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唔唔，原来如此，这就是现在的局势啊……嗯嗯，真是辛苦你们了。”现任的诺尔达大专治公，首席巡林卫，第一牧树者，大德鲁伊圆环会成员，(荣誉)银橡树长老，（荣誉）月曜卫士的妮维雅林歌小姐，一边听着伊罗薇儿的介绍，一边老气横秋地点着头。很遗憾，虽然她现在有着以上这样一大串如雷贯耳的头衔，并且一身仿佛镀着月光的秘银条板甲，披着墨绿色镶金色魔纹的长袍，头戴五色宝石的魔法额饰，完全就是华丽到了极点的女王范儿，但由于脸实在是太嫩了，排除身高甚至看上去比合法萝莉型的艾娃会长都要小一点，所以实在是一点都威严不起来。
和妮可同样威严不起来的还有明明（应该）是个人类但貌似也停止生长了的莉姆。她一身很是肃杀的漆黑甲胄，而且腰间还背着双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妮可身边，表情和身形都没有丝毫波动。然而，就算是这样在扮雕像依旧称不上什么威严，怎么看都更像是个大号的上等洋娃娃。
……至于某只大型猫科动物。嗯，原本这种动物应该是天生自带气场的，可胖成这样子，哪怕是摆出一张嗷呜脸，估计连10岁小孩都吓不到吧。
相比起来，反而是在场唯一的真萝莉，那个自称科蕾赛尔的小女孩竟然成了最有气场的一个。这确实是一个漂亮到有点不真实的十一二岁小姑娘，而且还穿着一身可爱的连衣裙外带考究而华丽的外袍。怎么看，这样的少女都应该出现在涅奥斯菲亚某个高档的沙龙阳台上，沐浴着阳关和海风，在轻盈的乐队音乐中品尝着精致的茶点，和小姐妹们讨论着最新的流行，慢悠悠地渡过一个下午，晚上再到大剧场中去观赏最新上演的流行戏剧。这才是这样的女孩子应该过的一天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美得非人的小姑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房间中央一坐的时候，翘着二郎腿开始问话的时候，所有人竟然都觉得这是很理所当然的。
“哦，被五千人围攻了两个星期嘛还在坚持，小伙子做得还不错嘛。”小女孩拍了拍卡罗尔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不过，既然是那家伙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而且装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飞行道具，有这样的战果也是应该的。”
卡罗尔干笑了几声，虽然莫名地觉得有些理所当然，但仔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情商不够用，于是便用近乎于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情商一直很够用的爱人，却没想到此时的卓尔少女却缩在了墙边，低着头用兜帽遮住了脸，完全就是一副看到了天敌的样子。
“毕竟是十倍嘛，而且那边城里的坏蛋大将们随时还可以再出动一百倍。卡罗尔先生和大家已经很了不起了。就是那么得意洋洋的陆陆，其实也没打过一对十的仗呢。”妮可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虽然打仗并不是这么算的。
“哦，所以啊，来的时候，陆陆就让我转告大家，所有留在独孤堡坚持抵抗的学生，都可以提前拿满学分的而且补上三年的全额奖学金哦。还有卡罗尔先生和您率领的将士，战后每个士兵都可以升两级，军官升一级，至于别的……可以尽请期待哦。”她学着陆希的口吻说了最后一句话，但可惜完全不像，觉得还是先来一点的实际的，直接从自己的空间袋里单手拉出了一个快和自己等高的大口袋，“蓬”的一声放在了地上。
光凭这磕地的声音就知道其分量是有多重，但这个看上去比脸比艾娃还嫩的精灵小姑娘却单手就提出来了，看得艾娃和雷恩两个学生心惊肉跳。他们毕竟还没有出学院，目前经历过的最大也是最高端的实战也就目前这独孤堡守城战了，对超凡者的世界其实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
“薇儿小姐，先把这些拿给大家分了吧。”妮可对卓尔精灵道，顺手还拍了拍袋子，里面顿时发出了金币哗啦啦的碰撞声。她倒是对自己的同胞很照顾。
卓尔精灵露出了感激甚至于感动的神色，赶忙点了点头，吃力地提着大口袋离开了。
“认识了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失态的样子呢。”卡罗尔疑惑地道。
“呵呵~~~”科蕾赛尔都把这一幕看到了眼里，笑得很甜很治愈，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阿兰蒂斯大约是猜到了什么，姿态比对待妮可的时候还要毕恭毕敬：“……原来如此，殿下，您便是他为我们准备的后台啊！若是有您在的话，那确实完全放心了。”
“可别会错意了，小家伙，站在我的立场上，当然不可能介入世俗国度的斗争。”小姑娘依然在笑着，声音也依旧软软糯糯的很清脆。
在场最年轻的雷恩塞瓦茨同学终于露出了不岔的表情，刚想要说什么，便被自己的学姐拉住了。这时候，却听小姑娘又用自言自语的口气慢吞吞地道：“不过，这个小城堡，还有这座小塔楼我还是蛮喜欢的，准备在这里睡上十天半个月的。所以，随便张开点什么不让人打扰，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阿兰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真的太感谢您了，殿下……”
“那么，诸位年轻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我既然说了我要睡觉，那就一定是要睡觉了。真是的，要不是那家伙说只要我帮他快点搞定这里的破事，他就会继续更《尤特奥尔故事集》的第六卷。并且授权我的《彩虹剧团》把第一卷最有影响力的几个故事改成舞台剧，我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呢。”小女孩一边嘟哝着，一边不耐烦地挥手把一众人都赶了出去。
大家带着一头雾水以及或多或少的不满离开了独孤堡的魔法塔，刚刚下了楼，雷恩少尉便忍不住道：“这……这，嗨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得意的小姑娘呢。”
小伙子的涵养还不错，换成其他不满二十岁的小青年，这时候怕已经要口出粗鄙之语了。
“那你现在就要开始习惯哦，年轻人。”妮可故作老沉地摇了摇手指：“陆陆对你们是很期待的。在未来，一定会见到很多特别得意的家伙，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会更新常识了。”
“……果然那其实是一些，嗯，特别伟大的存在吗？”卡罗尔恍然，随即又道：“可是，为什么薇儿会吓成那个样子。”
肥雪豹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开口道：“都是一些悲哀的谣言影响啦。上古时代，嗯，好像还是奥克兰狮鹫皇朝刚建立的那个时候啦，有一条被称为‘焚域者’阿斯特诺尔的老红龙，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到了幽暗地域，征服了好几个卓尔精灵城邦，建立了一个地下红龙王国，统治了足有两百多年时间呢，可不知道怎么着就传出了他每天要吃十二个卓尔少女的谣言。那家伙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就是了，而且统治水准也就是最粗浅的暴力恐惧威慑，否则也不至于才两百多年就被一群英雄干掉了。可是这种传言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悲哀的是，谣言通过时间的发酵总是能变成传说甚至事实呢，搞到现在，大多数卓尔还真的信了，而且对红龙的气息都特别敏感呢。”
当然科蕾赛尔并不是红龙，但我们并不能指望任何一个卓尔能分得太清楚。
两个学生瞪大了眼睛看着肥雪豹。他们以前是见过这家伙的，但一直都只以为是校长大人的宠物。魔法师嘛，养一些猛兽装逼倒也正常，相比起那些身边带着各种奇珍异兽的，区区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算是很普通了。可是，他们真没想到这只“宠物”居然会说话，而且一开口就特么是以几百上千年为单位的。
随后，更让他们两人惊讶的是，背后的魔法塔开始出现了异象。白光在那些有了些时日的灰色砖石中溢出，化作了流淌在整座高塔中的魔力河流。光晕从塔楼最顶端的魔道装置中喷涌而出，在独孤堡的顶端一边向四面扩散，一边变幻出流光溢彩的虹色。才不过一两分钟，一个将整个独孤堡罩住的虹光护罩就这样形成了。
独孤堡内的守军，以及外面的敌军和镇民们一阵哗然。不说是他们了，这么大的场面，就算是隔壁岛上的伊莱夏尔市民也应该都看到了呢。
“这，等到敌人要进攻的时候再打开也不迟啊！就算是有魔法塔和魔法阵的加成，这么大型的魔法，负担可太大了。她，她一个人……不，一条，呃，一位？”
“科蕾赛尔小姐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咯。而且她也是完全按照陆陆的指示来做的，说是早点宣示我们的存在，也能让对方更焦躁一些什么的。”妮可安抚着大家：“所以啊，为了尽早赶到伊莱夏尔，我们可是日夜兼程的呢。赶了那么久的路，就算是人家也是有点吃力的。好了，小迪娜应该在堡垒里还留了一个小型的传送门吧？带我过去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妮可和莉姆确实是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就连那只肥雪豹都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当然或许说是不敢有什么不满吧。
阿克迪娜在离开之前，的确是在独孤堡最后的小码头上留了一处半永久的传送阵，就通往上次接应他们一行人的伊莱夏尔旧城区的废弃小花园中。当然了，为了不被敌人察觉并利用，现在是关闭的，但只要在城堡这边重新勾画一下法阵就行了。妮可三下两下就解决了。
“好啦，陆陆交代的任务，我们三个要到伊莱夏尔城里去办不少事呢。就此别过啦，大家！”精灵少女笑吟吟地对大家告别。
莉姆面无表情地点头，而肥雪豹则用近乎于惨叫的声音“嗷呜”了一下。
看着这两姑娘自信满满的样子，什么“就你们这两个姑娘也太危险了”，“留下休息一下”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可是，您现在这样子，太显眼了呢……”阿兰蒂斯道。
确实，一个娇滴滴颜值爆表的少女披着一身华丽的秘银甲外加精致的镶金墨绿色斗篷走在大街上，那简直天生就是个光源体。
“确实呢。”妮可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抖了抖她华丽的斗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便成了一个穿着灰色麻布兜帽衫平平无奇的平民小丫头，在伊莱夏尔或者任何一个城市的街头都随时可见。大家这才知道，这件华丽的斗篷也是一件宝具。
阿兰和卡罗尔知道，这应该不是精灵的变形术，而是某种幻术障眼法，但既然自己不能识破，伊莱夏尔百分之九十九敌军都是无法识破的。她们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会直接撞到那几个有数的老家伙手里吧？
至于莉姆……呃，必须要承认，这姑娘虽然是个漂亮的软妹纸，但不说话不动手的时候就是能让自己的存在感几乎为零，这特么已经算是某种规则级的天赋了吧？
然后，就是陆希的宠物那只肥雪豹了。虽然只是一头区区能说话的大型猫科动物，但放在大街上也还是挺显眼的……呃，肥雪豹被变成了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肥硕大花猫，然后精灵姑娘拍着手说“人家的德鲁伊变形术果然进步神速呢。”
于是，一切就这么定了。
“阿兰先生，卡罗尔先生，我们离开后，立刻从这边关闭传送阵，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能打开哦，切记切记。另外，陆陆说过了，坚定守住，就有办法！这里就拜托你们咯。”留下这句话后，两个姑娘和一只肥猫便这样消失在了魔法阵的光晕中。
大家在原地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过了一会，卡罗尔才干笑了一声，有些闷闷地道：“呃，好吧，他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不会和我说的。”
“他也不会和我说的。然后，他也不会说……”阿兰的声音有些低沉，低沉到大家都没有听清。离的最近的卡罗尔听到了一点点，看对方的目光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可是，打破这难以言喻的低气压的，却是一点骤然传来的一阵爆炸声。聆声看去，却分明便是伊莱夏尔主岛的那座废弃公园中传来的，也正是传送门的出口所在。
那边，有伏兵！在场的人都迅速想到了这一点。
那岂不是说明，两个姑娘有危险了？我们得去帮忙……可是，她方才不是也说过，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绝不能再次打开传送门吗？
“哈哈，莉姆，他们果然都不全是呆瓜呢。”精灵少女的声音在烟尘和火光中传来，竟然还改过了爆炸声。一个人注重于礼仪和姿态的精灵贵族是绝不会大声说话的，这分明就是妮可对大家的提醒。
“那，那位殿下那边，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呢。”艾娃小姐姐喏喏地道。
“呃，或许，对这群见识过最终极神秘和最强大邪恶的超凡者来说，城内就算是有十万大军，也都完全可以无视吧？”卡罗尔垂头丧气地叹息了一声。
他忽然觉得，当陆希那不可见的“黑手”终于探到伊莱夏尔的时候，自己在十倍敌军围攻下坚持两个星期的伟业，完全沦为了菜鸡互啄的背景板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虫豸们的围猎
率先映入两个姑娘眼帘的，便是废弃花园的残垣断壁。这是伊莱夏尔旧城区的一角，也是这座都市距离独孤堡最近的一角。它已经废弃了好多年了，现在早已经成了各路流浪猫狗和流浪汉们的聚集地。
要想要秘密潜入伊莱夏尔这个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果然这里才是最好的起点呢。
妮可看了看周围，看着这个仿照精灵式园林风格却又仿得不像的废弃市政花园，看着这些破败的残垣断壁，竟然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荒诞感。莉姆提着大花猫后一步走出了魔法阵，然后顺手猫丢在了地上。萌妹子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喵星人？你以为会有这种场面那就是太天真了。
“嗯……”三无四刀流洋娃娃剑豪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发出了到达伊莱夏尔以后的第一个声音，然后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她连一点点眉毛的细微挑动都没有，就算是自带三无属性，这种反应也是很漫不经心的。
“哦呀呀，莉姆，你也感觉到了吗？”妮可道。
“……五十人。”莉姆小声道。
“陆陆有说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吗？”
“打，跑。”她言简意赅外加继续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符合人设。
“没那么简略啦。陆陆说的是，如果遇到伏兵，平推过去就是了。如果真的打不过……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遇到一大群老人家也是有可能的。总之，真的打不过就丢下帕纳尔希斯先生逃跑就是了。对方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
“等，等等，我的女主人们哦，你们……”
“帕纳尔希斯先生，一会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敌人再怎么着也不会难为一只小猫的。要是一会和我们走散了，就随便到城里找个地方安身吧。您身上的变形术还有两个小时，足够您逃到城里去了。”
等逃到城里再恢复成雪豹的样子，那还能逃到哪里去啊？而且，就算是变成了猫，您是不是对我的运动能力有什么不太妙的误解啊？
帕纳尔希斯很想要表示一下不满，但他知道自己在主人面前装可怜没什么用，在女主人面前卖萌就更没有用了，嗷呜的一声便直接滚动到了一块断裂的柱子后面。
而就在这一刻，精灵少女已经张开了披风的幻术功能，恢复华丽的真身，左手轻轻地一拨弄，腰间轮盘状的幻想之玉便展开化作了长弓的形态，而右手也从森精箭袋中扣出了三枚破魔矢。反正，自从有了森精箭袋，有了特制的导力线膛步枪青藤和红莲，这个精灵姑娘已经化身为移动炮台了。不过，通常来说，在远距离狙杀的时候，她会选择用步枪，而在中距离对付重甲和持魔敌人的时候，却会用精灵猎手们最传统的，几乎弹无虚发的，可以一瞬间开上好几弓甚至一弓好几矢的，带有各种丧病效果的战弓。
这一刻，妮可一弓放出了三支箭，全部都带有强烈的破魔效果。
箭矢似乎是直接飞向了空无一人之处，但却直接搅起了一大团气浪，直接把不少倒塌的碎石掀了起来。于是，空气就像是破碎的玻璃似得，直接出现了气流碰撞形成了涟漪甚至裂缝，却只听到“当啷”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接着便有七八个人影从骤然荡起的气浪后面显倒飞了出去。
他们的姿态自然是相当的狼狈，与其说是被逼出来，倒不如说是炸出来的，有三个人当场便毙命，另外几个则趴在地上痛叫着完全站不起来。看这帮子一身长袍的打扮，就知道都是施法者，方才是用一些视觉扭曲的咒法隐蔽了自己，说白了就是最初级的幻术了，但在妮可和莉姆面前却根本就是个笑话。
三发破魔矢，一瞬间便让七八个施法者失去了战斗力，可谓是相当成功的下马威了。于是，在长达半分钟的时间内，除了哀嚎着还没有断气的几个倒霉蛋外，整个花园竟然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之中。
妮可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展开了弓，又在上面搭上了一支箭。而莉姆则走到了她身前，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歪了一下脑袋，手甚至都懒得搭在腰间的双剑柄上。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远处一个花坛后面响起。
“她们只有两个人！你们在怕什么，快上啊！”
“哦，那边就是坏蛋的大将咯。”精灵少女冲着那个方向就是一箭。平平无奇的箭矢飞到半空中忽然一分为五，就像是忽然被赋予了生命似得，在空中完成了转向，绕过了花坛，冲着那个声音发出的位置便是一个波次地俯冲。
好在，这一次倒是没有人被打成串烧。方才那个声音确实惨叫了起来，但分明是被吓坏了居多，却只听见一连串金铁交击的撞击声之后，两个人影便从花坛后面一步跃了出来。
嗯，确切地说，是一个人揽着另外一个人跳出来的。
这场面倒是经常发生。如果是一个健硕英武的伟男儿搂着一个玲珑娇俏的姑娘纵身跃出，倒是颇有英雄救美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的味道。可是，如果是一个体态轻盈的妙龄女子搂着一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子跳出来，那感觉嘛……反正妮可就觉得自己是有点辣眼睛的。
对面的女子大概有个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不过或许真实年纪还要大一些。她容貌秀美，气质英武煞爽，端的是本世界中最流行的红颜战士，巾帼英雄的款。她也是一身鳞甲，右手持剑，左手则搂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穿着法袍的同龄男子。这男子倒也算的上是英俊，但气场可就实在是差远了。现在还脸色苍白，应该是被刚才的引导箭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没用的草包，这么看看的话，果然还是陆陆最好了。精灵少女想。
虽然的确是个草包，但对方应当是敌方的头领之类的了。既然他已经现身了，其余人就没必要在藏着掖着的。于是乎，各路伏兵或是从障碍物后面露头，或是解除了隐藏魔法，很快便出现了四十余人，隐约对两个女孩形成了合围之势。
这批人应该都算是精锐了。所有的战士都是披重甲携大盾全副武装，所有的弓弩手也穿上了锁子甲，手持的弓弩都是对魔用的炼金装备。至于施法者，刨除被妮可用三发破魔箭干掉的，也有将近十人之多，而且一个个身上的魔力波动都不低，看上去都颇有实力。我们可不能因为那几个被三发破魔矢干掉的倒霉蛋，就看不起他们的战斗力哦。
相比起来，这个头目应该便是最弱的一个了。嗯，那他到底是怎么当头目的呢？总不能是靠着这一头特别浮夸的紫发吧？
他或许是很快便感应到了精灵少女微妙的目光，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用有些急切甚至略微粗暴的动作推开了搂着自己的女子，站定了，这才做作地大笑了三声：“哈哈哈，你们果然来了，我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等等，是你！”
“你认识？”妮维雅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见过对方的，那么应该说的便是莉姆了吧。
莉姆摇头。
“哈哈哈，你既然来了，说明……那家伙也来了吧？陆希贝伦卡斯特何在？我还有好多的帐要和他算！”他大声道。
不过，此话一出，妮可和莉姆还没什么反应，包围的人群便已经出现了一阵哗然，明显是有些动摇了。就连那个披甲持剑的姑娘，也忍不住用打量mdzz的表情横了那个紫头发一眼……嗯，还是那叫他紫菜头吧。
