华绝代的温侯竟成了哑巴！”
“是啊是啊，不知有多少江湖女子会为此扼腕呢……”
“呜呜呜，我不活了，我的温侯……”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不好了，师姐晕过去了。有没有郎中，有没有郎中……救命啊……”
……
李江目睹这场闹剧，再也没了装x的心情，他知道吕奉先算是完了。如此高傲的人绝不会允许失败，在他的眼里失败并不是成功之母，而是羞辱，所以一旦失败就再也爬不起来。
但吕凤先人虽骄傲，却是个好人，这个江湖上难得的好人。因此李江准备上去帮他疗伤。
然而他刚踏前一步，腿又收了回来，因为他从吕奉先眼里看到了毁灭、躲闪、逃避之色。
唉……一个先天高手陨落了！李江顿生物伤其类之情，他缓缓转过身，走向了正欢呼雀跃的龙小云和两眼发亮的阿飞。
来到两人身前，李江摆手止住要现场采访的徒弟，低声道：“我们离开吧。”
几日后，弄笛道人大败吕凤先的消息流传江湖。有好事者问正在找李江麻烦的伊夜哭怎么看？
伊夜哭大笑曰：“此獠愈强，杀之愈爽！”
他意气风发再次追寻着李江的足迹而去。
当人们的激情再次燃起时，却很少有人知道，上一场的败者吕凤先消失了，他没有回家，江湖中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杭州城外，又是一大票人马围住了李江三人。
其中不乏有见过李江的，例如姬老等人，也有没见过李江的浙江当地群豪。
伊夜哭顾盼生辉越众而出，正欲发起对话时，却见李江把手一抬说道：“懒得与你多言，你只要接得了我一招，你就可以算赢！”
“哈哈哈哈，井底之蛙！你知我伊夜哭是谁吗？如若不是不排邪道之人，我当在前三……呃呃呃呃”
他的话讲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喉咙上正插着一把乌黑的小剑。
几千人的场地立马寂静无声。
此时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李飞剑，例无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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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千里不留行
春天来临，大地复苏、万物萌生。
对农人们来说，春天是一年的开始，也象征着新的希望，他们忙着耕田、插秧，希望能以一个好的开头，来迎接秋天更好的收获。
但世间之事，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
正如种田也会遇到洪涝、干旱，有活力组织能遇到的天灾**就更多了。
金钱帮上官帮主此时就紧皱眉头，听着下属的汇报。
“弄笛道人杀伊夜哭飘然离去，折而向东未进杭州。”
“兵器谱第三十七判官笔高行空追之求战，弄笛道人让其十招，飞剑出手，高行空死。”
“兵器谱第四十六飞枪燕双飞拦路挑战，弄笛道人让其十招，飞剑出手，燕双飞伤。”
“燕双飞能躲过飞剑？”
“那倒没有，是弄笛道人说他名字取得不好，一听就是渣男，遂射其下体要害，让他捡回条命。”
“哦……渣男何意？”
“属下不知，估计为弄笛道人老家俚语。”
“叫你们查他的消息查到了吗？”
“查到了，请帮主过目。”下属递过一张薄薄的纸张。
上官金虹接过观看，只见上面寥寥一两百字，除了此人第一次出现在北方兴云庄外，其余都是他的战迹，当然金钱帮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挖出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小李飞刀李寻欢曾与之在酒楼会面。
因此，掌管情报的赵师爷分析：李江极有可能与李寻欢存在亲戚关系，第一他们都姓李，第二他们都会例无虚发的暗器绝技。
上官金虹放下纸张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他为什么要挑我金钱帮分舵查清楚了吗？”
“没有”下属摇头，马上又补充道：“但赵师爷说，总逃不出江湖人自诩的那点可怜的正义感！”
“有派人去接触过他么？”
“没有帮主的命令……”
“派人去问他，要银子还是要女人？或者他想要权力？嗯……告诉他，我金钱帮副帮主之位虚位以待。”
“是”
“且慢，让少帮主替我去以显诚意，再叫荆无命跟着。”
“帮主，如果……如果弄笛道人不同意加入呢？”
“凡挡我称霸之路的，管他是谁，统统都得死！”
“是，帮主。”
……
金钱帮正在头痛的李江，此时人在绍兴。
表面冷漠内心侠义的阿飞曾经问他为什么不直捣黄龙，杀入金钱帮总部除去上官金虹。
李江回答，如果贸然杀了金钱帮首脑会引起其上下大崩溃，而金钱帮都是些什么人？暴虐杀戮之人！金钱帮存在时还讲点规矩，因为想对普通人收税，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故而为了避免各地金钱帮众在无限制下危害地方，先剪除其羽翼为好。
浙江是金钱帮的大本营，控制最强人数最多，所以就从浙江开始。
歌功颂德声起：“师傅心系万民、大爱无疆……”
阿飞却摇头，觉得李江的话有点牵强。他不懂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他与野兽搏杀十几年，也总结有朴素的道理：打蛇打七寸，杀狼杀头狼。只要抓住要害，定能成功。
不过李江接下来的话打消了阿飞的疑虑。
“沈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金钱帮深植沿海数年，对海边及海外的情况肯定非常了解。如果打死上官金虹，各地分舵人员星散逃亡，说不定线索就再也没了。”
“有道理！行使正义不耽误查找线索，两全其美、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师傅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当中……”
“闭嘴！沈兄你的意思呢？”李江骂了句龙小云又问起了阿飞的意见。
涉及到寻亲的线索，阿飞怎么可能不同意？于是，三人统一了意见，摸去了绍兴金钱分舵。
其实李江心中的想法哪里有他说的高尚了，他单纯得很，就是为了刷信念值。
夜晚来临，绍兴分舵外。
龙小云因为被李江废了武功，只修炼了《易筋锻骨篇》，所以打斗是不行的。李江留下了他在外围放哨，反正他机灵得很吃不了亏。
李江没有用“小李飞剑”，此剑每次射出都是精气神的高度统一，消耗非常大，是不能作为平常对敌的武功。
因此李江给金钱帮的人准备了最适合他们的武器，铜钱！一人一枚绝不偏颇。
月黑风高夜，金钱帮绍兴分舵燃起了冲天的大火，照亮了半城的天空。
当地群众躲在屋里注视着火起方向，咬牙切齿之余均欢欣鼓舞。他们苦金钱帮久矣！在官府盘剥一道后，金钱帮又刮走了他们最后的余钱。
火势尚烈之时，从里走出了两人，一个机灵鬼马上迎了上去，“恭喜师傅斩妖除魔、安靖地方，徒儿对师傅的敬仰有如滔滔……”
李江直接点了他哑穴，转头问阿飞道：“沈兄，我这边没收获，你呢？”
阿飞黯然摇头。
五日后，宁波。
金钱帮宁波分舵化为灰烬。
此战因为宁波分舵有所准备，李江和阿飞啃了个硬骨头。
一进去先是箭雨的洗礼，然后暗器招呼，闯过两道关又迎头撞上了长枪阵，长枪阵后面又是刀盾阵。
金钱帮众配合非常默契，要不是他们人少，李江真还以为遇上了正规军队。
收拾他们费了两人好大的功夫。
李江铜钱撒光，陷入了近战。阿飞铁片上豁出了几十个缺口，幸好他是用刺的，不是用砍，否则这把剑早就废了。
大半个时辰后，李江和阿飞走出了分舵大门。两人出来后相视一笑，各自将手里的火把扔了进去。
轰然的大火燃起，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去找龙小云的路上，他们发起了对话。
“沈兄不必灰心，说不定下一处就有消息了。”
“嗯！”
“沈兄身上数十处流血，真得不需要治伤么？”
“不用了。我的包裹里有我自己调配的金疮药。”
“那就好。如果还是不行，我这儿有小还丹，外敷内服效果不错。”
“多谢！嗯……”
“沈兄，你我已是并肩做战的袍泽、生死的兄弟，有什么话直说！”
“我记得海川兄说过不喜欢用刀，那你刚才双刀舞得虎虎生风？”
“我有说过这话？”
“有的，打造飞剑时。”
“啊哈哈，沈兄记忆真好……不错，我最喜欢剑，但刀法也不错。”
“你是从何处抽出两把刀的呢？”
“藏刀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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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荆无命与阿飞的对决
当三人向南途经奉化时，上官飞追上了他们。
上官飞身为金钱帮接班人，颇有乃父之风。他没有追究李江推平三处分舵之罪，而是大度揭过了此事，和李江谈起了加盟的事宜。
可惜他处处学习老父风格，却没有学到精髓，光学了些表面的功夫。该强硬的时候不强硬，该拉下脸的时候又拉不下脸。
他拉拢李江，话里话外却将骨子里的优越感暴露无遗。
什么再好的马也须要伯乐的赏识，什么你能当上金钱帮副帮主是你祖宗积了德，什么助我父子平定天下赏你良田万亩美女千人……
这些条件中除了美女，其他对李江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毕竟他连假皇帝都做过。而且李江也听不惯上官飞那副施舍的语气，嫌他呱噪得很，于是赏了他一枚铜钱。
上官飞似无所觉，突然，白光一闪，飞至他嘴边的铜钱被劈成了两半。
“叮当”两响，两半铜钱落地。
上官飞骇然下连退两步。
出现在李江三人眼前的是一个脸上有三条刀疤，身材高大的人。
他做护卫打扮，穿著金黄色的衣衫，衫角很短，掩及膝盖；袖口紧束，指细而长，骨节凸出，显得很有力量。
此时他左手握剑，剑身颤动轻呤不已。
上官飞终于惊醒过来，他出人意料的没有怒骂李江偷袭，而是对着救他之人骂道：“荆无命，谁让你出手的？我自己知道应付。”
“可你应付不来！”荆无命冷冷道。
上官飞突然激动起来，目中充满了怨毒之色，厉喝道：“这世上若是没有你，我就可活得更好些，你不但抢走了我的地位，也抢走了我的父亲，自从你来了之后，本来属于我的一切，就忽然都变成了你的。”
荆无命不屑一顾道：“那也只怪你自己，你一向比不上我。”
上官飞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心里也明白并不是为了这缘故，那只因……”
眼见两方谈判就要变成了一方狗血家庭伦理剧，李江及时制止：“我说二位，有什么恩怨不妨私下去说，到底是打是和先说好了。”
两人立刻收声，均看向了插言的李江。
龙小云正听得两眼冒光，咂巴着嘴不满道：“师傅，两人互相揭短刚到精彩处，何不等他们说完？”
李江转头怒瞪，喝道：“关你啥事？有什么好听的，这情况一看便知：上官飞不忿荆无命抢了他的父爱，于是便怀疑荆无命是他父亲的私生子。”
“哦……那我明白了，这是嫡子怕庶子争宠、争家产啊，确实很无聊，不听也罢。”龙小云撇嘴道。
“小儿无礼，我要撕了你的嘴！”龙小云的话音刚落，对面就响起了一阵怒吼声。
龙小云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抬头望去，只见上官飞暴跳如雷，荆无命冷冷而立。
对于色厉内荏的人龙小云不怕，可他无意间对上了荆无命的眼睛。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呐！
死灰色的眼睛里瞳孔收缩成了一团，变得就像是两滴血，充满着妖异与杀戮。
龙小云当即打了个寒颤，害怕下缩了缩身体躲到李江身后，小声道：“师傅，那个疤脸人好凶！”
李江侧身摸了摸他的头，宠溺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不过别怕，有师傅呢。”
“嗯嗯”龙小云心里好受了点，但低下头不敢再看。
上官飞此时已冷静下来，说道：“李道长不接受我们的招揽？”
“不去！”
“本看你武功不错给你一个机会，谁知你却并不珍惜。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们下手狠辣了！”
“说了半天还不是要打，你们谁上或者一起上？”
上官飞盯着荆无命道：“荆无命，我父亲让你来保护我，不如你上去会会这个妖道。”
荆无命没有言语，再次上前一步。
李江点点头，手里一晃出现了一把小剑。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阿飞说话了，“李兄，能否将此人让于我？我们都是使剑的，而且他的剑很快很强，我想试试。”
