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他大概有那么厉害
一步步走入地面，弓着的脚背才趋于平缓。
别墅门口守着位近几年的常客，听说和虞定海那混蛋是同期。而这两个，还都是出身于红砖那个文物堆里。
璀璨的黄金瞳让这个唐家后人格外扎眼，更关键的是这家伙从没有带美瞳的习惯。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这家伙才会去当龙舟号的列车长吧。
“你说对吧？”
从唐光身边走过，武倾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她心中所想，唐光哪里会知道。
“武殿主想的都对。”
恭恭敬敬弯下腰，这位十二家之一的唐家后人，对于这种豪门间的脸面似乎并无多少在意。
“听说再过两年，唐家就是你当家做主了吧。”
“估计用不了两年。”唐光这话就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了。
不过不同于李慕斯，唐家老爷子是唐光的爷爷，也是十二家里罕见活到了六十多岁的老人，膝下三子一女开枝散叶后单单直系子孙太孙就多达二十余人。
只不过唐光的父亲是长子，而唐光又是长孙。
更不巧，唐光的天赋实力又是唐家直系之最。
叔侄三代，无人出其右。
最可惜的事，就是这位长孙来当了列车长。让唐家一众本事大野心也大的叔侄们搞的家里一团浆糊。
“就没个相中的姑娘？”武倾城言语跳脱。
不过这几年来，唐光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武殿主了。说起来，十二殿里唯二的两位女子殿主，脾气都不是太好。
“早年相中了您妹妹，可惜没抢过。”唐光面有憾色。
下一刻整个人倒飞出去。
山林间一连断倒三颗两人环抱的巨树，唐光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找死？”
女人远在十余米之外，杀气宛如实质。
“真情流露而已，本以为武殿主已经放下了。”
唐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走回到武倾城身边。
“余易鹿叫你问的？”
“余殿主都死多久了，纯粹自己嘴碎。”
“那混蛋死的不冤，就是晚了些。”武倾城冷冷道。
“武殿主所言极是！”
两人停在龙舟号前，唐光很绅士的为武倾城打开了门。
坐在位子上，武倾城望着山林间隐约可见的自家别墅。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已经有点忘了，山林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走嘛？”
“走吧。”
龙舟号宛如龙吟般的汽笛声再度响彻整个山林。
……
武将军和阿德停在西岳山脚，这一年来两人转遍了大江南北。山上山下，都已在脚下。
最后就只剩下这座西岳。
直到现在，阿德其实才琢磨出武将军在干什么。
“如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你会怎么做？”
武将军坐在大石头上，望着这座山。
“那要看是好是坏了。”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呢？”
“那我可能会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往好的方向再走走。”
阿德并没有去质疑，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结局这种问题。
只是陪着这位不知为何已经心存死志的漂亮姑娘。
走上她的……坟墓。
一路上，武将军肉眼可见的悲伤和不舍终究逃不过阿德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那背后很可能是一个迫不得已的缘由。
“如果……”
武将军突然哽咽了一下，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哭笑着换了个话题“你那个青梅竹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阿德面楼微笑，说“再过两年吧，等我有把握做那狗头军师，觉得自己有机会有两成的机会安稳活下来。
到时候刮李慕斯那土豪二两……布料，操办婚礼。让白求安带着酉鸡殿的人负责鼓掌，孙延喜负责收礼算账，卢睿群就随便找块一米厚的钢板表演个头碎金刚，图个开门红。”
“姑娘答应了？”武将军听着阿德说的头头是道，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还用说？！”
阿德眼神飘忽了一下，旋即坚定道。
一见阿德的表情，武将军撇了撇嘴。在安师的时候可没见这家伙在程丫头面前有多硬气。说来和白求安在陈晓婵面前身后，一个吊样。
“您要不也讲讲和虞队的故事？”阿德突然说道。
因为红砖的缘故，他们这帮人对虞定海的称呼一直都是虞队。而非虞储王或者虞先生什么的。
“和他啊……”
武将军似乎神绪飘远。
当初有一位碾压整个红砖同期的家伙，高高在上的站在自己面前说了句要她做他的女人。
然后女孩报了自己那个已经声名鹊起的储王姐姐的名号。
然后男孩用了三个月，拿下了十二殿新人王的称号。然后又找到那些训练营里不服气的，又一个个打了一遍。
再然后嘛，带着一大帮子崇拜者四处搅动风云。
手底下其实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十二家之子，训练营第一天才，某元老一脉单传弟子什么的……
当年那家伙可不像现在这么软绵绵的，当面杀的人可不比背地里杀的少。
能咋办？
打也打不过，身世背景还不一定拼得过他身边那些“小喽啰”。
潜力天赋就更别提，还不如自己找锻白绫吊死。
关键是人还帅……
武将军的神色却忽然暗淡下来，让一旁以为有故事可以听的阿德心中微微叹息。他对虞定海的过往还是很感兴趣的。
只可惜周围似乎没人知道，或者是都不愿意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武将军惨笑一声，抹了把眼角。
“登山吧，我还等着看日出呢。”武将军站起身，从石头上跳下来。
“好嘞。”阿德立马赶上去。
忽然，武将军又站住了。
扭头看向阿德，张开了双臂。
阿德犹豫了一下，准备抱上去。可武将军已经开口了。
笑着讲“他大概有这么厉害吧。”
阿德看着武将军张开到最大的双臂，笑道“那一定很厉害了。”
武将军点点头，重新扭过头往山上走。
“咱们再走慢点吧，不急的。”
“是，不急的。”
第404章 天下裴都，文冠神通
十二家各掌一刀，据说克制诸神。而十二把骸刀各自出处，早已经无从查证，只知道十二殿有时，这传说、这刀就有。
先人又用十二家和十二把刀掣肘诸王，让天下太平。
江城拿着满仓杀了子鼠神，算是印证了这一传说。池仙甲当初说不需要，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虞定海在半路上，拿到了两把骸刀。
一把名为神通。据说这把刀本该杀的是亥猪神，只可惜池仙甲太过于霸道而留在了赵家。
另一把是赵家的‘文冠’，也送到了虞定海身边。
只不过两把刀暂时放在虞定海曾经的战友身上。昔日牛头山一战，赵子强、宋毅两人围剿有功，如今提着屠神利器，可谓是两家家主眼前的红人了。
赵宋两家不比李唐，李家独子，无人可选，更何况李慕斯天姿也高，无需让贤。
唐光更是万年老二，同辈除了眼巴前的虞定海，再无对手。
更别提唐家那座庙里了。
所以赵子强、宋毅这对有着一丝血缘关系的远房兄弟，无论是出于情意还是功利，对虞定海都极为恭敬。
这位未来板上钉钉的巳蛇王，太高了。
“写好遗书了？”
虞定海冷不丁问道。
“干咱们这行的，抽屉里的遗书都有小山高了。”赵子强打趣道，这话虞定海问的多余，只是越发懂得敬畏的他却也不敢多说。
从前从容，是当真不知道这位是板上钉钉的人物。
那时的储王和十二家直系，其实也说不上谁比谁强。
只能说今时不同往日。
宋毅稍显沉默，只顾赶路。
“这已经到西岳山了。”
赵子强笑道，关于此行目的，两人只知道九成会死，再多就无从可知了。
怕到时没有，简单一句，十二家从没孬种。
孬的早死了。
“战场在山上？”
“山上山下都有，只不过我们只管山上，没准能有幸看见山下的战场。”虞定海回了句。
“那是哪位大人物出手？”赵子强眉宇间满是期待。一旁的宋毅也不例外。
能被赵子强称为大人物和如此期待的，只有各殿殿主。
“武倾城。”
“那位啊……”赵子强笑得有点僵。
早年那位还是储王时，他们还私底下追求过。
只是结果极惨就是了。
等到了山脚，早已有人再次等候。
恭恭敬敬的朝着虞定海抱拳行礼，这才准备介绍兵力部署。只不过刚准备开口，就被虞定海给伸手打断。
“你跟后面这两位商量就行了，我上去找个人。”
来人面色有些为难“可是……”
“没什么可是，江山屠神，哪有儿女情长重要不是？”
那人张张嘴，哑口无言。
身后赵子强宋毅，也只能在心里给这位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风流啊。
……
京城王府门前。
裴都当先而立，身后一胖一瘦一矮，是那三位从外地赶回来的话事人。
门内，那位久久不见上位的老人今儿终于穿上了那身象征权利和责任的亥猪王袍。
流蓑衣在千百躬身中迈过门槛，走到裴都身边。
“你觉得自己能钓到鱼吗？”
“其实无所谓。”
“哪怕诸神也无所谓？”流蓑衣双手笼袖，看不出半点殿主气魄。
“哪怕是诸神也无所谓。”裴都给了个肯定的答案，然后悠悠说了句“都是彩头罢了。”
“当真潇洒。”流蓑衣言语间似乎多有怨气。
“这会儿后悔了？”裴都挑眉问道。
“穿上了这身衣服，后悔喽。”
裴都不说话了。
身边流蓑衣像个老农一样，得意扬扬的看着裴都吃瘪。
“这辈子做梦啊……”
“你之前说过了。”裴都打断了流蓑衣的话，似乎是报复刚刚的一瘪之仇。
流蓑衣笑的更开心了，满脸的褶子皱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沧桑和老态。
“从前拆解诸神前缀，卯兔神为复苏与木，亥猪神为梦幻与海，我为众生。
感觉极对。”
“问心无愧？”流蓑衣反问一句。
裴都摇摇头，轻笑道“你不懂。”
旋即便有些惆怅“这天底下啊，懂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是余易鹿？”
“难不成是池仙甲？”
“也是。”流蓑衣点点头。
“原本和你搭档的，本该是武倾城。可惜啊，我舍不得她死，余易鹿也舍不得她死。最后就只能换成是她妹妹。”
裴都又笑了，说“呵呵，高攀你了。”
“也没什么，我高攀了老殿主一辈子，被人高攀一回也不错。”流蓑衣不以为然，他这辈子就是个小角色，从小到大连场架都没打过
就只知道自己是老殿主的半个养子，老殿主是十二殿的主心骨之一。而老殿主一生，都扑在了十二殿身上。
裴都又问“那些流程……”
“放心吧，虽然没上过战场。但这些年来，新人的觉醒事宜从方案到实施我都在。”
“倒也没那么麻烦。”裴都摸了摸胡子。
这些他当然知道，只是最近每逢大事自己总要去反复的去确认一遍。也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还是念叨那位故友了。
“不自信，坏毛病啊。”裴都皱着眉摇了摇头。
“山河大好，人间兴盛，我为众生，无所不用其极。”
身旁身后四人，沉默不语。
天际，那池仙甲登天之处。神明再度降世，宛如真龙，搅动天际万里云，声势浩荡。
而王府前，却只有一人从远处走来。
身披龙袍，带池仙甲面目。
杀人诛心。
“当年，他也是我打伤的。”
“如今，他手下神死有二。”
“可他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池仙甲’神色自若，缓缓而来。
裴都摇摇头，笑道“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十二殿内讧这场戏，演的不怎样。”
“可还是骗过了一些自傲的神不是？”
‘池仙甲’沉声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裴都似乎有点小人得志的样子“啧啧，今非昔比了。”
“听闻池仙甲已是人间最强？你拿什么跟我打？”
“我已不在人间，而掌天下。”
裴都拔刀。
“辰龙神天下无敌，而我恰巧有一刀……
刀名天下，只杀无敌！”
……
第405章 愿诸位好死
车在半路忽然转了方向，白求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开始绕着京城打转。
