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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十笙     花繁蝶乱英雄路txt下载     花繁蝶乱英雄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司空自救

    司空玄武平静地摸着缇儿的头发,耐心地解释道:“这么说吧,若绥表妹还活着,三哥娶了柒姑娘,我娶了王姬,你们的姻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二三十个公子,联结几十个诸侯国和地方官府,那么司空府可以说连天子都不敢轻易撼动。”

    “那你和三哥为何不肯点头?”

    “因为不屑,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就在我们心里。”

    “什么东西?”

    “君子的操守!我和你三哥若不知联姻的好处,说明我们单纯美好品性高洁。可我们明明知道,却抵挡住诱惑,那证明我们的品性尤为可贵,这是我们的财富。”

    “怪不得,你同三哥如此任性妄为,母亲不逼迫你们,父兄不惩罚你们。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做无枝的小跟班,特别的卑微,不像一个君子!”

    “你还是个孩子就立志做君子?其实人和谁有缘份是天定的,我们又不瞎,无枝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美好的事情,不要被大人的世界影响到你们。”

    “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我们发誓将来要做像父母一样的夫妇。”

    缇儿困极了,头一歪睡着了,司空玄武心想这是给母亲出了一个大难题。世人都看得出,司徒夫人将无枝接过来养,目的就是等她大一些嫁给司徒孟,助他坐稳司徒之位。

    鸡鸣后司空玄武蹑手蹑脚回屋,珍儿醒来帮他换好衣裳,汇报昨夜司徒婉儿一直等他回来,直到黎明才刚刚睡着。

    司空玄武吩咐珍儿看好司徒婉儿,不准她在府里随意走动,尤其不能惊动司空夫人。他又去厢房查看那对母女,伤势稳定应该不用太久就会醒来。

    司空玄武匆匆去母亲院里请安,**个伤势较轻的成年公子已经等在外面,司空老爷洗漱完毕,站在廊上训话。

    “天子下令三天之内将宫墙修缮好,除去府里巡逻的侍卫,全部家丁都要装备好随我进宫,你们有信心吗?”

    “有!”

    司空老爷已经要带着众人进宫,无华说的人还没影子,他急得团团转。

    突然管家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府外,府外被人包围起来。”

    司空老爷听完如临大敌,提着大刀冲出去,原本以为是司马老爷的兵马,看到是一群灾民壮汉不觉奇怪。

    “沃国府断粮了,我们想要活下去,司空府遭贼打劫后一定缺人,求老爷收我们做家丁。”

    “你们有什么条件?”

    “一日两餐必须管饱,不准鞭打,不写死契,春天到了我们就回去种田。”

    “这也太苛刻。”

    司空玄武瞪着管家,管家缩着脖子,退到后面去。

    “好!现在就跟着我们去修缮宫墙,你们不准偷懒,不准闲聊,不准乱看,司空府的规律全部得遵守。”

    “好!现在就给饭。”

    司空老爷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些人就算要求如此苛刻,却依然如从天而降的神兵,能够帮他躲过这一劫。

    管家将府里昨晚准备的早餐全部分给灾民,司空玄武保证没有吃饱的,只要跟司空府去宫外砌墙,很快就会有食物送过来。

    司空老爷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一队人马快要走到宫外,突然被司徒孟和介适拦住。

    “各位灾民请注意,天子已经下令让司徒府救灾,只要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司徒府别院,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吃到饱。”

    “这是天子的恩赐,现在司徒府别院有很多灾民,你们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失散的亲人。”

    灾民们开始动摇,司空老爷很紧张,这司徒孟明摆着就是跟他抢人,看来是要空欢喜一场。

    “你们是灾民,不是婴儿,你们有手有脚,可以凭本事吃饭,只要今天你们砌完外墙,不仅让你们吃饱,我司空府还会付你们工钱,像家臣一样养着你们和你们的家人。”

    司空玄武看灾民一个个不相信的表情,接着说:“当然你们是自由的,你们要愿意做乞丐,什么也不做,伸手跟别人要饭吃,我也没意见。只是今天你们和所有人都坐在那里吃,明天也一样,等到坐吃山空的时候,要怎么办?”

    灾民们开始犹豫了,司空玄武最后大声说:“你们现在可以挺着腰杆用力气换生活,不用靠着别人的怜悯和施舍活着。当然你们要是孬种,想当乞丐,我司空府绝对不拦着。”

    “我们不是孬种,我们不当乞丐,凭本事吃饭,靠力气活着!”

    刚开始灾民中有一两个喊的,后面越来越多,司空玄武没有给司徒孟反驳的机会,直接带着人往前走,到了宫墙坍塌处,第一个开始清理积雪,凿起和地面冻成一体的土砖,开始一块一块砌。

    也有怕吃苦不愿意干活的,跟着司徒孟和介适离开,好在人不多只有二十个左右。

    无华躲在远处默默看着发生的一切,安慰公子弃说:“不用怕,府里的存粮本就被盗,养了灾民这么久已经是极限,就算司徒孟找你麻烦,那是灾民的事跟你无关,更何况还有一些灾民不是跟他回司徒府别院了吗?”

    无华盯着公子弃的表情,他一脸严肃蹙着眉头,不停唉声叹气,不难猜测司徒孟一定握着他的把柄,不然公子弃不会这么听话,还这么害怕得罪司徒孟。

    沃国府里查不出来,公子弃也不会老实交代,不如去司寇府转转。

    无华想起昨日公子弃说的谋杀,若真的发生什么事,司寇府应该会很乱,而他在很害怕又没有司徒孟给他支持的情况下,应该会特别依赖自己,兴许能套出话来。

    果然公子弃一听无华要带他去司寇府报案,立马紧张局促,一会儿转身看无华,一会儿偷看司空府的人,一会儿又低头踩雪,就是磨磨唧唧不愿意去。

    “司寇府和司马府联姻,是我一手促成的,对沃国府极其有利,你不要被司徒孟给迷惑了,现在整个司徒府要为殷孽的逃跑负责,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公子弃怀疑地看着无华,吞吞吐吐地问:“司马府和司寇府联手变强,怎么会对沃国府有利?”

    “司马府和沃国府都娶了司士府的女公子,你们三个府邸在天子眼里已经被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司马府因为介适的谋划,当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离间司徒府和司空府,现在司马府因为殷孽很怕受牵连,所以娶司寇府族女联姻,将殷孽逃跑的包袱丢给司徒孟。”

    “现在如果我还和司徒孟来往,这个包袱会不会被司徒孟丢给我沃国府?”

    “极有可能,司徒孟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司徒夫人又是个攻于心计,十分小心谨慎的人,说不定你早已被他们给暗算了。”

    公子弃惊慌的表情,无华尽收眼底,带着他一起往司寇府走,是时候给司徒孟一击,毕竟他也是个有实力有才华有担当的对手。

第二十二章 柳姬伤心

    无华和公子弃刚进到司寇府前院,公子弃突然神色慌张地离开,他们的到来已经惊动了主人,无华不能跟着公子弃一起离开,那样做就太没有礼貌。

    “无华君?”

    左司寇看到无华来府,不知他是不是替天子之师追问殷孽的下落,督促对在辟雍闹事而逃跑的犯人进行追捕。

    “叨扰左司寇大人办公,在下想拜访一下司寇季牙!”

    “他在别院处理杂务,若有急事不妨去司寇别院走一遭。”

    “看来是赶得不巧,司寇复苏老爷可方便见在下一面?”

    “你识得长老?”

    “有些交情!”

    “还请无华君稍等片刻。”

    左司寇不知道无华在打什么主意,昨夜司寇复苏太高兴喝的酩酊大醉,他让管家过去问问看起来没。

    不一会儿管家回来说司寇夫人要见无华,左司寇更是摸不到头脑,他负责指引无华到后院门口,司寇夫人的婢女来接无华。

    “无华!谁给你取的名字?”

    “无华是个孤儿,天子之师怜悯赐名。”

    “君子之华,光而不耀,夫子怎么想的,取名无华而不是无耀。”

    “想来夫子一定是怕在下无药可救!”

    “哼!你倒是搞笑,不像传言的那般冰冷。”

    “夫人倒像传闻中一样神秘。”

    司寇夫人隔着帘幕和无华聊天,想起上次也没看清她的容貌,确实是个不一般的人。

    “你若告诉我名字的由来,我便给你一样东西。”

    无华很好奇司寇夫人会给他什么,便将名字真正的含义告诉她:“夫子说大丈夫,处其实,不居其华。”

    “果然!有实无华,君子之本。你走吧,复苏老爷是个极势力的人,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以后不要再来了。”

    无华猜到会是这个下场,但司寇夫人还没有给他任何东西,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傻。

    “夫人,无华的东西呐?”

    “城外东南约五里的地方有个小茅屋,里面住着一位跟你一般大小的少年,去了他就会跟你走。”

    “多谢夫人指点,无华告退。”

    从司寇府出来的无华,想到公子弃将自己留在这里一定是有秘密,这城外的小茅屋里的少年,应该是一直住在那里的,何不先回沃国府查探清楚再说。

    公子弃确实有他的秘密,无华一被司寇府拖住他就去司徒府,但是司徒孟和介适都不在,又去司徒府别院还是没见着,看来他们是有心躲着自己。

    无奈公子弃只好回沃国府,去到后院深处,落正在给柳姬梳妆,他进去后落就自动守在门外。

    “你见过司徒婉儿吗?”

    “司徒纨?”

    “对!”

    柳姬不想理他,原本打算像之前一样,将他晾在一边,他自讨没趣就会走。

    但司徒纨是司空玄武的初恋,光听到名字就如晴天霹雳,怎么可能淡然处之。

    “她不是早。”

    公子弃打断柳姬的话说道:“司徒婉儿昨夜在司空府,睡在司空玄武的床上!”

    柳姬眼睛不眨地盯着公子弃,一字一句说:“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你不用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司徒孟可以死而复生,司徒纨不可以吗?”

    “你见过了?”

    “嗯!”

    “真的是司徒纨?”

    “他们感情真的很好,司徒婉儿后背受伤,是司空玄武亲自给她上药,亲自送她回屋休息,俩人腻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

    “闭嘴!”

    “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你那妹妹落葵,早被司空府丢出府去,天寒地冻生死不明,司空玄武现在完全不记得你这个人。”

    “我不信!”

    “那我带你去司空府看看?只要你答应今晚就同我结婚,我绝对不会食言。”

    “你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天子降罪司空府,他们都在宫外修缮宫墙,我只要带你去司空府,你就能看到司徒婉儿,我绝对没有说谎。”

    “那又怎样?为奴为婢我都跟定玄武哥哥。”

    “怎样?他亲自给司徒婉儿上药。”

    “他也曾亲自给我上药,在司徒纨之前,我们也没有越界。”

    “你就这么信任他?”

    公子弃被柳姬的坚持搞懵了,他才反应过来,司空玄武曾经和自己的心上人有肌肤之亲。

    “不对,你伤在哪里?他怎么给你上药的。”

    柳姬脸刷的红透了,她摸着自己的肩膀,垂下眼睑眼神迷离羞涩,说不出的动人。

    公子弃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满满的嫉妒,他跪坐在席子上,怒气冲冲地问:“司空玄武碰过你哪里?”

    “我曾为他挡剑,他也曾为我疗伤,我们吵过闹过试探过,最终确定彼此的心意。你放过我好吗?我和他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

    “为什么?你不是要等我长大,嫁给我的吗?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全是骗我的!”

    “对不起,我也不想骗你,你非要娶我,父亲都同意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当你是个孩子,随口敷衍的话,不能作数的。”

    “敷衍?你个坏女人,你伤害我的感情,我要娶你跟你生沃国府的公子,你竟然跟司空玄武私定终身!”

    “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想要故意伤害你的!”

    “为了你,我违背父亲的意愿,让母亲蒙尘,你竟然背叛我。”

    公子弃扯断柳姬的腰带,佩玉掉落在地碎成小块,他不容柳姬反抗,掀开她的上衣领子,扯下中单,柳姬羞愤地推着他,可就算自己个子高,力气却不足以将他推开。

    公子弃看到柳姬肩膀后面的伤口,打翻了醋坛子心里一阵酸楚,气恼不已的他一口咬在柳姬肩膀,疼得柳姬眼泪汪汪地流下来。

    公子弃从袖子里取出止血药,涂在自己刚刚咬破的伤口上,一个圆圆的牙齿印,看起来非常深,应该是会留疤的。

    “我们扯平了,你为他挡剑,他为你疗伤。现在我给你咬伤,我也给你疗伤。以后不准想他,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只能爱我想我。”

    柳姬看着自己流血的肩膀,揪着眉头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可以故意伤害我!”