李江看着立如标枪、浑身战意的阿飞，不禁踌躇起来。
阿飞会战胜荆无命这一点李江始终坚信不疑，但是那是经历了情伤后升华的阿飞，不是现在这个连女人都没见识过的阿飞。
荆无命和阿飞这两人好似宿命般的对手，他们本就是一对相似的剑客，武功相似均以快剑闻名，性格相似都很孤傲，生活相似喜欢独来独往。
阿飞落魄的时候打不过荆无命，荆无命迷茫的时候又打不过阿飞。
思忖片刻后，李江同意了阿飞的请求，他不想打断一个绝世剑客的成长之路。既然自己改变了剧情，没有让阿飞碰上林仙儿从而少了一份磨砺，那就以另外一条道路以战养战来补偿他吧！反正自己的信念点还多，杀了荆无命也多不了几千点。
至于阿飞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李江也有解决办法，当自己的“小李飞剑”是闹着玩儿的吗？
不过，李江还是提醒道：“沈兄，我观此人性格冷漠，必不把生命当回事儿，就连他自己的生命多半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他的剑必走偏锋，致以命换命之道。还有，他右手骨节不比左手细小，小心他的右手剑！”
李江此言一出，全体诧异。
金钱帮帮众微微有些骚动，他们都知道荆无命是左手剑，从未见过他使出右手剑，现在却听人说他右手剑不逊于左手，不啻于一声惊雷在他们耳边炸响。
上官飞惊疑间看向了荆无命，只见他面无表情，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李江说的并不是他似的。
阿飞经过李江提醒，一直在认真观察，只有他发觉了荆无命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又端详了荆无命的右手后，阿飞点着头示意明白了。
两个当世最强剑客站在了一起。
他们都没有开口说场面话，而是用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他们的剑都插在各自的腰带上，都没有剑鞘，总是给人一种抽剑会不会拉断腰带裤子掉下的感觉。
但是他们不在乎，一人右手向左虚握铁片木，一人左手向右按着钢剑剑柄。
两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动，宛如两座雕像。
寒风乍起，吹起了一片枯叶。
叶子随风摇摆，好巧不巧地落入两人之间。
当枯叶落下与两人眉眼平齐时，他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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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上官金虹约战
阿飞与荆无命这一战一点也不精彩，没什么可描述的。
如果非要强说之，可用一句话概括：两人快速地拿剑戳来戳去，几招过后两败俱伤，完。
如果非要渲染此战的悲壮，也可用一句话概括：两人血染征袍，各自握剑的手重伤。
让李江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荆无命保住了右手剑的秘密。
金钱帮在主力受伤、内部不稳的情况下，撂下狠话撤退了。
三人继续向南。
阿飞终于放开了心扉，认下了李江这个朋友。
外在表现就是他任由李江给他治伤，还使用了李江的疗伤圣药：小还丹。
他没法不用，因为他的右手臂被伤到了筋脉，而自制的金疮药没那个效果。
当然，他如果不认可李江，宁愿手臂废掉也不会用的。
对于这点李江非常清楚，所以他没有半点邀功的心思，待其态度始终如一。
在去象山的路上，阿飞更沉默了，经常半天半天的不说话，问他话有时也不怎么搭理。
龙小云不明白了，求教于师傅。
李江道：“云儿，你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龙小云眨巴了下眼睛，不假思索道：“是师傅！”
“我说得是你自身！”李江没好气道。
“哦，是我聪明的头脑？”龙小云懵懂道。
李江嘴角抽动，无奈道：“好吧，就算你有一颗聪明的头脑。那你想想，如果有朝一日你变成了白痴会怎么样？”
“那，那不如死了？”龙小云迟疑道。
“对了，你飞叔叔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李江抚掌道。
龙小云道：“我明白了，师傅。飞叔叔最大的依仗是他的快剑，而快剑又需要右手使出，所以受伤后他情绪低落。”
李江含笑点头。
龙小云又问：“师傅，飞叔叔的伤会好吗？”
“会好的。你师傅我医卜星相无一不通，区区筋脉受损何足道哉？”李江傲然道。
“那万一呢？”龙小云治学严谨的劲头上来了。
李江噎了下，不悦道：“没有万一！即使有，他也完全可以练左手嘛。”
龙小云听后瞠目结舌。
说归说，其实李江也怕阿飞的右手真好不了，毕竟他自认为医术差张无忌有点远，算是个二把刀，万一真给人治差了……
对于一个靠快剑吃饭的人，差一点都是天差地别，所以李江决定了，鼓励阿飞练左手剑。
当晚，他找到阿飞提起了这个事儿。
阿飞初听时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下来，踟蹰道：“我七岁练剑直到今年出山，一共花了十二年，再练左手又得多久？”
李江安慰道：“肯定用不了十二年，你已经有基础了嘛。”
阿飞想了想，摇头道：“多谢李兄好意，我还是等伤好了再看吧。如果不行，就只能麻烦李兄帮我寻找父母了。”
他这话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而且悲观的想到手好不了出不了名，那就失去了一个找父母的渠道，可不是只有靠李江帮他送到海外了吗？
但是李江不知道他父母跑到海外哪儿了啊！
不能让如此单纯的男孩子伤心，李江拨拉着脑袋想了个好方法。
他话锋一转道；“沈兄，那天在宁波你见了我挥舞双刀后，有什么看法？”
阿飞回忆了下，说道：“双刀刀法？”
“与其他刀法有何不同？”
“攻防得体，破绽很少。”
“其实这并不是一套刀法，而是两套！”
“双手各使一套？”
“对！”
“可以这样么？”
“当然可以，想学吗？”
“我不会用刀。”
“不是刀法，而是两手分别使用一套武功的心法。”
“我可以学？”
李江故做神秘，刻意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师门秘法，不符合条件的根本学不了！”
阿飞问道：“我符合条件吗？”
“你当然符合了，只要心灵纯洁者都能学会。比如说我。”李江指了指自己。
阿飞脸色古怪，沉默不答。
李江自觉失言，干笑两声，将两手手指在茶碗中沾了点水，说道：“沈兄，注意看我的动作。”
说罢，他在桌上一手画了个圆形，一手画了个方形。
阿飞眼睛变大，好似瞬间被勾起了兴趣似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秘法？”
“对啊，怎么样？”
“嗯，嗯……我从小就会！我不仅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我还能两手分别写不同的字。”
“呃，是吗？沈兄真是直言不讳……其实这只是基础，关键是后面如何锤炼精神，如何分别调动内力运行不同的武功。”
“哦，原来是这样。后面应该怎么修炼？”
“你附耳过来，法不传六耳。”
“好”
“你须如此……如此……”
此晚过后，阿飞终于又开朗起来，主动练起了武功。
龙小云很是惊讶，求问师傅道：“师傅，飞叔叔是放弃了治疗吗？”
“你管别人如何！你的书读的怎么样了？”李江弹了他一个脑崩子。
“唉哟”龙小云痛呼一声，捂着脑门道：“明年过秀才考没有问题。”
“这还差不多。眼看着就要翻过年了，开春了我们就回去，参加原籍的童生考试。不过你也别大意，多背背书，多做点题集，明年争取拿个小三元，给你师傅我挣个脸面，免得你娘说我误人子弟。”
“是，师傅。”龙小云委委屈屈地走了。
金钱帮象山分舵，李江和缠着绷带的阿飞出现了。
阿飞左手剑已有小成，虽暂时还比不上以前的右手剑，但杀些小兵是足够了的。
是夜，又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金钱帮台州分舵，李江和伤已复原的阿飞出现了。
一进门两人便发现了不同，没有帮众呐喊着挥舞着兵器冲上来，而是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正等在里面。
他一见李江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恭维了一番后递上了一张烫金的贴子。
李江根本不怕贴子上有毒，直接拿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十六个字。
来年正月初一邀君会于杭州皇城之巅。
李江抖了抖贴子，在发出的“哗啦啦”的响声中问道：“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师爷笑了笑，说道：“金钱帮会发出江湖通辑令全力追杀你们，不限于下毒、暗杀、围杀等等手段。还有，河北兴云庄必定会鸡犬不留。”
李江哂笑道：“你金钱帮都快被我打残了，我很怀疑你们发出的江湖通辑令有没有人听，而且据我所知，小李探花也在兴云庄做客，你们恐怕不会想去的。”
师爷眼角狂跳，李江确定说中了他们的要害，正为难间，李江又说话了，“不过，我给上官金虹一个机会。回去告诉他，我答应了，正月初一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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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决战之前的准备
距离正月初一还有十几天了，李江三人商量了下决定返程。
去杭州要用去差不多十天，然后李江还得花几天时间调整状态，考察战场地形。
对于上官金虹，李江丝毫不敢大意，能把准备工作做细点就做细点，有备无患最好。
上官金虹肯定是先天高手，这一点确凿无疑。更牛的是，江湖传言说他已达手中无环心中有环的境界。
关于这种精神境界李江并不了解，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达到过。
如果非要论个境界的话，李江估计自己算是达到了眼中有……不对，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地步。
他还离不开手里的飞剑，什么时候飞花摘叶皆可伤敌，可能才算是摸到了第二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
第三个境界李江不清楚，估计一颗石头一颗草茎也能打出“小李飞刀”的因果律效果？
回程的路上，李江终于使用了未雨绸缪时拐走的人形练级器阿飞。
阿飞听说李江要自己帮着调整状态，二话不说答应了。
现在的阿飞双手互搏练得飞起，每天一有空便是对着空气枯燥地刺击成千上万次，左手右手换着来或者一起来。
假如他双手同时出击，绝对能给李江带来致命的威胁，正是最佳的陪练。
李江也用剑。
他想过了，“小李飞剑”是精气神合一的大招，不可能一直都那样保持着巅峰水准，不然没给人射死自己先心力交瘁了，因为上官金虹能给他甩出飞剑的机会肯定会少之又少。
这样说来，游斗之时就必须再使用一门武功来应付，以待战机出现时雷霆一击。
剑法上李江选择了以辟邪剑法为主搭配独孤九剑，取快、诡、破三诀。单纯的辟邪剑法在这个世界是混不开的，因为此界剑法快、诡是常态，比如荆无命、阿飞等等，因此必须糅合进破招的独孤九剑。
而单独使用独孤九剑也是不行，太被动了。别忘了此界是修炼精神的，如果过于被动气势被压制，精神也会此消彼长，从而消耗太大不利于久战。
第一次试练。
李江与阿飞相对而立，距离三米。
阿飞右手握左手腰侧铁片，双目凝视李江。
李江剑已在手，横在胸前，眼睛也一眨不眨。
忽地，阿飞动了，上前一步，剑已出手。
“叮”，李江剑挡在喉前三厘米处，一把满是缺口的剑刺在上面。
李江呼出一口气道：“沈兄，好剑！本来我还想将你的剑挡在身前三尺处的。”
阿飞点点头，说道：“再来。”
说着他退了回去，这次退远了些，五米开外。
李江保持先前的姿势，横剑胸前。
阿飞动了，五米的距离眨眼而过。
“当啷”，这回声音大了点，不过李江还是挡住了，就是距离更近了些，阿飞剑尖已达李江喉前一厘米处。
李江惊出一身冷汗，勉强道：“沈兄，差一点啊！”
阿飞的脸上显出一丝佩服之色，说道：“海川兄反应很快，再来。”
