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圣贤庄
西门吹雪获得丰厚奖励，令所有人都眼馋。就算是身为掌门的林洛，也只是一袭长衫，一柄秋水，身无长物。反观西门吹雪，手握神剑九歌，脚踏登云靴，身佩彩云玉石，甚是似凌波仙子。
八颗龙虎劲丹，四年苦修所得！再加上西门吹雪天资甚高，已经到了旁人无法阻挡的地步。
也有不少心起贪婪之辈，只要能抢夺到一件宝物，就可以翻身不再混在江湖最底层。
削铁如泥的宝剑，四年苦修的功力，佩戴在身上可以源源不断增加功力的奇玉，取其一都可以大放光彩。
不过很快贪婪就被理智冲垮，且不说西门吹雪实力就远超众人，连出剑都瞧不清何谈狙击。二来林掌门实力恐怖，深不可测，一剑开山断水，境界匪夷所思。这点身手去挑事儿，简直就是作死。
在龙虎山又待了两日，道德观众人与凌云派众人也该是回去的时候。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东风子掌教就此止步吧。”林洛、玄真道长与东风子相对而立，抱拳送别。
东风子说道：“玄真道长一行慢走。林掌门若是准备往东而去，顺着桑丘镇往东这条路，翻过前方大山，便可到达鲁国。”
听到林洛要往鲁国而去，玄真道长挑眉问道：“林掌门要去鲁国一趟？”
林洛答道：“是啊，出来一趟不易，准备带着弟子多走走长长见识。”
鲁国可是武者朝圣之地，区区小地只因崛起了武道最强门派，而变成了武修心目中的圣地。
齐鲁大地，人杰地灵，诞生过许多名士俊杰。
林洛准备带着弟子一行先往鲁国儒家圣地圣贤庄，随后一路北上往齐国都城临淄，到稷下学宫这个当今高手最多的地方去开拓视野，见识见识这方天地实力最强的强者，对武道修行大有裨益。
孔孟两位圣人虽已经破碎虚空，可现任儒门教主荀卿还在，也是半步踏入仙台的人物，林洛这点水平或许连圣人座下七十二位弟子都不及，不过还是挡不住林洛带着弟子们去见识见识最顶级门派的想法。
顺着东风子指示的路，林洛一行人又踏上了路途。
在得知要去鲁国圣贤庄后，连西门吹雪脸庞都浮现出一丝期待，那可是天下至高门派，没有之一。
除却道门儒门外，没有哪个门派出过两位破碎虚空的至尊圣人。而儒门之盛大，不止如此。
穿山越岭，迎着余晖绕上山峰，在第二日日初来临之时，马车穿过了阻挡齐鲁的那座大山。
阳光撒落大地，迎着天边的鱼肚白，所有人都钻出马车，看到了远方矗立的鲁国都城——曲阜。铜墙铁壁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熠熠寒芒。
看着如此威武霸气的主城林洛感慨颇多，鲁国地域窄小，完全是在齐国包围下。齐鲁关系甚好，但以前也曾发生过争斗，这钢铁城墙就是举全国之力，请墨家机械大师铸造而成。
又有圣贤庄内七十二位高手，饶是举天下之力，也不一定能端了曲阜城。
极目远眺，曲阜成内最高大宏伟的建筑不是王室，而是位于圣贤庄内的圣贤塔。近百年前孔孟两位圣人就是与此破碎虚空，登仙台而去。所以圣贤塔，升仙塔，皆可通读。
圣贤塔顶以鎏金典造，衬着旭日光辉显出圣洁光芒，塔顶熠熠生辉。
武道朝圣地，此刻就在众人眼前，彰显着大气与繁华。
“好了，我们加快行程，赶在中午进城！”林洛回首对弟子说道。
在来访前，他也与东风子沟通了解过，因为儒门出了两位破碎虚空的升仙圣人，儒门弟子更是遍布天下，如此儒、道两家亦成了天下武修心目中的朝圣圣地。经常有武修前来觐见参观。
所以圣贤庄在掌教荀卿的授意下，改为供所有人开放。因为有七十二位高手存在，卧虎藏龙。以前也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人将爪牙伸向这里，企图截取圣人破碎之谜，但无一不是以惨败收场。
根据东风子道长所述，荀卿在稷下学宫坐镇，兹为学宫祭酒，也就说林洛口中的大学校长。现在圣贤庄坐镇的，乃是孔圣的第一大弟子颜渊。这位最早跟随孔圣的弟子，比大将军李牧还小十岁，但已经迈入与上卿廉颇同样的武君境界。
他十四岁即拜孔圣为师，此后终生师事之。在孔门诸弟子中，孔圣对他称赞最多，不仅赞其“好学”，而且还以“仁人”相许。再以现在目光看来，孔圣对颜渊的赞誉绝对不算多，三十几岁而立之年已经触及道的境界，被誉为继荀卿后儒门最有可能登仙台的高手。
赶在正午前，一行人终于来到城门口。
烈日炎炎，可在钢铁城墙下却丝毫感觉不到炎热，而是袭来钢铁冰冷的阵阵寒意。据说这钢铁城墙下，死人过万，可是一座鲜血染成的城池。
城墙之上有书写的‘曲阜城’三字，落款是圣人亲笔。
林洛与所有弟子皆从马车出来，缓步进城，以示对圣人的尊敬。
瞧着三个黑墨大字，叫林洛感觉有一股浪潮扑面而来，如当空皓月明媚异常。这股气息就是正气之息，破除万邪。
以林洛的境界只能感受到这么多，当空皓月万里正气。据说实力越高，所能看的的景象也就越盛大。
很快从景象中脱离，林洛看到弟子双瞳涣散，也都看到了异相。
斳云昕恢复神采，揽着林洛问道：“阿洛，方才你看到了什么景象？”
“皓月当空，万里正气。”
斳云昕眨了眨眼好奇道：“我看到的是一朵白莲花骨朵，和百里碧波。”
随后几位弟子纷纷从异相中解脱，相视一眼均感到好奇。
几位弟子所看到的景象，是一字白鹭上青天。
唯有西门吹雪好奇的看着众人，似是对方才众人的表现不解。
捕捉到西门吹雪的好奇，林洛问道：“吹雪方才看曲阜城三个字，难道没有斩获？”
西门吹雪摇摇头，这三个字虽然写的遒劲有力，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看到。
旁的一位同样入城的武修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圣人留下的笔墨，连那些半步虚空的高手也能从中得到启迪，你一个小女孩莫不是比圣人还了得？”
第423章：一目皆圣贤
林洛瞧了一眼旁边插言的壮士，双目精芒显然内力精深，粗略观察也有武者实力。
西门吹雪听到这话倒也没有表示，祝澎涛却站出来不服道：“我师妹从来不说假话，看不到就是看不到有什么稀奇？圣人以武破碎虚空，打破世界规则，但又不是道本身，所留下蕴涵真意的笔墨，定然不是真理，看不到有什么奇怪的。”
那壮士也未想到祝澎涛如此牙尖嘴利，但是说的倒也靠谱。圣人是一己之力冲破规则登仙台而去，但距离天地大道，尚有一段距离。不是道，就不对所有人通用，那看不到有什么奇怪的？
壮汉心中一想，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说服。
随后扫了一眼几人队伍，俊逸男子携美，公子剑客锅铲胖子，冷面女子。瞬间壮汉就想到了前几日的齐国传来江湖消息中特立独行的几人。
“阁下可是凌云派的林掌门？”壮汉试探着问道。
林洛扬起笑容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那这位就是……”壮汉瞧了瞧方才被他轻视的西门吹雪，没想到竟然撞在枪口上，小剑神若不是天骄，那天下怕是没有几位天骄之子。
祝澎涛冷哼一声，这人变脸也忒快了点，知道小师妹是小剑神后，那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原来是林掌门一行，得罪得罪~不知林掌门怎会来曲阜？”这壮汉变脸极快，假装翻过此页与林洛畅谈起来。
“圣贤庄乃是天下练武之人心目中的圣地，这次有机会出来便带着弟子来长长见识。”林洛倒没有因为壮汉开始出言不恭而轻视。毕竟是一介武者，而且林洛起初也没想到吹雪竟然看不到异相。
交谈间众人进城，林洛也知晓这壮汉也是前来曲阜圣贤庄游历，来见识见识天下武修的圣堂。
壮汉姓宗名泽，魏国人。此番出魏来齐鲁，就是来见识见识江湖，圣贤庄、稷下学宫可都是有学之人的好去处。若是被诸位大能看重收入门下，那可就是一步登天。
“宗兄弟，我与小徒先去客栈歇脚，午后一同去圣贤庄递拜帖。”
宗泽点头道：“那就有劳林掌门，我午后再来。”
曲阜城内的客栈只有一家白鹭楼，但规模比先前邯郸的摘星揽月楼还要大几分。
十几层的高度更是刷新了林洛对这个时代能工巧匠手艺的看法。九人入住，房费就花掉了几十两银子，这还是单单一日的价钱。据说这白鹭楼，是鲁国国君与儒家一同掌控，亦是曲阜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菜品美食后，酒足饭饱众人准备前往圣贤庄递拜帖。
宗泽一同而去，甚至不用问路，只是望着圣贤塔都可以寻到圣贤庄门口。
刚到圣贤庄门口，扑面而来一股浩然正气，从大门内蔓延出门外。朗朗读书声，门口窃窃交谈声，门庭若市，进出往来有序。
门口有接引的老仆，虽是名义上的老仆，但接人待物自透出一股儒风，叫人心生好感。
“老先生，劳烦帮忙递一下拜帖，就说后学晚辈林洛携弟子前来拜庄。”林洛语气谦恭非常，姿态也摆的十分低。
且不说此地古往今来都是读书人与武修的圣地，且论孔孟圣人为中华带来的经典传承，都足够林洛如此谦恭。
“公子客气了，老朽这就前去通报。”老仆瞧了一眼一身儒气的公子，顿觉这位年轻公子翩翩谦谦，心中不由亲和几分，现在少有这样恭敬老人的少年了。
仆人接过林洛手中的拜帖，步履蹒跚的走进庄内，消失在玄关之后。
林洛扫了一眼周围众人，进出圣贤庄的人都是一身书生打扮，与寻常书生不同的是，这些书生弟子腰间都佩戴有剑器。孔圣人主张君子六艺，诗书礼乐骑射。以诗书养吾浩然正气，兼之守理，备以骑射剑术，知行合一乃君子也。
不多时，便有书生打扮的弟子前来迎接。
“林掌门，里面请！”年轻书生将几人引领进入圣贤庄。
宗泽跟在林洛身边准备一起进去，年轻书生儒雅的伸出胳膊拦住他：“只邀请了林掌门一行，这位先生还请留步。”
宗泽朝前两步，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什么，许林掌门进去不许我进去，这是什么道理？”
林洛见状上前一步，恰好阻挡了两人之间视线，开口道：“这位宗泽兄弟是与林某一同来的，方才拜帖老先生一起通报进去的。”
儒生脸色变了变，片刻恢复常色：“既然有林掌门作保，那便没有问题。诸位请进~”
宗泽冷哼了一声，双手紧了紧衣衫，跟着林洛走进圣贤庄。
绕过玄关，圣贤庄内的景色落入众人眼帘。书香阁，流云瀑，百花溪，观海亭，登仙台。
当一派意境景色映入眼帘，一时间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眼帘内充斥着诸多景色，目不暇接。
书香阁乃是伫立在流云瀑山巅的一处小阁，垂目便可见瀑布流水，悬在山巅极目远眺，可见大半个圣贤庄景色。
流云瀑高几十丈，虽无龙虎山白练那般雷霆磅礴，但也别有一番涓涓细流，小桥流水的风味。瀑布之水落入池中，寻着水道环绕在圣贤庄四周，形成一个独特的图案。
山涧百花溪，流云瀑之水分流至小溪，两旁长着各色花朵，树下有蒙荫花草，坠入溪水之中，花瓣的清香色彩随着小溪流进圣贤庄，增添了不少情趣。
观海亭，则是位于偏峰山顶的一座小亭，视野开阔可以俯视大半个曲阜城，若是春冬时节，常常能看到云海飘峰，所以才有观海亭之称。登仙台自不必多说，可是所有武修文人心目**同的圣地。
孔孟先圣先后在此破碎虚空，登仙台而去。人虽已逝，但留下百年不断的传说。至今登仙台顶，依旧闪烁着不灭光辉。
地势、布置以及建筑的意境，林洛看后倍感羡慕，这才是一个充满底蕴的门派所展现出来的一面，就是这样的厚重底蕴，意境与气息都融合在门派中，地灵怎能不人杰？
感慨之余，林洛心中的心思又渐渐浮现。
“林掌门，你们可在此稍作休息，老师有命，诸位除了书香阁不能进入以外，其他地方可任意参观。”儒生对林洛也很是恭敬，却叫林洛万万想不通原因。
第424章：观海亭
林洛未想到可以得到如此优厚待遇，心中不禁大动：“这位先生，我观其他人拜访圣贤庄，也只是有人引领走马观花罢了，为何对我们一行如此松弛没有丝毫警惕？”