车速奇高，让副驾驶座上的蓝白露小脸煞白。
小时候阁主就说，她有富贵病，却没那富贵命。
不像宫廷小说，蓝白露也没什么志气，就是想好好活着。至于这个标准，少遭些男人，最后就那一个，爱的她死去活来最好。
不爱，也成。
至于死，她当然也是害怕的。不过还没碰上，也就不知道好死赖活到底哪个更适合她。眼下她自然是认为自己肯定是前者的。
白求安的车开的越来越快，蓝白露觉得自己应该半只脚落在天上了。只是不敢出声，怕白求安真把她扔到天上。
其实她心里明白，身边这位年岁不大杀人极多的年轻人是一个好人。至少是她有生以来，碰见的心思最好的一个了。
但就是怕，也不知道是从小吓的，还是这人的本事。反正也说不上来，怪怪的。
“你可能要死了。”
耳朵里冷不丁飘进来一句，让蓝白露睁开眼看着这个男人。
“我可能护不住你。”
蓝白露仍旧不说话，静静听着。
“眼下这天南海北，可能都是死路。城中人，也都是半个死人。不过像你这样的姑娘，还是早些死的好。祸国殃民啊。”
“有错吗？”
车停了。
白求安恶狠狠的看着蓝白露，咬牙切齿道“当然没有。”
蓝白露不清楚，两人之间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一场对话。而好端端的，白求安又怎么会说“你可能要死了”的这种话。
不过蓝白露其实不知道，白求安悲的是自己。或者再准确点，他悲的是很可能自己再也见不到某个姑娘了。
他在路上一直在想，蓝白露这个女人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裴都又在利用这女人给他下什么套。
可他却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或许该说是低估了。
他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当然是在他死过之后的时间。大概是第一次去陈家找陈贤的时候。
结果很好。
甚至这本命神咒，一度让他心里有了我大概不会死了的错觉。
“都怪那个混蛋。”白求安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如果不是某个家伙传出来的“白求安是不会死的池仙甲”他大概也不会飘。
是的，直到现在白求安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飘了。最可怕的是，他先前以为自己已经很稳妥了。
裴都又给他上了一课。
“狗娘养的裴都。”
白求安又砸了一拳。
方向盘被砸碎了。
身边的蓝白露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很快，白求安的眼泪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跟不要钱似的嚎啕大哭，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哦，他本身也不大。
好像才二十岁。
蓝白露有种上前抱住他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但又想了想，万一这家伙稍稍一使劲儿，自己可能就散架了。
所以蓝白露还是只能缩在车门角落里。
无意间瞟见车窗外面，乌泱泱一群人提着骸刀朝这边走过来。
几千人？还是几万人？
蓝白露数不清，只是身上的衣服也不统一，五花八门的像是冬阁常来听戏听曲的富豪一样。就是气势看上去好像要比那些人强很多。
该不会是来杀白求安的吧。
蓝白露看着这个无助的趴在破碎方向盘上的男孩。
这么多人，也难怪白求安这么厉害的家伙绝望呢。
自己该怎么办？投诚？还是拿着白求安的刀一起殉……不对不对，是陪葬。
白求安猛地一下又坐起来了，脸色平静的可怕。
如果不是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就在自己面前，蓝白露都以为刚刚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过饶是如此，白求安此刻的脸色配上那眼相，更像是一位歇斯底里的疯狗。
不对，眼睛也开始不红了。
闪耀的白芒渐渐从白求安眼底绽放，一点点的占据了白求安整个瞳孔。
白求安的面色变得很冷很冷，就像……
就像那位裴先生一样。
然后白求安看向蓝白露，声音清冷“等会儿往人堆里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蓝白露僵硬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这家伙用自己试探这些人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也可能是想看看自己的相貌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扰乱人心。总之让自己朝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堆里跑，总不会是好事的。
也罢，不听也是个死。
开了车门，蓝白露闷着头就往那乌泱泱的人堆儿里冲。
这些天跟着白求安跋山涉水，她也不再是那个走两步路就起水泡的商品了。
说起来，是不是还要感谢那家伙一声啊。
是得感谢一声了，都要死了还怕他做什么。
这样想着，蓝白露真的转身了。
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很远的距离。
那个男人缓缓地从车里踏出来，明明就是一辆普通中众，却硬是被这位踏出了龙辇的气势。
好像还看了她一眼，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回头。
蓝白露突然呆住了，因为视野尽头……
好多神啊。
如军队一般浩浩荡荡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白求安淡然转过身，看着那满地诸神。
白屠之瞳璀璨至极。
先前接青白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
背京。
身后有声音洪亮“京城以我李、唐两家为首，共三十二屠神世家，十二殿经常分部人马，计八千七百三十六人，听凭储王吩咐。”
是李家家主李慕斯之父李天星，唐家老家主唐显尊。酉鸡殿副殿主公子龙，申猴殿副殿主张余，储王青白。巳蛇殿储王夏泰……
而此时此地，大军阵前只有一人领先。
裴都此举，一是图个“不会死的生肖殿”的好兆头。
这点身前身后，都懂。
二嘛，或许只有白求安和裴都心里清楚。
“酉鸡殿白求安，愿诸位好死。”
锵！
一宽一窄的储王骸刀陡然出鞘。
白求安孤身只影立在人神中央，一脚踩在轿车车顶，没有回头。脸上却突兀绽放出一抹灿烂到疯狂的笑容。
身后九千刀如浪钟鸣。
“杀！”
第406章 倾城只一人，将军为苍生
西岳山东边，畿内首险。
城里车马如潮，都赶着逃难。万世灾乱，必有此处。哪怕到了如今也是一样，先前提刀人催眠赶人，其实只有半数人信了。
可当提刀人也走了的时候，剩下的也都慌了。
后来不知听谁说是诸神大军打过来了。剩下的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家业，备足车马出城逃难。
不过很多人都会朝东边望上一眼。
因为有一绝美粉袍女子站在城头。
人如松立，势若寒枪。
就像是一座城头上又起的一座城墙，远远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安。
女人确实很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妹妹武将军好像是两个极端。只不过都没到极端的尽头，所以又称得上中规中矩。
城头上又来了位年轻女孩，是白求安之前，十二殿最年轻的储王齐巧儿。再往前数一位，就是那差点成殿主妹夫的虞定海。
而三人又很巧，都是那公认的下一任殿主人选。
只不过比起另外两位的板上钉钉，齐巧儿的板凳，钉子还钉的不是那么牢靠。倒不是卯兔殿多么人才济济，而是这位王，太年轻了。
如果没有意外，再坐个三十年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齐巧儿其实宁愿去做一辈子游山玩水的闲散储王。
可惜没有如果。
还未开口，齐巧儿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殿主……”
武倾城没去看女孩的脸，轻声说道“我这辈子，一活妹妹，二活天下。
妹妹走了，那这天下还有屁用。”
“裴都怕我女子心窄，囚我在山林五年，我不恨他。因为他猜对了，我就是心窄，我做不成流蓑衣，更做不成余易鹿。”
武倾城轻笑一声“哼，巧儿你听着。”
齐巧儿抹了抹眼泪，微微屈膝。
“以后做了殿主，能活得下去，就永远不要去找裴都。活不下去，那就听他安排。这混蛋血是冷的，心向天下。所以听他的你永远不会问心有愧。”
“巧儿记下了。”
武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还有一点，离白求安这个人远一点。他和我一样是个疯子。
兴许现在你不觉得，可要等到那个女孩出了事。不见得会像我一样‘心窄’。”
齐巧儿声音颤抖“记下了。”
“随着队伍往山里走吧，这一仗还有的打呢。”武倾城挥了挥手。
“明白。”
齐巧儿留下了把骸刀，这才随着城头下一直朝城头看的部队往西岳山山里走去。
武倾城摸着手里的骸刀，心中似在追忆。
“骸刀天门。”
城池远方，浩荡诸神如期而至。
武倾城从城楼上一跃而起。
神咒·灵尊
方圆数里，万木上身。
武倾城木衣如臂，高余百丈，如若神明。
……
山顶，武将军独自一人望着满天星辰，她知道，山底下已经打起来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姐姐也来了。
她还知道，他们姐妹两个可能都要死了。
她希望姐姐能活下来，不然当初也不可能自己选择了担负了这个使命。当年裴都找到她，告诉她那个秘密的时候，她半点都没有犹豫。
就像裴都说的，姐姐的命和自己的命，本就不一个价钱。
再说为了人间去死……
似乎终于有件事能压姐姐一头了吧。
嘿嘿……
远远的阿德被人突然拍了肩膀，然后猛地回过头看向那张脸，吓了一跳。
虞定海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阿德连忙点头。
再然后，虞定海一手刀把阿德拍晕了。
这样瞧见了谁打晕的他，就不至于万一下手轻了，小家伙提前醒过来大喊大叫。
悄摸的走到女人身边，虞定海笑眯眯的盘腿坐下。
“来送我一程？”
刚开口，虞定海脸上的笑意全无。
“跟我摆臭脸？”武将军扭头愤愤的看了眼虞定海，然后伸出手把虞定海的嘴角给顶了起来。
“就这样，保持住！”
虞定海果真保持住了。
武将军心满意足的扭过头，继续看着星空。
“这些年你替咱们十二殿干的缺德事儿不少，杀人更不少。我呢，大功德报世，总有那么一点能匀在你这个曾经未婚夫的身上吧？
就那么指甲盖一点，估计就够你下辈子当个圣人了。”
武将军越说越开心，最后捂着嘴偷笑。
“对不起。”虞定海神色暗淡。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武将军点了下虞定海的脑袋，然后看着那张很伤心的脸，有点心疼。
“这天底下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啊？我死了还有下一个，日子总还要过吧？乱世有，太平也还会来啊。
咱们不都看到了吗？余殿主敢死不也是放心吗？天……”
“可你没了啊，可你没了啊。”
虞定海突然哭了，埋在武将军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十二殿曾经有传言说，天塌下来咱这位没心没肺的新人王都未必会眨一下眼。更别说哭这东西，甚至有人开价十块四翼神源买虞储王大哭一场。
可惜那人十块四翼神源出了，可眼泪没买着，倒是挨了一顿打。
从此以后再没人提过这件事。
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年轻气盛的虞定海其实经常偷偷摸摸的找到某个女孩，就像现在这样埋进怀里，一哭就是一宿。
说自己犯了什么错，可能错杀了什么好人，害死了自己哪个兄弟……
他几乎会把每一个细微的错误都记在脑海里，然后反复的念叨，反复的忏悔。