他又退了回去，这次更远，十米开外。
他站在那里调息了一会儿，把着剑再次动了。
因为距离拉长，李江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关注到了他跑动时如猎豹似的身姿。
“刷”，阿飞已到李江三米处，剑出！
这次没有兵器的交击声。
铁片停留在李江喉前，而李江满脸愕然，手里的剑刚提到肩膀处。
他没来得及挡住。
阿飞收回剑，呼呼喘气，显然这次出剑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和体力。
李江倒没有因为没挡住而懊恼，反而深思着其中的道理。
为什么近了挡得住，远了却挡不住呢？
是因为阿飞拉长了距离，本身速度快又加快了出剑的速度？例如航母放飞舰载机？
或者玄幻点，是因为势？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增加了势的累积？
当阿飞挟着风雷之势而来时，自己的心志被夺，所以反应慢了？
到底是哪个缘由，今天是测试不出来了。两人精气神消耗都很大，至少得恢复一晚上再说。
返回杭州的路途比李江预计的时间多走了两日，因为在途中时两人一直在切磋。
切磋的成果显著。
李江不用飞剑的情况下，纯以剑法与阿飞对敌，基本平手。但是，他俩运用剑法的方式完全不同。阿飞每出一剑都是精气神三宝的运用，李江不是，他是以精神驱动，肌肉反应为主，所以他比阿飞的持续力更长，但杀伤力略逊。
当然阿飞也有杀手锏，那就是他的双手剑。如果他双手持剑，李江只能挡住第一剑，跟着来的第二剑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而关于阿飞长距离冲刺后剑速加快的问题，李江也有了头绪。此行为不但能加快出手速度，而且在跑动时确实能凝练精气神，最终达至一点，转势能为动能一剑破万法。
阿飞是讲不出来这个道理的，这就是他身体里的本能，是李江帮他总结的。
腊月二十五，两个黑炭头带着一个黑小孩由西城门入了杭州。
特地绕道西门还化了妆，是为防金钱帮的截杀和监视，为此李江特意做了造型。
王怜花的《怜花宝鉴》包罗万有，不但有制作人皮面具的技法，也有亚洲四大邪术之化装术。
因此，哪怕人皮仓促间不好找，但李江也能用点草药、矿之类的东西将三人染成了健康色。
此色经久不掉，不惧水不怕热，要想除去必须用特殊的药水清洗。
三人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家大型客栈。
此客栈将酒楼住宿集于一体，装修奢华、用料考究，不仅能品味各地珍馐美味，而且客房宽大整洁。
不差钱的李江直接在酒楼后院包了一座小院。
他的土豪行为一点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侧目，因为现在杭州的贵客们太多了，他包的院子只能算个中等，连个暖房的丫头都没有。
贵客们这么多又是为什么呢？
都不用龙小云出去打听，四周均是高谈阔论声。
人们讨论的就是上官金虹与李江一战。除了信口开河品评两人的武功孰强孰弱外，他们还讨论着盘口、水位、赔率等等。
当记好菜的小二下去后，龙小云问道：“师傅，上官金虹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江提起茶壶倒着茶，漫不经心道：“呵呵，前段时间我们把金钱帮打得太狼狈了点，所以他想立威！”
龙小云不可思议道：“他就没想想，万一输给师傅了呢？”
李江呷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长的笑道：“恐怕他不会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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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奇怪的祖孙
龙小云还待再问，不想不远处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他连忙扭头，发现就隔着自己七八张桌子处围起了一圈人。
此时正好有人说道：“兀那老头，话不可以乱说。你怎么知道郭大侠就败给了李道人？”
“就是啊，我们都没收到过这个消息！”好几人附和道。
一个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杆，穿著蓝布长衫的老者从容一笑，道：“小老儿自有收集信息的途径，可不是信口开河。你们想想，前两月郭嵩阳一直在追踪李道人，为什么后来又放弃了？”
“也许郭大侠大度，不想追了，也有可能他临时有事……”有人辩驳道。
可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怎么信。武林中最大的事就是面子，其它的什么事儿能拖住郭嵩阳？
老者见众人沉默了，便磕了磕烟杆，对身旁的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可爱姑娘吩咐道：“小红，给爷爷倒酒。”
小红撅起了嘴唇道：“爷爷，今天光有人听书没人付钱，所以没钱打酒了。”
“我来，我来！”第一个质疑老者的人显得不好意思，着急补救，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了小红，说道；“麻烦姑娘去打酒来。”
接着他又转头对老者陪着笑脸道：“老先生，某有眼不识泰山，请您继续继续……”
老者满意点头，给孙女打了个眼色，又吧叽了几口旱烟，一脸享受地喷出了几口蓝烟，说道：“李道人是以其杀伊夜哭的同样招式，其自称的‘小李飞剑’射中了郭嵩阳的肩膀，胜了半招。”
“小李飞剑？和小李飞刀是什么关系？”旁人插言道。
老者又吧叽了两口，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时，他慢悠悠出声道：“据小老儿所知，他们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有人质疑：“一个叫小李飞刀，一个叫小李飞剑，都姓李，都是例无虚发，没关系才怪了！”
老者大摇其头，说道：“小老儿是说他们并不像江湖中谣传的是亲戚关系。”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人急切发问。
“吧叽吧叽”又是嘬烟杆的声音。
一人终于看不下去了，腾地站起，往桌上扔了个二十两的大银锭，催促道：“老头快点说，这关系到我的押注……”
当即有人起哄道：“老郑，你押了谁？押了多少？”
老郑一脸急色，语速飞快道：“李江排名第六，上官金虹排名第二，我肯定押注上官金虹啊！一万两扔进去了。”
如此豪赌，惊起“哇”声一片。
有人便取笑道：“那你急什么？押了上官金虹等着收钱就是了……”
老郑一脸鄙视打断道：“一看你就不懂得投资。如果上官金虹胜率十成我倒不会担心，但现在不是因为李江出了变数吗？所以我得搞清楚后去补李江几手，最少要达到保值的作用！”
另有几人一听这话，立即大起知己之感，拉着老郑说起了各自的押注心得。
这些人中也有纯粹的赌搏之徒，有人出声道：“我才不管你什么投资，我只押李江，一赔十啊！搏一搏又可娶几房小妾了，哇哈哈……”
他的意见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赞同，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第一个掏银子的人见越说越偏，遂敲着桌子高声道：“要说出去说，别影响老前辈讲书。”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听书呢，赶紧收声又转向了白发老者。
老者也不以为意，和蔼的笑容下透露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小剑飞剑是学自小李飞刀！”
众皆哗然，有人叫道：“李寻欢是疯了吗？他竟然把绝技传于外人。难不成他们都姓李？我也姓李，怎么不见他传我？”
“对啊，对啊”
……
龙小云听到这里，噗嗤一笑，转头对李江道：“师傅，这些傻子真就以为小李飞刀就那么好练么？以师傅的能耐，也花了几……”
他突然闭上了嘴，咽下了剩余的话。
因为他这时已经注意到身边多出了一个提着酒壶的可爱女。
女正注视着他，脸上露着明朗的笑容，温柔道：“小弟弟，接着说呀！为什么停了？莫不是你想吃姐姐的酒？”
龙小云从未见过如此勾魂夺魄的眼神，脸“噌”一下就红了，支唔道：“说……说……什么？”
女笑道：“就刚才说你师傅练小李飞刀的事儿啊……”
“我，我，我……”龙小云不敢再看她了，向师傅求问道：“师傅，她，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你多嘴的时候。”李江懒洋洋道。
龙小云惊讶地“啊”了一声，埋怨道：“师傅，你怎么不提醒我？”
李江取笑道：“你不是话多么？不让你说完岂不是要憋出内伤。那别人肯定会说我虐待徒弟了，对不对，孙姑娘？”
“孙姑娘！师傅你们认识？”龙小云一头雾水道。
李江摇头道：“不认识，但闻名已久，想必孙姑娘也早知道我们了，所以不必瞒她。”
孙小红并没有因为被识破身份而诧异。她和天机老人从未刻意隐藏过身份，江湖中的高层人士都知道这两祖孙爱游戏红尘，没有实力的也没想过要来找他们麻烦。
因此她大大方方地不请而坐，两眼亮晶晶地对李江道：“李道长化妆成这样，小女子差点都认不出了，咯咯咯，就是太黑了点。”
李江从桌上取过茶杯送到她面前，边注水边问道：“孙姑娘见过贫道？”
“见过，李道长在长街大发神威击败伊哭时，小女子就见过了你的风采。”孙小红回道。
李江提壶的手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倒完水，收回壶时自嘲道：“看来贫道功力太浅，当时没能与你和你爷爷打声招呼，有点失礼呐。”
“那倒不必。我和爷爷当时躲在人群里，道长出手后志骄意满、目空一切，如仙鹤看不到周围的鸡群也是情有可愿的。”孙小红笑嘻嘻地说道。
“师傅，她……她好像看不起你！”龙小云急眼道。
李江摆摆手，说道：“没关系。不管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自己始终还是我自己。”
孙小红忽扇着大眼睛，抿嘴笑道：“李道长，你又怎知我看不上你？”
李江邪魅一笑，两眼注视孙小红道：“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你已经有了看上的人！”
孙小红直直与李江对视，问道：“那我看上了谁？”
“李寻欢”李江斩钉截铁。
“哇啊……”龙小云惊呼一声连忙捂上了嘴。
一直静默的阿飞也抬起头露出了惊容。
孙小红突然扭捏起来，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细声细气道：“李……李寻欢和你说过喜欢我吗？”
如此彪悍的作风，令三人目瞪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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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天机老人的看法
男默女涩之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小桌边的安静。
“客官，菜来了请慢用……呃，多了个客人，请问要加一副碗筷吗？”
李江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转头对孙小红道：“孙姑娘，赏脸一起吃个饭？”
孙小红闻声抬头，说道：“求之不得呢！我去叫我爷爷……”
她说着便站起身飞快地跑了。
李江张大了嘴巴，喃喃道：“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旁边小二很有眼色，说道：“客官，那我给您加两副碗筷。对了，招待客人要酒吗？本店百年老字号，传承有美酒多种……”
“不用了，不会喝酒。”李江拒绝道。
小二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又热情道：“客官，增加了客人，那要加菜吗？本店今日有特色菜红烧狮子头，龙井虾仁……”
一口气不带喘的，小二报了十几道菜名。
龙小云吸溜着口水，扳起了指头。
李江打掉他的手，说道；“别算了，显得我们小家子气。”扭头对小二道：“前五个菜都上。”
小二满面春风地答应着下去了。