这个丝毫警惕只是相对之言，能进入圣贤庄的人，无一不是在警觉之中。圣贤庄一目了然，层峦叠嶂后或许还有些隐秘不为人知的去处。但此地亦有七十二位高手，星罗棋布散在庄内，何处都有高手踪迹，又怎会是没有警惕？
负责接待的儒生脸色僵了僵，拜礼回到：“林掌门名震齐鲁，自然是儒门尊贵的客人。对待客人自然要使其感到宾至如归。”
林洛点头道：“如此就劳烦先生了。”
儒生迅速退后几步，也显得谦恭不已：“林掌门客气了，在下只是庄内一三代弟子，还当不得林掌门如此大礼，叫我小念即可，若是林掌门有需要，可吩咐我。”
人敬我一尺，我还之一丈。
这一向是林洛为人处事的原则。
“那到时候有劳小念了。”
这位叫做小念的儒生退出房间，一旁的宗泽瞪大眼珠子瞧着方才冒犯他的这位年轻人，难以置信。
“宗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林洛发现了宗泽脸上的异状，虽然相识时间极短，但林洛知道宗泽实力虽高，与云昕相仿，但性子脾气却直的很，是个粗浅的人。
粗浅的人有时候很好，有时候也不好。
当一切都表现在脸上的时候，仍谁都能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也因为此，他也必定可以做一个朋友，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不必担心背后捅刀子什么的。因为这种人就算捅你刀子，也会尽数写在脸上。
宗泽运气平稳心态，缓缓道来：“林掌门怕是不清楚这圣贤庄的情况。”
林洛寻思，除却知道这里有孔孟双圣以及儒家浩大外，的确对圣贤庄知之甚少。若是叫他背诵经典，他还可以做到。
“还请宗兄弟相告！”
“林掌门客气了，我这便道来……”
宗泽是个小人物，一心想走出自己的国家，前往齐鲁来朝圣。对武道的热忱不比那些宗教信仰者少，所以他步履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同样因为好奇，他打听到了许多圣贤庄的消息。
自孔圣苦研教义几十年，晚年大成后与弟子各国宣扬普及儒家文化，开山立儒门。孔圣为首代开山者，孟子为继承衣钵者，荀卿为步后道者，三人亦师亦友，地位尊崇，皆为孔圣座下先后跟随的七十二君自就是儒门第二代弟子。而在孔孟先圣先后百年后，第二代弟子也成了儒门的顶梁柱。而这小念看年轻还未满弱冠，已是三代弟子，必是其中翘楚。
林洛听罢思量一阵，旁人这个年纪只不过是四代弟子，而负责接待的竟然是诸君弟子，儒门三代弟子，看来这儒门对自己的到来也做了一番功夫。
可越是如此，林洛越觉不自在。
如此高高在上的门派，好像大象与蚂蚁的差距，谁见过大象对蚂蚁低头的？
越是这样，越是可疑！
但林洛蹙眉几息顷刻又舒展开来，也是大象蚂蚁，大象若要踩死蚂蚁，也根本不用动什么手段。
“方才小念说的话你们记在心里，书香阁禁地不能去，其他你们去转转长长见识吧！”林洛一言将众位弟子打发走。
宗泽看着只剩下林掌门与夫人二人，也是通晓不去做那电灯泡，随着一众弟子出去瞧瞧这武道圣地，尤其是高峰上的登仙台。
“云昕，难得有机会来一次，我们也好好游览一下。”房间里只剩林洛与斳云昕两人，林洛为师威严气势瞬间消散，有的只是无尽的柔情。
对他而言，圣贤庄一行一来是来瞻仰战国最大、也是历史上最磅礴的教派，二来则是想借机补上与云昕新婚的“蜜月之旅”。
圣贤庄环境清幽，乃雅士所居之地，恰是最最好的游览之地。
“阿洛，好不容易来到武林圣地，游览之事押后再说，我们先且好好学习一下……”话音未落，林洛轻柔捏了捏斳云昕的玉手，这个可爱的人儿什么时候都是以门派为先，以林洛为重。林洛感慨颇多，目光温柔：“你呀，既然做了林家的妻子，门派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的小女人。”
斳云昕双眸泛出柔波，水嫩的叫林洛想要一口吃掉。
身为林洛的妻子，凌云派的掌门，她不笨。丈夫既然说不叫她操心，自然是胸中已经有了沟壑计较。
只是她不晓得，林洛胸中沟壑有多深，要是说出来会教她难以置信。
两人走出小屋，开始在圣贤庄内牵手漫步。
庄内不时见到一二书生打扮的弟子，手捧一部经典郎朗
两人漫步至山涧，顺着百花溪逆流而上，一路上百花地两旁有诸多小亭，平坦之地，多有弟子在此练剑读书，郎朗的读书声颇有让林洛感觉回到校园的假象。
顺着百花溪而上，攀至山巅，就是观海亭。
小亭挂有牌匾，褐色的牌匾上行云流水的写着观海亭三个字，落款蝇头小子细细瞧去，落得乃是孟轲的款。
孟圣亲为此亭泼墨，绝对值得一看。
与云昕牵手朝前走几步，忽然一阵疾风吹来，遮蔽眼前视野。万里碧空不知哪里来的云雾，扑面将小亭遮蔽。
林洛心中一跳，将云昕搂在怀里，眼中尽是提防。
云雾缭绕，眨眼间的奇异景色叫林洛警惕非常，还未入亭便能观四方翻腾云海，腾云驾雾，绵延千里。遮蔽这个曲阜城，甚至蜿蜒至更远的目之极尽。
一阵妖风吹过，叫人感到异常凛冽。林洛目光如电观察四周，神识遍布观海亭。
神识无常，林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心神跳动，圣贤庄乃是天下浩然正气最盛的地方，又怎会有如此妖异情况发生。平心静气，林洛运转纯阳无极功，跃动的神识海恢复平静，再次睁开双眼，云雾尽散，方才诸多异响似乎都未曾出现。林洛胳膊生痛，发现斳云昕双眼涣散，脸上露出紧张神色，附在她耳边说道：“坚守本心，运转功力！”
顷刻之后斳云昕也从幻境中逃出来，恢复平常。
两人相视一眼，似是又想起了曲阜城上的三个字带来的异象，没想到这观海亭三字，也有孟圣留下的百年不消的烙印。
第425章：孔门痴儿
“林洛也不是浪得虚名，看来师叔说的没错。”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林洛转头而去，却没有看到人影，再次回头却看到观海亭内躺坐着一个人，石桌上随意摆放着一柄剑。
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身着一身破烂的武士劲装，眉目清秀但观其面庞，却有中年沧桑之感。
林洛上前一步，下意识将斳云昕护在身后：“阁下认识我？”
能叫得出他的名字，显然是认识他，如此林洛得到一个结论——那便是有备而来。
“之前听过，还不以为然，今个儿见了没想到能瞬息从师叔留下的精神烙印中脱离出来，也不愧是有为的青年才俊。”邋遢男子悠然说道，给林洛一种老者指点长叹的口吻，出现在这样一个中年男子身上，叫他感觉很不舒服。
可细细拿捏邋遢男子话中重点，男子称孟圣为师叔，无疑便是儒门第二代弟子。可二代弟子哪个不是四十岁以上的年纪，看这邋遢男子，也不似是。
“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邋遢男子叹了一口气，盯着林洛道：“你一个年轻人，非要装什么深沉，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活力，真是和那群老家伙一样无趣。”
林洛莫名其妙又被男子以长者口气数落了一顿，但此时林洛心境却没有任何荡漾，甚至没有一丁点儿怒意。他只是好奇，这个人好玩，说的话也好玩。
“没办法，家师中道崩殂。刚及弱冠就要带领整个门派，哪里能如寻常年轻人一般轻狂放纵。”林洛携娇妻漫步向前，于观海亭一角坐下。山风阵阵，虽然已是三伏天，但凉意肆虐丝毫感觉不到炎热。
邋遢男子翻身起来，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笑容：“好了废话不多说，我此番来找你，就是想和你比剑。听闻你剑术出众，我手痒痒陪我过几招。”
这男子几句话，却是大相径庭，南辕北辙，饶是林洛神思敏捷，此刻也有些跟不上邋遢男子的节奏。怎么谈着谈着就说道比剑了？
林洛摇摇头否决：“对不起，我这趟只是携妻子过来一览武林圣地景象，并未打算趁此良辰美景出手。”
邋遢男子像见了鬼似得盯着林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人拒绝的这么干脆。
邋遢男子双目溜球转了转，突然跳起：“我偏偏跟你打！”
话音刚落，脚尖将石桌上的剑柄踩起，长剑从鞘中抄起，御剑而来。
观海亭不大，挪步尚且小心翼翼，更不说运功相斗，实是难上加难。
林洛左臂将斳云昕一揽，半边身子遮挡在斳云昕身前，右手顺势甩出，食、中两指其并，一道森然剑气从指尖射出，直取邋遢男子中宫。
一阳指气度森严，严谨有序，除却威力大小外无太大破绽，这一招直取中宫，逼得邋遢男子中途变招，冷哼一声以退为进。剑气震慑胸前，清脆的一声响后护住心脉，脚踩观海亭的四角柱，挺剑再朝林洛而来。
邋遢男子积压愤懑，招式已成，中途受阻变招，内力瞬间凝滞强行变化，叫人心气难顺，抑郁积于体内。
林洛对攻防转换的把握，已渐近入微。
正所谓最强之时也是最弱之时，当你进攻的同时，也袒露了自己的弱点。
面对接二连三而来的邋遢男子，林洛右手翻花如蝶，指劲接连射出，专攻在邋遢男子新力未生，旧力已退的尴尬时刻。
邋遢男子每一剑变化刚生出，就被林洛的指劲硬憾不得已变招，反复如此饶是邋遢男子涵养十足，也恨不得当街骂娘。
四剑过后，邋遢男子退开几步，双脚踩在观海亭的木栏之上，脚下乃是百丈悬崖，山风阵阵，险有坠崖危险。邋遢男子面色潮红，气愤的哼了一声将剑摔在地上：“久闻林掌门剑术非凡，靠这指劲叫人无法接近有什么意思，不打了不打了！”
说话间，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山间传来，没一会儿就起伏有停的跑到山顶，看到邋遢男子在这才长舒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对林洛抱拳道：“林掌门失礼了，我这师叔性子跳脱，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说话的这人，正是将林洛等引入圣贤庄的先前那个年轻三代弟子小念。
“这人真是你师叔？”林洛问道，说实话这男子身上没有一点浩然正气，脾气还挺火爆。若说是市集上杀猪宰羊的屠户，或许还有人相信。
话音刚落观海亭内那名邋遢男子不乐意了：“嘿，难道我长得不想小念的师叔了？”
林洛摇头哂笑：“没有一点书生气质，倒是与镇上的屠户一样脾气火爆。”
邋遢男子听了林洛这话反倒乐了：“拜入师门前，我还真是干屠夫的。”
小念夹在两人中间干着急：“林掌门，子路师叔，你们就别吵了。”
子路师叔……
林洛口中念叨两声，先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孔圣七十二弟子中，出名的不多，但这子路还真是记载中较为出名的那个。
孔圣门下七十二徒，子路是所谓的“插班生”，但是他也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人。
有记载曰：子路，性鄙，好勇力，性伉直，曾陵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之，子路于是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然后来仍多直言，顶撞孔子，是孔门痴儿。孔子容而爱之。以政事闻名。
简单说来，这人顶撞圣人，还挑刺，后被圣人情怀感化，鞍前马后服侍圣人，成为弟子其一。子路性格暴躁，兼之算是带艺入门，但贵在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圣人专爱这弟子，被圣人称作痴儿，可见溺爱。
虽先前见过不少历史名人，现在站在孔圣最得意门生之一的子路面前，林洛心中波涛依旧。