妮可不明所以，就算是莉姆也稍微偏了偏脑袋，眼神中也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查的疑惑。
“陆陆没有来哦。”直肠子不会骗人的正能量好女孩妮可道。
于是乎，除了那个紫菜头，所有人都又松了一口气。
“啧，倒是让那家伙逃过了一劫。”紫菜头寒声道，他似乎是真的觉得很可惜呢。
“不过，这样没关系，主菜完全可以留到最后吃。现在可以先喝喝头汤！”他看着莉姆，又发出了森然的冷笑。他大概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超勇而且超凶的，但台词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的领队真是个mdzz啊！一想到这点，这些看上去很能打的伏兵们一个个士气都顿时下降了好几个数量级。而这一次，身边的妹子也没有再掩饰明显的鄙夷了。
“呜哇，好糟糕的台词……”妮可不由得咋舌：“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莉姆继续摇头。
“算了，认不认识也没关系了。反正，陆陆不是说过了吗，打，或者跑。这些是属于可以打完再跑的吧？”
“肯定的。”莉姆道。
“那就赶紧的吧。陆陆给咱们交代的事情还是挺多的。”精灵少女便这么下了一个结论。
于是乎，在那个紫菜头下令众部下齐上合围之前，妮可一抖幻想之玉，便化作了一面精灵式的鸢形盾，只不过面积完全是大到可以遮住她全身，右手既没有去拔剑也没有捏手印施法，而是张开虚握。
众人只见到璀璨的光华在她的手心中忽然闪开，一瞬间闪得他们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在，这光芒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倒是不至于直接剥夺他们的视觉。待强光散去，众人再一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时，却发现那精灵少女的手里竟然已经多了一柄通体如湛蓝色天空一般的长枪。
再看看和她一起出来的人类少女，腰间的双刀自然也已经出鞘，却不是握在手里而是悬浮在她身侧的。此外，她右手也将一柄不知道什么出现的长刀横在了胸前，比出了一个很基础的剑术冲锋的起手式。
这种基础剑势，在场每个人都烂熟于心了，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丝毫大意。反应最大却正是那个紫菜头旁边的漂亮的女武士，脸上一瞬间闪过了骇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竟然已经退到了紫菜头的后面。
相比起来，其他人就差远了。他们自然是能猜出这两小姑娘拿出什么了不得的神兵利器，毕竟卖相是摆在这里的，然而到底有多神多利，便没那么清晰的概念了。
“愣着干什么，抓住那两个小妞，你们的赏金有的是！我什么时候吝啬过？”紫菜头还在跳着脚大声嚷嚷着。当然，他的话倒还是蛮有说服力，虽然他是个神经质的mdzz，但出手还算阔绰，该掏钱的时候从没犹豫过，底下人其实并不讨厌这个主人。
“而且，我们这里的动静一大，我安排在附近待命的人都会赶过来支援的，那可足有上千人呢。你们是想和他们分钱吗？”
好吧，能说出这种话，说明紫菜头就算是个mdzz但智商姑且还是有可见的下限的。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下便已经有几个愣头青开始冲锋了……然而，在他们的脚步挪动之前，甚至在紫菜头的话音都还未落的时候，两个（外表上）完全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便已经率先发动反冲锋了。
当头的是举着巨型鸢形盾手提长枪的妮可，明明是这么一个身段娇弱的少女，但手中的两件重兵器却仿佛没有分量似得，丝毫不影响其冲锋的速度。最前排的一个甲胄武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便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那门板般大的鸢形盾已经完全遮盖了他全部视线。
他眼前一黑，整张脸外加上半边身子的强烈撞击感，外加上随之而来的麻痹，便是他此生最后的感知了。
一个持盾冲锋，妮可直接撞飞了五个甲士，每一个人都是胳膊大腿比她的腰围还要粗的彪形大汉，现在却脆得像纸糊似的。
其余人等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另外那个持着三把剑的绿头发小姑娘便已经在盾牌的掩护下飞入了人群之中。大家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便已经有数人的喉咙被当场撕破，咳血而倒。
伏兵们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猎手，对面也不是什么傻乎乎落入陷阱的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真要计较起来，他们才是一群想要去围猎狮子的兔子……不，或者说虫豸还差不多。
第一千六百零一十八章 庸人和凡人
三十秒后，当这五十个精锐伏兵的一大半被两个小姑娘干倒后，紫菜头不得不点起了一支穿云箭，于是千军万马虽然没有来，但在五分钟之间陆续涌来的援兵也确实超过了一千人。然而就算是这样，除了送更多的人头之外，也依旧改变不了任何状况。
一直到伊莱夏尔警备司令兼宪兵总监哈尔达上将亲自带着一大票高手赶到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已经在制造了上百人的死者和三倍于此的伤者后，飘飘然地扬长而去。她们大概是采用了什么相当先进的潜行手段，赶过来的预言法师和斥候们便是使尽了解数也再无法追踪她们的行动。
结果这么一闹，伊莱夏尔的百万市民们不但知道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人拿不下只有500多学生守卫的小堡垒，还知道学生们开始反攻了。反正一般的普通市民也实在是分不清两个手持辉煌神器正面怼过魔神的“小女孩”和独孤堡中学生有什么区别，既然现在整个伊莱夏尔乃至中央奥尔索天区都只有学生们在抵抗，那这次把这帮子贵族狗腿子糊了一脸的自然也是学生们，这不是一目了然的逻辑吗？
联邦宪兵总监哈尔达丹迪莱恩上将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和哀鸿遍野的残兵败将们，看得几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军官两股战战，这才道：“所以，杜伊德那孩子呢？”
他本来想说的是“那蠢蛋呢”。不过考虑到再怎么蠢毕竟也是现在（名义上）国家元首，紧急状态委员会轮值主席特纳的独生子，在底下人面前还是得给紫罗兰家族留一些面子的。况且，他表示自己愿意带领紫罗兰家在对方的传送门口设伏，顺利的话搞不好能直接抢下传送门反推回要塞去呢。这布置其实没啥毛病，也能算得上是勇于任事，只不过，实在是没想到人家那么生猛啊！
“杜伊德少校已经逃……啊不，在战斗中受伤，在安洛尼斯上尉的掩护下总算是平安撤退了。现在已经返回家中休养。”上将的得力副手，一位名叫罗贝尔卡缅斯克准将的壮年男子回答道。他沉吟了一下，用低沉的声音又道：“只是……拉格尔中校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人算是废了。”
卡缅斯克准将其实是高庭的贵族，而且还是当地相当有名的剑豪，在哈尔达丹迪莱恩上将担任黑漫城总督兼当地军区统帅的时候，便带着一众弟子和部曲加入了其麾下。
这完全可以理解，高庭王国算是黑土丘陵地区的大国，但在大国面前终究只是个弟弟。就算是国王，其国际名望也不见得能比得上联邦世家的著名大魔法师。况且，准将也只是没有继承权的幼子，想要为自己和弟子们争一份前程也不为过。
他确实很受重用。他自己被新的主君视为心腹乃至友朋，一起投奔过来的五十多名弟子和高地骑士也都人人加官进爵，成为了哈尔达上将重整联邦宪兵部队后的骨干军官力量。
只是，卡缅斯克准将万万不会想到，他们在联邦内战中的第一次初战便是这个结果。
在黑土丘陵当地也颇有武名的拉格尔中校，当年还和一名死灵骑士刚过正面不落下风的高地骑士，他最得力的弟子兼女婿，在一个绿头发的小姑娘面前甚至都没有过上一招，一个照面就被砍下了手脚当场废掉。
哈尔达上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准将，低声道：“罗贝尔……我延揽你们，一方面是确实看中你的人品和能力，一方面也确实是觉得，像你这样优秀的人物，呆在高庭守着小小的庄园道场终老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应该是有更大的舞台的。可现在看看，说不定还是害了你们啊！”
卡缅斯克准将道：“……如果我知道，我们最终是必须要和陆希贝伦卡斯特分个胜负，恐怕我一开始就会拒绝您的招揽呢。阁下。”
“………嗯，你这个回答还真是太过于真实了。要不是我现在居然和你有同样的想法，现在都恐怕还在琢磨是不是要考虑一些小范围的战斗了。”
“可是，既然已经做了，也就只能努力做到最后了。您是一个优秀的主君，从未吝于信任和赏赐。我已经换过一次主君了，实在不准备再换一次。”准将沉声道：“现在，许多市民已近目睹到这一幕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引起重视，恐怕不等到陆希贝伦卡斯特的主力进入奥尔索，伊莱夏尔的市民就得先造反了哦。”
“呵，我明白，可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现在的伊莱夏尔，宵禁的时间已经该到了下午六点，每千人的街道社区都设立了岗哨，所有的十字路口都设立了检查站。轮换的巡逻队已经从五人增加到了十人。所有的市民在非宵禁时间上街，一旦超过了三人同行就有会被拦路检查。你知道的，为了做到这一切，已经动用了宪兵队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力。”
“……伊莱夏尔的物价已经被炒到了一个不正常的高度了。”准将说。
哈尔达瞥了对方一眼，沉默不语。
“我知道的……这是因为两大帝国联手扣下了我们相当部分的运输船。可是，据我所知，各大家族在许多年前便已经在囤积粮食和各种战备物资了。请他们稍微拨出一部分平价销售如何？至少可以安抚住民众吧？”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吧？罗贝尔，你今年已经有五十了吧？”
“五十五了……”
“太可惜了。”哈尔达叹息了一声。
准将不知道对方在可惜什么，但应该还是在夸奖自己吧，当下便有些急切地道：“所以……”
“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最好，我的母亲，还有和她一辈的老头子们都知道，但还是做不了。”
“阁下……”
“如果能做的了，早几十年前，联邦就能堂堂正正地和奥克兰争锋了。而不是这样靠着占住了天空，裱糊出一个当世大国的样子。罗贝尔，在政治的舞台啊，其实还是挺简单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在一开始就没有上台的姿态，若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且能做到的，却都是注定可以留名青史的伟人。更多的却是我们这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做不到的庸人呢。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面对伟人，庸人们便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可是，罗贝尔，到了最后，获胜的其实又往往是庸人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哈尔达上将似乎有些疲惫，就这样背过身去，摇着头慢吞吞地离开了。
卡缅斯克准将看着对方的背影，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此刻便更加沉重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主君的步伐不但不蹒跚，还微妙地有点轻快呢？身为武技大家的准将最擅长通过人的步伐动作来判断对方的心理状态，但此时他琢磨了许久，觉得应该还是错觉吧。
要不然还能怎么的？确定自己宣誓忠诚的主君其实和刚才那个哀嚎着逃跑的紫罗兰家公子哥一样没心没肺？
当然了，相比起现场一地的尸骸，那个没心没肺的公子哥也算是很幸运的了。他只是被莉姆隔着十米远的剑气的余波挂中，护体魔咒并没有被完全击毁，也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外加一点不轻不重的内脏震伤而已。
对于常年在战场上挨刀的硬汉来说，这特么都不能叫伤，可对于一个生在温室之中的小年轻来说，这可是能要了小命了。
现在，杜伊德维兰巴特少爷的床边已经围了十几个医护人员和仆人，但他依旧连声哀嚎着：“杀千刀的陆希贝伦卡斯特，碎尸万段的陆希贝伦卡斯特，恨不得将他……啊呀……混蛋，你到底在碰哪里？小心一点……啊，好痛！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为国家浴血奋战，你们这群贱人却想要害死我吗？呸……这是什么药？你们下了毒！对，你们下了毒！来人啊，来人啊，被这群贱人都拉下去砍了……”
“啪！”杜伊德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他目瞪口呆了数秒钟，整个人随即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怒气就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当场爆炸。可是，当他看清到给了自己一耳光的人时，整个人便又萎了下去，摸着自己已经红了的脸，兀自还带着三分怒气，却又多了七八分的委屈：“你，你，你居然打我？”
“赶紧把药喝了！快点！”
给了杜伊德一耳光正是救了他一命的的女战士，也即是众人口中的那位安洛尼斯上尉。
这个紫罗兰家的公子哥明显是怕急了对方，只能一边嘀咕着一边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药给喝了下去。
“给我老老实实地睡觉，不要再为难医生和仆人了。听懂了吗？”
“睡，睡……”杜伊德嘀嘀咕咕躺了下去，却也不敢再嚷嚷了，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安（tiao）抚（jiao）好了大少爷，女子甩了甩自己一头的金发，这才迈着母狮子一般雍容且彪悍的步伐离开了他的房间。可是，当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整个人却立即垮了下来，身子因为长时间不得不忍耐的剧痛佝偻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惨痛表情。她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剥开了上衣，摸了摸肋部一侧乌青的淤痕，然后便是真的痛得哭出来了。
看上去似乎只是很普通的伤痛，但安洛妮斯上尉却知道，这内里的状态可是凄惨无比的。半边的脾脏都被震裂，骨头更是被绞成了碎片，换普通人早就已经死得苦不堪言了。她咬着牙掏出了一罐魔药，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下一步的治疗，就得去找专业一点的医生了，如果是神术高手当然就最好了。
……到底是谁告诉我说，精灵都是温柔善良心慈手软的生物的？刚才那个精灵丫头，一枪头扫过来分明就是要我的命啊！要不是老娘好歹也算是练过，半边身子就要被那股风压搅成一团碎肉了啊！
一想到这里，安洛尼斯小姐便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到现在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及一个年轻少女柔和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伊娜姐。”
“……进来吧。”上尉犹豫了一下，一边赶紧穿上了衣服，一边道。
进屋的是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身体略微有些单薄娇弱，一头紫色的秀发整齐地留在了脑后。她虽然是个样貌出众的美人，但却难掩病弱之气，总感觉有活不过三十岁的早夭之相。这位叫做奥尔伽维兰巴特的姑娘明明是紫罗兰家的嫡系大小姐，但到现在还没有出嫁，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过，这只是外人传的小道消息。伊娜安洛尼斯却知道，这姑娘其实才是紫罗兰家的嫡系年轻一辈唯一能够拿主意的。虽然她是女子，虽然她手无缚鸡之力，虽然她身体甚至算不得健康，但这就是事实。
“抱歉了，伊娜姐。”奥尔伽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已近闻到了无法掩盖的血气，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了一瓶金灿灿的小玻璃瓶：“我从摩尔炼金工坊买的魔药，比市面上的都要花很多，就算是阿普斯特商会的特等品都远远比不上。”
女上尉不疑有他，当场便一口气喝光，反正她已经疼得快要再哭上一场了，实在是没什么心思考虑药物过量的副作用啥的。况且，这瓶金灿灿的药确实是比之前喝的那瓶蓝色的大路货好得多，才刚一下肚，她就能感受到腹内伤口的酸麻，这明显是开始愈合的征兆。
“摩尔炼金工坊？摩尔？我记得……”
“嗯，确实是塞希琉摩尔小姐开的一家小商铺，但是上个月就关门休业了。只不过，我之前就在她那里买了一堆货备用。”
“……那，过一会我再拿瓶到杜伊德那里？”
“用不着的，看看他刚才那中气十足的惨叫，明明就健康得很嘛。我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就能下床去喝花酒了。”奥尔伽没好气地道，又看了看垂头不语的上尉，带着歉意地道：“嫁给她，真的实在是太委屈您了。伊娜姐。”
“不，其实他对我很好……”伊娜低声道，诺诺地像是一个普通的闺房少女，一点都看不到之前的英气和爽利了。
伊娜的全名是伊诺莎安洛尼斯，是辰海南岸的城邦王国，安罗塔利亚王国的公主。一边是联邦豪门的嫡系公子，一边也是王国公主，倒也完全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亲事。更何况，安罗塔利亚也是索斯内斯大陆最强大的城邦王国之一，手掌雄兵两万，而且扯上各路姻亲啊基情啊利益交换等各种关系，也能纠结起十几家王公组成盟军。对于紫罗兰家族来说，能够提供这般强有力外援的，自然便是最完美的亲家了。
再加上这位伊诺莎公主也是南大陆海岸赫赫有名的战士公主，无论是颜值还是武力都声名远播。她的丈夫既然是个绣花枕头，小夫妻中到底谁是强势的一方自然是一目了然的。而有趣的是，这位有着一身超凡武力的战士公主，对紫菜一家的长辈，包括公公都不见得服气，但偏偏就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子奥尔伽要高看得多。
“对不起……”伊娜忽然开口道。
“呃，该道歉的是我吧？是我让您和哥哥在废弃的市镇公园设伏的。”奥尔伽叹了口气：“原本也只是想在这个时候，为不成器的哥哥争一点功绩的。可最后却损兵折将，还连累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害。”
“不，你做得足够好了。没有你的话，也不会有人会猜到独孤堡中的敌军会留有空间门，更不会猜到空间门的入口会在废弃的公园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应该是可以趁着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直接抢占空间门的。只是，就算是神也不会猜到，对方才出来两个人，就直接凿穿了上千精锐士兵的军阵……我原本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可是，那两个女人，真要是和她们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恐怕连一回合都接不下来。”说到这里，南大陆有名的女战士出了没嚎起来，表情已经和哭差不多了。
“如果照那边的描述，应该是妮维雅林歌殿下和普莉姆拉翡翠小姐。她们一个是现在的诺尔达大专治公，凡尘精灵的高贵王裔，一个则是那个人最早的贴身扈从了，而且都是经历过历次大战的女英雄了。输给她们，不算丢脸的。”
谢谢你的安慰哦，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对不起，奥尔伽。”
“为什么还要道歉呢？”
“昨日父王来信了……奥克兰南海总督府得到了帝国本土的五万大军增援，现在对索斯内斯诸国都发去了警告，不允许他们节日联邦的内政。现在，安罗塔利亚王国无法派来援兵。”
这一次，奥尔伽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她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声音却低沉了不少：“伊娜姐……我突然觉得，爷爷父亲他们的一切耗尽心机的权谋算计，在他的眼里，就像是小群垂死挣扎的老鼠吧？”
伊诺莎公主无言以对。
这是，奥尔伽又道：“伊娜姐，我在南城的港区14号仓库，囤积了一部分的粮食药品之类的等生活物资。您能带上一些忠实可靠的家臣，把它们分给贫民区的大家吗？”
伊诺莎公主一怔。
“我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贫弱无力的凡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这些方法，为家族争取一点点后路了。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资格。”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外勤厅的残部