    “我如果真要故意伤害你,就不会是这么轻易给你蒙混过关。”

    公子弃看到衣裳不整,露出锁骨的柳姬,眼睛都看直了,他在心里默念要冷静,最后双手捧起柳姬的脸,在她嘴上碰了一下,猛地起身跑开了。

    柳姬等公子弃离开后,趴在地上痛哭,她的玄武哥哥又和司徒纨在一起了,她却被公子弃困在这里,还莫名其妙被轻薄。

    落进屋看到柳姬的腰带散开,玉佩碎裂,半个肩膀露出来,吓得她急忙给柳姬盖上毯子。

    柳姬攥着落的手问:“我该如何是好?玄武哥哥和司徒纨在一起了,我不要待在这里,快救我出去。”

    “姑娘!你在说什么?司徒纨不是已经?”

    落听到柳姬的话,以为她悲伤过度神志不清,刚要问个清楚,没想到柳姬竟然哭的昏死过去。

    无华回到沃国府就来后院找公子弃,看到他一蹦一跳高兴的样子,猜测是和司徒孟已经谈好条件,不在受制于司徒府的缘故。

第二十三章 司空仲父

    一连两日天气晴好,无华考虑是时候会会城外的少年,看看司寇夫人到底给自己介绍了个什么人。

    “嗯!”

    “哈哈!好香!”

    无华听到屋里有人讲话,站在门口叩门两声便推门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脸痞像的少年,他正抬着一只女子的脚闻的起劲,地上是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口里还塞着一团破布。

    “住手!”

    无华持剑往胸前一挡,只要那少年动手他就抽剑抵御。

    “哈哈!今天我这小屋还真是热闹。”

    少年说罢就丢开女子的脚丫子,一个闪身就移到无华身后,用匕首抵着他的腰。

    “去,蹲在墙角。”

    无华的剑和匕首都被少年没收,只得蹲在墙角等他处置,像一只无辜待宰的羔羊。

    “你是谁?来我家干嘛?”

    无华看到自己旁边是个大炕,热气蒸腾着连墙壁都是暖和的,整个屋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看什么看?说是谁派你来的?”

    无华上下打量着少年,年纪身材跟自己不相上下,应该就是司寇夫人让自己找的人,但她怎么会认识这么粗俗的人?

    “再不说我杀死你!”

    少年捏住无华的脖子,威胁无华说出他的来意,无华顺势扭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抡起来摔在地上,瞬间扭转战局。

    将少年用床上的破布绑住后,无华救下地上的女子,才发现是殷子。

    俩人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是你?”

    殷子整理好妆容,穿上鞋子后,狠狠照着少年的腿踢了几脚,无华拉住她制止。

    “你认识他?”

    “夫子的徒弟,我好意来给他传话,竟被他欺负,看我不杀了他。”

    “徒弟?那我们三个岂不是同门?”

    无华拉着殷子,拔掉塞在少年嘴里的破布问:“你是天子之师的徒弟?”

    “怎么不像吗?他那个不正经的东西,教出我这个小杂种不正常吗?”

    “你再侮辱夫子,我让你。”

    “得了吧!就你,差点给小爷当婆姨,你打得过我吗?我也就跟你们玩玩!”

    突然少年将捆绑的破布挣破,转转双手闪到殷子身边,一把钳住她的脖子,闻了一下她的头发,一脸满足地啧啧赞叹。

    “你个登徒子,我!”

    殷子被卡住喉咙,说不出话来,无华担心殷子的安危,知道他们不是少年的对手,开始跟少年套近乎。

    “少年豪杰,身手不凡,既然师从一脉,都是兄弟,先放了她,我告诉你。”

    少年松开手一推,殷子没站稳跌倒在炕上,少年拍手叫好,哈哈大笑,气得殷子跺脚捶炕。

    “我叫无华,是天子之师新收的徒弟,不过最近被逐出师门,这是殷子,我的师姐。请教师兄如何称呼。”

    “无华!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那老匹夫的事别来烦我!”

    “师兄息怒,是司寇夫人让我来找你的。”

    “她?”少年一脸疑惑,囔囔地说:“无华?无华!”

    “正是在下,师兄可想到什么事吗?”

    “她让你来找我,你问我什么事,你有病吧!”

    “其实,我确实有病,不知师兄可否帮我诊治一番?”

    “有病找巫医,出去,出去,出去!”

    少年将殷子和无华赶出屋子,非常不耐烦地喊:“你们要再敢烦我,我就让你们尝尝真正的厉害!”

    “师姐,夫子可安好?”

    殷子冷冷地拍拍身上的衣裳,面无表情地说:“你已被逐出师门,以前没喊过我师姐,以后也不要这么喊,省得彼此麻烦,互相受牵连!”

    无华有些局促地回答:“是!”

    殷子从屋子后面拉出来自己的马,骑上后迅速离开,天子之师到底让这个少年做什么?司寇夫人又让我找他做什么?

    一个个谜团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天又阴下来,难不成还要下雪,这一朵朵琼花要再落下来,整个洛邑城就会变成冰城。

    无华站在门口静静等待,寒风凛冽哈气成冰,穿透骨髓的冷,弯腰躬身,下蹲抱腿,搓手跺脚,都是能取暖的方法,但那也太过于低俗,彰显不出君子的美好,他在心里想想就好。

    苍茫天地之间,一个低矮的小茅屋,一位身姿挺拔临风而立的少年,还有一群在低空盘旋觅食的乌鸦。风雕刻着少爷的头发,晕染成灰白色,呼出的白色水气凝结在空气中,挂在他的睫毛上面,像是给眼睛筑起两道冰墙。

    砰地一声门开了,少年将无华的剑和匕首扔出来,撇着嘴问:“还不走?”

    无华的嘴已经被风吹的干裂,冻得整个脸僵住,说不出话来,身子微微晃动,算是自己的答复。

    “够狠!你继续!”

    少爷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无华僵硬的身子没有办法弯腰,慢慢屈膝下蹲捡起长剑和匕首,颤抖着挂到自己腰上,又固执地站直等待少年的回应。

    远远的天地之间出现一线黑影,像是暴风袭来一样突然,无华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坚持还是放弃,再细看这黑影移动的速度很慢,应该不是暴风乌云。

    无华有了新的目标,一直盯着这团黑影,他不再觉得风像刀子,腿脚像冰柱,耐心地等待,直到看清楚是司空仲父带着一队人马走过,他不打算再等了,直接翻身上马,打算从屋子后面的近路回洛邑城内。

    无华和司空仲父并行在两条路上,他不时查看着他们的速度,以防自己因为积雪太厚而赶不上,猛地一个踉跄无华直接从马上栽倒在地,幸好雪很松软才没有受伤。

    “哈哈哈哈!太笨了,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不懂!”

    无华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抬头看到少年骑在自己的马上,乐不可支地拍手大笑。

    “师兄教训的是,是无华太大意!”

    “猎食的时候不能太专心,不然就看不到身边的危险,你看!”

    无华随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到一群灰狼,各个拖着大尾巴,贪婪地盯着他们,发出沉闷的威胁声。

    “我今天不想吃狼肉,你饿不饿?”

    无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一阵阵发毛,他强撑着不往后退,恶狠狠地盯着头狼。

    源源不断的狼围上来,绿色的眼睛发出荧荧的星光,毛发亮丽蓬松,一看就是猎物充足,没有挨饿受冻的样子。

    无华回头望去,司空仲父一行人已经走远,少年骑在马上看热闹,并不想伸出援手。

    “师兄!”

    无华忍不住开始求助,少年听到这一声呼唤,先是用手捂住嘴低声笑着,等到狼群靠近他们以后,大笑着骑马就跑。

    孤立无援的无华,慌忙抽出自己的剑和匕首,双眼盯着头狼,随时准备迎战。

    “嗷呜!”

    第一只灰狼扑过来,无华用胳膊挡住头,胡乱挥舞着匕首和剑,自己的衣裳被狼扯破。

    第二只和第三只一起扑过来,无华先后翻身躲过去,厚厚的积雪他寸步难行,逃跑是不现实的,难道今日这片雪地,这群狼腹就是自己的归宿吗?

第二十四章 落葵自救

    长长的牧笛声响起,狼群开始散去,无华看到一个少女站在远处,身形像极了落葵,他跟在狼群的后面想要确认一下,却被头狼嚎叫声逼退。

    “落葵!”

    无华的高声呼唤引起狼群的回望,他现在一点都不害怕被那么多狼盯着,继续高声喊叫直到少女主动向他走来。

    “落葵!是我,无华!”

    被狼群折磨的狼狈不堪的无华,看到落葵兴奋地走上前。

    “别过来!”

    “是我啊!”

    无华高兴地继续往前走,他以为落葵没有看清楚自己,踏着雪跳着加快脚步。

    “站住!你再不停下来,我放狼咬你!”

    无华听到落葵严厉的警告,刚刚跨出去的腿,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来,他不明白落葵对他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

    “你怎么了?我是无华,你不认识我了吗?”

    无华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被狼撕扯破烂的衣裳抚平,规规矩矩站在雪地里,一脸期待地望着落葵。

    “你走吧!”

    落葵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急得无华又往前追,头狼发出低吼声警告他。

    “为什么?”

    落葵听到这三个字,犹如野草突然被火苗吞噬,她回头看看无华,愤怒的脸庞,充血的双眼。

    “因为我恨你!我恨你!我恨玄武,更恨你!”

    落葵的眼泪滚烫,灼烧她冻僵的脸颊,怒气冲冲地吼道:“玄武把我丢到雪地里,你不闻不问!我的死活从此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不欠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再找我!”

    “不是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找不到你了!”

    无华拼命摇头,他不能失去落葵,为了寻找落葵,在司徒府不惜暴露真实身份,甚至算计司徒夫人和司徒孟,打算为她报仇。

    无华以为落葵被冻死在荒郊,这些日子天灾**,他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拼命忘记失去落葵的痛苦,现在她就在眼前,可自己却不能靠近,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

    “哼!找我?我早就冻死在雪地里,我受够你的花言巧语,从始至终我都没等到你来救我,更没有等到你把我接走,所以现在也不用假惺惺地装样子,我看的反胃想吐。”

    “落葵!落葵!落葵!”

    无华眼睁睁看着落葵从他眼前离去,一群灰狼还在阻止他靠近落葵,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能对自己如此铁石心肠?

    落葵边走边想这几日自己忍受的煎熬,自从她被落叶带回来,浑身的伤痛加上中毒,蔺棘非常嫌弃自己,若不是落叶苦苦哀求,真不知道会被埋在哪一堆雪里面。

    蔺棘以下棋为约,只有赢了他才会救落葵,极度虚弱的她根本就没有脑力下棋,更何况她也不会下棋,为了赢就只能作弊。

    落葵跪坐在棋局前,落叶在后面撑住她,她淡淡柔柔地说:“蔺公子超凡卓越,不是我这种婢女可以攀附的,我怎么敢跟公子比试高低!”

    蔺棘嘲笑地说:“你是求饶吗?”

    “不是!求是乞丐的方式,我地位卑贱,但更希望靠自己争取。”

    “那你就等着输吧!”

    “不!我不能输!我想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

    “那就看你的本事,只能赢我!”

    “我不会下棋。”

    “堂堂司空府的大丫头,玄武公子的屋里人,竟然不会下棋?”

    “我不是大丫头,也不是谁的屋里人,你看!”

    落葵将自己洗衣服,加在司徒府外冻伤的手缓缓伸出来,“我不过是个洗衣房的丫头!”

    蔺棘看到落葵臃肿的身材,带伤的脸庞和孱弱的身子,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得到假消息,毕竟若他是司空玄武绝对不会让落葵做大丫头!

    现在又看到落葵满是冻疮的双手,这绝对不是大丫头该有的,她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可以套。

    蔺棘开始摆弄棋子,既然没有价值,又何必花心思救一个伤势如此重的丑丫头,最重要的是在她身上看不到未来。

    事实上谁会在意一位胖胖的,脸上有旧伤口开裂,头上有新伤口感染,耳朵少半个,头发干枯又短又炸的丑姑娘,与其浪费药材和精力,不如早点放弃她。

    “旗鼓相当才叫开战,实力差距悬殊叫碾压,蔺公子比我强太多,怎么好屈尊跟我对决,岂不是很掉身价。不如让我一下可好?”

    “你说让你几子?”

    “让我一盘棋子就好!”

    “就好?搞笑,一盘棋定输赢,让你一盘,岂不是要饶你?”

    “蔺公子为何收留落叶?我和她一样是婢女!”

    “让我收留你不难,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辟雍最近有一个夫子,名为小士,是个能掐会算的方士。”

    蔺棘想不起来落葵说的是谁,他后头看自己的随从,所有人都摇头。

    “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换一个。”

    “蔺公子,这小士曾在晋国让我和司徒无华起死回生?”

    “晋国?”

    “对!他在沃国跟公子弃早已熟识,还曾在司徒老夫人的滕臣季华投奔沃国,奉命追杀我们时出谋划策。”

    “继续说!”

    “司空夫人收柳姬为义女是采纳了一个江湖术士的建议,我在府里旁敲侧击证明这个人就是小士。”

    “一个江湖术士无人引荐,能从晋国乡间到沃国君旁?再从沃国府到司空府,接着到辟雍,成为夫子?”

