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聂飞的改变
聂飞再次松开握刀的手,走进衙门斜对面一家酒肆。要了个位置可随时看见衙门口进出的人。
他要看看城尉皇甫勃长什么样。等了约半个时辰,看到一个穿城尉官服的人与三个人一起出来。
那三个与城尉一起出来的人,聂飞发觉自己居然见过一面。那是当初与邰枭争刀时,那个中途出来买走宝刀的锦服公子,还有他的两名随从。那个带刀护卫身上的佩刀,赫然就是当初买的那把刀。
聂飞没有死盯着他们,只是扫了一眼后,用眼角余光观察。
但是,乌刀的呐喊从刀把通过他的手,传到他的身体,传到他的大脑。
“杀!”
“不甘!”
“不服!”
“武者怎可任人宰割!”
聂飞发觉另一只举着酒杯的手没有发抖,但酒杯里的酒泛起阵阵涟漪。
魔刀!魔刀!我不可能为你所魔化!
聂飞不再用余光观察城尉,而是将手松开刀把,伸出去拿酒壶。另一只手将杯中酒一口倒进嘴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小浅酌。
倒酒,喝酒,一口闷。
倒酒,喝酒,一口闷。
倒酒,喝酒,一口闷。
连续三次,聂飞才将乌刀传来魔音消除。他不知这是乌刀传来的,还是自己的问题。但是他知道,当这些呐喊传入他身体时,仿佛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人膨胀,让人陶醉沉迷,让人认为自己成为世界主宰。
“那些曾经得到过魔刀的人,恐怕就是这样死的吧。”聂飞喃喃自语。
将桌上的菜吃完,将桌上的酒喝光,聂飞结账走人。
朋云戏院,戏唱完不久,后台上戏班的人正在卸妆。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你是谁,为何闯进后台!”
“我找你们班主。”
“不许进去!”
嘭!
阻拦聂飞的人被踢得倒飞出去,将后台的门撞开,跌进后台里面。
聂飞走了进来。
“谁是班主?”
刘班主脸色阴沉地站出来,他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来找青南戏班的麻烦。难道不知青南戏班与城尉大人很熟吗!
“我就是班主,擅闯、打人,你这是何意!”
“我是天洪帮逍遥城分坛副堂主聂飞,天洪帮收了红家班和《西厢记》作者逍遥书生的委托,阻止他人未经同意唱《西厢记》这部戏和印此书。你是班主,我自然找你负责。”
“聂飞?这里是靖楠城,不是逍遥城。小小一个堂主就敢在靖楠城撒野,你知不知道靖楠城城尉和我们是什么关系?”刘班主问聂飞。
“天下不过一个理字,我想就算是城尉大人也要讲理。”
刘班主狡黠一笑,道:“你讲理?那我就和你讲理。你不是说天洪帮受的委托吗?我已经给了彭涛钱,他同意我们唱的戏卖的书。你想讲理?你去和你们坛主讲。”
聂飞不过是个副堂主,连堂主都不是,刘班主把彭涛抬出来,让彭涛这个坛主来压聂飞,看聂飞怎么办。彭涛收了钱,就要办事,别以为他的钱那么好拿。
刘班主透露的信息,让聂飞一愣。没想到彭涛竟然吃里爬外。
“你和我去找彭涛对质。如果你说的不错,我让彭涛将钱还与你。从今天起你们不能再唱《西厢记》,也不能再卖不是潜龙书阁出的书。还要把那印书的地方告诉我,否则别怪我按江湖规矩做事。”
聂飞说完,一个长相绝美女子站出来。
“那是你们天洪帮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处理。知道我是谁吗?城尉大人是我干爹!”
聂飞看那女子说干爹时,脸上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有理会此女说的话,而是对刘班主说:“所以,你去不去?”
聂飞很年轻,但他的神情却不年轻。他的脸很稚嫩,但他的气质不稚嫩。
他的眼睛如灭魔般无情冷酷,他的气势如黑暗从天而降,他的气质如一把勇往直前的锋利的刀无坚不摧。
河挡断河,山挡辟山,地挡剖地,天挡破天。
刘班主被聂飞一眼吓得全身发抖,那一眼,仿佛是尸山血海凝聚的双眼。看着这双眼,如同看见茫茫尸体和无边无际的鲜血。
“我去。”刘班主哆嗦着答应。
等聂飞带着刘班主走出戏院,戏院里传出那绝色女子的尖叫:“快带我去找干爹!”
聂飞带着刘班主出现在天洪帮的聚义堂,彭涛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聚义堂里只有三人,心虚的彭涛不敢让别人知道。
“聂飞,我说过让你不要搞事,这里是庆州不是你幽州,这里是靖楠城不是曲鹤城,更不是你的逍遥城!”
“我刚才还觉得你知进退,识大体,没想到你转眼就给我来阴的!你果然和传闻一样嚣张跋扈、狂妄自大!”
聂飞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再问一句:“彭坛主,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刘班主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收了他的钱,允许他唱《西厢记》卖《西厢记》?”
彭涛是不可否认的,因为那天城尉皇甫勃就在当场。刘班主就是要皇甫勃在当场作证,防止彭涛事后不认账。
彭涛也不敢将此事闹大,他收钱的事天洪帮里没人知道。有人对他说起青南戏班的事时,他就抬出皇甫勃,大家也就不再说下去。
“我是收了钱,但我是为了天洪帮!难道天洪帮为了区区一件小事,得罪皇甫家吗?聂飞,天洪帮做不到!”
聂飞冷笑,根本不顾忌彭涛这个坛主级别比他大。
“做不到?天洪帮收了红家班和逍遥书生的钱,却没有做到,这又算什么?江湖上说,天洪帮收钱不做事?天洪帮还怎么在其他帮派面前抬头!”
“聂飞,注意你的话!你不过是副堂主,我是坛主!就算我这个坛主不直接管你,但我的职位比你高!”
“彭涛,少用这个来压我。你把钱退给刘班主,我当此事不曾发生过。否则我就让你们庆州分舵的舵主评评理,他不敢评理,我就请帮主出来评理。帮主不敢评理,我就请江湖同道出来评理!”
彭涛气得指着聂飞,手指不停抖动。
“聂飞!不居其位不懂其政!我是靖楠城的坛主,我要为靖楠城分坛的兄弟着想!把钱退给刘班主,意味着天洪帮与皇甫家翻脸,这个责任你担不起!”
“天下不过一个理字,江湖不过一个义字。区区靖楠城城尉,代表不了皇甫家。就算皇甫勃不讲道理,皇甫家作为五大世家,也是讲道理的。”
旁边的刘班主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神情分明写着你们天洪帮自己闹吧,自己斗吧!
第167章 激化
“聂飞,你会后悔的!”
彭涛骂出这句话时,已经将收过刘班主的钱还给刘班主。钱并不多,彭涛当时也嫌钱少,不过是为了天洪帮与城尉好打交道,才收了钱。不收钱,刘班主心不安,皇甫勃也不认可。
彭涛不是舍不得这些钱,只是觉得被聂飞这么逼,没面子而已。聂飞不过是副堂主,他是坛主,聂飞这是在打他的脸。
事情如果告到分舵,彭涛也不怕。责任是有,但并不严重。如果他收的钱多,那才严重。此时彭涛反而庆幸刘班主贪心小气,不舍得给这么多钱。
收钱多,那就是吃里爬外中饱私囊。收钱少,他为的是帮派与城尉打好关系。
“才一百两?”聂飞看着刘班主:“你也好意思给。我会告诉戏班联盟,让他们估算你唱《西厢记》和卖已的收益。把钱全部吐出来,还给戏班联盟。”
刘班主一听,急了,嚷道:“聂飞,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我们不再唱《西厢记》,不再卖书就行。为何现在又让我们拿钱出来!”
“因为你没诚意!你如果给彭涛的钱够多,我也不为难你,毕竟是彭涛收了你的钱。可是现在才一百两!你是存心想大占便宜!天下这么大,每个戏班都学你这样,戏班联盟的威严何在!逍遥书生的尊严何在!”
刘班主用手指着聂飞骂道:“聂飞,你说话不算话,你不守信用!”
“我维护雇主的利益,就是信用!这件事传出去,江湖上只会称赞我聂飞,称赞天洪帮!不信你试试看,有谁会帮你们,有谁会赞你们!”
聂飞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还是有人支持刘班主的。那些盗版的肯定支持,那些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肯定支持。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吵闹声。
“城尉大人,请你不要硬闯,容我进去通报!”守卫的刀手想阻拦皇甫勃。可他知道城尉这个官职对他们这些帮派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能得罪,意味着要在这些人面前点头哈腰,没有尊严。
皇甫勃撞开守卫,直接闯进聚义堂。好个城尉皇甫勃,孤身一人独闯天洪帮分坛聚义堂!
一身虎胆,一身虎威!
他身穿城尉官府,腰间佩剑,人高马大虎虎生威。一入聚义堂,眼睛就在三人身上扫视。
“刘班主过来,我护着你!”
刘班主连忙跑到皇甫勃身后,双手叉腰得意又嚣张地对聂飞做出你不得好死的表情。
“说,谁欺负你!”皇甫勃问刘班主。
刘班主原本双手叉腰,得意地看着聂飞。听到皇甫勃为他作主,立即抬高下巴,用手指着聂飞。
“就是他,天洪帮逍遥城分堂副堂主聂飞!他不让我们唱《西厢记》,不让我们卖《西厢记》,还要我把之前所得全部给他!”说完继续双手叉腰。
皇甫勃看了眼聂飞,再看向彭涛。“彭坛主,此人是你天洪帮的人,你怎么说。”
彭涛露出无奈的神情。“他虽是天洪帮的人,却不肯服我管教。”
皇甫勃一直虎着脸,看向聂飞。“既然他不服你管,我就帮你管!”
他定定看着聂飞足有几个呼吸,才说:“你是自已跟我回衙门,还是要我动手抓你回去?”
聂飞反问:“我犯何罪,你要抓我?”
“原本对于你们这些帮派中人,我说你有罪就有罪,不服也得服。不过今天给彭坛主面子,安你个罪名。你听好了,你敲诈勒索刘班主,所以我要抓你,你有什么好说的?”
“敲诈勒索?安得好。我想知道城主知不知道此事。”
“如此小事,不配让城主知道。”
“是不配,还是不敢?”
“你没资格质疑我。我再问你一遍,是你自已跟我走,还是我抓你!”
“刘班主未经逍遥书生和戏班联盟同意,唱他们的《西厢记》,卖他们的书,为何你不抓他?盗书窃戏,文人所耻,城尉大人你难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皇甫勃看向彭涛,彭涛见皇甫勃看他,暗道要糟,后悔拿那百两银答应刘班主。
“此事你怪不得刘班主,彭坛主可是答应了的。你要怪,就怪你们天洪帮自已!”
“我怪你!如果那天没有你出面,谁又会同意?百两银就想交易,这么廉价不如去抢?另外我提醒城尉大人,彭坛主也好天洪帮也好,无人能替逍遥书生决定。城尉大人说彭坛主同意,没有依据。”
皇甫勃拔剑。“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动手抓你回去。彭坛主,如果我不小心伤了他,希望天洪帮不要怪我。”
“是他不愿意配合,天洪帮不会怪大人。”彭涛道。他看到皇甫勃对他满意的眼神。
就见皇甫勃突然往前一跳,那剑就像青蛙嘴里弹出的舌头一样,猛然刺出,很突兀地出现在聂飞眼前。此招很毒,竟要刺瞎聂飞的眼睛。
聂飞手握乌刀,想要拔刀却又松开。他不能被乌刀魔化控制,乌刀越想让他用刀,他越不用。
眼看剑尖刺来,聂飞身影一晃,轻松地避开来剑,闪到皇甫勃身侧。
右手如刀,一个手刀直插皇甫勃腋下。
聂飞这一招,仿若无心插柳浑然天成。哪怕皇甫勃自认武功高过彭涛,也被惊出一身泠汗。
皇甫勃赶紧移步换位,剑如龙蛇摆尾削向聂飞。
却被聂飞横踢一脚,如红杏出墙,正中皇甫勃小腹,把皇甫勃踢得倒飞出去三丈远。
这一下,把坛主彭涛惊得不轻。聂飞武功竟然这么高,连皇甫勃都不是他对手。想到自己打不过皇甫勃,若他面对聂飞,肯定也不是聂飞对手。
刘班主看到皇甫勃一个照面就被聂飞踢飞,吓得连连后退,下意识地要远离聂飞。
皇甫勃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刘班主后退,顿觉自己脸上无光。他整了整官服,阴沉地看着聂飞。怒威成虎,杀机外露。
“聂飞?副堂主?是我小瞧你。你实力不只堂主实力,恐怕就算是坛主也不是你对手。本想抓你回去受审,现在看来已无必要。你敢袭击朝廷命官,本城尉就有理由将你当场格杀!”