林洛仔细打量子路：“原来是子路先生，难怪行事风格如此怪异，凭心而动，赤子之心呐！”斳云昕不可思议的瞧着面前这位邋遢男子，没想到这人就是孔圣赞誉有加，溺爱最甚的弟子子路。
小念和在中间解围：“林掌门千万海涵。”又转头贴在子路耳边细声叨叨了几句，子路脸色果变，恶狠狠的剜了林洛一眼：“哼，要不是有人罩你，我非跟你决斗不可！”
小念继续道：“子路师叔，吾师还请您过去一叙。”
子路挥挥衣袖：“哼，我那大兄找我准要教训我一顿，我不去。伏念小子你回去给你师父说找不到我就好啦~”说罢整个人提纵向上，消失在重岩叠嶂的山峰之间。
第426章：发如雪
子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全凭心而动，没有一丝束缚。
林洛也颇为羡慕这样自由自在，一切随心而动的人。
子路自由的仿佛一只小鸟，甚至比每天在天空中展翅的鸟儿更加自由自在。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走。
可羡慕不代表林洛要变成他，他还有一个门派需要肩负。成为战国首屈一指的掌门，培养出惊才艳艳的弟子，也是林洛的夙愿。
或许刚来到此地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如何谋生，如何在这个杀人不犯法的乱世生存下去。可是现在，他更多考虑的是门派的兴旺与发展。渐渐地，他的开始完全融入进掌门人这个角色，一言一行都有了一派之长的气质。
子路退走，林洛又想起他走时候说的那番话，伏念是么？又一位将来的大人物。
儒门俊杰无数，孔圣、孟圣、荀卿三人先后担任儒家掌门人，颜回也曾在一段期间担任过代掌门，随后时间追溯到秦统六国，天下合一。而伏念，正是当时儒家的掌门人，那时候的伏念掌门，已经是年过中旬的一派掌门，而现在林洛面前的伏念，还是被称作小念的少年。
“小念，你师父就是孔圣的大弟子颜君吧？”
颜回是他的名，如此年岁已然修炼到君的境界，故人尊称为颜君。
伏念点点头，虽饱受浩然正气熏陶，但细观之下还是能发现稚气未脱。
“不知小念可否代为引荐一下？”林洛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记载之中的颜回最为孔子钟爱，并一再褒奖之：“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回也好学，不迁怒，不贰过”。
伏念点点头，笑道：“林掌门，此番我来就是专程为了请您过去的。方才子路师叔无意间听到消息，这才快了我一步上来，对此十分抱歉。”
林洛脸上笑着摆摆手，心底却在狐疑，自己的到来竟然惊动了儒门大儒，现在代掌门监察圣贤庄的孔圣大弟子颜回。
“既然如此，有劳小念前头带路了。”
“林掌门客气了。我只是个三代弟子，林掌门与家师论交，我怎么算也只能是后辈。”伏念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连师父都重视的人，连子路师叔也好奇来挑事，更有那位大人物钦点，叫他如何不放在心上。而且能让剑法卓著的子路师叔吃瘪，这林掌门无论如何也不是浪得虚名。
“小念以后一定会成为儒家的顶梁柱。”林洛说道。
伏念脸颊泛出殷虹，被林洛的话说的失了分寸，有些局促。迎着林洛笃定的目光，也不知此时心情是何。
伏念在前，引领着林洛贤伉俪两人朝流云瀑上走去。
流云瀑上，除了瀑布之巅外，就只有一处地方可以待人，那就是圣贤庄的禁地书香阁。在儒家人眼中，书香阁这个地方甚至比圣贤塔还要宝贵。至于书香阁里面有些什么，从来没人知道，或许听名字可以揣测一二，儒家的各类秘籍。
“颜君在书香阁接待我夫妇二人？”林洛有些犹豫，书香阁这样一个地方，地位就与凌云派的藏书阁一样，乃是门派传承之本，交付信赖人看管。
换做是林洛，他绝不可能邀请一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藏书阁会面。将心比心，由己推人，他也不信颜回会选择在书香阁会见客人。
就在林洛思索之际，悬在山顶的书香阁中走出一人，仰首望去，风姿绰约，长衫与长发随风飘舞。定眼瞧去，与其他人又有许多不同，最吸引人的便是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散，配合硬朗面目，剑眉星目，长衫被急风吹的猎猎作响，晶莹的白丝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发光一般闪烁不已。
如此形象与林洛先前想象中的文雅儒士大相径庭，颜君这般样子倒是活脱脱像极了一位魔王，妖邪的魔王。
伏念低声为林洛解释道：“师父先天身子不好，早年食不果腹，身体极度不良。穷而好学，损耗太多精神，二十九岁的时候就早衰，头发白尽。”伏念说到此，喉间有些哽咽，自己师父早年不顺，若非遇到孔师祖，习得浩然正气滋养，否则如此体质怕是活不到三十几岁就早年夭折。
伏念说罢，林洛脑海中就闪过后世记载中所言：颜回二十九岁头发白尽，三十一岁魂归，回死，孔子哭之极恸。
而现在孔圣已破碎虚空登仙台，颜君虽发如雪，但人还活着。
与历史记载不同，颜君还活着！
旁人不知道颜回还活着的意义，唯有林洛知道。颜回的故事，与后世流传的不同。
那到底这个战国历史的脚步，是否还会沿着后世典籍中所记载的那般？林洛糊涂了，西门豹的事情印证了历史的惯性，而颜回站在这里，证明了历史已不再是原来的历史，已经有人的命运，逃脱了惯性车轮的桎梏，焕发新生。
颜回就那么瞧着林洛，嘴角扬起笑容，在太阳下是那么的和煦，浑身散发着自然亲切的感觉，如沐春风。
林洛在震惊之余，身上虚无缥缈的气质也在发生变化，转而如同白发颜君那般富有书卷气质，乍看上去饱读诗书，气自华。
伏念就在林洛身旁，对这种变化最为清楚，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方才林掌门融入自然，散发着淡淡的道家无为而治的气息，可是瞬息之间气息与书香阁浑然一体，仿佛常年沐浴在经典之中的儒生。
“颜君，久仰！”
林洛话不多，只有四个字，双目中透出的真诚，叫人信服，一言比千金。
颜回倏得消失在原地，凌虚而落，在天地间仿佛有阶梯，接引着颜回从天一步步降下来。
“世人皆知颜君，却不知颜某早已发如雪。世人皆知颜君，却不知颜某半步已入轮回。”伴随着颜回惊心动魄的话语，从天步步缓落在林洛身旁。
在面前的感觉，又与远处时不同。
颜回身着华服，除却如雪的白发，面庞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尤使人印象深刻处，是其皮肤晶莹通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一头如雪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垂在两边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肩膀上。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看一眼便包保毕生也忘不了，配合着有若渊停岳峙的身才气度，却使人油然心悸。
第427章：言语如剑，利如锋
“林掌门，久仰！”颜回容颜妖异非常，完全没有知天命之年的特征。
肌肤晶莹非常，面容伟貌，一头发如雪的白发更是充满邪异感觉。
这等活脱俊逸甚至妖异的男子，若不是儒家大能，就是一尊活脱的魔王！
林洛收敛心神，不卑不亢道：“颜君盛名，在下也是久有耳闻，今日一见方才觉得世人评价都太过肤浅，完全不符。”谁曾想儒家大能，一代武君颜回，样貌竟然如绝代魔君一样。
“呵呵，林掌门二十又三的年纪，在我面前还能保持这份淡定，就这一点与年纪经历就不相符呐！”
颜回的双眸如电，利若鹰隼，林洛感到自己的衣服一点蔽体的作用都没有，身体内外的状况完全裸露在他的观察之下。林洛知道这是儒家秘传的一种“浩然正气天地视听”，作用类似道家的天眼与释门的佛目。可破万邪，视万物真身。
林洛肌肤，身体万千毛孔倏得收缩，皮肤传来一阵酥麻痒感。
奇异感受倏止，骤然停歇，叫人有种从未发生的错觉。
颜回挂着一道笑容道：“林掌门，有请！”话语中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莫名的磁力，叫人感到放松。
林洛心思缜密，拍了拍云昕的纤手，柔声道：“云昕，你去周围逛一逛，我随颜君小聚一番。”
“小念，带林夫人尝尝我们鲁国的美食茶点。”颜回吩咐道。
斳云昕点点头，晓得接下来所谈之事需要回避，笑着对林洛十分看好的伏念道：“鲁国有什么特色美食，匆匆赶来我还没品尝过。”
支走斳云昕与伏念，颜回一个瞬步，踪迹出现在几丈开外，又是一动闪现到书香阁走廊。
林洛脚下轻盈，似随风飘起的蒲公英，缓缓升上，跟在颜回身后。
“林掌门好俊的轻功！”
“颜君神鬼莫测的登天步才叫人倍感惊讶。”
林洛忍不住将颜回脚下的登天步与道门秘术缩地成寸相提并论，最后得出这两大显学的绝技秘术，不分伯仲。
“我之一身技艺皆来自孔师，不像林掌门天纵奇才，皆取自世间大道。”
林洛心底微微一跳，颜回照面，就两次三番的提及他的身世技艺，似有所指。林洛心生提防，自己魂穿而来的事情不可能有人知晓，莫非颜回有通天彻地之能，能掐会算知道林洛命格改变？这到底是儒生还是阴阳家！？
“颜君说笑了，林某只是灵窍乍开，得有天眷，可以说是机缘巧合，怎能妄称取自天道。天地大道无穷无尽，人穷其一生也不能揣测一二。更何况林某年纪浅薄，更无法领会深意。”林洛处处示弱，两人一来二往似是谈天说地，论儒说道，实际上充满凶险，句句话都饱含深意。
颜回没有回头，站在木廊，低头看着脚下不远处传来的瀑布轰鸣。
林洛也曾欣赏过不少瀑布，少阳山的小型瀑布，龙虎山的雄壮时刻发出雷音的白练瀑布。可他从未俯视过瀑布，就像俯视天地生灵万物般。
瀑布坠在地上，掀起阵阵水雾，滔天无比。还在上游的的清溪流泉，跃过峭壁坠下，就变成了澎湃的滔滔浪花，奔腾的力道与气势叫人侧目。
“林掌门瞧这水，在上游还在蛰伏，只要抓住了一个机会，必然声势滔滔。”
林洛觉得这话似有所指，同时也在匪夷，这瀑布与崛起又有什么关系，明明是重力势能做功……当然这话他不能直接说出口，只能心中自顾自的说道。
“重力势能做功是什么东西？”颜回仿佛抓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开口问道。
林洛见了鬼似得脸色突变，自己心里所想没有道出，颜回就能说出口，难道他会读心术不成。
颜回看到林洛忽变的神色，抱歉道：“林掌门对不起，不经意间又使出读心术，不是有意窥探。”
还真有读心术这种东西？林洛心中震颤，这种超越科学范畴的神术竟然存在，以往只存在与人们的幻想中，没想到今天真的叫他见到。
破碎虚空，那是因为物质能量超过空间限定而引发的一种物理现象，缩地成寸，也似乎物质极高速运动产生的，这读心术，一个人不回头就知道另一个人想什么，这完全超越了林洛所理解的物质基础理论。
“世间真的有这等神术？”林洛激动开口问道，也忘记了方才两人试探言语上的交锋。
颜回撑开双手，华服展开，身上的紫红锈金华服一尘不染，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上束着宽三寸的围带，露出的一截缀满宝石，在阳光下异彩烁动，只是此带，已价值连城。动作舒展，双手上扬仿佛在祭祀。
林洛倍感好奇，这动作代表着什么，他虽不清楚，但也绝对不会一般。
天地视听，似乎与往常一样，但林洛神识清晰的感觉到天地隐隐发生着某种变化，只不过这种变化，他一时之间无法捕捉。
流云瀑雷暴之音逐渐远去，给人感觉好像人与灵分离，渐渐远离瀑布，飞至天涯海角。