有时候武将军真觉得这就是一个傻子，何必呢？其实很多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的。
后来吧，武将军才想明白。
这人和别人不一样，是个好傻子。
兴许是和这傻子呆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自己也被传染成了傻子。
傻子是会传染的。
武将军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喂，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虞定海想回答，可止不住的眼泪和抽泣，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以只能拼命的点头。
“别忘了我啊。”
武将军揉了揉眼睛，笑道“怎么像是演言情剧啊……”
……
武氏有二女。
倾城只一人，将军为苍生。
第407章 请人间复苏
京城南面，人神一线。
李天星、唐显尊、张余、公子龙四人独一档，杀力滔天。
二线是以白求安为首，青白、夏泰以及韩家韩安这些个屠神世家家主。捕杀十翼以下的神侍突破。
再往后则是身居长老会长老身份者为首，各家战力卓越者和远赴此地增援的各地精锐，六翼四翼到此为止。最后才是放出那些二翼的小鱼小虾。
给身后那些同样是以世家豪门子弟为首，以及部分各生肖殿驻京城人员打磨练手。
生肖殿摆出了一个看似凶险的尖锐三角阵型。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越往尖端走压力越大。不过没人会在意这些了，裴都给的命令只有一条，南面死绝之前，不准有任何一个神侍入城。
如此来讲，前面漏了一个，后面那些个“小家伙”就多一分危险。
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那么惜命做什么？
原本寿命更长的诸王，不也都是早早夭折的命？
索性给自家儿郎竖起家风门风，屠神世家长盛不衰的秘器。当仁不让、当死则死是为第一。
而一二战线之中，屠神最多者是白求安。
这个可谓倾注了十二殿最多目光关注的储王，杀力之惊人，无论开始还是现在，都绝冠同辈。
哪怕是唐显尊这些前辈，也同样比不过白求安的疯狂。
因为白求安出刀，三刀之内见生死！
对面诸神侍。是以亥猪、丑牛二神残部为主。从那处江京城外数十公里处，也是白求安遭遇八翼神侍处出发，绕到京城而来。
关于这场大战事宜，白求安出安师时就已经知道。沿途察观地形，又搜集各地情报资料。
此刻身后众人构成，乃至部分姓名出身，皆在白求安脑海之中。
至于不清楚的，比如这场战斗的具体规模，牵扯到顶尖战力的具体数量。
尽管早有猜测，知道这场战斗的规模必然不会小了。可真到了最后一刻，得知敌我双方仅有一比二的时候，白求安难免会心中绝望。
更妄论京城之内，似乎还会有位神明亲至。
神域之门大开之后，生肖殿战力有一阵持续不断的肉眼可见的玄妙提升。从最开始谢家兄弟教的九比一，变成八比一、七比一……
直到白求安到了江北档案库时，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五比一。
生肖殿战力水平几乎被拉高了一倍，但对于眼下这场战斗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不过好在决定战争走向的并不是他们这处战场。京城里面，裴都和那位神的战斗才是重头戏。
手持天下的裴都打穿了一条街的房屋，将那位辰龙神击坠在远方。
后者缓缓从地里爬出来，看着远处笑容满面的裴都。
“你原来已经登上神位了啊。”
“不然单凭一把天下，我怎敢和辰龙神交手啊。”
裴都慢条斯理道“我知道池仙甲有多强，所以我为了杀你，已经做足了准备。”
“除非诸神齐至，否则你必死无疑。”
辰龙神面不改色，一步步踩入空中，好像空间都出现了裂痕。
“‘何辰’算死了池仙甲，引入神域，藏了两位神入人间。可余易鹿和我，何尝又不是算到了这一步？”
辰龙神仍旧面不改色，开口如闷钟“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算准了余易鹿要死才来的？”
“看来是看不起我裴都啊。”裴都似乎有些忧郁。
“所以是我来了啊。”
“凭你吗？”
“足够了。”
辰龙神眼中白芒暴涨，从脚底中心，一圈圈实质的波浪朝远处快速冲去。空气中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就好像小说上的空间裂缝。
只不过看不见漆黑，只有风向错乱的乱流在空中肆虐。
至于这场战争的伊始……
流蓑衣一脚踩进冰凉的湖水中，却意外的没有沉下去。脚下是像果冻一般的触感，慢悠悠一步步走着。
他想起当年余易鹿第一次找到他时说的话。
那家伙很直白。
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多岁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说“未来的某一天，我想让你为了人间去死。”
然后流蓑衣反问了一句“为不为十二殿啊。”
余易鹿说“当然。”
再然后流蓑衣也回了个直白的答案“没问题。”
年轻的余易鹿高兴的手舞足蹈，然后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还是半路想起来，又千里迢迢跑回来道了谢。
流蓑衣的命是老殿主给的，这事儿他会记一辈子，能还上恩情，就已是极好的事情了。
而老殿主挂念十二殿，也希望他如此。
有人问人活一生，总得为自己而活。
流蓑衣懒得搭理，只能说人各有志吧。
对了，问他这话的叫李剑营。
说来好笑，这家伙竟然死在了自己前面。
终于走到了湖中央，流蓑衣慢慢盘坐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的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湖边一胖一瘦一矮，三足鼎立。
再往外，整个王府内亥猪殿众人结界层层拉开。
这座外人眼中的破败王府，这会儿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一个个亥猪殿人坐在各处，似有方位。
流蓑衣脚下，这湖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是那一湖的神源。
流蓑衣神清气爽，冥冥中感觉到某个姑娘跟他问了声好。
已经暮年是流蓑衣嘴角微微上扬……
很丑了。
脚下的神源开始肉眼可见的消失，而湖面上的流蓑衣却有了返老还童的迹象。
星星点点的光芒以王府和西岳山为.asxs.。随着秋风飘荡，走过城池，跑出亚系联盟，环绕整个世界，最后落入人身。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淡淡的光芒，耳边似乎还响起着什么，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厮杀声，还是谁的豪言壮语……
太杂了，谁也没能听清。
当然，更可能是幻觉吧。
这是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大事，十二殿必须有很多人死，可也要有足够的希望。所以这件事一拖再拖。
不过如果诸神未曾降临，这事儿兴许还不会成功。
流蓑衣朗声高喊“万水同源，天下一陆。”
千山万水之外，还有一女子和流蓑衣一般无二。
“十二殿流蓑衣……”
“十二殿武将军……”
“请人间复苏。”
第408章 ‘作死’的白求安
城内宛如天崩地裂，手持天下的人间神与神族最强神的战争，每一击都让大地震颤。
无数人仰望着天际，面目惶恐。世间伟力不过于此，甚至都生不出逃跑的念头，只能望着天空，祈祷着可能属于人间的神赢得这场战斗。
至于这中间，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可能连那些丧命之人都无暇顾及这个问题。
‘天下’每一次在空中划过，都会将那些因为辰龙神出手而引起的空间涟漪磨平。虽然收效不佳，但胜在勤勉。
裴都出刀，漫天刀光。
将那位辰龙神死死的压制在万千刀光之中，反观辰龙神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狼狈，面对裴都仍旧出手沉着，刀出幻影碎，无一例外。
裴都和辰龙神越拉越近，两者间的空间也因为某种特性而变得越发跳跃。
其实双方都很急切，裴都在这里多拖一刻，京城南面和西岳山前生肖殿的折损就会上一个台阶。
本就兵力不多的生肖殿多打一刻就好让日后的人间更加凶险。一旦维持不住各处战场所需的基本兵力，那么此战之后无论结果，短则一两年内，人间都会步履维艰。
一个不慎就会被神族一口吃下。
而辰龙神同样急切，诱使祂不得不踏入这陷阱的根本缘由，就是那裴都身后的王府老人和西岳山尖的女人。
两人赔上性命，以本命神咒和不计代价的海量神源及周围辅佐同样赴死的数百人性命，让人间大地全部复苏。
人和神侍之间的差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度缩小，而且所有人，都会拥有本命神咒。
到时候神族的优势将会不复存在，若是不能及时结束战斗，甚至还会被对方反攻神域。
可神域之门打开之后再想关上，单凭现在的神族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所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极为惨烈，且没有一丝退路的绞肉场。
无论是对裴都和辰龙神来说，还是京城南面的世家大军以及西岳山脚的赵宋两家和巳蛇、卯兔两殿人马。
兴许等两者真正等到短兵相接的时候，这场史无前例的战斗就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
……
京城南面战场。
白求安突然杀疯了似的，脱离第二战线深入神侍复地。
这把战场上最锋利的尖刀，笔直朝前速度丝毫不减。
李天星和唐显尊刚开始觉得，这小子应该当个敢死尖刀队的头头，保准无往不利。
等到白求安杀的消失在两人视野里，第一战线的众人脸色就都变了。
“他妈的，这小子脑袋进水了？脱节脱得这么严重？！”
精瘦的汉子拿着把等身宽齐人高的大刀。
每次挥击波及面前每一个空隙。神侍一旦近身，根本不存在什么遗漏，一刀皆是两半。
哪怕碰上扎手的十翼神侍，大力挥刀同时，余劲威势就足以顾及自身安全。
这人就是酉鸡殿副殿主公子龙。
暴喝一声后想往里冲，但可惜自己不是白求安。想要保证自身安全还在这神侍堆里冲锋，委实是异想天开。
像白求安那家伙……
纯属异数！
李天星也气得牙痒痒，自家儿子的兄弟就是这么个不要命的主儿？
这以后要是慕斯跟着这货搞事，李家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闭眼那天。
“他奶奶的。”
至于张余和唐显尊，虽然和白求安并不相熟。但这会儿还是心中焦急。
第一战线四人头大如斗，心中晦气十足。
而事情的主人公却已经闷头杀进战线二十多米。孤身一人拎着一把半的骸刀抵御身前神侍。
一把自然是沈蓉送来的崭新加重骸刀。而那半把破烂似得狱凤，每挥出一刀就会被击碎一小节。
打到如今，已经只剩下一个刀柄余个尖在白求安手里当个小盾分神周遭。
身后战线极长，导致自己孤立无援。
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神侍洪流。
而且可不单单是二翼的杂兵，四翼、六翼数不胜数。
哪怕是八翼神侍，也不时能在身边见到。
只是身在神侍中央也有一个好处，八翼神侍若是离得远些，轻易不会改变路线赶往白求安这边。
毕竟沿途横穿，稍有不慎就可能阻挡高速前进的战友。低翼神侍还好说，一旦延误了高翼神侍进入战场，哪怕是短暂的喘息就有可能让台面上的高端战力局势转换。
不过饶是如此，白求安身边仍旧有两位八翼神侍与之缠斗。余下六翼四翼二翼，更是数不胜数。
白求安以伤换命，却也时刻等着和八翼神侍以命换命。
每次战力提升的白求安，实力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飞跃。试想一个c级换命八翼的家伙，到了b级、a级又该有怎样恐怖的作为。
b级战力的白求安凭借着自己独特的战法，在众多神侍的包围下打的游刃有余。
不过看似勇猛的白求安，实则每一步都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凶险。哪怕有不死鸟傍身，可在周围众多神侍虎视眈眈的状态下。