    “所以你知道是谁在搞鬼?”

    “落葵就是一个婢女怎么能知晓,不过这小士曾在司空青龙中毒时救下他,也曾整治过司空玄武,让我们吃苦头。蔺公子让我说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我说的每一件别人都不知道,我猜这个小士一定不简单。”

    “只要蔺公子肯花些心思查探,一定会找到一个幕后黑手的。”

    落葵看蔺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害怕他不肯救治自己,内心万分忐忑不安,但又撑着表现的底气十足。

    蔺棘听完落葵的话后还是没想起来这个小士是谁,如果落葵没有撒谎,那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能做成这么多事,靠的是什么?

    可是若落葵说谎呐?蔺棘盯着她上下打量,她一点都没有躲避也不惊慌,姑且相信她的话,留她一条性命。

    蔺棘派山贼袭击司空府,用毒箭重创司空公子们,如果说之前司空青龙的伤是小士救好的,那么这次小士一定会去司空府,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落葵对司空玄武还是有些感情,虽然也痛恨他的霸道无情,但后来他对自己也算不错的,很多司空府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

    蔺棘没有给落葵很多时间思考,当时她就把司空玄武很讨厌的小士推出来,顺便说明自己的怀疑,本意是保住自己的命,同时不背叛司空府。

    落葵没想到小士很快就出现在司空府,被蔺棘派出去的暗卫查到,这个小士的关系网异常复杂,只盯了一天便发现他可以自由出入洛邑城中各个府邸,蔺棘对落葵的消息很满意。

第二十五章 白狐犯边

    落葵的在山贼窝里的待遇变好,她先是被挪进蔺棘的屋子,每日由他亲自负责诊治,手上的冻疮最先痊愈,还有各种肉食和水果,她简直不能更幸福。

    同时蔺棘还让人教授落葵和落叶一些防身的武功,特别安排她们两个轮流负责放狼,狼群是蔺棘抵御司马府围剿的最佳搭档,可见他现在对两个小女孩很信任。

    落葵的身子渐渐好转,今日见到无华内心难免激动,她努力平复好情绪才回到山贼窝里,将狼群赶进柴房里。

    落葵之所以叫山贼窝而不叫山寨,是因为蔺棘的地盘藏在山凹处,是由一个个互通的洞穴组成,蔺棘的屋子也一样,不过大一些罢了。

    “今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落叶闻着落葵身上的味道,没有任何异味,却感觉她很不一样,不觉就问出口。

    落葵自己也闻闻身上的味道,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山下有一群人,我想着打探消息,不觉就晚了。”

    “你是探听不到消息的,他们都在里面!”

    落叶指着蔺棘的屋子,酸酸地说完之后,转身去厨房忙晚饭。

    落葵不敢像在其他地方一样,偷窥主人房间,偷听或者私下打探消息,因为一开始蔺棘就说的很清楚,抓到一次就喂狼,她跟在落叶身后去厨房。

    自从落葵搬进蔺棘屋里后,落叶就开始各种不舒服,动不动没事找事,落葵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曾经自己看到落絮变成柳姬一样,那是内心的嫉妒在折磨人。

    落葵也没有跟落叶太计较,毕竟当初是她苦苦哀求蔺棘自己才能得救,这份救命的恩情她是永远不会忘的。

    落葵捡起地上的柴火烧开鼎里的雪水,用葫芦水瓢一点一点勺到木桶里,剩下的开水给落叶煮饭,添好柴火后她就将木桶四周的幔帐放下来。

    落葵脱掉衣裳跳进木桶里,感觉自己热到呼吸不上来,脸被水汽蒸的红扑扑的。

    “好烫!”

    落葵缩着身子,将头也埋进木桶里,中药草的味道非常苦,眼睛和嘴巴甚至感觉有些辣辣的,她忍不了一会儿就会浮出水面。

    “这味道!呃!呃!”

    落葵一张嘴脸上挂着的中药汤汁就会钻进嘴里,她强迫自己忍住强烈的恶心反应,憋住气再次潜入水中。

    落叶在外面听着落葵的声音,不理不睬地干自己的活,她先把肉整块架起来,涂上调味料拌匀腌制,将烧好的木炭用棍子放进青铜盆里,烧热整个烤肉的火炉。

    落叶将架好的肉和架子一起放进火炉,用土坯将炉口堵住,里面发出滋滋的声音,闻到可口的香味后,她又将炉口打开,用棍子将肉翻过来烤,接着堵上炉口不理。

    这边鼎中煮着豆粥,山上的粮食也不多了,落叶担心晚上会被蔺棘骂,只要每次山上的弟兄们没吃饱,他就会狠狠训斥落叶,可事实上落叶只负责做饭,他们猎物多食物就丰盛,猎物少就勉强吃个半饱。

    “泡药浴真的有效吗?实在是太难闻了!”

    落葵已经被药熏得脑子不清醒,她感觉木桶里的中药进入她的耳朵、鼻子、嘴巴和眼睛里面,又苦又辛又涩,再坚持一下自己都要吐出来了。

    落叶在外面不耐烦地说:“够了!”

    落葵听到落叶的话,犹如得到赦令,急忙从木桶中出来,擦干水分穿好衣裳,蹲在地上边烧火边烤干自己的头发。

    “你不要再添柴,粥已经煮熟,去把食盒拿过来,我先给蔺公子送过去!”

    落葵将朱色金纹雕花食盒拿过来,这是蔺棘招待客人时才用的,落叶将粥和片好的肉放进去,拎着就往蔺棘屋里去。

    剩下一个落葵伸伸懒腰,泡完中药浴怎么会如此舒服,她舔一口自己的手,还是很苦很辛微微有些回甘,怔怔地望着大鼎想到司空府。

    此时司空仲父刚回到司空府,宫里内外的宫墙就要修缮完毕,接下来先修完宫里坍塌的院落,再开始排查修缮洛邑城墙。

    司空仲父不同意这样的安排说道:“我一路经过各诸侯国,北部受灾程度不同,但灾民每天都在增加,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两天难得晴朗,有利于他们赶路,很快就会有大批逃难的灾民,涌入洛邑城中。若不尽快修好城墙,到时候成批成批的灾民从四面八方涌现,不说司徒府无法管理。一旦混进去白狐、白狼等族歹人,安全隐患太大,司空府和司马府都难逃罪责。”

    司空老爷何尝不知要先修缮城墙,抵御一切可能的风险,但天子的宫室就在天子面前,日日看着不爽就会时时找司空府麻烦。

    “你我兄弟不懂吗?这修缮的先后顺序,从来都是天子做决断。”

    “哥哥越活怎么越傻,天子的主意,还不是受众人的影响,只要搞定最关键的那个人,一切就不攻自破。”

    “怎么搞定?”

    司空仲父叫来唯一不受伤的司空玄武,吩咐他去辟雍将一枯枝给天子之师,并且跟小士串通好,以卦辞不适宜动土为由,劝说天子放弃在冬日修缮屋子。

    这一招果然管用,天子之师一夜就让枯枝开满鲜花,并给天子献言等待春日百花盛开时才是修缮的时候,冬日已经快要过去了。

    正在一起修缮城墙的司空玄武问旁边的司空仲父,“你怎么能带来天子之师看得上的东西?”

    “你跟那个小士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熟悉,就是帮我青龙大哥诊治过伤病。”

    “此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也不知道,但这次是他让人传话,说司空府有死难,只要一段能枯枝开花的杜鹃藤,就能救活司空府。”

    “小士给你的消息?还告诉你救司空府的方法?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俩人回想小士种种神秘之处,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最后下定结论让勾陈偷偷跟踪调查他。

    风雪一阵一阵的,可见度不过十米左右,一群人如蚂蚁一样忙碌着。可城墙不像宫墙,需要石块砌成,整整一个白天也只修好了南面的城墙,

    夜幕降临时,逃难的灾民已经没那么多了,城门关闭后,司空玄武带着众人回府,突然听到外面呼啸的寒风,隐隐混着马的嘶鸣声。

    司空仲父一直担心白狐和白狼族,会因为风暴大雪无处藏身失去猎物而进犯,神经高度紧绷着,司空玄武也觉得有异常,俩人分头行动。

    司空仲父去司马府搬救兵,司空玄武带人去东、西、北三面城墙坍塌处防守,当他登上北墙头看到成群的人马内心有些慌张,身边没有父母兄弟,甚至连家臣也都是几日前刚收进府的灾民。

    无华收到司寇府的请帖,来城门口找司空玄武,碰到这种紧急情况,立刻让随从回沃国府和辟雍汇报消息,自己和司马带刀一起跟撞破城门,闯进城来的进犯者拼命。

    司马老爷和司士蘅在东城与敌人决斗,司马无敌和司空仲父在西城与敌人决斗,他们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各个勇猛彪悍杀人如麻。

    司马老爷以为南城有城门,城墙又是刚修缮好的,应该是最安全的,给司马带刀一个人负责守护,可万万没想到,敌人的力量大部分集中在正城门口。

第二十六章 司寇谜案

    司马带刀一路打一路退守,无华这边也被围得水泄不通,危急的是他手中的剑被砍断,赤手空拳迎战敌人的冷刃大刀。

    司马老爷先将敌人逼退到城墙废墟的外面,守住缺口让他们无法突围进来。司士蘅舞着一把又长又细的剑,独自缠住城墙内落单的敌人,司马府的士兵没有一个退缩逃跑的。

    司空仲父肩膀中箭,小腿被刺伤血流如注,司马无敌一心杀敌无暇四顾,等眼前的敌人退缩,纷纷逃跑时他才回首点数自己的人马,此时司空仲父躺在雪地里,一片红色的雪将他包围。

    司空玄武的人全是灾民,也没有战马和刀剑,每个人手里仅有一些修缮城墙的工具,眼看着敌人的铁蹄就要踏进来,他却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箭矢像雪片一样飞来,瞬间一大片毫无作战经验的人倒下去,司空玄武心痛不已,抽剑奋力拼搏直到敌人冲破防线,精疲力竭的司空玄武对着苍天在心里默念,谁来救救我!

    无华面前的刀剑就要劈砍下来,他没有任何可以抵挡的武器,对着寒刀雪刃,他在心里祈祷快来救救我,我已经撑不住了。

    突然天子之师犹如神一般出现,救下命悬一线的无华,给小士带回辟雍疗伤,援军到来后,司马带刀更加无所畏惧,战局开始扭转过来。

    司马无敌和司士蘅不约而同地赶来帮司空玄武,他们将半路上遇到的敌人全部赶跑,司空玄武和他们配合前后夹击,歼灭所有的有生力量,抢走兵器武装司空府剩下的新人们。

    天色彻底看不清楚,大雪很快将打斗的痕迹抹去,只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随着风敲击着人们的灵魂。

    天子得到消息后召来司空老爷和司寇老爷,让他们带兵守着各处宫门,济公满也带着侍卫守在宫门外。

    此时天子正在和秦国君对峙,秦国君是昨夜凌晨到洛邑城,因为天降大雪没有食物,野马还来不及驯化就冻死了,没有战马,也没有抵挡住白狐一族进犯,秦国君不敢面见天子,直到白狐追到洛邑来,他才急忙赶来告罪。

    天子念在王姬有孕,又是急需心腹的情况下,没有重罚他,只是让他将秦国府空出来,给灾民和伤员住,秦国君和王姬自然就搬回宫里住。

    司空老爷虽然人在宫里,但他心里一直很不安,青龙和朱雀负伤不能迎战,白虎至今下落不明,剩下稚子玄武,怕他也会在战场上受伤。

    打退白狐一族的攻击后,司空玄武听到司马无敌说司空仲父受伤,丢下随从一人急忙赶回府里,正厅司空青龙和朱雀没有恢复,还是躺着不能起身,巫医正在给司空仲父包扎伤口。

    “不用了,把我的孩子们叫过来。”

    司空仲父看着巫医按着喷血的腿,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只是越来越乏力,他只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司士蘅驾车将司空府死在战场的公子们送回来,正要去后院的司空玄武看到,发现全部是昨天才跟着司空仲父从外地回来的兄弟们,他们竟然全部遇难,司空仲父一脉要断了香火。

    突然有一个人动了一下,他急忙让随从将人抬进去,巫医同时诊治两个重伤的病人,司空仲父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长子,紧紧拉住他的手。

    司空玄武想到小士的医术精湛,他来不及说明直接快马加鞭赶到辟雍,此时无华也重伤昏迷,小士正在全力抢救,殷子害怕司空玄武打扰到小士救人,不准他进入辟雍。

    司寇府的仆从看到司空玄武,径直走上前来说:“司寇复苏老爷请公子和无华君过府一叙。”

    “不,我要小士,我要巫医,我得救人。”

    “司寇府里有巫医,复苏老爷的医术也很高明。”

    司空玄武知道小士是不会帮自己,又听到司寇府的仆从这么说,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去司寇府。