林洛艰涩的挪动脚步，低头望去，书香阁下奔腾的瀑布，此刻彻底“凝结”。激起的浪花还悬浮在空中，咆哮的水跃至半空，浮在空中。
一条匹直的白练全部静止，林洛从未见过静态的瀑布，小至每一颗水珠，大至一缕浪花，都美的惊心动魄，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灿烂的仿佛一颗颗剔透钻石。
整条瀑布，以及瀑布之上河道，全部仿佛被定时停滞在原地，保持着一霎的美感。
林洛抬头，远处的树梢还在随微风缓缓晃动，一动一静叫人生出奇怪感觉。这样奇异的画面，竟然真实的存在，并非梦境。
旋即，林洛才恍然大悟，颜回以一己之力停滞了一方空间，将这整条瀑布都暂停。
“这是武君境界的终极实力？”林洛不敢想象，或许在廉颇身上没有具体体现，可颜回毕竟年轻力壮，武君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封山断水，已然开始操控天地大道。
朝天双手缓缓放下，瀑布倏得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雷鸣之音，震耳欲聋，整个山巅、书香阁都猛烈颤抖了几下。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师在川上悟道，可与对应的精神力所对，逝如时光空间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把握。”颜回似自言自语道。
第428章：两大显学拉拢
精神力。
这个词林洛听到不止一遍，可精神真的能强大到凌驾与物质之上吗？林洛没有实践，自然没有发言权。
现代专家曾经讲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理论，林洛当时也曾听过。为何古代上古会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以意识预测天灾，甚至有些人有神识传梦，在上古先秦文献中尤为多。古有彭祖八百岁，到了现代，百岁已然是稀奇。
所以有个理论，人之根本分为灵、智两个阶段。
在远古上古阶段，智能未开化，灵占据了绝大部分，是以所谓第六感与意识格外出众，经常可以帮助人类趋利避害。随着工具的产生，吸纳天地灵气，人的智能逐渐开化，仓颉造字天地雷音齐鸣共贺，炎黄二帝带领上古人类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农业生活。伴随着智力的不断开发，工具武器的产生，人类再也不必依靠第六感来趋利避害。故而灵、智中智能压过灵力，灵力也逐渐枯萎。
人类依靠自身实力，而非所谓的预感来应对自然，改变自然。
灵力锐减，精神力消退，智能大增。
如此发展五千年来，精神力已经锐减到一个极致，人类可以用科学来解释许多事情，但依然有小部分事情无法解释，则被他们归纳为灵异事件，而许多此类事件，就是精神力的缘故。
林洛也是这般，在看到如此不可思议一幕的时候，他想不通。因为他仍依照惯性，试图用科学来解释，可是灵与智，本就是人类发展进步突破自我的两条方向，两者齐头并进代表着平衡，又怎能用其一解释另一。
“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然其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
颜回蕴涵浩然正气的神音再起，伴随着瀑布隆隆巨音回响在圣贤庄上空。以神御音，传遍圣贤庄前后千亩之地。这道声音好像从天地最顶端的苍穹处发出，震慑天地，天空中的积云在音浪下也烟消云散。
“林掌门身上的儒生气质浓郁，怎么看都是熏陶经典二十年的儒门中人，身上的道息反倒只有短短几年熏陶。”颜回未看林洛其人，就将他的气质摸得一清二楚。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拉咯的意思吗？
林洛不敢多想，与颜回这样一个会读心术的人对话，思考就代表着透露更多。
林洛的确是一身儒气，前世二十年的教育虽然是科学教育，可说到底还是去其糟粕的儒家教育，德智体美劳，与儒家君子六艺相对应。对道家的了解，也不过是从之前的道藏开始温养。
“颜君此话何解？”林洛一句话，打了个太极将问题化解。
颜回白发在瀑布气流鼓动下飘散起来，甚是奇异：“林掌门说话的技巧，与哪些道士别无二致，总喜欢叫别人主动。”
“不过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儒家在赵国，原曾有一位代言人，可是二十年前的那场灾祸，导致剧变，儒家在赵国再无一位有话语权的人。”
颜回说罢抬手趁林洛要说话之际又道：“林掌门先不急着拒绝，你现在并不清楚你的处境。除了我们儒家，墨家也准备极力拉拢你，赵国对两家来说自古便是必争之地。我们研究过林掌门崛起的事迹，也发现了一些突然的东西。林掌门仿佛突然开窍，又突然习得一身上乘武功，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一跃成为赵国中部掌握话语权的门派，但是这一切太过突然了不是吗？”
颜回回头如剑锋利的双眸盯着林洛，林洛这次是真的担心了。自己最隐秘的秘密，似乎已经被一些有心之辈调查，而且疑点丛生，已经引起怀疑。
看出林洛的警惕，颜回趁胜追击道：“林掌门常年累月积累的儒气，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至少有十五年之久，只可惜没有坐忘心经，无法修出浩然正气。若是林掌门能习得坐忘心经，可瞬间增加十五年功力，如此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颜君，我只想知道，二十年前儒家在赵国的代言人是谁？”
“左相蔺相如。”
“若我成赵国代言人，又与颜君如何称呼？”
“自然是带师收徒，填充当年贤相蔺相如的位子。”
林洛目光停滞片刻：“此事非小，还需我思量一阵。”
颜回笑面如花，如沐春风：“明日我自待林掌门报喜。”
说罢颜回消失在原地，倏得又出现在瀑布上，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即便见过一次，林洛也对这种如鬼似魅的秘术瞠目结舌。颜君如此，那道门宗师列子的凭虚御风又是如何的洒脱自如。
颜回走掉，林洛也不选择在此地多待一秒，顷刻间使出身法回到最先招待他们的屋内。此事还没人回来，林洛坐在榻上，陷入了深思。
显然今天颜回对他所说之事不是危言耸听，甚至已经怀疑到他秘籍的出处，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林洛的秘籍可以叫他在短短三年间成为一方高手，那么给别人的错觉就是如果有秘籍，别人也可以！这样首先带来的就是一些蛇吞象阴谋之辈。
再说颜回所说的事情，林洛至今还蒙在鼓里。先前年初成婚，玄鉴与东风子就曾问过林洛是否有加入道门的想法，裴子峰与任泽也旁敲侧击，当时没有决定。现在想来彻底成了败笔，他这个没有披上百家外套的“师出无名”的门派，在诸子百家看来绝对是一块大肥肉。
儒家今天抛出了橄榄枝，甚至以林洛可以为儒门二代弟子，入书香阁修浩然正气来吸引他。实力、名利，双管齐下，兼之颜回话语间占据的主动，叫林洛不好拒绝。
那么墨家呢？
林洛与墨家，在此世还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又怎么拉拢？
儒、墨弟子遍天下，号称当世两大显学。
而如今两大显学，都对林洛抛出了橄榄枝，却叫林洛惊出一身冷汗。
儒家，未来法家至尊，对各门各派的打压至今历历在目。墨家，那可是快要被杀光绝种，从堂堂显学变成地下，变成魔门。
似乎两家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429章：蝴蝶效应
儒家、墨家的前途，林洛都不看好。
他现在也算琢磨清楚一些事情，历史的大势很难改变，盛极必衰，儒、墨两家已经发展为当世最大显学，现在还想着一味扩张，结局是显而易见的。或许乱世各国都会拉拢他们，可是等到太平盛世，势力庞大甚至盖过当权者，他们就会成为掌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儒家的教义或许还能被当权者掌控，而墨家的随心，自由，则完全不符合当权者统治。
林洛最后分析下来，投靠儒、墨两家任意之一，都潜藏着巨大的威胁。
可若是不答应，怕是都不好交代。
今天与颜回的会面，让林洛生出的些许骄傲都烟消云散，强烈的意识到自己的这点实力，在真正的绝顶高手面前，当真不堪一击。回想起颜回绝代风姿，临于瀑布之上让时间停滞。传言三国名将张飞，在长坂桥上一声吼，吼得千万敌军将士肝胆俱裂，河水倒流。林洛原先将这当作神话故事来听，诸多异象只为表现出张飞的勇猛，可是见了颜回的实力，林洛相信或许一切都不只是传说。
“不行，不能安于现状，得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林洛暗下决心，只有自己成长起来，成为与这些高手叫板的存在，他方能脱离棋子的身份，变成执棋者。
今天儒家的态度很好，甚至给林洛的优待，可以叫凌云派在短时间内上升不止一个台阶。可儒家太危险了，墨家亦是。今天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已经有人盯上他了。原本觉得是秘密的一点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林洛准备回去再召唤新武学，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已不允许他有半分懈怠，必须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时间不等人，谁也无法预料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
神识散开方圆一里，将六识调整到最敏锐的感知，天地一下子变得嘈杂。空气中暖流的流动，屋外草地上的小虫以及等等。林洛从怀中取出掌门扳指，戴于右手拇指上。运转全身内力汇于手太阴肺经。许久没有召唤，扳指吞噬能量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林洛心脏猛颤几下。
伴随着一身纯阳无极内力被吸纳一空，只剩下零星残羹，林洛双腿上出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睁开眼看到书名，林洛终于感觉到这一次召唤物超所值。谨慎的收起小册子，圣贤庄各处暗布眼线，不是修行秘籍的地方，盘腿打坐调养生息。
不多时，斳云昕在伏念的引领下回来，发现林洛竟然先一步于她回来。
“阿洛，圣贤庄的特色点心味道很不错，我特意为你拿回来了些，你尝尝。”
林洛睁开眼，看到爱妻惦念，心中满足，开口问道：“云昕你就不好奇我与颜君到底谈了些什么？”
斳云昕端着盘子走到林洛身边，亲手喂了一块桂花糕说道：“既然夫君你是凌云派掌门，一切大小事宜自然是你做主，我只管服侍你，为你分忧就好。”
林洛摇了摇头，面色忧容，方才抽到秘籍的喜悦也被冲淡：“可是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征求一下夫人的意见。”
坐在林洛身旁道：“说来看看。”
“方才颜君与我交谈，可以说是恩威并施，想要凌云派做他们儒家在赵国的代言人，只要我点点头，就可以进书香阁参阅浩然正气诀，增加十五年功力。”