要知道在死亡和复活之间，白求安对外界是没有任何感知能力的。纯粹是靠着自身的片段，去预测敌人的位置。
一旦复活时稍有迟疑，对周围形势把控不准，那么自己就会接二连三的不断死去。甚至是一个二翼神侍，只要简单的把刀挥出去就好了。
而白求安脱离战线的二十多米，更多的其实是一点点的曲线移动。
一把为b级战力的自己量身打造的特制骸刀，在如今这个战局当中堪堪可用。
白求安的左手狱凤，刀柄在手中不停地翻转挪动。
心中盘算着某个时机。
白求安脱离战线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用狱凤和自身的特性去推进战局的走势。
一路走来看过了各地情报库，不用裴都开口白求安也能推算出如今生肖殿的底蕴家底到底如何。
眼下这些人暂且不论京城本地的屠神世家，只谈那些远调增援的各地精锐，多死了一个，都可能辐射到未来某处的一地得失。
第409章 实而不华白求安
这说法绝非危言耸听，这批精锐中的精锐，此战只要能活，未来一年之内至少会提升一个等级。
此地战役所得神源是其一，那赴死的以某两人为主所起“盛世”是其二。再加上生死之间的砥砺，对大战的心理承受和熏陶等等等等……
白求安突然左右手互换，狱凤刀柄落入右手边，然后手臂微微朝后。整个人不要命的跃入空中。
高高跃起的白求安终于被众人所看到，震惊、愤怒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肚子的疑问。
凭白求安的战斗经验，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在神侍堆里跳起来，就是给神侍当活靶子。
疑问还未褪去，众人就见地上冲天而起的零碎碎片。带着一缕划过半空血丝，一缕还不明显，主要是数十上百的狱凤碎片冲向高高跃起的那道人影。
狱凤·归巢
身后二十多米战线，狱凤碎片早已被白求安潜移默化的成镰刀状四散各处。
归巢一起，狱凤碎片成扇形朝着白求安狂飙而去。沿途皆是神侍，混乱的战场中细小的狱凤碎片迎着神侍，速度仿若更上一层楼。
万箭穿心之举……
虽不敢说沿途收下所有神侍，但在白求安有心计算之下，此间大半神侍如割麦般成片的倒下。
原本密密麻麻的神侍大军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扇形的稀疏地区。
而战场再往前面延伸，正是那第一战线四人边角。
足足数秒的喘息，四人同样也是身经百战之辈。抓住机会各自发力，身前领衔的十翼神侍顷刻间被四人斩杀。
旋即开门一般朝四周拉开，为身后第二战线再度赢得喘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生肖殿大军数秒间前行十余米。
关键是原本有些背水一战的暮气，被这一瞬突如其来的战机战果给一击打散。
似乎……还有胜算？
狱凤重归白求安手中，恰好斩开身侧一神侍刺来的骸刀。白求安这条命算是运气，又暂缓一刻。
至于这条命死不死的，其实白求安心中早有答案。
他眼前都已经花了，只能凭借模糊的‘细条’、‘粗壮’去分辨神侍的位置。
更窄的骸刀，纯粹是看对方的发力和自己脑海中的推测。
如果是我，如何如何……
当然，眼前神侍和白求安心中推想，还是有不尽人意之处。
神侍，忒笨了点。
双手刀的白求安左右兼顾，不再像先前那般守多功少。可惜已经被换入左手的特制骸刀，如今已有些岌岌可危的态势。
高强度的作战，再加上眼前神侍的级别和数量远飞过往可比。
还有，那沈蓉是扣到了家里，不舍的给自己搞一把稍显逾越的副武器。
事实上，寻常与之战力匹配的骸刀，是绝不可能被人以这般惊人的损耗用报废的。如果白求安死守二线，这把刀用的这场战斗结束多半没有问题。
因为沈蓉知晓白求安品行，所以拿刀之前，已经特意嘱咐过要逾越一些。
可哪怕如此，沈蓉都低估了白求安的搞事能力。
和第一战线齐平都满足不了这家伙，竟然一鼓作气冲出战线二十米。
谁能想到？
有不死鸟在就当真不会死了？
只可惜沈蓉看不到这一幕，自然也没骂的机会。
不过硬要说，白求安这家伙也是个毁刀达人。储王定制的骸刀狱凤都能碎一回，虽说是遇上了生肖神。
但也不得不说白求安这家伙的自带惹事能力喽。
突兀一刀下去，白求安再拔出来竟然只剩下半把骸刀了。
这骸刀当真是说断就断的。
幸好白求安早有预期，拿着把断刀继续厮杀。
身边四人赶到，看向白求安一个个脸上神采各异，可谓是精彩极了。
白求安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断刀，四人立马想到了先前威势。
“嘿，这就是骸刀狱凤？”公子龙咂咂嘴，心情大好。
狱凤之名只是听说，今日一见……
实而不华啊！
至少比起白求安右手上那把骸刀，这把‘狱凤’就普通太多了。
“散开，我再来一次。”白求安顾不得攀谈，他可没有四人那么轻松，哪怕只是面上装出来的。
“得嘞。”
公子龙率先散开，其余三人几乎同步。
毕竟一不小心落入白求安的‘镰刀’之中，乱战时还真不好说能不能躲过去。
“小子，一步步来！”李天星临走前终是撂下一句。
白求安没应声，专心杀敌。
眼前神侍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前仆后继让人感到艰难了。
先前一幕过于震撼，一见白求安断刀就难免有些心理阴影。毕竟神侍又不是机器人，自然也会恐惧。
更何况那人类顶尖四人四散开来，之前还被那白求安举了举‘屠刀’。
不免会叫神侍想到先前一幕。
同一招想用两回，死死攥着骸刀不放，岂不就是拖的越深收益越大的赌法。可谁会给你机会啊。
于是白求安身边就出现一奇景，所过之处，身后无神侍。像是一朵凿开海面的白色浪花。
不过神侍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把死死握在白求安手中的半截骸刀，真的就只是半截骸刀而已。
但饶是白求安心细计算，绞尽力气，可仍旧是战场中的冰山一角。大战愈发惨烈，人神两侧死伤皆是惨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出刀赴死，毫无退路也绝不敢推。
神侍战场大后方，两尊神侍瞳孔中六对羽翼扎眼至极。从大战伊始到如今这步，两者沉稳着实可怕。
但眼见白求安打出气势，隐隐有了反败为胜的架势。两神侍对视一眼，各自起身挑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一瞬的停顿，两者爆射而出。
宛如火箭炮一般，脚下地面猛然炸开，人影已经出现在半道之上。
而白求安身侧数米，四人同样感受到那来势惊人的两道气息。
公子龙挥着等身长的骇人骸刀，一步越出就超过了白求安。
“小子，你杀你的，其余别管。”
另一侧则是申猴殿张余，手里却是一把寻常样式的骸刀和本人一般。
第410章 人神再不见
白求安趁着间隙换了口气，稍稍与公子龙岔开一步，转向别处战场。
向来以持久凶悍而著称的白求安对于这种乱战大战，得心应手。
更何况有先前虚实结合的两把“狱凤”在，白求安杀的越肆无忌惮，对面的神侍就越是害怕。
毕竟谁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斩杀于刀下。
手持一把半骸刀的白求安越杀越勇，当然与之相对的，身上伤口难免就越发凄惨。只是相比于倒在白求安刀下的神侍，自然是极赚的。
身侧数步，就是两位副殿主和十二翼神侍的惨烈大战。
曾经白求安想都不敢想的战斗如今就发生在身边，心如止水甚至还有闲心去想哪一刀如何如何。
要接手自然是不可能的，现在也只有眼睛跟得上，脑子、身体都还差了一个档次。
分神之中，白求安中路空挡，被八翼神侍一刀砍在胸口。
可下一瞬白求安猛进一步，左脚踩在朝下劈落的骸刀上，右手狱凤随着身子冲进了八翼神侍的怀里。
猛烈的撞击映红了神侍的胸口，白求安极速后撤之余轻快一刀挑出神源，送入口中。
边吃边战。
这般作为若是换成旁人自然是不敢的，可白求安也算是半个有恃无恐。先前铺垫，也未免不是有为此刻做准备的。
极强的耐力加上神源补给，他能打到什么时候？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刀抽的慢了些，那神侍尸体当场被三把刀洞穿，险而又险的刺破肌肤，白求安已然脱离攻击范围。
不曾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白求安只感觉胸口一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草！”
身后剧烈的冲击声随即而至，那神侍从身侧被踹飞出去。
是第三位十二翼神侍。
“他妈的，十二翼不要钱了？”
白求安神智恍惚，已经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对他来说也很熟悉。
简单粗暴的讲，就是慢慢等死罢了。
只不过不算慢……
眼皮一沉，白求安猛地再度睁开眼。
胸口的刀伤已然愈合，手中骸刀顺势朝身侧劈了出去。顺势连退数步得以喘息。
心神忌惮的瞥了眼一旁。
唐显尊和李天星合力对抗那位十二翼神侍。
看起来副殿主的战力和十二家之主是战力相差甚远。
白求安至今对于s级和殿主战力是否能画等号抱有一定疑惑。但如今看来，依照他当下b级打八翼的战力。
s级和殿主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那十二翼神侍同样瞥了眼死而复生的白求安，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旋即敞开嗓子以神言吆喝了一句。
白求安顿时瞳孔一缩。
因为他是听的懂神言的，从江北子鼠神时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这个独特之处。不，或许还可以追溯到更久之前。
肉眼可见的，有神侍从后方狂奔而至。
一人一神侍四目相对，白求安顿时毛孔炸开。浓浓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先前积攒的战场声势对这神侍毫无作用，这家伙就是奔着死来的。
“草，还和老子是一个路数啊。”
白求安不敢托大，言语间白屠之瞳光芒盈满。
他自然不可能怂的。
哪怕那十二翼神侍刚刚开口所言是“你来杀他。”
明知白求安本命神咒还敢如此言语，白求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能杀死拥有不死鸟神咒的家伙嘛……
这种家伙果然是存在的啊。
这种感觉反馈回白求安身上，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让白求安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
没准自己的本性还真是个变态？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癖好。
人神交锋，转瞬而至。
这是一位极为特殊的八翼神侍，无论是战力还是某种白求安还未察觉但已有猜测的特性。
两者出刀狠辣，刀刀只求一击毙命。所以二者战斗尤为惨烈，出刀见血。
久违的那种真实般的死亡和恐惧扑面而来，白求安愈发振奋。出刀越来越快。
“喂，一刀分胜负啊。”
白求安突然开口，却是以神言讲出。
八翼神侍猛地一愣，下一瞬便来不及多想，手中骸刀就朝前捅了出去。
两把骸刀同时入肉，八翼神侍迎头看去，那个人类笑容狰狞且放肆。
“喂，就算你能真正杀死我又怎么样？”
“我过去不怕死，现在更不怕！”
咔！
狱凤从八翼神侍神源中抽出，而神侍的那把骸刀，刺穿了白求安心脏上方的位置。
再往下那么一点，白求安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但也就是这一点，人神再不见。
……
京城上空，裴都与辰龙神之间不足百步，但也如隔山川湖海，凶猛的震颤在两者之间不断碰撞，哪怕未曾出刀，这也是一场世间罕有的对决。
“子鼠、丑牛、亥猪、辰龙，卯兔五神已死，余下七位各自在哪？又是什么想法呢？”
裴都看似不慌不忙的开口，言语间已将辰龙卯兔两位神明当做尸体。
“神位就在那，各凭本事，各司其职。这话从一个已经成神的你嘴里说出来，太幼稚了。”
辰龙神冷笑一声，相较于裴都，至少在明面上祂要显得轻松许多。
只是裴都手上那把天下，当真克祂。
如若没有，眼前这个男人哪怕已经登临神位，此刻怕也已是一具尸体。
象征毁灭的辰龙神，对上隐有“镇定八荒”的天下，实力早已大打折扣。
“你难道不好奇这十二把骸刀从何而来？”辰龙神突然再度开口。
“我说不好奇，你信吗？”裴都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心思。