紧急状态委员会的麻烦当然不仅仅是失去了格罗伦港、黑漫城、钢铁蔷薇堡以及达罗舒尔要塞，外加上在希尔伦空中回廊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舰队主力，当然也不是一群在独孤堡中坚守恶心人的学生偏师。作为一个统治机构，外敌从来都不是生死大事，至少不是最优先的大事。要是连内都安不了，外也就只好随他去了吧……历朝历代的统治阶级对待这个问题，一定都有着这样相似的认知。
目前联邦的内部当然很不安。紧急状态委员会所控制的几乎每一个天区内都有规模大小不等的“叛乱”，即便是各大门阀的自留地都不例外。而有着百万市民的伊莱夏尔，现在便真的如同一个放在三伏天的炎阳之下的炸（喵）药桶，理论上只要做好了最基本的安全措施，便应该是不会boom的……然而，你敢上去坐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知道，伊莱夏尔已经整整一个月从地面过来的大型运输船到港了。市场愈加萧条冷清，粮食、布匹、火油、蜡烛等等生活必需品的物价却在飞涨。首都市民们能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看着自己的积蓄在一天天减少，对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不满也在日益增加中。
当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门阀派大佬们既然要政变……我是说拨乱反正，初期准备肯定也是很充分的。他们早已经囤积了相当数量的粮食等战略物资，而之所以没有把它们投向市场抑平物价，倒也真不是有贵族背景的白手套奸商们贪得无厌，至少不仅仅如此。更多的原因在于，伊莱夏尔所在的奥尔索中央天区中，除了百余万市民之外，尚有门阀派们掌握的十余万大军呢。哪怕都是私兵、佣兵和二线兵痞们组成的乌合之众，却也依旧是联邦最强大的一股军事力量。有了他们，紧急状态委员会这才有了控制住中央人口最密集几个天区的资本。他们的薪水、赏赐和给养是绝不能有任何短缺的，如此一来，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大人物们当然不敢随意动用他们的战略储备了。
以上的一切问题，其后果都是必然的。
妮维雅林歌捧着一包从自己最喜欢的店买来的水果点心，和莉姆一起走在伊莱夏尔市区的街道上。街道边熟悉的店铺还还营业的还不到十分之一，行人更是百不存一，可这并不是大家都搬走了。两姑娘的感知能力也都是超凡级的，自然能轻易地感知到附近房屋中的气息。很显然的，这么一个兵荒马乱的非常时刻，大多数普通社区的市民可没有贫民窟那么心没肺，能不出门还是尽量不会出门的。
“现在连四季广场的烤苹果和冰糖山楂都涨到一枚银币一袋了，而且每天还限购啊！”
“嗯嗯。”莉姆正拿着一串烤苹果认真地吃。
“而且你不觉得味道也差了很多吗？”
“确实……”莉姆点头。
“老板说，他以前都是用的都是龙爪半岛产的新鲜红雪苹果和克洛斯贝尔的金菱花蜜，现在便只能用自家果园的了。”妮可苦着脸道。
“还是很好吃的。”
“你真好打发……还有哦，刚才来征粮的那群红袍子可真讨厌呢。明明那家人还有六个孩子呢。”
“很可恶！”莉姆非常同意地点头。
“士兵不能保护民众却要盘剥命众的救命口粮，那就是比土匪还不如的恶党了，就应该打倒！”
“打倒！”
“如果换成以前的我，打倒那群红衣服的家伙把粮食换给那家人就算了。可是这样一来，那家人以后一定会被报复的呢。”
“一定会的。”
“所以我们把他们全部干掉丢到了云海里，再偷偷把粮食送回去，上面的坏蛋们也找不到报复目标吧？”
“找不到的。”
“莉姆，我们成长了吧？”
“是的。”
“如果你不是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而且还翻着一双死鱼眼舔烤苹果，我还真的觉得你在夸奖我呢……诶，算了。反正陆陆说的没错，再有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要完蛋了。”
“是的。”莉姆最后一块苹果吞了下去，顺手把木签丢在了旁边的垃圾堆里。
“可是，如果我们等着他们自己完蛋，伊莱夏尔的市民们就要倒大霉了。这才是陆陆让我们过来的原因吧。”妮可又道。
我知道啊，所以你这是解释给谁听的啊？莉姆瞥了同伴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心里或许是这么想的吧。
两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大摇大摆地交换着没有内容的闲谈一边和一支十人左右的巡逻队擦肩而过，但这支队伍却完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莉姆多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宽阔的街道十字路口那里已经修建了一个小型的碉楼和哨卡，明显是魔法制造的临时工事，看上去至少可以容纳二三十人。把碉楼放在这里，倒是可以对周边五六个街区都形成压制和监控，反正大家都不想出门，也确实不用考虑影响交通的问题呢。
“看着挺精神的，但其实并不是太能打呢。”妮可说。
“肯定的。”莉姆说，想想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和精灵姑娘的关系应该勉强算得上是闺蜜了吧，老是一两个词也不好，便又很给面子地补充了一句：“不如之前遇到的。”
“嘿呀，公园那批就算是以陆陆的手下的标准，也是可以入选护旗团的，而这一批啦，虽然看着是很光鲜亮丽的，但恐怕还打不过我十八年前带着陆陆跑到格罗伦玩时候遇到的那群人贩子呢。”妮可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披甲便也罢了，为什么还要戴个绿色的袖箍呢？”
“治安员。”
“啊？”
“黑袍铁甲的宪兵队，红袍锁子甲的是卫戍军团，皮甲绿袖套的是治安部队。”莉姆认真地解释道：“都是陆希说的。”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除了宪兵队，所谓的卫戍军团和治安部队都是用佣兵和流氓混混现编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治安队要戴绿袖套……呃，算了。”妮可知道这种对话注定是不会有什么营养的，便主动结束了。
她们现在已经七绕八绕到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中，面前是一个开着的小门。小门下是一条狭窄的阶梯通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层，通到了那里。破旧的小酒吧招牌无精打采地挂在一根生锈的铁杆上，吱嘎吱嘎地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陆陆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妮可认真地看了看招牌上的字：“嗯，黑潮酒吧，确实应该就是这里了，看上去就很可疑呢。”
“下去吧。”莉姆道。
她们一前一后地下了阶梯，几分钟后便看到了一堵厚厚的铁门。
妮可走上前去，“咚咚咚”地敲了几下，没有人回应。她又敲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在等候了半分钟后，精灵少女叹了口口气，将手按在了门上，细长坚韧的藤蔓很快便从她的外袍袖口中钻了出来。这些如同蛇形般的藤蔓在铁门上游走着，很快便拨开了门上的灰尘，找到了一个小小锁眼，然后猛地钻了进去。
“咔嚓！”门就这么打开了。然后，两个姑娘似乎听到了内部传来了一声紧张的惊呼声，但很快就被压住了。她们瞬间便能感受到室内过于压抑和沉闷的氛围，仿佛里面的空气都凝滞成了让人无法喘息的固体。
女孩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莉姆似乎对妮可的眼神有了自己的理解，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便是一个冲锋直接挤开了妮可，撞进了房间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而且事情搞大了被敌人察觉了可怎么办？”精灵少女刚这么想，便听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赶忙也拔腿冲了进去。
好在，当她冲进屋的时候，发现这房间的面积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大约有个百多平的样子，长长的吧台将房屋隔成了两半。一边摆放着七八个圆桌和椅子，一边则是朴素却宽大的酒柜。房间的一角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小舞台，摆着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的大号竖琴。
这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酒馆，专门为劳动人民和普通冒险者准备得那种。当然了，这种地方也经常是某段英雄传说开启的起点，会发生点故事也不奇怪。
屋内的状况倒是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烈，地上躺着三个正在呻吟，酒柜上还嵌了一个正在挣扎的。当然，既没有死者，甚至还没有重伤残废的。就算是莉姆这样一根筋的姑娘，出手也不再像往日那样的没轻没重了。
此外，还有七八个人手持利刃，如临大敌地围着莉姆，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所以，你们一开始开门不就好了吗？”妮可无奈地道，随意地挥了挥手，身后的大门便“咚”的一声当场关上了。
这场面实在是像极了杀人灭口之前的准备工作，于是乎，在场的众人心头都是一跳。有两个年轻一点甚至露出了一丝绝望，然后又慢慢地转变成了某种决然。
这种悲壮的表情可一点都不陌生。那些准备把自己的性命也摆上祭坛的殉道者，在牺牲之前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于是，在其中一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摸出来一枚卷轴的时候，精灵少女顿时就觉得有点心塞了。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可爱的自己，居然被这帮人当做大反派是什么鬼咯。
精灵少女边随手一个虚握，对方手中的卷轴便飞到了她手里：“……火云术卷轴，在这种地方打开，是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吧？所以说，人家根本就不是敌人啦。”
那个年轻人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这里是斗牛巷187号，传说中的黑胡子船长酒吧是吧？”妮可道。
“肯定的。”莉姆没等到对面的人回答，便抢先答道：“我确认过三次了。”
“没有问你啦……嗯，总之，这里还是外勤厅在伊莱夏尔的隐秘安全屋是吧？”
酒吧内的大家面面相觑，这一次，便是连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个也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小丫头确实厉害！可这里只有我们，你悉听尊便吧。可是想要拷问出其余同伴的地方，却是休想！”一个皮肤棕黑，外貌妖治，做小酒吧陪酒女打扮的半精灵女子冷笑了一声，脸上涌现除了殉道者般的昂扬和无畏：“战友们，和鹰爪子们拼了！战斗至死！自由万岁！联邦万岁！”
“自由万岁！”
离莉姆最近的两个男人猛扑了过去。他们明知道自己绝不是其对手，此时却生生地扑出了大无畏的气势出来……然后，就被莉姆挥舞着小拳拳一拳一个地殴飞了回去。
“呃，是陆陆让我过来的……不，所以说，你们别那么激动啊……”
“是陆希林歌贝伦卡斯特上将派我们过来的！”一个急切的声音在房间的角落里响起。
这一句话，总算是为这帮子已经准备为理想战斗致死的战士们续上了理智。而精灵少女也不由得惊讶地看向了声音的方向，正是这地下酒吧的排气口，却只见一只硕大的肥猫艰难地把自己的毛茸茸的圆脸从那里挤了出来，但肥嘟嘟的身子却还依旧卡在通风道里。
“帕纳尔西斯先生，您比我们来得还快啊？”妮可开心地和肥猫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条小鱼干。
“因为小姐们在和敌人打架躲避追兵的时候，我是可以走直线的。而且还有很可靠的向导，伊莱夏尔城里的野猫很多，可都是很能找地方的……呃，这不是重点。总之，请大家听我说，我代表陆希林歌贝伦卡斯特阁下，希望能和你们这里负责的人通话。我知道你们都是政变之中的外勤厅幸存者，是反抗门阀暴政的战士，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团结一切的力量啊！现在，贝伦卡斯特上将就是联邦民众唯一的希望了。”
肥猫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用力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他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总算是把自己的身体从小小的通道中硬生生地挤了出来，然后一脚踩空，“吧唧”一声往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在因为肉和猫都足够好，倒是没受伤，挣扎了几下，这才以比普通喵星人要蹒跚十倍以上的动作重新站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帕纳尔希斯，陆希林歌贝伦卡斯特上将的特使，希望能面见马卡洛夫中将。”
大家都在沉默中，不是对肥猫的话毫无反应，而是对他的话反应太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方才那个特别热血激昂的半精灵小姐有些苦恼地挠挠头：“……这个，本来我应该是问清楚你们的来历核对好身份的。可是，看这只猫啊不，这位猫先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连一点点斗志都没有了。”
“所以看到我和莉姆就斗志满满了咯？都说了不是敌人啦！”妮可道。
用魔法直接破开大门和咒术伪装，这就代表敌意啊！这不是常识吗？半精灵小姐，或者说是半卓尔的女公关小姐横了妮可一眼，又瞄了瞄莉姆，沉声道：“……想要见马卡洛夫先生的话，必须要放下所有的武器蒙眼睛和嘴巴，但你们肯定不会同意吧？所以，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候。就那只猫先生和我来，可以吗？”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有组织是最幸福不过的
目前还是一只猫的帕纳尔希斯，跟着卓尔小姐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通道之中。肥雪豹现在应该是肥猫的他猜测现在应该是位于伊莱夏尔城区底下的地下水道，潮湿且狭窄，头顶和两边布满了污渍散发着臭味的通道壁垒似乎是伸手便能碰到，仿佛随时都能从四面八方垮下来，把自己压成肉酱。
帕纳尔希斯哆嗦一下，觉得压抑得够呛，心想要不是自己现在真的是只猫，不说是以龙形了，就算是平常的雪豹身体，在这种地方也几乎难以行动。
他只能借着半精灵小姐手中微弱的火把光芒来看路。实际上，无论是龙、雪豹还是猫都具备相当敏锐的黑暗视觉能力，但肥雪……肥猫却依然需要光照才能走得稳，这明显就不是生理问题，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心理问题了。
肥猫虽然被变成了猫，但扪心自问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夜行动物，最喜欢的就是在阳台上一边太阳一边看轻小说了。当然，身为小主人的“全权特使”，可不能给小主人丢脸，要不然堂堂的帕纳尔希斯大爷才不会跟着这么可疑的卓尔小丫头钻这么阴森恐怖压抑还臭烘烘的地道呢。
“忍耐一下吧，我们的基地安置了大量的魔道机关和暗哨，只要感应到魔力波动便有可能触发，我可不敢乱开照明术呢。”在前面带路的卓尔精灵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肥猫，想了想，又道：“话说，您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幻兽呢？我也是读过《多元幻兽大全》，但却没有见过您这种幻兽呢。明明一点都不起眼，连一点点魔力波动和力量威压都感受不到，和普通的猫完全没区别，但偏偏是高智商还能吐人言。”
“高……高智商什么的，嘿嘿，其实不只是吐人言呢。老夫能够通顺流利地讲四十多种语言，其中一大半都是已经失传只能用在考古上的古代语言呢。”肥猫表示，自从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呢。
“那可真了不起呢。我一直都觉得，真正优秀的施法者根本不应该把使魔当成战斗时的炮灰，而是能在知识上辅助自己的助手和老师。果然，便连贝伦卡斯特大师这样的传说中的人物都是这么认为的啊！当然了，如果还长得还你们可爱，那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可爱什么的，嘿嘿嘿，您还真有眼力啊……等等，使魔？”
“我现在还只是个魔法学徒，正在跟随两位老师学习奥术。等到召唤学方面有了足够的造诣，也可以契约一个您这样的使魔吗？”
“嗯，您一个卓尔姑娘学习奥术，也还是挺辛苦的呢……所以说，我不是使魔也不是幻兽啊。”老帕弱弱地分辨了一下，然而刚刚准备开口，前面的卓尔姑娘便停步了。
“我们到了。”她道。
在老帕的视线中，一人一猫依然还处于狭窄阴暗潮湿的地下水道中。不过，虽然被变成了一只普通喵星人，但灵魂强度毕竟摆在那里，感知和辨识能力总算还没有被降到城市放养动物的水准。它瞪着一双远比普通的喵星人要圆得多的大眼睛，在墙面上搜索了好一会，这才找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
“嗯，确实藏得很精妙呢。居然把魔纹结构巧妙地灌注在墙壁的缝隙中，用流水来隐藏，就算是精灵都很难捕捉到其细微的魔力波动。呜，这种术式结构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我记得是什么来着？”
大肥猫还在思忖着，半精灵小姐便走到了下水道口，敲了敲门边，低声呼了一个轻微的口哨声，或者说，伪装成口哨声的某个符文口令。
“哨声一般的符文口令，本喵确定以前是见过这种玩法的，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对啊，我明明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的说。”帕纳尔希斯继续苦恼中，而这个时候，通道墙壁上那些老旧沧桑甚至还发着些许臭味的砖石处传来了“嗡嗡”的响动摩擦声。一阵碰撞之后，豁然打开了一条通道……这是比下水道还要狭窄的通路，就算是以半卓尔娇小而柔嫩的体格，也都只能侧着身子通行。
老帕觉得更压抑了，口吻中不知不觉便多了一丝同情乃至于敬佩：“……你们，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啊！”
“毕竟是在敌方的大本营里躲藏啊！我们现在留在伊莱夏尔的力量非常有限了，只有尽可能地保护住自己，才能更有效的打击敌人。”卓尔小姐道。
他们又在通道中艰难地挪动了将近三分钟时间，通路这才慢慢地宽敞了起来。然后，他们便进入了一个还算宽阔的空间中。说是宽阔，其实也就只是个长宽不过五六米的矩形房间，但老帕依然觉得豁然开朗，很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扑鼻而来却依然是地下室的腥臭气息，熏得肥猫一时间差点晕厥过去。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铺了一整张相当详细的伊莱夏尔市区地图，还有各色的铅笔标注了各种各样的军事标记。一个外貌平平无奇气质也很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站在桌旁，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卓尔姑娘，以及她身后的大肥猫。
老帕并没有亲眼见过联邦外勤厅的负责人，也即是暗行御史的大老板马卡洛夫中将，但并不耽误他马上把对方认出来。确实，搞情报工作外加干湿活的大头目，也就应该这样平平无奇才对。
“这样的客人倒是很少见的。”马卡洛夫看着肥猫，平平无奇的脸上那双平平无奇的双眼逐渐犀利了起来。
老帕浑身下意识的寒毛倒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的名字帕纳尔希斯，代表……”
“哦，贝伦卡斯特大师那只能说话的雪豹宠物，我知道你。”马卡洛夫还没有说话，身旁一个四十岁上下，气质阴沉的黑袍子便开口打断了老帕：“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德鲁伊魔法变形术的效果吧？”
“上将阁下有什么事吗？”另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武士劲装还套了一件胸甲的健硕大汉面无表情地道。
帕纳尔希斯扫了一眼这个房间，除了马卡洛夫和带自己过来的半精灵女公关小姐，还有四个人。三个男人，除了刚才说话的气质阴沉的黑袍子和装x的肌肉男外，还有一个目测应该有六七十岁的老头，披着一身带兜帽的灰袍，也是典型的魔法师打扮。此外，还有一个女子站在房间的阴暗角落靠着墙，一时间倒是看不清头脸。
这帮人应该就是外勤厅的残部核心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便是从国外赶回来的暗行御史们了。按理说应该都算是清流派的死党，只不过现在的态度似乎有点微妙呢。
