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魔傀到手
雷电消散之后,最高的那根引雷柱上面,一只通体银白,羽毛上泛着蓝色电弧的雷鹰显露出来。鹰嘴尖锐如锋,鹰爪锐利如钩,眼神冷冽桀骜,羽毛犀利如剑。
雷鹰张开双翼振翅欲飞,看向封锁了大半天空的金色佛掌,鹰眼之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忌惮和不甘。
即便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但在生死存亡之际,它还是打算再拼一次。双翅用力一振,鹰眼之中充满坚毅,朝着佛掌露出的空隙冲去。
雷鹰刚从石柱上飞起,银白锁链上雷光一闪,以此方石柱为中心,一个圆形的雷电牢笼凭空浮现。雷鹰尚未触及佛掌,便被这雷电牢笼给挡住,随后身上迸发出万道雷光,试图将牢笼打破。
轰!
一声巨响后,爆发的雷电之力被死死限制在牢笼内。片刻后,雷光消散,虚弱不堪的雷鹰跌落回石柱,身上的羽毛凋零无数,看起来十分狼狈。
该死!每次都是这样!
雷鹰犀利的眼神变得黯淡,眼底满是不甘。它的雷电之力虽强,可此地的封印乃是专门针对它来布置的,任凭它如何努力,始终冲不出去。
它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留在此地受天雷祭炼近千年,终于弥补了先天上的缺陷,却又被这该死的阵法困在牢笼中不得自由。好不容易熬到阵法自然损坏,却不料坏的不是地方,断了它的“粮草”来源,却留给它一个结实的鸟笼。
本以为这辈子可能要困死在这破笼子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到阵法彻底损坏的一天,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会有外界的修士来到此地,妄想将它收服。
“如果不是饿了这么多年,再加上这该死的阵法作祟,本王早就将你们这些蝼蚁轰杀成渣!”魔傀所化的雷鹰,独自站在石柱顶端,犹如傲然而立的鹰王,睥睨众生。即便被佛掌笼罩,也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它是血统高贵的雷鹰,如今更是强大的魔傀,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屈膝认主!
一把飞剑从下面晃晃悠悠飞了上来,陈苏苏看着石柱上梗着脖子的大鸟,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这玩意儿就是魔傀?”
雷鹰也眨了眨眼,抓住它的就是这么个小娃娃?
“咔嚓”鹰王恼羞成怒,突然张开双翼,两道银白匹练轰出,淡蓝色电弧疯狂跳动。
“咦,还不老实?”陈苏苏小眉毛一挑,两只小手往中间一握,金色佛掌瞬间收拢。
雷电劈在佛掌上,仅仅在表面弹射了两下,根本伤不到佛掌虚影内的陈苏苏。反倒是随着佛掌握紧,魔傀在巨大的挤压之下,再也保持不了雷鹰的状态。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雷鹰仿佛破碎的玻璃雕塑,化作片片透明的雷光,显露出其中的魔傀本体一对成人巴掌大小的银白色鹰翼,上面镌刻着无数淡蓝色的细小符文。
“哼,让你不老实!”陈苏苏缓缓落在石柱上,金佛法相缓缓缩小,笼罩在她身体表面,仿佛穿了一身金色铠甲。
小手刚碰到那对鹰翼,上面便炸出一片电弧,让人感受到它的桀骜不驯。
“再不老实,信不信俺撕了你?区区一具傀儡拽什么拽,当年俺遇到的那具魔傀比你大多了,也没你这么嚣张,一个残次品装什么清高?”陈苏苏两手小手各抓一只翅膀,作势就要将其从中间撕开。
雷翼之中发出一声哀鸣,似在悲泣,又像是在求饶。
即便雷鹰魔傀生来骄傲,不肯有半分低头,也不愿有半分折腰,可当它真正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心中的骄傲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动摇。
毕竟,它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张开双翼,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就这样黯然的死去,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它真的不甘心!
过了一会儿,一道犹如雷鸣鹰唳般的声音,传入陈苏苏的脑海,“你还见过其他魔傀?”
“咦,谁在说话?”陈苏苏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手中的鹰翼,惊讶道:“你还会说话?”
“你看不起谁呢?本王可是血统高贵的雷鹰,如今这魔傀之身更是坚不可摧……区区人族的语言,岂能难倒本王?”
“坚不可摧?那俺倒要试试了。”陈苏苏大眼睛一眯,她就喜欢**各种不服。
眼看着这小丫头真的在用力掰扯,魔傀之灵有些急了,急忙喊道:“停下!快停下!有话好好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的身体坚不可摧吗?俺试试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陈苏苏一边说着,泛着佛光的小手却没停下来。
“……”如果魔傀之灵能化成人形,此刻绝对已经在掩面痛哭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较真呢?我是说过魔傀之身坚不可摧,可那是对其他修士而言,你一个佛修刻意来针对我,这就很过分了啊!
别人毁不掉魔傀,但是佛修不一样啊,佛光笼罩之下,再坚固的魔傀也扛不住啊!虽然这小丫头的佛光算不上多强,但那也是佛光啊!而且魔傀之灵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佛光似乎更加纯粹,也更加霸道!
“你别试了,本王认输还不行吗?”魔傀之灵羞愤欲死,可面对佛门势力的冰冷铁拳,最终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本王这不是低头,只是在委曲求全,积蓄实力……有朝一日,本王一定要把这小丫头的头拧下来!”高贵的魔傀之灵心中自我安慰道。
“这就认输了?真没劲……”陈苏苏撇了撇小嘴,还以为这家伙的骨头有多硬呢,没想到竟然这么怂。
“……”魔傀之灵欲哭无泪,你以为我想认输?有本事你把身上的佛光收起来,不准用佛门的手段,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陈苏苏一手抓着一只翅膀,朝陈守让的方向飞去,手上微微用力,警告道:“既然认输了,那俺就给你找个新主人,记得乖乖听话,不然俺就撕了你!”
“你不让本王认你为主?”这下换魔傀之灵惊讶了,这小丫头忙活了半天,竟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她难道不知道一具魔傀有多珍贵吗?
魔傀之灵绝对不会想到,它在陈苏苏眼中的价值,远没有那五百个鸡腿珍贵。
随即它就反应过来,激烈抗争道:“你休想!就算要认主,本王也只会认你为主,其他修士凭什么让本王屈服?就算是死,本王也绝对不会认其他人为主!”
“唉,你怎么这么倔呢?”陈苏苏叹了口气,若不是这家伙的马屁拍得她很舒服,她早就一把将它给撕了。
“放心吧,委屈不了你,你的新主人是俺亲爹,比俺厉害多了。”陈苏苏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到那即将到手的五百个鸡腿,她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不停。
“真的?”魔傀之灵心头一紧,开始有些慌了,莫非是个更厉害的佛修?
它一千年前就听人说过那群光头很强,眼前这小丫头不是光头都这么强,那光头的佛修得强到什么地步?自己这一步踏错,莫非终生都得不到自由了?那它还怎么拧下这小丫头的头?
不等魔傀之灵想好对策,陈苏苏已经飘然落地,将手中的鹰翼递给陈守让,“爹爹,给你。”
陈守让刚要去接,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同时响起。
“等等!”
小胖子和黄衣女子同时冲来,吓得陈苏苏急忙将雷翼抱进怀里,以为他们要抢。
“苏苏啊,你不能给他!”小胖子阻止道。
“为什么?”陈苏苏一脸疑惑,难道这小胖子也想要?
“这可是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宝物,怎么能送给他呢?他可一点儿都不关心你。就算你真的不想要,你可以给哥哥嘛,哥哥拿宝物跟你换好不好?”小胖子眨眨眼睛,一脸期待。
强抢是不可能的,哪有哥哥抢妹妹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个妹妹,他疼爱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
“不要,俺已经和爹爹换好了。”陈苏苏摇头拒绝,要那么多宝物干嘛,又没有鸡腿好吃。
黄衣女子笑着蹲下来,看了看她怀里的银色鹰翼,眼睛微微一亮,说道:“苏苏,只要你把这对翅膀给姐姐,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姐姐都给你买,好不好?或者你要多少灵石,姐姐直接给你钱也可以。”
陈守让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要坏事,别的东西陈苏苏可能不在乎,但万一这女人发动金钱攻势,甚至摸到陈苏苏的软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万一她报价一千只鸡腿,他感觉陈苏苏绝对会投敌。
“苏苏,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陈守让急忙将陈苏苏抱在怀里,可不能让这些家伙给拐跑了。
说着他又看向黄衣女子,晃了晃手里的令牌,“别忘了咱俩的赌约,愿赌服输啊!”
一提起这个,黄衣女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都想不通,连铃儿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所谓的佛修,真的有这么强?
“胖子啊,这东西你也别惦记了,你们机关城那么多傀儡,也不差这一具不是?何况你们都是正道中人,用这魔道的东西也不合适,何必跟我争呢?”陈守让一边说着,一边从陈苏苏手里拿过雷翼,然后直接塞进乾坤袋。
“无耻!”小胖子和黄衣女子异口同声道。
“这怎么能叫无耻呢?我女儿送给我的礼物,怎么能叫无耻呢?”陈守让脸皮够厚,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送给你的,你答应俺的……”陈苏苏微微皱眉,明明是等价交换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会骗你。”陈守让急忙阻止她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女子走了过来,看着陈守让平静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魔傀卖给我,价钱随你开;第二,我杀了你,然后我自己拿。”
声音平平淡淡,却难掩话语中的霸道,说白了就一句话这具魔傀我要定了!
听到这话,陈守让脸色也冷了下来,打量着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别人看不出她的修为,以他的神魂之强,却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元婴期,但毕竟还没踏进去不是?大家都是金丹修士,真以为我会怕你?
“呦,还挺热闹啊。”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人来,黄门极看到山顶上的一幕,顿时冷笑连连。他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到哪儿都有人想杀他。
后面的季怀空等人,先是看了看山顶上的那些石柱,随后又顺着锁链看向最中间的石柱,上面已是空空如也。显然,宝物已经被人取走了。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守让身上,看刚才的架势不用说,宝物肯定在他身上。
季怀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边走边释放强大的修为气息,假婴期的修为毕露无遗。
“把宝物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第九十二章 植物王国
感受着季怀空身上强大的气息,陈守让脸色微沉,心中暗暗焦急。
如果只有一个假婴期修士,他还能勉强应对一下,可一下来两个,这就有些麻烦了。更何况季怀空和寻常修士不同,所修功法刚好克制他,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委实难缠。
“假婴修士……”小胖子脸色微白,眼神渐渐凝重。
白衣女子眼神微凝,显然也没料到会有其他假婴修士到来。
“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把宝物交出来,我可以保你安然离开此地。”季怀空见他犹豫,直接加大了筹码。
“哼,好大的口气!”
一个小山般的身影落了下来,整个山顶微微震颤,洪少柔斜睨他一眼,大步走了过来。在他肩膀上,郭宝柔摆弄着手中的一束花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小黄,还不快过来?”郭宝柔看向黄门极,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黄!”黄门极脸色一沉,咬着牙低吼道。
“那叫你小门,或者小极?你挑一个喜欢的。”郭宝柔依旧笑着,手中的花瓣和草籽一片一片落下,随风飘散到山顶。
黄门极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再跟这疯女人说话,他对此人的讨厌程度,还在洪少柔之上。
最后一片花瓣落下,见黄门极还是不为所动,郭宝柔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渐渐变得冷冽。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忘了你是地灵宗的弟子。还是说,你打算背叛师门,拜入无相宗?”
听到这话,黄门极脸色一变,怒声道:“郭宝柔,你胡说八道什么?”
季怀空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三人在打什么主意。黄门极的心思他倒是能猜到一些,无非是看上了林文清,可郭宝柔为何非要拉拢他过去呢?仅仅因为他们是同门吗?似乎不太像。
“季兄……”黄门极眼神纠结,看向季怀空,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毕竟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此行会和无相宗的人一起。
有斗笠和黑纱遮挡,众人看不到季怀空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很平静,“黄道友非我无相宗弟子,请自便。”
黄门极这才脸色好看一些,朝他歉意的拱了拱手,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道婀娜倩影,低声说了句“抱歉”,转过身脸色阴沉,朝郭宝柔和洪少柔走去。
“摆这脸色给谁看呢?若不是因为修炼的功法,你还真以为非你不可?”郭宝柔脸上笑吟吟的,只是说出的话,却惹得黄门极怒目看来,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郭宝柔轻笑着摇摇头,没再故意激怒他,拍了拍洪少柔,“小柔,等下记得跟上。”
洪少柔点点头,扫了黄门极一眼,其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哼!”黄门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陈守让目光扫过周围,一副为难的样子,“宝物只有一件,可大家又都想要,这东西也没办法平分。不如……”
他看看白衣女子,又看向季怀空,接着目光又扫过地灵宗的三人,“不如几位先打一场,谁赢了我就把宝物给谁?”
白衣女子冷冷看着他,季怀空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倒是洪少柔冷哼一声,瓮声瓮气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识相点儿赶紧把宝物交出来,这里就没你的事儿,否则今天谁也保不了你!”
说着目光扫了季怀空一眼,摆明了在针对他刚才的话。
“不是我不愿意交出来,只不过我该给谁呢?”陈守让手掌一翻,雷翼魔傀出现在手中,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看到他手中的魔傀,几人眼睛同时一亮,后来的人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宝物,但无论从品相还是气息来看,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重宝。
眼前白影一闪,白衣女子抢先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夺走魔傀,一道黑影不甘示弱的追了上来。如果说白衣女子是一柄寒意逼人的冰剑,那么季怀空则像是一团阴魂不散的幽灵,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和形状一般。
察觉到身后逼来的诡异气息,白衣女子脸色微变,不敢再强行去拿魔傀,转身朝身后一掌拍去。
双方刚一接触,白衣女子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自震惊。早就听说过无相宗的功法诡异,却一直不曾见识过,今天和季怀空交手,她才意识到这种诡异在什么地方。
双方明明是正面交手,她却根本伤不到对方,而对方的法力却能对她造成极大的困扰。
但白衣女子毕竟身经百战,迅速就做出反应,借着反震之力拉开距离,挥手一指,飞剑颤鸣飞出。
陈守让摩挲着手里的魔傀,看着交战的双方,目光闪烁不定。魔傀这么珍贵的宝物,他自然不舍得交出去,可这东西现在有些烫手,不交又可能会有危险。
就在他犹豫之际,山顶上的杂草突然疯长起来,本来柔柔弱弱的草叶,迅速生长成强壮有力的藤曼,然后冲天而起,仿佛要编制成一间木屋,将山顶上的空间渐渐笼罩起来。
与此同时,陈守让脚下也有青草破土而出,顺着他的双腿蔓延而上,几条嫩枝分叉出来,仿佛灵活的手臂,朝他手中的魔傀卷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陈守让惊讶的看着突然疯长的植物,目光一扫,看到那名来自地灵宗的女子,正在默默施法。
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绿光,法力不断从体内扩散,却并无任何杀伤威力,而是将周围的植物唤醒,并促进其疯狂生长。
转眼间,原本看不到多少绿色的山顶,已经快要被植物包围。而且这些植物和寻常植物不同,因为参杂了法力的缘故,其坚韧程度远在寻常植物之上。
陈守让用力一抬脚,生生将两株藤曼连根带起,可即便离开了土地,这些藤曼竟然还在生长。
惊讶于这些植物的生命力,陈守让试了试,以他的力气竟然也无法轻易扯断,只能取出飞剑,将身上的藤曼斩下。
这些植物虽然挡不住飞剑的锋利,但它们的生命力太可怕了,即便被斩断成两三节,只要还在那名女子的法力影响范围内,便不会轻易死去。
“想不到地灵宗也出了个高手。”黄衣女子脸色微微凝重,看向正在和季怀空交手的白衣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白衣女子和季怀空都是战斗经验丰富之人,一看周围的架势,瞬间反应过来,此刻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那个只有金丹后期修为的地灵宗女子。
地灵宗三人中,以黄门极金丹巅峰的修为最高,洪少柔和郭宝柔都是金丹后期。本来无论季怀空还是白衣女子,都未曾将这三人放在眼里,可此刻看到周围疯长的植物,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郭宝柔虽然修为平平,但这一手控制植物的手段却着实了得。山顶之上本来并没有多少植物,可在她的法力催动下,转眼间竟生长出一片遮天蔽日的丛林。
眼下看起来,这些植物似乎还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可两名假婴修士心里都清楚,如果任由郭宝柔施展下去,只要她的法力足够,到最后即便他们两人,恐怕都不是此女的对手。
两名假婴修士第一次交手,却显得十分默契,不需要言语和眼神交流,几乎同时停了下来,看向正在施法的郭宝柔。
至于陈守让他们已经不担心了,此时此刻,整个山顶都被植物笼罩在内,想偷偷溜走根本不可能。只要他留在这里,魔傀就丢不了,就看谁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季怀空取出一柄形状古怪的飞剑,他的飞剑和寻常修士不同,剑身弯弯曲曲像蛇一样,剑尖位置更是如同蛇信般分叉开,而且这还是一把软剑。
一条藤曼朝季怀空卷去,只见他手中软剑一抖,那把剑仿佛真的变成一条毒蛇,甚至比藤曼更加灵活。软剑和藤曼缠绕在一起,随着剑刃卷动,藤曼瞬间断成好几截。
郭宝柔看到这一幕,却并不在意,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催动周围的植物疯狂生长。
无相宗里有修士试图用火将藤曼烧毁,一个接一个的火球术打出去,虽然将藤曼烧得“”响,可想要将其彻底焚毁也没那么容易。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些植物有多难缠,虽然还没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但解决起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随着植物越长越多,山顶之上彻底成了一座封闭的牢笼,里面可供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季怀空和白衣女子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语言交流,隔着一层黑纱,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可两人却仿佛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不约而同地朝郭宝柔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掉郭宝柔,失去控制的植物不足为虑。
“小柔。”对于他们的打算,郭宝柔岂会不明白,刚看到他们有动作,便从洪少柔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强行催生如此多的植物,对她的消耗也不小,如花似玉的脸庞一片苍白,匆匆服下几颗恢复法力的丹药。
“嘿嘿,没人可以伤害你!”洪少柔两只铁拳碰撞了一下,身周法力震荡,凭空生出大团水汽,转眼间凝聚成一条栩栩如生的三头水蛇,朝着两名假婴修士咬去。
白衣女子目光一寒,纤手轻轻一点,磅礴寒气涌动,刚刚成型的水蛇迅速冻结。随着她脚尖轻点,哗啦一声碎成一地冰块,金丹后期和假婴修士的差距尽显无疑。
看到自己的法术被轻易破解,洪少柔脸色微变,两只大手一挥,大片水汽凝聚成水箭,铺天盖地的朝两人射去。
“找死!”季怀空仿佛一团飘忽不定的鬼雾,迎着漫天箭雨冲了过去。
笼罩在黑袍下的身体,仿佛没有固定形状,每当水箭要射中他时,身体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扭曲避开。
亲眼见识到自己和假婴修士的差距,洪少柔脸色难看至极,眼看着季怀空已经杀了过来,他略一咬牙,就打算施展最强一击。虽然会对身体有一定损害,但为了保护郭宝柔,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第九十三章 挑拨
远处又有修士赶来,看着面前被植物包裹的山顶,众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回事,刚才的动静是这些植物搞出来的?”有修士惊疑问道。
“不清楚,这些植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妖修吗?”