皇甫勃身法一变,道声:“今日就让你尝尝皇甫家剑法的厉害!”整个人就如地滚龙一般撞向聂飞。
他那长剑,亮闪闪、银晃晃,指东打西、刺上击下、左右双分,如尖牙似利爪,呼一下在聚义堂内刮起一阵大风,将聂飞笼罩其中。
皇甫勃这一招,正是皇甫家东皇剑法一绝招地舞狂龙。
聂飞面对压力倍增、气势陡升的攻击,手立即握紧刀把,就要拔刀杀了皇甫勃。
第168章 靖楠城城主
聂飞的手只是一握紧刀把,就立即松开。不能被魔刀控制的意识时刻提醒着他。他要训服这把魔刀,就像训服一匹烈马。
他脚踩优化过的魔形换影步,身体连续闪摇,从皇甫勃的剑光中穿入,再次四指并拢,以手代刀如尖峰插天般从下而上,刺向皇甫腋下。
这一手刀刺入,让人震惊其速度快于笫一次。
皇甫勃赶紧变招,聂飞手刀同时变招。步法一错,反转穿插,手刀改刺为砍,由下往上翻砍,砍中皇甫勃持剑的手臂。皇甫勃感觉手臂一麻,半条胳膊失去知觉。
当!
长剑掉地,皇甫勃呆立当场!
我输了!
我败了!
我皇甫家的人竟然败给一个江湖帮派的副堂主!
我竟然败给一个刀客!
“你刚才对我起了杀意、动了杀气!”聂飞冷冷地说:“我刚才以手代刀,你才没死。不要以为是怕你皇甫家,我只是想留你狗命,看看皇甫世家是不是都像你这般无耻。”
彭涛暗道,聂飞啊聂飞,你这次给天洪帮惹上大祸了!
皇甫勃没有说话,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剑就转身离开。
刘班主想快步跟过去。聂飞道:“刘班主,我想你每天都记账,知道该还戏班联盟多少钱。我劝你最好快点还。”
刘班主点头道::“一定,一定。”
等刘班主也漓开,彭涛埋怨道:“聂飞,你闯大祸了!庆州是皇甫家的地盘,你落了皇甫家的面子,他们岂能善罢干休!你以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不,他们会针对整个天洪帮!”
聂飞不以为然。“我看坛主你久居高位,早忘了什么是普通刀手。刀手命贱,皇甫家的人命也贱吗?我们出来混的烂命一条,皇甫家敢来,我们就以命换命,看皇甫家的人敢不敢!”
好一个以命搏命!
彭涛这才想起来,聂飞就是从一名刀手一步步杀上副堂主的。其实,曲鹤城那边早就要给聂飞堂主身份,只是聂飞当时没有答应。
“聂飞,我手下这些兄弟的命,我很珍惜!我曾经也是刀手,我们刀手的命不贱!”
聂飞笑道:“坛主果然已经是坛主,连刀手的命贱都不敢承认。我就是刀手,我就说自己命贱!不敢打不敢搏,缩起来过日子任人踩任人宰,居然还说是珍惜兄弟的命。拿兄弟的尊严换自己的地位吧。”
“聂飞,你再无礼,不要怪我动用帮规!”
“你用帮规?你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先杀了你,再向你的舵主交代!你自己的事可大可小。论起对帮派的贡献和价值,你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能不能和我比!”
彭涛被聂飞气得想要杀人。可是他不敢与聂飞动手,怕打不过聂飞。而且就像聂飞所说,对帮派的贡献,他的价值比不过聂飞。如果聂飞杀了他,帮派干脆会认定他有罪。
“嗯,你果然恃才傲物!若城主或者皇甫家派人来,希望你不要躲起来,把祸事留给天洪帮!”
“一人做事一人当。坛主你放心,我绝不退缩!若是坛主不想我住在天洪帮,我可出去住。”
“你是天洪帮的人,天洪帮还不会那么绝情。”
彭涛其实是不愿意聂飞在分坛里住下的。奈何聂飞是天洪帮的人,天洪帮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聂飞推出分坛。再说,就算聂飞出去住,别人也不会认为这与天洪帮无关,仍然要找到分坛来。
“谢坛主。”聂飞还是要讲礼节。
他走出分坛,往城主府走去。路上写好拜帖,到了城主府将拜帖递上。
城主府里,城主牟金龙本来正与来访的皇甫海相谈甚欢,就接到下人来报,城尉皇甫勃求见皇甫海。
牟金龙让皇甫勃进来,皇甫勃当着牟金龙的面,说天洪帮来自逍遥城分堂的副堂主聂飞,调戏青南戏班的小青,想要小青晚上作陪。小青不愿意,聂飞就在戏班打人。他前去天洪帮抓人,被聂飞打败并羞辱,说他武功太弱,皇甫家的枉称五大世家。
牟金龙一听,顿知其中必有隐情。只是皇甫勃找的是皇甫海没有找他,他便没有出言,静看皇甫家的英才俊杰皇甫海如何处理。
皇甫海没有动怒马上离开,反而让皇甫勃作陪,一起与牟金龙继续饮酒再谈。
就在这时,下人递来拜帖,说是有人求见。
牟金龙打开一看,天洪帮幽州逍遥城分堂副堂主聂飞求见。看过拜帖后的牟金龙面容古怪地将拜帖递给皇甫海,看皇甫海意思。
这里是靖楠城,是庆州。逍遥城是幽州,相隔千里之远。一个小城的副堂主,来拜见他一个中城的城主,也不知是谁给了这个副堂主的胆子和勇气。
皇甫海看过后,没有给皇甫勃看,而是将其还给牟金龙。“牟叔叔,你是城主,是这里的主人,他要拜见牟叔叔,牟叔叔不用在意我们。”
皇甫海的意思,就是说怎么处理,全凭牟金龙的意思。
牟金龙让人把聂飞带进来,这让下人暗暗吃惊。这个小小副堂主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自家主人接见?就算是坛主,想要见牟金龙也不容易。
他胡乱猜测着,到了门口把聂飞领进来。
聂飞进来一看,皇甫勃竟然在这里,这就有意思了。他本不认为城主会接见他,他求见城主只是为下一步做准备。事情发生在靖楠城,与城尉有关的事,如果他不让城主知道,到时候城主有理由怪罪,把责任扔给他。
他来过,城主不接见,到时候聂飞就有道理。
只是没想到,皇甫勃已经在这里,敢向城主禀告此事。如果城主要袒护皇甫勃,聂飞感到有点麻烦。
聂飞已经发现自己的改变,这个改变是拿到乌刀以后。也许是乌刀改变了他,也许是系统的问题。
放手去做,率性而为。
“天洪帮幽州逍遥城分堂副堂主聂飞拜见靖楠城城主!”聂飞向牟金龙行礼。
牟金龙只是微微点头,道:“你来见我,所为何事?”聂飞道:“我与靖楠城城尉皇甫勃发生冲突,来向城主禀明情况。”
“你胆子倒不小,打我城尉还敢来见我。你倒是说,说不清楚,你知道后果!”牟金龙原本平静地脸突然变得威严,甚至带着怒气和不屑。
在牟金龙看来,聂飞确实胆子大。在庆州皇甫家的地盘打皇甫家的人,还敢来他这个城主面前告状。现在的帮派年轻一辈,都这么生猛吗?
“事情缘起于《西厢记》。大人如果看过《西厢记》,应该知道《西厢记》为逍遥城外柳门镇逍遥书生所著。逍遥书生委托潜龙书阁印刷出版,并在书上注明‘本书只授权潜龙书阁印刷出售,其他书坊不得印售,违者必究’。”
第169章 对质
“逍遥书生还与红家班合作,把《西厢记》改编成戏曲由红家班以及红家班所建的戏班联盟才能唱演《西厢记》这部戏。逍遥书生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得到保证,委托天洪帮执行,保证其他地方不经允许,不得售卖非潜龙书阁印刷的《西厢记》,非戏班联盟不得唱《西厢记》这部戏。”
牟金龙插嘴道:“聂飞,你不觉得逍遥书生太过霸道?他不过是写了一部《西厢记》,就不允许别人印刷售卖?就不许别人唱此戏?”
聂飞答道:“城主,假如你写了一本武功秘籍,请问城主是否会公开让所有人练?一家酒楼的经典名菜,是否会公开如何做?一种酒的酿制过程和配方,是否公开给别人一起酿制?”
牟金龙被聂飞反问得哑口无言,不由皱眉,怒气增加。堂堂城主被一个副堂主驳得无法还口,实在是没有面子。
“大家都知道,不能。这就关系到利益。同样,《西厢记》人人喜欢看、好卖,逍遥书生当然要保证卖书的钱到自己口袋。未经允许,可以自己抄来自己看,这样做逍遥书生也说不得什么。可如果印出来卖,逍遥书生却拿不到一分钱。这岂不是一种变相的抢夺?这和盗书有何区别?文人都对这种事不耻,我们武者难道就不如文人?”
牟金龙不说话,暗中观察皇甫海和皇甫勃。刚才皇甫勃说聂飞调戏青南戏班的红人小青,但牟金龙知道皇甫勃是小青的干爹。
皇甫勃认这么漂亮的干女儿,许多人都知道其中原由,无非是好色。
“同样的,红家班的戏班联盟,为唱演《西厢记》,也是给了逍遥书生钱的。青南戏班没有付钱就唱《西厢记》,所得收入自己吞掉,还卖非潜龙书阁印刷的《西厢记》,其所作所为,令人不耻。”
“我找到靖楠城分坛坛主彭涛,他说是皇甫勃出面,青南戏班刘班主给了他一百两银,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一个坛主来讲,一百两银并不多,彭涛没必要贪。如果没有皇甫勃出面,他根本不可能答应。”
聂飞讲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全部如实说出,没有半句假话。说完,他看向一直没有插嘴反驳的皇甫勃。
牟金龙和皇甫海也看向皇甫勃,因为聂飞说的和皇甫勃刚才说的聂飞调戏小青之事大相径庭。皇甫海年纪虽然比皇甫勃小,但他是嫡系,还是未来家主的有力竞争者,在家族里的地位比皇甫勃要高。
这种事谁说谎很容易查出来,只需要查青南戏班是否有聂飞说的情况就清楚。
皇甫勃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聂飞,他根本没想过聂飞会来这里。这个城主府是中级城的城主,就连坛主都需要仰望,一个副堂主而已,是谁给他的胆量见城主?
就算聂飞有胆量来见城主,城主也不会见一个副堂主。
所以皇甫勃只需说动皇甫海即可。以皇甫海的骄傲性格,见到聂飞肯定不会听聂飞解释,直接动手维护皇甫家尊严。
他不敢骗牟金龙。虽然他这个城尉管理整个靖楠城的治安,但如果牟金龙有心要调查,肯定能查出真相。
一个城主如果连自己城中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还被迫自己手下隐瞒,那这个城是该换主人了。
牟金龙作为城主,虽然没有具体管城中之事,但他会有许多亲信与耳目,分布在城中各行各业,为他提供消息。
皇甫海则不同。因为城主不姓皇甫,皇甫海不好在靖楠城安插太多耳目。皇甫勃可以骗得过皇甫海。
皇甫勃对聂飞摇头。“巧舌如簧!武功虽高,你却用心险恶,永远也成不了大器。你编造谎言,以为能骗过城主?”
他转对牟金龙说:“城主,此事本应向你禀告。可我用东皇剑法与他对战败于他,被他污言辱我皇甫家,我岂能干休,只好请我皇甫家的海少爷为我做主,扬我皇甫家威名。”
“城主,《西厢记》确有此事,那不过是青南戏班的小青太过喜欢《西厢记》,如不唱过总觉终身遗憾。靖楠城人又想看《西厢记》,求青南戏班唱此戏。实在是民心所想,非青南戏班之错。”
“聂飞见青南戏班的小青长得标致,起了歹心想强迫小青与他好,小青不从,聂飞就以《西厢记》未经同意之事要挟。刘班主与戏班众人阻止聂飞恶行,反被聂飞打。”
“我前往天洪帮分坛,要将聂飞带回衙门。聂飞反袭击我,将我打伤。现在他还来这里恶人先告状,用谎言欺骗城主,实在罪该万死。”
牟金龙听完皇甫勃的话,心里笑了。他当然不认为皇甫勃说的是真话,但皇甫勃居然能圆回来,倒打聂飞一耙,足见皇甫勃能坐稳城尉这个位置,是有点本事的。
皇甫海暗暗点头。不管皇甫勃说的是真是假,哪怕说的是假话,至少也挽回了皇甫家的脸面。
如果错在皇甫勃,自有皇甫家自己惩罚,哪里轮得到外人教训?