老帕这么想着，表情便当场沉了下去，一双圆溜溜的漆黑大眼睛开始泛起了龙类杀气十足的竖瞳。他表示自己是只斯文喵的确不想和你们这群干私活的秘密警察头子相处，但这也不是你们在我面前装x的理由。本喵是谁啊？本喵可是陆希林歌贝伦卡斯特大师的宠物，也就是他的特使！不给本喵面子，也就是不给我强大伟岸正确光荣的小主人面子啊喵！
他哼了一声，慢慢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暗行御史们蹙起了眉，肩膀都开始下沉。他们都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半精灵小姐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呕，呕……”老帕开始干呕了起来。
暗行御史们的表情很精彩，半精灵小姐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了。
“呕！呕呕！呕呕呕！”大肥猫终于从肚子里吐出来一个怀表大小的金属圆盘。它走过去，用猫爪把圆盘的翻盖打开，露出了盘面上复杂的机簧机构和魔导线路，以及熠熠发光的七曜石结晶。
七曜石？暗行御史们紧张了起来。对于这些老派的施法者来说，这玩意就代表着强大且不稳定的凶暴魔力源，是危险的同义词。
这只肥猫不会是悲愤地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吧？至于这么烈性吗？
大家刚这么想着，肥猫的大爪子已经拍在了圆盘中央的旋钮上，七曜结晶一时间光芒四散。好在倒是没有把这里所有人都给boom了，而是凝结成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光影。
“这是……”马卡洛夫看清楚了光影的样貌，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不是陆希却还能是谁呢？
“好久不见了，马卡洛夫阁下，既然放了这一幕，说明您目前还安好，那么我们就可以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光影中的陆希一脸无懈可击的营业用笑容，看着便让人觉得如饮琼浆如沐春风。
“抱歉，拿错了。”老帕不好意思地一笑，又拍了拍圆盘，陆希的光影一变，这次换成了一副居高临下霸气外露的冷笑：“哦，既然放了这一幕，只能说明你们的态度确实很成问题嘛。是因为不愿意听从我的指示，所以一开始就先要装模作样一番吧。这大概是因为我虽然当了几年的暗行御史，但既没有参加过部门团建也没有和同事们拉过关系，于是大家都不太喜欢我吧。”
把人的影像和声音录下来播放，许多魔法手段都可以实现，这倒是不新鲜。新鲜的是对方居然准备两种（甚至以上）态度和说辞，这样的操作就很骚了。也即是说，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了？
“马卡洛夫阁下，我以前是您的部下，但实时迁移，到了今日，也不是讲客气话的时候了，咱们也应该现实一点了。你们身为直属军务大臣的联邦秘密警察和情报机关，门阀派的老家伙们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还一无所知。如果我现在身处伊莱夏尔，第一件事就是要你们提头来见了。”
提，提头来见？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你人还没到就已经把自己放在高位上了？这些剩下的暗行御史们顿时出离愤怒了，然而，面前的陆希只是个录像，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态度。
“你们都是拉瑟尔大师的死党，是门阀派注定必须要铲除的对象。要想要再次生活在阳光下，就必须要和我合作。然而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对于这件事，我不需要同等地位的盟友，只需要服从命令的追随者和部下。你们应该已经得到贵族联合军主力舰队被我单舰重创的消息了吧？没有你们，我依然会以征服者和解放者的姿态回到伊莱夏尔的！现在，你们了解我的态度了吗？”
老帕走上前去，拍了拍圆盘，收起了陆希的影像：“现在，还需要继续放下去吗？”
暗行御史们一边沉默着，一边用独有的隐秘方式无声地交换着信息。相比起来，反而是城府最深的马卡洛夫中将露出了仿佛便秘一般的表情，长吁了一口气，用甚至有些微微颤颤的声音道：“这，这，这……我和他认识也有个五六年时间了，明明每次见面都大家都还是蛮愉快的嘛，但突然拿出这么恶劣的态度，就算是我也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的啊！”
“嗯，好吧，你主人的态度，我们非常明了了。”说话的并不是最开始摆出了强硬态度的那几个男人，竟然是那个一直站在墙角的女子。对方似乎是往前探了一点点身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了半边脸。让老帕有些意外的是，这竟然是一个极有气质和仪态的美人。肥猫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那里见过对方的，但想了半天又实在是记不起来。
“贝伦卡斯特大师……留下这个影像的时候，应该是在希尔伦空中回廊大战之前吧？”
“哦，这都被您看出来了？”老帕是更加意外了。
“他身后的窗户那边，是格罗伦港著名的晚夏大钟楼。他其实是刻意让我看到的吧？”女子苦笑道：“……也就是说，他在给我们传来这留言之前，便已经笃定自己一定会在希尔伦回廊重创贵族联合军主力了吗？凭着一艘船？”
“呃，我有的时候也觉得小主人确实太狂妄了。”老帕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表示自己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真的很自豪啊。
“有实力还能成功的狂妄……对于奥克兰人来说，那叫王者之风啊！”女子嘀咕了一声，又把自己的脸缩回到了阴影之中。
“所以，贝伦卡斯特大师……他需要我们做什么？”马卡洛夫中将道。
他改了敬称，大约是在转变态度了吧。
“根据小主人那边的情报，下个星期有一班大型运输船要抵达伊莱夏尔，对吧？”
“我们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了。这是本月第一艘从国外返航的运粮船。不用贝伦卡斯特大师下令，我们也会在它进入奥尔索空域之前就破坏掉它的……”那个肌肉大汉道。
“不，小主人的意思是，让你们停手，放他们的船进来。”
“……”
“另外，在他的下一步指示到达之前，希望你们什么也不要做。”老帕道。
这么理所当然发号施令的真特么的让人火大啊！我们是外勤厅的暗行御史，你是海军上将，就算是咱们姑且服软了愿意听从你的命令，做事也得讲究一点吧？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想的，反正至少表面上倒是不能直接看出来。
“如果我们不愿意服从贝伦卡斯特大师的命令，他将要如何呢？”那个灰袍子的老大爷嘿嘿地笑着问道。
“也许是会让跟我来的那两位小姐强行接管剩下的暗行御史的指挥权吧。”
“和您一起来的还有别人？”
“是啊，我没带她们过来，都在酒吧那边由我们自己人看着。”一直懵逼了好长时间的卓尔公关小姐总算是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是，是什么人呢？”马卡洛夫中将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情况，苦着脸道：“不会是个亚麻色中长发，蓝眼睛，二十出头的，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的治愈系邻家小姐姐吧？”
“没那么严重啦。”肥猫道。
“呃，是一个诺尔达的精灵女孩子，以及一个绿头发绿眼睛的人类女孩子。”
哦，那确实还好，才怪啊！被龙踩死和被狮子踩死，特么的有区别吗？马卡洛夫中将急匆匆走到了肥猫面前，低下了头，平平无奇的脸上便生生地挤出来了一张笑脸，诚恳地道：“瞧瞧您，早说妮维雅林歌殿下和翡翠小姐在不就好了，还闹出那么多误会来。”
这位高冷的秘密警察头子现在实在是笑得太有质感了，便连见多识广且求生欲无人可敌的老帕都不由得露出了叹服的申请。
“反正啊，在拉瑟尔大师去了以后，我们这群人都像是一群复仇的孤魂野鬼了。现在终于有了组织，那就实在是太幸福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他们的态度决定未来
联邦缺乏足够的粮食产地。悬浮于天空之上的各种各样的浮空岛盛产各种各样的贵金属、魔法材料以及更为珍贵的魔力结晶，这当然算得上是施法者们的天选之国。可是，或许是浮空的岛屿都实在是不能接地气的缘故，唯独就是耕地实在是肥沃不起来。哪怕是一些很踏实的施法者试图用魔法的手段滋润浮空岛的土壤，也始终没起到什么本质上的效果。
（区区）三千多万的人口，不说是和奥克兰相比，甚至都比不上身处北国高原的维吉亚。可即便这样，他们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粮食上的自给自足。这样的先天不足正是限制联邦进一步发展的最大短板了。
联邦最大的粮食进口国，自然便是掌握着肥沃的两河平原与巴尔格高原的世界第一大农业国人类文明的灯塔，神圣奥克兰帝国了。实际上，如果没有从奥克兰启程的粮船，最多三个月时间，伊莱夏尔的市民就要开始考虑下一顿是吃观音土还是啃树皮了。
上一班运粮船到达伊莱夏尔的时候，还是政变刚开始，紧急状态委员会上台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天。而到现在，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并不是联邦的运输系统出了什么状况。而是因为，作为联邦最重要盟友，命运共同体，世界文明的灯塔，列国秩序的维护者，堂堂的神圣奥克兰帝国，居然像是二流涅奥斯菲亚戏剧中的下三滥奸商反角似的，明明这边已经交了订金了，明明连货船都到港了，但就是扣着大笔的粮食不发货。
“和我们签订粮食交易的娜蒂亚联邦的合法政府，所谓的紧急状态委员会是什么鬼？没听说过的东东呢。”
好吧，真要较个真，奥克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呢。人家这可是严谨守信一丝不苟的契约精神呢，就算是把官司打到渥金女神那里有理！
可问题是，做生意难道不就只是生意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便算是完成了。联邦的“合法政府”要给钱，难道我们紧急状态委员会就不给钱了吗？你们奥克兰啥时候那么吹毛求疵了？百年前那次联邦内战的时候，你们不是两边都在卖粮食卖武器卖船材甚至还提供雇佣兵乃至于军事顾问啥的吗？
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大佬们其实真的不明白，生意永远不仅仅只是生意。作为为政者他们显得很业余，作为生意人其实也并不见得高明。
“所以，之前让奥克兰扣下所有联邦运粮食船的，其实就是你了？”塞希琉一边问着，一边给每一片面包涂好了果酱，体贴地放到了陆希面前，就差直接喂了。
“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明明就是卡琳嘛，我连一嘴都没有提过呢。”陆希分辨道
“……哦，那女皇陛下对你还真够体贴的呢。”塞希琉闷闷地撇了撇嘴，然后又问道：“那么，这一次，奥克兰那边突然放开了粮船，也是你安排的咯？”
“所以说你还是不明白，生意就是生意，人家给够钱的了，没理由一直扣着不放嘛。和联邦政府每年粮食交易的受益方不仅仅只是圣泉皇家，帝国各大商会，掌握着产量区的各大诸侯领主，也都是卖方。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越是上位者就越不能坏了规矩。把人家的运输船扣上两个月，也算是卡琳的极限了。作为一个把资本主义光辉带到这个世界的先驱者，我怎么会做这种玷污贸易自由精神的人呢？呜……”
赛希琉已经把一块奶昔直接塞到了陆希的嘴里，没好气地道：“你每次摆出这么一副圣徒在世的样子，其实都是准备在忽悠我们，差不多是时候换点新鲜的了吧？”
“……好吧，我确实是没有干涉的。好吧，如果卡琳当然可以把粮船扣到紧急状态委员会那帮人自爆，她甚至还可以命令伊尔里斯特、高加米亚甚至索斯内斯诸国都不允许向联邦卖粮。以她现在的威望，当然能做到这一步，但下面的人一定也会心生怨愤的。一国至尊有的时候是要有即使掀桌子也一定要把决定执行下去的魄力，但没必要用在这种地方。既然爱她，就不能让她在这种地方为难嘛。”
“哦，爱她呢。”塞希琉瞪大了眼睛，拉长了声音。
“对啊，毕竟也是我孩子她妈的嘛。况且啊，真的用这种断粮手段把紧急状态委员会搞自爆，联邦的老百姓不知道要饿死多少。若是被你知道了，以你的善良，一定想要劝我，但是又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我的整个战略规划，一定也会非常为难吧。”
塞希琉花了半秒钟才理解了陆希到底在说什么，俏脸微微红了一下，啐了一口气：“你，你这个家伙啊，现在可真是……”
渣到某种快要破碎虚空的境界了是吧？陆希想。当然，塞希琉这样的好女孩是一定没办法这么犀利地吐槽的。
“……他连那个爱字都没说出口，就把你打发了？”现任的赫纳斯女王，赛琳娜穆恩莱特小姐坐在另外一边地桌子上，满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塞希琉，手上还捧着半个瓜，瓜瓤里插着一柄银勺子。
“……所以，你什么时候在的啊？”
“我从来就没有走啊！”赛琳娜鄙夷地瞪了陆希一眼，用银勺子挖了一块瓜瓤塞在了嘴里，满足地哼唧了两声，这才又道：“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吧？像你这种诡计多端奸猾狠毒的家伙，就因为这个原因，便把最重要的粮食放给你的敌人？要是没有个三五层的谋划，我才不会信呢。”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难道就不允许我是为了联邦普通百姓的福祉吗？嗯，好吧，虽然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在翻白眼，但是客观上，当这些粮船抵达伊莱夏尔的时候，奥尔索天区的市民们至少不用担忧马上是要吃观音土还是树皮了。你能不承认吗？”
赛琳娜啧了一声，却无话可说。
陆希继续道：“当然，别的好处也的确是有的。第一啊，为了让这些粮食马上开拔啊，紧急状态委员会和帝国政府可是扯了不少皮，最终是以额外缴纳一部分违约金的方式解决的。门阀的笨蛋们出了不少血，帝国粮食和贵族们却额外挣了不少，现在一个个都在欢呼女皇万岁了吧？”
居，居然还能这么操作吗？
“门阀的那帮国蠹硕鼠们出了血，那么会怎么办呢？”
“……会，会囤粮抬价。”塞希琉低声道。她才不相信门阀贵族们会割肉放血平抑物价呢。真要有那样的气魄和决意，这国家早就不是现在这德行了。她看着面前摆了满桌的琳琅满目的早餐，忽然觉得毫无胃口。
“是啊，没有粮食，市民们只好吃土等饿死，有再大的愤怒也无处发泄。可是，明明有了粮食，门阀贵族们却还是这个吃相，那就只能乖乖地承受市民们的怒火了。”
“所以，你才让妮可和莉姆她们先一步赶到伊莱夏尔，阻止那边的人破坏粮船。”
“粮船真要被破坏了，在市民的眼中，残留下来的暗行御史们，以及清流派就真的要成恐怖分子了。我恐怕也没办法再坐实解放者的形象了。门阀贵族们智商和手腕都很有限，但唯独收买御用文人，甩锅洗脑的水平还算不错。”陆希道。
“……所以，你是希望伊莱夏尔的市民们起来反抗吗？”塞希琉眉头紧锁。
“或者说，让他们起来响应你的进军。”赛琳娜冷笑了一声：“果然你还是那个你哦。只不过，这应该是某种我还搞不懂权术吧？”
陆希颔首，道：“那么，作为一个女王，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很呢。我上次给你的书单呢？你看完了吗？笔记和读后感做好了吗？我可是说过要检查的。”
怎么就便成教育我了？塞希琉低下了头，觉得甚是心塞。
随便一句话就把现在赫纳斯女王击坠之后，陆希继续道：“权术也要分为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更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们选择权的。”
“可是，那里毕竟是门阀贵族们经营了许久的大本营，从目前的情报看，哪怕是除去了刚刚被你击退的舰队主力，光是在奥尔索天区，门阀派集结的兵力就超过了十万人，大小浮空战舰至少也还有五十多艘。是的，若是在天空蔷薇军团面前，这些人都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可对手无寸铁的普通市民来说，根本就是无法反抗的强敌啊！”
“所以，这只是给他们选择权。”陆希停顿了一下，慢慢地道：“塞希琉，以后的联邦，你希望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呢？”
塞希琉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沉默。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要不要我开朝建制呢？把娜蒂亚联邦变成天空王国呢？虽然听起来这就像是开历史倒车，但现在人可不会这么觉得的。如果我真的不给他们选择权，一路推过去，就算是给自己生造一顶王冠，绝大多数人都一定是会三呼万岁的。我注定会名垂青史，把这个国家带入其最繁荣最辉煌的时代，会给普通民众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福祉和公正。然后，还可以把这个繁荣的王国和一顶王冠传给我们的儿子。”
“谁，谁要给你生儿子啊！”
“哦，那女儿就更好了。儿子长大可以陪我一起喝酒打游戏是，所以只要有就好了啦。但可爱的小天使小棉袄当然是多多益善的。”
“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啊！”
赫纳斯的女王恶狠狠地又咬了一口瓜，开始有点后悔了。心想老娘大清难不成就是来看这个的？
“重点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会给他们选择权的。人若是学不会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也不愿意为自己的未来而抗争，任由其他人来替他们做决定，那就不要怪自己的一辈子的命运都被人操纵了。确实，民众的觉醒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个伪命题呢，他们感性，他们狂热，他们缺乏远见和规划，他们会被欺骗和利用，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但终究只会被精英阶层们盗取胜利果实……可是，塞希琉哦，就算是只是伪命题也是需要一个开始的。”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
“我会尽可能给他们创造机会的，能不能把握住并不重要。可到底愿不愿意把握，这样的态度才能决定这个国度的以后。”
“确切的说，只能决定你会采用什么方式，决定这个国度的以后吧？”赛琳娜冷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区别呢？”陆希道。
哇，你居然直接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
陆希吞下了最后一口面包，站起了身：“现在，亲爱的，我们开会吧。另外，把鲁道夫盖泽特准将也请来吧。毕竟相识一场，像我这么豁达的人，当然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呢。”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让他们出来嘛
陆希在塞希琉的搀扶下，走进了达罗舒尔要塞巨大的司令部。他虽然眼睛瞎了，但这种能力的超凡者实际上并不存在任何行动上的不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陆希非常享受这段时间塞希琉全心全意地照顾，甚至还乘机解锁了好几个打麻将的姿势呢。虽然打麻将的时候看不见，但这样不是才更有感觉吗？另外啊，走到那里都有美人搀着，这不是才有大人物的感觉吗？
闭着眼睛的陆希就这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现在了司令部众人的视线中，一众原本还坐在长桌上，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相互审视的高级军官们，以及没有军官身份但算是陆希党核心的众人纷纷起身，整齐划一地行礼。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陆希觉得这个场面应该还是很壮观的，而且相当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倒是没有在意，跟在自己身后的塞琳娜穆恩莱特女王陛下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诸位，都请坐吧。”陆希理所当然地用上位者的口吻对大家说，然后自己坐了下来。等到塞希琉和赛琳娜也入座了，他这才朝瓦莱里乌斯点了点头真的不需要用眼睛，仅凭感知对不同气息波动的把握，他便能确定每一个人的位置。
“前日，我们的前哨侦骑已经通过了希尔伦空中回廊，和对方的游骑有了小规模的交锋。自然是我方取得了全胜。”
老骑士的话顿时引来了一阵侧目，不少人，尤其是第六军团和赫纳斯的血族贵族们，都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装逼了，真不愧是奥克兰孔雀啊！
实际上，瓦莱里乌斯口中的“小规模交锋”也注定是一次会载入史册的空天骑兵遭遇战。当然了，战斗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双方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是百余骑。他们都确实没想到后来的战况会演变成那样。