“人与神其实是一族，你信吗？”辰龙神反问一句。
“说实话，这些神侍的长相我可不敢恭维。”裴都冷笑一声。
“林梦呢？那可是她的真身。”
“何辰又作何解释？”
“你有点自欺欺人了。”
裴都猛地皱眉，微微摇头，语态故作夸张道“你应该说自欺欺神才对，我可是神！”
天上两人，无形间再度展开一场心理较量。稍有不慎，就可能就此葬送性命。
第411章 犹有巳蛇
阴暗的库房里，周围堆满了军火。
特制子弹是用少量的神骸粉末打造而成的，而研磨神骸这种事只是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次性消耗品，再加上收益未必会有直接打造成骸刀大多少。所以关于这项工程在十二殿内部一直以来都有着极大的阻力。
而此事唯一的可以支撑流水线的丑牛殿，全殿上下亦是此项目的反对者。打造骸刀已经够劳心劳力的了，虽说研磨炼制更加粗暴少费心力，但力气用多了消耗的还是自己的寿命。
毕竟还是有借助生肖神咒特性的原因。
不过从顾刕赶赴欧系联盟之后，这项工程就开始全面推动了。
其实不单单是顾刕和宋绫罗，丑牛殿大半人员都迁往到了欧系联盟。
京城西岳一战胜负未定，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若是损伤太大，那么能够杀死神侍的便携式热武器就必须出现。以后各殿战法，也必须从人命换资源变成资源换人命。
常规战事，自然是人命重要。
但e级战力就能刻意规避子弹，使用热武器杀死神侍，付出的成本远超想象。但事情走到这一步，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科技与神咒结合，最终使得这种武器研发成功。
如今全面上线，相对太平的欧系联盟就成了新武器的试炼场。李慕斯接午马王命令搅动风云，也是为此。
至于他来此地的目的，不免有李天星害怕独子折在京城的想法。毕竟李家一脉单传，若真是死了，损失极大。
所以李天星瞒着李慕斯这件事，嘴上说是去欧系联盟历练。顺便引导下放在白求安身上的局。
再之后李慕斯后知后觉，已经为时已晚。
那次和午马王在教堂会面，李慕斯未尝没有把午马王激怒，然后被后者丢回京城的算计。
那句出自午马王之口的‘李家独子’，讽刺之于试探意味极重。
好在结果极好，李家大少为数不多不带脑子的与大人物会面，阴差阳错的博得了一位王的肯定。
至少十二家李家，下一代家主还是遵循生肖殿初衷的十二家。
阳光透过平扁的高窗照在李慕斯有些忧郁的脸上，哪怕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李慕斯仍旧有些难过。
一想起自己兄弟、父亲随时都可能死去，自己却在这里悠哉悠哉的当一个试验场监督员。
心有恶气，无处宣泄。
好像在这儿抽口烟啊。
门突然被人打开，是那位几月未见的午马，更要命的是这家伙竟然是叼着烟走进来的。
“这是军火库！”李慕斯顿时头皮发麻。
“哦？”
女人退出去一步，好像是看见了禁烟标志。再进来手里就空无一物了。
李慕斯看着这女人，仍是头皮发麻“敢问您这趟来干嘛？”
过了那股子冲劲儿，李慕斯自然不敢学当时说话的腔调。能不能是一回事，敢不敢就是另一档子事儿了。
至少他李慕斯现在还没这个胆子。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你爹说的。”
“？”
李慕斯一头雾水。
“没有？”
“有！”
“您是不是要回京城？”
“我是你爹？”
李慕斯张张嘴，本能的想掏出红砖的传统艺能。但到了嘴边就给生生咽了回去。
“试验3号，无论是枪支还是子弹。数据都已经接近理想值了。丑牛殿那边已经打造出了第一支标准版，数据良好，随时准备量产。”
李慕斯顿了下，收敛心思。
继续说“关于这边，网已经开始拉起，最后的战场会定在某座都城。预计试验一到三号，百分之九十左右都能够顺利回收。”
“傀儡的话……丑牛殿储王袁锐凌可能比较合适。”
午马王摸了摸口袋，又缩了回去，是想拿烟的。
“大头是不错，到时候再说吧。”
“好。”
李慕斯点点头，这些事本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但这女人先前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回京城？现在怎么回？
等人赶到早已经尘埃落定了好不好。
李慕斯心中摇头，这个本名迟霜的女人，做事向来风风火火，甚至有时候都让人摸不着头绪。
大概是因为太直了的缘故，你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儿，她就已经给你解决了。
这边话刚说完。
迟霜猛地抽出刀，轻飘飘丢下一句“走了。”
下一刻，迟霜凭空消失在原地。
千万里之外，京城上空那万人瞩目的两位神终于碰撞到了一起。原本各自声势骇人互相碾压的两者，临到短兵相接之时竟然骤然风平浪静。
只有一声响彻天空的器具碰撞声不停回荡在京城上空。
两者嘴角，各有一丝鲜血滑落。
至于五脏六腑之内，翻江倒海神力四处横撞。
就在此刻，辰龙神身后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周身气息如渊，哪怕近在咫尺辰龙神也未能察觉，就好像……
从远处直接跨越而来。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地之上突然有一黑洞冲天而起。
直冲云霄才赫然发现，竟是一头巨大的蟒蛇。
剧烈的嘶吼声也像是一声警钟，让辰龙神勃然变色。但却还是没有回头，手上再度发力，朝着身前的裴都压了过去。
这是要碾死这位人间成神的男人。
身后数米之间，迟霜竟也是学辰龙神一般对身下蟒蛇视若无睹，一心朝前出刀，周身仍旧丝缕气息未见。
骸刀径直插入辰龙神的身躯之中。
而下方巨蟒，通往迟霜之路戛然而止。
人蛇之间，中年男人凭空出现，持刀挡下了巨蟒的冲击。
辰龙神瞪大了双眼感受着神源之中的刺痛，祂怎么也没想到这刹那之间会有两次意外。
黄雀之后，犹有巳蛇。
“现在如何？”
裴都一开口，又是一口鲜血洒出，但心中喜悦已经难以掩饰。此役功绩之大，远超自己预料。
一位当年打伤池仙甲的辰龙神到底有多强，不言而喻。
如今骸刀入神源，辰龙神就是再强，也要死在这里。
要怪，可能就要怪这辰龙神过于贪功吧。
第412章 你星星的算老几！
天际突如其来的一幕其实也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
王与神的出手速度都快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哪怕是从地上冲天而起的巨大蟒蛇，落在寻常人眼中也不过是有一柱体突然出现。
甚至都分不清究竟是从地上钻出还是从天而降。
本命神咒，越空的迟霜，横跨千万里一步到位。这就是裴都胆敢言说杀死辰龙神的底气所在，自身此刻战力本身就已经世间巅峰，再有诸王相助更是十拿九稳。
至于狄文房，本身神咒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只不过是一个收敛气息甚至踪迹的寻常神咒。但奈何狄文房一路走到了王位，那这神咒就不太简单了。
哪怕身为神，都难以发觉近在咫尺的狄文房踪迹。
可以说京城之内，裴都手持天下站在明处，狄文房身在暗处，远隔千万里的迟霜，就更是一记谁都无从察觉的无理手。
当然，这招估摸也只能用这一次。
此役之后诸神就会提防起这位无处不在的午马王迟霜。至于狄文房，本身暴露与否都无关紧要。
裴都持续发力，这位辰龙神生命之顽强，哪怕此刻被迟霜刺穿神源仍旧神力无穷。看似大胜之下，每一瞬裴都都备受煎熬。
咔！
刺入神源之中的骸刀突然被辰龙神硬生生折断。鲜血和怒火，一瞬间从辰龙神身上迸发出来。
首当其冲的裴都和迟霜，更是被当成掀飞出去。
身后的迟霜一连闪出去数公里，脸色瞬间惨白的吓人。
双手有些颤抖的擦了擦嘴角，迟霜骂道“他妈的，这怪物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而辰龙神正对面的裴都则在三步之后硬生生止住退势。
不是他不想退，而是不能退。
身后再退，很可能就会影响到王府内的进程。
眼前这位辰龙神必死无疑是肯定的，但在这临死之前。这位明知必死的辰龙神究竟能不能带走几人性命就说不好了。
至于下面那一对巳蛇神王，两者杀力似乎都没有太过分。
辰龙神突然转身，杀向下方的狄文房。
裴都当即而动，直冲而去。
但辰龙神太快了，他此刻的每一秒都是在用生命做代价。
可辰龙神快，还有人比祂更快。
迟霜瞬间闪到辰龙神身侧，强忍着那股不用出手就扑面而来的破坏力。一把抓住其肩头，转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一人一神出现在辽阔的大海之上。
迟霜浑身上下已然出现崩坏，而按住辰龙神的手却好似被吸住一般再难松开。
其实在她抓住辰龙神的肩头时，就已经料到了会是这种结局。
迟霜惨笑一声，抱住辰龙神朝着海底冲去。
“我这算不算人间最强？！”
一人一神，眼神都平静的可怕。
都早已将生死之置之度外。
迟霜不带辰龙神离开京城，王府之时就很难有所保障。此举一举两得，既保下了狄文房性命，又稳住了王府进展。
最后一刻，迟霜突然想起和余易鹿的最后一通电话。
没什么和自己说的？
当真是放心自己啊……
草，等见了面老娘打不死你！
……
西岳山。
虞定海守在某个山尖外，手里拿着文冠神通站立静候。再远处的山地上，赵子强宋毅两人带头，阻杀登山神侍。
山下武倾城一人挡神三千众终究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还有一位生肖神亲至。
卯兔对卯兔。
一位想要断绝山上生机，间接的毁了山上大局。武倾城就把神挡在范围之外，寸步不退。
这位在十二殿诸王战力前五之列的女人，更准确点应该是原第二，裴都跻身人间神之后，武倾城就是再强也要往后挪一挪。
至于池仙甲和如今的裴都那个更强，已经无法比较。
三四位分别是徐乐和顾刕，更精准的名次大概是顾刕远走奥林匹斯山才真正得见分晓，估摸是一场心平气和的“文斗”。
真正内幕谁也不知道，最后一位才是那人间皆是一步的迟霜，逃命功夫天下第一，杀人自然也不逞多让。
只可惜在那位辰龙神手里，却终究是差了远些。
但眼下的武倾城不是迟霜，卯兔神也远不如辰龙神。
人神之间的差距被无线缩小，武倾城虽说因为神侍大军而有所消耗。可后者亦是无所不用的试图破坏山上“风水”。
两相抵消，终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人神大战。
而且必是以一方身死才会告终。
武将军作为武倾城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前者一旦死了。那么对后者来说世间的一切都是浮云。
然后临死之前找个死法，干脆就轰轰烈烈。
杀不到余易鹿，大不了裴都。那就让他们问心有愧去地下乖乖等着掌嘴。
生死之于武倾城，就这么简单而已。
活一个武将军，活一口气。
虞定海不敢回身看那逐渐枯槁的女人，眼里进的沙先前早在女人怀里抹干净了。如今再抹成什么？
自己又不是个娘们，都是水做的。
再说这会儿出水了，多让女人瞧不起自己啊。
借口都不好找。
山头上杀声越近，虞定海心思沉稳。对于杀戮一道，他与白求安算是一半相像。都是天赋奇佳之辈。
只是相比白求安的精心钻研，虞定海其实并不怎么上心。
莫名其妙打着打着身边就没什么对手可言了。
至于身前，如今也是越来越少。
王没几个，神嘛，也越来越少。
副殿主十二家家主之流，不是他虞定海吹，你看陈贤敢说杀他？怕是再借他几个脸皮都说不出稍占上风的话。
身后会不会有人追上来他不知道，白求安、李慕斯、青白？
或许吧。
身前树林里，几道眼放白芒的神侍眼神忌惮的缓缓包抄向虞定海。
定眼一瞧，是六对羽翼的十二翼神侍。
“啧啧，我还没见过有这么多翅膀的。
今儿头一回，可别让我失望啊。”
虞定海干笑了一声，其实这神侍没能第一时间冲上来，他就已经失望了。
想杀他还保住性命？
你算他娘的老几！
第411章 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了
春天还是来了，哪怕这两年的世道并没有多好。
春雨春风，春蚕春梦。
那年秋天可谓丰收，春回大地之余，辰龙神这意外之喜让十二殿倍感振奋。
传首天下，人心振奋。
春不是来年春，而是第二个春天了。
一年间大线收起，列如那京城神侍大军出处，和西岳山神侍来源。追根溯源一杀到底。
竟是几处零碎的小通道，挤牙膏似得满满攒了出来。
卯兔神与武倾城于畿内首险同归于尽。
百丈高的灵尊只剩下二十余丈高，神王尸首被人收走，只留下半截灵尊供人瞻仰。