    司空玄武进到司寇府,也不通报,也不等主子接待,直接往后院闯,走到湖边看到司寇季牙正在旁边喝闷酒,也不搭话理睬,直到湖心亭的小木屋才停下来。

    见到司寇复苏后,司空玄武扑通一声跪下来,求着他去司空府救人,对外面的打斗有所听闻的司寇复苏没有拒绝,带着药箱和仆从骑马来援。

    司寇复苏看过司空仲父和他儿子的情况后说:“伤势太重,时间紧迫,我只能救一人,你快去司马府找青葙,她的医术不弱,有她在,或许能救两人。”

    司空仲父放弃治疗的机会,求着司寇复苏一定要救活他的儿子,而唯一幸存的长子又坚持不接受诊疗,求司寇复苏救自己的父亲。

    这幅父子想让的画面让司空玄武看不下去,他又骑马去司马府求援,此时的司马老爷守在东门,司马带刀守在南门,司士蘅守在北门,司马无敌守在西门,府里没有主子,管家谢绝司空玄武的拜见。

    时间一点点流逝,司空仲父越来越虚弱,望着司寇复苏忙碌地救治自己的儿子,心里万分感激,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让自己的儿子看到明日的阳光。

    司空玄武见不到青葙,急得双眼泪汪汪的,他又骑马去求司马无敌,可司马无敌回复青葙不在府里,再问便没有下文,无可奈何的司空玄武又跑去辟雍,小士还在抢救无华。

    经过宫门外的司空玄武看到缇儿,他一个人缩着脖子站在风口,显得格外幼小无助。

    “玄武哥哥,仲父他。”

    缇儿一看到司空玄武就哭,脑子瞬间懵掉的他没有站稳,左边肋骨像断裂一样疼,他捶打着地上的积雪,将嘴唇咬破流出血来。

    “你回去吧!这个时候无枝需要你保护,记住府里一定不能乱,如果青龙少夫人再闹,你就去找母亲。”

    “可是父亲。”

    “你放心,我会告诉父亲的,你记住将无枝藏好,一旦她出事,我们司空府就又要遭难了。”

    “缇儿知道,缇儿绝对保护好无枝,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去吧!”

    缇儿红扑扑的脸蛋被风吹得皲裂,司空玄武的心只是空荡荡的并不太难过。

    “缇儿,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能再哭,知道吗?”

    缇儿回头望着司空玄武,擦干眼泪使劲点点头,消失在风雪交加的夜色里。

    司空玄武将袖子里的玉人拿出来,捧在手心里,擦干净上面沾染的血迹,雪花落在玉人身上,晶莹剔透慢慢融化,玉人的温度也渐渐冷却。

    司寇复苏为什么要下帖子请无华和我去见他?为什么青葙刚结婚便不在司马府?为什么司寇季牙一个人坐在冰天雪地的湖面上喝酒?

    司空玄武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悲伤的自己,脑子却异常清醒,他想了太多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公子弃曾经在司马无敌成亲的车队里看到谋杀,难道死的是青葙?司寇复苏是让无华和自己过去给他复仇的吗?

    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一股劲的胡思乱想,甚至想到这衣裳残破不堪,如果要送别司空仲父不合适,他需要先换上自己喜欢的墨兰色上衣,再换成麻衣,那样才足够郑重。

    “你拿着什么?”

第二十七章 司空被罚

    司空玄武猛地被说话声打断思绪,有些不耐烦地看到祭公满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人。

    “少年怀春,独立城隅,是在等哪家姑娘?”

    “祭公!”

    司空玄武恭敬地行礼,捧在手里的玉人就这么奉到祭公面前,他笑着拿起玉人放进司空玄武的袖子里,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一副我懂的表情。

    痴痴的司空玄武完全是放空的状态,他知道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听不见。

    “被姑娘拒绝也不是什么大事,跟我去喝一口热酒,暖暖身子。”

    司空玄武麻木地跟着祭公满一起走,心里还在想是等会儿和父亲一起回去,还是再去辟雍一趟,也许无华能有什么好主意。

    三杯两盏水酒下肚,祭公满的话越发多起来,司空玄武的脸也红起来,这酒原来有魔力,能让人脑子一片空白,到底是万物混沌的世界好,还是一无所有的世界好?

    司空老爷将司空玄武从雪堆里捡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冻到僵硬,嘴里却念念叨叨地喊着热。

    气急败坏的司空老爷给大醉的祭公满行礼问安,然后带着司空玄武回府,此时管家正扶着司空青龙处理府里一应事务。

    司寇复苏早已离开,司空朱雀被挪到他自己屋里修养,还是由芳葵负责照顾起居饮食。

    司空仲父的长子司空儿,被安排在原来司空仲父屋里修养,由他的庶母和奶妈照看。

    司空青龙特地嘱咐所有人,不准将前院发生的事情传到后院,但青龙夫人和离央因为来前院照顾他得知一切,片刻功夫司空夫人就哭着赶过来。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青龙夫人做的,但夫妻之间失去信任后是很可怕的,司空青龙担心他的夫人是在算计母亲,等不及要做当家主母,故意告知母亲让她心痛哭泣伤身伤神。

    大雪的深夜烛光闪烁,仆从将离央按在地上,用木棍狠狠地捶打,青龙夫人哭着求饶,离央被塞住嘴发不出声来。

    “我说过的话你们可记得?”

    “记得,记得!求求夫君,饶过离央吧!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那是谁做的?”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听着,往后府里涉及女眷的,你最好祈祷无事,不然但凡有事,我必定先罚你们。”

    “夫君饶命啊!离央真的没有做!”

    司空青龙虚弱地摆摆手,婆子们一股脑跪在地上,将打得皮开肉绽的离央扶起来,行礼谢恩后急忙回后院。

    司空老爷回到府里看着氛围不对,先将司空玄武丢给司空金奈监管,吩咐给他喂食醒酒汤,让他醒来去书房等着领罚。

    步入正厅的司空老爷突然看到屋里的白色点缀,一把扶住身边的柱子,不准仆从靠近他,挨着司空夫人跪下来。

    “是青龙?还是朱雀?”

    司空老爷不敢掀开帕子,难以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匍匐在地上,搓着双手祈祷着上天。

    “是你兄弟!外头还有他的儿子,我!”

    司空夫人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手里的丝帕已经湿透。

    司空老爷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跑到外头院子里,一排七八个男子,有自己一个庶出的儿子,其他全部是司空仲父的孩子,雪花落在他头上、脸上、肩膀上,像是被巨石砸到,整个人一头栽下去。

    虚弱的司空青龙确保无枝安全,司徒婉儿还在司空玄武屋里,才从后院出来,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急忙走到前院,撕裂开的伤口又在流血,胸前和腹部的衣裳已经被染红。

    三位公子抬着司空老爷回到正厅,巫医们忙着救治,司空夫人吓得脸色发青,整个人像过筛子一样。

    “母亲,府里不能没有主心骨,还请保重身体,早点回屋休息。”

    司空金奈说罢就听从巫医的建议,将司空夫人一掌打晕,由婆子婢女送去后院。

    司空青龙走过的路留下一条血迹,他真的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在撑着,眼前冒星,双腿打颤,呼吸急促,每一秒都拼尽全力。

    突然双眼一黑跌进司空金奈的怀里,他亲自给司空青龙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让仆从抬着送去他屋里,由青龙夫人亲自照料。

    群龙无首的司空府根本来不及休息,洛邑城墙的修缮,受伤仆从的安置,明日天子的召见,以及司空仲父和几位公子的事情。

    司空金奈拎起一桶结冰的水,用剑将冰面捣碎,让仆从将司空玄武拉出屋子丢到雪堆里,一桶冰水浇上去,打着冷颤的司空玄武从梦中醒过来。

    “父母双亲病倒在床,你不思尽孝,竟然烂醉如泥!嫡亲仲父亟待救治,你躲得无影无踪,一众亲兄弟伤得惨不忍睹,你竟然毫无人性,出去饮酒作乐!”

    “我!”

    司空玄武没有任何借口,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堕落颓废没有担当。

    “你若还是司空府的公子就应该好好站起来,你看看我们这些兄弟,哪一个认输了?哪一个害怕了?只要你肯努力,这个难关咱们就能渡过去。”

    司空玄武惭愧不已,他站起来什么也没说,书童陪他去书房将湿衣裳换下来,整个人清醒过来充满斗志。

    先是派管家将府里仓库的药再清点一遍,准备好麻衣粗布和木材,帖子全部备好等他看过后再送出去。

    接着安排两个公子清点并武装新的家臣,对牺牲家臣的妻儿收进府里,全部养在后院,伤员则运去秦国府统一救治。

    最后司空玄武惭愧地让所有人都去休息,自己陪在父亲身边,并给司空仲父守夜。

    早上司空金奈带着六位公子分别去修缮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司空老爷则挣扎着进宫里待命。

    司空玄武一人将府里内外的事情处理妥当,司士蘅带着司马无敌最先来,接着是司徒夫人和司徒孟,司寇夫人称病不来,但司寇复苏过来了,还有公子弃、殷子和小士,最后祭公满也派人过来慰问。

    宴席开始司士蘅和司马无敌以守卫城墙为由先离开,中间司寇复苏有些不舒服也早早离开,司徒孟和祭公满的人颇为熟悉,频频敬酒聊天,最后他们有些沉醉一起去书房休息。

    这时司空玄武才得空听宫里传来的消息,原来司寇老爷在天子面前揭穿小士的身份,捅破司空府和小士之间的阴谋。

    司空府因为既没有修缮好城墙让黎民免于战乱,也没有修缮好宫苑让天子蒙尘,当场获罪被罚,多亏祭公满为司空府进言才得以减轻责罚。

    不过无论司空府如何,司寇府终于将天子从殷孽逃跑的案件中分散走一点注意力,他们得以喘口气想应对的方法,也成功将火烧到辟雍头上。

    司空玄武特地去书房打算谢谢祭公满,却发现祭公满的人和司徒孟两人手里一个拿着玉人,一个拿着玉佩。

    司空玄武先将玉人夺过来藏到袖子里,再去要玉佩时那人却不肯给,说是重要证据,牵连甚广。

    司空玄武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将假的玉佩带身上,他开始怀疑那块玉佩可能是真的,狐狸的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 司徒求助

    司徒孟推开祭公满的人护住玉佩的手,他看到司空玄武紧张的神情,猜测到这是母亲给的,直接藏到袖子里面。

    “既然如此重要,又是在下找到的,暂且就由在下保管吧!”

    司空玄武不知道司徒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急切地想要拿回玉佩,但碍于人前不好抢夺有**分,忍耐着自己的脾气。

    回头看到书童满头大汗,司空玄武问:“莫慌,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书童拉住司空玄武的袖口往外走,到无人的地方他才开口说:“少爷,那玉佩和玉人,是我昨夜收拾湿衣裳时,从袖子里掏出来的放到书房案几上的。”

    “你!”

    司空玄武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就养了这么笨的一个心腹,把自己往刀刃下送,这要是落葵绝对不会发生的。

    “去,回屋里看住司徒婉儿。”

    书童一脸惭愧茫然地离开,司空玄武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回到书房准备先将俩人分开。

    “孟兄,婉儿和无枝都在后院,今日可要接她们回府?”

    司徒孟秒懂装出欣喜的样子说:“这两个任性的丫头,一生气就跑来司空府,也不说回去,今日我就将她们都带回去,不能总是叨扰姑母。”

    “那还请孟兄跟我一起去后院,她们都在母亲屋里住着。”

    “也好!”

    司徒孟转身对祭公满的人说:“克子先休息,在下去去就来。”

    克子一到书房看到玉佩两眼放光,没能抢先一步拿到玉佩心里正为难,他还在想办法让司徒孟将玉佩给他,怎么会答应让他们俩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们去哪里?方便的话,也带我去见识见识,司空府的后院一定修得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

    司空玄武和司徒孟心里有鬼不想带他,但他又紧紧缠着不放,司徒孟觉得太过于明显会得罪祭公,司空玄武只能恭敬地邀请他去后院游玩。

    克子哪有什么心情游玩,不过是挤到司空玄武和司徒孟俩人之间,避免他们私下接触再次联手,打破司徒府和祭公府的约定。

    “这府里的假山不一般,能在上面盖个亭子,坐在上面什么都能看到。”

    克子装作欣赏的样子啧啧赞叹,司空玄武带他们先去自己的屋里,缇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刚好撞上他们。

    “哪里来的?这不长眼的东西!”

    司空玄武扶起被克子推倒在地,沾染一身雪泥的缇儿,冷冷地说:“克子看清楚些,这是我司空府的公子!你做什么这么着急?”

    “她们都死了!”

    缇儿指着厢房刚说完,司空玄武就知道是自己辛苦救回来的母女,急忙推开门进去,发现屋子已经空荡荡。

    “人呐?”

    司空玄武问缇儿:“人都去哪了?”