众人相视摇头,都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按理说这些植物跟成精了一样,除了妖修似乎也无法解释,可众人偏偏无法感应到丝毫的妖气。眼前所见似乎就是普通的植物,只是其中的生命气息过于强大了点。
“师父?”慕芊芊看向吴水秀,眼前的情景和她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吴水秀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想将这些植物看穿,沉声说道:“仔细听,里面有打斗的动静,真正的战场在里面。”
慕芊芊一愣,凝神仔细倾听,却依旧什么也感受不到。
疯狂生长的植物将山顶层层包裹,不仅将打斗的动静隔绝在内,就连法力波动也被植物身上的特殊气息给冲散,除了感应敏锐的修士,大多数人并没有察觉到。
左右看不出什么,慕芊芊目光扫向四周,这才发现山顶周围聚集的修士还真不少,怕是有上百号人。
有人试图将植物毁掉冲进山顶看看,却发现这些植物远比他们想象中坚韧,无论是刀剑之类的兵刃,还是各种五行术法,皆难以对这些植物造成根本性的伤害。
疯狂的植物建造了一间牢笼,里面的修士想出来,外面的修士想进去,却又都难以将牢笼打破,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慕芊芊四处闲看的目光无意中掠过天空,突然愣住了,那颗血红色的大太阳,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变成了紫红色。
“师父,你看……”慕芊芊急忙喊吴水秀看去,虽然不知道那颗血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但她心中莫名感到一阵不妙。
吴水秀抬头看去,眉头渐渐皱起,她也不知道那颗诡异的太阳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本来红得像血一样的太阳,此刻渐渐转变成紫红,并且颜色还在持续改变。
其他修士也渐渐发现了太阳的变化,却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又要下雪了?”有几名修士经过之前的恐怖一幕,看到血阳的异变,自然联想了起来。
虽然颜色的变化似乎不一样,但好像只要这太阳的颜色发生改变,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下雪?下什么雪?”未曾经历过那一幕的修士,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向那几人请教。当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许多修士都不淡定了,上次太阳变色是下雪,这次又是什么?
植物王国内的众人,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异变,依旧打得火热。
季怀空仿佛彻底化作一团烟雾,从植物的空隙中穿过,身旁的蛇形飞剑翻卷着,将无数藤曼切成大小不一的木块。眼看着郭宝柔就在眼前,当即挥手一指,飞剑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咝咝”声,灵活的绕过前来阻挡的植物,朝郭宝柔悍然杀去。
郭宝柔静静看着,心念一动,一条宽约两丈的藤曼从地下蹿出,挡在飞剑的必经之路上。
季怀空黑纱遮挡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以为粗一点儿的木头就能挡住他的本命飞剑吗?太天真了!
就算木头再怎么坚固,也终究只是木头!
“小黄。”郭宝柔却似乎很有信心,淡淡的瞥了黄门极一眼。
“不准叫我小黄!”黄门极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两只手突然按在地上,土黄色的法力波动在大地中震荡开来。
眼看着蛇形飞剑就要将藤曼刺穿,绿色的藤曼表面,突然泛起淡淡的土黄色。不等飞剑切入藤曼,土黄色的法力迅速凝实收缩,藤曼表面仿佛出现一层坚硬的土壳。飞剑仅仅没入两指不到的深度,便再也无法深入,甚至连挣脱都有些困难。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季怀空的脸色终于变了,以他假婴期的修为催动飞剑,就算是石头也能轻易劈开,可眼下竟无法刺穿这藤曼,简直匪夷所思。
黄门极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季兄,抱歉了。”
季怀空脸色铁青得吓人,他从来都未曾将黄门极放在眼里过,更别提修为还不如他的郭宝柔。可就是这两个他看不起的家伙,联合在一起,竟然能够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黄兄,你确定要跟我作对吗?你可要想清楚了,林师妹她……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季怀空若有所指的说道。如果能策反黄门极自然最好,就算不能,让这三人之间心生嫌隙,同样对他有利。
果然,黄门极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微微一变,看了郭宝柔一眼,脸色阴晴不定。
郭宝柔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看向黑袍下的身影,“怎么,无相宗除了会藏头露尾,还会使美人计了?你这挑拨离间的本事可没到家啊。小黄他虽然好色了点儿,但是师门和女人之间该怎么选,他还分得清。”
黄门极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难道她真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季怀空不再吭声,突然猛一催动,陷在藤蔓里的飞剑终于重获自由,飞回他身边犹如灵蛇般缓缓盘旋着。
就在他陷入困境,左右为难时,身后的藤曼突然冻结成冰,随着一声轰鸣,碎成了冰块,一白一黄两道身影也出现在此地。
白衣女子挥手一指,寒意凛然的飞剑直取郭宝柔眉心要害。黄衣女子则摸出一叠符,轻轻一挥,仿佛长了翅膀一般,朝周围逼近过来的藤曼贴去。
面对急速而来的飞剑,郭宝柔并不担心,倒是那黄衣女子扔出的一堆符,令她感到了一丝威胁。
“小柔。”郭宝柔轻轻说了一句,洪少柔顿时领悟她的意思,同样将两只手掌贴在大地上,水蓝色的法力缓缓渗入地下。
白衣女子的飞剑被藤曼轻松挡下,上面的寒气虽然将藤曼冰封,但终究后力不足,刺穿几道阻碍之后,最终还是被挡了下来。
反倒是黄衣女子扔出的数百张符,竟然全都是品质上佳的烈火符,随着她口中轻吐一个“爆”字,数百张符瞬间爆炸成火团,本来已经快要将此方空间填满的植物,迅速被焚烧殆尽。
白衣女子早已提前准备好,一块巨大的寒冰将两人保护在其中,符爆炸的火焰迅速将冰面融化,里面的寒气却源源不绝,令两人无惧火焰之力。
恐怖的高温不断炙烤之下,植物王国隐隐有崩溃的趋势,郭宝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急忙加**力输出,艰难维持着。
好在此时洪少柔的法术终于起了作用,水蓝色波光从地面涌出,附着在藤蔓上,迅速将火焰隔绝。可即便如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本来好不容易创造的大好局势,渐渐离他们而去。
“宝柔姐,对不起,都怪我……”洪少柔愧疚的低下头,如果他的水系法术能够再厉害一点,能够及时跟上,他们此刻说不定已经赢了。
“没事,我们还有机会。”郭宝柔摇了摇头,他们三人所修习的法术相辅相成,只有彼此配合默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可惜三人的资质各不相同,她倒是还能勉强跟上黄门极的脚步,但是洪少柔终究还是弱了一些。刚才那种联合之术消耗极大,无法持久施展,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最是考验三个人的配合默契。
令她没想到的是,一直跟他们合不来的黄门极没有出错,反倒是洪少柔拖了后腿。
眼看地灵宗三人出现重大失误,季怀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身影微微一晃,化作烟雾迅速接近。身边盘绕的蛇形飞剑比他更快,已经朝暴露在外的郭宝柔杀去。
“哼,别高兴得太早!”郭宝柔冷哼一声,全力催动植物生长,体内的法力迅速被抽空。
黄门极默不吭声,却及时跟上了她的节奏,阻挡飞剑的藤曼上覆盖着土黄色的光芒,竟直接将蛇形飞剑困死在其中。
季怀空脸色阴沉,身形飘忽不定,却被逼得再次退了回来。
天下各派的术法相生相克,无相宗的功法虽然神奇,却最怕这种擅长困禁的修士。就算你能化成一团烟雾又如何?密不透风的牢笼中,又能如何逃脱?
黄衣女子再次摸出一叠符,却迟迟没有扔出去,因为这是她身上最后一点烈火符。如果还是无法破开此地牢笼,那就只能让铃儿强行突破,以元婴期的修为一力破万法,强行冲出去。
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这样做,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仓促突破,铃儿不光往后的修炼很难再更进一步,更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因为那种特殊的突破之法,乃是专门为死士准备的,说白了就是以寿命为代价换取暂时的修为爆发,以此来保护主人的安全。
被藤曼阻隔的另一处空间,陈守让一行人以及无相宗的其他人被困在这里。不同的是,无相宗的人早已被藤曼裹成粽子倒挂在树上,只剩一颗脑袋漏在外面,而陈守让手里则握着邪鸦剑,逼得周围藤曼不敢靠近。
他也是无意中发现邪鸦剑还有这种威慑力,任凭周围的植物如何疯狂生长,但凡靠近邪鸦剑方圆一丈的范围,便仿佛遇到天敌一般,迅速缩了回去,不敢再继续往前。
陈苏苏抬头看向被挂在树上的那些人,一个个倒吊着仿佛水果一样,奇怪的是,他们脸上的黑纱竟然没有倒垂下来,依旧将脸死死遮挡住。
“这些家伙见不得人吗?挡着脸干嘛?”陈苏苏嘀嘀咕咕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陈守让没心情搭理这些家伙,手持邪鸦剑开路,将陈苏苏抱在怀里,小胖子和白溯溪跟在他身后,朝前面缓缓走去。
感到到邪鸦剑的气息,缠绕在一起的藤曼迅速松开,犹如潮水般疯狂后退,仿佛遇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想不到这把剑看起来丑不拉叽的,竟然还有这种用处。”小胖子看得啧啧称奇,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把生了锈的破铁剑,没想到竟然还能吓退这些诡异的植物。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陈苏苏小声哼哼道。
“什么来历?”小胖子惊讶的看着她。
“这个嘛……”陈苏苏小脸一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她虽然在寒鸦道人手里见过这把剑,也知道这把剑的诡异,但至于这把剑究竟是怎么来的,她还真不清楚。因为即便是当年的寒鸦道人,也没能弄清这把剑的具体来历。
“反正来头很大就是了,我怕说出来吓到你。”陈苏苏瞪了小胖子一眼,心想这家伙真不会聊天。
小胖子讪讪一笑,识趣的不再说话。
第九十四章 天降魔火
笼罩山顶的植物王国中,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仿佛烧开的水壶,蒸腾出大片水汽,一时间白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
慕芊芊惊疑不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又抬头看向天空中渐渐转变成紫色的太阳,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是火攻。”吴水秀微微眯眼,看向烟雾中模糊一片的植物王国,对慕芊芊解释道:“想要将其一举焚毁,看样子里面有专修火系术法的高手。也有可能是动用了大量的火系符,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慕芊芊点点头表示明白,想要将如此多的植物摧毁,需要的火系符绝对不是小数目,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持,一般很少有人会这样做。
“师父你看!”
慕芊芊突然朝天上指去,只见那颗诡异的太阳,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只剩周围一圈光蕴还泛着丝丝红光。
吴水秀神色凝重,低声说道:“小心点,等下记得跟紧我。”
就在太阳彻底转变成紫色的时候,陈守让手中的邪鸦剑突然震动起来,剑内的邪气轰然爆发,疯狂冲击着陈守让的神魂,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陈苏苏惊讶的看去,只见紧贴在剑上的铁锈微微悬浮,仿佛被磁石吸引的铁锈,在剑身表面一指左右的距离盘旋不定。
陈守让脸色一变,猝不及防下,差点儿让邪鸦剑脱手飞走,即便他及时反应过来,一条手臂也被邪鸦剑带着,斜着指向天空某处。铁剑内传来鸦叫声,似乎急不可耐的想要冲破牢笼,前往它梦寐以求的地方。
“怎么回事?”小胖子疑惑的看着眼前一幕,不明白邪鸦剑这是怎么了。
看着手中颤抖欲飞的铁剑,陈守让脸色一沉,此刻正有一股邪气沿着手臂冲进他的识海,试图夺取他的意识。
白溯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瞬间就联想到了李古青之前的情况,他就是这样被邪鸦剑夺去了意识,最终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哼!”陈守让冷哼一声,识海中的怒目佛像缓缓浮现,涌入识海的邪气微微一滞,似乎感受到了可怕的威胁,急忙停了下来。
下一刻,佛像周围金光大放,圣洁的佛光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邪祟,邪气稍一接触,便“”响着被焚烧成虚无。剩下的邪气疯狂倒卷而回,犹如被杀得丢盔弃甲的败军,连一丝抵挡的勇气都没有。
邪气爆发得突然,收缩起来却更快,眨眼的功夫便缩回剑体之中,悬浮的铁锈微微一颤,再次紧贴在剑身上,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
看着失去动静的邪鸦剑,陈守让脸色阴晴不定,虽然邪鸦剑老实了下来,可他却隐约感觉到了其中的不甘情绪。他本以为邪鸦剑指引李古青来到这里,是为了这具雷翼魔傀,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既然不是魔傀,那又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对邪鸦剑产生这么大的吸引力?
陈守让抬头看向被植物遮挡的天空,想起了那颗诡异的太阳,莫非跟它有关?
陈苏苏眨巴着大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努力回想着一千年前的记忆,总感觉哪里有些熟悉。
小胖子则被这一幕惊呆了,刚才铁剑中爆发的邪气虽然短暂,但其中蕴涵的邪恶气息,令他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他想起陈苏苏说这把剑大有来历,直到此刻才终于相信。
“看样子外面出事了,不能再留在这里等死。”陈守让目光一阵闪烁后说道,能引起邪鸦剑这么大反应,外面绝对发生了什么变化。再加上跟那颗诡异的太阳有关,他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的雪花。
雪花出现的时候,邪鸦剑还没什么反应,这次动静这么大,莫非那太阳又发生了什么其他变化?
陈守让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到一阵诡异的“”声。抬头一看,只见上方的植物突然燃烧起来,紫色的火焰跳动着,燃烧的植物似乎极为痛苦,疯狂摇摆起来。
被烧的植物疯狂甩动,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其他植物感受到火焰上的气息,仿佛见鬼一般纷纷退却躲避。牢不可破的植物王国,顷刻之间就散了架。
另一边,感受到植物的异常,郭宝柔瞬间就变了脸色,那些本来听命于她的植物,不知为何突然脱离了控制,发疯一般拼命逃窜。
“噗!”郭宝柔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无比,身上的气息疯狂跌落,整个人变得虚弱无比。
她的一身修为都在这些植物身上,如今植物突然失控,几乎瞬间将她打落凡尘,没有立刻丧命已经算是好的了。
“怎么会……这样……”郭宝柔目光呆滞的喃喃道,满脸不敢相信。按理说就算是来了元婴修士,就算能打破她创造的植物王国,也绝对不能将她重创成这样。
随着植物疯狂逃窜,被遮挡的天空暴露出来,她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空中本来一片血红的太阳,此刻已经彻底变成紫色,并且在太阳中间,一只诡异的竖眼缓缓睁开,平静的注视着人间。竖眼之中,黑白分明,像是一只放大千百倍的人眼,只是竖眼的瞳孔之中,似乎有紫色光华流动。
仅仅看了那眼睛一眼,郭宝柔便感觉神魂一颤,仿佛受到了可怕的冲击,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又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
洪少柔急忙抱住她,一脸惊慌失措的叫道:“宝柔姐,你怎么了?”