更何况这里是庆州,皇甫家的地盘。聂飞在这里打败皇甫家的人,就是在打皇甫家的脸!
对于聂飞,不可轻饶。
牟金龙笑着问聂飞:“聂飞,你与他说的不一样,可有解释?”
聂飞一时无言,他没想到皇甫勃会这样说。如此无耻地倒打一耙,还让他百口莫辩,真是哑口无言。
聂飞能怎么争辩?若是找人对质,谁会帮他?青南戏班的人肯定不会帮他!
“城主大人,我没有对小青起过任何念头,也没有对她做过任何非礼之事。”聂飞道。
牟金龙又问:“你可有人证?”
聂飞摇头。“没有。戏班的人对我皆有敌意,又如何能为我作证?”
“这就麻烦了。如果你没有证据,只能将你定罪,把你抓起来。”牟金龙似笑非笑地看着聂飞。
“城主大人,他们同样无证据。因《西厢记》之事,我与青南戏班有过节,他们因此对我有怨,又岂肯说出真相。”聂飞明知自己无法反驳,仍然努力做出解释。“他们对我有怨,所说之词不可信。”
皇甫勃道:“聂飞,你这是理屈词穷!凭什么我说的都是谎言,你说的全是真相!”
牟金龙问皇甫海:“海公子以为如何?”
既然皇甫勃能圆回自己的谎,让皇甫家不至于丢脸,牟金龙决定把此事丢给皇甫海处理,看看皇甫海是不是有资格竟争未来家主。
皇甫海看到皇甫勃不敢否认《西厢记》之事,就知道皇甫勃说谎。牟金龙肯定也看出来,只是为了照顾皇甫家的面子,才交由他处理。
聂飞什么的,牟金龙并不在乎。甚至皇甫家的面子,牟金龙也不在乎。两家虽是世交,但不妨碍每个人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
第170章 左刀
“聂飞,此事你想怎样?”皇甫海问。
“我刚才已经说过,青南戏班刘班主将《西厢记》得到的收益全部拿还出来,赔给戏班联盟。”聂飞道。“至于罚款,看在城主大人面子上,就不用了。”
皇甫海又问:“那你强迫青南戏班的小青之事,你又想怎样?”
“此事并未发生过,我何须怎样?”
“聂飞,我见你是讲道理之人,所以我和你讲道理。你说未曾发生,你又没有证据,我问你,换你是我,要怎么做?”
皇甫海的反问,问得聂飞没法回答。易地而处,聂飞换作是皇甫海,真的也难信他。
“你想怎么解决?”聂飞问。
“我也不欺负你,你用刀,我的侍卫左刀也用刀。皇甫勃是化劲初期,左刀也是化劲初期,就让左刀和你比。你胜了左刀,你调戏小青之事与《西厢记》的钱一笔勾销。皇甫家吃下这个亏,不追究你辱我皇甫家之事。”
皇甫海说完,静等聂飞回答。
调戏小青之事与《西厢记》的钱一笔勾销,这就是说皇甫海不追究聂飞调戏小青之事,聂飞则不要青南戏班把钱拿出来。这个方案对聂飞很不利,但聂飞似乎只能接受。
“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人借《西厢记》谋利,如果都是这样不了了之,天洪帮难以给逍遥书生交代。天洪帮在江湖上亦是威信尽失。不如这样,我如果赢了左刀,你给我个挑战你的机会,我若胜了你,青南戏班把那些收益一次性全部拿完出来,赔给戏班联盟,并承诺从此不得再唱、不得再售《西厢记》。”
牟金龙心中惊讶聂飞的胆量。敢向皇甫家的翘楚挑战,这得多大的胆量和勇气。五大世家每个都不好惹。打败他们其中一人,他们就会有更多人来挑战你,挽回世家面子。
他心里乐呵呵,就看这出戏要怎么唱下去,他好在一旁悠闲看戏。
左刀突然开口道:“聂飞,你不配挑战主人。主人,此人与我们会过一次面。就在曲鹤城,此人与东鹰帮的堂主邰枭在街上为争买一把宝刀决斗,两人实力相当不分胜负。最后主人出面买下那宝刀赐予我。那把宝刀,就在我腰间。”
皇甫海闭目回忆,最后睁开双眼道:“买刀之事我是记得,当时确实有两人争斗。只是实力太弱,不过是内劲后期,根本不是我对手。我对那样的人根本没有记忆。聂飞,我想不起那天的人是你。”
聂飞道:“不要紧,我没有忘记就行。你当时说过,我不值得你出手。”
皇甫海认真地看着聂飞,他没想到聂飞既然记在心里,还敢挑战他。
“看来你当初是内劲后期,现在已经是化劲初期,所以能打败皇甫勃,也以为能打败我。可惜,你武功有晋升,我同样也有晋升。你升到化劲初期,我升到化劲中期。左刀当初是内劲后期,如今也升到化劲初期。年轻人,不是只有你在成长升级,别人也在升。”
皇甫海的口气,仿佛他不是年轻人一样。实际上,他不过比聂飞大两岁。“我虽然只有化劲中期,但化劲后期的高手我也杀过几个,你确定要挑战我?”
“确定。”聂飞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想都不用想。
皇甫海原本不认为左刀会输。聂飞虽然不出刀打败了皇甫勃,但左刀同样也可以。左刀虽然和皇甫勃一样的化劲初期,却能打败化劲中期。
他让左刀出战,是认为聂飞根本不是他对手,没必要与聂飞打。他的身份,也不想与聂飞打。
聂飞对于左刀来说,是个不错的磨炼对手。让左刀出战,可以锻炼左刀。如果左刀输给聂飞,本来错在皇甫勃,算是给聂飞一个交代。
现在聂飞不知足,还想要挑战他。那好,就给聂飞一个教训,也让他知道皇甫家的武功不是徒有虚名。五大世家皇甫家,依旧是五大世家。偶尔有一两个诸如皇甫勃那样的武功不高之人,并不代表皇甫家就任人欺负。
“好,我答应你。本不想让人说我皇甫家欺负弱小,既然你一定要和我比,输了不要再生事端。”
皇甫海答应后,对左刀说:“虽说刀剑无眼,但你与他比时,尽量不要杀他,以免江湖上落下口舌。”
这个皇甫海傲是傲,倒也没有随便杀人,聂飞心想。
左刀向皇甫海抱拳道:“是,主人。”随后左刀走下场中,面对聂飞。
“左刀,请指教。”
“聂飞,请指教。”
两人抱拳。
左刀,既为皇甫海的左侍卫,也是左手用刀。两人抱拳后,他没有急于进攻,反而往后撤半步,徐徐将宝刀拉出。聂飞打败了皇甫勃,有一定实力。他没敢托大,怕丢了皇甫海的面子。
乌黑发亮的刀鞘,刀身拉出如同山石间流出一股清泉,与刀身上刻的“鸣涧”二字相得益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起刀式,如清泉山中流。
宝刀现,锋芒寒。
聂飞一手握刀把,感受着乌刀强烈的出鞘意愿。他的手没有拔刀之势,反而是用力将刀压在鞘中。仿佛他不这样做,乌刀就从刀鞘里自己跳出来杀人一样。
两人相互移动,变化几个起手式,都在等对方进攻。聂飞明显感觉到左刀的不同。哪怕左刀已经拿刀在手,哪怕眼睛看见那闪亮的刀锋,也丝毫感觉不到危险,更没有感觉到威胁与杀气。
甚至宝刀的锋利,也被左刀生生地压制,不能表现出来。
好厉害的刀势!
左刀的刀势不显露,压制隐藏让人无从知晓其意图。
可想而知,左刀不动则已,动则惊人!
看到聂飞没有进攻,左刀不想皇甫海等太久,突然间就欺身而上,刀锋划向聂飞。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角度,配合左刀的左手使出来,让聂飞总感觉刀的轨迹那么别扭。
一旁观看的皇甫勃大惊失色。之前皇甫海与他会面时,他还不太看得起皇甫海的这两个侍卫,现在看来是他错了,大大的错了。
就这一刀,如果是左刀砍向他,他根本躲不开!
若是生死决斗,只这一刀,就可以将他斩死!
好可怕的刀!
好可怕的左手刀!
皇甫海敢让左刀出战,定是有必胜的把握。原本他还担心,现在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就他与聂飞对战过来比较,左刀略胜聂飞一筹。
可惜,皇甫海太善良,否则让左刀与聂飞生死决斗,就可以杀死聂飞。
皇甫海看到左刀出招,微微点头赞许。
他的另一个侍卫右剑,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左刀与他经常对练,他对左刀很有信心。
第171章 为我做事吧
牟金龙则是双眼突然微睁,显然左刀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左刀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要强!而且比预想的强许多。
聂飞看着划来的寒光,眼睛微微一眯。果然是出手不凡!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化劲初期,面对这一刀也是要被左刀一刀秒杀!
好在聂飞用乌刀杀过不少人,刀法已非昔日可比。他抬脚奇出,以一个让人意料之外的方向踩向左刀身侧。后脚跟上身体一扭,聂飞就让过左刀的手刀,转到左刀另一边。
牟金龙双眼再睁,妙招!就算是他,也想不出这样的妙招避开左刀的攻击并且形成反击。
聂飞有胆量来见他,看来不是鲁莽,而是有强大的信心。他的实力确实强!
天洪帮居然出了这么个奇强!看来假以时日,天洪帮就能力压东鹰帮和五元门。
皇甫海皱眉,聂飞居然用出这样的奇招防守反击。如果不是看到聂飞使出来,他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招式。
皇甫勃心里骂了一句,骂聂飞怎么能躲过,为什么不输给左刀。
右剑咬了咬嘴唇。他与左刀对练时,见过左刀这一招。面对这一招,他只能后撤。现在聂飞居然还能闪避,并展开反击,难道说聂飞的实力在他之上?
如果聂飞实力在他之上,那左刀想赢就难了。
此时聂飞若出刀,是个极好的机会,足以杀左刀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聂飞没有出刀,而是用另一只手成手刀,以手代刀砍向左刀。
以手代刀,皇甫勃说过聂飞就是这样打败他。
左刀有点微怒,不出刀、以手代刀,这是瞧不起他,认为他不配出刀吗?
他左脚一画,人如灵猫一般跳闪,避开聂飞的攻击。
人在两丈外。左刀怒道。“聂飞你这是何意,看不起我,不配你出刀吗?”
聂飞的手在刀把上仍旧似握实按,他道:“我这把刀有点特殊,出刀必见血,连我都没有把握控制。所以并非看不起你。”
左刀冷冷地将宝刀插回鞘中,不想占聂飞便宜。左手四指并拢成手刀,往前一步跨越两丈距离,一招斜劈,手刀砍向聂飞。
这一招,又急又快。角度没有那么刁钻,但却在中途硬生生一折,就砍向聂飞脖子。
聂飞向前一步,踏入左刀中线。一脚插入左刀两脚中间,手成刀直切左刀胸膛。
这一步,将左刀的手刀抛于脑后。竟是利用速度比左刀更快,摆脱左刀这一招攻击,同时对左刀形成更具威胁攻击。
左刀膝盖不弯,只是双足脚尖蹬地,人就跳到空中,一个空翻翻过聂飞。同时带动他的手刀变得如铡刀一般,要将聂飞咔嚓铡死。
手刀不是刀,只要用劲吐出内气,也不比刀差,也能杀人。
左刀不会杀死聂飞,所以只是气势上变成如铡刀杀人,让人心生胆寒。
皇甫勃看得招招心惊。左刀出第二招时,皇甫勃不由摸摸自己的脖子,庆幸自己的脖子还在。左刀第三招铡刀出时,皇甫勃更是双手不由自主抬起,要阻挡左刀的刀威。
他没有与左刀战斗,只是在旁边观看,就生出这样的感觉。如果是他面对左刀,那就是招招死,没得活。
好厉害啊,没想到左刀小小年纪就练出刀威。皇甫海说左刀能够杀死化劲中期高手,看来不是吹牛。
左刀要胜了!