    “青龙少夫人让管家把她们扔出去了。”

    司空玄武攥着拳头,气冲冲地要去找青龙夫人对峙,他那么辛苦救回这对母女,不仅仅是因为要找柳姬,更重要的是要查清楚为什么山贼非要杀死她们?

    “孟哥哥?我不回去,我要嫁给玄武哥哥。”

    司徒婉儿从窗口看到他们一群人在院子里,来不及穿鞋子直接跑出来,躲在司空玄武身后拉住他的衣裳。

    “好妹妹,快过来!”

    司徒孟用袖子遮住手,将玉佩拿在手里,推着司空玄武让开,要将司徒婉儿拉走。

    司空玄武一开始没有拿到司徒孟手里的玉佩,再要拿时克子已经识破,他巧妙地侧身插进来,挡在俩人中间像拉架一样。

    “女大不中留,你做哥哥的也不能太强硬!”

    司徒孟见难以在克子眼皮底下做小动作,干脆直接进屋坐在席子上看热闹,司空玄武安抚司徒婉儿说不会送她回去,但她还是不依不饶地扯着飘带不肯松手。

    珍儿双眼通红谨小慎微地端来茶水,珠儿躲在她身后不敢出声,俩人将案几布置好,站到一边等着伺候主子。

    克子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司徒孟,俩人边喝茶边聊天,言语中也全是警告的意思。

    司空玄武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让珍儿和珠儿陪着司徒婉儿去司空青龙院里请安,替他询问大哥的病情。

    支走缠人的司徒婉儿,司空玄武又开始想办法怎么从司徒孟手里拿过来玉佩,现在的问题是克子一直不离开他,不过好在他肯帮自己,说明一时片刻玉佩也到不了克子手里,干脆就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天子问罪?父亲怎么样?”

    司空玄武突然大声质问管家,莫名其妙的管家一脸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性情大变的小主子,张口结舌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司空朱雀扶着芳葵探出头给司空玄武招手问:“父亲怎么样?兄弟们可好?”

    “刑不上大夫,父亲无碍,三哥放心,快回去躺着。”

    司空玄武没想到自己惊动了受伤的司空朱雀,急忙赶过去小声提醒道:“做戏给他们看的,三哥不要着急!”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做戏!”

    “三哥!三哥!快来人啊!”

    管家看到司空朱雀喷出一口鲜血,吓得拔腿就往前院跑,慌慌张张的巫医赶过来救治。

    克子站到门口往司空朱雀的屋里望了一眼问:“你不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司徒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坐在案几边悠闲的喝茶,克子虽然好奇隔壁屋子里的情况,但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以防他将玉佩藏起来。

    克子看到司空玄武跑过来,急忙凑上前来问:“司空朱雀怎么样?伤口开裂了吗?人还好吗?”

    司空玄武目不斜视地冲进屋子,对克子的问话置若罔闻,将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捞出来,喊着管家凑齐财物送去宫里,快点救父亲出来。

    袖手旁观的司徒孟被屋外的吵闹声吸引,终于坐不住跟克子并排站在门口,原来是青龙夫人听说司空朱雀昏倒特地赶来救治。

    司徒婉儿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她是一定要嫁给司空玄武,求青龙夫人为她在司空夫人面前求情。

    青龙夫人哪里顾得上司徒婉儿,听到宫里的消息,正在准备财物救司空老爷的她早已心急如焚,不知为何司徒婉儿赶过来,像个狗皮膏药怎么都揭不掉。

    “我说司徒公子,你也是大家闺秀,如何就不懂礼义廉耻,明明已经是白虎公子的妾室,又怎么能做玄武公子的妻?”

    “你懂礼义廉耻,当初还不是悔婚嫁给青龙公子!”

    青龙夫人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肌肉紧绷,司徒婉儿撅嘴赌气,克子看她们俩吵架入迷,笑着咳出声急忙用手帕掩口,余光扫到司空玄武不觉一震。

    克子回头盯着在整理衣裳饰品书籍和一堆杂物的司空玄武,再看看正饶有兴味摸着耳垂挡住半边脸的司徒孟,总感觉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事。

    克子担心难得找到的证据被司空玄武夺回去,拉着司徒孟告辞,司空玄武也没有留他们,只是离开时司徒孟一再强调让他照看好司徒婉儿,近乎哀求的样子让克子更加不安。

第二十九章 春天不远

    克子一出司空府立马翻脸要求司徒孟交出玉佩,司徒孟随口应付着就是不肯交出手,俩人僵持不下,正好碰到公子弃也出来。

    “孟兄、克子,你们在做什么?”

    司徒孟抱臂冷冷地说:“与你有何干系!”

    克子摆手说:“小孩子去一边玩,不要打扰大人们办事。”

    公子弃笑呵呵地走过来说:“是不是祭公府的粮食也快见底了!司徒别院灾民爆满,没有粮食和房屋应该很快就要暴乱。”

    克子听完公子弃的话不可思议地问道:“司徒孟,他是怎么知道的?”

    司徒孟当初以柳姬在他府上为由威胁他跟自己合作,成功帮助自己躲过司寇府的追查,同时将沃国府纳入自己的阵营,而条件是帮他处理掉司空府里撞破他的那对母女。

    今日在司空玄武院里听到那对母女已经被处理,司徒孟猜到是公子弃做的,这样他手里没了牵制公子弃的棋子,还被他知道自己和山贼有关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内心惊慌不安的司徒孟想到要尽快处理掉这个孩子,不然传出去自己跟山贼有关,殷孽逃跑时没有不在场证据,再加上强取沃国府的存粮,每一件都能司徒府陷入困境。

    “这怎么能赖我!当初是祭公非要以权势压迫在下,要求在下收下粮食帮他将司空府的灾民安置在司徒别院。”

    司徒孟一副被逼无奈的表情接着说:“祭公不愿意给司空府翻身的机会,甚至连从沃国府投奔司空府的灾民都要抢,也许灾民里混进去沃国府的人,弃公子当然就知道了。”

    “你!”

    克子惶恐地前后左右不停查看,担心有人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司徒孟想让司空玄武听到的,自然一句不漏全部进入司空玄武的耳朵里。

    祭公满因为司空朱雀和玄武坏了司士帛和王姬的姻缘,导致自己在天子面前失去宠幸,对司空府怀恨在心,尤其是司空玄武,恨不得立刻让他消失。

    “你要敢说出去,我一把火烧了沃国府,把你丢出去喂狼!”

    克子瞪着眼睛凶巴巴地威胁公子弃,公子弃一点都不害怕,笑嘻嘻地骑马离开了,留下头疼的司徒孟一脸阴郁。

    “快交出来,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瞎掰扯。”

    司徒孟担心这块玉佩会是压垮司徒府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来,克子越着急他越抵触,俩人几乎要动手。

    “你们要做什么?”

    司徒孟和克子同时看到左司寇,他是来司空府捉拿小士的,府里的小士和殷子听到消息急忙赶到门口,殷子回辟雍传消息,小士则和捉拿他的人打起来。

    克子趁乱让仆从围殴司徒孟,逼迫他交出玉佩,司徒夫人听到外头传来儿子被打的消息,急忙辞别司空夫人,带着无枝和司徒婉儿出府查看。

    勾陈回来告诉司空玄武小士和山贼有关系,他身边一直有两个蔺棘的人暗中跟随,自己和他们交过手非常确定。

    司空玄武对勾陈查到的结果非常怀疑,为什么蔺棘要先派人伤害司空府,又让小士救治他们?

    太矛盾了,根本就说不清楚,难道是要利用小士对司空府有恩,将他按插进来做眼线?可为何在司空府亟需他的时候又选择留在辟雍?

    “你去查查弃公子,我怀疑柳姬就在他府上。”

    “你不是查过了吗?”

    “司徒婉儿刚跟我说,她看到弃公子进过厢房。”

    “你相信司徒婉儿?”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也许是司徒孟要告诉我藏在沃国府的秘密。”

    “那我现在就去。”

    “无华?算了!”

    “他很好,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司空玄武看着勾陈离开,内心有点触动,原来他已经这么了解自己。

    司空府里因为司空朱雀的缘故忙作一团,司空夫人也过来陪着,有两个女子不知是哪个院的,站在屋子角落里说话。

    “幸亏咱家的姑娘没嫁过来,不然这不得哭成泪人!”

    “是啊!一个两个不成亲,这是要给司空府绝后呐!”

    缇儿听了生气要上前制止她们,司空夫人摇摇头说:“秦国夫人派过来的人,不要去计较这些。”

    “母亲,孩儿出去一趟。”

    司空玄武给缇儿使个眼色,司空夫人让他们离开。

    “玄武哥哥要做什么?”

    缇儿跟着司空玄武到门口,看着一群打闹的人们,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你去把无枝接回去,记住不要给司徒夫人带走。”

    “缇儿明白!”

    司空玄武偷偷带走司徒婉儿,俩人一起骑马去司徒府别院,府外被司徒府侍卫包围着,里面一片寂静。

    “让开,这是司徒府公子。”

    司徒婉儿之前经常在别院帮忙,随从也都认识她,犹豫着给他们留出一条小路,他们从角门进入司徒别院。

    司空玄武一进去气味难以描述,司徒婉儿急忙用手帕掩住口鼻,紧紧跟着司空玄武,因为这种气味让她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司空玄武的脚踝,他用另一只脚急忙踢开,司徒婉儿看清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

    原来司徒府别院已经人满为患,连积雪的院子里都是人,食物由原本一日两餐变成一日一餐,药材已全部用尽,巫医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救救我们!”

    刚扯住司空玄武的手是一个年老的妇人,她躺在一张残破的草席上,旁边有两个孩子围着她。

    司空玄武彻底清楚司徒府的境况,也明白司徒孟愿意配合他偷偷调换玉佩,是在求他帮忙救治灾民,也许他知道司空府没有被盗粮,有救助灾民的能力。

    司空玄武带着司徒婉儿出来,再三叮嘱她不要把看到的告诉任何人,不然司徒府会因救灾不利被处罚的。

    “你是谁?”

    “弃公子!”

    “沃国的?”

    “正是,你是谁?”

    “有实!”

    “有实?没听过。”

    “没听过?哼!爷今天就让你永生难忘!”

    司徒玄武和司徒婉儿俩人看到一位少年为难公子弃,他的随从全部被打趴下,司空玄武没有停步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公子弃原本以为这个有实就是个地痞无赖,只会耍狠斗嘴没有担忧,看到司空玄武走开也不屑于求救,谁知最后不仅随从被打趴下,连自己的暗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丢下马车逃跑的公子弃,只身陷入积雪里,越挣扎越往下沉,就在整个脑袋被埋进去的瞬间,有实拽着他的头发,像拔萝卜一样将他拽出来。

    “痛!痛!痛!”

    公子弃摸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头皮疼到发麻,看清楚是少年救他的转身就跑。

    “那边是死胡同,往这儿跑!”

    公子弃听着有实的指令往南边跑,边跑边回头看看,少年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一路跑一路摔,跌跌撞撞的公子弃跑出洛邑城。

    少年有实还是没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俩人你追我跑一直到天色暗下来,突然扑通一声公子弃脚底的冰块裂开他掉了下去。

    “哦,春天到了!”

    少年抬头纷纷攘攘的雪花开始变得稀疏。

第三十章 传唤司士

    少年站在冰面上对落水的公子弃扮鬼脸,笑得前仰后合拍手跺脚,突然他一个脚滑没站稳,直接顺着冰面像个抛出的飞碟,一脚踹到公子弃头上,扑通一声也掉下去了。

    彻骨的寒冷瞬间让他呼吸不上来,扑棱着双臂和双腿,俩人越来越沉,渐渐没入水中。

    一直跟踪公子弃的勾陈对于少年的行为特别无语,他避开酥脆的冰面,一脚点在岸边的冻土上,飞到他们旁边将俩人从水里捞出来。

    被救上岸的少年顺手就给了勾陈一个耳光,立马反身将公子弃扑倒,像只被惹恼炸毛的猫,双手如鼓槌一般,节奏紧张地打到公子弃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蒙圈的勾陈反应过来,一个横劈就要落到少年腰上,却被他深深用手抓住,用力往后一拽,勾陈后脚用力一个回旋,勉强将腿从少年手里抽出来。

    “我好心救你,为何要打我?”

    勾陈站到一个安全距离,愤愤不平地怒斥少年,他懊恼地想就应该把他丢到水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可以救我,为什么那么迟?”

    勾陈面对少年愤怒的脸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救不救,什么时候救是他决定的。

    公子弃先被惊吓,接着落到积雪中,又掉进冰水里,现在还被别人骑着打,彻底放弃求生的意志,倒头昏睡过去!

    少爷心满意足丢开公子弃,狠狠地说:“记住我的名,见一次,打一次!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横!”