黄门极难以置信的看向周围,他从来没有想过,郭宝柔的这种手段在彻底施展之后,还能被人如此轻易的毁掉。他甚至一直坚信,等他们三人的修为都上去之后,三人联手绝对能将地灵宗带领到新的高度。
却没想到,郭宝柔竟然会在这里被废了,而且还是如此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包围山顶的植物缓缓散开,犹如花苞绽放,困在山顶的众人再次看到天空时,那颗诡异的血阳,已经彻底变成紫色。而在紫阳中间,诡异的眼珠冰冷无情,平静注视着下方修士,也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我滴个乖乖,这是个什么东西?”小胖子张大嘴巴,小眼睛中充满震惊。
紫色的太阳尽情释放着光芒,不断凝聚成一团团紫色的火焰,坠落到地上之后,迅速卷起土石,变成一个个燃烧着火焰的泥人。
成千上万的火苗飘落下去,转眼间创造出一支燃烧着紫色火焰的泥人军队,然后或是腾空而起,或是在地面拦截,将所有修士包围起来。
众修士纷纷色变,打量着面前的火焰泥人。它们只有模糊的五官,所有泥人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它们身上的火焰并不炽烈,却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吴水秀将慕芊芊挡在身后,目光从面前的三具泥人身上扫过,眼神之中充满忌惮。别人或许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却一眼就认出,这紫色的火焰乃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魔火。
虽然不知道这种魔火的来历,但她心中隐隐感觉到,这种魔火的威力,远在孔幽的尸魔火之上。
山顶上早就成了一片火海,昙花一现的植物王国在烈火中焚为灰烬,被困的修士提前逃了出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天空中的异变。
“师兄,这怎么回事?”林文清看了周围一眼,当她看到昏迷不行的郭宝柔时,还以为是季怀空下的手。
季怀空摇摇头,没有多说,看着天空中诡异的太阳,莫名有些心慌。
“此地不宜久留,走!”虽然舍不得魔傀,可这突然之间的异变,令季怀空心中极度不安,他感觉自己若继续留在这里,可能真的会死。
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却又如此强烈,内心一阵挣扎后,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此行虽然没有太大的收获,但也算不虚此行,没有必要为了一件不知作用的宝物,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无相宗其他弟子自然没有意见,跟在他身后朝外面冲杀而去。
将近三十名泥人将他们团团包围,本来没有动作的泥人,见他们试图逃走,身上的火焰瞬间暴涨,然后冲上来打杀拦截。
季怀空冷哼一声,朝着面前的泥人一掌打出,双方尚未真正接触,泥人便被掌上的法力击飞,胸口的火焰打着旋儿呼呼倒卷,只剩薄薄一层。一道剑光闪过,灵蛇似的飞剑瞬间刺穿泥人胸口,剑刃一阵搅动,将其绞杀成一堆碎石。
可惜好景不长,碎石上的火焰并未熄灭,一阵燃烧之后,碎石融化成流动的液体,再次恢复成泥人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季怀空的难缠,旁边又飞来十个泥人,加入了对无相宗众人的围攻。
起初季怀空仗着修为还能勉强抵挡,可当其他弟子接连遭到毒手,被那诡异的紫火焚烧成灰烬,到最后只剩下他和林文清,以及另一名修为稍高的弟子。到了此时,三人的情况已是岌岌可危,随时会有丧命的危险。
季怀空黑纱下的脸色阴沉至极,他早就料到这些东西难缠,却没想到那紫火如此可怕。眼睁睁看着门内弟子无法反抗的被烧死,更加不敢让那火焰沾到身上。
目光焦急的在周围扫过,季怀空心中念头急转,思索着逃生之法。他们早就试过以秘法化成烟雾逃走,可那些泥人的速度不在他们之下,想逃走根本没那么容易。
周围其他修士相继也陷入了被泥人围攻的险境,短短时间内,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修士死于这些泥人之手。
情况稍微好点儿的只有两处地方,一个是陈守让那边,围攻他们的泥人不算太多,而且陈守让似乎能够无惧魔火,目前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大危险;另一个则是地灵宗那边,黄门极袖子里放出大片黄沙,同样凝聚成人形等各种形状,令那些泥人奈何他不得。
季怀空惊疑地看着这两人,他想不明白为何陈守让能够无惧那诡异的火焰,至于黄门极……之前倒是小看了他,他的能力对上这些泥人,倒是刚好能够派上用场。
同样是土系法术,黄门极三人躲在一个黄沙形成的空心球体内,只露出一个小窗口观察外面。这些黄沙乃是以地灵宗独门手段炼制,能够无惧紫火灼烧。而在他们周围,黄沙泥土凝聚的土人,正和泥人打得不亦乐乎,短时间内应该分不出胜负。
季怀空目光闪烁不定,眼看着形势对他们越发不利,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九十五章 狠辣无情
沉寂千年的魔傀宗,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后山秘地之中,紫阳当空,魔火天降,诡异竖眼冰冷无情,注视着苦苦挣扎的众多修士。
亲眼见识过这些泥人和紫火的诡异,大多修士渐渐绝望,身边的同伴接连倒下,几乎无人能冲破泥人的围剿。
无相宗仅存的三人靠在一起,尽力抵挡泥人的攻击,同时不断朝黄门极所在的位置挪动过去。
“黄兄,可否行个方便?”季怀空脸色有些尴尬,之前还看不起人家,甚至还大打出手,此刻却要反过来寻求庇护。若非有黑纱遮面,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拉下这张老脸。
林文清低着头默不吭声,她虽然讨厌黄门极这个人,却也明白此刻的情况,想要活命,就不得不寄人篱下。
“这……”黄门极脸上流露出一丝为难,本来他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再加上林文清的缘故,他高兴还来不及。但之前双方大打出手,季怀空还试图挑拨,而且此刻郭宝柔危在旦夕,他也害怕引狼入室。
除此之外,维持沙球和抵挡泥人的进攻,对他的压力也很大,再加上三个人,他也怕自己吃不消。
“黄门极,你不能让他进来!”洪少柔见他犹豫,顿时就急了,万一这些人趁机对郭宝柔下手怎么办?
“你别忘了,刚才他可是想要咱们的命!”
黄门极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半天,歉意的看了季怀空一眼,“季兄,抱歉了,这地方也站不下太多人,最多……只能让林姑娘进来。”
“黄门极你……”洪少柔瞪着铜铃大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毕竟他和郭宝柔现在能活着,还是依仗着黄门极的法术。
三人皆有黑纱遮面,看不清脸上表情,林文清咬了咬嘴唇,心里五味杂陈。
季怀空眼睛微微眯起,平静的说道:“好吧,我同意。”
“师兄……”
“师兄!”
林文清和另外一名弟子同时扭头看他,只不过两人的心情却完全不同。林文清心中既不想死,可是又不忍心丢下同门,至于另一名弟子则是纯粹的不甘。
“黄道友……黄兄,清儿求你高抬贵手,让两位师兄一同避一避可好?”林文清咬咬嘴唇,终于放下矜持,主动恳求黄门极。
黄门极一脸纠结,如果换作平常,有心仪的美女开口相求,他早就同意了。可如今他也是泥菩萨过江,勉强保住四个人就不错了,哪儿能全部都救。
“林姑娘,抱歉了,在下法力低微,最多只能保四个人。”黄门极无奈道。
他也想多救一两个,可是实力不允许啊。如今他一边要维持沙球的运转,防备紫火的侵袭,同时还要控制周围的黄沙抵挡泥人,可谓一心多用,已经够吃力了。
即便再进来一人,也会加大他的负担,若是让三人同时进来,估计瞬间就得崩盘。
“无妨,既然如此,师妹你就过去吧。”季怀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反而轻轻推了林文清一把,并且帮她扫清了面前的障碍。
“师兄……”林文清伤心回头,可下一刻季怀空的所作所为,却令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季怀空轻轻一掌将林文清送到沙球的入口,紧接着,却将身边另一名弟子抓到手里,用他的身体挡住泥人的攻击。而他自己,则趁机来到林文清的背后,在黄门极将洞口扩大的一瞬间,一起挤了进去。
“季兄你……”黄门极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瞬间感觉压力山大,急忙加**力稳固沙球,脸色却瞬间黑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季怀空表面上一副为林文清好的样子,实际上却为了自己活命而不择手段。先是拿林文清当诱饵,诱导黄门极打开沙球入口,随后不惜用同门弟子的性命来给自己铺路,强行挤了进来。
“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林文清从呆傻状态清醒过来,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温和谦让的师兄吗?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季怀空如此陌生,又或许,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洪少柔抱着郭宝柔缓缓后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本来他就对无相宗的人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对季怀空反感到极致,连同门师兄弟都能毫不犹豫下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季怀空却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脸色,自顾自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道:“我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死三个人,林师妹你必须活着,所以我和他之间就只能活一个。我的修为比他高,资质比他好,我活着的意义,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宗门来说,都比他更重要,师妹以为呢?”
“还是说在师妹心里,只想着自己独活,从来不曾在意过其他同门的性命?”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文清被他倒打一耙逼得有些慌乱,她虽然想活命,但还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法。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愿意留在外面和我们同生共死?”季怀空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步步紧逼,最终似乎笑了起来,轻轻摇摇头,“师妹啊,别傻了,修真界无论正道还是魔道,从来都是残酷的。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意义,死人连说句公道话的资格都没有!”
林文清脸色苍白,缓缓倒退,后背碰到黄门极的肩旁才停下。她不停摇头,斗笠下黑纱晃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渐渐打湿衣衫。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季怀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来到黄门极身后,一只手掌贴了上去。
黄门极心中一惊,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心弦瞬间紧绷起来。然而下一刻他却发现,季怀空似乎并没有对他不利的意思,反而有一股精纯至极的法力,缓缓汇入他的经脉中。
“别分心,现在我们能不能活命,就看黄兄你了。”季怀空的声音淡淡响起,他也发现这沙球中多了两人之后,渐渐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黄门极不再吭声,眼神阴沉着,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只能专心稳固沙球,不断往出口的方向冲去。
洪少柔抱着郭宝柔缩在角落里,不时喂她服下丹药,用法力帮她小心恢复体内的伤势。
至于林文清,则仿佛傻了一样呆呆站在那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进来的时候师兄弟姐妹加起来十几人,可到了此刻,却只剩她和季怀空两人活着。
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季怀空亲手杀了另一名师兄,这在宗门里可是大罪。
想到这里,林文清心中突然一寒。她能想到的事情,季怀空不可能想不到,既然如此,他还会让自己活着回去吗?
或者说不光是她,所有看到那一幕人,恐怕他都不会放过。
林文清甚至在想,如果不是黄门极看上了她,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季怀空会不会将她也推出去?
想到这里,林文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黑纱下的脸上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奇怪表情。
随着紫火泥人的围攻,潜入魔傀宗的修士已经只剩下两成不到,除了黄门极和陈守让等人之外,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名修士还在苦苦坚持着。
吴水秀目光扫过四周,上百名修士至今为止竟然没能彻底杀死一个泥人,天空却还不断有紫火降落,地面上一个接一个的泥人站起来,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彻底包围。
“师父,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慕芊芊拼命抵挡着一名泥人的进攻,身上的法宝被毁得只剩下一柄飞剑,体内的法力也逐渐见底。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但她师父不一样,如果不是被她拖累,或许还能拼命冲出去。
“闭嘴!休要再说胡话!”吴水秀面如寒霜,一颗心不断下沉。本来围攻她师徒二人的泥人并不多,一开始倒也还能应付,但是随着其他修士不断死亡,以及新生的泥人越来越多,此刻围攻两人的泥人已经达到了十个。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们两个恐怕都会死在这里。
吴水秀眼角余光瞥向陈守让的方向,她想不通那小子为何能够不惧魔火,其他修士明明沾之即死的东西,落在他身上却微微一晃就消失了。
眼看着又有两名泥人飞来,吴水秀暗暗咬牙,最终心里一横,拉着慕芊芊杀出一个豁口,朝着陈守让的方向冲去。
看到吴水秀朝这边飞来,陈守让眉头一皱,以为她想祸水东引,心中当即冷笑一声。
如果是别的东西,他可能还会感到棘手,但是这所谓的魔火嘛……不好意思,他天克这玩意儿!至于泥人本身,虽然力气也不小,但其实对金丹修士来说,对付起来并不算太难。
以他如今的实力,无惧魔火的侵蚀,已经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周围的泥人更是一拳解决一个。唯一让他感到无语的就是,这些东西杀不死,也可能是他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此刻在他周围,除了陈苏苏和小胖子,以及白溯溪之外,还有那一黄一白两名女子。
本来陈守让是没打算救她们的,毕竟那白衣女子之前还威胁要杀他。但是黄衣女子拿那一百万灵石来威胁他,这就很蛋疼了。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我死了,你休想拿到那一百万。而且除了聚魔斋,还会有更加可怕的势力对你展开追杀,你可想清楚了!”
对于会不会被追杀,陈守让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不信有人能追查到他身上。就算是摘星楼,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这里来吧?
但是那一百万灵石,实在是挠的他心里痒痒,对于如今一穷二白的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算了算了,咱好歹也算半个佛门弟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多救两个就多救两个吧。谁让他陈某人就是这么容易心软,就是这么善良呢……
就在这时,吴水秀也冲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在两人后面跟着十二具泥人,并且正在围攻陈守让等人的泥人,也有两个掉头杀来。
第九十六章 好好活下去
干净利落的轰杀掉两名泥人,吴水秀挥袖一扫,不等泥人聚集,便带着慕芊芊靠近过来。
“帮我把她带出去!”在慕芊芊近乎呆滞的目光中,吴水秀趁着陈守让轰杀一名泥人的机会,将她一把推到他身边。
陈守让愣住了,心想什么情况?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咱们三个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凭什么?”陈守让神色古怪,难不成这女人不想死,所以打算跟自己服软?还是说,她想像季怀空那样,耍什么阴谋诡计?
无论吴水秀打的什么主意,总之陈守让是没打算帮忙的,就算撇开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提,他也不会答应。
倒不是他心如铁石见死不救,实在是现在全靠他一个人苦苦支撑,身边跟着五个拖油瓶已经够累了。若不是白衣女子偶尔还能帮下忙,他早就照顾不过来了。
他能无惧魔火是不假,那些泥人不堪一击也是事实,但是顶不住数量多啊!一大堆身上冒火的泥人冲过来,而且其他人还不能被那火焰沾上,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啊。
甚至陈守让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陈苏苏推出去试试,毕竟这丫头可是把佛经当功法修炼的,不像他只是默诵观想,说不定效果比他更好。
这想法他早就有了,但是该死的小胖子护妹心切,眼看着那么多修士被烧成灰烬,怎么舍得让陈苏苏去冒险。
至于陈苏苏自己,似乎也不大情愿,之前降伏魔傀时召唤了金佛法相,对她的消耗也有点儿大,至今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别说是吴水秀塞进来的人,就算有人拿着灵石跪在前面求收留,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除非那人能掏出比一百万更多的灵石。
吴水秀深深看了他一眼,快速说道:“咱们之间的关系我比你清楚,我不是在求你,你帮我把她带出去,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陈守让一脸茫然,什么意思?不是求我,那你把她推给我干嘛?
慕芊芊微微一怔,隐约中似乎察觉到什么。毕竟是她师父,虽然平时对她很严厉,有时候甚至可以说苛刻,但她其实心里明白,师父一直对她很好。
“师父,不要!”慕芊芊下意识喊道。
吴水秀略微沉默,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舍。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留下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说完之后,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一身修为轰然爆发,杀退几名泥人,朝着出口的方向疯狂冲去。看她这架势,显然是真打算拼命了,但对于她所谓的“交代”,陈守让仍满心疑惑。
吴水秀的速度很快,但这些泥人同样不慢,甚至还更快一分,即便吴水秀仗着修为硬闯,但终究还是没能冲出去。
在距离出口还有一半距离时,吴水秀已经被上百具泥人团团包围,已经不可能再突围成功。察觉到这一点后,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慕芊芊还安全跟在陈守让身边,心里蓦然松了口气。
“我和你师父之间的恩怨,当初不该牵扯到你们下一辈,这一点是我错了。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但希望你能放过芊芊,这就是我给你的交代!”
话刚说完,在一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吴水秀的脸色瞬间涨红,脸上蜈蚣似的狰狞疤痕,突然越来越大。并非疤痕在变大,而是吴水秀的身体在不断膨胀,身上的气息迅速拔升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自爆!
陈守让瞳孔一缩,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怎么也想不到吴水秀竟然会来这么一手。而且她这么做并不是在报复他,更像是……
轰!