他的脸面保住了,皇甫勃暗道。
聂飞往后撤半步。
皇甫海和牟金龙齐齐摇头,聂飞错了,必输。幸好皇甫海说过不杀聂飞,否则就这一刀,左刀就可以杀死聂飞。
皇甫勃看不出太多玄妙,以为聂飞又躲过攻击,只能叹气。
右剑看着聂飞后撤,他不认为聂飞能够躲得开。反而后撤会死得更快,假如左刀手中有刀的话。
然而,就在左刀也以为聂飞后撤时,聂飞并没有真正后撤,而是原地转身。
这一转,聂飞的手刀随着旋转甩向头顶。
聂飞的手刀与左刀的手刀相互交错而过。就是这个交错而过,让聂飞神奇的避开了左刀的手刀。而聂飞的手刀,则已经砍向左刀腹部。
左刀铡刀没果,空中腰身一拧,做出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人如被秋风吹飞的落叶,突然飘开。
聂飞的手刀同样落空,但却双脚蹬地,人如箭一般弹射而出,追着左刀而去。
左刀再次出招,手刀画圆砍向聂飞脖子。
聂飞身体自旋,头一低就能躲过左刀的手刀。但左刀的手刀却在半途一个斜切,砍向聂飞手刀的手臂。
聂飞手刀改招,作势要与左刀的手刀互砍。身体却是猛然一沉,生生坠落,整个人就避开了左刀的攻击。
牟金龙看到聂飞这个变招,差点站起来为聂飞叫一声好。如果所料不差,聂飞就要赢了。
皇甫海再度皱眉,他也看出聂飞的后着,知道聂飞要赢。
聂飞脚尖点地,速度陡增,手刀从左刀手刀挥过之后的空档刺向左刀。
左刀空中沉肘。他已经无法再在空中借力。只能用这样的方法防守。
聂飞手刀一歪一折,就绕过左刀的肘,横插左刀胁下。
左刀强行再扭腰,要让过聂飞的手刀。
就见聂飞手臂一翻,整个人再旋转,手臂带动手刀翻跳而上,砍向左刀的脖子。
左刀看到这一招变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难以抵挡。
聂飞的手刀只是在左刀脖子上轻轻一切,确信没有用力后就收手,跳出圈外站定。
左刀感觉自己刚才如同死亡线上走一般,差点被杀死。如果不是聂飞坚持不拔刀,说不定失控之下真会把他杀死。
“我输了。”左刀认输后,向皇甫海说:“主人,左刀没能捍卫皇甫家的尊严,请主人责罚。”
皇甫海冷冷道:“先退下,反省!”
“是,主人。”左刀退回皇甫海身后。
皇甫海看着聂飞,似乎要看清楚聂飞一样。随后他道:“聂飞,你实力不错。如果我赢了,你离开天洪帮,为我做事吧。”
“帮规所限,只能让你失望。”聂飞宁愿死,也不会为皇甫海做事。况且,他有把握才敢向皇甫海挑战,怎么可能会输。
“帮规?算了,我从不勉强别人。你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再与我一战。”皇甫海说。
聂飞看了眼皇甫勃,才对皇甫海说:“勿须休息,战吧。”
“你确定?”皇甫海问聂飞:“我不想占你便宜,让人说我车轮战或者不让你休息。我再次提醒你聂飞,你的招式虽然诡秘,却瞒不过我的眼睛。目前我见过的高手,没有人能快过我。你,也不能。”
第172章 皇甫海
“战吧。”聂飞没有多说。
自那次与邰枭决斗时被皇甫海看不起,聂飞早将其视为心里一道坎。
武者道路上的一道坎,必须要将之抹平。虽然聂飞只有化劲初期,但乌刀带给聂飞打赢皇甫海的信心。
不过聂飞没打算用乌刀,乌刀出刀,必定会杀死皇甫海。如非不得已,他不愿与皇甫家结仇。
江湖行走,多个朋友多条路。如果皇甫海与皇甫勃是一样的人,就像皇族秦家一样,只顾及自己武林世家的脸面,不讲道理,聂飞不怕与之为敌。可皇甫海做事显然有分寸许多,虽然表现出来仍旧是强势、维护自家面子,那也是正常反应。
如果天洪帮的人犯错,聂飞首先也是要维护天洪帮,然后才会用帮规自罚犯错之人。
否则,天洪帮就会被人视为软弱可欺。江湖,就是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也许,不用乌刀,我会败。
但是,这是对我自己的一次磨炼!
武道的世界之心,怎么可能是魔器?那应该是对武者的一个考验、一个磨炼!
乌刀已经将刀法传授,持乌刀者需要的是不依赖乌刀,将这些刀法融入自己的灵魂当中,形成自己的武道。
这才是武道世界之心的目的。
“你很有勇气。”皇甫海站起来:“我给你机会。这次,你还是不拔刀?”
“不拔刀。我的刀,只是对敌人。你现在不是敌人,勿须拔刀。”
“若你输了呢?”
“无怨无悔。”
“好!你如此年纪能有这番成就,果然有一颗武道之心。武道,不是工具。不是用来牟利争名夺权的工具。那不是武道,那只是武功。”皇甫海点头赞许聂飞,仿佛他比聂飞年长一辈一般。
他来到聂飞对面:“你不用刀,我也不用剑。你以手代刀,我以手代剑。皇甫家的剑法之一东皇剑法,之前皇甫勃用它,被你打败。我就用东皇剑法与你较量,让你看看东皇剑法的厉害!”
皇甫海虚步踏前,手成剑诀凌空虚指聂飞。一手负后,神情悠然地对聂飞说:“出招吧。”
聂飞也不客气,既然皇甫海如此高傲,那就出招,打破皇甫海的高傲。
一步、两步、三步,聂飞迈出三步,以三种不同的节奏冲向皇甫海。每一步,速度不同,角度不同,身法亦不同。
但在旁人看来,聂飞三步皆一样。
皇甫海原本自信悠然的脸,顿时神情一变凝重起来。这个聂飞,刚才对战左刀时竟未出全力,他心想。
每个人,都希望未尽全力战胜对手,因为将底牌藏好,才能更有效的保证自己的性命。
刚才面对左刀,聂飞没有使全力,这让皇甫海意外。此时聂飞出手,他不敢再托大,开始认真对待聂飞。
皇甫海脚出犄角位,转身出指,剑诀提前一刺,刺向聂飞薄弱之处。
左刀、右剑、皇甫勃,看到皇甫海没等聂飞攻到就先动,脸上均露吃惊神色。
皇甫勃很少见皇甫海出手,但也听说过能让皇甫海主动攻击的人不多。刚才皇甫海还让聂飞先出招,转眼皇甫海就发动攻势,说明聂飞的实力让皇甫海有所忌惮,不敢再防守,以免自己陷入被动。
左刀和右剑经常被皇甫海指点,与皇甫海过招,知道皇甫海一旦不给对手先出招,就说明对手武功与他实力相当,让他不得退让。
而皇甫海刚才还让聂飞出招,想大度地让聂飞进攻他再出手。结果聂飞一出手,皇甫海就立即改变主意,只能说明聂飞实力太强,强到皇甫海不敢轻视。
难道那个聂飞刚才与我对战之时未出全力?左刀心想。
牟金龙看到聂飞出手时,心中再次震惊。因为此时的聂飞,表现出来的实力又比刚才对战左刀时更强。
他本有点担心皇甫海失算,让招会让成被动,最后被聂飞打败。结果皇甫海立即改变,后发先至攻击聂飞。
好,好应对。牟金龙称赞皇甫海,皇甫海果然看出聂飞出手的不凡,立即放弃所谓的面子等物,改守为攻,先不让自己处于被动。
牟金龙原本以为皇甫海高傲,早晚会败在这个高傲上。所以牟金龙对皇甫海有点不以为然,武功再高的人一旦过于高傲,很容易因为高傲失败。
现在看来他错了,皇甫海表现出的高傲,只是对于那些武功弱于自己的人。一旦对手实力相当,皇甫海就会放下高傲,认真对敌。
皇甫海拿得起放得下,之前隐藏起来,今天对战聂飞才暴露出来让牟金龙发现。如果不出意外,皇甫海很可能是皇甫家下任家主。
聂飞身在其中,面对皇甫海时才真正感到皇甫海的强大。皇甫海明明让聂飞出招,结果聂飞招还未到,皇甫海就跟着出招。虽然食言,却不让自己处于被动,这样的人才可怕。
而皇甫海出手,一指刺来,正是看破他的空档。如果等他攻到皇甫海面前,皇甫海就没有这样好的出手机会。
这个皇甫海眼光毒辣,厉害!
聂飞一招未出,被迫变招,由攻转守。
皇甫海算食言吗?也算也不算。只要聂飞动,就可以算聂飞先出招。至于聂飞未攻到皇甫海身前,那也是出招的过程之中。
聂飞一变,皇甫海也跟着变,并没有紧追攻击,而是再斜出一步,站在一个让聂飞很不舒服的方位。
没有追击,却处处钳制聂飞,不让聂飞舒服地发动攻击。
高明的武道!
聂飞一变即退,一退即攻。面对站位钳制他的皇甫海,硬生生地举起手刀向皇甫海砍去。
他这一招,没有任何的花招虚招,就是简单径直地劈砍。普通人那样的劈砍。
但是,聂飞砍向皇甫海的刀势,却随着两人距离的接近,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旁人看到聂飞这一招,速度极快,但在皇甫海眼里,速度越来越慢。这个慢不是因为皇甫海高强,而是聂飞的手刀看起来很重的原因。
假如聂飞此时手中有刀,那绝对是把重刀厚刀。
山一样大、山一样重的刀!
山刀!
这是要以力破巧,硬生生把皇甫海站位的优势砸掉!
聂飞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勇往直前!
此招释放出来的厚重感,仿佛把皇甫海周围的空气变得浓稠如泥,又似海草一般将皇甫海束缚其中,不让皇甫海躲闪离开。
皇甫海没有选择与聂飞硬碰硬。虽然他给予聂飞足够的重视,但骨子里还是认为聂飞不是他对手,他没必要放下身价与聂飞硬碰硬。
聂飞此招确实对他有威胁,但对于他来说,还不够!
第173章 首败
皇甫海还是斜出一步,似乎还是犄角之位,却又暗藏一些不同。配上他的身法,立即如同泥鳅一样滑溜地一游,就游出了周围的束缚。
“好身法!”牟金龙看出皇甫海刚才有点险,不由为皇甫海的精彩脱口大赞。
就在皇甫海动之际,聂飞身影跟着一晃。那山一般的刀势、那份厚重感突然消失,仿佛从来没有过一般。
就这个突然的转变,让一旁观看的左刀、右剑和皇甫勃的心头,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撞击一般,异常难受。
就如同看到一个人原本举着一块巨石准备砸过来,突然间那举着的双手什么也没有。让你本来蓄力迎击的所有力量全部落空,变成自己砸自己。怎么不让人难受。
只有牟金龙,因为武功稍高,没有受太大影响。
身处其中的皇甫海,却受到影响。
“举轻若重,举重若轻!”他脱口而出。
刚才聂飞手中无刀却如同举着山一般重的刀,那是举轻若重。随后突然撤去这股气势,手中什么也没有,这是举重若轻。
这样的转换,一个不好先伤了自己。但是聂飞根本无事。
他此时却如同没有重量一般飘向皇甫海。他的手刀如同一片轻纱,随风轻拂,目标直指皇甫海的脖子。
皇甫海虽受影响,却马上调整过来。屈肘向上如山峰般挡在脖子前方,另一只剑指横过胸前,护住屈肘的胁下,伺机出击。
聂飞脚步一滑,人到了皇甫海另一侧。手刀一收一出,如同被秋风吹得翻飞落叶。
就在皇甫海跟着变招之际,聂飞的手刀突然砍出。这一刀的刀势,又由落叶变成大山、由轻变重。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皇甫海变招之际,一座山刀仿佛凭空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撞进皇甫海刹那间的防守空档。
聂飞的手刀,轻轻划过皇甫海的胸膛。如果此时他手中是一把刀,必定能够将皇甫海的胸膛剖开。如果他手刀发出劲气,一样能伤到在皇甫海。
但是聂飞没有这样做。乌刀让他嗜杀,他就不能让乌刀如意。他已经与皇族秦家结仇,不能再与皇甫家也结仇。
聂飞一招得手,立即后跳退开。
“承让。”他向皇甫海抱拳。
皇甫海脸色十分难看。他原本还想招揽聂飞,结果聂飞将他打败。仔细回想刚才战斗的经过,聂飞的内力虽然不如他,但刀法简单之中却有着恰到好处的变化。
胜在刀法!
假如他手中的刀,是把宝刀,再配上这个刀法,确实有资格与他和牟金龙站在一起。
皇甫海输了,但他不认为如果生死决斗,他还会输。也不认为第二次再战,他还会输。
“你赢了。”皇甫海拿得起放得下,更是输得起。
“你按我刚才与聂飞约定的办。皇甫家言出必行,你不要丢我皇甫家的脸。”他对皇甫勃说。
皇甫勃答应下来。眼角虽然藏有对聂飞的怨恨,但却不敢再对聂飞怎样。不是聂飞武功比他高,而是皇甫海已经发话,并暗藏警告。
“谢海公子。”聂飞再次感谢:“谢城主大人。”
牟金龙点头:“可还有事?”