    勾陈一眨眼少年就不见了,他背起被少年虐得一塌糊涂的公子弃,湿答答的衣裳,寒风微雪的天气,不是刺骨是刺心刺肺的冷。

    回到司空府后,客人已经全部离开,司空朱雀也没有任何危险,珍儿带公子弃回屋里休息。

    书童特地去沃国府传消息,因为沃国君担心洛邑城中生变,让曲大夫和季华过来帮公子弃,得到消息后他们立刻骑马,带着公子弃的衣裳和贴身婢女赶过去。

    由公子弃的婢女帮他沐浴更衣,因为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季华将珍儿和珠儿吵了半天,两个女孩子直抹眼泪。

    司空玄武回来发现公子弃的一群人在自己屋里,还将自己的贴身婢女骂哭,也不问事情的缘由,直接让勾陈将曲大夫和季华打出去,留下公子弃锁在厢房里。

    管家将财物备好,司空玄武带着他一起去宫外守着,等到祭公满从宫里出来,特地拜托他将财物进献给天子,放司空老爷回府。

    就在司空玄武说尽好话的时候,克子刚好赶过来,将玉佩当着司空玄武的面递给祭公满,祭公满一改以往的客气,态度倨傲冷漠,言语中全是奚落。

    “祭公真善忘,司徒夫人是我舅母,司徒孟是我表兄,你以为他真的会乖乖等着被你宰杀吗?”

    司空玄武威胁祭公满,只要他不愿意帮司空府,他就跟司徒孟联手将祭公满干涉司徒府的事情说出来。

    “是!推你落崖的也是你的亲舅母!”

    祭公满一脸鄙夷,指着司空玄武的鼻子说:“司士府已经被天子抛弃,司空和司马向来不安分,你以为谁会是天子唯一的心腹?”

    司空玄武紧紧攥着拳头,暗暗告诉自己要忍耐,将来一定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突然秦国君和司士老爷有说有笑从宫里出来,祭公满一脸疑惑地望过去,司空玄武带着全部财物又回府里。

    司士府的危机解除了,那意味着司空府和辟雍就有危险,既然祭公满已经跟自己撕破脸,何不再去辟雍求求天子之师。

    司空玄武一想到这里就又带着财物出发,完全无视曲大夫和季华的威胁和纠缠,就是不肯放公子弃出来。

    天子之师因为小士的缘故,已经被天子训斥离司空府远一些,不要掺合诸侯之间的争斗,自然没有人会接待他。

    殷子偷偷跟上司空玄武说:“现在司士府刚刚复苏,何不去走走,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司士府怎么会帮司空府?”

    “为了树立宽容厚道,任人唯贤的形象,司士老爷也绝对不会直接将你赶走!”

    “对!我怎么没想到!”

    谢过殷子之后司空玄武急忙又赶去司士府,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做了深刻的检讨,并保证一定帮助司士府找回司士帛。

    司士老爷原本脸色很差,听完司空玄武的话之后变得缓和,他摆摆手说:“是帛儿自己走错了路,怎么能怪你!况且司士府对司空府确实有亏欠,司空老爷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司士老爷收下司空玄武的财物,又乘车去宫里,司空玄武等在外面,很快司士老爷就和司空老爷一起出来。

    “父亲!”

    司空老爷没有让司空玄武说话,直接跟司士老爷拱手告谢并辞别,拉着司空玄武就到一个角落。

    “谁让你来的?为什么要求司士府?你是不是傻?”

    司空玄武一下子被问懵啦。

    “现在灾民遍野,城墙坍塌难以修缮,城外白狐进犯,山贼难灭,每一件都是棘手的事情,你为何就不能好好想想?”

    司空玄武不明白父亲要说什么,只能先顺着做个应声虫说道:“对,内忧外患。”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出来?还破费那么多财物?”

    司空玄武彻底不懂父亲的谋划,他静静等待这莫名其妙的责备。

    “司空府现在被罚,不过是我被困在宫里,又不会有什么刑罚,你到底急什么?等到城墙失修,白狐进犯成功,灾民无法控制时,再被处罚就没这么简单!”

    司空老爷气急败坏地接着说:“这种天灾**,不做事无错,但凡动手牵扯进来,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司空玄武懊恼自己还是太嫩,为什么司士老爷会这么爽快帮自己,还不是打着坏主意。可父亲这种不作为无过错的自保行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受。

    司空老爷丢下司空玄武一人坐马车回府,路上又遇到往宫里赶的司士老爷的马车,心里想不过第一日翻身,就当自己已经恢复往日的荣宠,忙得不可开交,天子一刻也少不得他。

    司空玄武骑马看到司马老爷和司寇老爷往宫里的方向行去,怀疑又发生重大的案件或事故。

    随手将队伍最后面的一个随从拉上马,卡住他的喉咙问:“发生什么事?”

    “公子住手!”这个细皮嫩肉的小随从说:“司马老爷今日在城外巡逻发现一队人马,都被埋在野山脚下,好像有司士府的人。”

    “司士府?司士帛?”

    “我不知道,好像是!”

    “罪有应得!”司空玄武松开自己的手,放他下马。

    小随从在落地时拽住司空玄武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属狗的吗?”

第三十一章 白狐公子

    司空玄武看着得逞的小随从眼睛闪闪发光,心里莫名想到落葵,这个小丫头在哪里?一个不留神那随从就跑开了。

    此时的落葵在山贼窝里,一天天变得越来越健康,冰天雪地的冬天,穿着单薄的衣裳也不觉冷,还能和狼群共舞。

    落叶最近需要做的食物越来越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时常要求落葵帮她,落葵心里觉得奇怪,这山上的山贼有数的,每日又不见生面孔,为何要做这么多饭菜?

    处处留心的落葵偷偷观察山贼们的动静,到了饭点他们就拿着食物下山,只有一个人会去狼室,难道里面关着什么人?

    今天负责放狼的落葵躲进狼室,跟着饭点来的山贼,看到他径直走进最里面,推开一面墙丢进去食物转身就走。

    落葵轻轻试探着推墙,一碰整面墙被推开,黝黑的屋子看不清楚,只听到低声的吼叫。

    适应黑暗的环境后,落葵看到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狼,它正眯着眼睛盯着落葵。

    整天和狼群接触的落葵依然很害怕,因为这是一头完全陌生,而且健壮的大狼,只要它张口攻击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引起落葵的注意,原来屋子的角落里还蜷曲着一个人,头发凌乱不堪,衣裳破损严重,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有重伤在身。

    刚刚靠近一点的落葵就看到灰狼睁开眼睛,嗓子里咕隆着发出警告的声音,角落里的人抬起头,可惜光线昏暗面容模糊看不清楚。

    “落葵?”

    落葵认得这个声音,是司空白虎,她激动得往前走了一大步,灰狼猛地站起来,落葵只得站住脚跟立定。

    “你怎么在这里?”

    司空白虎用带着镣铐的手拂去眼前的发丝,确定是落葵后回答:“我看你被人带走,追过来的时候被山贼扣下了。”

    “你是来救我的?”

    落葵的鼻子一酸,一股暖流包围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整个人无与伦比。

    “因为我你被抓?你是来救我的!没有人救过我。都是我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的。”

    司空白虎见灰狼没有要攻击落葵的意图,示意她帮自己打开镣铐,救自己出去。

    落葵跪下来解开拴在墙后的麻绳,说来奇怪灰狼就这么看着她,也不再威胁她,更没有阻拦她救人。

    “白虎公子,你把腿抬高一点,我够不着。”

    司空白虎将自己被绑缚的双腿,艰难地抬到落葵跟前,落葵用割肉的匕首使劲割断绳索,一点一点将嵌进肉里的绳子剥下来,整个脚踝血肉模糊。

    接着落葵又将绑在司空白虎腰上的石头解开,巨大石头落地的声音让她警惕,出去查看没人发现,又急忙开始营救行动。

    撩开司空白虎杂乱的头发,将绑在肩膀、手臂和手腕处的绳索理清,一点一点的割断。

    突然灰狼又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落葵和司空白虎同时抬头,只见蔺棘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在他身后有一个少年公子。

    “哼!哈!听蔺棘公子说得天花乱坠的,这灰狼确实体型不一般,但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怕,该不会是头傻狼吧!”

    “白狐公子!”

    蔺棘将冒失的少年从狼口救下,心有余悸地问落葵:“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白虎公子,司空白虎,司空府的二公子,擅长行军打仗,留在山上有用,求主人放过他!”

    落葵跪着走到蔺棘跟前哀求,灰狼发出咛咛的声音,蔺棘望着灰狼难以置信地表情,司空白虎也在观察有些悲伤的灰狼。

    蔺棘拉住最后一段未被解开的绳索,将司空白虎牵出屋子,一直走到室外的空地,将绳索递给白狐公子。

    “人我给你了,不要再骚扰寨子。”

    白狐公子拽拽绳索,又使劲晃晃手,得意地说:“有司空府的公子祭祀,一定可以旗开得胜”

    落葵一听到他们要拿司空白虎做牺牲祭祀军旗,急得满脸泪花,从身后抱住司空白虎的腰不肯松手。

    “你好没道理,白虎公子又不是你的俘虏,凭什么要他做牺牲?”

    白狐公子用劲往自己身边拉绳索,司空白虎的手腕被勒得通红,落葵从后面看到受伤的手腕,心疼得只能松手,任由他将人拽过去。

    “你不是说他骁勇善战,刚好能给我的刀剑开刃!”

    “白虎公子没在战场,不是将军或士兵,作为一介布衣被你们抓到,若真的杀他祭旗,那也不会有用的,还要被他的冤屈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牙尖嘴利,看我不先拿你练手。”

    “白狐公子息怒,她是司空府的婢女,以前服侍司空玄武的。”

    “就是那个斩杀我大将的少年?”

    落葵一听司空玄武得罪过他,杀了他的一员猛将,那还得了,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直接躲到蔺棘背后,扯住他的腰带,深怕被白狐公子拽出来打杀。

    “怕了?那就闭嘴!”

    落葵仗着蔺棘的保护,大声说:“谁怕了,你站到山头看看,我会怕吗?”

    “山头?有什么?”

    “采冰人啊!”

    “关他们什么事?”

    “看来你还懂得战争的礼仪!”

    “你再给我绕弯子,我等下就把你的脑子掰下来看看,有多少弯弯道道。”

    “洛邑城边的护城河上都是采冰人,最大的官是司冰,你们要进攻洛邑城的话指不定会误伤,把采冰人当成士兵,抓不到城里的大将,就把司冰抓来祭祀,至少司冰是从战场上俘虏来的,你那些不明真相的大病小将,还以为你抓到天子的司马大将!”

    天子礼法战争不能伤及黎民,更不能波及农桑,采冰人虽不是农桑但也属于黎民的正常生活劳作,是不能随便滥杀无辜的。

    落葵这番话不仅侮辱白狐公子打不过司马府,还侮辱他不遵守天子礼法,以无辜黎民充到敌人大将来自我安慰,气得白狐脑子一片混乱,只想一刀将她解决掉。

    “白虎公子是司空府的人,现在虽然不时征讨贼寇,但终究还是要管理各地建筑工事,你抓他还不如抓司冰来得让人信服。”

    “蔺棘,你把她给我,司空白虎我不要了,今天我要跟她拼命!”

    落葵一听这个立马变脸,笑嘻嘻地说:“白狐大人恕罪,小女子就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大人大量就饶过奴婢!”

    “况且白狐大人掌管着千军万马跟我一个女孩子过不去,那是多掉身份的事!”

    “你过来!”

    白狐公子丢开司空白虎跟落葵绕着蔺棘追逐,落葵被抓到的一瞬间,像宰猪似的嚎叫,整个人拼命挣扎,像个不会划水的人落水挣扎的样子。

    “闭嘴!”

第三十二章 柳姬逃跑

    落葵的嚎叫声让白狐公子头疼,他一丢用麻绳将落葵和司空白虎拴在一起,拉着就要走。

    “白狐公子,这丫头是我的人,你不能带走!”

    蔺棘拉着落葵的手,白狐公子微微一笑拔出剑来,你来我往打得天昏地暗,落葵用牙咬开麻绳,扯着司空白虎赶紧跑。

    小路崎岖不平积雪难行,俩人蹲下身子抱紧小腿缩成一团,像个雪球一样从山上滚下来。

    司空白虎停下来的时候刚好对上一双荧光闪闪的绿色眼睛,一只灰狼张口就咬,落葵一个猛扑将他护在身下,灰狼呜呜地转身离开。

    “落葵,这是?白虎公子!”

    落叶见山下狼群散漫,没有落葵的身影,怕灰狼伤人,特地下山守着狼群。

    “落叶,救救我们!”

    落叶推开落葵伸过来的手说:“你是蔺棘的婢女,不是司空府的丫头,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灰狼群听从落叶的命令,慢慢将落葵和司空白虎包围起来,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落葵焦急不已,她怕白狐和蔺棘反应过来要捉拿他们,既然落叶不肯帮他们,那就硬闯出去。

    司空白虎的身体状况不好,刚刚从山上滚下来撞到额头鲜血渗下来,落葵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连落叶都打不过,怎么能带着受伤的司空白虎逃出去。

    “有实?”