一声轰鸣巨响,吴水秀的身体瞬间爆炸,连尸体碎片都看不到。仿佛一颗新生的太阳冉冉升起,恐怖的破坏力瞬间将周围数百具泥人清空,碎裂的紫火四处飘扬。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不仅仅是吴水秀选择了自爆,她甚至连本命法宝,那柄白骨飞剑也没留下。飞剑被她提前灌输了法力和自爆指令,在她死后,往前飞出一段距离,进行了第二次自爆。
虽然威力不如第一次,但连续两次不惜代价的爆发,将陈守让他们面前阻碍的泥人扫清了大半。只要他们能抓住机会,足以缩短一半的时间。
此时此刻,陈守让终于明白了吴水秀的用意。她不仅仅用自杀来向他表明恩怨两清的诚意,更是不惜以自爆的代价,帮助他们清除障碍,为他们的逃生提供机会。
虽然她这么做,大半的可能是为了慕芊芊,但陈守让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领下这份人情。
自爆和普通的死亡不同,正常情况下修士就算被杀死,也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而对于金丹修士来说,更是可以借助夺舍秘术重生。可如果是自爆而死,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意味着魂飞魄散,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选择自爆,因为他们都明白,就算在这里死了,也有一定的几率保住神魂,伺机夺舍。就算夺舍不成,也可以再去投胎转世,总之比魂飞魄散强。
吴水秀实力不算弱,就算冲不出去,以她的修为,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肉身,夺舍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如果是心狠手辣之人,甚至会直接对自己的弟子下手,因为功法相同的缘故,成功率会更大一些。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彻底把自己逼上绝路,选择以自爆这种方式来结束。
陈守让不明白她为何能这么坚决,但这其中,肯定有慕芊芊的原因。
来不及多想,自爆的威力刚刚过去,陈守让便催促陈苏苏加速,同时招呼其他人跟上。吴水秀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创造出来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一行人硬扛着爆炸的余威,在泥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朝出口冲去。
另一边,黄门极等人也没想到会有人选择自爆,但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难得的机会,当即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沙球之内,林文清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吴水秀的所作所为,和季怀空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一个是师徒,另一个是师兄弟,但两者之间的差距,未免太过明显。
更加讽刺的是,那个让她感到敬佩的女人,却是个魔道中人,而那个曾让她心生仰慕的师兄,却变得越来越陌生。
林文清心中,第一次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产生了质疑:魔道中人真的像师父他们说的那么坏吗?而他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名门,真的就代表正义吗?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林文清陷入沉默。
迅速从自爆之地冲过,陈守让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除了吴水秀自爆对他产生的影响,还因为挡在出口前密密麻麻的泥人。
“能冲过去吗?”黄衣女子神色有些紧张,手里捏着一叠符,靠近过来问道。
陈守让瞥了她一眼,这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也是个金丹修士,一路上却几乎没出过手,遇到事情都是直接用符解决。这一路走来,他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除了白衣女子的帮助之外,她大多都是直接用符去砸。
陈守让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到目前为止,从这女人手里砸出去的符,至少价值五万灵石以上。
心中表达了对有钱人的嫉妒和谴责后,陈守让感觉自己那一百万似乎要少了,对于这么一个拿符当废纸用的人,一百万灵石真不是什么大事。
唉,果然还是胆不够大,心不够黑,白白错过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陈某人暗暗后悔,却没有在后悔中沉浸太久,因为密密麻麻的泥人已经朝他们冲了过来。粗略估计一下,怕是至少上万。
“这……怎么会这么多?”小胖子吓得有些结巴,在这种情况下,他和陈苏苏就是彻底的累赘。小丫头是因为消耗过大,而他则是一身修为都在傀儡和机关上,对于这种情况用处不大。
“这下麻烦了。”就连陈守让都感觉棘手,如果只有他和陈苏苏,他很轻松就能冲过去。但是如果加上小胖子和白溯溪,就会有些吃力。
何况还有三个虽然关系不怎么亲密,但又不能轻易扔下的女人,这就很麻烦了。
陈守让看了看慕芊芊,她似乎还沉浸在吴水秀的死亡中没有清醒过来,如果不是白溯溪好心带着她,估计刚才就跟丢了;再看看黄白两名女子,这两人虽然紧张,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绝望的情绪。
陈守让心里不禁犯嘀咕,这是对他过于信任,还是说她们还留有后手?
脑子稍微一转,陈守让就意识到不能自己一个人硬扛,这两个女人来历不凡,绝对还有手段没使出来。于是他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就变得“犹豫”起来,一副打算放弃她们的样子。
“你……你干嘛?”黄衣女子脸色微变,察觉到这家伙眼神不太对劲。都这个关头了,你不去看冲上来的泥人,看着我俩算怎么回事?
陈守让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们出去,只是我能力实在有限,咱们这么多人,恐怕没办法一起出去……”
“你想扔下我们?”白衣女子眼睛微眯,目光渐冷。
陈守让心中冷笑,我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还有底牌不早点儿拿出来,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拼命?
黄衣女子脸色变换几次,咬了咬牙,恨恨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带我们出去,再坚持一会儿就好,马上会有人来接我们。”
陈守让心头一跳,什么意思?他从头到尾也没见这两人跟外界联系,谁会来救她们?
“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可坚持不了太久。”陈守让丢下一句话,转身去迎接冲上来的泥人。心中却打定主意,大不了那一百万灵石不要了,到时候先带着陈苏苏等人冲出去再说。
“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是如果你们还有手段却藏着掖着,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第九十七章 真正的魔傀
对于陈守让的话,两名女子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她们确实还有一些手段,但那都是到万不得已才能用的东西,而且一旦用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看到陈守让在前面苦苦支撑,黄衣女子手里的符不断砸出去,白衣女子也在帮忙抵挡。
不知过了多久,黄衣女子摸向乾坤袋的手突然一僵,里面已经没有符可以使用了。
白衣女子察觉到这一幕,迅速接替上来,压低声音说道:“瑶瑶,让我突破吧。”
“不行,再等等!”黄衣女子咬咬牙,她很清楚用死士秘法强行突破的后果,她宁愿动用自己身上的隐秘,也不想铃儿走到那一步。
白衣女子摇摇头,看了陈守让一眼,“他已经尽力了,如果他真的放弃我们,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黄衣女子沉默下去,半晌后突然说道:“就算你突破元婴期,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麻烦,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还是我来吧,这么多年都被你保护着,让我也保护你一次,好吗?”
白衣女子脸色剧变,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断然拒绝道:“不行!瑶瑶,你不能这样……我死了不要紧,但你绝对不能出事,那牵涉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黄衣女子眼神中透出一丝与她年龄和外貌不符的悲哀,苦笑道:“可我真的受够了这种生活,明明有能力保护别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不断为我去死……”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看向越聚越多的泥人,身上的气息迅速拔升,“瑶瑶,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答应我,不要做傻事,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感受到白衣女子身上的气息,黄衣女子指甲掐进了肉里,眼眶中含满泪水。就在眼泪滚落的前一刻,她似乎感应到什么,悲哀的脸上突然绽放一丝笑容,急忙拉住白衣女子,喜极而泣。
“铃儿,不用了,他来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周围,却什么都没看到,不过身上暴涨的气息却渐渐停了下来。
陈守让回头看去,搞不懂这两个女人在搞什么鬼,这种要命的时候还又哭又笑的,真以为他不敢扔下她们?
正当他打算放弃那一百万灵石,带着陈苏苏等人先冲出去时,突然,不远处的空间微微波动,荡起如水涟漪,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迈步而出。
来人一身整洁宽松的清雅白袍,脸上似乎长久不见阳光,有种病态的苍白,令他本来极为英俊的脸庞,略微有些黯然。唇上两撇胡须经过精心打理,一丝不苟的挂在嘴边,随着他的咳嗽微微抖动。
目光一扫,看到周围的紫火和泥人,来人微微一怔,再看到正在被围攻的黄衣女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哼!”
轻轻拂袖一扫,也没见他用什么威力强大的法术,可那些正在围攻陈守让等人的泥人,突然身形一僵,随后竟突然爆炸开来。
炸裂的碎石和火焰,丝毫没有误伤他们,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巧妙地避开了众人。
“三舅!”黄衣女子惊喜的叫道,飞过去投入男子的怀抱。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边哭边道:“三舅你怎么才来,瑶瑶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
男子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头,故意板起脸教训道:“你还知道害怕?说过你多少次了,非要偷偷跑出来,万一哪次我没能及时赶到怎么办?”
黄衣女子脸上还挂着泪,低头吐了吐舌头,抱着他的胳膊撅嘴撒娇道:“哎呀三舅,人家只是想出来玩玩,整天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我又不用修炼,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没兴趣,只好出来找点儿乐子嘛。”
“你呀……”男子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一脸无奈和心疼。他也知道这丫头小时候吃的苦,以及将来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命运,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任性。
“他们是你刚交的朋友?”男子目光扫向陈守让等人,看到小胖子身上损坏的盔甲傀儡时微微一顿,随后不露痕迹的看向下一位。
“哼,才不是呢,他就是个贪财的混蛋!”想起陈守让见死不救的样子,她心里就来气,如果不是因为那一百万灵石的缘故,那混蛋估计真的不会在乎她们死活。
虽然这种事情在冷漠的修真界中,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这种冷漠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听到她否认,男子目光微闪,以他所掌握的消息渠道,在场这些人的底细,根本瞒不过他。此刻提起来,只是想看看这丫头的态度,也好决定他接下来的做法。
陌生男子打量他们的时候,陈守让等人也在打量他。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从这名男子身上,他们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法力波动。即便以陈守让的神魂之强,都看不出男子的具体修为,仿佛他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名男子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领先他们至少两个大境界,否则不可能连一丝气息都感应不到。
沙球之中,几个人同样在观察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心思各不相同。
“穿梭虚空,至少是化神期修士!”季怀空眼睛微眯着说道。
“不知是哪家门派的前辈,说不定可以带我们出去。”黄门极脸色苍白,即便有季怀空的法力支持,他的精神压力依旧很大,已经快要逼近极限。
陌生男子出现后,直接将方圆百丈清空,那些紫火泥人似乎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阻挡,无论它们怎么冲撞,却始种无法接近。
安抚好怀中的少女,男子抬头看向空中的紫色太阳,和中间那颗诡异的大眼对视良久。
“紫阳……”半晌后,男子喃喃自语道:“当年只见到十一具魔傀,剩下两具,一具是半成品,随着魔傀宗隐匿起来继续祭炼;另一具,传言说并未炼制出来,想不到同样躲在这里。”
“三舅,你说什么呢?”黄衣女子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他。
男子低头看看她,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解释道:“魔傀宗当年计划炼制十三具魔傀,但事实上只炼制出十二具。我们一直以为最后一具炼制失败了,没想到……黎紫阳这家伙竟然连我们摘星楼都骗了过去。”
“黎紫阳……魔傀宗最后一任宗主?”黄衣女子若有所思,抬头问道。
“不错,就是他。”男子点点头,再看向空中的紫阳时,脸色渐渐凝重,“第十三具魔傀便是名为紫阳,据说是黎紫阳为自己炼制的最强魔傀,如今看来……恐怕是成了。”
黄衣女子惊讶的看着他,再看看空中的紫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太阳真有那么强?”
男子正要说话,突然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与此同时,太阳中的诡异竖眼,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空旷的天空上,也不见有什么波动,一道人影凭空浮现,仿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一般。
一身红白两色修身长袍,面容光洁细嫩如婴儿,一头银丝随意披散,靠近发尾处以一根红绳扎起。单从外表来看,此人绝对是个风度翩翩美少年,只是偶尔眼眸转动时透露的一丝沧桑,显示其年龄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年轻。
男子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躬身行晚辈礼,拉着身边女子一起低头,“晚辈于玄机,见过穆前辈。”
白发男子微微低头,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摘星楼的小子?于非晓那家伙还好吗?”
于玄机恭敬回答道:“劳烦前辈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白发男子名为穆怜秋,乃是飞仙楼的宿老,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不到今天竟会出现在这里。
于玄机转念一想,记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说是几大门派的宿老决定轮流镇守魔界通道。虽然消息没有传开,但如今想来应该是真的,看样子第一个镇守的人就是穆怜秋,否则也不会这么巧。
随意交谈了两句,穆怜秋跟一群晚辈也没什么好聊的,抬头看向天空的紫色太阳,眉头微微皱起。
“黎紫阳,当年你突然遣散门徒,封山闭关,本以为是因为伤势,想不到你竟打的这个主意。怎么,老朋友来了,也不打算出来见见?”
天空中的竖眼直勾勾看着他,没有任何变化,就在穆怜秋怀疑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太阳中突然传来一道古怪的声音。
“是好久没见了,想不到醒来遇见的第一个熟人,竟会是你这个老东西。”
从太阳中传出的声音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类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僵硬感。
穆怜秋也察觉到了,这说话的语气和黎紫阳倒是很像,但是声音就……
“你真是黎紫阳?”穆怜秋心生狐疑,这老家伙如果没死的话,躲在这里这么多年,按理说伤势早就该好了,为何还躲着不敢出来?
紫色的太阳光芒绽放,熊熊燃烧,平淡似水的声音中却透出一丝彻骨的恨意,“我如今这副样子,可都是拜你所赐,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
穆怜秋微微一愣,随后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只竖眼,颤声道:“你……难道你……”
“不错,当年被你重伤,以我当时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活下去。正因为你们也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弃攻打只剩一个空壳儿的魔傀宗。为了活下去,我把自己和那具炼制失败的魔傀,回炉重新炼制……如今我就是紫阳魔傀,紫阳魔傀就是我!”
“你竟然把自己炼制成傀儡,你疯了!”穆怜秋难以置信的看着空中的太阳,想不到他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活下来的。
“对,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不过如今这样也挺好,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魔傀!”太阳中的声音透着一丝疯狂。
魔傀的概念当初就是黎紫阳提出来的,后来也是他力排众议,发动全宗之力炼制十三具魔傀。前面炼制出来的魔傀,虽然同样强大,但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直到他被逼无奈将自己炼制成魔傀,他才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误打误撞之下,他将自己和魔傀融合,以自己的神魂作为魔傀之灵,终于创造出了他心目中最强大的魔傀!
第九十八章 厚颜无耻
紫阳当空,冰冷的竖眼凝视着众人,瞳孔中紫光流动,似乎隐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陈守让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颗太阳,他本以为那只是阵法形成的幻象,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具魔傀。
“胖子,那东西真是魔傀?”陈守让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眼前的紫阳已经彻底超出了他对傀儡的认知。
“嗯?胖子你怎么了?”没听到回应,陈守让回头看去,却看到小胖子正呆呆的望着那只竖眼,仿佛被勾了魂儿一般。
“啊,啊?”小胖子这才悠悠醒转,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显然对于他刚才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你怎么了?”陈守让奇怪的看着他,差点儿以为他中了什么神魂攻击。
“我……我也不知道,”小胖子摇摇头,疑惑的又看了那紫阳一眼,“我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感觉……感觉好像有点儿熟悉。”
“熟悉?”陈守让一愣,就连陈苏苏都奇怪的看着小胖子。
“你对那太阳很熟悉?”陈苏苏盯着他问道,心中直犯嘀咕。
从穆怜秋和紫阳的对话中,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也想明白为何自己之前会感觉那太阳怪怪的。可这小胖子怎么回事,莫非他以前也接触过黎紫阳那老妖怪?
按理说不应该啊,黎紫阳一千年前就差点儿死了,之后一直躲在魔傀宗苟延残喘,小胖子才多大,怎么可能跟那老家伙扯上关系?
“也不是熟悉吧,我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总之感觉怪怪的,好像认识那太阳一样。”小胖子有些迷糊,他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
白溯溪看看他们,又看看于玄机和穆怜秋等人,最后目光又回到慕芊芊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
自从吴水秀死了之后,慕芊芊就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愣在那里,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离了。此刻所有人都看着空中的紫阳和穆怜秋,只有慕芊芊还是呆呆的样子,没什么反应。
似乎有些话不想让他们听到,穆怜秋手指轻轻一点,他和黎紫阳的对话便被隔绝了,就连于玄机都听不到。
“三舅,那太阳真的是黎紫阳吗?”黄衣女子扯着于玄机的袖子问道。
“穆前辈都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于玄机皱着眉头,随口回了一句,心里正想着摘星楼的事。黎紫阳竟然没死,这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禁要考虑,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黎紫阳早有预谋?
如果是巧合还好,怕就怕黎紫阳另有图谋,当年遣散魔傀宗弟子,恐怕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这么多年下来,当年的魔傀宗弟子后来去了哪里?如今各自又是怎样一番情况?
于玄机越想越觉得可怕,当年黎紫阳死后,魔傀宗的重要高层相继被杀。至于剩下的那些弟子,就连摘星楼也没耗费太大心思去关注,以置于现在就算想调查当年的真相,也根本无从下手。
当年他们都觉得只是些普通弟子,没必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赶尽杀绝,就由他们自生自灭了。但是如今得知黎紫阳还活着,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万一这老家伙再把那些人召集起来,魔傀宗用不了多久就能死灰复燃。
而且连黎紫阳都还活着,那当年那些他们以为都“死了”的魔傀宗高层呢?他们会不会也还活着?如果这些人真的都还活着,并且在修真界蛰伏了一千年,于玄机简直不敢想象,他们暗中究竟壮大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但是反过来又一想,于玄机又觉得不太可能,当年对魔傀宗高层的剿杀,乃是各大派联手行动,就算有人想趁机放水都不可能。漏网之鱼出现一条已经很令人意外了,难不成一堆死人还能奇迹般集体复活?
想到这里,于玄机暗自松了口气。黎紫阳虽然还活着,但也是借助魔傀之体,其他那些高层应该是真的死了。
至于那些被遣散的弟子,这么多年过去,估计也都死绝了。就算有几个还活着,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何况黎紫阳如今变成这副鬼样子,还有几个人愿意追随他重建魔傀宗?
将心中念头理清后,于玄机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回去后重新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
另一边,众人听不到穆怜秋和黎紫阳的交谈,但从穆怜秋的脸色来看,似乎谈得并不愉快。
“哼,黎紫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杀你一次,现在就能杀你第二次!”不知为何,穆怜秋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黎紫阳:“吓唬谁呢你个狗东西!当年害得老子家破人亡,现在还想炼化老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众人神色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穆怜秋,这位飞仙楼的宿老,竟然想要炼化黎紫阳……不对,他想要炼化这具紫阳魔傀?