不久后，别一边围着的人终于散去。孙小红搀扶着他爷爷缓缓走了过来。
李江带头站起，对着老人拱手道：“孙前辈大驾光临，江幸何如之？请上座。”
阿飞跟着拱了下手。
龙小云则嘴甜得多，“孙爷爷好，孙姐姐好！”
“嘻嘻，小云乖。”孙小红赏了他一个笑脸，拉开板凳先请孙白发坐下，然后挨着龙小云而坐。
八仙桌四面立马坐满了人。
李江坐东首，阿飞坐西首，孙白方坐北主位，龙小云和孙小红挤在南首。
龙小云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心里有点怵这个姐姐，如坐针毡，不得不向师傅求救，“师傅，我想和你一起坐。”
“你是嫌弃姐姐？”孙小红抢在李江前开口。
“没有没有，只是……只是……姐姐太美，秀色可餐下我就饱了，这样岂不是遗憾错过其它美味？”龙小云慌忙摇手解释。
“咯咯咯，小云儿真有眼光！”孙小红喜上眉梢。
孙白发摇头叹气道：“丫头，这个小滑头在讽刺你，说看到你他吃不下饭。”
“嗯？”孙小红偏头一想还真是，眉头竖起就要发作，却不防阿飞突然出手将龙小云拉了过去，让她一时鞭长莫及。
她呲着牙吓唬道：“小云儿，我要去你家告诉你娘，说你跟着你师傅不学好，在外调戏良家女子！”
龙小云怕了，害怕娘以这个理由让自己和师傅分开，赶紧扭头看向了李江。
李江笑笑，安慰道：“别怕，你孙姐姐和你开玩笑的。她不是那种搬弄事非的长舌妇。”
“你……你们师徒真是一丘之貉！”孙小红嗔怪道。
“好了丫头，你怎么说得过能把死人说活的道士？快快吃菜，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孙白发反将了一军，自顾自地提起筷子伸向了虾球。
“哼！本姑娘要吃穷你们。”孙小红也拿起了筷子。
李江失笑摇头，他真不好与一个老人斗嘴，无奈招呼着阿飞动起了筷子。
五人风卷残云，筷子盘子碗碰得“叮当”作响，没十分钟，一桌菜没了。
李江还待再叫，孙白发拦住了他，说道：“老人家尝个味道则罢，不能多吃了。”
“可我还没吃饱！”孙小红抗议道。
李江见此，便扬起手准备招呼小二。
蓦地，一支烟杆向他手臂压来，同时孙白发的声音响起：“道长，丫头和你开玩笑呢。”
李江没有闪开，而是仍由烟杆搭在了手臂之上。
顿时一股极大的重力压了下来，李江潜运真气为之抗拮，嘴里也笑道：“前辈不要客气，主人不让客人吃饱就是失礼！”
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阿飞和孙小红知道这两人是在比拼真气。龙小云看不出来，但他机灵，猜测师傅可能在和老头别苗头，于是也默不作声。
两人的表情风轻云淡，手上动作却僵持起来。
李江此时心里惊讶无比，他仿佛感觉自己手上挑起了一座山，下丹田调用的四万点真气有点入不敷用似的。
正当他准备将最后一万点真气押上去时，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想到以真气而论，孙老头的真气量肯定不如自己，这是已经确认过的。
因为刚才在孙白发过来时，他已经开启过天眼给他检查了身体，没办法，对于天下第一他也很好奇。
扫描后的反馈是，孙白发丹田内的真气云团比自己还小一些，估计应该在三万点左右。
所以现在肯定是错觉，自己应该是被他的精神所误导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挑起一座山的感觉？自己能挑起一座山吗？明显不可能嘛。
怎么办？山是土，我能不能观想一颗树？木克土么……不对不对，一颗树太少，恐怕要一片森林……
种树可能慢了点，要不观想火？开路推山，不是都用炸药么……
哦，其实观想金也行，锋利的开山斧砍他丫的……
李江脑里转了无数个念头，但他对于精神交锋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想来想去仍不得要领。
就在手不自觉地要往下落时，李江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以小李飞剑的精神来破这个局。
他把精神集于一点，也不管什么破烟杆了，射人先射马，猛地往孙白发脖子扎去。
孙白发皱了皱眉，手上的劲缓了一缓，让李江稳住了阵脚。
李江见果然有效果，心里大喜，再次调集精神扎、扎、扎……
孙白发的眉头越皱越紧，可能因为他没有决绝之心，也可能因为他精力渐衰、后继乏力，他的手缓缓开始收力。
李江为不使他难堪，等他收一分力自己也跟着收一分力。
当两人都收完真气，他们的动作仍然没变，还是一手一杆悬于半空。
两人相视一笑，李江放下了手，孙白发也收回了烟杆。
孙白发苦笑道：“后生可畏，小老儿年纪大了跟不上……”
李江摇头道：“前辈老当益壮，刚才贫道差点被压趴下。”
孙白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小子不老实，你当仍有余力，而且精神打磨的不错，有李探花九层功力。”
“老爷子过奖了。您说我这水平能敌得过那人吗？”李江拱了拱手真心请教。
孙白发陷入了沉思中，其他三人也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到他的思路。
良久后，他颔首道：“如果那人小看了你，肯定会付出代价。”
唉，我去！
李江差点绝倒。心说这老爷子不厚道啊，这顿饭白请了。
因为他的话乍一听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再细细一品味，还不如乍一听呢，说了等于没说！
万事不求人，果然还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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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决战皇城
杭州城南凤凰山东麓，原南宋皇宫遗址。
元灭宋后，为铲除南人心中的圣地，掘断南人的龙脉，伯颜下令对皇城进行了强烈的破坏，大内宫殿惨遭劫难。
一年后的至元十四年，皇城又被民间失火殃及，基本焚烧一空。
元朝稳定天下后，为了清扫南朝的文化，推行自己的文化，元帝又命人将当时残留下来的一些宫殿改建成了寺院，至此，南宋皇城基本绝迹。
报国寺即是如此来的，它是由南宋皇城的主殿垂拱殿改建而成。
正月初一，李江站在寺外，望着典型汉家规制的佛寺感慨万千。
这里就是曾经占全世界gdp一半以上的南宋行正中心。
尚顽强伫立于此的斗拱飞檐，仿佛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风吹雨打中默默述说着往日的辉煌。它见证过南宋的强盛，也最终陪南宋一起消亡。有无数的能臣奸出入其中，也有无数的阴谋阳谋在此酝酿。
高宗和秦侩给岳飞安上莫须有罪名时是不是在此？
史弥远和杨皇后定下杀韩胄的密谋时是不是也在此？
南宋定下给金国当侄子的国策时是不是还是在此？
……
所有的一切随着几百年过去，均风流云散掩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
李江唏嘘不已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寺院内外。
“弄笛道人既然到了，为何又裹足不前？”
李江回过神，轻言细语声控全场：“我想进就进，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道人是怕了？如此便请回吧。本人没有兴趣同胆小之人交手！”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江回头看了看离着报国寺几十米的围观群众们，心里冷笑一声，这上官金虹挺会营造场面的，上来就先在众人心里树立不可战胜的形象，间接也给自己制造压力。
但道爷会怕吗？
李江干脆回身，对着后面挥手道：“云儿，把酒烫好把菜热热，师傅进去灭此朝食！”
龙小云没他那个功力，只能大声呼喊道：“此词喻义不甚好，我绝不照办……”
李江哈哈哈大笑三声，说道：“云儿，你记好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说什么都是放狗屁！”
“好……的……师……傅，我再给你打口……”一阵强风袭来，吹走了龙小云后面的话。
李江嘴角扯了扯，暗骂一声：“逆徒”，返身走进了报国寺。
寺内已经没有了僧人，应该是被金钱帮赶走了。李江不再左顾右盼，两眼直视前方一步一步缓缓而行。
至大殿门前，他的精神已调整到巅峰，右手往下一甩，一柄青钢剑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左手摁着殿门，轻轻使力，“吱呀”一声，门应力而开。
李江睁大着眼适应了一下殿内的黑暗，很快，一个默淡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废话真多，快点打完收工，道爷还要出去吃早饭。”李江说着话迈步跨入。
“嘭”，殿门关上了。
……
围观群众见李江进去后，纷纷往前挤想近距离观此战胜败，特别是下了重注的更是心焦。
但是，金钱帮在这里设有警戒线，几十个帮众身着黄衣，挎刀按剑虎视眈眈。
他们虽然人少，但金钱帮的赫赫威名仍让人们不敢造次。
龙小云关心师傅安危，连忙看向身侧，嗫嚅道：“飞叔叔、孙姐姐……能不能……”
孙小红未及说话，就见阿飞已拨开前面挡着的人群，向前穿行。
孙小红牵着龙小云跟上。她俩追上阿飞时，阿飞已直面黄衣人。
“我虽不愿杀人，也不愿有人挡我的路。”阿飞对着瞪着自己的一个黄衣大汉说道。
黄衣大汉冷笑道：“你谁啊？挡了你的路又能怎样？”
阿飞平静道：“就得死！”
黄衣大汉大笑：“你连狗都杀不死。”
阿飞道：“我不杀狗，你不是狗！”
黑光乍现。
那人还没有笑完，喉咙已被刺穿。
血喷出了三丈远，引起人群惊叫一片。
阿飞早已错步，避开血箭。
判官笔、双钩、九环刀，五件兵刃带着风声击向阿飞！
两柄锋利的刀去削他手里的剑。
孙小红有点担心，她知道阿飞与人交手的经验并不多，纵然和人交手，也大都是一对一，很少被人夹击围攻。
他的剑对付一个人固然已够快，但若对付这么多人呢？
孙小红想冲过去助他一臂之力。但龙小云拉住了她，小声说道：“孙姐姐，飞叔叔有办法应付。”
龙小云是知道的，飞叔叔和师傅对练几十次，已经不是那个初出江湖的菜鸟了。
就连师傅都说过：“沈兄，你会了互搏心法后如虎添翼，恐怕以前五个你才能相比。”
龙小云不懂什么互搏心法，但看着飞叔叔腼腆的笑了，当时就知道师傅肯定没有说错。
孙小红愣了愣神，再转过头来时，就已看到三个人倒下。
她明明看到刀锋已削及阿飞手里的铁片，却也不知为什么，倒下去的偏偏不是阿飞！
此中原因可能使判官笔的人知道。
他认穴一向极准，出手一向极重，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打着了阿飞的穴道。
但就在他笔尖触及阿飞衣衫的那一刹那，他全身的力气突然消失。
因为铁片已刺穿他的咽喉。
阿飞并不比他快很多，只快一分。
一分就已足够了。
孙小红终于还是冲了过去，因为其他黄衣人见阿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金钱帮的人，同仇敌忾下扔下围观群众一起加入了围攻。
孙小红的身子就像是只穿花蝴蝶。
她是女子，囿于体型和体力，故而特长是轻功和暗器一类，比较小巧而且不吃力的武功。
她暗器的出手极快，身法更快，脚步的变化更奇诡繁复，简直令人无法捉摸。
阿飞给她的印象只是家族收集的阿飞在关外出手的几次记录，因此她始终认为阿飞的剑对付一个人固然有余，对付这么多人则多半不足。
在情报记载里，阿飞运剑的方法很奇特，和任何一家门派的剑法都不相同。
他的剑法没有“削”，没有“截”，更没有“崩”“洗”“格”，只有“刺”！
刺，对任何方向的刺！他能向前刺，向后刺，向左右刺。
对任何部位的刺！他能往肋下刺，往胯下刺，往耳边刺。
忽然间，一个人滚地而来，在阿飞背后刀花翻飞。
地趟刀！
这种刀法极难练，所以练成了就极有威力，会让没见识过的人手足无措。
孙小红惊恐间张口欲叫。
可阿飞身后似乎长着眼睛，身体不动，左手突兀往下一甩。一截生锈的铁片钉入那地趟刀者的咽喉。
呃……什么时候阿飞会暗器之术了？孙小红闭上嘴错愕了刹那，差点被一枪捅了个窟窿。
她拧身避过，暂时放下了对阿飞的担心，咬着银牙应付起偷袭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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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谁胜谁败？