战斗的一开始，兵力占优势的贵族联合军一方的空骑兵率先发动了冲锋。然而直接就被对面一轮劈头盖脸的排枪打得当场懵逼，队形也顿时乱了起来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作为联（陆）邦（希）的（的）王（私）牌（人）军（军）团（队）下属的精锐空骑兵，每一名士兵在装备了最上等的甲胄、鞍具、骑枪、剑盾之外，六发装的转轮导力枪也都配备到了单兵。虽然都是北方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大路货，说白了顶多就是一堆绿色，但子弹的威力一样是可以轻易撕穿优质炼金甲胄的防护。
乘着敌人的混乱，率领麾下三十人小队的亚尔格少尉，也即是瓦莱里乌斯的儿子之一，立即下令反冲锋，当场便由干掉了十几个。于是乎，对面的队伍便这样当场溃散了。好在，那个带队的贵族军官虽然没办法约束住吓破了胆成鸟兽散的敌人，但总记得应该求援，在被亚尔格瓦莱里乌斯一刀削掉脑袋之前，还是扯开了身上的卷轴。
于是乎，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在不远处空域的贵族联合舰队主力，顿时有超过五百人赶来支援。
小瓦莱里乌斯不甘示弱，也干脆叫了爸爸……呃，确实是字面意义上的叫爸爸。而且叫法可比魔法卷轴的一支穿云箭逼格高多了，人家用的可是高大上的导力器通讯。
瓦莱里乌斯上校还没有到，他的大儿子帕拉萨便先带着百骑赶到支援弟弟，面对近乎己方五倍的敌人居然完全不落下风。而十几分钟后，第六军团的洛伦斯中校也带着两百名翼人游击兵前来支援。
双方继续呼朋引伴，到了最后，希尔伦回廊的西部出口的小型遭遇战便生生演变成了一场数千人规模的骑兵会战。一方是第四第六军团的骑兵游击兵大部，总兵力是空骑两千三百余骑外加翼人游击兵八百人，另外一方则动用了机动舰队几乎全部的游击部队，一共是四千五百骑和近三千名翼人。在军团典厩长瓦莱里乌斯上校赶到亲自接过指挥权的时候，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而且兵力只有对方一半不到的己方竟然还占据着绝对优势。
然后，瓦莱里乌斯上校带来的五门驾在皮粗肉厚的大蝠龙身上的毒刺a型导力炮，便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威力并不大，但射程和精准度都非常优异的导力炮，几轮齐射便造成了对方部队的总崩溃，然后又演变成了一面倒的掩杀和追击。要不是敌方有战舰赶往支援，贵族舰队的主力骑兵所有的游击和哨戒兵力都将一战而不复存在吧？
即便是如此，己方也的确是在伤亡不超过百人的情况下，当场击毙了超过千人的敌军。贵族联合军的主力舰队似乎是恼羞成怒，很快便有五艘巡洋舰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然而，这个时候，早已经紧急启动的七曜极光号也已经到达了回廊口。每一艘敌舰的吨位都在极光号的四倍以上，但它们像是目睹了雄狮踱过来的鬣狗，当场落荒而逃。蒂斯鲁核在船尾后拉出来的华丽的魔力光带，此时却宛若被吓出来的屎尿屁一般……
然后，尚有几十艘完好的大小战舰和五万多兵力的贵族联合军主力舰队，开始再一次撤退。
“经过此一战，贵族联合军……”
“以后就叫叛军吧。不用给那么长的称呼来水字数。”陆希打岔道。
瓦莱里乌斯闻言微微一笑，迅速改口道：“叛军主力的游骑已经再没有和我们作战的勇气，低于五百人的编组甚至都不敢单独脱离大部队行动。我们也可以因此贴近侦查，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舰队主力已经退入了东岸天区，以奥克塔利亚城为主要支点，在萨兰哈尔城以及普维茨要塞一带集结。”
有第六军团的参谋军官走到了墙面上挂着的地图上，将代表敌方主力的图标挂在了那个位置上。
“奥克塔利亚城是联邦东部最大的城市，船坞的规模足够大到让对方舰船都得到维修。另外，普维茨要塞也算是联邦本土的东大门，常年有五千人的驻防部队，还安装了至少十二门要塞一级魔晶炮。”塞希琉低声提醒了陆希一句。
“我知道，那里还是紫罗兰维兰巴特家经营了数百年的自留地，所以不能指望城防方面会灌水。叛军主力估计已经不敢和我们正面交战，就是准备以这里为支点，进行防御战吧。如果我们冒然进击，就得要承受要塞魔晶炮的轰击了。”
所谓的要塞一级魔晶炮，其实还有个非官方说法叫做“天使级魔晶炮”，大约就是指威力和珍惜度仅在“太阳神之瞳”、“雷神之锤”和“海神之啸”这三门珍贵的镇国神器之下。的确，一级魔晶炮的威力的射程都相当可观，依托着固定据点的能源供给，倒是完全可以和白船上的导力主炮对轰。
“叛军主力舰队在进入希尔伦回廊之前应该分过兵。现在，其援军应该会源源不断地抵达的。”一个第六军团的中年准将道。陆希不知道这位的名字，也不准备知道。
“我们现在可以动用的舰队，包括奥鲁赛罗号和……阁下您的座舰，以及从辰海舰队缴获修复的战舰，最多也只有十五艘。兵力方面，就算加上了赫纳斯的援兵，也只有一万能战之士。可是，光是这达罗舒尔要塞内，我们就有超过一万五千人的战俘。”
全部都坑了就好了。陆希想，只不过这么做本主角光伟正的人设就完全崩塌了。
赫纳斯王国的内务大臣萨维尔侯爵，看了自己一言不发的女王一眼，沉声道：“赫纳斯相信自己的朋友，也愿意付出一切报答朋友的大恩，所以，在这里的三千血族勇士愿意接受陆希大人的一切命令。”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的态度都这么端正了，您忍心让我们去冲要塞当炮灰吗？忍心吗？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人还是有不少能听出对方的意思的。
“阿斯特雷少将，您的意思呢？”陆希对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赤色雷光道。
第六军团的司令官依然沉默着，摆着一副酷毙了的冷脸。以前自己庇护过教育过的菜鸟现在却成了上司这种让人唏嘘感慨坐立不安的事，大概也并不会影响他的作风。过了将近五秒钟，才用缓慢的口吻道：“阁下，我们的兵力依然不足。”
兵力“依然”不足的意思是兵力“迟早”会足的，而这些兵力是什么，大家也是听得懂的。
陆希不置可否地一笑：“塞希琉。”
塞希琉点头起身，开始汇报：“第四军团和黑漫城的第十三军团已经在五大湖区会和。另外，我们把黑漫城所有能征集到的运输船都调集到了五大湖区集结了，从这里出发的船队，算时间在后日也应该可以抵达那里。只不过……”
“运力不够是吗？”
“原本是可以勉强坐下的，但是，维吉亚方面的恩莱科殿下为我们准备了超过五万吨的谷物和各类食品，说是您提早就订下了的。如果算上这些，现有的船队至少要跑三趟才可能把所有的军队和物资送到了达罗舒尔。”
“我们可以暂时先抛下粮食……”另外一名第六军团的军官刚刚开口，便被一直在旁听的安德莉尔厉声打断了。
“从东岸行省到奥尔索和伊莱夏尔，一路上所有的联邦市民现在都在挨饿，贵官明白吗？”
“对，对不起……”堂堂的一个上校，面对着年纪最多只有自己一半的下级，嗫喏了两声，随即便悻悻地低下了头道歉。
“粮食必须要第一批上路。”陆希用毫无波动的声音下了一个结论，大家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了。
“另外，格罗伦港那边如何？”陆希又道。
“我们的雇佣兵共计一万五千人已经全部抵达，完全接管了格罗伦港周边的防务。”塞希琉道。
“雇佣兵！？”安德莉尔大声道。
“是啊，由次子团、火吻大队和雷霆兄弟会的主力组成的。嗯，全涅奥斯菲亚乃至整个南大陆，几乎所有最著名的佣兵队伍都过来了呢。”娜诺卡皱了皱线条优美的细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肉痛：“陆希，需要那么大的阵仗吗？你这样每天花掉的钱都是天文数字呢。”
“哼，我以前玩下半身之王时，把所有的佣兵团雇过来才是最愉悦的撒钱方式，这样的快乐娜诺卡你根本不懂。”
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讲大家都听不懂的冷笑话了吧？塞希琉觉得如果不是在场有这么多外人，自己现在就要忍不住纠正一下了。
“可，可是……”安德莉尔还想说什么。
“放心吧，都是我私人掏的腰包，没有花国家一分钱。”
“私人”请的雇佣兵是能用“万”来计算的吗？在场第六军团的高级军官们看着理所当然的贝伦卡斯特上将阁下，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同样也被某人的壕气震住甚至在一瞬间忍不住向自己的好闺蜜翻了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白眼的安德莉尔率先反应了过来，道：“可是，大规模佣兵进入城市……”
“嗯，会有军纪问题的，所以陆希还掏钱雇佣了游击士协会负责格罗伦港的治安，说白了就是做宪兵的工作啦。目前确实发生了一些扰民的事件，但总算是没有恶性事故，受害者都得到了赔偿。嗯，一些想来乱来的家伙已经被当场正法了，现在大家都很老实的。”娜诺卡道：“哦，对了，陆希，次子团的帕加团长他们的请罪书已经送过来了，你要回信吗？”
“你帮我回吧。告诉他们，只要老实约束好手下，我是不会让他们在天凉了就破产的。”娜诺卡以前和这些佣兵大佬们倒是经常打交道，由她来回信倒是会让他们比较安心；当然了，不是陆希亲自的回信却又说不定会让他们更加煎熬。这种安心和煎熬交杂在一起的双倍快乐，一定会让他们更加战战兢兢地约束手下，这就是所谓的驭人之术了。
娜诺卡笑吟吟地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总而言之，一万多精悍的佣兵进入格罗伦港，损害确实是被压倒了最低点。以这个世界军队的平均军纪来说，他们几乎是做得最好的了。
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啊！全国最能打的军队效忠的是私人，而且这个私人还能拥有雇佣以万来计量的佣兵的财力，这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历史上，禁卫军继承法和雇佣兵继承法的国家又不是没有过。
安德莉尔还想要说什么，但坐在她对面的“赤色雷光”已经隐蔽地甩了一个眼神过来，她只能带着一半恍惚和一半似懂非懂的恍然闭了嘴。
“我们在格罗伦港也已经囤积了五万吨左右的粮食，这是由奥克兰方面提供的。那边的运输船也是够的，而且到伊莱夏尔会更快。只是，没有战舰护航，不能贸然启动的。”塞希琉继续补充说明。
“嗯，我只需要他们在格罗伦港维持存在，就足够了。”陆希道。
“所以，阁下，我们是要在达罗舒尔驻扎一段时间吗？”阿斯特雷问道。
等待第四军团和第十三军团抵达，那时候便有了硬啃对面防线的实力。虽然战舰依然严重不足，但运输船改造一下也是可以当战舰使的，而且总兵力至少不会捉襟见肘的。只不过，全部兵力要分三次才能全部抵达，这至少也花掉一个多月的时间。
“……伊莱夏尔的市民等不了那么久。”安德莉尔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闷闷地道。
“是的，我也不想等太久。大家再修整三天，然后进攻。再我进入伊莱夏尔的路上，不允许再有那么大规模的敌人存在。”陆希道。
此话一出，屋内的大家一怔，随即，“嗡嗡”的交头接耳声和各种惊诧、疑惑、不满乃至于隐藏起来的愤怒情绪都喷涌而出。如果不是陆希此时的威望已经足够镇得住场子，已经有人当场起来质疑了吧？
这就是需要我们这些阁下的死忠说话的时候了吧？这样一来，他一定会感谢我的。奥夫雷沙上校和自己的好基友凯米尔中校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对方的眼神是在鼓励自己，顿时“呼”的站起了身，顿时便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注目礼。
“如果您下令，阁下，我和我的小伙子们愿意作为敢死队先发！用牙齿都会啃开普罗茨要塞的城墙！”魁梧的奥夫雷沙上校大声道，一副我愿意为您抽烟喝酒烫头战斗致死的模样，端的是一位勇烈和血气并存的猛士一枚。
马屁精！大家都在想。
嗯，虽然没什么诚意，但至少态度值得肯定。陆希想。不过，这家伙是谁来着？
陆希当然不会很煞风景地问“你哪位”，于是便微笑着道：“感谢您的忠勇。只不过，我又怎么会让我忠诚的勇士冒着生命危险去强攻对方有要塞炮防守的城墙呢？您的忠诚理应得到更大的荣誉和奖赏。”
阁下说了，“我忠诚的勇士”！奥夫雷沙上校美滋滋地又坐了下来。以他的脑子倒是想不到随后的事情，然而，却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陆希的意思。
“阁下，您的意思是说……不进攻要塞？”
“我不是说过了吗，让舰炮和要塞炮对轰，这是连昭和参谋都干不出来的蠢事。叛军的主力，让他们出来再和我打一场不就好了？”
这话倒是很和逻辑很有道理啊！可是，这里难道不存在一个小小的技术难题吗？被您一舰当千之后，您确定叛军还有胆子出来接着打？
不过，在大家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前，陆希便已经开口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大家准备好三天后开拔的准备。塞希琉，把我们的老朋友，鲁道夫盖泽特准将请过来吧。”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实际上，面前要塞中最大号的战俘，鲁道夫盖泽特准将已经在会议室外面等候许久了。作为一名奥法贵族，还是将军，堂堂的体面人，当然不能身上绑着粗粗的大狗链子外加套个木夹板之类的。他只是在手上戴了一个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的禁魔闭环，但衣着依然考究整洁，行动毫无不便，一看就知道没有受到任何虐待，甚至还都可以享受一定限度的自由行动空间。
当然了，其身后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士，片刻都寸步不离。不过这种细节问题完全不必在意。
等候在会议室门外的盖泽特准将不卑不亢地立着，等到听到散会的消息时，他更是特意把头昂起来了一些，露出了贵族式的矜持外带着几分傲然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说句实在话，陆希家乡的流量明星就算是再修炼十年都做不出这么生动得体且信息量氏族的表情出来，谁说当贵族容易的来着？
他就这样挺拔地立在门口，等待参会人员出来。每一个出来，他都得体地点头颔首致意，无论对方的表情是不屑，是鄙夷，是审视，是警告，是无视，他都面不改色，完全没有失掉自己的体统。
虽然是可鄙的贵族肉食者，但也真的是一个骄傲且有骨气的精英啊！就算是再厌恶对方的，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最后出来的是阿克迪娜。陆希已经向众人宣布了她的身份，既然联邦采取的是“弟子=继承人=大小姐”这样一目了然的价值观，小迪娜自然是有资格旁听最高军事会议的。
相比起来，小姑娘倒是态度最好的一个，还笑吟吟地向盖泽特点了点头仅次于把他直接当场了西红柿土豆的娜诺卡然后客气地寒暄了一句：“怎么样？脸不疼了吧？”
“……当然了，还要感谢您的魔药呢。尊敬的阿克迪娜女士。”盖泽特继续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声音温和极有层次感。
“嗯，那说明我在这魔法医疗方面的进步也还是很明显的。新的美容魔药配方也可以让老师帮着代卖了。”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准备离开。
……所以说，我是实验用的小白鼠还是蛤蟆什么的？盖泽特准将觉得自己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盖泽特准将吗？进来吧。”陆希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鲁道夫盖泽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迈着风度翩翩的步伐走进了房间，他的两个“贴身护卫”并没有跟上去，而门外的卫兵们也顺手将大门关上了。
屋内只有陆希和塞希琉两个人。前者依然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把自己的铁手和左手相交支在了桌子上，塞希琉则在后面的桌子上默默地煮着一壶咖啡，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陆希笑吟吟地道：“抱歉啦，盖泽特准将，我现在实在是不太能确定你的状态。所以，您的脸现在还疼否？”
赛希琉开始切水果摆盘，依然看都没有看这边一眼，盖泽特的脸颊则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但不到半秒钟时间就迅速恢复了笑容。
“都要感谢您慷慨的救助，我现在已经完全痊愈了。”他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准将依然觉得自己整个面骨都在隐隐作痛……嗯，顺便还外加上钱包的隐隐作疼。毕竟，当时他可是整张脸上所有的凸起都被塞希琉的傀儡一拳头轰瘪进去了的，面骨更是直接碎了一半。这种伤势如果用传统的治疗方式近乎无解，哪怕是能保住一条命，引以为傲的英俊脸蛋也算是彻底毁了。
好消息在于，这是一个有神秘学的世界。经过了让他永远不想要再想起来的变化魔法骨骼修复手术之后，又经过了魔药的调养，他的脸总算是恢复了，而且便连面部神经似乎都没什么损伤，姑且也算是痊愈了吧。
坏消息在于，昂贵的治疗费用可必须要自己来掏腰包。现今这么一个苦难的中世纪晚期世界可别指望会有pla那么白莲花的军事组织，能对战俘保证最低限度的治疗和最起码的食宿，不让他们死在战俘营里便已经绝对算得上是相当骑士范儿了……况且，就算是pla也没听说过会给战俘出整形手术的钱啊？
盖泽特准将毕竟是个体面人，当了战俘私人财产没有被没收，可惜这一次整容手术就把钱包榨干了，而且还被那个小女孩逼着用自己的魔法名签了一张1000金米拉的欠款。
可不管怎么说，鲁道夫盖泽特准将虽然做了战俘但毕竟还活着，而且还依旧活的像是个体面的贵族老爷，其他的都是不用太介意的细节问题。
盖泽特微微抬了抬眼皮，见塞希琉继续在切水果仿佛没看到自己似得，胆子稍微大了一一些，便小心地打量了一下闭着眼睛的陆希，又看了看对方的假手，心中略微一动，顿时产生了许多不同的想法。
……不行，看得太久了。精英的盖泽特准将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得意忘形，赶忙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目光，用近乎于崇拜者的口吻诚恳地道：“另外，还要再一次祝贺您的胜利！”
这也是一直以来的贵族式战争的常态了，大家都是同一个阶级，就算是开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了，也不代表你死我活的斗争，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个阶级情感的。死在战场上只能算是自认倒霉，但既然打完了，也必须得给输家充分的尊重和体面呢。
我向您服输了，我体面地向您献上了对胜利者的赞美。所以，对我来说，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盖泽特心想。
“是啊，这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心态呢。”陆希却忽然一笑，虽然笑得宛若百花盛开，却也依旧是笑得盖泽特心惊胆战。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在这个貌似已经瞎了的人面前，都是完全不设防的。
他毛骨悚然，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跪下！”陆希用毫无波动的声音慢慢地道，就像是在要求一件客观事实似的。
学识联盟三星魔法师，辰海舰队参谋长，据说祖上血脉可以追溯到奥克兰炎龙皇朝时期的名门盖泽特家的继承人，外加联邦现任第一门阀维兰巴特家年轻一辈“外戚”中最优秀的，万众瞩目的青年名将，鲁道夫盖泽特海军准将双膝一软，噗通地一声跪了下去。
在联邦的历史上，并不存在一个奥法贵族向另外一人屈膝的先例。至少明确的史料记载是没有的。这简直就是对光荣的共和政治最大的侮辱和践踏啊！
鲁道夫盖泽特在一瞬间确实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拳头也紧紧地捏住了，然而很快的，恐惧和慌乱却马上支配了他的身心。他恍然明白了，面前这个联盟史上最快进入传奇领域的天才，却从来就和控制着联盟的奥法贵族们不是同一路人。他永远都不会遵循亘古的贵族传统，甚至不会对光荣的奥法贵族留有最起码的体面和尊重。
他现在是胜利者，那么失败者只要向他匍匐的资格。
欺人太甚了！盖泽特想。他和那些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们不一样，他五岁的时候，父亲就进了房间，拿走了自己所有的玩具，告诉自己“童年结束了。”然后，他开始接受严格的礼仪、文史课程，到了七岁的时候又多了更加严格的魔法和军事训练。他十岁的时候就见过血，拿着自己的小小的学徒法杖，战战兢兢地面对着一个身高和体重似乎都是自己数倍以上，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和血腥味的巨汉。
你唯一需要恐惧的，只有恐惧本身！克服他，战胜他！然后，战斗！当决意流过你的身心时，你会发现自己，所向无敌！
他仿佛听到了父亲对自己的教诲。
现在，拿起你的法杖，战斗！用自己的方式……
鲁道夫盖泽特趴下了头，用前所未有的诚恳大声道：“我向您跪拜，我是您卑微的战俘和仆人！”
塞希琉叹了口气，把水果端到了陆希面前，也默默地在身边坐下了。她依然没有看盖泽特，大约是实在是不想再看一遍这样的丑态了。
“果然呢，跪过一次的人，下一次再想要跪就不存在什么心理压力了。”陆希的声音带着笑，话锋随即一转：“不过，你既然已经在塞希琉面前匍匐乞降，方才却在我面前站得就像个英雄，是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吗？我并不是一个骄横的人，这世上有很多人有资格在我面前站立，但这绝不包括你，明白吗？”