“已无事,在下告辞。”聂飞退下。
等聂飞离开,牟金龙安慰皇甫海:“他的武功未必比你高,只是刀法看似简单却又诡异,才让你失手。”
“城主不用安慰我,败就是败。”皇甫海坐下,心里不痛快地喝了一口酒:“左刀说我们见过。如果他武功值得我看重,我必会记得他。没想到当初我看不上眼的家伙,今日居然能够赢我。”
皇甫勃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呆,在这里碍眼,行礼告辞。
牟金龙对皇甫海道:“莫说是你,就算是我初次对上这个聂飞,恐怕也要吃亏。就是不知道他拔刀后会是什么样。”
“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若是拔刀,见生死。”皇甫海说:“皇甫家虽然是五大世家,家族里也出有一些不良之辈,但皇甫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又喝光一杯酒,道:“我们不是那些江湖草莽,动不动就街头喋血、生死相见。我们是武林,高于江湖之上。”
聂飞从城主府出来后,回到分坛见彭涛。
“坛主,我刚才去见城主,此事已经解决。皇甫家不会插手此事,青南戏班会赔钱,日后也不会再唱《西厢记》,也不再卖《西厢记》。”
彭涛其实派人跟踪聂飞,知道聂飞去了城主府。他本以为聂飞进不了城主府,结果手下回报说聂飞得进城主府,这让彭涛感觉脸面无光。
他拿拜帖去求见牟金龙,牟金龙都不见。结果聂飞一个外地来的副堂主,反而能得到牟金龙接见,这让彭涛心里嫉妒聂飞。
现在听说皇甫家居然示弱,这让他惊讶不已。
“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去见城主时,正好皇甫勃在那里,同时皇甫家一位公子也在哪里与城主会面。经过我详细说明情况,城主和女士们皇甫家的公子决定为我主持公道。”
彭涛点头,实际上他的内心根本不认同这个说法。只是聂飞不讲,他也不能逼聂飞讲。聂飞武功比他高,如果想拿帮规压聂飞,聂飞又会将他帮青南戏班的事拿出来说。
好憋屈啊,彭涛心道。
“我想请坛主向帮主汇报,并将此事传遍江湖。但不要提及皇甫家以及城主,只说是青南戏班与戏班联盟的恩怨,天洪帮只是接受委托执行。请帮主下令各地天洪帮分舵、分坛、分堂,对那些胆敢侵犯戏班联盟和逍遥书生利益的人,进行劝说和惩罚。”
聂飞这是给彭涛机会自救。如果彭涛会办事,就可以把自己从此次事件中摘出去。
彭涛一听聂飞的话,立即领悟到聂飞的意思。
“彭某谢过聂老弟。”彭涛向聂飞抱拳。表示明白聂飞的心,承聂飞的情。
“坛主,我还要去找书香阁的麻烦,你有何看法?”
盗版的《西厢记》就是书香阁的印刷坊所印。聂飞去找书香阁的麻烦,意识着他要去挑战书香世家任家。
他问彭涛有何看法,就是想看看彭涛的态度。既然要感谢聂飞,那么就应该支持聂飞,否则就是空谈无意义。
彭涛低头考虑,随后下定决心。
“靖楠城分坛全力支持你。你要带多少人,随你挑。”彭涛答应聂飞的要求。
相比于皇甫家,书香世家只是在那些武林世家当中处于中游,不能与与五大武林世家相比。
彭涛不敢与皇甫家作对,但是换成书香世家,彭涛就不怕了。
江湖帮派大老粗,谁会要那些笔墨纸砚玩文人酸气。所以不只是天洪帮,其他帮派也不喜欢舞文弄墨,根本不怕书香世家封锁打击。
第174章 五倍罚金
书香世家想不卖文房四宝、不卖书给帮派?帮派大声说,不卖就不卖。
实力上,帮派虽然不会招惹书香世家,但若是迫不得已招惹上了,他们也不怕。
哪怕是小帮派,如果招惹了书香世家,只要向大帮派求助,大帮派收了钱后也是会帮忙。
惹不起五大世家,其他武林家族难道还惹不起吗?
书香阁的东家是书香世家任家,靖楠城书香阁位于五元门的地盘。
不在天洪帮的地头,虽然彭涛说让聂飞带多少人他就给多少人,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带那么多人过去书香阁。
容易引起五元门的误会,一个不好就引发两派争斗。
聂飞换了一套天洪帮副堂主的劲装,直接走进书香阁。他看到了坐在那里打瞌睡的曾掌柜。
曾掌柜,是个胖子。
伙计看到聂飞进来,先是愣了一下。
帮派人很少进书坊,他们又不看书也不练字。就算进来,也应该是收份子钱时五元门的人进来。
书香阁虽然背靠大东家书香世家,但也不会派高手在店铺中坐镇。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点份子钱保平安,书香阁也付得起。
“把你们掌柜叫起来。”聂飞对伙计说。
那伙计连忙过去把掌柜叫醒。
曾掌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穿着天洪帮服装的聂飞,心里不由打个机灵。
觉顿时全醒。
《西厢记》!这是曾掌柜脑海马上跳出的字眼。只是有青南戏班和皇甫勃在前面顶着,怎么也不会找到他头上。
书香阁的店铺里,并无《西厢记》。否则,天洪帮的人早就来找他,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这位副堂主怎么称呼?来书香阁买些什么?”曾掌柜打了个哈欠。
“我是聂飞。青南戏班的《西厢记》是你书香阁印的吧。别否认,刘班主已经招了。给你三天时间,把盗印《西厢记》的收益按三倍赔偿给逍遥书生,由天洪帮代收。”
真是《西厢记》!哼,皇甫家你不敢惹,就想来找书香阁的麻烦?任家也不是好惹的!
“《西厢记》?你把眼往四周看看,我书香阁哪里有《西厢记》卖?就算有,也是潜龙书阁来找我谈,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是五元门的……”
啪!
聂飞一个巴掌打在曾掌柜脸上,将曾掌柜打得飞出去,撞倒摆放书本的桌子。
“你身为书坊掌柜,背后是书香世家,竟然口出污言,我先替你们东家教训你!再敢辱骂人,看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聂飞对一旁吓得发抖的伙计道:“扶你们掌柜起来,他还没答应我。”
伙计赶紧去把曾掌柜扶起来。
“你不要想着隐瞒自己卖了多少本,我也懒得去查你印了多少本。青南戏班的刘班主把他们唱《西厢记》的收入交出来后,会给我账本,你们卖了多少本他都有记账。假如过后还发现有盗版《西厢记》售卖,你就给自己准备好一副棺材。”
聂飞说完,看向伙计:“他是掌柜有棺材,你这个伙计估计买不起棺材,用草席一裹就扔城外乱坟岗。”
“放肆!五元门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天洪帮来捣乱!”门外传出一声怒吼。
聂飞回头看去,就见一大汉带着几十个人快步走来。那大汉劲装上的标记,分明是五元门的堂主。
原来,有人看到聂飞进入五元门的地盘,立即报告五元门。知是天洪帮一副堂主过来,于是五元门一堂主带人赶过来。
天洪帮不是不可以进入五元门的地盘,帮派之间肯定可以进入对方地盘,但不能闹事。
书香阁所在位置,由五元门一堂主沙河负责。收到消息立即带人赶来,正好看见聂飞打人,他立即开口阻止。
收了份子钱,就要维护店铺的安全,否则别的帮派肯定会取笑。
曾掌柜一见沙河带人到来,立即哭喊道:“沙堂主,你们五元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天洪帮的聂飞,把我牙都打掉了!”
他伸出手掌,手心里躺着两颗带血的牙齿。
“天洪帮的人,来我五元门耍威风?哪只手打的,留下来!赔偿曾掌柜两百银放你离开,否则,叫你们坛主来领人!”
沙河动了动下巴,道:“或者,收尸!”
聂飞没有理会这个五元门的堂主,转回身对曾掌柜说:“不识抬举。五倍赔偿!三天后送到天洪帮,否则将你人头挂在书香阁的牌匾下当灯笼!”
沙河看到聂飞正眼不瞧他,还再次恐吓曾掌柜,一声“找死”后怒极抽刀。
当我不存在?沙河挥刀砍向聂飞。刀在空中一个变向,原本砍手的刀砍向聂飞的脖子。
刀距离聂飞脖子还有半尺时,刀连同沙河的半个手臂一起斜飞出去。
这是聂飞没有转身,直接拔刀反手一刀削了沙河的胳膊。他将乌刀入鞘,这才转过身面对沙河。
“原本你想杀我,你也得死。只是我不想挑起两帮的争斗。这是天洪帮与书香阁之间的事,你们五元门不过收了份子钱而已,你这个堂主问都不问清楚就被书香阁当枪使。我是该说你笨呢,还是说你蠢。”
聂飞说完,推开捂着断臂的沙河走出书香阁。
“我叫聂飞,天洪帮逍遥城分堂副堂主。五元门想讨回公道尽管来找我。若是来,找你们分坛实力最强的刀客,或者你们坛主。”
沙河看着聂飞的背影,眼里充满怨恨和惊恐。聂飞刚才那一刀,他根本没有看清。在他眼里,聂飞连身都没有转、头也没有回,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就被聂飞斩断。
这个聂飞的实力,太强!
想到聂飞说的话,沙河点穴止血后,瞪向曾掌柜。
“曾掌柜,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实话实说不要和我耍花枪,否则我就算断了一只手,也能用另一只手砍了你的头!”
他的手下立即抽刀架在曾掌柜的脖子上,怒吼一声:“说!”
“我、我、我……”曾掌柜吓得“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他倒不是吓得说不出,而是在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
沙河瞪向书香阁的伙计:“你说!你说不出来,我先杀了你!”
伙计连忙招供:“我说、我说!那个聂飞来,要我赔偿盗印《西厢记》的钱!”
“你们有没有盗印《西厢记》!”沙河问。
《西厢记》之事,许多帮派都知道。大家都感叹天洪帮接了一个好生意,平白无故得分那么多钱。
伙计看向曾掌柜。
沙河示意手下,“杀了他!”
伙计看到那刀手提刀走向他,立即跪下求饶:“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那就快点说!”沙河一脚踢翻一张摆放砚台的桌子。
第175章 任家的天才
“我说、我说,有!”伙计低头承认,还用眼睛偷偷看了曾掌柜一眼。
沙河对曾掌柜说:“别以为书香阁东家姓任,我就不敢杀你。我留你一条命,是让你赔我这条胳膊!一千两银,拿不出来,你死、书香阁关门!”
沙河示意手下移开刀,一脚将曾掌柜踹到地上。
“狗屁的文人、狗屁的书香门第!装什么儒家酸气,结果还不是做这种无耻之事!你们文人不是清高吗,为什么盗别人的书卖!”
沙河对着曾掌柜的脸吐一沫口水,骂了句脏话才离开。他的手下帮他把断手和刀捡起来,一起找靖楠城最好的跌打大夫,看看这手还能不能接回。
断手接回,要看运气。如果是神医出手,自然没有问题。可惜神医不在此,据说神医被请进宫里治太后的病。
就算见到神医,也没东西给神医当诊金。
能不能找聂飞报仇,沙河无法决定。他只能向坛主禀报,看坛主怎么处理。
曾掌柜等沙河他们离开,才爬起来打伙计泄愤。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伙计不敢躲,只能挨打求饶。
“掌柜饶了我吧!掌柜别打了,饶了我吧。我怕他们要杀你才说的。就算我不说,他们去找青南戏班,也一样能查出来。”
曾掌柜又打了两下,才停手。
青南戏班?聂飞说青南戏班赔钱?难道皇甫勃不管?聂飞敢惹皇甫家?天洪帮敢惹皇甫家?
“收拾好!我回来你还没收拾好,我就收拾你!”
曾掌柜骂完伙计,拿巾将嘴边的血擦干净,又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即去找青南戏班。
见到刘班主时,只见刘班主看着他苦笑。
“你知道了?”他问曾掌柜。并不知道聂飞已经去找过曾掌柜,以为曾掌柜知道他被聂飞找赔偿之事。
“天洪帮找你麻烦?城尉大人呢?他不管吗?”曾掌柜想着让刘班主找城尉出头。
当初就是他怂恿刘班主一起合伙做的事,更是他出主意利用小青让皇甫勃在背后撑腰。
刘班主叹气道:“城尉大人与聂飞比武输了,又去找城主,结果回来后让我按聂飞说的办。并说如果不办,人头不保。”
“找城主也没用?天洪帮这么狂?”曾掌柜吃惊道。
“是啊,真是狂。”刘班主再次叹气。
“你真的老老实实全部交出去?连账本也交?”