阿飞的铁剑犹在滴血，他没有再出手，而是静静地走向了报国寺。
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他杀了。
还没有跑光的围观群众，眼睁睁地瞧着他的背影。突然，“哇哇”声响起，一个人弯腰呕吐。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几十人一起弯着腰大吐特吐。
有的人眼泪鼻涕齐飞，有的人甚至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留在这里的大多是胆小之人，他们不敢逾越规则，哪怕是不合理的、人家强加于头上的规则。
所以好多人边吐边退，飞奔着离开。他们害怕金钱帮接下来的报复，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孙小红其实也想吐？她近几年见识的场面多了，但都不如今天。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屠杀，血殷红遍地，尸体横七竖八。黄衣人们此时已然没有了生前的嚣张，他们喉头、眉间渗着血，表情扭曲，死得痛苦不甘的同时，也显示出生命的卑微。
可是她不能吐，她是天下第一人的孙女，是孙氏家族的成员，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何况，还有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子把头埋在她怀里呢，她要给他做好榜样。
阿飞在前面走，手里提着剑。
就是这柄剑，不但夺去人的生命，也削夺了人的尊严。
剑竟是如此无情！
阿飞也是剑。
一身血迹的他好似一柄绝世的宝剑，带着从血海地狱中归来的气息，令人望之而生畏！
围在寺门口的人有关注到身后的搏杀，他们此时也不敢擅撄其锋，甚至好多人都不敢看阿飞的眼睛。
人群沉默着，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阿飞踏上了寺庙的门槛，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声音：“沈……沈公子，不要进去。”
阿飞闻言，回头看向了出声之人，锋利的眼神中透出噬血的光芒。
说话的人不禁打个了寒颤，战战兢兢道：“沈公子，小老儿害怕有人进了寺会打扰里面两大高手的清静。”
阿飞转回头，不以为意。
这时，孙小红赶到了，她也出声道：“阿飞，姬老头说的对。你这一身杀气，一进去就会让里面的人心生感应，对两人都会不利。”
阿飞思忖一会儿，退了回来。
姬老头挤到了孙小红身边，低声道：“多谢孙小姐解围，不然老朽恐怕……”
孙小红摇头道：“阿飞不会滥杀无辜的。”旋即她又似笑非笑道：“姬老头，你年纪这么大了还帮收集消息，就不怕不得善终吗？”
姬老头尴尬道：“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家里还有几个孙儿孙女嗷嗷待哺。”
孙小红似若无意道：“要不你来我孙家，总有一口饭吃。”
姬老头打了个哈哈，说道；“容我再考虑，考虑下……”
孙小红撇过头不再理他。
姬老头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退走。
龙小云好奇道：“孙姐姐，那老头是帮忙的？”
“对啊，要不然一直隐于暗中的怎么消息那么灵通！”孙小红回道。
龙小云立马眼睛发亮，悄声道：“这老头知道在哪里吗？”
孙小红愣了愣，脸上马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说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找到也没用。等你长大点武功练成，你不找他，他也会将你排上榜。他巴不得全江湖都争着排名死伤贻尽呢！”
龙小云跌脚抗议道：“孙姐姐，我才看不上的破榜，我是要入金榜的人。还有，我的武功不是三脚猫，师傅说我聪明得很，只是需要夯实基础，所以现在才弱了点。”
孙小红咯咯一笑，摸着他的头取笑道：“唉呀，是小女子门缝里瞧人了。原来小云儿是个状元之才呢……”
“哼”龙小云怒哼一声，扭头生气。
孙小红见他真生气了，眼珠子一转，逗他道：“小云儿，既然你不想入榜，那打听的消息干嘛？”
龙小云转过头，爆料道：“不是我找他，是我师傅要找他。师傅厌恶他给取的弄笛道人这个绰号，说迟早要让他永远闭嘴。”
孙小红纳闷了，奇怪道：“弄笛道人现在确实不符合你师傅的武功，但没有什么错啊？你师傅就那么小气？”
龙小云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央求道：“孙姐姐，你就说抓了那姬老头能不能找到吧？”
孙小红沉吟片刻，说道：“和手下都是由飞鸽传书联系，抓那老头多半没用。嗯……不过，我孙家有特殊方法，或可从他的鸽子身上寻找线索……”
龙小云抓着孙小红的手臂，雀跃道：“那还等什么？孙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孙小红摇着头，轻声道：“还是等你师傅能出来再说吧……”
此言一出，龙小云顿时安静下来，没几秒他双目紧盯孙小红，喃喃道：“孙姐姐，我师傅武功天下无敌，他肯定能出来的，对吗？”
孙小红心里一痛，纠结无比，她总不能告诉龙小云，其实你师傅还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这世上还有几人和他能在生死之间相斗，其中就包括里面的上官金虹！
她正在想安慰龙小云的理由时，离寺门几十米的大殿之门仿佛在回应龙小云的话，“轰隆隆”地打开了。
一个中等身材，金衣金冠的人龙行虎步走了出来。
围观群众欢呼声、咒骂声顿时交织在寺庙上空。
押注中了的在欢呼，押注失败的在咒骂。
龙小云兀自不信，揉了揉眼再次看去，依然还是那个金色的人影屹立殿台，他心里的弦终于崩断了，骇然失色大哭道：“师傅……师傅……你快出来啊！别吓徒儿了……快出来！”
孙小红听着龙小云撕心裂肺的声音，也不禁潸然泪下，一把搂过他安慰道：“云儿，云儿，这是你师傅自己选择的道路，你应该理解他……”
“我不理解！”龙小云满面泪痕，红着眼睛道：“师傅还没看着我中秀才，还没看着我高中状元，他怎么能死！”
孙小红柔声道：“那你就考上状元，让他在地下后悔。”
龙小云猛地抬头，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对，我要做官，做大官。做上大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令，剿灭金钱帮！”
一声叹息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人人都能听见。
“徒弟一上任就要以权谋私，是我这个当师傅的过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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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迷离的真相
殿内传出的声音，让众人惊疑不定。
但龙小云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惊喜叫道：“嗷……，师傅……”
他这一嗓子还未吼完，立在殿前丹陛上的上官金虹应身而倒。
众人急忙瞧去，只见上官金虹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龙小云也看见了，小手乱摇，慌不择言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他……他自己倒的！”
“嘁……”众人内心无不鄙视，破小孩真会扯，你以为你练的是“狮吼功”么？上官金虹脖子后面明晃晃地插着一枚小剑，当我们是瞎子吗？
“徒儿休得胡言！”殿内再次传出声音。
众人又连忙把视线从上官金虹的身上转移到了殿门方向。
在辰时的明亮光线下，一个人影由暗转明，刹那间的光影变化让殿外众人好似都出现了幻觉，只觉得出来的这个人仿佛被秋日的阳光在全身镀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光圈。
李江走到丹陛上，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偎贴于头上；他的道冠端端正正，没有丝毫的倾斜；他的衣服伸展潇洒，不见任何的皱纹。
更关键的是他的脸，此时正带着慵懒的微笑，四颗白牙在阳光反射下熠熠生辉。
这是多么温暖人心的笑容啊！
反转赌输了的人好似感受到了莫大的慰藉，他们心里的郁闷随着那浅浅的笑容宛如冰雪遇到了阳光，即刻融化了无痕迹。
“师傅……”龙小云飞奔着迎了上去。
李江揽过龙小云，对着也走上来的阿飞点头道：“沈兄，这次我涉险过关，多亏了你啊！”
阿飞激动着上前一把抱住了李江，低声道：“海川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打败上官金虹。”
李江不习惯男人的拥抱，扭了扭身体，可阿飞抱得很紧一时半会儿也挣不脱，于是只好一手揽着龙小云，一手拍打着他的后背，小声道：“沈兄，我这身打扮好不容易才拾掇出来的，可别给我弄乱了。”
阿飞蓦地笑了，双手又紧紧地圈了下李江，这才松开了手退后两步，让他们师徒叙话。
龙小云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抬头道：“师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呸呸呸，童言无忌。”李江拍了拍他的头。
龙小云委屈道：“师傅，这不能怪我，谁叫上官老儿先出来的。”
李江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上官金虹临死都不相信他会输，仍然强撑着一口气来巡视他的领地。不巧，他被我的徒儿一嗓子震死了。”
“啊？”龙小云瞠目结舌，结巴道：“我……我……”
“我什么啊？为师骗你的，你不叫他当时也得死。”李江没好气道。
“哦……我说呢。幸好如此，要不然可会头痛了，他到底应该把师傅排第二呢？还是把徒儿排第二呢？”龙小云偷笑道。
“哈哈……”李江与阿飞都被他的脑洞逗笑了。
这时，嘈杂声越来越近，丹陛下的人群已围了上来。
“李大侠，恭喜恭喜！”
“李大侠，能讲讲打败上官金虹的经过吗？”
“李大侠，能给我签个名吗？”
“李大侠，我想拜你为师！”
“师傅，徒弟给你行礼了。”
……
李江对他们做了个罗圈揖，伪作疲倦道：“感谢大家盛情。惜乎贫道此时精血两亏，必须尽早休息，请各位体谅体谅，万望恕罪呐！”
说罢，他赶紧对身边两人道：“沈兄，我们走吧。”
阿飞不喜欢热闹，李江的提议正好中他下怀，于是点点头当先下台。
亏得是阿飞开路，否则热情的群众说不定还真让李江走不了。
哪怕李江是打杀了上官金虹的猛人！
可谁叫他们的战斗不公开呢？众人对李江的手段并不直观，只记得他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
而阿飞不同，众人都还记得先前他杀人如割草的铁血风采，因此惊惧下纷纷让开了道路，让三人扬长而去。
三人出了报国寺，李江眼尖，立刻就发现了拐角处的孙小红。
孙小红正笑嘻嘻地给他们招着手。
李江对她点点头，然后领着阿飞和龙小云走了过去。
孙小红首先恭喜了李江，又邀请三人一起去某地点与孙白发会面。
李江考虑了一下，拒绝了，理由是徒弟要参加童生试，时间很紧必须得立即出发。
其实这只是他的托词。他的本心不想与孙氏家族接触得太深，倒不是怕他们，就是有点做贼心虚。
因为孙家老二，也就是孙小红的二伯一直在暗中守着兴云庄，以确保王怜花的《怜花宝鉴》交到李寻欢的手上。
王怜花为什么要把《怜花宝鉴》看护的任务交给孙老二呢？这说来就话长了。
简单概括就是孙氏是一个隐世的武林世家，拥有巨大的情报系统。
天机老人孙白发和孙小红只是他们明面上的人物，家族里的其它成员都在暗中监视江湖中各人物的动静，以维持武林各个势力的均衡。
江湖中无论任何事，他们就没有不知道的。
而李江与他们接触的越多，越会暴露出自己的秘密。天机老人再怎么老了，他也曾经是天下第一，体力不济但眼光还在，说不定会看出李江身怀《怜花宝鉴》上的武功。
到时李江怎么解释？
说我潜入了林诗音的闺房偷的书？呵呵，后果严重了啊！自己不但成了银贼，而且肯定会面临孙家与李寻欢的追杀。
当然也可以跑路去另一个世界，但龙小云这不是还没有考中秀才吗？