斳云昕思量一番：“夫君原来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儒家如此周章，必然有所图。”
林洛赞许的点了点头：“云昕考虑的周详，如此优渥条件，我之所以不答应，也是有所考虑。云昕你觉得儒门如何？”
斳云昕低头含眉，片刻后道：“儒家一门双圣，门下七十二贤人，弟子成千遍布天下，可以论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势。”
“没错，儒门势大，但在我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势大上。正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现在是乱世，儒门的确是各派拉拢的对象，强有力的伙伴。可一旦大世一统，儒门就沦为了一尊可以与大世抗衡的机器，任何帝王都绝对不会允许有与他实力相当的对手存在。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阿洛说的没错，换做是斳云昕她也不会允许这样一尊庞然大物存在，肯定分而瓦解，但是现在七雄争霸，没有一家有能吞并别国的能力，说明混乱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阿洛分析的虽然有理，但七雄中没有一家得势，甚至有一家独大，就会出现其他各国联合起来抗衡的局面。十几年前秦人想西出函谷，最终不是被佩六国相印的乐毅阻挡住了吗？”
林洛长叹一口气道：“物是人非，不稳定的因素已经出现，六国想要联合，困难重重。而且我敢断定，谁能坐拥法家，天下谁国就能得势，一统天下！”
林洛口气极大，盖因为他知道，法家在制度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效率，法即规矩，不成规矩何来方圆。只有一切按照规矩、按照法来行进，庞大的国家机器才能合理高速运转。至于儒家所谓王道、仁道，皆是君主所学，并非一个国家所需要。
“法家，就是秦国商鞅先生所推崇的法度治国？”斳云昕好奇的问道，现今天下两门显学，儒、墨两道皆以仁、爱出发，道家讲究无为而治，可以说这三论乃是天下最为推崇的理念，君主仁爱安居乐业。
林洛点头道：“仁念，治国，不可单靠君王。若是君王昏庸无道，难道国之将灭？只有法度，将一切事情规束起来，即便君主无才，也能治理好国家。”
“师父，我们回来了！”随着祝胖子一声吼，几位弟子逛完圣贤庄回到屋内。林洛发现除却方才的几人，又有一人跟随在众人左右。
陈龙看到师父的疑问，遂道：“师父，方才弟子一行流连忘返，结果迷了去路，幸亏遇到这位好心的韩非先生，才将我们领回来。”
韩非，法家韩非？
林洛双目泛出一丝闪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法家最著名的韩非子。
韩非打量着林洛，林洛也打量着韩非。
“原来是荀卿高徒韩非先生，久仰久仰！”
“林掌门，久仰！”
第430章：悲剧的祝胖子
两人目光汇聚，眼神微微变化，林洛竟然感觉与韩非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从韩非眼中，林洛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林掌门，方才在路上有幸听到高论，是否法家未来真的会掌控全局？”韩非嘴唇上抹着两撇淡淡胡须，看上去成熟，甚是儒雅。
林洛哈哈一笑，掩饰脸上尴尬：“只是在下一些拙见，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可在下觉得林掌门说的，着实有些道理，不若夜里韩非亲设茶局，与林掌门坐而论道。”韩非一脸真诚道。
韩非，这可是将来大潮中的一位弄潮儿，法家三道在他的手中合而为一，更为秦开辟了无上王朝。或许值得一交。
林洛转而一变，起身拢手：“既然韩非先生诚意相邀，那林洛必当赴会。”
韩非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答道：“那韩非定当准备好一切，夜里与林掌门赏月谈天。在下尚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了，告辞！”
“先生慢走！”
韩非走后，房间里没有了外人，弟子们开始叽叽喳喳给林洛汇报所见所闻，那场景就好像一群小朋友走进动物园，拉着父母左边欢喜，右边好奇。瞬的叫林洛感觉到一种做父亲的感觉。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慢慢说。”林洛脸上挂着笑容，顿时觉得为了这群弟子，什么都值得。
陈龙是大弟子，见识了圣贤庄的宏伟，瞻仰了圣人遗姿，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变得轻快起来。“师父，我们几人分开在圣贤庄内游览，弟子有幸遇到孔圣后人子思先生，还与子思先生与河畔手谈一局围棋。”
子思，林洛自然知道。孔圣人的嫡孙，乃是孔圣高足曾参先生的得意门生。
“先前瞻仰过孔圣年轻时候的画像，当时初遇子思先生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孔圣再临呢！”陈龙说道兴奋处，手舞足蹈。毕竟能与圣人后裔有这等接触，对于还未弱冠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人生丰富的体验之一。
“政儿呢？”林洛问道，因为在二弟子脸上，他也看到了欢喜。赵政对自己要求严苛，时时都在保持一种姿态，而现在，他兴奋的连贵族的姿态都忘记了。
“我在后山无人处的悬崖峭壁上，发现了一道蕴涵剑意的剑痕！”想到剑痕，赵政现在都还很激动，仿佛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那道剑痕硬生生将一座山峰劈成两段，露出百丈深的深渊沟壑。之后有幸遇到在那里感悟的一位儒家老先生，先生告诉我那道剑意是孟圣开创仁道剑法的时候留下的，蕴有大机缘！”
一剑将山峰劈成两半，现百丈深渊，已然有改天换地的威能。这便是未破碎虚空登仙台之前圣人的能力，恐怖如斯！
“能坐在那里钻研孟圣留下剑意的前辈，也绝非凡人。”
赵政点点头道：“那位老前辈正是追随孟圣，最为孟圣得意的弟子，万章老先生。当时被剑意吸引，感悟剑意中的仁怀与王道之意，峭壁幻化成千军万马，奔腾狂啸而来，若不是老先生将我逐出剑意，或许弟子就要受伤了。”
赵政将所见所闻抒发出来，脸上潮红才渐渐褪下，可见这一路上憋得有多难受。
祝澎涛出奇的没有抢先，皇甫少明站出来羞红着脸说道：“我跑到百花溪迷了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然后遇到了韩非先生，才找到所有人集中回来。”
“那胖子你跑去哪里了？”林洛笑了笑问道。
“对啊，胖子你这么机灵的家伙，肯定参观了许多地方吧？”陈龙问道。
祝胖子的机智，在凌云派都是出了名的，甚至岐山县也知道林掌门座下四弟子，计谋百出。
祝澎涛黑着脸，考虑了片刻：“我还是不说了吧！”
异常的反应倒让所有人都生出兴趣，皇甫少明、张重与李江南三人拉着祝澎涛，叫他继续往下说。
祝澎涛见众人期盼，大有不说不让你走的架势，定了定神：“我只有一条！我要是说了你们不能笑，谁笑我跟谁翻脸！”
众人齐齐绷着脸点头。
“是这样的，我在圣贤塔前观看巨石上刻着的圣贤塔三个字，突然有个邋遢男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暴揍了一顿，他的拳头有这么大！”祝胖子脸憋成猪肝色，比出拳头。
“然后我告诉他，我是凌云派弟子，来此参观的。随后那邋遢男人说：‘你师父是不是林洛？’我点头，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又被胖揍一顿。我说师父啊，你之前是不是得罪过儒家的人啊！”祝澎涛哭诉道，好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在参观呢突然就被人揪住打了两顿，换谁气都不顺。
林洛与斳云昕相视一眼，最先笑了出来。弟子们见师父都笑出声，一个个放浪形骸的笑了起来，西门吹雪的双颊也隐隐泛红。
“师父你不能这样啊，师娘你也不能笑啊，你们都停下有什么好笑的！”刚还说谁笑翻脸的话，结果师父不给面子先笑了起来，弟子们自然紧跟师父脚步。
祝澎涛看大伙儿都笑的放浪形骸，也是放弃了抵抗，叹道：“这算什么个事儿，出门就被打。”
林洛咳嗽两声止住笑声：“祝小胖，要是为师告诉你打你那人是谁，你肯定就不埋怨了。”
果不其然，祝澎涛被师父的话吸引，不再埋怨。
“打你那人，乃是孔圣亲传弟子子路先生，孔圣曾赞其赤子之心，视若己出。”
孔圣亲传弟子，视若己出，赤子之心。
这一连串的词汇浮现，果然怔住了祝澎涛。
许久之后祝澎涛拍了拍大腿，一脸果真如此：“我就说，打起人来不分青红皂白，果真‘赤子之心’！”
林洛宽慰道：“那你想，以后你就可以说你在子路先生手下百招未败，说出去那也是长脸呐！”
“师父说的有理有据。”
众人听了欢笑一堂，“吹雪，你又去了哪里？”
西门吹雪晶莹的睫毛微微闪动，回到：“我随意找了处地方坐着。”
众人倒也没多问，西门吹雪性格一向如此恬静，于世无忧。
下午时候伏念特意为凌云派众人安排了房间与晚餐，颜回也再没有出现过，想必是遵一日之言，于明日等待林洛最后的答复。
第431章：真龙御水玉佩
黄昏过后，酉时之后，韩非的小书童亲自来邀请林洛。
韩非在观海亭设宴款待林洛，一壶美酒，三两精致小菜，气氛颇为适合。
月浅星朗，是个适合看星星的夜晚。
“韩非先生，让您久等了！”林洛诚心实意结交，袒露出的自然是真情实意。韩非毕竟是将来历史大潮的弄潮儿，两人都有心，简直就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林掌门快请坐，略备薄酒小菜，还望不要介意。”韩非虽有淡淡胡须，但在为人处事方面还没有记载中的那种雷厉风行，林洛察觉此时的韩非还没有接触法家文化。
“韩非先生乃荀卿座下高徒，不知先生知道李斯此人否？”林洛提及李斯，韩非、李斯两人，记载中都是荀卿弟子，而后都为秦王内政开辟便利，使秦国走上了一条霸主道路。
韩非脸上一丝诧异，不晓得林洛是从何处知晓他师弟李斯的名字。
“李斯是荀卿几年前收入门下的弟子，乃是在下小师弟。从未出过圣贤庄，林掌门从何而知？”
林洛掩饰尴尬，回道：“今日小徒们游览迷踪，被先生找齐后回来谈起今日游览过程，无意间谈到的，我这才好奇询问先生。”
韩非这才释然，原来如此。偌大的圣贤庄，各有各的机缘，今日在带领这群小子回来途中，他还从其中一人身上感受到仁道残余剑势，显然是去过了剑断崖。
“在下对林掌门今日所谈法家之事颇为好奇，还请林掌门请教一二。”韩非谦恭态度如后学，倒让林洛有些如坐针毡。
林洛伸手拦住站起的韩非：“先生不必这般客气，你我小酌交流，不必这般，林洛受之不起。”
两人重新落座，小酌两口。韩非开始就儒、法之争开始讨论。
“林掌门为何觉得法家将来方是治国关键。孟圣的仁道王道说与孔圣的理念，难道不是最广为人知的吗？”
林洛听后，发现韩非的观点现在仍被儒家的完美主义影响，距离日后的功利主义与唯物主义还有很大的距离。
“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请教先生一个问题，你认为一个国家的强盛，所要倚仗的重点是君主还是百姓。”林洛这个问题尖锐，但能极好的说明儒家与法家的区别。