“城尉大人说如果我不老实,就算逃得出靖楠城,也逃不出庆州。”刘班主向曾掌柜拱拱手。“我要尽快想办法筹款……”
刘班主倒没有怪曾掌柜当初的怂恿,他知道就算没有曾掌柜怂恿,他自己也想那么干。只不过曾掌柜怂恿后,青南戏班帮卖《西厢记》可以抽成。虽然很少,却是有胜于无。
曾掌柜辞别刘班主,失魂落魄地返回书香阁。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向任家求救也来不及。
为了保命,曾掌柜只能选择把自己全部身家拿出来赔给聂飞。至于沙河,手臂是聂飞砍的,有本事五元门去找聂飞。
他不会赔给沙河。是沙河自己鲁莽冲动要杀聂飞,才被聂飞断了手臂,与他何干。
再说,他赔完钱给聂飞后,已经没钱赔给沙河。五元门真要关了书香阁,任家不会轻易罢休。
当曾掌柜回到书香阁时,看到伙计还在收拾东西,书香阁里坐着一个腰悬长剑的白衣公子。
他看到白衣公子佩戴的玉佩,认出是任家的人,立即向前行礼。
“曾果见过公子,不知公子?”
“任德泉,新任庆州巡查。”
任德泉拿出一块令牌。
巡查,就是查账、查看书香阁有什么问题,防止掌柜损害任家利益。
曾掌柜将令牌还给任德泉:“请泉少稍候,我立即拿账本给泉少。”
“慢着,刚才这里发生何事?”
曾掌柜连忙将情况告诉任德泉,没有隐瞒。盗印《西厢记》之事,他早就汇报过。而且上面早有暗示,可以这样做。
任德泉听完,曾掌柜讲的与刚才他问店铺伙计所说的一样。
“区区副堂主,也敢如此嚣张?逍遥城分堂的副堂主?逍遥城不是在幽州吗?跑这里来闹事?靖楠城分坛不管吗?”
曾掌柜不知怎么回答。
“把账本拿来。钱不用给他,三天后他若敢来,我割他首级扔天洪帮分坛大门口喂狗。”
曾掌柜听后大喜,可是马上又担忧起来。
“泉少,我听说城尉皇甫勃曾与那个聂飞比试过,输了。”
任德泉冷笑:“城尉?皇甫勃输了?皇甫家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靖楠城不过是个中城,城尉也不过是化劲初期,我说的对吗?”
曾掌柜点头:“皇甫勃确实是化劲初期。”
“我已晋升化劲中期,皇甫勃就算面对我,一样也是输。既然聂飞能打赢皇甫勃,我就试试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可是……”曾掌柜怕任德泉死在这里,到时他肯定要被任家杀死陪葬。
任德泉皱眉:“可是什么可是?你怕什么?以为我会输?呵呵,我今年二十五岁,你可曾见过像我这样年轻的巡查?”
曾掌柜摇头:“未曾见。”
“你当然没见过,我可是任家百年不遇的天才。二十五岁晋升化劲中期,谁人能挡?就算是皇甫家的那个高傲的天才皇甫海,也不如尔尔。真打起来,他必定输给我。”任德泉自负道。
“恭喜泉少。是我眼拙,没看出来。日后泉少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泉少办好办妥。等泉少升任家主,还请泉少能记得我。”
任德泉大度地挥手,表示不介意,并为曾掌柜的恭维暗暗得意。他确实自信自己是未来的任家家主。
“这不怪你。你没练过武功,看不出我实力也是正常。你就安心看我杀了聂飞,让你瞧瞧什么叫天才。”
“有泉少在,我一百个放心,不用再担忧聂飞来闹事。”
曾掌柜又恭维任德泉几句,拿出账本给任德泉查账。
三天后,青南戏班刘班主带着账本,拿着银票到天洪帮分坛交给聂飞。
聂飞对账后,确认银票数目对数。又算了书香阁卖书数目,与刘班主统计的一样,这才让刘班主带着账本离开。
等到黄昏,没见书香阁的曾掌柜到来,聂飞动身前往书香阁。
书香阁的门开着,说明曾掌柜没有关门逃走。
实际上,分坛的人使了银子,找人在书香阁对面盯梢,防止曾掌柜逃跑。
盯梢的人没有报告说曾掌柜逃走,聂飞才放心地等三天。曾掌柜不像青南戏班的刘班主,刘班主有皇甫勃盯着,不敢玩花招。曾掌柜可不一定会老实赔钱。
第176章 骄傲的自信
聂飞走进书香阁,那伙计看到聂飞,不由一抖。曾掌柜看到聂飞进来,神情有点慌张,却又强作镇定对聂飞道:
“你等着。”
说完曾掌柜走进后面庭院。很快,他就带着任德泉出来。
任德泉身着白袍绣银饰,腰有玉佩悬长剑,气宇轩昂飞眉星目。他一出来,就仔细打量起聂飞。
聂飞同样看着出来的这位公子,原来曾掌柜不主动上门,就是有此依仗。
“你就是聂飞?天洪帮幽州逍遥城的副堂主?”任德泉问道。
“你又是谁?”
“任德泉。”
“任家?”
“对,任家,未来家主,年轻一辈中,我最强!”
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自夸的,聂飞心里暗暗摇头。
任德泉来到聂飞面前,看着聂飞说道:“你不是我对手,走吧,不要再来,否则割下你的头喂狗。”
“割我的头喂狗?意思说赔款你们书香阁是不想给了?”
“按理说,应该给。可是你却打了曾掌柜,把他的牙齿都给打掉,这笔账怎么算?你在这里砍断害五元门堂主的手臂,现在五元门要曾掌柜赔偿。这些怨恨两两相抵,钱不用赔给你,你也不用再找书香阁要钱。”
任德泉这样说,并非想放过聂飞将此事了结。因为他从听曾掌柜说起聂飞,到现在看到聂飞第一眼,他就知道并认定聂飞不是善类。
既然聂飞不是善类,就不可能会同意他说的话。聂飞是一定要拿到赔偿的,而他是一定不会给赔偿的。
最终,两人会打起来。而他,就在书香阁外杀死聂飞。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杀一儆百!
这里是庆州,也可以给皇甫家的人看看。
现在的任家,已经不是当年的任家,而是一个更强更大的任家。
一个可以取代皇甫家,或者取代其中一个五大武林世家,成为其中之一的书香门第武林大世家!
这个荣耀,将由他,下届任家家主任德泉夺取!
江湖帮派,最适合武林强者拿来立威、扬名!
任德泉说完话眉毛不由挑了挑,看着聂飞的脸,得意的神情自然流露。
还带着些许挑衅。
“如果我一定要拿到赔偿呢?”聂飞问他。
任德泉眼色中尽是蔑视。
“一定?一定是一定,只是这个一定,应该是说,你一定会死。出去吧,在外面动手。不要让你的血,脏了我的店铺。”
任德泉自信地走向店铺外,哪怕与聂飞要擦身而过,他的手也没有放在剑柄上。
他自信就算聂飞要偷袭他,他也能从容不迫地将聂飞反杀。
一个人,对自己的武功没有自信,就绝不会赢。
一个人,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自信,就算不可能赢,也有机会赢。
任家不是武林世家起家,而是书香世家转练武发展起来,形成一个能文能武的世家。
虽然总体来说,武功上不如五大武林世家,但文武双全上三大书香世家力压五大武林世家。
任家的武功,则是祖先当年收藏而得。经过几代筛选,其中破雨剑法被当成任家首选功法。
因为当年任家一位武学天才就是凭借一把破雨剑,将任家带上第六武林世家的位置,追随五大武林世家之后。
那把破雨剑是把宝剑,当年那位祖先特意请名匠打造,专为破雨剑法而铸,故称破雨剑。
如今在任家,破雨剑就是家主的象征。每任家主,都会将破雨剑佩带在身上。
任德泉的目标,当然也是拿到那把破雨剑,成为任家家主。
聂飞的手一直都放在刀柄上。他时刻感受着乌刀传来的信息,帮他领悟刀法、领悟武道。
一旦有人挑衅,乌刀就会传递剧烈的杀意。
这个时候,聂飞总是将手用力压住乌刀,不让自己拔刀出鞘。
当任德泉走到他身边时,他竟然将手从刀柄上移开。
乌刀虽然被称魔刀,也不可能自己跳出刀鞘杀人。聂飞将手移开,并非是对任德泉表示自己光明磊落,不会偷袭。
而是乌刀传递的杀戮太强,强到他的手如果还放在刀柄上,将控制不住要拔刀杀人。
如此,他只能将手移开,不要接受乌刀那么强烈的杀意。
也是聂飞是穿越者、有系统的人,才能抵挡得令住乌刀的影响。换成其他人,早被乌刀影响,暴起杀人或者被杀。
强大的力量从来都有两面性。控制得住,就能成为助力。控制不住,害人害己。
世界之心同样如此。想要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自己就要有超越常人的特殊之处。
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
任德泉看到聂飞的手从刀柄离开,他笑了。在经过聂飞的时候,他的笑意让聂飞都能感觉得到。
那是一种得意地笑。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笑聂飞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没有偷袭。
一个强者,不光要武功高强,还要有脑子。
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害人不露脸,这些都是用脑在战斗。
江湖帮派,最缺的就是用脑。他们那些江湖草莽,读书少、不懂用计用兵法,稍微施些计谋就可以把那些江湖客耍得团团转。
有武功,能打,可以当得上堂主。但是只凭武功高,没有脑,是永远也不可能坐上坛主以上的位置。
不读书的人,永远也打不过读书人。
任德泉走出店铺外,喃喃自语地感叹:“聂飞啊聂飞,哪怕你武功和我一样高,你也不可能赢我。因为我读书多,看过的功法、兵法,比你说过的话还要多,你拿什么赢我?”
江湖草莽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武功高就可以天下第一。
唉,可惜你只能当我的垫脚石。让我踩上去,与皇甫家平起平坐。
聂飞就跟在任德泉身后出去,两人在书香阁外的街上的对面而站。
路上行人看到此情景,立即知道这两人要决斗。有胆小的人赶紧远离,有好事之人开始围观。
五元门的人,也隐藏在人群中观看。
沙河一只手臂被泥裹住夹着木板,厚厚的纱布将他的接上的断手绑紧。能不能接好,看天意。
这让他很恨,恨聂飞,也恨曾掌柜和书香阁。
坛主让他不要着急,慢慢等。此仇肯定不是找曾掌柜和书香阁的麻烦,因为砍断他的手的人不是曾掌柜和书香阁的人。如果找曾掌柜和书香阁的麻烦,其他交份子钱的店铺会怎么看五元门?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曾掌柜向他求救有拉他入水的嫌疑。但五元门是收了份子钱的,这是五元门应做的事。沙河不应该冲动,而应该问清楚原由。
至于让沙河等到什么时候,坛主说时候到他自然会知道。
第177章 让你先出手
任德泉轻轻地将腰间长剑抽出。这不是一把宝剑,只是一把比普通剑要好的精钢铁剑。
若是要寻一把下品宝剑,以任家的能耐还是可以买得到。可是任德泉没有要,他要做个样子。将来他当家主的时候,可以对别人说,他就算没有宝剑,也一样可以打败所有人,登上家主的位置。
他的能耐,来自于他的实力,而非兵器之利。
长剑徐徐出鞘。哪怕不是宝剑,散发的寒光也说明此剑是把好剑。
任德泉没有看周围的人,也没有看聂飞,而是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似乎此时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这把剑。
“我这把剑,没有名字。它不是宝剑,也不是名剑。你看它的锋刃,散发着锐利的寒芒。每当我握住剑柄,都能感觉到它给我的力量。”
任德泉将剑竖立在自己眼前,伸出两指在剑身上(防谐和)轻抚。
“剑身凉凉的,让人感觉冰冷无情。剑,用来杀人,冰冷无情正合此道。剑身光滑整洁,刺入身体毫无阻碍,这样才不让人感觉到痛。”
任德泉终于将目光从剑上移开,看看四周,再看看书香阁的牌匾。他的嘴角,向上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形。
就让书香阁为我见证。
“聂飞,你可以出招。我让你先出手。”他将剑尖斜指地面,另一只手负在身后,潇洒而立。
聂飞皱眉:“你确定?”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自恋的人,如此过度自信、过度自傲的人。根本不知这个家伙,哪来的自信这样做。
难道他真的很强很强?比皇甫海还要强?