“这，这，这……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盖泽特心想。
“实在是误会啊！尊敬的阁下，方才我只是脑子断线了。您知道的，小人一定是得了躁郁症，在大多数时候脑子都不清楚，要不然怎么会愚蠢到对抗您呢？对，我一定是得了躁郁症。请，请您务必不要和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啊！”
“哦？不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呢。”
“那是因为小人现在看到了阁下，看到您依然光彩夺目，便立刻痊愈了，以后一定能全心全意地为您服务了。您需要小人做什么都可以。”
陆希终于乐了。这个门阀派出名的年轻逸才自己也算是认识好好几年了，但还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不由得笑道：“塞希琉，你听到了，盖泽特准将说是想要全心全意地为我服务哦。”
塞希琉一直在发呆。这一段时间，让自己各种不爽的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听到陆希的话，下意识地道：“他好像一条狗哦。”
哦？陆希也有点愣了。这还是我的温良恭俭让的塞希琉吗？怎么能口吐粗鄙之语呢？我虽然让这个家伙跪下了，但是也没有侮辱他嘛。这样不好，传出去还以为我光荣正确伟大的陆希贝伦卡斯特大师随便折辱欺凌战俘呢。
陆希觉得自己还是又必须要教育一下塞希琉，然而刚准备开口，却听正趴在地上的盖泽特搀着脸笑嘻嘻地道：“是啊是啊，能当陆希贝伦卡斯特大师，以及，您，塞希琉小姐的狗，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啊！不想那群还在希尔伦回廊那边晃荡的野狗，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做人既然能聪明成这个样子。陆希表示自己终究不是那些翻脸不认人的杀胚，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起来，入座吧。”
鲁道夫盖泽特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见陆希依然闭着眼睛，塞希琉也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便往后退了一步，用屁股挨着椅子慢慢地坐下了。他沉默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用讨好的口吻道：“嗯，不过，尊敬的阁下，如果您愿意多养几条狗，小人倒是可以联络一下……”
“盖泽特。”陆希打断了对方。。
“在。”
“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吧。”
“是，是……”鲁道夫盖泽特的大汗一下子下来了。
“我有事要你去做。”
“明白，您的忠犬随时聆听您的吩咐！”盖泽特的精神顿时又恢复了。身为一条狗，只要有事做说明就还有用啊，就不会被拿去做火锅啊！
“我听说德雷克欧伦蒂安少将的援兵已经抵达奥克塔利亚城了。他刚刚平定了东岸的起义，恰是士气正旺的时候，据说是想要出来和我见个真章呢。”陆希道。
“对对对，他正是那种不知道主人是谁的野狗之一！”盖泽特是使劲点头。
“我放你回去吧。告诉法尼尔上将和欧伦蒂安家的那个蠢货，仗打到了这个程度，我方的优势已经不可动摇了。如果不希望联邦从此兵祸连连，百姓流离失所，那就赶紧开城乞降吧。这样他们还有啃骨头的机会。”
“就，就这么说？”
“就这么说！一个字都不许改。”陆希面无表情地道：“然后，去伊莱夏尔，告诉紧急状态委员会那群狗，我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全部都给我滚到奥克塔利亚城伏地请罪。然后交出领地接受调查，我至少会给他们一个公正审判的机会。
“对，还是原话，一个词都不准改！”说到这里，陆希用自己的假手敲了敲桌子，又推了推鼻梁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眼镜。金属的手指略显僵硬地晃动了一下，虽然不怎么灵活，却更显肃杀。
盖泽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我们有方略
“他真是这么说的？”门修斯元帅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得意弟子鲁道夫盖泽特，蹙眉问道。
“就是这样了。”鲁道夫盖泽特点了点头，然后肃然道：“校长，他希望和我们一战！只不过，到底是真的希望，还是虚张声势，学生也不能完全断定。”
“怎么说？”坐在一旁的门阀派在军方的第二号人物，宪兵总监哈尔达丹迪莱恩问道。
“我只能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大家。目前来说，陆希贝伦卡斯特所能用的兵力只有第四军团的两千骑兵，以及第六军团的敢战老兵六千人。而第四军团的主力，以及驻扎在黑漫城的第十三军团尚没有赶到。虽然我知道他已经把所有的运输船都征召了，但运力终究有限，要把五六万大军和诺德人支援的粮食运到达罗舒尔，至少需要三五次往返，这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咳咳咳……”因为说得太快了，盖泽特忍不住干咳了几下，赶忙拿起面前的银杯，把一大半的葡萄酒都灌了进去。
他现在的样子是真的有点惨。原本还算英俊的小白脸上满是疲态，面颊甚至还凹进去了一些，颜色灰白而几乎看不见血色，但眼中却满是血丝，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有正经休息了。他一身考究的法袍上面也到处是污渍和灰尘，而且居然还有破口，甚至一直在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快的汗臭味。
我们要知道，任何一件合格能带上战场的法袍都是采用了特殊材料，质地坚韧的魔法装备，并且基本上会固化了清洁术。作为一个奥法贵族，体面可是非常重要的。毕竟不少所谓的世家门阀的家系说白了也就“蛐蛐”几百年的时间，要是再不穷讲究一下，怎么在大陆上那些动辄数千年的豪门面前抬得起头来呢？
然而，鲁道夫盖泽特准将，这个门阀派年轻一代，现在却是这么一个。说是掉到了洞穴里先被一头许德拉爆到奄奄一息再被一千个地精轮了都有人信的。
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啊？门修斯元帅看着自己这个得意的门生，很想这么问，但觉得有可能会触到他某些不愿意回忆的记忆，便又憋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可怜的小鲁道夫，生活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啊？”丹迪莱恩看着衣装褴褛仿佛刚从许德拉和地精的巢穴中逃出来的鲁道夫盖泽特，说话的音调仿佛带上了一点悲剧的咏叹调，但眼神中却带着很明显的促狭。
所以说啊，这种裹着羽毛毯子出生的公子哥就是特么的没情商，和我这种靠个人奋斗而成功的女婿党就是不一样啊！门修斯想。
“我从达罗舒尔要塞逃出来以后，给奥克塔利亚城的大家通报完了以后就立刻赶过来了。跑废了一艘快速邮船，外加上五只角鹰，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停歇。”盖泽特道。
“就是为了把他的话给我们带到？”哈尔达丹迪莱恩笑问。他的潜台词是，这种话用传信水晶不就可以了？这种天然宝具虽然珍贵，但伊莱夏尔和前线之间还是备有两三套的，不至于会跟奥克塔利亚防线中的机动舰队主力失去联系。
“我觉得，把这些消息亲口告诉你们是最重要的。”盖泽特郑重地道，严肃的表情甚至还透着几分庄严和伟岸。当然了，身为一个体面的光荣的强大的骄傲的奥法贵族，他一定是不会告诉别人我是想要离那个长着一张哪怕是瞎了也依旧美轮美奂的脸蛋的煞星越远越好呢。啊不，煞星那有那么凶，分明就是个魔神嘛。奥克塔利亚城及其附近的防线有近十万大军和上百艘战舰，但是离达罗舒尔要塞只隔着一条希尔伦回廊，他依然觉得很不安全。
当然了，为了让自己的理由更充分，盖泽特想了想，又对丹迪莱恩道：“……另外，可以肯定的是，邓博莱已经逃出来了，您可以放心了。”
“我当然放心了。他在三天前就返回伊莱夏尔了。”
……哦，已经回来了啊？居然还特么有脸回来啊？我就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家伙，奥法门阀的脸面都被这个混蛋给丢光了。有本事就出现在我面前啊，看我是不是一发火球糊在他脸上，且看那家伙的眯眯眼会不会张得更大一点……
盖泽特刚这么想，门便被推开了，抱着一大叠文件的邓伯莱丹迪莱恩，他的老搭档顶头上司已经走了进来。
“嘿，鲁道夫，你也逃出来了啊！那我就放心了。”他用近乎于寒暄的平淡口气打了个招呼，然后再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是啊，能看到您平安，这也是我这段时间遇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真是诸神保佑！”盖泽特笑得满脸灿烂和诚恳，甚至还比划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邓伯莱回应了一个同样友好的笑容，接着道：“一共二十艘战舰，和一万五千士兵。这是各家所能调拨出来的所有部队了。我已经把他们重新进行了编组，在城北大营待命。校长阁下，您是需要我率领他们攻下独孤堡，还是……”
“准备一下，往奥克塔利亚城方向增援去吧。”门修斯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这也是我能为奥斯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邓伯莱怔了一下，细细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万千情绪，但也只是化作了依然平静的一声：“明白了。”
“如果前方的状况到了最坏的情况，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哈尔达又道。
“我明白的，叔父。”
这潜台词就是说，如果情况不妙了，那就带着人撤回伊莱夏尔了，不必送死。
“鲁道夫，你也和我一起吧。我们严重缺乏有战斗经验的高级军官，而且，我也习惯和你搭档了。”邓伯莱又道。
“嗯，好的……等等，这不是重点啊！”这个时候，盖泽特已经来不及去考虑自己又必须要到前线去面对那个魔神的问题了，忍不住大声对门修斯道：“校长，您还不明白陆希贝伦卡斯特的意思吗？”
门修斯元帅面无表情，而哈尔达却也嗤笑了一声：“字面意义上，他是让我们彻底投降，跪在七彩蔷薇旗帜下乞求他的宽恕。如果真的必须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们的所作所为，不都成了笑话吗？到了后世的历史书上，大约也只能扮演一个丑角吧。到时候，就连一个刚刚开始识字的孩子，都能居高临下地鄙视我们的智商和勇气呢。”说到这里，他的话锋又一转：“不过，小贝伦卡斯特终究是个体面人，就算是要我们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地把王冠奉给他，也是会采取一些体面的方式的，绝不会如此口出粗鄙之语……这次的话，其实是在告诉我们，他不准备妥协，要逼我们赶紧把所有的力量拿出来和他决战呢。”
“是的，他希望速战！”盖泽特说：“他还希望前线正在修整的机动舰队主力，出去和他决战！”
“可是这并不合常理，不是吗？”门修斯道：“他麾下的主力是天空蔷薇军团的主力，以及正在格罗伦港待命的那些佣兵。现在，他的麾下有多少人？”
“包括第六军团在内，也就是七八千人，十几艘战舰，还必须要留出相当一部分兵力看管俘虏。”邓伯莱道。
“所以，这不合常理。”门修斯元帅道。
“校长，我和陆希贝伦卡斯特也算是打了很多次交道了。不管我们如何算计，如何布局，如何战斗，如何自以为自己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最后总是证明，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其实是我们。我现在明白，如果要想击败他……不，哪怕只是想要占得一点点优势，唯一的做法便是，不管他想要做什么，哪怕是我们不明白他的目的，也不能让他成功。现在，他既然希望我们出来和他速战，那我们就不能战。”
这说法实在没什么逻辑，但在场的几位却都莫名地觉得很有说服力。
可是，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其中很重要的一桩便是，明明是很有说服力的建议，但却偏偏不能这么做。
“实际上，在你抵达之前，也就是昨天，德雷克欧伦蒂安已经接管了机动舰队司令官的职位，并且下令让全军整备出动了。”门修斯元帅苦笑了一声。
“……那个欧伦蒂安家的孔雀？他凭什么？”
“他有老头子们的命令。”哈尔达指了指上面，露出了浮夸的讥讽笑容。
“你从奥克塔利亚赶到伊莱夏尔，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个期间，我们这位年轻的老上司，可热闹得很呢。”邓伯莱则笑得很是复杂，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叹服：“他在让那艘青鸟日夜出动，凭借着几乎无解的高速，一直在袭扰奥克塔利亚城的周边空域。尤其是属于维兰巴特家、欧伦蒂安家和伊尔斯家的庄园、矿山和工厂。”
总所周知，奥克塔利亚城是联邦东部最大的空中城市，也是紫罗兰维兰巴特家的自留地基本盘。在主岛奥克塔利亚之外，周边方圆百里的空域中还散布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浮空岛。其气流温暖，动植物丰沛，不少岛屿上还有为数不少的宝石矿和名贵的木材，端的是一块（以浮空岛标准来说）风水宝地。既然是这样的好地方，当然不能由紫罗兰家独占了，虽然这一家已经算是联邦的第一豪门了，但毕竟没有一己之力镇压群雄的实力，还是得考虑一下吃相的。于是乎，和其关系最紧密的欧伦蒂安以及伊尔斯两家，便也在这边空域有着相当规模的产业。
然而，在盖泽特日夜不息地从奥克塔利亚赶往伊莱夏尔的这段时日中，这些为三大家族提供了近三分之一收入的产业，却遭到了灭顶之灾。
联邦的确是花了几百年时间和无数的金米拉，终于沿着这一串密集浮空岛建起了庞大的要塞群。联邦的大佬们觉得，就算是达罗舒尔和希尔伦空中回廊失守，区区的亡灵和黑旗翼人根本不可能啃动这些要塞群。核心的国土也不会受到太大冲击。
是的，这些要塞群设计的时候，是以赫纳斯亡灵帝国及其潜在盟友为假想敌而设计的。那是瘟疫之王卡赞，数以千计的巫妖、死灵骑士、血族组成的亡者议会，可以轻而易举地拉起以百万来计算的亡灵大军。当然了，还包括了相当规模的黑旗翼人盗匪，乃至于奥格瑞玛大荒原上的兽人各部。可以抵御这等规模敌人的要塞群，可想而知会坚固到了什么程度。
只不过，在设计的时候，联邦大佬们大约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如何防止一艘飙起车来比凤凰还要快的战船，在要塞群的缝隙中来回穿梭宛若自入无人之境呢。
毕竟只是“蛐蛐”的一艘船，虽然装着比要塞炮还要凶的主炮，虽然连擦甲板的见习水手都是纪元前的传奇军团将士，却也不至于真的就把奥克塔利亚城周边上百个住人岛屿和城镇化作一片火海。可是，今天从过来炸两座矿上把所有的宝石打包带走顺便再把所有的努力矿工都解放了给他们武器，明天又过来烧两座庄园把所有的牲畜飞兽都赶走顺便再把所有的农奴都解放了再给他们武器，后天又再过来袭击两个工坊又把所有的奴工解放了依然给他们武器，大后天再远远用超远距离的大炮轰击一下兵营港口和哨站什么的。这么整上个把星期，就算是天生属乌龟的也都忍不住了吧。
“法尼尔上将觉得现在除了依托防守，并没有别的方法。可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几大家在东部的产业就要化为乌有了。而且，若是坐看小贝伦卡斯特的一艘单舰肆虐横行无人克制，我们必将威风扫地了。”邓伯莱解释道，看了看窗外悬浮在远处天际的浮岛要塞，又摇头一叹：“虽然，有那么个敌方依然存在，我们已经是威风扫地了。”
门修斯元帅的表情有些僵硬，心想我不要面子的吗？不知道那个始终拿不下来的小小的独孤堡已经变成本人的一生之痛了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情商都那么低？
至于盖泽特本人则哑口无言，理智虽然告诉自己，一旦放弃防守全线出击，那就完全入了对方的愿。可是，想到自己在奥克塔利亚城也有不少产业，要是坐看被人抢光烧光，也是完全接受不了的呢。
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声地建议道：“……能不能让前线的欧伦蒂安中将耐心一些？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征集更多的军队前去增援。”
“我现在已经无兵可调了。你们将要带往东部的一万五千人就是所有的援军了。格罗伦港现在聚集了两万多名战斗经验丰富的精锐佣兵，奥尔索天区还有刚刚归降但军心不稳不可信任的第一第二军团的四万降卒。所有剩下的人必须坐镇首都了。”门修斯元帅面无表情地道：“当然了额，若你能接受的话，我还可以征召一批奴隶兵呢。努力一下搞不好可以编出十万大军来。听说索斯内斯大陆有几个挺能打的强力国家，就是靠奴隶兵打仗的。”
人家那只是写作奴隶读作职业军人的怪物，而我们这边感觉随时都会临阵倒戈啊！盖泽特心想。
“小鲁道夫，你要明白，我们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哈尔达摇了摇头：“你应该得到你舅舅的死讯了吧？”
鲁道夫盖泽特的舅舅，其实就是已经死在了钢铁蔷薇堡中的伊蒙维兰巴特中将，俗称“紫菜叔”的（重建以后的）第四军团第二任司令官。现在，他的死讯伴随着第四军团“彻底反了”的噩耗，也终于传到伊莱夏尔了。
盖泽特点了点头，挤出了一张悲伤的脸来。实际上他和自己的二舅关系并不算好，但这时候，除了悲伤，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好了。
“况且，德雷克欧伦蒂安中将也并不是什么可靠的作战方略都没有的。”哈尔达又道。
门修斯点了点头，直视着盖泽特的双眼，沉声道：“陆希贝伦卡斯特没了一只手，而且还失去了视力。你和他当面见过，可以确定吗？”
盖泽特也不由得微微一怔，大闹迅速开始转动，很快便将和陆希见面时的画面重现了出来。
他露出了一只手用金属和机械构成的假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他全程都闭着双眼，从来没有睁开。他的行动并没有什么不便，毕竟传奇施法者的感知能力可不会因为一双眼睛而失去。然而，仔细琢磨一下的话，像文件啊笔啊这些没有生命没有温度也没有能量波动，于是无法用感知察觉的“死物”，确实塞希琉亲手递到对方手里的。
更重要的是，他有明显的虚弱盖泽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自觉有什么依据，但就是能够这么肯定。身为一个施法者，在这时候，他选择相信自己的自觉。
“是的，我可以肯定！”
凯尔门修斯元帅和哈尔达丹迪莱恩上将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颔首。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底牌
总而言之，刚刚才日夜兼程赶回伊莱夏尔的鲁道夫盖泽特准将，就连一顿好酒好饭都没得，便又被赶上了前线。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门阀派貌似掌握了联邦三分之二以上的国土，人口和资源以及八成以上的施法者，但总是缺乏有实战经验并且不脑残的军官呢。
无论是高级中级还是下级其实都缺。
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依然有点不太人道。于是乎，在眯眯眼和盖泽特带着最后的一万五千降兵向东方前进的时候，他们的上司和长辈们也确实表示出了相当程度的同情和怜悯。譬如说，盖泽特那位尊敬的恩师，桃李满天下爱的“校长”门修斯元帅，在迎接自己从奥克兰帝都返回的夫人，便是这样对后者说的：“他们已经做了能做到的一切。失去达罗舒尔和辰海舰队并不是他们的错。我只希望，下一次接到的不会是他们的死讯。下一辈中，像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是啊，他们本来应该是可以成为我们的后继者，继续维持这个国家，维持我们的地位的……”保养得很好，外表看上去至少比自己的丈夫年轻十岁以上，依旧能算得上是一位气质上佳的熟（喵）女美人的门修斯夫人点头赞同，随即又轻轻地叹息一声：“如果……”
如果不是那位苍穹导师从诺尔达带回来一个弟子，本来一切都应该是如此的。
当然了，如果那个小家伙愿意到他们这边，那就一定会是门阀派下一代真正意义上的派系领袖了。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他们这些门阀派的大佬们其实也是很乐见其成的，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地玩耍，一起统治这个天空国度不是一件能让大家都获得双倍快乐的事情吗？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梅拉莉奥克兰那边依然没有给我们正面回应吗？”门修斯元帅看着自己的夫人，这位门修斯家的大公主，以及现在联邦（合法）政府的外交大臣。他虽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此时的严重依然多了一丝希冀。
“我就连女皇的面都没见到。奥克兰纹章院一直表示，女皇陛下只会同合法的联邦政府代表碰面。倒是枢密院首席卡尔加里亲王和宰相兰卡斯特公爵……以及，白金湾侯爵见过几次。”梅拉莉夫人苦笑道。
“白金湾侯爵？”门修斯元帅微微一怔，表示自己就没听说过奥克兰有这个爵位。既然是公爵，那应该是相当有权势的诸侯和重臣才是啊。
“是女皇在新大陆建立的总督区。至于新侯爵嘛，就是那位卡伦曼德斯殿下了。今年七岁。”梅拉莉夫人道。