白求安一战成名，号称一人凿开万神阵。
一年见风光无两，在各生肖殿内又火了一把。
原本对于这位最年轻储王的质疑，早已经随风而去。
而生肖殿还是生肖殿，哪怕诸神已然看透裴都仍旧没打算重新合并。
不过对于白求安来说，这都不算是糟糕的事情。
因为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本来待在京城的蓝白露，不知怎的就打着自己的名号让人护送到了安师，而护送的人，叫韩箐卿。
白求安身正不怕影子斜，当然是不怕的。
就是有些想陈贤了。
所以带队剿灭了一处神侍窝点，听见风声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却已经晚了十天。
陈家客厅，三女两男。
白求安独占一个沙发，对面竟是四个人。
喝茶的喝茶吃糕点的吃糕点，一家人温馨和睦，就是和他白求安没有半毛钱关系就是了。
白求安看的头皮发麻，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干坐着干什么，喝茶啊。”
陈妈笑着推了推茶杯，白求安连忙双手捧住。
满脸笑容灿烂道“谢谢阿姨。”
一旁的陈贤重重的抖了下报纸，有轻微的撕裂声响起，只可惜白求安没看见具体在哪。
“白储王这次上门有什么事吗？”
白求安不回话，抬眼看向了陈晓婵。
后者撇过头，和蓝白露有说有笑。
“晓蝉，你是了解我的！”
白求安苦笑，干巴巴别处这么一句，再没有后续。
关键是他不知道蓝白露都说了些什么。
自己又该说些什么？
虽然一起睡过一个房间，但是我在床上她在地上？还是这女人死皮白咧非要跟着自己绝不是沈蓉送给自己的玩物？她再漂亮和我只喜欢陈晓婵有什么关系。
大抵哪句话都不能在这儿当面说出口的吧。
整整枯坐了一个小时，陈妈和陈贤才各自找了个借口离开，顺便捎上了有些不太情愿的蓝白露。
客厅里就剩下白求安和陈晓婵两人。
后者重重的吐了口气，让白求安忽然有些莫名心疼。
“真的蛮好看的。”
“是啊，晓蝉确实蛮好看的。”白求安笑着。
陈晓婵盯着白求安，看了两秒，后者就笑不出声了。
当初从白爸失踪，白求安从安师出去足记遍布亚系联盟。那场统称京岳之战的战役后，白求安就马不停蹄的奔赴各地收尾。
今次听闻蓝白露来安师的消息才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
恍惚间，已有两年未见。
“是真的更好看了。”白求安言语间有些伤感。
“那……还要等多久？”陈晓婵有些犹豫，其实她知道这些话不该问的，但还是忍不住。
白求安惨笑一声“不知道。”
“但总有那么一天的吧。”
“我有些害怕。”陈晓婵看向了窗外。
阳光正好，春风拂面。
“因为蓝白露？”
“我傻吗？”陈晓婵反问。
白求安挠挠头，说“知不知道裴都当初让我去京城是个什么想法？”
“不死的池仙甲。”
白求安一愣，看向陈晓婵，缓缓说“你接手陈家了？”
陈晓婵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知道你和爸爸都担心我，但谁说女人不能当家了？
那位武殿主，迟殿主，哪个弱了。”
“可她们都死了。”
“池仙甲也死了。”
白求安沉了口气，搓了搓脸“感觉如何？”
“其实不难，都是举一反三罢了。”陈晓婵看着白求安，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她独属的霸道。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让白求安知道。
但似乎不讲，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答应。
会不会让他少喜欢自己一分呢？
陈晓婵常常纠结这个问题，但最后想着，九十九分的喜欢也好。
盈满则亏嘛。
“喂，长胡子了啊。”
白求安摸了摸下巴，还真是。
玩笑道“早就长了，只是没来及刮。”
“刮刮呗。”
“刮刮乐？”
陈晓婵噙着笑“幼稚。”
白求安乐的更开心了，起身一屁股坐在了陈晓婵身边。虽说两年没见，可白求安却比以前更自如了。
兴许是年纪大了，见的多了。
潜移默化的某些改变自己都没意识到。
“蓝白露做我姐姐怎么样？”
陈晓婵突然又提起蓝白露，让白求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姐姐，她到底是陈晓婵的姐姐还是妹妹的姐姐。
但有一点白求安知道，这种时候摇头就对了。
“不行，我不答应。”
陈晓婵眯起了眼睛，轻哼一声“果然，你对她有想法啊。”
白求安后知后觉，好像这话答不答应都不对啊。
“天地良心啊！”
陈晓婵板着脸，任由白求安在一旁假惺惺的哭天喊地。
“堂堂白储王，今天若是真能哭出眼泪，你说什么都成。”
“当真？”
“当真！”
眼泪当真顺着白求安的眼角开始落，毫无征兆。
就是没声，除了眼泪你再难从白求安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兴许只是不知何处的露水恰巧洒在了那里。
陈晓婵默默的把白求安抱进怀里，本来还有许多白求安可能不太爱听的话，如今也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看见自己男人哭，她心疼的很。
泪流满面的白求安却不像在京城前那次，在车里嚎啕大哭。陈晓婵不是蓝白露，他不敢让女孩太过伤心。
但心中对女孩的愧疚，却终究不是他可以压抑住的。
“对不起。”
这句话他似乎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他好想有一天，他再也不用对女孩说起这三个字。
“没事啊，春天总会来的。”陈晓婵柔声细语。
白求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破涕为笑。
“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了？”
第412章 天下大势
白求安最终还是没能做点什么。
稍有遗憾的被陈晓婵赶了出来，更准确的说，是算准了时间从楼梯口冲出来的陈贤夫妇。
一家三口还有自己的话要说。
站在门口，身边是近日来留宿韩家等待某人的韩箐卿。
“还以为天塌下来白储王都会不为所动呢。”
“这可比老天爷重要多了。”白求安伸出微微颤抖的左手，给自己点上烟。
当年大战，八翼神侍的那一刀一直留在白求安体内。哪怕后来白求安死了一次，这伤势仍不见逆转。
当真是个可以杀死他白求安的神侍啊。
如今留下的后遗症，左手力气小了些，还会有些抖。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影响。
京城战场那一众屠神世家之主死的死伤的伤，侥幸活下来的都已经身居二线退位让贤了。
其中战死的就包括唐家老家主唐显尊，还有韩家家主韩安。
前者是确实老了，本就心存死志。后者则是运气不太好，遭遇了一位十翼神侍。只是韩家近些年的运道一直不好就是了。
身边的韩箐卿如今已经是韩家家主，战力自然并不出众，哪怕有海量的资源堆积，如今也不过是c级战力。
能当上家主主要还是因为白求安这层关系。
外界盛传，韩家已经是白求安了。
此次韩箐卿亲自驱车前来，未尝不是有坐实这层关系的意思。
“想不想知道陈大小姐和我们说了什么？”
白求安直勾勾的看着韩箐卿，坚定道“不想！”
“当真不想？”
“你要是非要说，我就勉强听听。”
韩箐卿抿了抿嘴，自然还是要说的。毕竟要是不说，这位已经名震十二殿的白储王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
当然，自己也别想睡踏实。
“其实也没什么，陈大小姐比你想的要聪明，也比你想的要……好。”
韩箐卿想起了第一次见陈晓婵是的情形，猛地打了个冷颤。
她很难想象，那是一个刚刚接手陈家没两年的女人可以散发出的气势。
甚至让她感觉那更像是一种错觉，温柔体贴的小女人应该才是陈晓婵的本性才对。
白求安尽管心里清楚陈晓婵是个怎样的姑娘，但还是松了口气，说“听说韩亮也当上长老了？”
“长老身份，不是外驻的实权长老。毕竟珠峰那点地方，一位外驻就撑死了。更何况还是徐殿主的老巢。”
“话说回来他能在那挂上长老的名号，也有你的功劳。”
白求安稍加思索，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张亮？”
“如今两人并称珠峰双亮，风头无两。不过韩亮相比张亮还是差的远了。还是人家看在你的面上，捏着鼻子和韩亮并驾齐驱。”
“毕竟张亮已经当上储王了嘛。”
白求安笑了笑，心里对这些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震撼。
安师同学，红砖战友，再加上时间的沉淀。两人虽未见面，可当年改变命运的一架之后，肚子里那点仅存的怨气也早已经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是随着红砖同期越来越少的战友，而越发深厚的感情。
“韩亮起势，韩家的未来就好走很多了。”
“可还是得要个嫡系不是？”韩箐卿嘟囔了一句。
“怎么？你该不会还打着跟我借种的荒唐事儿吧？”白求安玩笑道。
韩箐卿叹了口气，说实话没见陈晓婵之前她仍旧是贼心不死，但见过了之后……
挤出一个还算高兴的笑容，说“有什么推荐的人选？介绍一下？”
“李慕斯怎么样？”
“啧啧，大少哪都好，就是太花心了。我嫁过去没准连个九姨太都保不住。”韩箐卿笑道。
“也是……”
烟已过半，白求安突然问道“虞队还在山上？”
昔日西岳山落幕，虞定海为武将军枯守西岳山，已经一年多了。
“嗯，去了几十拨人了，都没请动。”
白求安捏了捏天应穴，他没想到平日里万事不上心的虞定海竟然如此痴情。
也不知道……
没由来的想起自己和陈晓婵，白求安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
身边韩箐卿侧目，没敢问。
“之后我去趟西岳山。”
韩箐卿微笑道“裴殿主也是这个意思。”
白求安一听裴都两个字，没好气道“果然是这个混蛋。他不是身受重伤了嘛？怎么还没死？”
白求安敢这么讲，韩箐卿却是不敢，仍旧恭敬的称呼裴殿主，说“裴殿主已经在亥猪殿的王府安了家，整天批些任务，连门都不出了。”
白求安眉头一皱，虽然他很讨厌裴都。但如果这家伙真的倒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了。
京岳之战裴都力敌辰龙神，虽说威势好大不见两人惨烈。但波及周遭神王，从结局上看都极为惨烈。
狄文房与巳蛇神大战之后，狄文房重伤再次不知所踪，后者钻地而逃。
辰龙神和迟霜死于大海之上，尸首至今未见。
裴都则是戒荤食素，一年间自锁王府不见有任何走动。
至于西岳山的神王战场，自然不用多提。
据说武倾城和卯兔神的尸首至今都没能拼成形状。
十二位殿主四死两重伤，诸神那边四死一伤。明面上看诸神略胜一筹，但天下觉醒人间迎春，人神间的战损比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各殿招兵买马，虽说扩招了人数，可并没有放松训练强度。延续了红砖最后一批也就是白求安他们那届的训练模式。
半年一批，如今已有两批新兵投入战场。
再者天下觉醒之后，生肖殿出面详细的解释了详细利弊。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去评测来者的天赋和神咒。
当然，这也是要花大价钱的。
但饶是如此，检测者仍旧前仆后继。
毕竟神性若是低了，用两次神咒岂不是就要莫名其妙的死掉？再者知道了神性级别，对于未来规划多少也有个底。
觉醒的力量不可避免的伴随着野心激增，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或者成立某些势力，揭竿而起。
十二殿对此的态度只有四个字。
冷眼旁观。
第413章 各进一步
枭雄们揭竿而起，想要真正强大就必然要去神侍战场拿神骸夺神源。可是这些人又不可能有系统规模化的转化措施。
最后还是只能找到各生肖殿来。
又或者势力到达某种瓶颈，就不可避免的会发现十二殿这个庞然大物。
约束、条款，甚至镇压。
一种潜移默化的层层递进的管理模式逐渐成型。
只不过那些个备受江湖敬仰的“民间”大势力，列如南边的人杰会和西边兴起的金枪党，领头人各自是卢睿群和李慕斯。
再往后推出来，就是子鼠殿和午马殿两家。
当然诸如此类的还有京城大战之后，浮现而出的百家盟，安师已然盛名远扬，近几年来能够固若金汤的幕后势力，安定山。
江北门闸，以冬阁为首的江京城。
被公认是提刀人，亦或是生肖殿之外。万民之支柱。