李江心里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侠义精神。既然答应了林诗音以龙小云的前途换取《怜花宝鉴》，那么就必须做到。
孙小红听了李江的理由，遗憾无比，只能出言邀请李江以后有空再去相会。
李江也是满脸的遗憾，真诚答应了。
说上路就上路，不能削人孙家面子。
李江三人回到客栈，收拾了行李，包了架马车，一点也没耽误地驶向了北方。
出了城很久后，龙小云问起了大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江掀开了马车门帘，因为他看得出来赶车的阿飞也很关心此事。
然后他才说起了与上官金虹的战斗经过。
上官金虹确实可称武功天下第一。
这个第一并不是因为他真气浑厚，招式狠毒、诡异，而是因为他的稳。能将天下至险的兵器，练到一个“稳”字，这才是他过人之处。
进殿的李江并没有看见他的环。
果真如孙白发所言，他已经将环练到了心里。
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无所不在，无处不至。
他挥手间，那无形之环可能已到了你的眼前，已到了你的喉咙，已到了你的灵魂深处。
直到你整个人都已被它摧毁，还是看不见环的存在！
手中无环，心中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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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再临兴云庄
李江评价上官金虹的话一说完，马车上便沉默下来，唯有车轮辗过土路发出的“吱拗吱拗”之声。
龙小云年纪小，对于“手中无环，心中有环”的概念似是而非，想了会儿不得要领，索性不懂就问：“师傅，心中有环真得天下无敌吗？”
李江摇头道：“尽说傻话！他要天下无敌了，师傅还能打败他？”
“哦，是是，徒儿想岔了。”龙小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这时，坐在车辕上的阿飞回头道：“海川兄，你是如何抓住机会使出飞剑的？”
阿飞问到了关键点上。因为李江对上官金虹的战术是与他讨论过的，其中的关键就是怎样抓住上官金虹的破绽让飞剑建功。
李江闭上眼睛回忆起来，但他那隐隐跳动的眼皮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上官金虹的武功确实没有破绽，拼真气我并不惧他。但他那无形的环好似大海，我则似一只在大海中航行的小舟，只能随波逐流，还要担心随时一个浪头打来，舟覆人亡。”
“啊！师傅你的快剑呢？”
“我即使再快的剑也击不溃大海，每一次的快剑都被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引动消散。我尝试拉开距离，可上官金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一直紧紧贴随。”
“这死老儿，太阴险……”
“我知道这样不行，哪怕真气再多也会被他的漩涡所消磨。因此，我用起了和孙白发争斗时试过的精神攻击。”
“精……精神……攻击？”
“我浸入了古井无波的精神境界，将小李飞……剑那无坚不催、唯快不破的精神拟成一柄锋利的剑向那看不见的环扎去！”
“扎得好！”
“上官金虹没料到我也达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地步，稍微错愕了刹那。正是这白驹过隙的时间里，我连续发出三次精神之剑，一举击破了他心神防御。”
“我于是看到了他的心中之环！”
“什么环？”
“这是去除了贪、嗔、色诸欲之环。”
“啊……佛祖的四大皆空……”
“并不是，我说你能不能打断我的情绪？”
“哦哦，师傅你继续，继续。”
“他本该是想达到武之终极，手中无环，心中也无环。但是他却放不下一样东西，权力！所以他的环是权力之环。权力之欲未去，且变本加厉将其它**蜕化合一，故而这是权力的终极之环。”
“只有心中还有**，无论他是谁都不是无隙可击！我趁此机会引导他做起了权力的美梦。”
“可惜上官金虹心神强大并未上套，他马上反应过来挣脱美梦，此时他已经知道武功被我破了，遂向外急奔。”
“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小李飞剑出手！”
“呼……”龙小云喘了一口粗气靠在了车壁，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阿飞转回头，声音透出一丝惆怅：“恭喜海川兄得偿所愿，更进一步。”
“沈兄，你也别失望。虽然在金钱帮没有找到线索，但我知道肯定有人清楚当年他们出海的事。”李江安慰道。
阿飞猛然回头，急促道：“谁？”
李江神秘一笑，说道：“到了兴云庄，我去帮你找。”
阿飞凝视李江几秒后，点点头转了回去专心赶车。
龙小云凑了过来，小心望了眼阿飞坐的直直的背影，悄声道：“师傅，我爹哪儿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你这不是骗飞叔叔吗？”
龙小云以为他说的小声，却根本不知道阿飞的耳朵不自然地动了动。
李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遂怒敲狗头，低声斥道：“你怎么管得这么宽！你兴云庄就只你爹一人吗？”
“唉哟……师傅别再敲了，马上就考试，你别给我敲傻了。”龙小云捂着头坐了回去，嘴里发泄着不满之语。
……
进入正月，春暖花开，北地的雪却依然未化。马车驶过街头巷尾、荒原草甸，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声音寂寥而单调。
车轮辘辘，二十几天后马车驶入了兴云庄。
车上只有一个人，龙小云。
另两人是在离兴云庄尚有几里的一个小镇下车的。阿飞不喜欢应酬，李江是懒得和龙啸云打交道，更不想面对林诗音。
李江领着阿飞走进了小镇边缘的一个小酒铺。
两人选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
一个驼子委委缩缩地走了过来，声音低哑道：“两位，喝点什么酒？”
阿飞无所谓，看向了李江。
李江想了想，打开身后的包裹，拿出一瓶酒来，说道：“大叔，我们能自带酒水吗？”
驼子眼睛眯了眯，答非所问：“玉瓶春？”
“大叔有见识，瞒不过您的法眼。”李江一语双关恭维了一句，又道：“劳烦大叔拿三个杯子来。”
“哦，还有客人要来？”驼子惊讶道。
李江摇头，说道：“没有了。不过，我们想请大叔喝酒，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驼子眼里露出神往之色，但拒绝道：“哪儿有跑堂的同客人一起喝酒的道理？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怀子。”
说罢他转身就走，李江连忙出声道：“大叔，先别忙拒绝，我们是有事求你。”
驼子顿了两秒，慢慢走向了后厨。
平时没有好奇心的阿飞这时也被李江的行为搞糊涂了，张嘴欲问，李江对他摇了摇头，打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阿飞信任李江，忍着好奇咽下了想问的话。
不久后，脚步声响起，驼子出现在大堂，他手里拿着三只酒怀，看来他是同意了李江的邀请。
这次回来的他不再是卑微的样子了，他龙行虎步走到桌前，大大咧咧地坐下又利落地摆上了杯子。
李江微微一笑，拔出瓶塞，碧绿的酒水倾斜注入三人怀中。
驼子一饮而尽，砸吧回味良久，举怀感慨道：“某二十余年没喝过如此好酒了……真是怀念当年的日子。”
说罢他将杯一顿，两眼圆瞪李江道：“你认识我？”
“前辈一诺千金，困守此地凡二十年，小子佩服得紧，来，再饮一杯。”李江赞美着又提起了酒瓶。
驼子伸手捂住了怀口，摇头道：“此中滋味尝一杯即可，算是圆了某的念想。可不敢再欠下李道长的人情！”
“哈哈，前辈折煞小子了，请前辈喝个酒而已，还收什么酒钱？”李江打了个哈哈。
驼子再次摇头，毫不犹豫道：“李道长的酒，好喝不好还。你是不收酒钱，可其它代价比酒钱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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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承诺完成一半
“哈哈，孙前辈真会开玩笑。不是我找你，是我这兄弟找你。”李江一脸窘迫，抬手指向木呆呆的阿飞。
孙驼子一愣，看向了右手边的阿飞，摆着手疑惑道：“飞剑客的事？我仅是乡下一个老倌儿，恐怕帮不上飞剑客的忙。”
李江趁他拿开手，飞快将酒注入其杯中，同时笑着说道：“谦虚了谦虚了不是？孙前辈哪里是乡下的老倌儿！您是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之事的大人物，否则怎么无须介绍就认识我俩？”
孙驼子噎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端起酒怀道：“玉壶春一瓶要上百两银子，既然都倒出来了那就不要浪费了。”
说罢他举起酒怀小口啜饮，“滋滋”出声，不再言语。
阿飞此时已想起了李江在马上车所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这个“前辈”多半就是当年的知情人，因此他情绪激动就要开口询问。
冷不丁的，他桌下的脚被踢了一下，阿飞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端起酒杯遮住了自己的一脸急色。
李江踢了阿飞一脚后，笑吟吟道：“孙前辈别为难了。其实阿飞所求之事对您来说只是动动嘴皮而已，您也不想看到一家人骨肉分离的人间惨剧吧？”
“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事绝对不行，我答应过王公子绝不透露他们的行踪！”孙驼子把酒杯重重顿在桌子上气哼哼地说道。
阿飞惊怒下欲要起身，李江一把按住他的手，脸上堆笑道：“孙前辈，能不能看在我们和你侄女儿是朋友的面子上，破一次例呢？”
孙驼子坚定摇头：“我知道你们是好友，小红来信说过了。但是，别说你们只是好友，就算你是我侄女婿我也不会违背誓言！”
“孙前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我要当了你的侄女婿还用来问你？我才不信你孙家其他人也不知道。”李江不冷不热道。
“那你尽管去试试好了。”孙驼子嗤笑一声，就是油盐不进。
李江瞄了一下眼睛越来越红的阿飞，脸色终于冷了下来，阴郁道：“孙前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孙驼子眼皮一跳，大义凛然道：“我知道你小李飞剑的名头，我也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想要我违背心中的誓言，除非打死我。”
李江桀然一笑道：“那倒不用，我相信孙前辈一定会体谅小辈们的苦衷，敞开心扉的。”说到这里，李江扭头对阿飞道：“沈兄，麻烦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到我和孙前辈谈心。”
孙驼子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阿飞站起身，给李江打了个眼色，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李江给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阿飞点点头走了出去，只是一向稳定的步子稍微有点踉跄。
小铺涌进了一股冷空气，很快又后继无力，仅是在屋内打了个旋儿，呜咽了两声便消散一空。
李江收回了看向门口的视线，提起了酒瓶对孙驼子道：“前辈，来，我们继续喝酒。”
孙驼子端起酒怀，主动向李江凑来。
就在酒杯要接进瓶口时，孙驼子忽然手腕一甩，杯子急转着飞向李江脸部。
李江右手抓着酒瓶，头部轻摆躲开了酒怀，左手向前遥遥一点。
“嗤”的一声，孙驼子肩井穴一麻，另一只已成鹰爪的手在李江鼻前软了下去。
孙驼子厉喝一声，脚下使力就要踢翻桌子当做阻挡。
“嗤”声再响，孙驼子腿根一麻，右脚无力落下。
孙驼子大惊，右手捏拳打出，“嗤、嗤、嗤”李江食指连点，索性把他还能活动的右手、左脚全点了，顺便点中了他的气海穴，让他连内力都运使不了。