韩非深得荀卿学问，浅思霎那便回复：“自然是君主。君主乃一国根本，动之则国不稳。”
林洛反驳道：“汝师荀卿也曾解惑过孔圣圣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生何解？”荀子曾总结孔圣话语时，有过此言，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之如百姓，舟之如君主，孰轻孰重一眼便晓。
韩非脑海中的儒家体系忽然发生了冲突，有些质疑的回到：“那么，百姓才是根本？”
林洛又道：“可孟圣曾与各位君主言仁道王道之事。”
林洛又拿出孟圣的经典理论，主体思想乃是讲述君王为仁之道，又将韩非堵得哑口无言。
到底君轻还是民轻，三位儒家圣人都有各自的看法，可是将这些看法总结起来，就变成了自相矛盾的不稳定总体。
韩非额头渗出汗珠，嘴唇颤抖哝哝不休。
林洛见韩非陷入混沌，赶忙以内力聚声咳嗽两声将韩非惊醒，若是因为辩论将一代名人韩非说疯，那他可罪孽深重。
韩非被洪钟大吕的声音惊醒，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道歉：“叫林掌门看笑话了。那林掌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林洛思筹片刻组织语言道：“在下与孟圣的观点一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是若加入法家的治世管理，则会更好。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是百姓，水亦是无常。掌控的好碧海晴天，掌控不好便是狂风骤雨，舟自然有覆灭的危险。而法度，就是一根束缚百姓的准绳，将水浪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度。虽有浪花，但不至于小舟覆灭，这方才是统治的最高境界。”
韩非并非那种盲从之人，林洛说罢他便知道此事的合理性与可行性，似乎比单纯的儒家之道更容易驱策。
林洛继续道：“而且孔圣与孟圣，已经是人中圣杰，臻至人之品性道德较为完美的阶段，所以提出以仁义治国。但要知道，天下百姓众多，并非所有人都是圣人，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凡人的贪婪、**都乃是常性。只有法度，重典来约束他们的行为，做错事要严惩，做好事要重赏，引导百姓的行为。久而久之百姓自会按照引导去行事，达到一种自觉的效果。”
林洛从制度以及人性两个方面分析，两记重拳叫韩非不断思考着可能性。
过了许久韩非消化了林洛这些话，长舒一口气，双目重焕活力，起身对林洛行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林洛忙摆手道：“先生客气了，只是在下闲暇时候一些畅想罢了。”
韩非故作气愤：“林兄你我畅谈如此，还要如此生分不成？”
“那在下不客气了，韩兄！”林洛微顿，知道这是与韩非拉近关系了。
“看来不久之后从荀师出师，我要与父王请愿，游历各国以增见识。”
“父王？韩兄还是王室贵族？”林洛好奇道，以前也不知道韩非有什么贵族血统啊。
“嗯，在下韩国公子，有幸拜荀卿为师，算来已有数年未曾归国了。”韩非望着西方天地，那是韩国所在的方向。
韩国？林洛嘴边念叨一遍，双眼放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被遗弃时候身上唯一的一块信物就是疑似韩国的玉佩，现在又遇到韩国王上的公子，公子见多识广或许会知道这玉佩的来龙去脉。
“对了韩兄，我这里有一块玉佩，事关在下身世，还请韩兄帮忙掌看一二。”林洛激动道。
“事关林兄身世，那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林洛从怀中取出玉佩，韩非看到玉佩的时候下意识动了动眼皮，忽的笑道：“林兄，这玉佩在下认得，可是韩国的真龙御水玉佩，着实不凡呐！”
“哦？那韩兄可识得这玉佩的身份？”林洛追问道。
韩非皱了皱眉头：“这个我只是识得，具体关乎什么身份我还得回国调查一二。正好此番我要回去，这玉佩我以锦布拓印一份，带回去帮你问问。”
“有劳韩兄！”
“你我兄弟二人，说这客气话作甚，来干杯！”
第432章：万气自生，剑冲废穴
两人一同将绿玉拓印在锦布之上，韩非小心翼翼的折好锦布，置于怀中。
两人寒暄片刻，携手离席。
分别之时，韩非郑重其事的说道：“此事韩某一定帮林兄办妥当，另外林兄明日辞行，韩某必当亲至！”
“韩兄周折至此，林某心里实在有愧。”林洛应承着。
韩非叹气摇头：“韩某今日与林兄一见如故，颇有知音之感。只是长亭送别，又有何不可。”
再一番说辞谦让，两人才分道扬镳。
入夜，微寒。
林洛遥望星空，星罗棋布，月稀星朗，天空中灿灿繁星。山下圣贤庄，曲阜城内灯火辉煌，映出赤红色的冲天火光，与星月争辉。与韩非分别后林洛并未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又重新回到观海亭，确定四下无人后，从怀中取出今天抽中的秘籍，再次看到封面上的四个字，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心神俱震。
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便可见两行小字：
万气自生，剑冲废穴；
归原武学，宗远功长。
林洛零星看过一些原著，知晓这四句乃是重中之重，全篇武学都是围绕着这四句话应运而生。这门功夫可是梦寐以求的真正神功，境界比现在所修炼的武功不知道还要高多少档次。但是林洛能从扳指中抽出这本秘籍，无疑说明他已经足够这门功法最基础的修炼。
翻开随后几页，竟然有十多页的白纸，没有任何文字或者图像，倒是叫林洛心生不好预感。举起书页映在月下，林洛也没看到书页中有任何秘密，当真是一片空白。
翻过十几页的空白，随后出现一些寻常招式，仅是初学剑道者亦能懂能练的剑谱。
几十招招式过后，出现了一句口诀“气离脉腕，反而太冲，乾坤倒转，化柔为刚！”，最后强调不能勉强运气。随后进入正题，才开始将修炼之事，不过林洛只是扫了几遍，就觉高深叵测，尤其是映射最开始的重点所在，叫他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
如此五六十页的神功秘籍就被林洛从前到后翻了个通透。
只是综之所述，叫林洛彷徨不已，无法下定决心修行与否。
收起秘籍，展开神识四下查探一番，确定并无人私下窥探后林洛才放心的收起秘籍。身如云烟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清早，凌云派的弟子都早早起来，因为今天早晨，是师父带他们去圣贤塔祭拜双圣的日子。
“少明，帮我看看我的衣领平着没，衣服有没有褶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祝澎涛也保持严肃表情，小心翼翼的打理着自己的仪态仪表。
斳云昕收拾好后亲自为西门吹雪梳头，琉璃靓丽的秀发在玉梳的洗刷下，越发的柔顺亮滑。
林洛也换下风尘仆仆的宝蓝色长衫，改为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
打理好一切，在儒门弟子的接引下，九人郑重的上了圣贤塔。
登上三百六十五阶的石梯，礼乐响起，钟鼓齐鸣，鼎乐之声绵延不尽，响彻整个圣贤庄。
孔圣生前即为鲁国礼乐大夫，君子六艺中礼乐也占据很大的部分，两旁巍峨高山，直拔天际。弟子分列站于石阶两旁，足足有七百三十人，口中喃喃吟颂双圣经典。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白鹭青鸟，黄鹂鸢莺，腾空而起，有百鸟朝凤之姿，环绕在圣贤塔周围，清脆声悦耳声连绵不绝。
一行人满怀诚意，一步一步踏上代表一年的石梯，绕过焚香氤氲烟气的大鼎，来到圣贤塔下。
高塔共有九层，九乃数之极致，亦代表最高。琉璃砖瓦，雕楼画栋，百年圣贤塔历经沧桑，蒙尘不染，似是昨日新物，叫人震撼不已。
颜回亲自站在圣贤塔门口，恭候林洛到来。
弟子们见到孔圣大弟子，与昨日林洛初见一样久久不能相信。白发颜君，一身华贵锦绣长袍，发如雪垂于双肩，妖异中又深含正气，真乃一代奇人。
颜回对林洛微微一笑，摆出一个请字，在颜回的带领下九人一同登上圣贤塔第九层。
焚香祈福，祭拜贤人。
颜回是孔圣首徒，自是为先，看着颜回认真步骤，林洛记在心里。
随后以林洛为代表，一一上香。
九层挂着的乃是双圣画像，精致非常。林洛从未想过水墨画也能画到如此神韵俱佳，栩栩如生。双圣身上的气质，隔着画中人物逸散到现实。
收敛心神，林洛毕恭毕敬的上了九炷香，代表凌云派九人。“凌云派第二代掌门林洛，携拙荆弟子前来祭拜先圣。”
祭拜结束，斳云昕与七位弟子先行退下圣贤塔，剩下颜回与林洛两人。
“林掌门考虑的如何，今日祭拜可完全是按照儒家二代弟子归故里祭拜先师的待遇进行的。”颜回的话又给林洛增添了不少压力，一个不是二代弟子的人，竟以二代弟子身份待遇祭拜儒家双圣，这说出去本来就是一种压力。可是林洛已经想清楚，不准备搀和儒、墨两道的纷争。
“颜君今日为林某做的一切，林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诚惶诚恐。昨夜林某细细想来，林洛这样的半路货，若是破格进入儒家，反倒是对两位先圣的不敬。”林洛话音落，语休。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是不会选择进入儒家的。
颜回自是听出了其中果断，长叹一口气道：“林掌门不能入儒门，是儒门之不幸，而非林掌门之不幸。”
颜回的感叹让林洛有所不忍，可以说从开始邀请至现在，儒门对林洛一行人都保持着极高规格的待遇，还有对林洛的承诺，诚心实意不过如此。
“颜君，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林洛问道。
“林掌门有何见教？”
林洛微顿，继续道：“不知颜君觉得儒门形势如何？”
颜回双眸闪烁两道光芒，笑道：“荀卿果然没看错人。林掌门是否也发现儒门现在太过势大了？”
荀卿？
林洛眉头紧蹙，荀卿看好我？可是我未尝与荀卿见过面……
恍然回神，林洛回到：“既然颜君也知道这个问题，为何还要邀请我入儒门？”
既然知道儒门势大，就应该学着道门，如山深修，避开诸多纷争，才能活的更久。
“正是因为太过庞大，儒门弟子天下何止万计，尾大不掉尾大不掉啊！”颜回叹道。
第433章：颜回的推荐信
尾大不掉。
四个字就道出了真相。
也道出了颜回现在的无奈。
儒门弟子万计，分布在各国各个位置上，大多为谋为官，或是一方受人尊敬的先生。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发挥着能量，将这些能量串联起来，可撼天动地。
学成出师，难道让所有儒门弟子放下手中的事业，携妻带女归隐山林？
这本身就是一种幻想。
出去的弟子，除了振兴儒门的一份使命感，还有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向往。想要叫他们放弃一切名利，不可能。
儒门的格局太大，首尾难顾。颜回与荀卿何尝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但是如今的局面，人力难撼。