当初在曲鹤城与邰枭决斗时遇到皇甫海,皇甫海那态度已经让聂飞很反感。没想到现在遇到这个任德泉,比皇甫海更甚。
不知皇甫海还在不在靖楠城,如果在的话,两人相遇会是怎样的情景?
听到聂飞的疑问,任德泉的嘴角再次上扬,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天下三大帮派,天洪帮、东鹰帮、五元门。你们的武功我全部了解,并一一破解。不只是你们三大帮派,除了那些很小的帮派,江湖上其他帮派的武功我都已经了如指掌。在我面前,你们都不是对手。”
“所以,我确定!”
聂飞听任德泉废话这么多,终于听到了“我确定”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话音才落,聂飞已经飞掠而上。他的手始终握在刀柄上,乌刀的战意如同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向任德泉,杀戮之意从乌刀传到他的体内,让他热血如同火山爆发的熔岩,噗噗噗地在身体里冒出气泡。
任德泉话刚说完,就看到聂飞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好快!
果然是个劲敌!
能打败一个中级城的城尉,实力还是不能小视。
不过也就这样而已,我已经看清你的所有动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要我出剑,你必死!
所以说,聂飞,让你先出招又如何?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双眼。你的刀法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剑。
就让你看看,任家破雨剑法的厉害!
任德泉想出剑,可是他发觉手根本没有动。他想移开一个位置,可是他的身体和脚,根本不听指挥。
聂飞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他感觉到痛楚和黑暗。
然后,没有然后。
聂飞一步掠到任德泉面前,出刀,收刀,一气呵成。这是他暴发出的最强实力,皆因任德泉的过度自信让他不敢有所保留。
哪怕面对皇甫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郑重过。皇甫海虽然表现出很强,但皇甫海的强,聂飞多少隐隐能够把握得到。
可面对任德泉,聂飞感觉自己已被他的自信干扰。聂飞不敢托大用手刀,他只能把自己交给乌刀。用他的领悟,驾驭着乌刀杀向任德泉。
他冲到任德泉面前时,任德泉竟然还没反应,没有躲闪也没有出招。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聂飞已经顾不得许多,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聂飞没有因为任德泉没有反应而停顿,出刀、斩首、收刀、躲闪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没有一点阻滞,也没有一点人工的迹象。
这一招斩首,自然而然。
“也许是我太快,也许是你太慢,也许是我高看你。”
聂飞在任德泉的耳边低语,只可惜任德泉已经听不见。他的脖子上出现一圈红线,聂飞伸手抓住任德泉的头发往上一提。
任德泉的无头尸体扑通倒地,血从脖子上流出,吓得观看的人惊叫连连。
聂飞看着任德泉的人头:“你说过要割我的头喂狗?”
他摇摇头:“算了,你好歹也是任家的人。你能拿别人的头喂狗,我虽是江湖草莽,却做不到这点。”
他将人头扔进书香阁里,对着门口的已经惊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曾掌柜说:“轮到你了。我和你说过,三天时间不赔钱,拿你的人头挂在书香阁大门上当灯笼。江湖行走,言出必行。我们出来混江湖的,讲究一个信字。说过的话,一定要办。”
聂飞转身捡起任德泉的剑,就要上前割那曾掌柜的人头。
曾掌柜看见聂飞提剑过来,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求饶道:“聂堂主饶命,三天未过,你不能提前动手啊。钱我已经准备好,马上拿给你。”
“当真?”
“当真。银票就在我身上,一分不少。”曾掌柜连忙伸手入怀,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双手供上。
原来,虽然任德泉说能够打败聂飞,一切交给他解决,但是曾掌柜还是留了个心眼,暗中将赔款准备好。小命要紧,不能将自己的命寄托在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东家,说什么武功多么高强,他也不敢全信,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
现在的他,直呼庆幸。如果他没有私下准备,肯定要被聂飞割下脑袋当灯笼挂。
聂飞将剑扔在地上,接过银票数好。对数后将银票收入怀中,说:“此事就此揭过,他的尸体你自己收拾。”
聂飞转身看向周围没有离去的人,大声将事情经过讲出来,包括青南戏班私自唱《西厢记》的事,也一并说出。
讲明天洪帮只是接受《西厢记》作者逍遥书生委托,对盗印盗卖《西厢记》,不经允许唱《西厢记》之事进行惩罚。
讲完后,聂飞才离开书香阁返回天洪帮分坛。
将情况告诉坛主彭涛后,聂飞又在靖楠城呆了一晚,第二天才骑马离开靖楠城返回幽州。
才出城不久,就有一棵树横拦在官道上。聂飞将马放慢速度,小心地看向官道两边的林子。
一般这种情况,多是强盗拦路。
这时,一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右手绑着木板和纱布。聂飞认得此人,正是五元门的堂主沙河。
第178章 没眼色
沙河得意地看着骑在马上的聂飞,他终于知道坛主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现在这个时候。
不能在城里动手,还要在聂飞收了曾掌柜的银票之后。
现在在城外,杀了聂飞不仅可以报仇,还能得到一笔巨款。
这笔钱他不会分多少,但看见聂飞的钱被别人抢走,也是一件极其爽快之事。
此刻的沙河,真的想要痛快的大笑三声。戏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
“聂飞,断我手还想这么轻易离开,真当我五元门无人吗?”
沙河没有笑。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今天来此伏击聂飞的,都是武功比他强,地位比他高的分坛众大佬。
有副坛主,有两个护法,还有坛主亲自出战。原本坛主没打算来,昨天听说聂飞一刀斩了任德泉的脑袋后,出于谨慎才临时决定一起。
有这么多分坛的大佬在此,沙河哪里敢狂妄大笑。哪怕是对别人也不行,沙河还是知道轻重。
聂飞下马,打马让马往林子里走去。
“莫伤了我的马,花了不少银子。”他说。
沙河点头认同:“确实不应该伤马,这马可是我五元门的马,你说我们会伤它吗?”
杀了聂飞,聂飞的马自然就是五元门的马。
“来也多少人?两个还是三个?如果只有一人,除非你们分舵的人来,否则只是来送死。”
一人走出林子,来到沙河身边站定。
“确实要多来几个人,否则留不下你。徒手打败城尉皇甫勃,一招割下任德泉的头,这位来自幽州逍遥城的副堂主,厉害得很啊。”
随后,聂飞的身后和左右各出来一人,将聂飞团团包围。
聂飞从服饰上分辨,说道:“坛主在前、副坛主断后,护法封我左右,五元门高手尽出,看来不只是要报仇那么简单。”
辛军道:“我身为坛主,手下被人欺负,自然要为他讨回公道。听说你的刀很快,应该不介意我们四人联手。”
“介意有用吗?”聂飞反问。
“介意当然有用,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会介意。”彭涛的声音传来,就见他带着一个副坛主和两个护法一起赶来。
这一下,辛军的脸色变得阴沉,目光闪出惊讶之色。本以为此事没有别人知道,没想到彭涛居然猜到他们在此伏击聂飞。
听说聂飞与彭涛关系并不好,可他猜到后还愿意来此救援,这让辛军失算。
此时,五元门的副坛主和护法已经不敢再包围聂飞,他们看到彭涛出现后,立即收拢回到辛军身边。
贸然发起攻击杀聂飞,哪怕再突然,也是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彭涛他们。万一击杀不了聂飞,或者就算击杀聂飞,自己也可能被彭涛他们杀死,没人愿意冒这样的险。
既然彭涛带人出现,杀聂飞夺巨款的计划只能终止。
彭涛来到聂飞身边,道:“是不是很惊讶?不用奇怪,只要你和辛军这个老狐狸对上几年,你就会了解他的想法。”
“沙河被你砍断一只手,五元门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他们迟迟不动,一定有什么理由。最初我是想不通原因,等昨晚你从曾掌柜那里拿到银票,我就明白五元门的打算。”
“他们是人也要杀,钱也要拿。否则光杀你,只是涨了威风。不如等你离开靖楠城,在城外将你伏击,还可以把此事推到强盗身上。”
彭涛想到后,连夜召集分坛的各位大佬一起商议,决定明天暗中尾随聂飞出来。他的目的当然不是要保聂飞那么简单。如此多人出去,才保一个聂飞?
身为坛主,这样没脑可不行。
天洪帮关于聂飞的事迹早有流传。逍遥城是什么情况?东鹰帮和五元门是怎么失去逍遥城的?
聂飞就是一个煞星,也是天洪帮的福星。
现在聂飞在靖楠城,五元门又想打聂飞的主意,正好利用聂飞这把尖刀,灭了五元门分坛!
这才是彭涛想要做的。只要灭掉五元门分坛,他升副舵主或者舵主,都是妥妥的事。
辛军衡量双方人数和实力,明显天洪帮占优。此战不可为,他暗道。
“彭涛,你们天洪帮的聂飞,砍断我沙河的手,这件事怎么算?”辛军也找个由头说话。
“怎么算?斩了就斩了。他想要杀聂飞,聂飞只是断他一只手以示惩罚,算给你们五元门面子。若不是在五元门的地盘,杀了也就杀了。”彭涛道。
辛军转头问沙河:“是你先出手要杀聂飞?”
沙河不知为何辛军会问他,此事早就如实禀告过。虽然确实是他要杀聂飞,可是对外当然不能这么说,肯定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说。
“坛主,不是这样的,是聂飞先动的手……”
沙河还没说完,就被辛军扬手甩了个巴掌。
啪,的一声,真响。
五个手指印,红红地印在沙河脸上,一个手指印都没少。
聂飞和彭涛等天洪帮的人看得心里真乐,这个沙河真是没眼色,怪不得在书香阁那么鲁莽,被曾掌柜当枪使。
辛军和几个五元门的大佬心里暗骂沙河没脑子没眼力。现在情况对五元门不利,居然还说这样的话,这个堂主以后没得当了!
“混账,出来混讲的信字!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认!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真给五元门丢脸!”
辛军骂完沙河,对彭涛抱拳道:“彭坛主,是我大意被手下蒙蔽。就此别过,改日请你喝酒。”
他肯定不会请彭涛喝酒,这么说只是客气而已。说完他就想要离开,却听彭涛道:
“辛军,你们五元门想伏杀聂飞,现在随便说两句就想走?聂飞,杀!”
彭涛当先拔刀,向辛军冲杀过去。他身后的副坛主和护法,一个个毫不示弱地紧随其后拔刀而上。
聂飞听到最后一声“杀”,立即明白彭涛的意思,这是要借机杀死五元门的人,抢下五元门在靖楠城的地盘。
五元门的人想在这里伏击他,杀人抢钱,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五元门。
难得彭涛行事如此果断,敢打敢杀野心勃勃。都不用他暗示,就早有计划杀灭五元门。
既然如此,何不杀个痛快?
江湖江湖,杀你杀我,这就是江湖!
聂飞扑掠而上,沙河这种小杂鱼他当然不必理会,他的目标是辛军。现在不是单打独斗,他要联手彭涛一举击杀辛军。
沙河愣住了。他被辛军打耳光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就看到天洪帮的人扑杀过来。
这是,帮派开战?
“走!”辛军不敢恋战。只要逃回靖楠城,回到分坛就有生的机会。
到时候,彭涛未必敢发动全分坛之力与五元门进行大规模的帮派混战。就怕被东鹰帮或者其他帮派捡便宜。
第179章 江边夜
“追!”
彭涛看到五元门的人不战而逃,立即下令追赶。今天这个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辛军一脚踢向沙河,沙河整个人飞起撞向聂飞。辛军想要利用沙河阻挡,为他争取逃走时间。
聂飞一闪一掌将沙河打飞,继续追向辛军。打飞沙河的同时,顺手将沙河身上的刀拔出。
沙河被聂飞一掌打死,尸体横飞出去。他至死也想不到,会被自己的坛主出卖。
聂飞被沙河阻挡,速度一时提不起来。他将从沙河身上拿的刀甩出,那刀呼啸着射向辛军。
辛军听到身后风声,知是暗器之类的射来,闪身躲开。却是因此速度降下一点,被聂飞接近距离。
彭涛的轻功不算高,与辛军不相上下。聂飞的轻功却是比辛军高,追出几里地后,聂飞追上辛军
辛军不想与聂飞纠缠,没有攻击聂飞只是想办法逃走。无奈在聂飞的干扰下,彭涛终于赶上来,拦下辛军不让他逃走。
“彭涛,你何必要赶尽杀绝。杀了我你也未必能抢走五元门的地盘。就算你能抢走五元门地盘,我五元门岂能甘心丢失一个分坛。你这样做只会引发两帮大战!”