至于生肖殿不被待见的原因，早年间横行霸道一言不合就夺人性命的“腌臜”行事，被无数人拿出来冷嘲热讽。
至于京岳之战和早已浮出水面的江北大战，好似所有人都忘了一般。一者推给元气大伤的百家盟，一者推给江北大闸的江京城。
反正无论怎的，和你生肖殿都不会有半毛钱关系。
屋里一家三口终于说完了悄悄话，这才把门口的白求安和韩箐卿一块儿叫进去。
里屋还有个蓝白露，乖巧的站在陈贤陈妈身后，看样子结果还不错。
陈贤轻咳一声，手里依旧捧着热茶杯。
脸上其实并无多少情愿可言，大抵父亲嫁女儿大多如此。
说“我们商量了一下，鉴于你这家伙色心不死，还是先订个婚吧。”
“可以啊。”白求安对这点没什么异议。
陈贤没好气道“我没问你，这话是通知。”
“？”
陈晓婵抿了抿嘴，两人眼神对上，前者立马收敛笑容，还瞥了眼白求安身边的韩箐卿和对面的蓝白露。
白求安立刻把话吞了下去，爱情嘛，妥协点也好。
其实无论是白求安还是陈贤，对那结婚的这一步仍旧心存顾虑。尤其是见识过那八翼神侍的白求安。
“不死的池仙甲”终究只是一个说法，这世上能杀自己的，有那八翼神侍，但绝不只有那个八翼神侍。
生死难料祸福不知，最后一步谁也不敢轻易迈出去。白求安的顾虑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怕自己死了而已。
只是再加上自身的感情和男人的那点占有欲，最后才变成了一个十分纠结的问题。说实话他自己也很讨厌这种状态，可仍是没找到一个好的办法。
最好的结果就是人神大战落幕，脱下战甲放下骸刀，有个太平盛世让人享受。
而现在白求安也是如此做，才会脚不沾地的四处奔波。
所以订婚这事儿虽然突然，但往前迈了一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订婚选择一切从简，简单的一顿饭，桌上有陈贤夫妇，两位主角。莫名其妙的还有蓝白露和韩箐卿作为嘉宾出息这个“盛大”的仪式。
毕竟如今白妈虽然是他亲妈，但早也改嫁。更何况人远在京城。白爸又失踪多年至今毫无音讯，白求安身边再无什么亲近的人。
而订婚这个选择，只是白求安和陈贤退了一步，陈妈和陈晓婵进了一步的双赢局面。
一对恋人坐在桌前，手牵着手。
旁边是陈贤极不情愿的朗读着也不知道在哪里抄过来的誓词。虽然表情不情愿，但无论是气势还是感情，都极为恰当。
这毕竟是闺女的订婚仪式嘛。
正前方三个女人并排坐下，陈妈坐在正中央看着前方的两人满脸欣慰。
白求安看着眼前这一幕，没由来的想起那场漫长而又真实的梦境。虽然相较之下过程会曲折一些，但似乎都是再往好的方向走吧。
晚饭过后，一家人把空间留给了白求安和陈晓婵。
大抵是各自说着这几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碰见了那些趣事与心酸。互诉衷肠之后自然是感情潜移默化的交相呼应。
夜深人静。
白求安站在陈家庄园门口，终究还是要走的。
“小子，听说你现在很能打啊。”门前只有陈贤一人送行。
“还成吧。”
白求安摸摸鼻子，京岳之战后，白求安已经没有全力出手过了。
“啧，是谦虚了。”
陈贤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自然是时刻关注着白求安的动向，虽然大战事不多，可旁敲侧击的他也能估计个大概。
“走了，叔……岳父。”
“滚蛋，叫叔叔！”
白求安嘿嘿一笑也不改口，坐上韩箐卿的车这就走了。
陈贤目送着白求安离开，神情有些暗淡。
以后大概也只能老气横秋一下了吧。
或许在酒桌上还能大战个三百回合。
陈贤突然傻乐了起来，似乎想到了未来自己把白求安喝趴在桌子底下的场景。
喃喃自语“兴许是真的老喽。”
落地窗前，母女两人同样目睹着门前的一切。
“既然生在了这个世道，选择了这样的男人，那有些事就得往坏处想。当年我跟着你爸啊，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情形。”
陈妈在一旁宽慰道。
“那等我们到了您这岁数，是不是也能过咱们这种生活啊。”陈晓婵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
“当然能！”
……
车上的白求安闭目养神。
蓝白露又被领了回来，之后会跟着韩箐卿做个副手秘书。
一年间女人总算是学会了市井小民的生活，如今虽然仍不算灵光，但想必初遇时还是要好了很多。
也仍旧是那么漂亮。
“感觉如何？”白求安开口问道。
如今对蓝白露的感情，或许更多的是对于一个邻家妹妹那般。尽管蓝白露似乎要比自己大那么一点。
“还成。”蓝白露点点头，仍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都是裴都那个混蛋啊。”
白求安骂了一句，好好的孩子，这估计是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蓝白露可能永远都不会像正常人那样，独立也自由的畅所欲言。
第414章 悄然的壮烈
先行西岳，车至山前。
“你们回吧，京城那边事也不少。你不用在我这边耗着。”
“成。”韩箐卿点点头，目送着白求安上山这才驱车返回京城。
白求安一路登山。
那场大战让山野间春意盎然，草木极为茂盛。也有人说，其实是那卯兔神王二者的灵魂不散，哺育着这片土地。
山顶有一奇观。
是一颗数十年树龄的新树长成了千年老树的模样。
约摸七八个成年人环抱，枝叶繁茂立在山顶。
被人唤做是一颗灵树，因为西岳山顶已被化为禁地。所以大多人只能在半山腰处遥遥祭拜。
给守山人亮了身份，白求安就一路登山。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登顶西岳山是件极为轻松的事情。
山间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场大战只惨烈，常人绝对无法想象。
山顶，白求安第一次见到那颗灵树。
枝干盘旋包裹着，好像是一层层生长，和周围树木大不相同。
白求安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就这么等着。
情报上说，虞定海平日里就在这里安家，天为被地为床。
“你小子怎么来了？”
白求安猛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虞定海叼着烟，衣衫整洁，神采奕奕。和白求安想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所以一时间有些忘了要说什么。
虞定海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怎么，觉着老子穿的不像个乞丐，让您这位白大储王准备好的台词落空了？”
白求安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
还是那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旋即气笑了，学着虞定海的口气说“白瞎了老子一片心。”
虞定海一脚踹过来，白求安眼神一凝，双手瞬间挡在胸前。
可下一秒整个人就犁着地策划出去。
“一年多不见，有点长进。”
虞定海坐在白求安原先做的位置上，看着白求安走过来。
“这就是武将军的墓？”白求安又看了眼大树。
“准确的说，是武将军和一众卯兔殿英灵的墓。”虞定海吐了口烟，神情自然。
“你怎么想的？”白求安回到正题。
“这两天就准备下山的，没成想你来了。”
白求安一挑眉“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在这里哭个死去活来然后郁郁终生？图啥？”
白求安挠了挠头，他当真是准备了一肚子腹稿的。现在看来全无用武之地了。
“人得向前看不是？”
两人好像颠倒了位置，变成了虞定海劝说白求安。
“你看开就好。”白求安最终吐了一句，虞定海能自己想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别跟我在这儿老气横秋的，真以为一场京岳大战之后你就能站在老子头顶撒尿了？”
白求安扯扯嘴角，原本是想过的。
只是后来听说，虞定海在西岳山头上，一人挡下了两个十二翼神侍，最后那条山间小路上，被他堆满了神侍的脑袋。
白求安不说话，算准了一开口这家伙没准就要找借口揍自己一顿。
谁知虞定海嘴角突然微微上扬“你以为不说话老子就不打你了？”
“没借口照样打！”
话音与拳头同时砸在白求安的脸上。
“草！”
白求安当下把心一横，两脚扎根于地，当即回了一拳。
只不过虞定海拳头更快，两拳换一拳。
白求安连退数步。
山顶上，两人竟然就这么打起来了。
这场架来的突然结束的也迅猛，以白求安被锁死在地上而宣告终结。尽管赤手空拳不拼命对白求安有很大的限制。
但虞定海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相较之下，两个人都是自缚拳脚的公平一战。
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白求安有些无奈道“你到底有多强啊。”
这是一个白求安心里很多年的秘密了，虞定海的真实实力他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
难不成虞定海这个板上钉钉的下任巳蛇王已经可以把前面那四个字摘掉了？
“你现在有多强？”虞定海反问了一句。
“你看不出来？”
“d级打不过我，十二家家主照样打不过，分不出来。”
白求安嘴角抽搐，这人当真是一点没变。
被恶心坏了的白求安独子生闷气，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真正当上储王之后感觉如何？”虞定海自己换了个话题。
白求安叹了口气“累啊。”
“哈哈，也是。姬无道是个甩手掌柜，手底下就你一个储王，是要比其他人忙一些。”
“关键是那个公子龙，竟然也是个不管事儿的主。”白求安想起来就气。
公子龙倒不是不管事，只是这家伙懒得动脑子。你把任务给他，他麻溜的去做。甩给他几份档案叫他分析总结。
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个结果。
关键是他白求安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啊。只能整天绞尽脑汁的去钻研推演，好在酉鸡殿也有几个智囊替他分担，不然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理解理解嘛，现在你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该出的风头让给你岂不是更好。”
虞定海宽慰道。
白求安冷哼一声“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过酉鸡殿的老人才发现，这家伙就是纯粹的懒。”
“未来是我们的。”虞定海突然说了句。
白求安的火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姬殿主也要死了吗？”
“他们打了太多的仗，也做了太多的谋划。无论是心力还是后遗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
虞定海知道很多的机密，而此刻的白求安，也渐渐知晓了十二殿之中，那些悄悄的壮烈。
列如自家那位已经在等死的殿主。
本命神咒为金骨的姬无道，神咒施展开来，肉身堪成精钢不坏。碎山撕神不在话下。
可后遗症却也十分显白，筋骨越发脆弱。到了如今，哪怕是微风拂过都是一种水深火热的煎熬。
下次出手，很可能就是姬无道的死期。
“神咒当真是一种诅咒啊。”白求安有感而发。
虞定海冷笑一声，说“权利和力量带来的后遗症而已，就算如此前仆后继者不依旧众多？”
第415章 故人故地故事
两个人叼着烟，齐齐坐在树下。
“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着臭毛病了？”虞定海瞥了眼白求安，没好气道。
“上次去一庙里，一混蛋说要上炷烟香死了的战友来世就能平安美满。”
“这他娘不是道德绑架嘛。”虞定海笑得烟抖。
“谁说不是呢！”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白求安现在才发现，虞定海本身其实也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我订婚了。”白求安冷不丁的说道。
“陈家大小姐？”
白求安白了眼虞定海，没好气道“不然还能是谁？”