“之所以邀请林掌门，盖因为林掌门是可解决儒家兴衰的决定性人物，天之所佑，自能为儒门力挽狂澜。”
“我是能力挽狂澜之人？”林洛心惊胆颤，他本不属于命理所查，天地不容，乃是后世魂魄机缘来此。可这些颜回又怎么知道。
颜回与林洛四目相对，看到了林洛的惊异继续道：“荀卿曾看过你的面相，言你乃是二十短命早死气运早尽之人，可是竟然破除命相活到二十三，而且越加飞黄腾达。荀卿言要么你命格怪异，死地后生，要么有大能之人为你逆天改命，以自身为你抵挡灾祸。死局已破，接下来便是天命所归，圣眷之姿。”
二十短命必死之人。
饶是林洛养气不错，自身命理被下了批语，也是惊异非常。不论是后世还是这一世，名为林洛的年轻人都未活过二十一之数。难道面相命理如此奇异？
“荀卿大名如雷贯耳，可是林某确实从未与荀卿见过，还请颜君指教。”
颜回摇摇头道：“我这师叔性格古怪，他也只是昨日书信告诉我这些，并且要我极力拉拢林掌门。所以才有了昨日与林掌门相见之说。要不然偌大的儒家，也不会撒手留给我一介后辈。”
林洛闻言点点头，暂时不去想这些大地神仙级别的人物作为，就是颜回的精神力驭物，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荀卿这等已然位列地仙级别的人物，或许真的神通广大，能相隔千万里视察。
颜回如此坦诚，林洛也得有所表示，他向来不喜欢对别人有所亏欠，说道：“若是将来儒门逢此大难，如有需要林洛的地方，必当鼎力相助！”
颜回脸上露出欣喜笑容，如沐春风感激道：“有林掌门这句话，以后林掌门就是我儒门的朋友。”
林洛拒绝的决绝，颜回自然知道回绝了儒家，林洛也不会答应墨家。虽说儒、墨现在一片和气，可两大显学，终究有些心高气傲之人要一争长短，两家的冲突是最明显的。道家修到精深处，远避世外不入红尘，像是道家掌门人列子前辈，现在就远行海外西域，一探天地瑰奇，不入纷争。
“听闻林掌门接下来，还要去临淄稷下学宫？”颜回不知怎么的，生硬调转话锋。
林洛点头。
“想必林掌门不知，稷下学宫限制颇多，除了被录取求学的学子，一般不会叫人进去参观的。”
林洛皱眉，提前做好规划，却没想到稷下学宫有这等限制，看来原先计划要告终了。这时颜回却掏出鎏金信封交予林洛手上：“林掌门，这是我提前写好的推荐信，看在我和师叔的面子上，稷下学宫想必会通融，为你们开放一日。”
“如此就谢过颜君了。”林洛喜道，若是不能见识当世才学高手最丰富的地方，会是他一生的遗憾。
“不客气，林掌门正人君子，日后儒门有难还请林掌门帮忙照拂一二。”
“自然。”拿人手短，林洛也是极力应承下来。
“唉，有时候真羡慕林掌门，伴美游乐，我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两人又是短促的交流了几句，出了圣贤塔，林洛一行休整过后再次踏上行程。
刚出曲阜城没多久，路旁有一辆马车在旁等候，驱车的陈龙见后赶忙通报林洛。
“韩兄这是要会韩国了么？”林洛下马车问道。
“嗯，特再次等候林掌门一行。此去分道扬镳，不知何年才能相遇。昨日与林掌门促膝长谈，韩某收获颇多，今日起踏上行程，去印证心中所想。”
林洛点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韩兄大才！”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林兄不愧诗剑双绝，出口成章呐！那便借林兄吉言，一路顺风！”
“一帆风顺！”
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只是聊了两句，互相勉励，一个朝西，一个朝北，分道扬镳继续各自行程。
“师父，你与韩非先生昨夜都谈了些什么啊？”祝澎涛问道。
林洛暗地扬起一抹贼笑，道：“昨日韩非先生说我们之中有人有慧根，准备送去儒家修行。”
“慧根，是说二师兄还是小师妹啊？”祝澎涛好奇道。
林洛摇摇头，皆不是。又将眼神锁定祝澎涛，看的祝澎涛汗毛倒立，战战兢兢道：“师父你该不会是说我吧？”
“师父，千万不能啊，要是把我放在圣贤庄，不出十天我就会被子路先生打死的，师父你不能这么狠心丢下我啊，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师父！师父你还惦记我做的佛跳墙、百鱼宴对不对！对不对！”祝澎涛惨叫回荡在三个车厢内……
从曲阜至临淄，首先要进阳关，过泰山，随后翻过齐国修建的古长城，方能到齐国都城临淄。
自与韩非分别算起，林洛一行人已经在路上走了五日。
今日，大暑，腐草化为萤、土润溽暑、大雨时行。
天空阴沉，躁动不已。有暴雨将至。
一行人距离临淄城不过几十里，占据高地可见远处齐国都城。
黑云滚滚，仿佛天空中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云雾压向临淄城。
临淄乃是齐国都城，看上去宏伟至极，十丈高的城墙，一般武林高手也根本无法逾越这样的高度。更何况城墙上还有三步一岗，十步一哨，但凡有人想逾越城墙，成百强弓劲弩都朝一方射去，劲弩一弩能射死一头巨象，力道强劲。武尊级别高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轰隆隆的雷音透过层云滚滚而来，天地仿佛都陷入了震动。
林洛掀开单薄的车窗瞧了一眼黑云叠嶂，眉头微蹙。
第434章：稷下学宫
“小胖，快些驾车，赶在暴雨之前进入临淄城，否则暴雨坠下，马车陷入泥泞难行，我们要在路上受罪了。”林洛出声道。
“好嘞~”祝澎涛在马屁股上抽了两鞭子加快速度，车轮嘎吱嘎吱的滚动在黄土地上。
乌云后的雷神电神不知道发了多少次飙，黑云如传说中的天兵天降前赴后继，仿佛再差一点就能把城墙压垮。
三驾马车伴随着车轮嘎吱的声音靠近临淄城，终于在大雨磅礴落下前一刻，入城找到客栈。
仰天凝视天空，乌黑的看不到底，看来这场雨要持续一段时间了：“今日无法前往稷下学宫，唯有看这场雨几时停了，我们先去客栈休息。”
小二眼尖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林洛面前招呼，为他们安排房间准备饭食。
“今日各自休息，雨后初晴再行考虑稷下学宫之行。”林洛大手一挥拍板决定下来，弟子们大比中获了不少好处，一路奔波也是需要个时候好好消化消化。
这场大雨没有一两日难停，这段时间林洛也好有机会钻研钻研新到手，叫人技痒的秘籍。
师父下令，弟子们莫敢不从。而且一路奔波交替，路上也的确没时间消化这段时间所得。
凌云派的所有弟子都获得奖励，西门吹雪在取得头筹奖励后，就将对她无用的八颗龙虎劲丹尽数分了出去。陈龙、赵政、祝澎涛、张重与李江南每人各一颗，皇甫少明独得三颗，按照西门吹雪的话来说，这次比赛机会本取自少明师兄，所以奖励理应分他一半。只是其他奖励对她而言用处极大，只能将这“无用”的龙虎劲丹散了出去，还请少明师兄原谅……
要是旁人听到，非得气的掐死西门吹雪，八颗龙虎劲丹，可抵得上四年苦修，就被她这般眼都不眨的散了出去，当作“废物”一样……就是林洛，扪心自问也做不到这么洒脱。
问西门吹雪原因，得到的回答却是：我本是修剑道，内力什么对我而言并无太大作用，不能颠倒了主次。
就因为这句话，林洛决定回去再多赏吹雪两坛灵山仙酿。
各位弟子皆有收获，赵政埋首在房间里感悟剑断崖上孟圣残留的一道剑意，这是剑者不可多求的至宝，只愿能参悟一丝一毫，对剑道都有莫大提升。
陈龙位列第三，四粒龙虎劲丹加上师妹散予的一粒，五粒两年半的功力，可使他的内功再进一步。冲击上品武士行列。
其余弟子也各有收获，皇甫少明的盲目也过了大半个月，若不悉心察觉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触觉、嗅觉、听觉皆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林洛也与斳云昕终日待在屋内。
出来见了世面，斳云昕才发现自己这个掌门夫人的实力，以前有阿洛安慰或许没有太强烈的意识，可是看着这些三代弟子越来越出众，尤其是吹雪大放异彩，叫斳云昕有些坐不住了。好歹身为吹雪的师父，现在人知吹雪乃是林夫人的亲传弟子，却不知林夫人有何事迹，激起了斳云昕的好胜心，咱虽然不是剑神之才，但是至少也应该展现出实力来吧！
所以斳云昕的修行，可以用入神来形容。
看着爱妻在一旁修行内功，林洛只得小心翼翼的取出小册秘籍继续钻研。
心神浸在秘籍小册中，随着所述林洛一手执册，另一手并作剑指在空中挥舞，丝丝剑气从指尖溢出，远处剑夹上的秋水长剑与月华宝剑似有感应，嗡嗡作响。
指尖剑气缓缓逸散，长剑远隔丈许，仿佛又失去了联系归于平静。林洛开眼，双眸锋利一闪即逝，长呼一口气不由感叹：“神功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练就的，更何况只是其中一部分……”
房间内的震颤让斳云昕从状态中清醒，林洛背身将秘籍揣在怀里，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云昕，对不起打扰到你练功了。”
斳云昕撅嘴道：“一点点动静就干扰到我，看来一定是我没用心，接着来！”说罢又闭上双目，继续运转心法。林洛摇了摇头，继续闭目研究他的神功。
一天以后，天气放晴，经历整日降雨，老天爷的怒气也彻底消散，天空中哪还能看到半片云彩。湛蓝色的天空无垠，万里无云。
集结弟子，整装待发，林洛一行人准备前往稷下学宫。
毋须问人，出城后前往临淄城后街，自然可以看到一座五丈高的石门，中央牌匾上写着稷下学宫四个字。凡经过门口，无论江湖人士还是官场人物，皆下马步行，不敢惊扰。
稷下学宫有正门，但石门镂空并无木门，学宫内发生任何事，在外也能够看的清清楚楚。可绝对没有人胆敢放肆，随便踩进石门范围之内，就是两三岁的孩提都知道那个地方不能随便进入。
这是齐国最神圣的地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就是身为姜尚后人的齐国大王，宫殿，也远没有稷下学宫神圣。
不论你是哪国人，只要愿意来稷下学宫传授学问，齐国人就欢迎！也正是拥有这种对文化包容的态度，才使得稷下学宫这个地方，成为天下文化交流风暴的中心。
这里有各家学说，诸子百家都汇聚于此，天下文化的中心。而且诸多大能也止步于此，传道授业解惑。
站在石门下没几息，就看有人上前来：“这位就是赵国凌云派的林掌门吧？还请进！”
林洛信封还没递到对方手上，这位中年男子就邀请林洛进入稷下学宫，事有蹊跷林洛止步问道：“这位先生，在下的推荐信还未取出，你怎就邀请林某进入？”
中年男子笑道：“在下是祭酒侍从，荀卿知林掌门今日回来，所以特命小人在此等候。”
荀卿？又是荀卿！
林洛与这位当代地仙素未谋面，但一番行进都与他牵扯到一起，林洛还当真想见识一下荀卿，是否真的已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
“那有劳先生，请！”
林洛也不拖沓，既来之则安之，反倒是几位弟子来到这个当世真正百家圣地，有些束手束脚。
学宫中贤士千人，最鼎盛的时候，曾容纳了当时“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其中主要的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其中著名的学者如孟子、淳于髡、邹衍、田骈、慎到、申不害、接子、季真、环渊、彭蒙、尹文、田巴、儿说、鲁仲连、邹爽、荀子等，可谓天下半部高手都汇聚于此。
第435章：又见老先生
齐国对稷下学宫之重视，从学宫的布置位置就可见一斑。