事情被挑明了,穆怜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是黎紫阳故意想让这些人听到。
虽然对于他这等地位的人来说,根本无需在意这些东西,可如果传出去,终究会对飞仙楼的声誉有些影响。
察觉到穆怜秋眼中似有若无的杀机,于玄机心中一紧,心想穆怜秋应该不会发疯吧?可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穆怜秋身为飞仙楼的宿老,修为早已踏入炼虚期,乃是当今修真界最强大的修士之一,和其他几大门派的宿老平起平坐,相互制衡。
除非有人能突破瓶颈,否则几个老家伙谁也奈何不了谁,就算他们肆意妄为,也没人能真正管住他们。
摘星楼虽然也算是一流大派,但门中毕竟没有实力相当的宿老作镇,所以跟飞仙楼比起来,终究还是有些差距。
就在于玄机心里胡思乱想时,太阳中又传来黎紫阳肆无忌惮的大笑,“嘿嘿,你个老东西是不是又在想着杀人灭口?老子偏不让你如愿……小崽子们,大爷今天高兴,就破例饶你们一命,滚出去后别忘了多帮这老东西宣传宣传,让天下人看看他们飞仙楼的真实嘴脸!”
话音刚落,一个旋转着的空间通道突然浮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好就在陈守让等人面前,一抬脚就能迈出去。
“真的放我们走?”陈守让看着眼前的通道眨眨眼,感觉仿佛做梦一样不真实。前不久这紫阳还要把他们都烧死,转眼又亲自送他们离开?
陈苏苏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下,睁开眼点点头道:“老家伙没做手脚,确实是通往外面的。”
得到了陈苏苏的确认,陈守让就放心多了,回头看了穆怜秋和紫阳一眼,生怕他们反悔,急忙带着几人进去了。
穆怜秋眼睛微眯,似乎想要阻拦,可空中的大太阳微微一晃,上面的紫火更加旺盛,摆明了不会让他如愿。
迈出的半步缓缓收了回来,穆怜秋看着剩下的几人,淡淡说道:“还不走?想留下来做客吗?”
沙球中的几人早就支撑不住了,只是出口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不像陈守让他们一抬脚就到,所以没敢轻举妄动。此刻听到这话,顿时如蒙大赦,口中喊了句“多谢前辈”,逃命似的冲了进去。
于玄机带着两名女子恭敬行礼,然后也乖乖的离开了。不过他们没走那通道,而是被于玄机带着,融入了虚空中的阵阵涟漪。
待闲杂人等走光了,穆怜秋彻底没了顾忌,看向那轮紫阳,脸色反倒平静下来。
“你好像在故意放他们走。”穆怜秋淡淡说道。
“本来就是故意的,怎么,老东西也怕丢人了?”黎紫阳嘲讽道。
穆怜秋也不发怒,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不对,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杀他们早杀了,你在故意留着他们?”
穆怜秋不愧是千年老狐狸,其他人未曾发现的东西,他却一下就抓到了关键。但令他想不通的是,黎紫阳为何要这么做?那几个人中,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应该……
等等!穆怜秋突然眯起眼,看着太阳上的竖眼,“是因为被摘星楼带走的那个丫头?你盯上她体内的东西了?”
穆怜秋突然反应过来,黎紫阳主动开辟空间通道放那些小辈走,其实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黎紫阳的真实目的,是被于玄机带走的那个丫头,莫非这老东西看上她体内的那件仙器了?
黎紫阳:“……”
看着沉默不语的黎紫阳,穆怜秋感觉自己猜对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对那丫头体内的仙器产生兴趣,但是只要知道了他想做什么,自然就有办法针对。
黎紫阳直接转开话题,竖眼中的光芒愈发冰冷,“老东西,当年的旧账是时候算算了!”
穆怜秋闻言反而笑了起来,你看看,这被戳穿心思的人呐,就容易恼羞成怒。然而交手之后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黎紫阳如今的实力,竟然还在他之上!
秘地之外,天空突然出现黑色洞口,几道人影相继被吐了出来。
“真的出来了?”陈守让看看四周,虽然有些陌生,但确实是出来了没错,因为天空上正悬挂着一轮明月。
直到此刻,慕芊芊才终于有所反应,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月亮,眼眶中的泪水沿着脸庞无声滑落。
“你没事吧?”白溯溪担心的看着她,虽然知道她是魔道中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原本对魔道中人的成见早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陈守让是魔道中人,却愿意为了李古青去冒险。吴水秀也是魔道中人,可为了慕芊芊,竟甘愿自爆来为她们扫清障碍。
魔道中人或许残忍,但其中同样不乏有情有义之辈;正道中人看似光明磊落,却也隐藏着许多奸邪之人。
刚想到这里,尚未关闭的通道中又有人出来。季怀空看到尚未离去的陈守让,眼睛顿时一亮,他可还惦记着那具魔傀呢。
之前在里面是苦于没有机会,生死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但此刻闲来无事,若是还让这等宝物从眼前溜走,可是要遭天谴的。
“陈道友,我对你的承诺依然有效,只要你把那宝物留下来,我可以保你安然离开。”季怀空身上假婴期的修为彻底释放出来,压迫得众人有些难受。
“我#¥¥%#……”陈守让心中有一万句脏话想骂,多到他简直不知道从哪句骂起。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才在里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装逼?当时你要这么跟我说,说不定我就答应了,这会儿跟我扯什么犊子呢?!
第九十九章 万法无相
山林中安静得有些可怕,远处传来的狼嚎显得越发凄凉,月色如水倾洒在众人身上,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刚从魔傀宗离开,季怀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拦住陈守让等人的去路。回头看了一眼,见通道已经关闭,无论于玄机还是那名白衣女子都没有出来,顿时心中大定。
只要那些人不在,眼下数他修为最高,没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陈道友,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东西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就算暂时拥有,最终还是无法保住。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觉得呢?”黑纱遮挡下,众人看不到季怀空的表情,但这种无耻的话从他口中,却能以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出来,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啊呸!”
陈守让还没说话,小胖子就忍不住了,指着季怀空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敢不敢再无耻点儿?小爷我生平最烦你这种人,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真特么虚伪!”
陈守让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小胖子这么有种。这家伙现在盔甲都烂了,差不多也就是筑基期的实力,就这也敢挑衅季怀空?
众人也看不到季怀空生没生气,不过从他身上越发冰冷的气息来看,恐怕小胖子的下场不会太好。
地灵宗的三人也没走远,洪少柔抱着郭宝柔,黄门极在抓紧时间恢复法力。有意思的是,一直对黄门极很嫌弃的林文清,这次竟然主动和地灵宗的人站在一起,反倒一副要和季怀空划清界限的样子。
“我真的是一片好意,可偏偏总有人不领情。”季怀空缓缓抬起一只手,穿过黑纱,轻轻抚摸在自己脸上,语气渐渐悠远,仿佛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从我加入无相宗那一天开始,我就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想要拥有一件东西,就必须拿相应的东西去交换。否则到最后,你很有可能两样都得不到。”
“同辈弟子中,我是最先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惜总有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奇迹的发生。”
季怀空说着,看向一旁的林文清,声音平静道:“林师妹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灭口,因为就算师父他们知道了,也会认同我的做法。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才是最符合无相宗理念的做法。”
“你……师兄,你真的变了。”林文清微微摇头,感觉此刻的他如此陌生,和她记忆中那个温柔谦恭的季师兄完全对不上号。
季怀空缓缓摘下斗笠,轻笑道:“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们太贪心,什么都想要,结果最后什么都抓不住!知道为什么我的修为比你们都高吗?因为你们还抱着幻想,守着半张破脸不放,而我……”
月光下,季怀空将斗笠彻底摘下,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比恐怖的脸庞。(具体多恐怖就不描写了,害怕封印)
“嘶……”
“啊!”
“我滴个妈呀!”
本来看到季怀空突然摘下斗笠,所有人都还有些好奇,可当他们看清季怀空的相貌,男的纷纷倒吸凉气,女的忍不住惊恐尖叫,至于最后一个,则是来自小胖子张横竖的感叹。
看到季怀空的脸还能保持淡定只有两人,一个是林文清,因为她早就知道大概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当她看到季怀空整张脸都是那副鬼样子,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因为正常的无相宗弟子,只会毁掉半张脸。
至于另一个,则是陈苏苏这个老妖怪,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而且在她的概念里,并没有觉得眼前这人有多丑,只是脸上少了张皮,红彤彤的肉有些扭曲罢了。
所有人瞬间就理解了,如果无相宗弟子都是这副鬼样子,难怪要天天戴着黑纱斗笠。这张脸别说晚上了,白天看着都吓人,胆小的估计能直接吓晕过去。
“无相宗的人……都长这样吗?”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林文清,这位也是无相宗弟子。
本来从身材来看,所有人都猜测林文清是个大美女,可见识了季怀空的“尊容”后,再加上他所说的话,众人心中都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无相宗,无相……怪不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黄门极难以置信的看向林文清,他是最无法接受的一个,因为他曾经偶然看到过林文清的容貌,他不相信她也是这副样子。
“林姑娘……”黄门极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他拼命告诉自己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可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的匆匆一瞥,只看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侧脸。
至于另外半张脸……
林文清低下头,默不吭声,并没有摘下斗笠的意思,可她的样子已经是默认了。
“怎么会……这样……”黄门极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苦笑起来。
倒也不能怪他以貌取人,实在看过季怀空的脸之后,哪怕知道林文清只有半张脸是那样,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不是长得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如果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半夜睡醒都会忍不住惊吓出声来。
林文清缓缓蹲下,抱着膝盖一声不发,但从她微微抽动的双肩,众人都知道她哭了。
“这样的门派,也能算是正道?魔道都没这样害人的。”陈守让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季怀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想不通这个门派的人脑子里怎么想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修炼,非要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值得吗?
季怀空将斗笠重新戴好,缓缓说道:“给你们看这些,是想证明我说的话,有得必有失。我所拥有的实力,是我拿这张脸换来的。”
“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想活命,就把身上的宝物留下,我只谋财,不想害命。”
陈守让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早就有打算,还是临时起意。本来只是盯上了他手里的魔傀,可现在听这话里的意思,连其他人也不打算放过了。
“林师妹,你还要软弱到什么时候?其实从毁掉半张脸的时候开始,整张脸就已经毁了。难不成你还真相信那些长老的话,等你修炼到炼虚期,就能恢复原来的容貌?”
“别傻了,这种话他们自己都不信。你信不信宗内的那些长老,所有人都是我这副鬼样子?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他们的修为不可能突破!”
林文清哭着摇头,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骗人,你在骗我……”
季怀空摇摇头,彻底放弃了,毕竟许多人总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可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身为无相宗的弟子,很难在修仙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目光扫过四周,见所有人都没反应,季怀空叹了口气,“看样子各位还是不肯信我,也罢,那就不要怪我绝情了。”
话音未落,季怀空瞬间化作一团黑雾,在朦胧的夜色中仿佛幽魂般飘忽不定。
“嘶嘶……”蛇形飞剑发出剑鸣,和季怀空一起发动进攻,一前一后,封锁陈守让的退路。
“保护好她。”陈守让将陈苏苏扔给小胖子,深吸一口气,皮肤迅速变成暗金色,迎着季怀空冲了上去。
另一边,洪少柔和黄门极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打算趁机离开了。如果郭宝柔正常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怕,但如今只有他们两人,就算联手也不是季怀空的对手。
“我说过了,把宝物留下,否则谁也别想走!”
季怀空一边和陈守让交手,看到地灵宗的人想溜走,当即一指飞剑,灵蛇似的剑光瞬间将两人拦住。
黄门极冷哼一声,袖子里飞出大片黄沙,将剑光团团包围后,迅速收缩将其封印起来。
正打算离开,沙球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随后一条蛇信似的分叉剑光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季怀空又扔出一团面团似的东西,落到地上后迅速膨胀扭曲成人形,身上的气息竟然达到了金丹巅峰。
“无相替身……”察觉到突然出现的奇怪人偶,林文清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半晌才不愿相信地摇头道:“你怎么会有……师父怎么会给你……”
季怀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说了,师父和长老他们,会认同我的做法。因为……我们都是一路人。”
林文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宗门的真面目。难道真正的无相宗,真的是季怀空说的这样?
一把蛇形飞剑已经够棘手了,再加上无相替身,黄门极和洪少柔瞬间陷入苦战。
另一边,陈守让虽然暂时还能抵挡,可季怀空所修的功法对他克制太大,虽然暂时还伤不到他,但如果任由那种古怪的法力往身体里侵蚀,他感觉自己早晚会扛不住。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陈守让念头急转,思索着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用的手段。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杀伤力较大的秘法,也就惊神刺可能会有用。
想到这里,趁着再次交手的机会,眼睛微微一眯,神魂之力化作透明的尖刺,穿透黑纱的阻隔,进入季怀空的识海。
“神魂攻击吗?”季怀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出现陈守让想象中的呆滞,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可惜对我没什么用。”
陈守让脸色微变,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惊神刺进入季怀空识海后,反复陷入了粘稠的沼泽一般,根本接触不到他的神魂,便被一股怪力给吞噬了。
“这就是无相宗的功法吗,不仅能够化解攻击威力,连神魂攻击都能化解。”陈守让脸色阴沉,一颗心渐渐下沉。
“你的实力其实很强,如果是其他假婴期修士,还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你,可惜你遇到了我。”季怀空任由陈守让的攻击打在他化成烟雾的身体上,烟雾中突然探出一只手掌,打在陈守让胸口。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烟雾突然急剧收缩,凝聚成季怀空的样子,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出几个奇怪的手印,口中低喝一声。
“万法无相!”
下一刻,陈守让突然感觉体内的怪力汇聚成一股乱流,冲乱了他自身的法力。肌肉一阵酸麻刺痛后,浑身突然一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不由自主朝地上倒去。
第一百章 杀戮蜘蛛
体内的法力瞬间紊乱,甚至影响到了对身体的掌控,这种情况是陈守让从来未曾遇到过的。
本来他以为就算季怀空打进他身体的怪力能够扰乱法力,对他来说影响也不是太大。毕竟他就算不用法力,单凭这具强悍的身体,也不会输给一般的金丹期体修。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种诡异的手段,竟然能够让他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虽然能够清楚感受到,这种“失控”只是暂时的,等他体内的那股怪力渐渐消退,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可是在失控的这段时间内,足够季怀空做很多事情。
陈守让突然直挺挺倒下去,除了林文清之外,其他人几乎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是一头雾水。
无相宗这个门派一直很神秘,对于他们的各种手段,一般人并不是太清楚,应对起来往往会感到棘手。陈守让就是吃了这个亏,刚开始的时候没把体内的怪力当回事儿,也没费心思去化解,等到起作用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季怀空自然不会放过自己精心谋划出来的机会,抬手一招,蛇形飞剑“嗖”一声飞来,朝着陈守让的脖子刺去。
这一剑若是刺下去,陈守让必死无疑,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十分强悍,但也没到可以用脖子硬扛上品飞剑的地步。
眼看着头颅就要被斩下,陈守让瞳孔缩成针眼大小,心脏更是收缩到极致,脑中无数念头转过。
如果被砍下头颅,魔种还能将他复活吗?
陈守让没有试过,心里有些没底,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死去。
飞剑的速度极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陈守让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锋利而狰狞的寒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当啷”脆响,硬生生将飞剑给拦截了下来。
正在等待死亡宣判的陈守让一愣,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顺着那道寒光看去,结果在月色下看到了一头恐怖而狰狞的大蜘蛛。
蛇形飞剑打着旋儿倒飞出去,又轻轻嗡鸣着回到季怀空身边,似乎在倾诉什么。
季怀空早就变了脸色,看向那头气息凶悍的蜘蛛傀儡,眼睛渐渐眯起。
“胖子?”陈守让愣愣看着这一幕,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小胖子出手救了他,眼前的大蜘蛛,正是初次见他时的那具傀儡。
不同的是,蜘蛛傀儡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虽然整体结构没变,但无论气息还是一些细节造型,都变得更加尖锐和凶悍。
大蜘蛛在小胖子的控制下摇头摆尾,口中的毒牙一张一合,蛛腿上布满狰狞锋利的倒刺,无意间扫过旁边的树木,瞬间倒下一片。与其说它是具傀儡,可能用杀戮机器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小爷我早看你不爽了,来来来,咱们打个痛快,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什么没脸宗有什么能耐!”小胖子的声音从蜘蛛体内传来,有了底气之后,说话更加嚣张猖狂,八条腿影一晃,已经朝季怀空攻了过去。
“哼!”季怀空脸色一冷,避过两条交叉刺来的蛛腿,并未放在心上。这大家伙虽然看起来挺唬人,但是这些傀儡通常都一个共同的致命弱点。
越是精密强大的傀儡,往往越是脆弱,只要内部出现一丁点儿故障,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完全报废都有可能。
躲过攻击后,季怀空不退反进,朝着蜘蛛傀儡头部和身体的连接处冲去。按照他的想法,只要破坏了这一处关键节点,这具傀儡基本上就瘫痪了。
蜘蛛傀儡中,小胖子脸上露出一丝诡笑,似乎在谋划什么阴谋。手上却操纵蜘蛛傀儡进行一系列的躲避,标枪似的蛛腿交叉封锁,试图挡住季怀空。
然而化成烟雾状的季怀空极其灵活,轻松躲过大蜘蛛的阻拦,来到蜘蛛头颅之下的盲区,往上面扫了一眼。
“去!”