    落葵犹如看到救兵一样,对着她刚认识不久的少年喊,少年听到喊声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司空白虎。

    “哈哈!好玩,好玩!蔺棘在干嘛,能让你们逃到这里。”

    “帮帮我们,求求你!”

    “哦,等下!”

    有实瞬间消失,登上山顶,制止正在搏斗的蔺棘和白狐公子。

    看到司空白虎和落葵都逃跑后的俩人,气急败坏地往山下寻,有实在前面带路。

    “你?为什么?”

    落葵不可置信地看着有实将蔺棘和白狐公子带过来。

    “你不是要救命吗?我担心自己不是司空白虎的对手,没办法救你和落叶,就把你们的主子带过来。”

    落葵百口莫辩指着落叶和司空白虎,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狐公子带走司空白虎却无能为力。

    司空白虎离开时对落葵轻轻说:“我会来救你的,你放心!”

    白狐公子不屑地回答:“你先救自己吧!”

    落葵哭喊着大叫:“不要,不要!”

    有实一脸吃惊地问落葵:“你想救司空白虎?你们?”

    落葵扭头不理有实,气呼呼地跟蔺棘一起回去,灰狼跟着落叶离开,有实一路跟着白狐公子到他们的营地。

    白狐公子让人将司空白虎的衣裳换成和他们一样的动物皮毛,收拾干净头发和脸,用绳索将他绑在马背上,强灌下一碗哑药。

    有实从地上扣起一颗小石子,打在司空白虎的马屁股上,受惊的马匹带着司空白虎狂奔。

    白狐公子没有拦住司空白虎直接上马大喝一声,整装待发的士兵全部出动。

    站在墙头的司马老爷看到司空白虎一马当先,白狐一族紧跟其后,急忙吹响号角,所有士兵准备妥当,将弓拉满等着敌人的进犯。

    司士蘅、司马无敌和司马带刀各守着一面城墙,积雪开始融化,很快就要到春天了,白狐一族的进犯极有可能更猛烈,他们不敢稍有懈怠。

    战场上刀剑无眼,被绑在马背上的司空白虎像个提线木偶,有实在后面通过控制马匹,让司空白虎躲过所有的攻击,司空府和白狐一族勾结的消息,很快就在洛邑城就传开了。

    司空老爷原本还在抱怨司空玄武没有谋划,费钱费力讨好司士老爷,将他的筹划全部打乱,现在一听到传闻,急得不等仆从安排马车,直接骑马赶到城墙边,待他亲眼看到司空白虎的瞬间,脑子嗡的一声昏倒。

    司空玄武在城外查找司马府小随从说的案件,周边的野山转个遍也没有影,感觉被一个小孩子骗的他非常无奈,回来的路上听到号角声,快马加鞭赶到城门口。

    司马老爷在城墙上又看到司空玄武出现在敌方阵营,急忙拿来弓箭亲自上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又看到他将白狐族人打落马背。

    在司马老爷眼里司空白虎除了躲避攻击外并没有打斗行为,司空玄武则在跟白狐族拼命,甚至打到白狐公子身边,将士们的士气大振。

    “司空府是要做什么?”

    介适自从司徒府和司马府因为殷虐的关系疏远后,选择和司马老爷一个阵营,他现在正全心全意帮助司马府御敌。

    “可能是用的什么策略吗?”

    司马老爷回想自己读过的兵书和见过的战争,始终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司空府俩兄弟的行为。

    “老爷,你说会不会是司空白虎被胁迫了!”

    介适怎么看司空白虎都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不然自己冲进战场,不肯打斗只为保持中立,是什么道理?

    “看样子确实像,我竟没有发觉,快去将司空白虎救下来。”

    介适急忙阻止司马老爷救人的决定,他解释道:“第一,这个时候司马府是绝对的核心,不能让人感觉是司空府帮我们渡过难关赶跑敌人。第二,司士老爷已经重新得到天子的青睐,我们不需要司空府的支持。第三,如果所有人都不明真相,眼前司空白虎勾结敌人进犯就是铁证,迟早将司空府拉下马。”

    司马老爷很欣赏司空府的几位公子,若为了司士府和司空府的恩怨,赔上这么优秀的少年,他真的于心不忍,更何况之前还是司空府报信,帮他们一起抵御敌人。

    看出司马老爷的犹豫,介适继续说:“司空白虎是个将星帅才,将来势必要跟司马无敌公子争个高低,此时除掉他最好不过。”

    司马老爷一脸不耐烦,介适的这几句话触犯他的逆鳞,难道说自己的司马无敌不是司空白虎的对手,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就是承认他司马府代代将领,在行兵打仗调兵遣将方面,竟然比不过一个司空府的公子。

    左右将军得到命令立刻带兵出战,从左翼靠近司空白虎,有实注意到这一小波人马,将他的马匹调转方向往回跑,刚好让司空玄武看到他,许久未见的激动驱使下,忘记了战场的残酷,直接骑马奔向司空白虎。

    “二哥!”

    司空玄武看出司空白虎的奇怪之处,凭空一剑划下去,嘭的一声,是金属碰撞特有的声音,谁在牵引二哥,他有挥剑斩那看不到的线,而线则嗖嗖地躲闪。

    司马老爷看到左右将军快要靠近司空白虎的时候,司空白虎自己不肯被救要逃,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看清楚司空玄武在跟空气打斗的场面,才确信这世上一定有看不见的武器,可以将人当木偶玩弄。

    一直砍不断这看不见的绳索,司空玄武突然想到帮司空白虎解开束缚,白狐公子看到司空玄武离开后跟空气对打非常迷惑,以为是他被司空白虎投敌行为气的精神错乱。

第三十三章 大雪失踪

    司空玄武靠近过去,先斩断司空白虎手上的绳索,接着是腰上和脚上的,左右将军在一旁护住俩人,当司空白虎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马匹迅速跑掉不见踪迹。

    “二哥,你怎么了?”

    司空玄武关切的问,司空白虎则摇摇头不说话,俩人共骑一马回城内,司空老爷急忙下墙头,查看司空白虎身上的伤病,一再跟现场所有人说自己的孩子是被胁迫的。

    司空白虎被父亲一再要求澄清事实,但他此时已经不能说话,唯独剩下摇头和摆手。

    将司空白虎和父亲一起送回府里后,司空玄武又回到战场,和白狐一族决一死战。

    为了发挥护城河的作用,司马老爷让采冰人协助自己将冰块尽快取出,用火融化河水流动起来,敌人无法再踏冰而来,攻城变得越来越难以成功。

    再次打退白狐的进犯,疲惫不堪的司空玄武等来的是左司寇的审问,他被带进司寇府,无华也在现场。

    本以为是审问玉佩的事情,谁知道左司寇一直让他们回想司空夫人寿辰那天,他们去追司士帛在城外看到了什么?

    “当时季牙兄也在场,为何不将他叫来一起想?”

    司空玄武实在回想不起来那日有见过司士帛,奇怪好几日都不见司寇季牙的影子。

    身子没有完全康复的无华说:“我们是被司寇季牙喊去的,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发现司士帛的踪迹。”

    左司寇一直问:“那你们看到什么了?”

    “下雪?”

    司空玄武被烦的不得了,试探着回答一些不相干的,想快点结束回去看看府里的情况,尤其是司空白虎的伤势。

    “对!你们还看到什么?”

    司空玄武听到左司寇的回答难以置信地望着无华,无华同样疑惑地看着他,俩人回想那日有什么地方奇怪的。

    “我们在野山边看到一群人。”

    无华闭着眼睛将那日从司空府一路走到城外的情景回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不然他们早抓到司士帛,唯独没有一探究竟的就剩下那群人。

    司空玄武这时候想起司马府小随从的话,难道那群人里面真的有司士帛?自己今日嫌远,唯独没有去那座野山察看。

    夜色朦朦现在也来不及去一探究竟,他回过神来发现左司寇正在盯着他看,急忙点头同意无华的说法。

    “我说去看看那群人里面有没有司士帛,季牙觉得没必要,我们三个就回来了。”

    无华点点头问左司寇:“是司士帛出事了吗?”

    左司寇放下抱紧的手臂问:“为什么你们觉得是司士帛?”

    司空玄武条件反射地说:“我们那时候就是出去追司士帛的,你问这么久难道不是他?”

    左司寇盯着司空玄武的眼睛摇摇头,叹口气说:“世事难料!”

    无华不太相信左司寇的回答,认认真真地分析道:“那日来司空府祝寿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和问题,唯独跑了司士帛,刚好最近司士府重新赢得天子信赖,你们要找的人难道不是司士府的?”

    “正是司士府的人,但比司士帛厉害得多的人。”

    “那会是谁!司士老爷、司士太老爷、司士太夫人?”

    “别猜了,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该不会是司士芜!”

    左司寇眼神凌厉的看着无华,无华明白就是司士芜出事了。

    “你知道什么?”

    无华摇摇头说:“沃国府派曲大夫和季华来洛邑城,只说是帮弃公子应对雪灾。可此时的沃国君不应该更需要他们这样的心腹处理国内的灾情吗?”

    “洛邑城内让沃国君忧心的除了弃公子,就只有司士府,而司士老爷已经翻身,弃公子有此靠山又有什么必要派出自己的心腹大臣呐?那就说明其实洛邑城内,还有一个人让他担忧,那就是他新娶的发妻!”

    “季牙兄成亲后和秦国公子感情日笃,夫唱妇随成为一段佳话,可近日季牙兄突然就不见人影,司寇府无事,秦国公子也没不好的传闻流出,不用想也是跟司士芜有关系。”

    左司寇赞叹道:“不愧是无华君!前段时间秦国君带着夫人回宫里,王姬特地来司寇府报案。她说司士芜是她的闺中密友,俩人一早就有互通信件,司士芜告诉她会赶在司空夫人寿辰当日回洛邑城,特地给司空夫人庆贺,以此来帮司士府和司空府缓和关系。”

    司空玄武感念司士芜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听到她出事很紧张。

    “司士芜当天没有来司空府,我们都没有见到。”

    左司寇摇摇头无奈地说:“是啊!所以她失踪了,生死不明。”

    “这怎么回事?”

    司空玄武激动地凑近左司寇,像要打架的样子,无华急忙拉住他。

    “野山边的人马是谁的?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害死司士芜的?”

    左司寇扭头看着无华说:“那是司士芜的随从,他们一路从沃国出发,就要到洛邑城的时候不知道出什么事,随从全部被杀,要不是最近积雪融化显露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竟然一直都在附近。”

    司空玄武依然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他很内疚地说:“当时如果追上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也不一定,随从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积雪下面也没有脚印,不排除是山上的雪砸下来的缘故。”

    “雪崩?”

    无华并不同意司空玄武的这个观点,以当时的积雪量而言,根本就不足以形成雪崩。

    “如果是天灾,为什么就司士芜能逃脱?”

    左司寇肯定地说:“现在定案是雪崩,但我也同你一样怀疑,只怕是有人借着天灾行谋杀之事。”

    “那会不会是弃公子?只要司士芜生下一个嫡子,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无华想让胡思乱想的司空玄武冷静下来,他大声地说:“司士芜只是怀孕而已,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当时弃公子就在司空府,你不是还怀疑他跟柳姬的失踪有关系?如果他在忙着掳走柳姬,哪有时间暗算司士芜,他有分身术吗?”

    司空玄武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也太冲动,立刻收声,再次回想那一日的情景,当时的柒姑娘还不是司寇季牙的发妻。

    “你想我们做什么?”

    司空玄武觉得左司寇喊他们过来,不可能只是简单问一下当时的情景,这个司寇季牙完全能告诉他。

    “我想你们帮我去山上查看一下,我担心贼人是站在山上暗算他们,然后劫走司士芜,她应该还活着,不然不需要费这个心。”

    无华和司空玄武觉得如果司寇府出面查的话,天灾雪崩的结果就不攻自破,还会打草惊蛇,所以答应帮司寇府查案。

第三十四章 殷孽回归

    司空玄武和无华准备离开时,听到有人大吵大闹的声音,俩人面带怀疑地看着左司寇。

    左司寇一脸烦躁厌恶的表情对管家说:“让司寇复苏安静下来!”

    无华好奇地问:“司寇复苏老爷?这是为何吵闹?”

    “青葙嫁过去后就没回过门,司寇复苏总说他孙女被司马府害死了,司马府现在正忙着抵御白狐一族,哪有时间安排她回门!。”

    左司寇不耐烦地说完,听到司寇复苏开始骂管家,急忙跑过去制止他说出更多的话。

    “酒喝多了就回去躺着,把湖心亭的木桥拆了,不要当他随意出来。”

    司空玄武和无华听到管家回复左司寇说:“桥早拆了,只是湖面结冰,他总跑出来,今晚就让家丁们把冰面采下来,储存进冰窖里面。”

    俩人出府后什么也听不到了,司空玄武问无华说:“你身子好点没?”