“你们同期的那个曹小脚，韩家那个韩箐卿，不都可以？听说还有个惊为天人的蓝姑娘是你的禁脔？”
“放你娘的狗屁！”
“……”
“恭喜啊……”
“虞队，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娶武将军吗？”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喜欢陈晓婵吗？”
虞定海反问了一句，答案已经了然。
“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人应该是个……”白求安顿了下，似乎没有找到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
“大局为重？还是冷血？”虞定海替白求安说道。
“都有吧。”白求安谄谄道。
“以后就是了。”
“最好不要。”
“你管的住老子？”虞定海一挑眉，戏谑的看着白求安。
“再等十年呢？”
“四十多岁我一样在巅峰。”
“同级战力，我未必输你。”白求安也有他的自信。
虞定海笑了笑“嘿嘿，那等到时候咱们就打一场。”
“好。”白求安坚定的点点头。
在战力等级上压过虞定海怕是已经没机会了，只能等以后两人都身在王级战力时，再比较一番了。
只是等到那一天到来时，两人会身处何种境地何种环境呢？
白求安隐隐有些期待，但也有些不安。
“之后的行程是什么？”
火药味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兴许就是红砖独有的风格。
“这次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再去趟红砖看看吧。”白求安沉吟了一下。
“养老院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把红砖再建起来。”白求安忽然道。
虞定海愣了下，恍然道“我说你小子哪里会这么好心来看我。”
白求安摸摸鼻子“如今我也算是酉鸡殿的话事人，慕斯也开始接受李家，延喜那混蛋竟然是未羊殿孙殿主的亲弟弟……
再加上虞队您这半个巳蛇王，够了吧？”
“钱谁出？”
“我们李少啊！”白求安毫不犹豫，脸上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选好了？”
“已经偷摸开始建了，就在江京城南边。”
“先斩后奏啊。”虞定海眯着眼，但看上去很高兴。
“我觉得咱们红砖不能就这么没了，凭啥啊。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老黄历掀过去就掀过去了，死的人还不够多？
“有恩怨的也大都死完了吧？”虞定海感慨了一句。
白求安接话道“我们红砖身先士卒，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我们的人在，最凶险的战役我们的人在，一仗仗打下来，人心总会回来的。”
虞定海第一次对白求安刮目相看。
“什么时间开始下棋的？”
“从我那次安师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了。”白求安嘴角微微上扬。
“那次你走的路线，细想来也确实不简单啊。”
虞定海又点了一根烟，心中有些欣慰。
这个起初有些憨傻执拗的小子，如今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储王。
心性、战力、谋略，虽然参差不齐但终究是进步神速。
“什么时候能建成啊？”虞定海又问了句。
白求安一拍手“这就成了！”
虞定海愣了下，看着白求安脸上放肆的笑容。终于恍然“玛德，这也用给老子下套？”
原来先前那句那正在建也只是试探他的说辞，合着就差他这巳蛇殿储王一张嘴的事了。
“这不是怕您不答应吗。”
“我不是红砖出来的啊！”虞定海一甩烟，在地上使劲儿踩了踩。
“成吧，什么时间跟裴都打报告说一声，我也递个折子。”
“那您最好快点，我们那些都已经在路上了。”
虞定海气笑了，说“这不是吃准了我？”
白求安反倒是苦着脸说“没办法，本想拖拖的，可那帮家伙建的实在太快了，瞒不住了。”
“行行，我这就下山打电话，成了吧。”
虞定海眉宇间也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咱这就下山？”白求安嬉皮笑脸的问了句。
“走呗。”
两人站起身，拍拍屁股就往山下走。
一路到山脚，虞定海才猛然回头看了眼那山尖的灵树。
“我给那树起了个名字。”
白求安也回头看去“武树？”
“嗨，美女。”
虞定海呲着牙朝着那灵树吹了个流氓哨。
“美女啊。”
“是嗨，美女……”
“挺好的。”白求安附和道。
“你懂个屁！”
“＃%&……”
……
虞定海一个电话打出去，听声音是先打了个招呼，之后要亲自回去商讨这件事。
然后转过头，看着白求安说“我还要先去趟安师，你要不要再回去一趟？”
“我还赶时间，要去酉鸡殿。”
“夺权啊？”虞定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白求安这次倒是没有反驳“硬要这么说，也可以。”
“啧啧，佩服佩服。我至今还没见过有人敢夺殿主的权。”虞定海咂咂嘴，脸上的震惊甚至远不如他言语上强烈。
平淡如水。
“那就走了，虞队。”
“滚吧。”
两人背道而驰。
人生的重逢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大千世界万万人，哪怕刻意之下，也总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一如白求安马不停蹄地离开安师，也如今日和虞定海短短的相聚。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求安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能是一盏昏黄的灯，并不好看，甚至也没有那么明亮。
可他始终是白求安心中，道路上那似乎永不熄灭的光芒。
或许不单单是白求安自己，还有很多人有这样的感受。而这盏昏黄的灯，也绝不仅仅是虞定海。
世间道路千千万，白求安兴许也是其中的一盏……
白求安把车停在树林边，步行往树林深处走去。
第一次来这里，白求安还惶恐虞定海是不是一个用花言巧语把自己骗过来的器官贩子。当时白求安一路上当真是在害怕，有些后悔自己的那个一气之下。
毕竟杀人这种事，亡命之徒也干得出来啊。
都市小说上不也是不拿人命当人命吗？
车上的白求安想过不很多，多到他现在大概也记不全了。
低沉的汽笛声悠远而震撼，林间起了微风，让嫩绿的叶子被摘落的空中。白求安扫开遮住眼睛的叶子。
“哎，又晚了一步。”
地上的铁轨仍旧是出现的悄无声息。
车门打开，唐光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白求安。
“白储王。”
“唐家主。”
四年有余，两人身份已是翻天覆地。
唐显尊老家主战死，十二家的唐家终究还是出了些骚乱。大概就是唐光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想要夺权。事件的过程就连白求安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这位常年守着龙舟号的唐光是白求安印象中第一次远离龙舟号。
结果嘛，已经很明显了。
唐光那双黄金瞳，让所有人印象深刻。只是当时懵懂，不敢妄言。
“这双眼睛？”白求安端着水杯，好奇的问道。
“类似于白屠之瞳。”
唐光坐在白求安对面“你的代表神性，我的代表龙性。”
“龙性？”白求安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传说世上只有一条真龙，也只有一个龙位。蛇蛟蟒众厮杀争抢……”
“蛮可怕的。”白求安喝了口水。
“这是我编的。”唐光看向脸色僵住的白求安“不好笑吗？”
白求安想扯动嘴角，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你觉得世上会有几个不死鸟？”
唐光好像换了个话题。
白求安摇摇头“不知道。”
神咒并不唯一，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我在等，等一个屠蛟成龙的机会。”
“那你到时候是人是龙？”白求安沉默片刻，问道。
“那你觉得裴都是人是神？”
两人不再言语。
车终于停下，白求安朝唐光作别。
没成想唐光笑道“咱俩顺路。”
两人在红砖门口分别，唐光直奔原来新人的宿舍。白求安则漫无目的的在红砖里游荡。
虽然当初说是改造成养老院，但实际上这里并没有多少改动。
一切都是原先那副模样，几位搬着摇椅在大操场上晒太阳的老人。还有几个浑身搞得脏兮兮的追逐打闹的小屁孩。
红砖矮楼依旧，迎着自地平线起落的朝晖夕阳，天地都是红的。
白求安朝着几位看过来的老人微微点头，这些可是红砖的宝藏了。为数不多能在红砖这地方活到满头白发的老人。
多半都是挂着元老会的名号又或者是长老会里的老长老。权利自然没多大，可要说战力，真拼起命来谁也不知道那短暂的巅峰中会是谁先倒下。
“你就是白求安？”
一位老人瘫在摇椅上，看着白求安的面孔。
白求安点点头。
老人穿着白色的宽松背心，裸露的仍旧雄壮的精炼肌肉上，堆满了枯槁外满是伤痕。
“重建红砖这事儿，做的不差。”
“多谢夸奖。”白求安嘴角带笑。
老人为白求安指了个方向。
是红砖旧楼。
白求安作别老人，整了整衣衫，朝旧楼走去。
那位余殿主就死在这儿啊。
走进楼里，白求安没由来想起自己当初做的那桩囧事，至今似乎还在战友们口中流传。
只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了。
熟悉的琴声再度响起，白求安闻声而去。
是一位身材健硕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燕尾服，梳着略油的小辫，面相很干净。
琴声落，白求安才走进屋里。
“见过单殿主。”
这位昔日有过短暂交集的男人，白求安时至今日才知道真正的身份。
一位画地为牢，守护着十二殿的男人。
“余易鹿最后跟我讲，想让我帮你给他求个情。”
“我不答应。”白求安回答的很果断。
“他说，如果不答应，那就当他没说过。”
白求安“……”
他其实很敬佩余易鹿，尤其是在收集了这位“仇人”的生平事迹之后。
严格意义上说，余易鹿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心地善良，却恰好得到了一份奇妙力量的好人。
因为预见到了某些艰辛和苦难，毅然决然的投身于十二殿，投身于某份事业当中。至死，余易鹿好像都没为自己活过。
甚至白求安知道，有关于余易鹿的事，其实都是某些人特意拿给他的。兴许是张余，也可能是眼前这位戊狗王。
理由无外乎是为当初那份玩弄白求安的行为开脱。
但不行啊，白求安心也不大。
敬佩归敬佩，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一如心心念念找青白和张余打一架，理由也只是余易鹿死了。
当然，已然成神的裴都就另当别论了。
还要再等等。
白求安此次借机放松，要办的事里其一就有找青白切磋交流一下的意思。听说这家伙最近接手了事务所，重新兴起了安保之外当侦探的行当。
回首看了眼余易鹿生前最后一刻坐的窗户，白求安又问“余殿主葬在哪了？”
单殿主苦笑一声说“本来说是葬在自己老家的祖坟里，可不成想被神侍打没了。老家的人死的死逃难的逃难，而且本身这家伙就出来的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
最后没辙，找了五岳山巅风口，随手撒了下去。”
“也不错。”
“不错？这家伙要是知道，非得气活过来不成。”
有些人，骨子里传统。死后葬回故乡是件大事。
“那感情好了，我这仇也有地方报了。”
白求安玩笑了一句。
“重建红砖这事儿我没什么意见，但你既然不肯原谅余易鹿，那我就弃权。”
关于白求安来此的目的，单诚自然知晓。
白求安脸上带笑“如此就多谢单殿主了。”
重建红砖之事先前说的轻巧，可终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祖祖辈辈几代人遗留下来的恩怨，哪怕当事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仍是一件需要郑重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