轻轻一点,季怀空没有继续接近,而是驱使飞剑刺了上去。按理说这个角度蛛腿不可能攻击到他,但季怀空总感觉哪里不妥,谨慎的他并没有再往前。
傀儡之内,小胖子也没想到季怀空竟然这么谨慎,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却还是按下了一个白色的按钮。
“噗!”
眼看着飞剑就要刺进傀儡之中,某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个不起眼的小洞,里面突然喷出一道黏糊糊的白线,大概拳头粗细,打在飞剑上之后,迅速将其包裹。随着蜘蛛不停转动身体,控制着白线将飞剑缠成一团。
季怀空脸色一变,没想到这蜘蛛傀儡还能吐丝,而且吐丝的位置还和真正的蜘蛛不一样,显然就是为了防备有人打那处弱点的主意。
联系了一下自己的飞剑,季怀空脸色越发难看,以他那柄飞架的锋利,一时间竟难以从蛛丝中挣脱出来。
蜘蛛傀儡体内的蛛丝乃是小胖子用特殊材料调制的,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威力,就是足够粘稠,也足够坚韧牢固。飞剑本身的锋利其实足以斩断蛛丝,但是经不住这东西量大啊,每当飞剑试图逃脱,蜘蛛就会瞬间收紧蛛丝将其重新束缚。
季怀空阴沉着脸,看了看喷吐蛛丝的小洞,冷哼一声,避开那个位置,从另一个方向接近傀儡要害。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附近并没有喷涂蛛丝的洞口。
眼看着越来越近,季怀空手上法力涌动,正打算给这傀儡致命一击,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咔咔……”
一阵密集而轻微的机簧声中,傀儡上突然翻转出几块护甲,将那处弱点牢牢保护起来。
季怀空看到上面的纹路呈现出蛛网模样,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往后退去。
“噗!”
一张白色的大网喷了出来,初始时不大,却随着距离不断扩张,迎着季怀空当头罩下。
季怀空反应也快,迅速化成飘忽不定的烟雾,试图从快速逼来的蛛网空隙钻过去。可离近了他才发现,这些蛛网之间的空隙中,竟然还有近乎透明的细丝连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无相宗的功法虽然神奇,看似能将身体变成烟雾,实际上却没那么夸张,只是能够暂时改变身体的形状,看起来像烟雾一样飘忽罢了。
如果按照蛛网上的空隙来看,季怀空按理说能够钻过去,但是空隙中还有一些看似脆弱的丝线,虽然不见得能挡住他,但终究有些麻烦。
心里明白这点,可季怀空已经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在透明的丝线上,心头不由一沉。
虽然他轻易就撞断了丝线,但那些细丝却粘在了身上,本来飘忽的身影迅速凝实。不等他做出反应,蜘蛛八条腿一阵弹动,将那蛛网又勾了回来,啪一下粘在他身上。
季怀空正要挣脱,却又出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蜘蛛身下的吐丝口竟然不止一个。六个吐丝口同时吐丝,大蜘蛛围着他一阵缠绕后,没多久就将他捆成了粽子。
“哼哼,看你往哪儿跑!跟小爷斗,你还嫩了点!”小胖子得意的声音从蜘蛛体内传来。
蜘蛛斩断蛛丝,一大一小两个由蛛丝缠绕的椭圆形球体落在地上,大的是季怀空,小的是那柄飞剑。
此刻陈守让也解决了体内的麻烦,站起来满眼惊讶的看着蜘蛛傀儡。初次见到的时候,他心里除了巨大和神奇还没什么感受,此时他才意识到这具傀儡的战斗力有多强。
蜘蛛两条前腿抬起,锋利的蛛腿犹如两根长枪,抵在季怀空的太阳穴两侧,只需轻轻一碰,就能结束他的生命。
季怀空不解的看着他,眼中虽然闪过恐惧,声音却还算镇定,“为何不杀我?”
小胖子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抱怨,嘀嘀咕咕道:“师父不让我随便杀人。”
一条蛛腿轻轻一弹,将裹成球的季怀空踢到陈守让面前,“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陈守让惊讶的看了大蜘蛛一眼,只见大蜘蛛缓缓趴下,身体落在地面上,片刻后小胖子走了出来。
没有理会被俘虏的季怀空,陈守让现在对蜘蛛傀儡的兴趣更大,好奇的围着它来回打量,不时还伸手敲两下试试结不结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蜘蛛的外表都是用特殊材料炼制的,金丹修士的攻击很难伤到它,只有关节和一些要害比较脆弱。
想来季怀空也是意识到这点,才没有在外面白费功夫,而是想要从它身下的弱点着手。
可惜对于这具傀儡,小胖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弱点,自然早就想办法预防了。虽然季怀空谨慎的躲过了蛛丝,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蛛网。
“哎呀,你撞到俺了!”陈苏苏也在摸着这具傀儡流口水,一时没有注意到,撞到了陈守让的腿上。
陈守让没搭理她,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小胖子,脸色却渐渐不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小胖子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不想着报恩,难不成还想恩将仇报?
“你说干嘛?你有这么厉害的宝物,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陈守让指的是在魔傀宗内的事情,那时候面对紫火泥人攻击,要是有这样一个大杀器,他也不用那么辛苦。
小胖子一翻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啊,泥人倒是没什么,但那紫火那么诡异,万一把傀儡给烧了,我想跑都跑不了。再说了,这不是也没事吗,你又不是应付不过来……”
陈守让正想再说什么,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被缠成粽子的季怀空不见了。
倒不是他毁掉了蛛丝,而是原本被困死的季怀空,此刻却变成了那个面团似的无相替身。
“糟了!”陈守让暗道糟糕,看向地灵宗的方向,果然看到季怀空出现在原本无相替身所在的位置,抓起林文清头也不回的逃了。
“还能这样?他怎么换的啊?”小胖子也很吃惊,走过去看了看那面团似的替身,发现已经开始渐渐融化,似乎失去了作用。
“无相宗……还真是难缠啊。”陈守让喃喃自语。好不容易逮住了季怀空,却又被他用这种方式逃掉了,一具拥有金丹巅峰修为的替身,说毁就毁,也真够果断的。
第一百零一章 皇朝阴影
两个月后,陈国境内某处山村,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雷光,可惜大白天的并没有引起村民们注意。直到雷光消失后,一声惊雷才突然炸响,正在空地上晾晒粮食的村民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随即表情就有些茫然,这晴空万里的样子,也不像是要下雨,可突然打雷是怎么回事?
万里之外,雷光骤然停下,一道身影静静悬浮在半空,满脸震惊和呆滞。
“怎么样,本王速度够快吧?”一道声音在心底响起,陈守让呆呆转过头,看向背后银蓝两色的精美双翼,下意识点了点头。
“哼哼,这还不是本王的巅峰状态,饿了这么久,如今实力也就只剩下两成不到吧,不然非吓死你不可。”
陈守让没有说话,雷翼魔傀所说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是对他来说,雷翼魔傀或许是十三具魔傀中最适合他的。不提它所掌握的各种威力强大的雷电秘法,单单可以飞行这一点,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他在看到雷翼魔傀的第一眼,心中就闪过这个念头,这具魔傀或许能够解决他无法飞行的大麻烦。费尽心思炼化之后,发现果不其然,这具魔傀不仅能够带给他飞行的能力,而且速度之快更是远超预料。
陈守让嘴角渐渐泛起微笑,以雷翼魔傀的速度,恐怕就算元婴期剑修御剑飞行,都不见得能追上他!
心思渐渐收敛,陈守让看向脚下,如今他已经回到了陈国境内,以雷翼魔傀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陈国皇宫所在。
两个月前,无相宗和地灵宗的人走后,陈守让等人也相继分道扬镳。白溯溪要返回驭灵谷,慕芊芊则回了魔烟岛,而小胖子也要回归机关城。
至于陈苏苏,本来是要留在他身边的,可他接下来要想办法潜入尸魔宗,不好带着她。最终在陈守让的再三解释下,陈苏苏才一脸不情愿的答应和小胖子一起去机关城。
让陈苏苏和小胖子一起走,是陈守让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从小胖子的角度来说,这家伙应该是真的将陈苏苏当成妹妹看,肯定不会亏待她;而对于陈苏苏来说,她还等着小胖子给她订做盔甲傀儡,这也是她最终同意跟小胖子走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陈守让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虽然陈苏苏目前看来还没有凶性大发的先例,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陈苏苏哪天失控了,以机关城的实力,应该还是可以控制住局面的。
再加上小胖子的缘故,就算机关城镇压了失控的陈苏苏,应该也不会立刻杀死她,到时候也能给他留有回旋的余地。
安排妥当后,陈守让也没有食言,带着陈苏苏到附近的城池里大吃一顿,临别之际扔给她一个乾坤袋,里面是一千只金黄油腻的鸡腿。
虽然两人谈好的价钱是五百只,但这丫头毕竟帮他赚了一百万灵石,陈守让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小气。只不过有些事情陈苏苏还不知道,所以对于他突然变得大方,还有些不敢相信,差点儿就舍不得离开他。
送走两人后,陈守让脚步轻快的走进一家聚魔斋分店,可没过一会儿他就低着头出来了,一张脸黑成锅底。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坑了,聚魔斋的人认出他手里的令牌,但却不承认有欠钱这回事儿。陈守让这才明白,这块令牌并不是类似银票的存款凭证,仅仅只是代表聚魔斋内某人的身份罢了。
虽然心里很憋屈,感觉自己被骗了,但面对聚魔斋这等遍布大陆的强大势力,他也没敢撒泼耍浑,只能暗骂黄衣女子两声,捏着鼻子认了。
之后他又找了处荒野深山,确定足够安全隐秘后,开始着手炼化雷翼魔傀。
刚开始的时候,魔傀之灵自然是各种不配合,甚至几度试图逃走。就在陈守让感觉头疼的时候,丹田内的魔种突然微微一颤,桀骜不驯的魔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仿佛被世间最可怕的存在盯上了,吓得一动不敢动,愣是让陈守让毫无阻碍的完成认主炼化。
“小子,你体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此时,雷翼魔傀又忍不住开始打听,在完成认主祭炼之后,它就能自由进出陈守让的丹田了。可当它进去后感受到魔种的气息,瞬间又吓跑了出来,根本不敢像正常法宝一样在丹田内接受温养。
雷翼魔傀也不认得魔种,但却本能的从那里面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威胁,仿佛那颗看似不起眼的珠子,能够轻易将它给吞噬掉。
“我劝你说话放尊重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当成养料喂给它。”陈守让脸色一冷,这魔傀未免太过嚣张,根本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还得了?一有机会非得反噬不可。
“呃……主……主人,本王知错了。”雷翼魔傀恨得牙痒痒,暗骂狐假虎威的东西,嚣张什么嚣张,要不是害怕那鬼东西,本王会认你为主?
“这还差不多。”陈守让点点头,这雷翼魔傀生性桀骜,能让它低头已属不易,想让它像其他法宝那样温驯,似乎不太可能,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
雷翼轻轻扇动,陈守让化作一道雷光继续往前飞行,听着耳边轰隆隆的雷鸣,感觉有些太高调了。
“你这动静能不能小点儿,太张扬了。”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速度会慢一些。”
“没事,慢点儿就慢点儿。”
片刻后,陈守让发现速度果然慢了下来,耳边也听不到那震耳欲聋的雷音了。
“这速度是有点儿慢啊,你身为魔傀,难道控制不好自身的气息吗?就不能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把雷音收敛起来?”感受过刚才风驰电掣的速度后,对比之下,陈守让对此刻的速度有些不满。
谁知说到这个,雷翼魔傀比他的意见还大,“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就算只有本王自己,至少也能发挥出化神期的实力,可认你为主后,现在也就勉强能到元婴期的水准吧。”
“呃……”这就有些尴尬了,陈守让微微汗颜,没想到自己才是拖后腿的那个。
“魔傀的实力,还跟主人有关吗?”这点他还真不知道。
“你这不废话嘛!正常情况下,魔傀的实力不会低于炼制之前的主体生灵实力,如果遇到合适的主人,甚至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但是反过来,如果主人的实力太差,炼化之后,反而会影响魔傀的发挥,就像咱俩现在这样。”雷翼魔傀的声音中充满幽怨,它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认主,更没想到还是个这么菜的主人。
陈守让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即便如此,雷翼魔傀还能发挥出元婴期的实力,那这一趟皇宫之行,他心里更加踏实了。
苏清让曾经说过陈国皇室背后的势力有点儿复杂,但再怎么复杂,难不成还有元婴修士作镇?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世俗皇朝作镇的修真势力,基本上都是以金丹修士为主,元婴修士已经算是一方大佬,才不会做这种掉份儿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守让不禁微微皱眉,想起以前在陈国皇宫时发现的一些怪事。有些事情在当时看来,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其他人也没太大反应,但如今他从修真者的角度再来看,就发现那座皇宫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难不成陈国皇室背后,是哪家魔道宗门?”结合记忆中的一些蛛丝马迹,陈守让越想越觉得那座皇宫透着邪性,似乎不像正道修士的手段。
大陆之上百朝林立,虽然大多数皇朝背后依靠的修真势力都是正道宗门,但也不乏一些皇朝会投靠魔道门派。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皇朝,会投靠一些实力强大的散修,比如陈国就是如此。
以前陈守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如今高度和角度不同,自然发现了诡异之处。
假如陈国背后依靠的仅仅是一名散修,就算那名散修修为高达金丹巅峰,但是和大梁国背后的太清宗比起来,明显还是不够看。
他可不觉得是自己当初和梁禹熙的联姻,才挡住了大梁国的兵锋,以前他或许会那样想,如今的他却知道问题根本出在那些门派身上。
如果太清宗一心要吞并陈国的地盘,陈国嫁多少皇子都没用。皇子入赘说白了就是个幌子,只是为了给大梁国一个面子,给个体面的台阶下。事情的真相是,太清宗并没有想要吞并陈国的地盘,或者另有什么顾忌,让他们不敢,或者不能去吞并。
“有意思,看样子这俗世皇朝和修真界的纠葛,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陈守让微眯着眼睛,一些事情他以前没放在心上,此刻回想起来,越发觉得耐人寻味。
没过多久,一座气势雄伟的皇城出现在视线里,法眼看去,能够看到皇城内外好几层法力护罩。以前陈守让是凡人的时候,从未想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中,会笼罩着这些东西。
有阵法守护,也就意味着修士不能擅闯,否则就会遭到阵法的围攻。陈守让想了想,最终还是落到城门口,收敛羽翼,打算以正规手段进城。
他此行虽然是为了报仇,但在没有摸清楚守护皇城的修士力量前,还是不打算轻举妄动。也许这里的修士实力不值一提,但守护国之重地的阵法,也绝对不会太简单。
至于当初苏清让能够带他轻松离开大梁国,完全是因为柳铭被他给稀里糊涂的杀了,无人主持阵法。那老太监虽然也是修士,却不想再惹是非,否则当初苏清让潜入皇城容易,但想带他离开,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经过城门口的时候,陈守让留意了一下,两侧的士兵和将领皆是凡人。旁边的一处华丽营帐里,倒是传来些许微弱的法力气息,但也只有练气期的程度。看样子除了陈国背后的那名修士,其他修士力量并没有多少。
跟随人群进入皇城,陈守让举目四处打量,他虽然身为陈国皇子,但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陈国皇城内的繁华。
第一百零二章 童年往事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潮往来如织,不时有装饰精美的豪华车辇经过。车夫一声吆喝,引得行人纷纷看去,认出车内的主人后,急忙往两侧避让。
路旁的陈守让见状微微摇头,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修士,偶尔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法力波动,也只有练气期的程度。
想来也能理解,虽然也有凡人和修士混居的繁华大城,但这种城池通常不会作为一国之都。毕竟修士的力量远超常人,若是修士的数量过于庞大且不服管束,必定会影响到皇城的安定与和平。
想明白这点,陈守让倒也不急,一路随着人流悠哉游哉,阅览皇城内的风土人情。
半个时辰后,陈守让出现在皇宫门口,看着周围守卫森严的禁军,目光穿过敞开的宫门,望向里面那一片富丽堂皇。
有禁军士兵注意到他,正想过来驱赶,却突然眼前一花,刚才还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见鬼,难道真是我眼花了?”那名士兵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大太阳,这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撞鬼吧?
想了想还有些不放心,小声问身旁的同僚,“你看到刚才在这里的那个人了吗?”