稷下，乃是齐国旧城都门。当时毁于战乱，一代天骄齐桓公霸绝春秋，文鼎中原后，重修旧都，为了招贤纳士，引天下杰士于此，特地将学宫特批在这块原分属王宫的位置之上，尤其是桓公一生杰出，齐国气运当红。这片祖地更是拥有无穷尽的气运，故地子孙蒙荫，子孙旺则反哺故地。
而天骄齐桓公竟然能下定决心将这块祖地划分给天下贤士，可见胸襟魄力，不负天骄霸主。
虽是学宫，可风格样式乃是按旧都原貌重建，除了没有社稷殿、尊王殿及祖庙外，依数按照原样重建。
荀卿身为学宫祭酒，统领宫中十二道，坐镇学宫中央的千策院。
来到学宫，给人仿佛又一次来到赵国王宫，辉煌盛极，琉璃绿瓦红墙。学宫路上并未见到多人，不似圣贤庄各处都是读书人的身影。一路上冷清至极，叫人难以置信这是拥有千人的稷下学宫。
祭酒侍从似乎看出林洛眼中不解，解释道：“学宫一向是固定时间开学授课，现在三伏大暑天，正值休假。学宫中只有一些学究在做学问，偶尔讲学。”
林洛恍然，对这套体系再清楚不过，敢情这稷下学宫就是战国最早的大学，各种学问大能齐聚于此，不定时开课授学。
到了千策院门口，又让林洛大吃一惊。只是极为普通的一所小院，四面围墙斑驳，有些地方的漆已经脱落，露出破败颓姿。唯一还见新的，就是围墙顶头的那一扇朱门，在破墙面前显得分外耀眼。
朱红的大门推开，又是一派恬淡景象。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竹竿上盘绕的青藤，形成了一面天然屏障。红外绿来，别有洞天。
绕过绵绵青藤，树荫石桌，古朴的小院设计让人眼前一亮。
“这就是荀卿所住的地方？”林洛难以置信。如此朴素，或者说破乱的一块地方，竟然就是儒家后圣荀卿日常居住的地方，更是统领稷下学宫所谓的千策院。
身旁的侍从不知何时已经退步离开。一个健硕的声音从屋内隔空发出：“天当被来地当床，天地何处不能住？”
木门随着吱啦声音敞开，从中走出一位老儒生，胡须花白，耷拉在身前，双眸闪亮散发睿智和善光芒，好像后世电影里的甘道夫或者邓布利多那样的智者。
“咦？”林洛看到老儒生后蹙眉惊疑，荀卿姿态样貌不知为何，似曾相识。
“林小友是否觉得似曾相识？”荀卿开口问道。说罢佝偻下腰，气质变得谦恭起来。
林洛眼前乍的闪亮，与记忆中一道模糊的人影重合起来，惊呼道：“原来荀卿就是那天圣贤庄门口接引我们的老先生！？”
突然，一切都真相大白。但明白之后又覆上了一层疑惑，为何荀卿那么看重他，甚至亲自假扮仆人来接近他。
荀卿慧眼如炬，立即明了林洛心底的疑问，但是场合不宜。
和煦如暖风的笑容，荀卿喜道：“千策院好久没来过这么多人啦，屋子寒酸小朋友们别介意，搬凳子来自己坐。”荀卿就好像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笑嘻嘻的和他们这群弟子讲着。
可荀卿客气，这群小弟子可不敢真的没大没小。荀卿，儒家掌门人，稷下学宫祭酒，天下少有的几位已经半步破碎的地仙大能，现在和蔼的招待他们，这不是做梦吧？
几人愣了半天，最后还是陈龙与西门吹雪先行反应过来，去一旁墙角搬来小凳子。
众人围着石桌落座，荀卿看上去心情很好，落座后就道：“林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林洛潸然一笑，道：“荀卿不远几百里为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也确实在小子意料之外。”
荀卿又瞧了瞧在林洛一侧的斳云昕，点头道：“林夫人也是光彩不凡，面相居正，乃是一生富贵的命格。武功也是不凡，竟然是道家一脉的功法。”荀卿片刻后惊异道：“没想到还是精于细微控制变化的心法，这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
荀卿就好像家里最老的长辈，一位位审视各位后辈，众人围而坐之，除了莫名的激动外，也期待着荀卿对自己的评价。
看着林洛的大弟子陈龙，荀卿道了句不错：“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已经有中品武士，前途无量。”接踵而来又是一愣，脸上似是尴尬：“没想到今天老夫识人竟然出错两回，不过前途无量倒是没有说错，否则老夫的名头今天就要堕在你们一群娃娃手里了，哈哈！”
唯有林洛、斳云昕知道荀卿笑的是什么，要知道林洛可是曾经为经脉寸断的陈龙断脉续接的，顺便打通了他全身关窍所在，硬生生以三人之力塑造出一尊未来的武王！你说荀卿看到了怎会不惊讶？
更叫他惊异的是这种手段，这孩子命格普通，有小富之姿，但是现在越发朝着大富大贵的方向发展，正是命遇贵人，命格转换的先兆。也不知这孩子的经脉是天赋异禀，还是有人后天为其开拓。若是后一样，那这等手段通天，等同于可以直接创造出一个未来高手。
荀卿倒也沉得住气，接着朝林洛二弟子瞧去，这一瞧不要紧，荀卿眉头微微紧蹙，手指头来回掐动似在算着什么，赵政亦是一脸严肃，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过了稍许，荀卿开口道：“林小友你这二弟子也是不凡，剑术高超，竟然因缘巧合在断剑崖感悟到一丝孟圣的剑意，以后定然有大出息！”
荀卿又看向第三位年轻人皇甫少明，此人的面相也是隐隐脱离变化，开始从衰败转向兴盛。
“你就是哪个传闻会刀剑御使功夫的年轻人？”荀卿的问话让皇甫少明激动不已，连连点头，能被荀卿问话，也是一种无上荣光。
又打量了皇甫少明一阵，荀卿道：“嗯，不错。能开历代先河，我对这开辟的功夫不了解，也下不了什么定论，只希望你能坚持。古往今来自刀剑问世以来，不乏有人试着融合刀剑，一来是没找对方法，二来则是心智不坚，朝三暮四。今见别人单剑称霸江湖，瞬就忘记自己的原则。只希望你能坚持下去，终究能看到结果！”
第436章：九宫飞星步
荀卿一番苦口婆心，皇甫少明感激涕零，连连点头。天下高高在上的荀卿，竟然和蔼可亲的叮嘱他坚持自己道路。虽然这些话师父也曾说过，但从荀卿口中说出来，叫他哽咽。
轮到祝澎涛的时候，荀卿也是赞誉有加，称他聪慧有佳，若是能够专一些，颇有前途。
李江南与张重两人，天赋平常，后天努力，持之以恒，以后江湖上必有他俩一席之地。
轮到西门吹雪，荀卿双指捋白髯，连道三声不错，一声盖过一声，铿锵有力，一切皆在不言中。
“林掌门慧眼拾遗，能寻到这么几位好弟子，眼里超群当真是有福气。”荀卿眼中透着赤果果的羡慕。
林洛嘿嘿一笑，这与凌云派一开始的策略有关，就是少收，精心培养，以免发展如儒家一般尾大不掉。但另一方面，确实也是运气，可以同时收到这些天资不俗的弟子，是否是老天对林洛的眷顾？但同时，若不是林洛因材施教，这些弟子也不可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因而事事相对，互相反馈，决定前进还是后退。
荀卿又与众人交谈稍许，借侍从进来的机会，叫侍从带着这群孩子去游览一下稷下学宫。斳云昕欣然同意，她亦晓得两人还有重要事物要谈，自己避嫌离场。更何况门派要事阿洛一手操持，自己也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参观一番稷下学宫这个武林圣地。
众人走后，荀卿与林洛斟茶相坐。
荀卿长叹一口气，与之前无忧亲切老者的形象极为不符，给人感觉一朵盛开花朵骤然凋谢。
“颜回最终也未能说服你？”
“荀卿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不过在下还是许诺，若是儒家以后有危难，必当鼎力相助。”
荀卿点头，有了这个允诺，希望儒家未来遭遇劫难的时候真的能躲过一劫。只是自己从邹衍那学来的推衍之术还未及一目尽天境界，并不能窥测天意、儒家几时逢难。
“不知荀卿何故对小子这么上心？”天意无边，地仙手段无穷尽，但林洛好奇的是这等高手为何会注意到自己。
荀卿也不避讳，当即将好友邹衍推衍出紫微天象一事告知林洛。
紫微星，乃是帝皇星，主帝王气运。邹衍余月前观天象，却发现帝皇星与伴星至临齐国，而且与以往紫微伴星乃是将相文曲破军不同，这次伴星却能吸纳王气，与帝王星相生相伴，互相茁壮。这倒引起了邹衍的好奇，开坛布法，终于从遮掩的天机中截获了一丝消息，最后推衍下来，方才确定此人应该是赵国来的年轻掌门一行。
邹衍也因为截获天机，身受反噬闭关休养半年。
于是才有了荀卿假扮看门老者，亲自接近林洛的事情。荀卿从临淄至圣贤庄，御法轻功，蕴力不竭，短短两个时辰就跨越数百里，没有通知儒家任何人。在确定林洛是那个可以帮助儒家驱邪避难的“福星”后，留下书信叫颜回务必留下林洛，但切记不可与之交恶。
于是就有了伏念在子路先生耳边嘀咕几句，就能将这个“实诚”的人吓走的原因。
知晓前因后果，林洛后脊椎从头凉到尾，这阴阳神术简直匪夷所思，诡异叵测。连上天九道天机都能获取，当真是堪比仙人。
两人随后又随意闲谈了些许，在林洛准备告辞之际，荀卿起身道：“小子，我观你一身内力超卓，同辈之中已然无人能及，剑意更是刚直凌厉，老夫也没什么可以帮到你的。观你脚步轻盈，但失了份潇洒随意，可见你的轻功还是短肋。这册九宫飞星步就权当是与你小子结的缘分吧。”
古朴枯黄的书页，足见年代久远。林洛还未开口，小册子已经落在他的双手上，连他拒绝的可能都堵死。荀卿目光如炬，锋利至斯，以林洛短肋赠予秘籍，林洛此刻心底深处也有一丝激动。扳指威能非凡，但三年时间他都未获得一门轻功，足见功法弥足珍贵。
而荀卿赠他九宫飞星步，显然有投桃送李之嫌，更是紧密了日后儒家大难，给林洛一条林洛当奋不顾身出手的理由。两人都是聪明人，相视一眼畅怀大笑，随后将小册心安理得的手下。
“林掌门，你的大弟子可继承你的衣钵，而未来最有出息的，则是二弟子与小弟子两人。尤其是二弟……”
林洛伸掌，第一次如此“无礼”的叫停荀卿。
“我亦晓得，但事在人为，若大势不可改我亦回叫他从善如流。”林洛言罢，又开口道：“荀卿觉得如今天下大势如何？”
荀卿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疲态：“天下大势，已然是儒家大势。不过究其根本，双圣后声势登峰造极，现在是开始走下坡路了。”这话的前半句，霸气非凡，天下即是儒家的天下！可又说的那么在理，叫人无可反驳。林洛浑身鸡皮疙瘩，心神俱震。
“荀卿已步入地仙，再迈出那半步，相信可以力挽狂澜。”林洛宽慰道。
距离双圣飞升，已有百年。荀卿现在也是站在先辈重往之路的面前，只要再踏出最后半步，就可破碎虚空，将儒家声势拔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一门三圣，天下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前无古人，相信也后无来者！
荀卿摇头，叹息道：“儒家不可再有盛名，年纪越大，越清楚棒打出头鸟的事情。老夫现在倒是希望如列御寇那般，逍遥天下，一探山外的风土人情，乐的快活逍遥。”
“小子你今日来稷下学宫，想必几位老友也已经知道。你拒绝了加入儒家，墨家与阴阳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曹先生可没我这么容易说话，最容易糊弄过去的反倒是邹衍那老神棍……”说到最后，荀卿已经有些念念叨叨。
曹先生，老神棍……
也只有荀卿与这群谈天圣人可以这么互相调侃。
不过林洛还是长了个心眼，决定告辞后快速离开临淄城踏上返途。连荀卿都说墨剑圣曹秋道不易对付，那肯定就是不宜对付！
半个时辰后，弟子们参观归来，脸上倒是并无甚喜色。因为是三伏休学时节，稷下学宫并无太多大能授课，只是怀着敬畏之心游览一番，已经叫弟子们高兴的不得了。
与荀卿道别之后，林洛立即吩咐弟子们打道回府，准备打点一切离开临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