此次交锋在电光火石间兔起鹘落，李江右手的酒瓶最多倾倒了一钱酒于桌面之上。
听着酒水又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李江嘴色一翘道：“孙前辈，你这是何必呢？这岂不伤了两家的和气，以后我也不好同你的侄女儿交待呐……”
孙驼子愣神了半响，颓然一叹道：“弄笛道人果真武功高强，怪不得上官金虹会死在你的身上。罢了……有什么你就问吧。”
“这就对了嘛！其实我们也不是强人所难。虽说是让您老违背了誓言，但我相信就算王公子知道了也会一笑置之，毕竟阿飞不是外人么，他只是想找到父母亲而已。”李江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唉，王公子不怪，可我也过不了我自己这关……你附耳过来。”孙驼子唏嘘不已。
李江听话地伸过头去。
突然之间，变生肘腋，孙驼子嘴里吐出了一口浓烟，“扑哧”打在了李江脸上。
烟雾散去，孙驼子翘起的嘴角裂开了，嘴大大张开。
李江抹了把脸，调侃道：“孙前辈，你莫非在想我为什么没倒？”
孙驼子嘴里流出了哈喇子，茫然点头。
“孙前辈，你真调皮，还藏着一手。幸好小子我从小就是吃毒药长大的，否则不就中你的招了吗？”李江笑呵呵道。
孙驼子眼睛睁地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江脸色一正，肃然道：“好了，我也陪前辈玩闹了许久。再待会儿你的下属说不定就来了，因此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好好儿谈谈心。”
“休想……”孙驼子刚怒骂出声，突觉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十分钟后，李江掀开酒铺门帘走了出来。
正在门外焦急踱着步子的阿飞立刻迎了上来，嘴唇颤抖着口吃道：“海……海，他……他……”
李江含笑点头。
阿飞激动地欢呼了一声，催问道：“在……在哪？”
李江摆摆手，说道：“沈兄，孙前辈的手下如果见他一段时间没出门，肯定会来查看的。我们边走边说。”
说完话，他扭头就走。
阿飞回身看了眼酒铺，踌躇了两秒，又赶紧追了上去。
“海川兄，你把孙前辈怎么了？”阿飞还是存着正义之心，此时平静下来不是先问消息而是关心起了其他人。
“没什么！用了点小手段，孙前辈没事。”
“哦……那就好，他……他毕竟与我有恩。”
“放心，孙前辈睡一觉就好了。”
“海川兄，沈……沈……”
“他们在朝鲜南部耽罗岛。”
“朝鲜……南部？”
“你在东北生活，不知道朝鲜？”
“不知道。”
“我也是佩服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剑！”
“怎么去？”
“小云这边事完了，叫他吩咐兴云庄找艘船送你过去。”
“海川兄，我……我……”
“别婆婆妈妈，赶快跑！”
“海川兄，你以后就是我阿飞一生的兄弟。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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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县试中的师傅与徒弟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进入二月，北地的温度终于回升，站在阳光下会给人一种暖阳阳的感觉。
门子李二此时就是暖阳阳的，他目送着一架马车驶出了兴云庄。
马车离开大门不远，里面突然传出了声音：“停！”
驾车的汉子“吁……”了一声，拉停了刚起步的红马。
马车下跟随的小厮步到马车窗下，恭敬问道：“少爷，有什么事吗？”
马车上没有传出声音，只是窗帘晃动，露出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只见他神情严肃回望大门两侧，良久后发出了一句憧憬的话语：“要不了多久，这副对联就可以换换了！”
说罢，他放下了窗帘，命令道：“走！”
“好嘞，少爷。”车夫吆喝了一声，一抖缰绳，扎着大红花的红马再次缓缓起步。
车旁的小厮抬步跟上，可他仍然处在稀里糊涂之中，自语道：“少爷是嫌弃对联的木板老朽了还是烫金的大字掉漆了？
他情不自禁又回头看了一眼。
正巧，大门后一截嫩绿的纱衣出现在他眼里，旋即又隐没不见。
小厮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夫人？
他皱了皱眉，心想小少爷不知跟谁学的？非说自己长大了，不再是老母鸡翅膀下保护的小鸡仔了，考个学不需要父母相送，硬是撒泼打滚拒绝了庄主和夫人。
想到这里，小厮暗暗叹了口气，小少爷，你这才断奶几年啊！
车轮滚滚，大半日后，龙小云入了当地的县城。
刚进城门，在小厮和车夫的大惊失色中，两个不明人物钻进了马车。
正当小厮要高叫“强盗”时，马车上飘下少爷的声音：“无事，继续走。”
车夫战战兢兢扭头转向小厮听他示下，小厮能怎么办？少爷都吩咐了！于是苦着脸点了下头。
“驾驾”两声，马车继续向前。
车上，李江惬意地半躺在软垫上，懒洋洋问道：“徒儿，复习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龙小云伸出右手，手掌向上然后翻了个面。
阿飞不明所以，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龙小云傲然抬头不予回答。
“噗呲”李江乐出了声，帮他给阿飞解释道：“沈兄，这小子在吹牛呢，他的意思是过县试易如反掌！”
阿飞听明白了，竟然认真点头，说道：“小云儿聪明，我相信他。”
“嘿嘿嘿嘿”龙小云绷不住了，笑得像偷到鸡似的黄鼠狼。
“别高兴的太早，你能拿到县试案首吗？”李江泼来了冷水。
龙小云小脸一垮，苦涩道：“师傅，中案首是要靠命的！”
李江蹭一下坐起，语气森然道：“徒儿，在为师这里没有靠命一说。你记住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否则，你不配做我的徒弟。”
“可是，可是……”龙小云一脸纠结。
李江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当然，为师也不是鼓励你热血上头、不管不顾。要知道，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前提是：做好准备！这个准备包括内在的，也包括外在的。内在的就是你的学识、本身的能力，此是基础。没有基础，外在的做得再好也是空中楼阁。说到外在，唔……为师已帮你做好了。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话，李江从怀里掏出一大摞卷在一起的纸扔给了龙小云。
龙小云还没有消化完师傅的话，愣愣地接过，奇道：“这是什么？”
李江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随口道：“此县县尊的履历，还有他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哪种风格文章的记载。”
“哇，师傅厉害！”龙小云欢呼一声，忙不迭地打开了纸张。
李江嘴角一翘，矜持道：“其实没花多大力气，我就和你飞叔叔跑了几趟县衙而已。”
龙小云目不转睛盯着纸卷出神，随意点头“嗯嗯”了两声，敷衍道：“哦，师傅和飞叔叔辛苦了……”
没有想像中的身躯剧震，也没有想像中的纳头就拜痛哭流涕，李江不禁愣了，错愕间转头看向了阿飞。
阿飞的脸扭向了窗外好似一无所觉，但李江眼尖啊，马上看瞧出他的嘴角仿佛弯起了一个弧度。
嘁……，两人不懂风情的处男。
李江偃旗息鼓，闭上了眼晴开始假寐。
他这几天确实没睡好，白天东躲西藏防着孙家来找麻烦。孙驼子虽然以为自己是喝醉了，但他手下知道他多半是着了什么道，所以满天下地寻找李江两人想要得知确实的消息。离最近的县城是重中之重，一直有人在暗中查找两人。
晚上呢，李江还要和阿飞夜探县衙，搜寻县令的文章、随笔以及他的喜好。阿飞不识字，仅是在外面盯梢，可是苦了在里面折腾的李江。
其实本来用不了那么麻烦的，只要李江给县令种下一个“取龙小云为案首”的命令即可。但是，李江不是那么没品的人，对于学识他是抱着神圣的态度，不稀得用此下作的手段。
打探消息累是累了点，却也是正途。别以为其他读书人就不会打探消息了？更龌龊的都有。只不过大多用的是一些掩藏在温情脉脉下的手法罢了。
龙小云的马车直接开进了早已联系好的客栈。
李江和阿飞也终于可以跟着睡个囫囵觉了。
那以前他们不敢进客栈，现在又怎么敢了呢？
只有一个原因，龙小云是应试的试子！
事关国家取士，江湖帮会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动摇国本？
哪怕孙家也不敢！
因此龙小云的房间是安全的，没人会来搜查。至少考试这段时间不行，官府盯着呢！
三日后，龙小云不眠不休熬成了熊猫眼，他一直在观看李江给他的“秘籍”。
再过两天就要开考了。见此情况，李江不得不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好好睡了一整天。
隔了一日，凌晨。
龙小云提着考篮站在县衙外，小声对身旁的李江抱怨道：“师傅，一天啊，得耽误我看多少秘籍了啊……”
“少废话！”李江把眼一鼓，揶揄道：“平日里牛皮吹得震天响，临了却变成了软脚虾。你现在缺得不是学识，而是自信，给我挺起胸膛，跟我学。”
“学什么？”
李江捏着拳头举至头前，低喝道：“我龙小云是最棒的！此次案首非我莫属！”
“叫，还有姿势。”李江催促龙小云。
龙小云做贼似的看了一圈，见其他试子都没注意到这边，暗暗松口气，学着李江的姿势，小声叫道：“我龙小云是最棒的！此次案首非我莫属！”
“气势不足，再大声点、激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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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承诺完成与离开
在周围考生如看傻子的目光中，龙小云臊着脸垂首塌胸走进了县衙。
走在路上时他还不停腹诽：“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你就知道坑徒弟，你怎么不自己来！”
县试只考半日，至中午时龙小云回到了客栈。
一进客栈，他将考篮扔给小厮，急匆匆地冲入了包住的小院。
小院中大树下，只有阿飞一个人坐在石桌边默默品茶。
龙小云叫道：“飞叔叔，我师傅呢？”
阿飞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然后招招手让他过去。
龙小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乖乖来到了阿飞身前。
阿飞仔细打量了他两眼，问道：“看来你考得很好？”
龙小云疯狂点头，语带骄傲道：“非但如此。我交卷时，县尊还夸了我！”
“哦……”阿飞不置可否，正色道：“你师傅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你考得好是应该的。但须记得，考得再好也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他让你回来后该吃吃该喝喝，别去吵醒他。”
呃！龙小云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这时，阿飞冷漠的脸上笑容绽放，拉着龙小云坐在旁边，高兴道：“恭喜你了小云儿。你别怪你师傅，他是为了你好。我悄悄告诉你，他说不能让你翘尾巴。”
“嘁……，师傅太小看我了，每日三省吾身我还是做得到的。”龙小云对着李江的房间傲然高叫。
叫完后，他扭过头笑嘻嘻道：“飞叔叔，你也觉得我很了不起吧？今天县尊还说了，不到十岁的小孩有此学识，可称神童了！”
“嗯！小云儿了不起，那县尊老儿说得没错，你就是神童。”阿飞鼓励道。
龙小云听得是眉飞色舞，不过阿飞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县令点了你做今年案首？”
“那倒不曾。”龙小云垮着脸摇头道。
“小云儿，我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有些野兽表面看起来像没有危害似的，但此时却要更加小心。说不定你放松之下就会着了他的道。”阿飞郑重道。