同僚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哪有什么人,这鬼天气热死了……别说话,统领过来了。”
此时此刻,陈守让早已穿过宫门,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法力波动从身上扫过,却没能阻拦他通过。微微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发现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守让对于阵法一窍不通,所以就算明知道皇宫有阵法专门甄别修士,他也找不到破绽悄无声息的溜进去。心想被发现就发现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陈守让穿过阵法的一瞬间,宫门口不远处的一间静室内,正在闭目打坐的修士霍然睁开眼,看向面前泛起红光的青铜棋盘,上面黑白两色棋子“哗哗”抖动着。
中年修士脸色瞬间就变了,棋盘此时的异状,说明有实力在金丹期以上的高手强行闯入皇城,必须立刻通知师父。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传音白符,将此地的异常讲明后,抬手将传音符放了出去。
看着化作流光飞走的传音符,中年修士面露一丝犹豫,他想过去面见师父,亲自禀明情况,但眼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生意外,所以不敢擅自离开。脸色一阵阴晴变换后,最终叹了口气,将手掌放在棋盘上方,颤抖的棋子渐渐安静下去。
从阵盘的反应来看,来者的修为在金丹期以上,对方既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闯进来,显然根本没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也根本不怕他们知道。他只是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平常糊弄糊弄凡人还行,真对上修真界的那些高手,根本不够看。
片刻后,一道流光飞来,中年修士指尖一点,流光化作阵阵声波传开:“师尊已知晓,开启阵法以防万一。”
中年修士神色一肃,看向面前的棋盘,迅速将黑白棋子的位置做出相应改变。外界的阵法随之发生变化,凡人感受不到什么,一些修士却疑惑的抬起头,阵法中的气息波动瞒不过他们。
“奇怪,有敌人闯入皇城了吗?”陈国皇城的摘星楼分部中,颔下留有一缕美髯的男子微微挑眉,看向皇宫方向。
其他几处地点同样有人皱起眉头,察觉到这座皇城中,防御阵法已经被彻底打开,所有人都无法轻易进出城。
敞开的皇城大门突然关闭,百姓聚在街头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何要关闭城门。
皇城守军也根本没打算解释,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驻守城门的那位仙师大人,突然命令他们这么做。
陈守让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皇城内已经乱成一团,就连皇宫内部,看似一切如常,实际上早有修真者带领禁军暗中埋伏,等待着入侵者的到来。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入侵者闯入皇宫之后,一没杀人,二没破坏,彻底失去了动静。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入侵,一切都是个误会。
听到侍卫传来的消息,皇宫门口的静室内,中年男子眉头皱成一团。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阵盘出错了?可按理说不可能啊。
可如果不是阵盘误报了,那入侵者进入皇宫这么久,为何迟迟没有行动,他在等什么?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作为入侵者的陈守让,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那位皇后娘娘的麻烦,而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一座荒凉破败的偏僻小院。
这里有一个令后宫佳丽们闻之色变的名字冷宫。
“娘,孩儿回来看您了。”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陈守让心中感慨万千。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当年的点点滴滴,母后陪他嬉戏打闹,教导他做人的道理,一字一句教他念那篇晦涩难懂的佛经……
那时候他还小,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和母亲是怎样的处境,只是感觉周围的“哥哥”姐姐们好像都不喜欢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和欺负。
后来母后疯了,没过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那时候他才十岁,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突然明白了母亲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
再后来,他独自在这座冷宫里生活了五年,仿佛被他那位早已记不清样貌的父皇给遗忘了。几次遭奸人迫害,几次死里逃生,若非每次危险来临前,心中总是心血来潮般有所感应,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位娘娘的手里了。
当时他年纪小不懂怎么回事,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是母后在天有灵,通过那篇神秘的佛经,一次又一次地庇护着他。
绕过长满荒草的长廊,院子里堆着一个小小的土包,旁边插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木牌上长满绿藓,内部腐朽不堪。
陈守让的母后虽然被封为惠妃,但她本来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在皇帝对她失去兴趣后,惠妃的封号更像是一种讽刺。
区区一个宫女,何等下贱,死后怎可葬入皇陵?
别说厚葬,在那位皇后娘娘的“关照”下,惠妃的遗体在冷宫里摆了三天三夜无人问津。最后还是年仅十岁的陈守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院子里挖了个坟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边哭边将母后的遗体埋了进去。
小小年纪的陈守让,在坟前守了一夜,不哭也不闹,仿佛突然懂事了。等到第二天太监和宫女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倒在坟旁,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挺不过去了,这一对苦命的母子很快就要相继离世,最终还是两名侍女心生仁慈,背着人偷偷给他喂了药,这才渐渐好转,最终竟然活了下来。
可之后没过多久,陈守让就再也没见过那两名侍女,对于她们的下场,他也渐渐从其他人口中听说。
从那以后,更加没人敢靠近他,甚至连送来的饭菜,最后都是扔在门口就走。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昨日重现,陈守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终究还是过去了,时间无法倒流。纵然他现在成了修士,也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如今能做的,大概只剩“报仇”二字。
陈守让来到土包前,理了理衣服,恭恭敬敬地跪下。额头碰底,连磕几个响头,口中反复说着“孩儿不孝”的话,脸上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娘,您不用再担心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已经是金丹修士了……”
“娘,我有能力保护你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好不好?”
“娘,这些年我不在,你是不是过得很苦,很孤独……”
清风拂过,自言自语,无人回答。坟头上新生的杂草随风摇摆,草叶碰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痒痒的,仿佛母后温柔的手。
“娘,今天晚上我好好陪你,明天,咱们去报仇,好不好?”
依旧无人回答,院子里静悄悄的,风声渐渐消停下来,只剩皎洁的月色。
这一夜,皇宫内的灯火比往常更加明亮,明里暗里的侍卫不时走动,一个个睁大眼睛巡视四周。有修真者带领身手利落的大内高手来回搜查,可翻遍了整座皇宫,却始终没有找到刺客藏在哪里。
陈守让不知道的是,他所在的这处院子,如今连冷宫都算不上,几乎已经彻底被人遗忘。否则多年下来,不断有妃子被打入冷宫,此地也不至于破败成这样。也正是因为这点,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皇宫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皇宫之下,幽暗的地宫中,一名头发花白干枯的老头独自坐在祭坛上,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眼皮耷拉着一动不动。
旁边的侧门轻轻打开,一名**岁的男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来到老头身边,低声道:“师父,人没找到。”
话音落下,老者却仿佛睡着一般,男童的眼中透出一丝恐惧,小腿忍不住发抖,“师……师父……”
“知道了。”老者这才缓缓开口,手指微微抬了抬。
男童接到信号,毕恭毕敬的行完礼,脚步发软的走了出去。
“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访,按理说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才对……难道是摘星楼的那些家伙?”老者低着头喃喃自语,看向面前的祭坛,手指微微一动,周围的火把自行燃起,昏黄的光线将地宫照亮。
“应该不会,那些家伙还没这个胆子,那会是谁呢?”
“不管你是谁,若敢在这个关头坏老夫好事,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昏黄的眼珠内闪过一抹骇人的绿光,周围的火把轰一声亮起,瞬间将祭坛周围照耀得通明。
火光照耀下,地宫的全貌渐渐呈现,先前的哗哗水声,竟是从周围九个狰狞蛇头雕像中流出的血水。血水汇入地上的凹槽,沿着阵法纹路走了一遭,最终汇聚到中间的一口三足大鼎下面。
大鼎之下,一团幽绿的火光悬空燃烧着,将鼎上的恶鬼嘴脸衬托得愈发狰狞。汇聚而来的血水,沿着三条鼎腿上的细密凹槽,缓缓往上攀爬,最终进入鼎中。
第一百零三章 食人蚁
翌日清晨,在坟前坐了一夜的陈守让缓缓站起,嘴唇有些发干。这一夜,他没有睡觉,也没有修炼,就是静静的陪在母亲身边,将这些年经历的苦辣酸甜一一说给她听。
“娘,天亮了,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把那贱人带来,让她亲自给您磕头赔罪。今天……咱们一起报仇!”
话音落下,陈守让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后,来到一座极尽奢华的大殿门口。
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再加上昨天的刺客传闻,本来有些迷糊的侍卫们瞬间清醒,一群人呼啦啦围了上来,刀枪弓箭同时戒备。
皇后寝宫之内,一袭薄纱的妇人刚从床上爬起,听到外面的动静,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朝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宫女应声前去开门,却不料大门自行打开,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身后的护卫在血泊中倒了一地。
“啊!”侍女吓得捂着嘴倒退,一屁股坐倒在地,双腿慌乱蹬着往后倒退。
陈守让瞥了宫女一眼,然后就无视她往房间内走去。
粉红色的纱帐内,雍容华贵的妇人惊怒看来,急忙抓起被子遮挡若隐若现的身体,斥道:“大胆!哪儿来的狂徒,来人给本宫拿下!”
陈守让面无表情,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记不清皇后的寝宫是不是在这里。但里面的人一说话,那令他记忆深刻的声音和语气,仿佛瞬间就让他回到了当年。
“看样子我的记性还不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点儿没变。”陈守让轻轻挥手,遮挡的纱帐瞬间四散崩溃,露出里面神色惊疑的妇人。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了。”陈守让看着眼前的陈国皇后,虽然衰老了些许,但确实是记忆中那人没错。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坚持活到现在,让我可以有亲手报仇的机会。”
“你……你是什么人?”皇后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只剩下惊疑,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惶恐。但她毕竟久居上位,且未曾看到外面的惨烈场面,因此还能强行保持表面平静。
“我是谁?”陈守让呵呵一笑,轻轻摇头道:“皇后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年没见,就不记得我了?也对,或许在你看来,我早就该死了才对。”
实际情况则是,陈守让修行之后,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有了极大的改变,和以前那个小心翼翼苟延残喘的皇子截然不同,皇后一时间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皇后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悄悄往床后退去,她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此人摆明了是来寻仇,可侍卫却迟迟没有出现,再加上昨天的“刺客传闻”,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真的愚蠢了。
“你以为她能保得了你?”陈守让缓缓踱步往前,倒也不急着动手,直接杀这女人太便宜她了。
“你……”听到这话,皇后心头大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此人怎么知道她的寝宫中藏有仙师?
昨天的事情发生后,为了以防万一,在暗中守护陈国的那位老祖,特意派遣了几名弟子,保护皇帝和皇后以及宫内的重要成员。然而此事只有几个当事人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发现的?
床后的墙壁微微波动,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裙的女人从墙内走出,惊讶的看了陈守让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这人的修为明明和她一样,只有金丹初期,可为何……她竟然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阁下究竟是何人?”女修看着陈守让,上前几步将皇后挡在身后。
陈守让也在打量面前的女子,眼睛微微一眯,心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陈国的皇宫还真有问题。
如今的陈国早已没落,在他那位昏庸父皇的领导下,山河破碎得不成样子。也就是在这座皇城中,还残留着几分奢华鼎盛的样子,其他地方早就是一片哀鸿遍野。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皇宫中修士的数量却多得有些惊人,眼前这女修的修为,已经足以去坐镇一方小国,却偏偏留在陈国皇宫中保护一个凡人。
那站在她背后的人,又该是什么身份和修为?
散修?
陈守让心中冷笑一声,散修要真有这么大能耐,早就被各大门派给招收了。
“你又是什么人?”陈守让不答反问。
绿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冷着脸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陈守让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身影一晃朝皇后抓去,“别多管闲事,你保不住她!”
绿衣女子瞳孔一缩,袖子里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五指上套着金属指甲,犹如铁钩鹰爪,朝陈守让的咽喉抓去。
陈守让瞥了一眼,见只是普通的中品法宝,当即也懒得去躲,直接赤手空拳的对抓过去。
“找死!”绿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心中暗骂一声不知死活的狂徒,她这件法宝别说是人手,就算抓到铁拳上,也能将其轻松捏碎成几块。她仿佛已经看到陈守让手上血肉模糊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可当两人的手掌抓在一起时,绿衣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满眼骇然的看向陈守让。
她感觉自己抓到的根本不是人手,甚至比上品法宝还要坚硬,用力之下,不仅破不开对方的防御,反倒是她的法宝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你究竟是什么人?!”绿衣女子惊怒交加,另一只手掌虚握着,里面裹着一团淡绿色的雾气,突然朝陈守让脸上拍来。
“毒?”陈守让冷哼一声,手掌瞬间发力,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女子纤细白嫩的手掌和她的法宝一起,被捏成了一团烂肉,骨节戳破皮肤钻了出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啊……”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守让也不管迎面而来的毒雾,直接粗暴的抓着她的头一拧,脑袋转了一圈又回到前面,脸上还保留着痛苦和惊骇交织的表情。
一旁的皇后早已看傻了眼,她再怎么久居上位,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何曾见识过这等血腥残忍的场面。本来被她当成救星的仙师,在这人手上竟连一时半刻都没能坚持,便被人以这种可怕的方式给杀死了。
堂堂陈国的皇后娘娘,被吓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守让低头看了一眼,没想到这恶毒的女人心里素质这么差,这点儿刺.激就受不了了?
至于被他吸进体内的毒雾,毒性并不算大,都无需动用魔种,仅仅依靠功法的炼血之能,便轻易化解了。自从经历过绿尸寒晶膏的折磨,他感觉自己抗毒和解毒的能力似乎增加不少,对于大多数剧毒都能自行化解。
“师妹!”
陈守让刚带着皇后离开没多久,一名身穿华贵紫袍的修士来到这里,看着绿衣女子的凄惨死状,脸色不禁变了变。
他没有急着去追查凶手,而是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间内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显然,他那金丹初期的师妹,在对方手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人干脆利落的拧了脖子。
特别是当他看到绿衣女子被捏烂的手掌时,瞳孔骤然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分明是有人硬生生将手掌和法宝一起捏碎了!
“这怎么可能?”紫袍修士喃喃自语着,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追上去。
凶手竟然能将中品法宝硬生生捏碎,如果是借助了拳套一类加持力量的法宝还好,可如果是凭借自身的力量……紫袍修士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就连他们的师父都不可能做到。
冷宫之中,陈守让带着皇后来到坟前,往她脑袋里输入一丝法力,将她唤醒。
“这……这是哪里?”皇后惊慌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发软无力,吓得她连肩膀都在颤抖。
“怎么,不记得这里了?”陈守让瞥了她一眼,看向小小的坟墓,“娘,孩儿把她带来了,您看到了吗?”
“这里是……”皇后的目光从周围扫过,虽然院子里一片荒凉破败景象,可她毕竟是后宫之主,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渐渐被唤醒。
“你是……”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守让,记忆中那张青涩的脸庞,似乎正在和面前之人重合。
“是你!”皇后终于想了起来,瞬间仿佛见鬼一般,吓得不断往后退去。随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爬了起来,扭头就跑。
陈守让也不急着抓她回来,就看着她翻越围栏,一身狼狈,跌跌撞撞。等她跑到门口,眼中露出一丝希望,眼看着就能逃出冷宫时,这才勾了勾手指。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皇后的脖子,一把将她提了回来,像条死狗一样扔回原地。
“皇后娘娘想起来我是谁了?”陈守让缓缓开口,皇后吓得一个激灵,一边惊恐后退,一边指着他说道:“是你,是你这个贱种!你不是嫁到大梁国去了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守让冷眼看着她,边走边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死在大梁国?没想到吧,我非但没死,还成了仙人,是不是很意外?”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这贱种怎么可能成为仙人……这是梦,这一定是噩梦!”堂堂一国之后,此时却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张牙舞爪的朝陈守让扑去,嘴里喊着“我杀了你这个贱种”。
然而她连陈守让的衣服都没能碰到,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弹了出去,摔得鼻青脸肿。
“善恶终有报,这后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你而死,直接杀了你,反倒便宜你了。”
陈守让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坟前,冷冷说道:“跪下,磕头赔罪。”
“嗬……嗬嗬……”此时的皇后哪还有一点儿皇后的样子,疯疯癫癫,狼狈不堪,仿佛傻了一般。
“让我给这贱人赔罪?你做梦!她本就是一介贱婢,还妄图母凭子贵,痴人说梦!”皇后歇斯底里的疯吼道。
陈守让沉默片刻,从腰上解下一个灵兽袋,“看样子不给你吃点儿苦头,你是不会乖乖忏悔的。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灵兽袋,这里面装着一种蚂蚁,名叫食人蚁。”
“顾名思义,这东西是吃人的,不过一般只吃死人。但是如果激发了它们的凶性,对于活人,它们也不会客气。既然你不乖乖听话,那就尝尝被食人蚁一点一点吃掉的滋味儿吧。”
第一百零四章 不杀
看着从灵兽袋中不断爬出来的红色蚂蚁,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却还在强撑着最后的尊严,不肯屈服。
“怎么,不信?”陈守让瞥了这女人一眼,倒是有些惊讶,本来他以为吓唬一下,这女人就会乖乖就范,没想到她还能死撑。
这些食人蚁是分别前他问白溯溪讨要的,这些小东西没什么攻击力,是白溯溪身上所剩不多的几种低级灵虫,干脆全都给了他,并告诉了他使用方法。
袋口轻轻一抖,红蚂蚁尽数抖落在皇后身上,陈守让早已用法力挑拨起这些小家伙的凶性,一闻到皇后身上的活人气息,顿时发疯了一样张开钳子似的小嘴咬去。
“啊……啊……”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皇后身上就再也找不到一块儿好皮肉,被蚂蚁咬得坑坑洼洼,有些甚至开始往她肉里钻去。
“停……快停下……求求你停下……我磕头赔罪!我都听你的!”
皇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可怕的痛苦,疼得满地打滚,试图甩脱这些可怕的蚂蚁。可这些小家伙死死咬住,岂是一个凡人能轻易挣脱的?就算被甩掉了,立马又红着眼睛扑上去大快朵颐。
陈守让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在皇后的再三求饶中,这才缓缓走过去将蚂蚁收起。
此时的皇后看起来已经不像个活人,身上到处都是被蚂蚁咬出的伤口,伤口内的血肉被蚁酸腐蚀,看起来既恶心又吓人。
“自己爬过去谢罪。”陈守让冷冷看着她,指了指凸起的坟包。
皇后打了个激灵看向他,往日的雍容华贵早已看不见踪影,眼中只剩无尽的恐惧。此刻在她眼里,陈守让根本就不是个人,他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是来复仇的!