    无华点点头反问道:“青龙、白虎和玄武哥哥们身体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时好时坏,一直都在府里养着,今日才寻回白虎二哥,我得先回去看看再说后面的事。”

    “也好,司士芜、青葙俩人具体怎么样,还得从长计议。”

    “你说弃公子看到的谋杀,会不会就是司马无敌杀死青葙的画面?”

    “现在还不能太早下定论,我们先查查后续再说。”

    俩人分别后司空玄武回府,没有见到司空白虎,倒是紫被司徒孟送过来,听司徒孟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祭公满将从司空府找到的玉佩呈给天子,而一早就有人在新修缮的城墙角落,捡到一只一模一样的玉佩。

    天子看到第一块玉佩时就将司士老爷召唤进宫里,得到第二块玉佩时,没有问责司空府的意思,却不知道从哪里将殷孽抓回来了。

    司空玄武想起在司寇地牢时见到的那个无法无天的殷孽问:“天子打算怎么处置他?”

    司徒孟颇为神秘地说:“真的给他裂土封侯了!”

    司空玄武揪着眉头想不透天子的意图,如果说天子因为现在的洛邑城内忧外患,不能处罚各府邸,那也没必要将一个罪人豁免还分封诸侯!

    “这么说司徒府就安全了!”

    司徒孟听到司空玄武的结论摇摇头否定说:“玉佩的风波迟早会重新席卷回来,司空府和司徒府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司空玄武微微颔首低声叹息:“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司徒孟一脸愁苦的摇摇头否定说:“灾民遍野,死伤无数,粮食和房屋急缺,若再不等到春天,所有人都不会安全。”

    “天子不再拨粮食了吗?”

    “杯水车薪!”

    俩人渐渐变得沉默,目前的局势已经发生变化,司空府和司徒府都受到重创,司马府和司寇府在坚持御敌和查案,只有司士府得到青睐,还没有在雪灾和白狐的重压下消耗,这个结果怎么会不出人意料。

    司空玄武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他邀请司徒孟一起去拜见祭公满,司徒孟脸色苍白勉强同行。

    见到祭公满的时候有诸多家臣,俩人表现的颇为恭敬,等众人退去剩下克子陪同,司空玄武开始发难。

    “多谢祭公出面将假玉佩送到天子面前!”

    祭公满看着克子问道:“假的?”

    克子摇头否认,祭公满又盯着司徒孟问,司徒孟避开他的视线。

    “当日克子只顾得看热闹,我们俩就将玉佩给掉了个包,只是这假玉佩我们还给您多准备了几个,您就慢慢等着,每个玉佩被寻到时,天子都会第一个想到祭公您。”

    克子恼羞成怒骂道:“竖子!竟敢公然挑衅祭公。”

    祭公满让克子退下,他根本就不相信司空玄武能搞到假玉佩,更不相信他们能威胁到自己。

    “住手!你们想干嘛?府里都是我的人,你们自己送上门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司空玄武一点都不怕,微笑着彬彬有礼地说:“祭公费心将真玉佩给小生,小生万分感激,特地来告知您,若不信也没关系。”

    “不过杀我们灭口就有些难,只要克子出府看一眼,外头都是天子的暗哨,不消片刻功夫天子就能知道,我司空玄武来问您祭公,为何要诬陷于我?”

    司空玄武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大声,他继续用相同的音量说:“小生只是同祭公在宫墙外喝了三口酒水,回去不仅沉醉不醒,身上还多了一块玉佩,难道不是祭公放我身上的吗?”

    祭公满不屑地说:“玉佩是克子从你府里找到的,现在说是我放你身上的,你这才是血口喷人!”

    司空玄武不依不饶地喊:“我司空府一门被山贼重创,是祭公您拉着司徒孟来抢人,让我们雪上加霜,现在又诬陷我们,为何要对司空府步步紧逼?难道祭公还跟司士府勾结?为司士帛报仇?那救走他的人是不是祭公您?”

    “给我闭嘴!”

    祭公满从小偏爱司士帛,对他更是视若己出,他逃跑后天子本就怀疑,现在司空玄武说出来,正中天子下怀,自己旧日的荣宠还没回来,仅有的信任也要被磨灭。

    “孟兄我们走,这世间的公道我们自己去讨要。”

    司空玄武拉着司徒孟离开,气得祭公满眼睛充血,一副要吃掉他们的样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司徒孟一头雾水,不知道司空玄武要带他去哪里,司空玄武也不说,直到一个年久失修的府邸前停住。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同所有的府邸不一样的地方是,这里没有门房和侍卫,到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殷孽正在练剑看到司空玄武来拜访笑着问:“这位是?”

    司徒孟盯着眼前的壮汉和包围他的美女们,一种云里雾里不真实的感觉袭来。

    司空玄武恭敬地行礼问安回答道:“这是司徒府的孟公子。”

    “你们一同来找我,可是有何干系?”

    司空玄武恭敬地说:“希望殷孽君能够向天子澄清事实,只有您知道是谁将您从司寇府地牢中救出来的,但这绝对不是司徒府。”

    司徒孟这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一次次让司徒府陷入困境的殷孽,司空玄武怎么会认识他?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哼!我殷孽要走要来,要说要吃,干你屁事?司徒府?有什么能耐?救我?”

    殷孽不屑地在地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线,所有女子都站到线后面,他扶着剑柄冷笑着。

    “你们这些臭男人赶紧走,我自小长在宫里,最受不了俗人的卑贱,更何况是个庶子,他凭什么能救我?救我的是天子,这世上只有天子才能让我生让我死!”

    狂妄傲慢的殷孽戳到司徒孟的痛处,他虽然不是庶出却背着孟的名号,苦苦挣扎也摆脱不了。

    “流连花丛,不思进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君子?”

    司空玄武为司徒孟反问殷孽,司徒孟更觉憋屈,他心里的怒火在燃烧。

第三十五章 围杀蔺棘

    殷孽傲慢地将司空玄武和司徒孟俩人赶走,介适过来找司徒孟,他们一起回司徒府。

    司空玄武看到无华的瞬间笑着说:“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无华紧张地说:“你们俩人先去祭公府再来殷孽府,任谁不好奇四处疯传!你这样拉着司徒孟澄清传闻,不怕将司徒府彻底和司空府绑在一起?”

    “司徒府再折腾就真的山穷水尽了,祭公多狠的一个人,让克子从司空府找到一个最可能出现在司徒府的玉佩,最重要是司徒孟还是目击者,他不就想一石二鸟吗?”

    无华看出来司空玄武还是想帮司徒府,特地反问道:“你和司徒孟拉开距离不能躲过一击吗?”

    “祭公如果不能用玉佩打击司空府,那下一步就是诬陷司徒孟栽赃,到时候再来一次查抄,司徒夫人在的话,那些让人怀疑的物件一定不可能没有,到时候司徒府一倒,你也危险的很,毕竟季华在洛邑,他认出你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无华不再说话,这招虽险但也是最快的方式,天子应该很快就能决断,到时候是认定司空府和司徒府有罪或者无罪,直接让两府想策略应对,而不是一直这么纠结揣测人心不安。

    司空玄武认定天子最近因为雪灾、白狐进犯和司士、殷孽的回归已经精疲力竭,就算现在给司空府和司徒府定罪,也没有精力处置两府。

    “对了,祭公府里的玉佩我拿走放进殷孽府里。”

    无华灵光一闪赞同地说:“既然祭公最早发现并向天子进献玉佩,那就让他帮我们解决所有问题。”

    司空玄武长出一口气,现在真的玉佩他藏起来了,给各府投放假的玉佩也成功引到祭公满身上,现在要查查司士芜的事情。

    突然俩人看到司空白虎从墙头翻走,无华追着跑过去,却被一个少年截住。

    “没被狼吃掉?”

    勾陈挡在司空玄武面前,低声说:“这个人叫有实,跟弃公子有过节。”

    无华听到勾陈的话,瞬间明白无华有实的含义,他就是天子之师给自己的帮手,可是这个少年武功高强,心性奸邪不像个好收服的人。

    “无华,拦住他!”

    殷子也从墙头翻过来,无华听从她的吩咐,和她一起围住有实,勾陈担心司空玄武被误伤,想带着他先离开,却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司空玄武正好奇这个少年的武功到底怎么样,竟然会让勾陈担心,没想到突然被人从后面打晕拖走。

    醒来后的司空玄武发现自己在一个暖阁里面,碧绿色的纱窗和幔子特别精致,香炉里袅袅的轻烟缠绕,闻起来淡雅温和且不香腻。

    “醒了?”

    司空玄武看到晋国君一人进来暖阁,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得先恭敬地行礼问安,站在一边等着吩咐。

    “左司寇请你过去做什么?”

    司空玄武这才发现自己遗漏晋国君这个最大的疑犯,如果司士芜和孩子被他害死,再把公子弃除掉,沃国岂不是要断后。

    “无枝和弃公子都在司空府,你就这么自信,不怕他们互相残杀?”

    司空玄武被他提醒后心里担忧,面上依然保持自然,恭敬地说:“无枝公子和弃公子都是司空府的贵客,怎么能在主人热情招待的时候,给主人找麻烦呐?”

    “玄武公子不必装傻,沃国夫人司士芜来洛邑城的路上遇害,我晋国自然又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司空玄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你跟无华查案过程中得到的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放心会有人来找你们的。”

    司空玄武自然不同意,他极力否认自己查案的事实。

    “晋国君明鉴,在下一文不名,何以让大人误会!”

    “明人不说暗话,人不是我杀的,我绝对不会让沃国君随意攀咬。”

    “既然不是晋国君做的,自然无需杞人忧天!”

    “那也要未雨绸缪!”

    “在下确实做不到,万望见谅!”

    “好!送客。”

    司空玄武从一个闹市的角落出来,一路上融化的雪水和着泥土混成泥浆,踩上去溅起的泥点子甩在身后,绕了一圈才找到勾陈。

    无华盯着司空玄武身后的泥点子,暗暗在心里想这得去人来人往很多的街道,才能将积雪踩到融化。

    殷子和有实早已离开,司空玄武和无华一起出城查案,勾陈负责盯梢,夜色朦朦人迹寥寥。

    借助月光俩人先在山脚下查看积雪上面的痕迹,车马和人的印子都在,没有杂乱的脚印,怎么看都像山上的积雪掉落将人砸倒压死。

    无华说:“这和左司寇的结论一样,人和车马都是瞬间毙命,没有一丝杂乱或让人怀疑的脚印。”

    司空玄武弯腰用指尖扣着积雪印子,像是坚硬的冰块,表面也很光滑,他不禁疑惑这是为什么?

    无华蹲下来查看印记,不过就是一个人躺在上面把雪压厚实冻住而已。

    俩人顺着脚印走到山上,一路用剑将松软的积雪拨开,山上的痕迹相对复杂,他们是抄近路翻山下来的,车马在山上难行,痕迹杂乱也正常。

    一晚上俩人在山上,一会儿翻翻松树下面,一会儿找找柏树上面,一会儿看看荆棘刺上,无论哪里都有一些细碎的衣料子,收集起来发现是同一种材质,不出意外都应该是司士芜随从们的。

    “嘘!”

    勾陈一跃出现在俩人面前,司空玄武和无华立刻收声,不再讨论各处的线索,三人躲到树上抖落无数雪花。

    远处的山头大火熊熊燃烧,烟雾四处弥漫,狼嚎不绝于耳,近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司空玄武看到落叶走来。

    “你的毒是怎么解的?”

    司空玄武从树上跳下来,拦住落叶的去路,要她交代清楚,到底是谁能将司空府的密毒破解。

    “原来你就是司空玄武,受死吧!”

    蔺棘从落叶身后冲出来,一剑刺向司空玄武的心脏,勾陈从树上飞下来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师兄,收手吧!你的老窝已经被剿毁。”

    “师弟,你自甘堕落,屈居人下,竟然还有脸说我。”

    “师兄,即便今日你侥幸逃脱,没有人马粮草也是无济于事。”

    “师弟,既然知晓,何不来助我一臂之力。”

    司空玄武不想听他们师兄师弟的套近乎,直接对落叶出手,让他没想到的是,落叶竟然有了武功,她身子灵巧反应快,自己的气力和猛攻都被她轻轻化解。

    “玄武公子,落葵还在山上,白虎公子在救她,去的晚了怕有不测。”

    “你以为我会信你?”

    无华也从树上跳下来,他扯开司空玄武和落叶的打斗,喊着勾陈快去救落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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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族和出生不明的俩少年,闯进一个未知的秘密中,阴谋诡计一直围绕着他们,只能在天子五官府里寻找蛛丝马迹,破解一个个难题,危急关头靠着智谋逃脱,在无人的地方疯狂成长积蓄能量,直到最后查清天子的过往,无华找出自己的身世,玄武找到自己的出路!花开繁乱,蝴蝶纷飞,试问英雄前路,谁人与共?花繁蝶乱英雄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繁蝶乱英雄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繁蝶乱英雄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