辛军拔刀砍向彭涛,一旦彭涛因他的话有所松动,他就冲过彭涛阻拦。
彭涛举刀格挡:“不杀你我怎么上位!不抢你五元门的地盘,我怎么升舵主!”
辛军身影一闪,刀到半途突然变向,转身一跃就砍向身后的聂飞。
他没有见过聂飞的实力,虽知聂飞厉害,但总是传言。
彭涛与他打过几次,难分伯仲。他不想与彭涛纠缠拖时间,所以选择聂飞为突破口。
他这一招使出,五元门绝招尽出。一身功力倾注在刀身上,顿时让他的刀势变得凌厉可怕。
一刀砍向聂飞时,刀未到,聂飞身边的空气已经被他的刀砍走。仿佛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向聂飞。
“聂飞,我先收你一命!”辛军一声怒喝,气势更增几分。
这一刀,是他近几年来劈出的最满意的一刀。哪怕是化劲中期的高手面对这一刀,也要先退避三舍。
这一刀,就算杀不死聂飞,也能逼退聂飞让他夺路而走。
论内力,辛军的内力比聂飞雄厚。
论招式,他这一招绝招就算是五元门当中也少有人练得。
聂飞再怎么强,也要小他一辈。怎么看,他杀聂飞没有胜算,逼退聂飞应该十拿九稳。
聂飞应该擅长快速偷袭,这种面对面的战斗,也许是聂飞的弱点。
辛军这么想着,就见一把黑色的刀在他眼前一闪,马上就消失不见。
不,记忆中一道黑影划出异样的轨迹,从他的破绽之处突入。
招式,都有破绽。没有破绽的招式,只是将破绽隐藏得完美而已。
或者利用速度,或者利用错觉,让对手看不见破绽在哪里。
辛军自以为他的绝招不会被人发现破绽,除非是刀王级别的高手,否则怎么可能看破他的招式。
可偏偏的,聂飞会五元刀法。而他的五元刀法,是优化过的。因此看到辛军这一绝招,立即知道哪里是破绽。
聂飞出刀收刀,就是瞬间的事。乌刀只是在辛军面前一闪,划破辛军胸膛后就收刀入鞘。
他动作飞快,以至于辛军身后的彭涛并没有看清楚他如何出刀。
聂飞对乌刀的掌控,又娴熟几分。此时不会再有将人斩成两断的情况,没那必要。
一刀下去,破开辛军胸膛的同时,将辛军的心脏切成两块,这就足矣。
聂飞从辛军身边闪过时,辛军还没倒地。彭涛一刀从后面砍中辛军,辛军才倒地身亡。
两人相互招呼,去追五元门逃跑的人。那五元门的副坛主和两个护法,没有逃远就被追上。
彭涛带出来的不只是一位副坛主和两位护法,而是两位副坛主和四位护法。另外三人躲在暗处,当五元门的人逃跑时,他们分头拦截。
杀完五元门的副坛主和两位护法,聂飞与彭涛他们告辞,骑马返幽州。
五元门靖楠城分坛里还有副坛主和护法,还有堂主、香主、刀手等等。这些聂飞不会再参与,他不是靖楠城分坛的人,出手后功劳也不大。
夜,大江奔流。涛涛江水如同凡尘人世,不断涌起翻滚,一件又一件,一场又一场。
年年四季有轮回,涛声依旧催人眠。
江这边黑暗,江那边黑暗。
渡口边的聂飞躺在篝火旁,眼睛看着江面渐渐闭上。对面有艘渡船,可惜没有人过江,船不会过来。
庆州和幽州,一个东一个北。从庆州回幽州,需要经过良州或易州。易州有个大家族,那就是书香世家任家。
聂飞没有往易州走。才杀了任家那个自称天才的未来家访一,他要避开任家。
迷糊中,似睡非睡,似醒半醒。头枕着大地,感受到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聂飞惊醒坐起。
“驾!驾驾!”
皮鞭声、马蹄声、马车声,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楚。这三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越来越近,最终在江边停下。
一辆普通的马车,一个瘦高个的男子手持马鞭焦虑地看着江面。他看见聂飞后稍微皱眉,想要开口时就听到马车里面传出问话声。
“松弟,为何停下?”一个女子的声音。
“嫂嫂,前面有条大江,却看不见渡船。”驾车的人回答。
车帘掀起,一个妇人伸出头来。夜色下,亦难掩其美艳。
妇人看清江面情况后,着急道:“这如何是好?前有大江拦路,后有追兵将至。松弟,你自己走吧,不要为了我们娘俩,把你的命搭上。”
驾车男子道:“嫂嫂休要再说这些话。当年若非大哥救我,我哪有命活到今日。就算是死,我吴松也要保嫂嫂和侄子周全!”
此时,急促的马蹄声赶到。聂飞看到三匹马追到,马上是三位戴着面具的杀手。
摘星楼的杀手!
聂飞被摘星楼的杀手追杀过,认得三人衣服上摘星楼的标记。
两个五星摘手,一个六星摘手。五星摘手有杀化劲初期实力,六星摘手可杀化劲中期高手。
摘星楼派出三个这样级别的杀手,真是大手笔!
“吴松,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杀晁浪一家,你不要再多管闲事。否则就算没有酬金,我们也要杀你!”
晁浪?躺在篝火旁的聂飞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想起江湖上的传说。
晁浪武功高强,有化劲后期实力。在江湖上多次行侠仗义颇有好名,可称得上是一位大侠。却不知得罪了谁,请来摘星楼这样的杀手。
只是杀晁浪的人,至少也要七星摘手,为何现在却只是六星摘手?
第180章 联手
妇人看到这三名杀手后神情激动,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便骂道:“你们这些杀手卑鄙无耻,如果不是利用我和我儿要挟,你们早就被我丈夫杀死!今日纵然是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六星摘手没有理会妇人的骂,而是看向聂飞。
“摘星楼办事,无关人退避三舍。没收杀你的钱,我们不杀你,滚!”
在他们看来,聂飞只是个普通的刀客。江湖客遇到摘星楼,多数自觉避让,以免被误会而惨遭误杀。
聂飞翻身上马,打马离开。那马越过三位摘星楼杀手后,聂飞突然从马背上跳起,空中转身如雄鹰搏兔扑向最边的一位杀手。
那杀手听到身后动静不对,转身看到聂飞扑击而来,一声怒喝:“大胆!”,人已飞身而起,长剑出鞘刺向聂飞。
吴松来时看到聂飞身上带刀,知聂飞亦是江湖中人。杀手追来后他本期待聂飞出手相助,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摘星楼的人不好惹,又何必连累无辜。
却没想到,聂飞会突然出手对付杀手。吴松反应也快,知道此是搏命时机,将手中马鞭抽向另一名五星杀手,自己则从马车上跃起,拔刀砍向中间那名六星杀手。
杀手反应快,聂飞更快。杀手的剑才刺出,聂飞已经收刀入鞘。
两人空中交错而过,杀手被聂飞一刀毙命,尸体坠落。
聂飞虽然杀死杀手,知道杀手武功其实很厉害,自己不过是占了偷袭的便宜。
六星杀手看到吴松杀至,冷笑一声拿出兵器跳起。他的兵器是双钩,握手处有月牙形护手刃。
两人空中相遇。六星杀手一钩架住吴松的刀,另一钩往吴松胸膛一划。
嗤啦,吴松的衣服即被钩破,胸口划出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吴松只有化劲初期实力,竟然不是六星杀手的对手。难怪六星杀手看到吴松攻来,发出嘲讽的冷笑。
另一五星杀手避开吴松的皮鞭,从马背上跃起,空中一个翻身,长剑出鞘刺向才杀死人的聂飞。
聂飞出刀,没想到杀手在空中一个诡异的闪身,居然躲过了聂飞的刀。
好身手!聂飞暗道。
他此招未中没有收刀,手腕一翻,乌刀如同怪蟒翻身再次砍向杀手。
杀手将长剑往身侧一拦,抬脚踢向聂飞。
聂飞没有用刀砍断杀手的长剑,他不能依靠乌刀的锋利。那样的武道,不是真武道。
他出脚蹬向杀手的脚,手腕一转乌刀就让过杀手的长剑。
嘭!
两脚互踢,两人都被反震,两人翻身卸力落到地上。这一脚,聂飞探出双方实力相当。内力上对方稍胜一筹,聂飞不由看向吴松。
吴松面对六星杀手,被杀退三步后不能再退。再退,他的身后就是大嫂和侄子,再后面就是涛涛江水。
聂飞还有魔天真经,优化过的魔天真经不像魔教教主那样,只能吸取练魔天功的人的内力,而是可以吸取任何人的内力。如果对手内力太强,则无法吸取。
就像使用乌刀一样,聂飞并不打算用魔天真经吸取别人的内力。因为这会产生一种依赖,忽视武道真谛。
这和乌刀的力量一样,在聂飞看来都是外力。一旦这样的力量丧失,就会瞬间从高峰跌落。
聂飞看到吴松情况危及,抛下对手掠向六星杀手。
五星杀手哪里会让聂飞得逞,剑花一抖欺身追上。他看到聂飞不管不顾,直往六星杀手身后去,不由出言提醒同伴。
“小心身后!”
六星杀手听到脑后风声,转身同时撤步,左臂挥出,立即变成左右钩各对吴松和聂飞。
眼看聂飞拔刀,却是急转回身一刀砍向五星杀手。就在他急转身之际,正好避开六星杀手的钩。
五星杀手连忙横移一尺,闪过聂飞的刀。长剑随着他的转步踏脚,一剑斜刺聂飞腹侧。
聂飞不得已跳开,半途脚尖点地,一个旋转劈出三刀。这三刀,并不分开,反而像叠浪刀法,三刀合一斩向五星杀手。
五星杀手不敢硬抗,剑法一变,身影一闪就要去杀妇人和小孩。
聂飞见状,挥刀紧追。却见五星杀手也学聂飞刚才一样,等聂飞追近后反身一剑,刺向聂飞。
这一次,聂飞不再躲避。
情况不同,聂飞如果躲避,五星杀手必定会去杀那母子俩。
他将身体一偏,五星杀手的长剑就擦身而过,乌刀如斜月银钩砍向五星杀手。
五星杀手闪身,长剑变招削向聂飞。
聂飞左手一扬,寒光射出。
五星杀手大惊,想要躲避为时已晚。喉咙插着一把飞刀,遗憾倒地。
“飞刀!”六星杀手一钩再伤吴松,看到聂飞出飞刀杀人,脱口惊叫。
他撇下吴松,连踩两步绕到聂飞身侧。双钩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挥向聂飞。
聂飞作势左手甩出,想要假放飞刀干扰六星杀手。就见眼前一花,铁钩化寒光在他面前舞出一个银盾。
吴松趁机挥刀砍向六星杀手后背。杀手另一钩撤回反打,招到一半时杀手脚踏山河,绕到聂飞另一侧。避开吴松攻击时,双钩如剪向聂飞绞杀而至。
聂飞急退,右脚侧迈,顿时与吴松站到一起。
“你攻他左路。”聂飞小声对吴松说。
吴松一声“好”字出口,刀走龙蛇砍向杀手左侧。
聂飞同时左手一扬,飞刀疾射六星杀手。又同时欺身而上,乌刀往杀手右边招呼。
杀手听到聂飞与吴松说话时,心里就对聂飞与吴松联手有准备。聂飞左手扬时,他立即躲闪。一钩荡开吴松的刀,另一钩直割吴松脖子。
聂飞却在此时猛然冲出,乌刀斩向杀手。
杀手一钩荡开吴松的刀后,立即横钩拦胸阻挡聂飞的刀。
聂飞中途变招,手腕一翻乌刀立即变向,横砍杀手的手臂。
杀手如要继续割吴松脖子,手臂必被聂飞砍断。虽然杀手知道自己割吴松脖子在先,却不愿自己手臂被斩。他若失一臂,肯定会被聂飞杀死。
杀手气极,撤钩躲避。
“你为何要多管闲事!若怒我摘星楼,纵然是天涯海角,摘星楼也会将你追杀至死!”
吴松却道:“不如你说出为何要杀我大哥一家,买家是谁?”
聂飞看到机会,猛然暴起。乌刀以最快速度砍向杀手,这次杀手想躲,可惜已被聂飞算到,躲不开。
就连他想要回钩阻挡,聂飞的刀也能从两钩之间将他斩杀。
杀手疾退。
聂飞与吴松疾追。
杀手舞动双钩,要将两人笼罩于双钩化作的寒光当中。
聂飞又是突然加速,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撞入杀手防守之内。
乌刀擦着双钩,如同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一下就插入杀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