经历了食人蚁的折磨,皇后的精神已彻底崩溃,不敢再有丝毫忤逆,真的从地上爬了过去。伤口摩擦在地面,她也只能忍着疼痛,在地上拖拉出一道血痕,慢慢爬到坟前。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皇后的身体哆哆嗦嗦,双手来回搓着,脑子里一片浆糊,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停不下来的眼泪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其他。
陈守让皱了皱眉,感觉不够诚恳,但转念一想,这女人可能诚恳认错吗?如今被吓成这样,估计也说不出什么他想听的话。
“娘,您看到了吗?她跟认错了,你愿意原谅她吗?”陈守让对着坟包说道。
皇后一听这话,急忙用力磕头,“原谅我,求求你们原谅我……我真的不想死……”
陈守让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值午时,倒也没急着动手杀她,淡淡说道:“从现在开始,跪在这里赎罪。我不会杀你,你究竟该不该死,我说了不算。”
皇后惊恐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什么叫你说了不算?那谁说了才算?
但她又不敢问,能活着比什么都强,当即拼命点头,跪在坟前一动不敢动。
半个时辰后,远处渐渐传来战甲摩擦的哗啦声,几名修士从空中飞来,看到院子里模样凄惨的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禁军将院子团团包围,可没有接到命令前,无人敢踏入半步。几名修士落在周围房顶上,神色各异的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女人,以及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
“这位道友,在下皇宫禁军统领,孔烨,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几名修士相视一眼后,一名身穿紫袍的修士无奈的走出来交流。没办法,谁让他是大师兄,在场数他金丹中期的修为最高。
对于孔烨的客气,甚至显得有些忌惮的样子,其他修士心中不解,不明白他为何会怕一个修为比他低的人。
孔烨暗自腹诽,你们这些家伙是没见过叶师妹的死相,若她真是死在眼前这人手上,恐怕就算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此人对手。
陈守让目光扫过四周,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这个孔烨就是陈国皇室背后的靠山?金丹中期的修为,似乎不太像。
“你就是坐镇陈国皇室的人?哪个门派的?”陈守让负手而立,淡淡问道。
孔烨目光一闪,笑道:“在下无门无派,和这几位朋友一样,都是散修,在这皇宫里讨个闲职,发点儿小财罢了。”
“是吗?”陈守让表情不变,心中却冷笑连连,真当他这么好糊弄?
“堂堂金丹修士,何时堕落到这等地步了?”
孔烨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揭过不提,笑道:“不知道友闯入皇宫,所为何事?”
“报仇。”
“报仇?”孔烨目光扫过地上的皇后,心思快速转动。可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一国皇后,怎么会招惹到一个金丹高手身上。不对,此人的修为绝对不止金丹初期那么简单,他肯定还隐藏了实力。
孔烨心中杀机翻涌,却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不是此人对手,看样子只能请师父他老人家来定夺了。可是如今师父正值关键时刻,恐怕不能及时出手,必须先想办法稳住此人。
“呵呵,这贱人惹恼了道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道友理当教训……不过我等仙家高人,何必亲自和一介凡俗计较,杀她岂不脏了自己的手?相逢即是有缘,道友不妨随我移步别处交流一二,若真是这贱人无眼,不劳道友动手,孔某愿替道友解决了这贱人。”
听到这话,不仅和孔烨同来的修士感到惊讶,就连陈守让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这人怕不是有病吧,他都杀上门来了,还能这样笑脸相迎?
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心思深沉之辈,指不定布下什么陷阱在等着他。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你要是做不了主,那就去找能做主的人来。”陈守让走到檐下,取出一张摇椅,旁若无人的躺了下去。对于外面的千军万马,以及房顶各处的修士,统统视而不见。
孔烨脸上笑容渐渐僵硬,可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叶师妹的死状又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道友稍等,孔某去去就来。”孔烨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得吓人。
远离这这座小院后,孔烨冷漠的目光一扫,正打算询问的几名师弟脸色微变,看出他心情不好,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们想不明白,以大师兄的修为,为何会如此忌惮刚才那人,甚至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孔烨边走边道:“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怕是来者不善……七师弟,等下你去找宫里的人查查那座院子,问问那个皇后怎么招惹上这么一个煞星。三师弟,你去将此事禀明师尊,请他老人家来定夺……算了,我亲自去吧。”
身后的几名师弟年纪各不相同,大的有三十多岁,小的只有**岁模样,修为也是从练气期到筑基期不等。至于金丹期以上的,只有孔烨和那位叶师妹,如今只剩他一人。
地宫之中,孔烨将事情禀明,安静的束手在一旁,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老者静静盘坐着,抬头看了大鼎一眼,昏黄的老眼眯起,似乎正在考虑什么。
“若真能徒手毁掉法宝,你不跟他交手是对的。你们师兄弟几个,数你心思最缜密……嗯,先稳住他吧,实在不行就由他去闹。反正过了今晚,炼成了这一炉婴血丹,咱们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是。”孔烨恭敬应下,临走之际,犹豫着略微提了一嘴,“那叶师妹的仇……”
老者淡淡道:“放心,他跑不了,这皇城内大阵已经开启,就算他真是元婴修士,一时半刻也别想出去。”
“弟子告退。”孔烨点点头,脚步轻轻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地道,才彻底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目光犹豫着闪动半天,最终还是不甘的叹了口气。他虽然眼馋那婴血丹,可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稳妥起见,还是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心里对老家伙骂骂咧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孔烨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片花园中,耳边传来莺莺燕燕的娇笑声。
“孔大人,您怎么来了,陛下正在……唉,孔大人留步,等……啊!”
一名老太监正要拦住孔烨,被他不耐烦的瞪了一眼,瞬间吐血倒地,捂着胸口半天站不起来,表情犹如见鬼一般。
在假山后的凉亭里,孔烨见到了陈国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和一群衣衫不整的妃子搂搂抱抱。似乎刚喝了些酒,脸上红光满面,眼睛却因放纵过度而浮肿着,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突然出现陌生男人,一众佳丽尖叫着急忙遮掩,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这才再次露出笑容,热情的招呼道:“原来是孔仙师啊,来来来,尝尝这新上贡的葡萄美酒,味道很不错的!”
孔烨眉头紧皱,冷冷的看着皇帝,心中充满厌恶。若不是他师父决定在这里炼丹,就这位皇帝陛下的德行,陈国早就亡了。
“不必了,我来找陛下是想问些事情。”
……
荒凉破败的冷宫中,闭着眼睛假寐的陈守让突然睁开眼,看向院子里缩成一团的女人。
夜幕早已降临,温度降下后有些冷,皇后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纱衣,许多地方已经被划破,露出大片略显松弛的雪白肌肤。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陈守让缓缓走到院子中,扫了一眼周围,两名筑基修士还在盯着这里。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些修士背后的人到现在都没露面,要么是不想轻易跟他交恶,要么就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能够相安无事的解决此事,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他此行只为报仇,从没想过赶尽杀绝。
“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
见他走了过来,缩倒在地上的皇后急忙挣扎着爬起,跪着不敢起来。她的嘴唇在白天被晒得干枯裂开,身上却不停打着哆嗦,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你该不该死,我说了不算……就让这些被你害死的冤魂来决定你的死活吧。”
陈守让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杆黑旗,浓黑如墨,旗面正中间绣着一个血红的“阴”字。
此旗一出,院子里顿时阴风阵阵!
第一百零五章 万鬼噬体
看到立在院子正中的那杆大旗,两名负责监视的筑基修士微微皱眉,其中一人似乎未曾见过,好奇的问身边修士,“三师兄,那是什么法宝吗?”
被称作三师兄的修士点点头,眼神渐渐凝重,“如果我没看错的,那应该是一件魔道法宝,名为召阴旗。根据品阶的不同,能够招来不同范围内的阴魂厉鬼,若是配合上相应的秘术,甚至能够炼制出相当于金丹修士的鬼王来。”
“这么厉害?”另一名修士惊讶一声,看向院子里的眼神充满羡慕。他们这些人虽然同样是师父收的弟子,可实际上彼此之间却存在很大的差别。
通常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姐,以及三师兄这些人能够修炼各种法术,甚至还能得到师父赐下的法宝。但是从四师兄开始,师父就不传授他们法术,平常只让他们修炼功法提升修为。因此无论是对于法宝,还是修真界的一些秘闻,他们了解的并不多。
召阴旗能够炼制鬼王之事,就连陈守让也不太清楚,他这杆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手里抢来的召阴旗,算是最差的那一等,勉强达到法宝的层次。不过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算够用了,他也不需要召集太大范围内的阴魂,只要将那些残留在皇宫里的冤魂召来就行。
召阴旗的作用和招魂术不同,招魂术乃是将死去一定时间内的魂魄招来问话;而召阴旗,则是纯粹以法宝内的浓郁阴气,将一定范围内的阴魂厉鬼吸引过来,借助召阴旗的力量将其化作战力。
随着陈守让的法力涌入召阴旗,上面血红的“阴”字仿佛活了过来,犹如鲜活的血液附着在上面,随着飘扬的大旗微微波动。
阵阵阴气从旗帜内涌出,渐渐充满整座院子,本来偶尔还能听到的虫鸣,不知何时也渐渐消失了。
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皇后一脸惊恐的看着那杆诡异大旗,只觉得它出现在这里以后,院子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一些。她本就穿得单薄,白天又晒了一天,此刻饥寒交迫下,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皇后感觉自己耳边仿佛有人在轻轻说话,又像是有厉鬼前来索命,各种各样可怕的声音充满耳朵,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既不捏碎,又不放过,就是单纯的想要折磨她,让她死在痛苦和恐惧中。
“不要……不要过来……”
“啊!滚开,你们都给本宫滚开!”
“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放过我……”
“云贵妃?你这个贱人,敢跟本宫争后位,你不死谁死!”
……
看着陷入疯癫的皇后,陈守让默默无语,这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阴魂厉鬼,都是这些年惨死在宫内的冤魂。倒也不能说全是皇后害死的,估计其他几位背景深厚的娘娘,也没少做贡献,但皇后还是居功至伟。
“三师兄,这……这些东西就是鬼吗?我有点儿害怕。”那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师弟瑟瑟发抖,从未想过自己往常居住的皇宫中,竟然躲藏着这么多鬼魂。
三师兄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一声,“就你们这样的心性,怪不得师父不传授你们本事,若不是看你们资质尚可,勉强可以当作血奴,傻瓜才会收你们为徒。”
心中这么想着,表面上自然不能说出来,三师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继续看向院子里的情况。
随着阴魂越聚越多,院子里的阴气也越来越重,远处不断有阴魂厉鬼从角落里钻出来,眼中冒着凶光,呜呜叫着飞了过来。
凡人自然听不到这些,包围在院子周围的士兵们,只感觉浑身一冷,并非衣服穿得不够,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他们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呜呜的风声,以及旗帜飘扬的哗啦声。
“想不到这座皇宫中,竟然有这么多惨死的冤魂,看样子,它们是不打算让你活了。”阴魂的数量有些出乎陈守让的意料,虽然他预计皇宫中的阴魂,应该足以杀死皇后,却也没想到能夸张到这等地步。
这些阴魂只是凭着一丝本能找来的,并没有经过任何祭炼,按理说平常就算被人碰上一个,也顶多倒霉两天,倒也害不死人。可此刻聚集在院子里的阴魂数量过于庞大,别说普通人,就算是筑基期以下的修士在这里,也能被它们活活耗死。
“冤有头,债有主,若你们中有被她害死的,今天大可放心报仇!”陈守让一指点在召阴旗上,将自己的意思通过它传达给无数阴魂,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懂。
反正听到这话后,院子里的阵阵阴风更加猛烈,一时间声势还真有些惊人。
“去吧!”
陈守让一指陷入疯魔的皇后,无数阴魂争先恐后的朝她体内涌去,阵阵鬼哭狼嚎,犹如人间炼狱。
阴魂入体,皇后的眼神清醒了一瞬,随后便被各种痛苦、怨恨、疯狂给淹没。到最后翻着白眼,四肢扭曲得吓人,脖子往后仰着,仿佛有一只大手要将她脖子掰断。
“嗬嗬……”皇后的喉咙仿佛被人给咬住,表情狰狞痛苦,发出一阵意味莫名的嘶吼。
“三师兄……好吓人啊……”
三师兄看了那师弟一眼,喉咙滚动了一下,这下就连他心里都有些发毛。驱使阴魂进入活人体内,将其生生折磨至死,这种残忍的手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当着师弟的面,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故作镇定的说道:“这算什么,若是连这点儿小场面都受不了,干脆也别修行了。”
那位师弟不再吭声,拼命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叫出声来给修真者丢脸。
看着已经奄奄一息,被阴魂折磨得不像人样的皇后,陈守让微微皱眉,远处竟然还有阴魂不断赶来。
“哪儿来的这么多阴魂?”陈守让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这阴魂的数量未免太多了点儿,而且这些阴魂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儿的脸孔?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还算正常,但随着阴魂越聚越多,阴气越发浓郁,对于阴魂的吸引力就越大,远处竟然飞来一大堆小孩模样的阴魂,哇哇叫着冲向这里。
“皇宫里怎么会死去这么多小孩儿?”陈守让眉头紧皱,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未在意,只当是某些妃子遭人迫害,堕胎后的胎儿所化。
可随着小孩儿阴魂的数量越来越多,他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就算他那位父皇再怎么花天酒地,也不可能给他创造出这么多夭折的兄弟姐妹来。
“此事必有蹊跷!”
陈守让看了皇后一眼,只见她早已被阴魂扭断了脖子,后脑勺贴在脊背上,四肢被摆布得不像样子。人都已经死了,这些发狂的阴魂却仍没有放过尸体的意思,还在继续折腾着。
“哇!”
一些阴魂察觉到陈守让这个大活人的存在,本来还对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畏惧,可随着周围的阴魂越来越多,阴气越来越浓,怨恨激发了本性,甚至压过了畏惧。
看着扑向陈守让的阴魂,那位三师兄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擅自召集阴魂厉鬼残害活人,万鬼噬体,现在遭报应了吧?”
那位师弟战战兢兢问道:“三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三师兄指了指转攻陈守让的阴魂,“这家伙召集来的阴魂数量太多,现在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马上就要被万鬼反噬了!”
结果他话音尚未落下,陈守让的肩膀上突然出现一头电光闪烁的雷鹰,银蓝相间的翅膀张开一抖,一片雷光哗啦作响。
冲在前面的阴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雷电劈得魂飞魄散,后面的阴魂吓得急忙倒退,惊慌失措的往周围逃去。
雷电乃世间至刚至阳之物,和佛光一样,专克妖魔邪祟。这些尚未产生灵智的阴魂,只是凭借本能聚集过来,此刻感受到陈守让周围的雷电气息,顿时被吓得落荒而逃。
地宫之中,婴血丹的炼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老者在黑暗中突然抬起头,看向冷宫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此人究竟想做什么?召集这么多阴魂过去,莫非……打算借老夫之力,来炼制鬼婴?”
鬼婴是鬼物的一种,虽然婴儿的魂魄先天不够强大,但若是能将其炼制到鬼王境界,实力也能堪比金丹后期的修士。并且鬼婴和寻常鬼物不同,由于婴儿魂魄的特性,所以可以不断修炼,修为能够持续提升。
老者抓住下巴上没剩几根的干枯胡须,抖了抖喃喃道:“可这点儿数量的魂魄,也不够炼制鬼王境界的鬼婴啊,这家伙究竟打算做什么?”
老者已经将陈守让当成“同道中人”,可对于他的目的,却始终猜不透。
刚开始他以为陈守让想要打这一炉婴血丹的主意,后来听说他是来复仇的,可如今又招去一堆阴魂,甚至连他这里的婴儿阴魂都给招去了。若非婴血丹炼制到了关键时刻,他绝不会坐视不理,毕竟那些婴儿的魂魄同样是好东西。
目光扫过地宫两侧的凹槽,老者脸色阴晴不定。
凹槽之中,堆满了无数森白的骨架,从大小上来看,死去的竟全都是几岁大的小孩儿,甚至有些看上去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凹槽深不知几许,粗略看上一眼,两边的尸骨加起来,怕是要有数万之多。
本来这些尸骨和阴魂,他打算用来炼制另外一件魔道法宝,可此时阴魂被人招去,此事只能作罢。
丝丝血雾蒸腾而起,用不了多久,婴血丹就该出炉了。老者看向大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火热和期待。
“哼,等老夫炼好这一炉宝丹,再来好好会会你这小辈!”
只要有了这一炉婴血丹,他就能延续寿命,重返青春,就连夺舍带来的一些副作用,也能一并扫除。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突破,重回巅峰!
“当”
大鼎内突然传来一声类似钟鸣的声音,随后鼎盖上的气孔“哧哧”喷出九道血雾,在空中凝聚化形,隐隐呈现出龙蛇之姿。
“成了!”老者昏黄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两手以拳击掌,兴奋得大吼一声,哈哈大笑着掀开了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