“那个……小贝伦卡斯特的弟子？”这当然也不算什么秘密，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便能了解，门修斯元帅知道当然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凯尔，现在你应该明白奥克兰方面的立场了吧？这一次，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不，如果没有你的努力，奥克兰可不会因为我们加价就给粮船放行呢。况且，至少在名义上，各国也都不会直接派兵加入内战，这也是多亏了你的多方斡旋啊！”
到底是因为我们的斡旋，还是因为那个七彩蔷薇家的小怪物不希望各国参与呢？我现在可真说不准了。梅拉莉夫人心想。
她看了看几个月不见就仿佛老了好几岁的丈夫，有些心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另外，还有坏消息，凯尔。”
“你想让驻扎伊莱夏尔的军队向南方进发，突袭收复格罗伦港的计划，恐怕是要取消了。”
门修斯元帅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小贝伦卡斯特为了自己的名声，给他的佣兵下达了不许扰民的禁令。这两万佣兵都是在城外扎营居住的是吧？你的计划，其实就是让浮空战舰高空轰炸他们的军营，然后迅速投放陆战队夺城。这样一来，倒是可以在小贝伦卡斯特突破奥克塔利亚防线之前收复格罗伦港，驻扎在这里的大部分兵力，以及投降了的第一和第二军团也都可以得到解放，投入到东部和钢铁蔷薇进行战略决战。”
门修斯元帅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算好了，如果十倍的兵力干不掉那个七彩蔷的小怪物，就投入二十倍，三十倍。
“可是，只有格罗伦港和周边一点范围算是我们的国土。要轰炸就必须降低高度，势必会进入奥克兰和诺尔达的领空，而他们也拒接了我们临时军事过境的请求，态度还非常强硬，说是只要发现有联邦战舰进入己方领空，就会立即下令击沉。”
现在列国普遍认可的国际公法是，领土范围五千米以上的高空都是属于该国的领空范围。好在联邦现在发现的所有浮空岛都至少在六七千米的高空之上，否则他们可是无时无刻不在“侵犯”奥克兰和维吉亚的领空呢。
垄断了浮空战舰制造技术的联邦的确是拥有战略意义上的制空权。可问题在于，这毕竟是个存在神秘学和超凡力量的世界，堂堂的世界霸主奥克兰帝国，以及森林支配者诺尔达精灵们，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制浮空船的手段呢？
所以，这特么算个哪门子的中立啊？门修斯元帅顿时想要摔锅了。
“我倒是听说……小贝伦卡斯特瞎了，还断了一只手？”梅拉莉问道。
“……嗯，已经从很多方面证实了这一点，应该会是真的。只不过原因还不明。夫人，您是打听到了什么吗？”
梅拉莉想到一个月前，奥克兰帝国和诺尔达精灵在森林边缘剑拔弩张的军事对峙，双方离交锋就差某个小兵一不小心手滑了，却不知道为何又解除了对峙。此外，诺尔达最近还开始筹备葬礼起来了，说是木精灵的杠把子，诺尔达大专治公，生命女神的最高祭祀，枢机主教蒂德莉特林歌殿下去世了，即将继位的是她的妹妹妮维亚林歌。嗯，这个血统高贵的精灵小丫头和陆希贝伦卡斯特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几年在联邦呆的时间可比在诺尔达长多了……会不会是小贝伦卡斯特为了让情人上位搞了一个大新闻？在至高的权利面前，所谓的姐妹情深怕是比玻璃还要脆呢。
当然了，针对超凡者的政变可不是收买一点佣兵和禁军跑到首都抢占皇宫挟持国王再顺便控制一些要害部门最后通电全国就可以了，必然会经历相当激烈的战斗。而且还是那种普通士兵根本不敢参与也无法插手的，真正属于顶尖实力者，超出凡人常识的战斗。
说不定小贝伦卡斯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受的重伤，还失去了视力和一只手臂。
好吧，梅拉莉门修斯夫人虽然是典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完全没有想到原因，但至少是猜对了过程和结果。
“这大概便是德雷克欧伦蒂安敢于再次一战的原因吧。”梅拉莉瞥了丈夫一眼：“不过，我不觉得这是完全处于理智的判断呢。”
“德雷克也是个颇有几番将略的人，但我从来不觉得他和理智有什么缘分。”元帅苦笑道：“可是，至少他的解释也有自己的道理。如果继续对峙下去，恐怕先坚持不住的是我们……”
“但也有可能是他先坚持不住。他的确是富可敌国，但现在，第四和第六军团的四万大军，还有格罗伦港的两万佣兵，全部都是他在用自己的积蓄来支撑的。我们的压力很大，但我们依然拥有几乎全部的联邦国土和几千万人口，依然也有可能争取一个体面和平的机会。”梅拉莉夫人有些激动地打断了自己的丈夫：“虽然在奥克兰和维吉亚那边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外交进展，但是我往云中城走了一趟，现在的教宗猊下已经答应，在合适的时刻，排除至少包括一位枢机主教在内的使团进行调停。”
所谓“合适的时刻”，就是指“什么时候我说了算”啦。这可以理解成云中城愿意调停联邦内战，同样也可以理解成云中城愿意在联邦内战分出胜负的时候过来擦屁股，譬如说以宗教和“联合国”的名义宣布内战的胜利者便是联邦的合法执政者什么的……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梅拉莉夫人就算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而只能当自己不知道了。
“梅拉莉，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德雷克直接接受的可不是我的命令……”门修斯元帅苦笑道。
梅拉莉夫人微微一怔，随即也认命似的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道：“我明白的，我们这个所谓的紧急状态委员会，坐在蔚蓝宫的废墟上发号施令的，有一半的是彻头彻尾的蠢猪。可是，我原本以为，老家伙们隐藏在幕后，头脑会清醒一些呢。”
“他们或许还没有老糊涂，然而，就算是到了他们的地位和实力，却也没办法在任何时候选择最正确最明智的抉择。我非常地理解他们，也正因为如此，却又是何等地羡慕那个敌人呢。”门修斯元帅摇了摇头，随即收敛了自己的苦笑，直视着夫人，正色道：“梅拉莉，家族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底牌呢？”
“为什么这么说？”梅拉莉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沉，风韵犹存的脸上也顿时多了一层明显的愠怒：“算是学生时代，我们两在一起已经快五十年了，父亲也向来视你为亲子。怎么，到了今时今日，你却开始怀疑我们的真心了？”
“……不，请不要误会。状况发展到了今天这样不利的局面，老头子们好像也不怎么着急。总觉得，他们手中还有什么底牌，一张足够能扭转局势的底牌呢。”
“这？不会是你多虑了吗？我们手中还掌握着联邦所有的国土和人口，还有近二十万军队，若是要发动全国动员令，还能拉起五十万人来。而且，你不是也说过了吗，德雷克欧伦蒂安中将的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吗？这可能就是老头子们的信心来源吧。”
“今天在来接你之前，我去拜访过他们。他们虽然批准了德雷克的作战计划，但实际上也没什么信心。我看得出来。”元帅道。
梅拉莉夫人陷入了沉默。就算是她，也实在是没办法给丈夫解惑了。
许久没见的夫妻两人就这样坐在马车中相对无言，一直到家。不认识的人见了，还以为这对的感情已经彻底破裂了呢。
当然，这对著名的模范夫妻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返家的路上，这样的对话也在进行中。
“凯尔这小家伙，不愧是他们这一代人中最优秀的那个呢。应该是已经察觉了什么吧。”苍老的戈尔德维兰巴特立在窗边，看着远处天空上的悬挂着的那一轮不吉的黑月，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喟叹。
这个时候，这位联邦第一豪门，紫罗兰维兰巴特家的大家长，应该已经得到了弟弟和儿子的死讯。可是，却似乎压根没有受到噩耗的影响，依然还是那么云淡风轻，那么波澜不惊，那么智珠在握……那么的，像一只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感情的老僵尸。
“就算是他的岳父也不知道，所以也只是猜测罢了。”说话的是蒲公英家族的太后，“老头子们”中唯一的女性，奥薇莉娅丹迪莱恩女士。
实际上，现在在室内谈话的，也就是他们两人而已。其余的老头子们都不在。
“你的孙子，以及盖泽特家的那个小家伙，现在还是出发了呢。”老戈尔德道。
“德雷克的计划虽然有些太理想化，总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如果真的能行，便不需要做到那一步了。”女士笑道：“……只不过，必须要做好前线全面败北的觉悟了。”
“过去的亡灵，就应该待在过去的历史中。我不想这么做，我的祖先也不想。”
“您的祖先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可现在，一切的条件都很凑齐了。老戈尔德，我们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该做个体面人了。就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看上去马上就要进坟墓的糟老头子，看了看风韵犹存魅力依旧的贵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老样子。真不明白，当年我为什么会如此地迷恋你呢？”
“当年迷恋我的不只是你。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呢。”此时此刻，真实年纪已经超过了八十岁，外表年纪应该有五十岁的，奥薇莉娅丹迪莱恩，却仿佛笑得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纯真少女。那是何等浪漫甜美的笑容，便连一头银发和脸上的皱纹中仿佛都洋溢着青春如阳光的气息，温暖而清澈。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我带你们当主人
实际上，在邓伯莱丹迪莱恩和鲁道夫盖泽特率领着所有能调集的一万五千人援军赶往前线增援，在刚刚才离开奥尔索天区的刹那，决定天下命运的大决战也到了即将开始的时刻……好吧，类似这样的大决战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天下的命运也总是那么缥缈不定。
不过，至少在这个时候，统率着麾下十万大军和百艘大小战舰的德雷克欧伦蒂安中将是真的觉得自己正在用铁肩担负着国度的命运。于是乎，他的麾下虽然集中了联邦史上最庞大的兵力和最精锐的舰队，却也没什么自得意满到达人生巅峰的幸福感。就算是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晋升领和委任其担任机动舰队司令官的命令同时到来，也没露出什么笑容。
这位刚刚才当上中将的中年男人很清楚，自己已经输不起了。
因为失败和“畏战不前”而被解职的奥斯特法尼尔上将在即将离开，返回伊莱夏尔“接受组织调查”的时候，对自己的后继者最后劝告了一次：“我看过您的作战计划了，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只是，贵官难道不明白吗，陆希贝伦卡斯特一切的行为，都像是在迫使我们离开要塞群和其正面决战。战事若不是因我们自主的意志试图发动的，那注定不可能取得胜利。我戎马一生，没立下过什么值得夸耀的功勋，但唯独只有对经验总结出来的这点教训，深信不疑！”
“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们现在又有什么选择呢？我们麾下的大军可不是什么铁军，没那么坚定的战斗意志。这段时间的逃兵有多少，您也应该知道吧？如果再任凭区区一艘船在我们的要塞群中肆意纵横，不等到第四军团的主力抵达达罗舒尔，我们就要彻底垮了。”
联邦的列祖列宗就是没有给我们留下一支坚刚不可夺志的铁军啊！这一定就是体制问题。德雷克欧伦蒂安悲哀地想，但是他却不能把这样的情绪暴露给大家。本来在之前这帮家伙被对方一艘船怼得开始怀疑人生了，现在好不容易让他们恢复了一点点士气，可就更不能给他们增加任何心理负担了。
既然下定了觉醒，德雷克便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迅速展开了工作。他也算得上是颇有几番将略和组织能力的合格军官，才不过几天时间，聚集在奥克塔利亚城的庞大机动舰队主力，便完成了全线出击的编组和准备。然后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规模庞大的边境要塞群，以泰山压顶的字条浩浩荡荡地扑向了希尔伦空中回廊。
“我们的作战目标非常清楚，收复落入‘叛军’之手的希尔伦空中回廊和达罗舒尔要塞。”他对各位分舰队长官和舰长们道。
“可是……”您之前的作战计划，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他会来的。如果他真的不来，我们就趁势收复达罗舒尔，拯救我们被俘的战友。这样一来，小贝伦卡斯特就算是拉起了百万大军，也缺乏进击天空本土的支点！”
德雷克中将的方略很明确。反正他终究拥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便能进行不少很骚的操作了譬如说，分兵。
emmm，千万不要觉得分兵就是立flag。分兵之所以被人各个击破一定有一方是傻子或者两方都是傻子但是被开了金手指。实际上，既然你手上的牌面那么多同时又没办法完全展开，那开辟第二处战场让对方顾此失彼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德雷克欧伦蒂安把所有的高速战舰编程了分舰队，再把大部分参加过第一次希尔伦回廊之战，被陆希吓破了胆的“残兵”们都分配到了这支舰队中。他们的行军目标是，绕过希尔伦回廊，攻击达罗舒尔要塞。
这样至少会多出三天的行程。不过，对于这些已经被青鸟吓破了胆的败军来说，不用去单独面对超凶超勇的陆希，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至于他本人，则以完成了修复的蓝黑两舰为核心编成了本舰队为了让这两艘新锐战舰能以完好状态走上战场，全军所有的炼金法师都差点累瘫过去了。蓝色和黑色的主力战舰还进行针对性的防御强化，给甲板和船壳硬是用炼金术抹了一层铁甲，绘上了防御符文，生生便有了一种铁甲舰的感觉。
这样一来，船速自然是受到了相当的影响，可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嘛。要知道，和两艘船同时进行编组的，还包括所有皮糙肉厚的老式战舰，以及相当部分大号的运输舰。
当然了，这些船也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加固。
于是，当这样一支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舰队杀过来的时候，就算是在希尔伦回廊口上待命的陆希一方，也都有些惊讶了。
“我想到了以前我们调停过的一场战争。攻城的一方把大量的俘虏，甚至附近的居民百姓都聚集在了一起，驱赶他们去填平护城河，消耗守城方的箭矢火油。守城的一方多少还有几分骑士精神，不愿意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以及自己的同胞下手，一时犹豫，便被对手毫发无伤地攀上了城墙。”
克雷尔大约是想到了自己身为龙骑士时的峥嵘岁月。作为世界上最威名赫赫的超凡者军团，他们除了驻守世界之喉看守世界结界，追查和清缴各地的邪教徒、恶魔偷渡者以及魔神追随者们，偶尔还要处理一些世俗国度的纷争既然是世俗国度的纷争，自然不好直接介入拉偏架了，但出面调停说说和什么倒是没问题。也正因为如此，普通龙骑士们一辈子遭遇的各种战事可是比那些佣兵冒险者们多多了，于是各种刷下限的事情也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现在这场面，真的很想我当初遇到的情况呢。”克雷尔对陆希道。
站在白船舰桥上的陆希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又道：“我倒是很好奇那家攻城方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不能干涉世俗国家的争斗，只是以维护普通百姓的名义，把那些还存活的贫民保了下来。后来倒是奥克兰的太阳王陛下直接出兵把那个风暴海角的小国给灭了，始作俑者被处死，王室贵族全部削掉了头衔都放逐了，他们的财产全部都被没收用于补偿当时的受害者及其家属，而国土也直接纳入了王家自领设立了行省。”
“干的真漂亮啊！要不是我知道那个岳祖父老爷子做事没那么下作，我都会觉得这事是他在幕后撺掇的。”陆希小道。
“反正当时，列国都在拍手称快，觉得太阳王陛下果然就是公理正义和普通民众的守护神……等等，我们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嗯，我只是看大家有些紧张，所以才需要放松一下嘛。是的，我确实感觉到了你们的紧张……”陆希立在比七曜极光号上宽阔了许多的舰桥上，在各级军官们的簇拥下闭着眼睛抽了抽鼻子，用低沉且幽冷的声音慢吞吞地道。
是的，他现在的座舰并不是小老婆极光号，而是白船。白船上的船员一个个都是参加过上古神战的精灵圣白树卫士，最次也都是最顶级的矮人工程师就是那种会武术还会开炮的谁也挡住不住的那种款的科学家，而且可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单舰破军的神操作。可现在，白船上的船员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面对着对方浩浩荡荡的大军呼啦啦地压过来，多少还是会有些紧张的。
他当然可以选择继续呆着极光号上，但这样未免就显得太不合群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领袖应做的事。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必须待在什么样的地方，这才是成熟大人的态度。
……不过，这确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陆希不用看，就确实能感觉到大家的起伏不定的紧张情绪。
陆希又抽了抽鼻子，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这才笑道：“嗯，似乎除了紧张，还有一点点恐惧和慌乱呢。”
“你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个变态的邪教神棍。”塞希琉在陆希身后小声道。
陆希没有去理他，声音加大了一些：“是的，我的确感受到了你们的恐惧。”
“不，阁下！我们不怕！”冲锋队长奥夫雷沙上校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胸甲，大声道。
“不，我忠诚的老奥夫雷沙，刚才牙齿一直在打战的就是你了。吵得我都以为是昨天晚上吃的烤羊排都诈尸了。”
舰桥上出现了一阵阵笑容，大家确实开始感受到了紧张和恐惧的负面情绪，正在消散。
奥夫雷沙也嘿嘿地傻笑了几声，对于陆希的调侃竟然一点都没觉得不满。瞧瞧，阁下称呼我什么？“我忠诚的老奥夫雷沙”？哦呵呵呵呵，洒家就算是马上战死这辈子也值了。
塞希琉默默退后了一步，打开了扩音魔法，准备把随后的声音扩散到全舰队。她实在是太清楚某人想要干什么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曾经也紧张过，恐惧过，甚至有过在面对强敌的时候，瑟瑟发抖，甚至竭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不至于马上晕倒的体会。所以，大家若是觉得实在没有勇气战斗，大可以现在离去。我会给你们旅费，给你们坐骑，甚至还会给你们一份找到好工作的介绍信。真的，不骗你们，请看看我这双诚恳的眼睛。”
笑声继续扩散，这一次却是发生在周围的每一艘己方战船上。
“既然大家不愿意离开，那么就是在相信我的力量和过往的辉煌了。嘿嘿，不要怀疑，你们一定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要对你们说，士兵们，我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并非是仰赖自己的蛮力，迷信自己的头脑，而恰恰你们的功劳。是的，我从不迷信自己，却迷信你们的力量！”
“仰起头来，你们或许在恐惧。可当你们站在这里，便已经站在了征服恐惧的征途上，当你们征服恐惧的时候，你们便已经征服了敌人！”
“我们的敌人是谁呢？现在，那些僭称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人上人们，附着在整个国家，附着在你们每个人身上吸骨敲髓的寄生虫们，到了最后，连一张遮羞布都不愿意再留给你们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他们呼风唤雨，他们家系久远，反正就算是生造，也一定得从上个纪元找个名人当祖宗呢。”
笑声在继续中，奥法豪门在普通士兵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统治者形象，似乎正在瓦解。
“现在，跟随你们的领袖，我们率领你们把这群装扮成贵族的蠹虫们扔到了尘埃里。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也只是凡人，甚至比你们这些为了守护家人和国土的，看似普通的军人们卑劣且要怯懦得多。我会让你们体会，作为一个国家的主人，应有的荣誉感、使命感和充实感，这是联邦立国时就应该承诺交给你们，现在晚了五百年，我也会交个你们的。”