龙小云默然片刻，点头道：“我知道飞叔叔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县尊可能会表里不一，口密腹剑吧？”
阿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榜什么时候出？”
“三日后。”龙小云脱口而出。
阿飞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就三日后再看。你去吃午饭，我也进房去眯一会儿。”
龙小云郁郁寡欢地出去了。
三日后，有差人大叫而来，“恭喜兴云庄龙小云高中县试案首！”
片刻后，客栈外响起了鞭炮声。
一月后，府城清风客栈外也响起了鞭炮声。
在人们纷纷扬扬的恭贺声中，有童音响起：“本公子侥幸得中府试案首，全赖大守大人青睐有加。罗三，看赏！”
又是两月过去，夏天来了。
省城状元客栈外鞭炮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客栈里，龙小云正在对李江和阿飞说话。
“师傅，飞叔，这次徒儿真真是险到了极处。要不是你们提前打听到了提学的隐秘，我还真不可能中。谁能知道他一个赞同变革的人竟然骨子里还是保守之道呢？”
“小云儿，我说不帮你结果还是帮了。不过，这真得是最后一次！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须谨记！”李江肃然道。
龙小云暗地里偷乐，遂揭过这个话题，貌似为难道：“师傅，请恕徒儿不能陪你们吃饭了。我得去参加同年们的宴请。没办法，谁叫我是小三元，不出面不行呢？”
李江和阿飞听到他这番狂悖之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李江没好气地说道：“行了，看把你得意的。去吧，好好儿和他们相处。即是同年又是乡党，你得笼络好他们，以后说不定也是你朝堂上的一大助力。”
“知道了，师傅。”龙小云兴冲冲地跑了。
夜幕来临，龙小云醉醺醺地返回了客栈。
他没有去睡觉，而是精神亢奋地找去了李江房间。
“师傅师傅，今晚在徒儿的倾心结交下，又认识了好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哈哈……”他边叫着边敲门，一点也没注意到里面并没有亮起烛火。
“吱呀”，旁边的屋门打开了，阿飞急步上前将他提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龙小云的手兀自在往屋外抓挠，嘴里高嚷道：“师傅……师傅……，徒儿是不是让你引以为荣……”
阿飞关了门，皱着眉头看了眼耍酒疯的龙小云，低喝了一声：“别叫了，你师傅听不见！”
“不可能，我师傅耳力冠绝天下。他就是不愿理我，害怕我骄傲自满。不过……”龙小云说着声音又大了起来：“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师傅，以后不用您再为我操心了，您就等着享福吧……”
阿飞闻听此语突然伤感起来，松开了龙小云，自顾自地坐到了八仙桌前。
龙小云叫了半天没得到回应，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喘着粗气坐下，端起桌上阿飞的茶碗“咕噜噜”一饮而尽。
放下茶碗后，他发觉桌上有两只信封，不禁奇道：“飞叔，你想叫我代你写信？”
阿飞摇了摇头，低沉道：“你师傅留下的，一封给你，一封给你娘。”
“留下的？”龙小云马上抓住了关键词。
阿飞长叹一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犹豫良久最终指着信封吐出三个字：“自己看！”
龙小云立刻翻过桌上信封露出了正面，只见上面确实都是师傅金钩铁划的瘦金体。
一封写着：徒弟龙小云启；
一封写着：龙夫人亲启。
龙小云大惊失色，赶紧打开给自己的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笺。
信笺上依然是熟悉的瘦金体。
徒儿，为师走了，不要来找我！你的目标应该是为国为民。别看师傅对你好像很严厉，其实你勇夺小三元，师傅心里乐开了花，也以你为荣。记着，要沿着这条道理坚定地走下去。师傅最后再教给你一个道理，位立朝堂后，你此时所学均可以扔了，多看看历代史书上《贰臣传》，不是要你去学这些人而是要让你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环境。另外，师傅不是还悄悄教过你马氏的道理吗？你到时可以用了！
切记切记！
师傅有时间会来看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李江书，徒弟龙小云收览。
某年某月某日于状元客栈。
“啪”一声巨响，接着是龙小云的怒吼声：“师傅……李江……不告而别……你……你……”
很快，嚎啕大哭声飞出了客栈之外，传得远远的。
“师傅啊，你怎么就舍得徒儿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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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古刹中的幽灵
香气。
醉人的香气。
屋子。
华丽的屋子。
屋子中间，有一个年轻人，尚不足二十岁的样子，呈大字型，姿态不雅地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从他身体的压痕能够看出，那床垫是如此的柔软，让他整个人都陷下去了几寸。
散发着芬芳的被褥搭在他的腰间，顶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
他睡姿虽然不雅，但他的神态却很安详，英俊的脸上露着犹如婴儿般似的纯真。
可惜就连老天仿佛都在嫉妒他的完美，给他在额角至下巴留下了一条斜斜的伤疤。
床头站着两个少女。
她们都穿着贴身的纱衣，露出娇好的曲线。
她们头上戴着花冠，花朵上还沾着些许的晨露。
不过，即使再鲜艳的鲜花也比不上她们娇美的面容。
只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这两张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以冰雪雕刻而成。
少年呻吟一声醒来了。
正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睁开了眼睛的少年立刻与先前判若两人。
因为他的脸上不但充满了一种逼人的魅力，也充满了飞扬洒脱、精灵古怪的神气。
少年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我莫非已经死了，这难道是在天上?”
轻纱少女们一动不动，两眼漠视前方。
少年眼珠子一转，掀开薄被站到了她们身边，笑嘻嘻道：“我想我应该没死。因为我这个恶人怎么可能上天？要去也得去地狱！可是据我所知，地狱里也绝不会有你们这么美丽的仙子。”
他以为他的俏皮话会逗笑两个美丽的少女。但是他失望了，两个少女当他是空气，没看见也听不见。
少年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奇道：“你们瞧不见我?难道你们是瞎子？”旋即他又夸张地摇头道：“肯定不会。老天绝对不会允许这么美丽的女子有所残缺。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我不知不觉学会了隐身法！”
轻纱少女们眼皮都没眨动一下。
少年叹了口气，低落道：“我本想瞧瞧你们笑的，我想你们笑的时候一定更美，但现在，我只有承认失败了，你们去把那见鬼的铜先生找来吧。“
轻纱少女们居然还是不理。
少年跳脚叫道：“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你们难道是聋子、瞎子、哑巴?”
他光着脚围着她们打了几个转，皱起眉头喃喃道：“这两个难道不是人?莫非真是用冰雪雕成的?”
他伸出了手，要去拧其中一个少女的鼻子。
少女活了！
她轻抬玉手，那柔若春葱染着美甲的五指像五柄小刀，直刺少年的咽喉。
少年脚下使力一个倒翻倒在了床上，大笑道：“原来你们虽不会说话，至少还是会动的。”
少女像赶走了一只苍蝇，落下手再次不动。
少年不服气道：“你们就算不愿理我，也可以笑一笑吧.老是这么样紧绷着脸，特别容易变老的。”
他又跳下床，找了双柔软的丝履套在脚上。趁着低头时，他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
站起身后，他忽然讲起了笑话。
两个笑话之后，少年自己开心的不得了，可两个少女依然无动于衷。
少年只好收起了笑容，叹气道：“好，我承认没法子逗你们笑，但我有个朋友叫张三的，却最会逗人笑了。”
他这次没有边说边笑，而是板着脸继续道：“有一天，他和朋友去逛大街，瞧见一个姑娘站在树下，就和你们一样，冷冰冰的。张三说他能逗这姑娘笑，朋友自然不信。张三就说：我用一个字就能把她逗笑，再说一个字又能令她生气，敢不敢赌？赌一桌酒。朋友当然不信就和他赌了。”
少年说至此时，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然，两个少女起了变化。她们眼睛虽然没看他，但眼睛里好奇的神色却一闪而过。
可能她们也忍不住想听听这“张三“怎能用一个字就能将人逗得发笑，再用一个字逗得别人生气。
少年将少女们的反应看在了眼中，心里暗喜下声音也抑扬顿挫起来，“于是张三就走到那姑娘面前……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谁知张三……姑娘立刻气得满脸飞红……张三果真就赢了这赌局。”
他话音未落，未动手的另一个脸圆圆的少女，已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少年拍掌大笑道：“笑了！笑了！你还是笑了。”
少女猛然回过神，立刻收起笑容，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的表情让少年一头雾水，正猜测时一个戴着黄铜面具的人忽然出现。
面具人冷冷对着少女道：“你觉得他很好笑?“
少女全身发抖，扑跪于地，颤声道：“婢……婢子没有找他说话！”
面具人厉声道：“可你却为他笑了！”
少女吓得瑟瑟发抖，掩面痛哭起来。
面具人声若寒冰道：“你出去吧。”
少女嘶声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饶婢子一命，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少年吃惊道：“饶她一命?你……你难道要杀了她?”
面具人冷冷道：“杀，倒也不必，只是要割下她的舌头，让她永远别笑了。”
少年骇然出声：“她只不过笑了笑，你就要割下她的舌头!”
面具人冷酷道：“这只能怪你，你本不该逗她笑的。”
少年顿时心若刀绞，大吼道：“我只不过说了个笑话给她听，你……你何必吃醋！”
面具人肩膀微耸，忽然挥出一掌掴在了少年脸上。
少年不知是后悔时愣神还是反应不及，被他一掌打得仰面跌倒。
但他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意思，爬起来怒喝道：“你打我没关系，但能不能放过她？”
面具人眼中射出了怒火，那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少年身上灼出两个窟窿，他声音也尖细了起来，“你竟然为她说话?”
他这句出口后，好似怒极，身子竟气得发抖。
少年大声道：“这事本就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
面具人声音发颤连道了两声：“好……好!”声音愈加刺耳，“你宁可要我打你，也不愿我罚她，你……你倒也和你那爹爹一样，是个多情种子！”
说到“种子“二字，他忽然狂叫道：“那我就打死了她，让你永远活在悔恨当中。”
他身体跃起，向圆脸少女飞去。
少年大叫道：“不要！”，然后他自不量力地伸手去挡。
不料，他却挡了个空。
惊愕间拿眼一扫，才发现原来面具人已拧身飞到了墙边，一掌轰塌了墙壁，同时喝道：“何方妖人，还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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