一些人似乎觉得这些话有些不妥，但在越来越激烈的欢呼声中，已经再没有人会考虑这个问题了。
“现在，我的战士们，光荣的联邦战士们，我们即将重生的国度需要你们每一个恪尽职守！今日晴空万里，波澜状况，国家兴废，在此一战！”
沸腾的欢呼声响彻于天际，区区十艘战舰组成的“小舰队”，爆发出来的气势已经完全压倒了对面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的强大舰队。
不管之后会不会兑现，至少在这一刻，普通士兵们是真的相信他们的指挥官的。不过在未来，
安德莉尔现在正在不远处的阿尔拉斯号上，听得陆希的演讲，心中也是一阵热血激昂，但她总算是一个成熟理智的优秀战斗法师，倒还不至于像普通士兵们那样一副恨不得为他去死的样子，只是长吁了一口气，对旁边的阿斯特雷道：“……还是那样，明明我觉得内容就是那样而已了，但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接受了他的煽动呢。”
“所有伟大的战争演说，只是读读内容，你都会觉得很普通的，但内容只是说服力和煽动力的一部分。声调、音量、节奏、肢体动作以及每一个微表情……其实，每一个优秀的演说家和煽动者，都必然是一个天才的表演家。”阿斯特雷面无表情地道。
“然而，在这个以战场为背景，以士兵为道具的舞台上，一个天才的表演家，更像是什么呢？”
安德莉尔微微一怔，脸色复杂，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她大约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而实际上，在白船上，塞希琉甚至都不用人提醒，便已经有了类似的感悟了。她看了陆希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情莫名地沉重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道：“……你这是画了一副华丽的画，然后粗暴地灌输了进去。”
“我没有欺骗他们。”陆希道：“我的规划，一半的联邦豪门将会彻底消失。就算是态度端正的，大部分财产也都会消失。他们所占有的土地，矿山、工坊都将分配给所有追随我的士兵。然后，所有的奴隶也将得到解放，获得公民权，并且在工作中得到合理的报酬。他们有了财产，有了尊严，又怎么敢说他们不是这个国度的主人呢？然后，这个国度的‘主人’们，便将成为我，甚至我们的孩子执政时的坚不可摧的基本盘。”
“那也只能有一代！”塞希琉道。
她这时候没有说“谁要给你生孩子”而是考虑到这个问题，说明这姑娘真的是大有长进啊！陆希顿时倍感欣慰，于是继续道：“等到我们孙子的时候，时代就是另外一种玩法了。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工业革命，资本主义，财阀幕后控制一切了解一下？当然了，那解释起来就很复杂了，倒是没必要现在就说。
“可是……等等，谁说我要给你生孩子了？啊不对，现在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好吧，她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超古典的突击
（系统：宿主的演讲获得巨大成功，全军士气+3。）
（系统：宿主在敌我双方超过五万人的大型战场中演讲，士气加成超过3，任务“恶性质的洗脑”完成度+1，奖励经验值2500。目前任务4/5。）
嗯，似乎是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你出现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太懒了，还是大宇宙的意志已经把你遗忘了呢？
（系统：这样的过程老朽其实已经体会过许多次了。根据吾辈横行多元宇宙的经验来看，永远都只有无情无义的宿主，而没有无情无义的大宇宙的意志。）
是啊，无情无义的我如果想要用一用你那些劳什子的摇奖啊商城啊保险啊之类国产流水线手游级别的新功能，一定会从无情无义的宿主变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的金主爸爸吧？
陆希一边在脑子里和自己的金大腿交换着依旧是没什么营养的垃圾话，一边意兴阑珊地道：“好吧，那就说说现在的问题吧。他们这种布阵呢，虽然让我有点意外，但意图也并不是太难猜。”
“哦？”克雷尔略显好奇。
“我瞎了，手废了，而且还没有秃。这就是他们的目标了嘛。”陆希道。
大家表示都没有听懂，唯一能比较听得懂的塞希琉则叹了口气：“他们可是分兵了的哦。全部都是新锐的高速战舰，绕过希尔伦回廊突袭，我们那边无兵可守。所以，要分兵应付吗？”
“别开玩笑了。等我们这边取得了胜利，那边只要随便派一个大嗓门的过去喊两声，一半会逃跑，另外一半就会投降了。”陆希嘿嘿一笑：“那么，娜诺卡，克雷尔，我的小老婆……极光号那边就交给你了哦。”
死宅真恶心。娜诺卡虽然并没有这么说，而且现在这世界的文明程度还并不存在这句话，但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应该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虽然是个天然黑红色笨蛋，但娜诺卡一直都是个乐观活泼元气善良体贴的好女孩呢家乡的大叔大妈们可以作证，于是她还是道：“可是，陆希现在的状况，真的没问题吗？嗯，至少人家在的话，我随时可以用旭日之心打开彩虹门带着大家跑路呢。”
“不必担心，这点小把戏都在预料当中。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帮家伙当做敌人。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省省力，那就尽快弄掉那艘蓝色和黑色的山寨吧。”
“好吧，反正现在是你说了算。如果陆希撑不住的话，记得一定要叫救命的哦。人家会biu的一声瞬间过来救人的。”娜诺卡声音中带着相当的期待。
我会给你这个天然黑红色笨蛋看西洋景儿的机会？你想太多了。
塞希琉其实依旧有些担忧，但陆希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大家也就不好再坚持了。毕竟这家伙虽然经常得意忘形地逞强，但是到目前为止好像也没有玩脱过。
还是那句话，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聪明到能越过陆希做决定的地步，于是便只做好眼前事。学生会主席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姑娘。
当七曜极光号的船尾带着挂着无色的魔力涟漪脱离了整支船队的时候，陆希也迈着步子来到了白船的甲板最前端，差一点就可以直接踩在船首像上了。
“司令官本人应该身处舰桥之上的。”一直跟在身后的塞希琉提醒了一句。
“这里才是特等席。这样的感觉我好早以前就想试一试了。”陆希已经走了上去，一屁股坐在了海龙形的船首像脑袋上。然后，在塞希琉发出劝说之前，他又补充道：“那么，就按照原计划开始吧。”
塞希琉无奈地笑着摇头，然后便朝舰桥上的部下们做了一个手势。
白船上旗杆上，再次扬起了七彩蔷薇旗，以及代表“第一战斗队列”的红底蓝边号旗。
除了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开始加速的极光号之外，从白船开始的己方舰队，包括一艘白船，两艘阿尔拉斯级战列舰，三艘贡法拉级巡洋舰，以及三艘伊莱夏尔级巡洋舰这三艘是从辰海舰队，也就是眯眯眼那里缴获的便开始按照原计划开始了第一次战术运动。
海战，啊不，空战的战术运动其实都不复杂，像陆战的那种乱七八糟的穿插切割包围反包围内切以后是放风筝都是做不到的。毕竟，要让超大号的人工造物像单兵那样灵活行动是不可能的。而己方舰队的战术运动当然也不例外，乃是排列成横队的u行迂回，准备以舷侧的炮门迎面轰击敌舰队的正面。这说白了便是一个抢占t位的简单战术运用。
当然了，现在这个世界，大炮对轰还不是海战和空战的主流，依旧有大量的接舷和跳帮战。所以，作战到底应该是舰首对敌还是抢占t位，到现在还没有公论……嗯，确切的说，后面一种说法现在依然还是小众中的小众呢。
大炮指的是各种弩炮石炮和魔法炮，总之，大炮是懦夫，跳帮才是好汉！
而现在，对方的舰队主力摆出了这么一副人人舰首对敌昂扬冲锋的队列，就是为了来跳帮打接舷战呢。
如果战场比较宽阔而且没那么多瓶瓶罐罐的话，陆希倒是会采用t位对敌的游击战术，用炮击一点点的削弱对方的阵营，就像是用冰镐敲冰块一样。哪怕对方是座冰山，多敲打几下，迟早也是会崩溃的。
可陆希知道他并不能这么做，敌方完全可以凭着压倒性的兵力优势突袭希尔伦空中回廊，然后一路打到达罗舒尔。他当然可以通过猛烈的迎头炮击使得对方提前崩溃，就像他在之前所做的那样，可敌人既然能赶着一大票运输船当排头炮灰，明显是防着自己这一手了。
而且，应该不止如此……
坐在船首像脑袋上的陆希一边这盘算着，一半估算着敌舰队的距离。他虽然现在失去了视力，但一点都不影响自己通过感知来确定敌舰的位置。
他挥了挥手，舰队很快便开始了第一次齐射说是齐射，其实也就只是白船上的舷侧导力炮和伊莱夏尔级的十字弓型魔晶主炮开始了射击。加起来总共也只有十门，大约只能算是试探性的威慑射击了吧。
这样的射击当然不可能做到之前那一战超神级的百分百中，一轮齐射之后，也只有三艘运输舰被击中。其中一艘彻底粉碎，另外两艘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运输舰队似乎受到了一定的震慑，前进的速度开始放缓，但其后方的战舰却随即用石弩进行了一轮威吓性的射击，那做派倒还真是像极了那些驱赶炮灰的凶神恶煞的督战队。
“真是恶臭扑鼻。”克雷尔不屑地道。
“如果他们失败了，这就是可以遗臭万年的罪状，可若是胜利了，过几年就不剩几个人还记得了。大众的记忆力从来都是如此。这些敌人嘛，至少在决断上，倒是值得点一下赞。”
开始了开始了！这家伙每次夸人的时候，对方都只会变得更惨呢。塞希琉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对天翻一个白眼。
“不过，既然都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那应该就不是只有一个驱赶炮灰这一招吧？否则我对他们仅有的一点点赞赏都不会剩下了呢。”
嗯，还是开始了又开始了！这家伙每次耍这种帅的时候，对方也一定会如他所愿的。
这一次，还没有等到塞希琉的白眼翻出来，庞大的运输舰队便开始了行动。这几十艘万吨级以上的超大货船一边在继续前进着，一边直接在航行中打开了舷侧和船底的货仓大门。紧接着，大量的飞行物从其中喷涌而出，咋一看就像是几十个漂浮在空中的大号马蜂窝被人用竹竿捅了似得。
这些黑压压的超大号蜂群就这样乌泱泱地冲着大家扑了过来，倒还真的有几番席卷天地的威风煞气，真要是让普通人甚至是缺乏战斗经验的新兵看到了，怕是当场就得被吓得手足俱软遍体生寒了。好在本方最次的也都是东方军团驻防舰队的精锐老兵了，倒还不至于被这铺天盖地的声光效果给剥夺战斗力，总还记得自己的职责。
饶是如此，大多数人也或多或少露出了些许紧张的神色。要知道，哪怕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前龙骑士克雷尔，此时也不由得沉下了脸。
“这些是……石像鬼？”
“哦，是石像鬼啊。我说这种比构装傀儡还要僵硬笨拙的质感是怎么来的呢。不过，这种规模，是把几百年来攒下来的库存和博物馆里的展品都拿出来了吗？”
石像鬼，顾名思义就是用炼金手段让其活化的石质鬼怪了，说白了便是构装傀儡的上一个世代的炼金武器了。这倒不是因为石像鬼不能打；相反的，这些动辄数百斤还能飞行的大家伙绝对算得上是精英兵种，毕竟光是这分量也足够让人望而生畏了。
只不过，由于其对操作者的精神和炼金魔法造诣都有更高的要求，为了能保证其飞行能力还必须在石刻进行漂浮和飞行的复杂符文篆刻，而为了能承担魔力符文，其石头材质也及其考究，还必须进行更高难度的炼金处理。这么七算八算整下来，一台合格的石像鬼的花费恐怕能顶得上是十几二十台构装傀儡了还是钢铁制的军用品。
这些飞天石头最大的优点其实就是皮糙肉厚血条长了，除此之外，能飞行，能侦查，能扑杀，能撞击，极端条件下还能自boom，的确可以成为施法者优良的辅助？可问题是，拥有了天空联邦一跃成为统治阶级的魔法师们，又有什么理由维持这样昂贵的炼金兵种呢？要说机动，他们比不上骑着空骑的扈从；要说侦查，他们比不上游击兵；就算是要自boom也可以让手下的炮灰奴兵上嘛。
石像鬼很值钱，但普通士兵的抚恤金却很不值钱，不少时候甚至不用给。
总而言之，石像鬼这种在名震一时的兵种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虽然还有不少“历史悠久”的奥法豪门为了维持体面，依旧是放置了不少石像鬼看家护院顺便充当了一下摆设什么的，但至少在军中确实是看不到了。
然而，它们确实出现了，而且大约估算一下恐怕真有上万只。这场面固然很唬人，而且看起来还相当地穿越的呢。至少塞希琉现在的表情就相当地微妙，就仿佛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海面上看到了一大票5万吨以上还扛着460的超凶大姐姐。
“这倒是有趣了。”陆希笑着道。他第一次有了一点点兴趣，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了些兴趣。
“这么大规模的石像鬼，他们哪来这么多魔法师来操作啊？”塞希琉问道。
“可以试探了一下。”陆希道。
瞬间就明白了其心意的塞希琉点了点头，转身向全舰队下大了自由射击的命令。
这一次，开始齐射发威的不仅仅是魔晶炮和导力炮，还有射速惊人的火焰连弩。密集炼金弩箭呼啸而出，形成了遮天蔽日的箭雨，一头和石像鬼集群撞在了一起。紧接着，连绵不断的小型爆炸汇集在了一起，竟然生生地便在天空上形成了一大片翻滚的火墙。炽热的烈风扑面而来，烤的船上的水兵们一个个面皮生疼。
不知道有多少石像鬼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毁灭，然而，却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石像鬼从烈焰中钻了出来，继续向前方扑了过来。
“果然，它们还进行了元素抵抗强化。”塞希琉狠声道。
“真是大手笔呢，为了这一仗，是把底裤都压上了吧。”陆希有点乐了。看对方居然挣扎到了这个地步，多少还是值得骄傲一下的。
“可是，这种经过强化的石像鬼，操作起来的难度更高吧？这么多施法者从何而来？”克雷尔奇道。
“不需要操作。只要设定好固定的飞行轨道就可以了。”塞希琉回答道。她自己也是炼金学大师，现在已经看出端倪了，可正因为如此，她反而更加疑惑了：“可是，失去炼金法师操作的石像鬼，真要战斗起来比最初级的黏土傀儡还要笨拙。虽然依旧是很坚固，但要想在接舷战中占到什么便宜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想要冲上来自爆？这种改装有可能吗？”克雷尔问道。
“倒是可能的，但这种自律式的爆炸符文是很敏感的，刚才的爆炸绝对会触发其爆炸机关的。”
实际上，设计精妙不会被外界影响触发的魔力机关是有的，隔了几百上千米也能以施法者的精神力启动的机关同样也是有的，但塞希琉可不相信对方有本事在上万台石像鬼上都绘上一套。
“不管怎么说，准备接舷战吧。只需要让一半冲锋队员上甲板待命就足够击退这些敌人了，不会影响舰队的正常航行和炮击。”塞希琉对陆希建议道。
“可以。”陆希点了点头。
对方摆出了这么一副超古典的突击战法到底意欲何为，他现在也确实很好奇。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超空间跳帮
塞希琉的命令很快便下达到了全舰队。早已经磨皮擦痒了许久的冲锋队长奥夫雷沙上校咧开了大嘴，扣上了头盔，单手提起了自己那车轮一般大的双刃战斧，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笑得就像是一只准备捕猎的狮子。他的副手兼好基友凯米尔中校则握着法杖和一面筝盾，大声都对自己的部下们喝道：“历史的风向，联邦的兴亡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荣誉与勇气与我们同在！光荣与梦想就在前方！”
您在说些啥呢？冲锋队员们懵逼地看着自己的副队长。
凯米尔中校似乎是受了一些打击，于是只能向奥夫雷沙上校投去了求助的一瞥。
打仗我不行，打点你不行。这种事情还是都拜托给您了吧。
早已经心意相通的冲锋队长秒懂，接着便大声地咆哮道：“小崽子们，跟我去拆了这些古董石疙瘩，然后再跟我去拆掉那群老爷们的骨头！”
既然是古董，又怎么能见识到血性呢？奥夫雷沙上校的话当然是毫无逻辑，但他麾下的莽夫们就喜欢这个调调，一个个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就像是一群精气上头的大猩猩。
不知道有多少是被本人的士气光环给煽动的……不过，毕竟军心可用嘛。陆希想。
“司令官阁下，阿尔拉斯号上的阿斯特雷将军发来信号，询问我们要不要暂时回避。”塞希琉道。
她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其实，率先设定好行动轨迹的石像鬼都只会蒙头前进，我们只要暂时避开便没必要打接舷战了。”
陆希扭头冲着塞希琉，要不是瞎了这时候都想要做个鬼脸了。之前建议我们准备接舷战的也是你，现在说是回避的也是你，给个准话咯少女。
“我是副官，有义务把所有舰长和指挥官的建议反馈给您的。同样，提出我认为合理的建议，同样是我的职责。”她振振有词地道。
陆希笑了：“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回避的。”
一旦回避了，便会直接让开回廊入口，对方的主力便可以直接抢占回廊直扑达罗舒尔。陆希明白这个道理，而在阿尔拉斯号上的“赤色雷光”和安德莉尔当然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发出这样的信号呢？
不过，现在倒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敌军祭出了一大群石像鬼的冲锋，至少在这时候确实是成功地吸引到了陆希的注意力。他觉得，这时候哪怕是象征性地扮演一下霸道总裁，也是对这么努力的敌人们应有的敬意呢。
“有趣的战术，不过……虽然我依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确实是缺乏了一点定力啊！如果是我的话，至少是要把运输船顶着炮火推到我们面前一百米的距离，再把石像鬼们放出来的。”
塞希琉就当自己没听到，已经开始扭头检查起甲板上冲锋队员的备战工作了。至于龙骑士小队长，现在更是把自己的手炮……嗯，字面意义上的手炮亮了出来，一副劳资的大炮饥渴难耐的模样。然后，他眼睛一亮，举起了手炮，冲着一台已经冲到了距船头二十多米的石像鬼就是一轰。
近看的石像鬼就像是一台石头做的超大号蝙蝠炼金兵器的造型当然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但这种超大凶暴表福的样子却一直受到历代施法者们的青睐，现在已经成经典标准造型了。不少守旧的施法者甚至认为只有这样子的石像鬼才代表着传统的神秘学之美，其余那些奇形怪状的都是没有灵魂的山寨货。
一台能飞行能扑咬能撞击的蝙蝠型石像鬼，哪怕是没有经过什么更丧心病狂的神秘学改装，也是能若无其事在枪林箭雨中猪突猛进的主儿。毕竟是这么一个实心的大石头疙瘩，若没有神秘学加成，就算是床弩都很难破防。
然而，在导力武器的迎头轰击下，却只听见一声巨响，这个目测至少有半吨重的大石头疙瘩，竟然当成被轰成了一对碎石子。
“准备作战！”克雷尔大吼了一声，一边继续抬着自己的手炮，一边顺手抽出了腰间的单刃直剑。雪亮的剑刃上便自动覆上了一层青蓝色的薄薄光晕，在阳光和火光之下几乎会被肉眼忽略，但稍微有点见识和实战经验的，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斩铁祝福之刃，还是恒定了的。不管面对的是一大个石头疙瘩还是一个精钢的铠甲，都会如同划开一块黄油一样容易。
克雷尔的直刀并不是龙骑士团的制式装备，而是用一块机缘巧合得来的奥兹钢，请骑士团的驻军矮人大匠师打造而成的，除了斩铁之剑恒定意外，还固化了坚韧、降魔祝福和力量祝福等超凡附魔。当初可是足足花掉了自己一半的积蓄。
退役的龙骑士感受了一下爱剑的质感，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离去的战友和爱人，一时间竟然有些唏嘘。
“上一次拔剑，对付的还是恶魔大军吧？是不是觉得格调一下子降得太多有点不适应？”陆希笑道。
“……不，敌人就是敌人，没什么区别。我现在可是未来科技公司的研究院，帮给我发工资的老板站台，女神也是会原谅我的。”他垂下了剑，露出了笑容，然后又开动手上的导力炮，把炮膛中所有的弹药都轰了出去。
陆希根据爆炸来判断，应该有超过十台以上的石像鬼被干掉，但他依然还是感受到了身后船体的一颤，正是漏网之鱼降落在船身上的动静。
对方冒着密集的弹幕，终于还是跳帮成功了。不过这当然也在陆希的意料当中。
一台石像鬼正好就落在船首像后面。它立起了身，冲着背对着自己的陆希便扬起了自己沉重的石爪子，但还没有等到砸过去，其目测至少半吨的沉重而巨大的身躯便被呼啸而来的剑气平滑地削成了两半，彻底化为了两快石质残骸。
“不过，也确实是好对付太多了。”克雷尔握着剑道。
这就是所谓的科学家会武术吧？陆希的心中刚闪过这个吐槽，便忽然挑了挑眉毛，从船首像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顶盔掼甲的冲锋队员提着盾剑跑到了陆希的身侧，做好了防御姿态。奥夫雷沙上校则在陆希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下，右手轻巧地提着战斧，左手的流星锤直接舞成一个致命的龙卷风，瞬间就把三只接近了船舷的石像鬼搅成了碎片。
他的选位可真是讲究啊，正好能让领导“看”到自己的英姿，而且还不至于挨得太近让对方反感。总而言之，就是相当重要的
至于凯米尔则依然还是站在舰桥附近，正指挥着剩下的冲锋队护住舰桥和通往船舱内部的通道。这位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既然把在领导面前争表现的机会让给了好基友，当然就不会错过领导夫人那头了。却只见此人一边大声号令着自己的部下，手中的锤子啊不，法杖上下翻飞，时不时地给战友们补一下buf，还能经常搓出几个魔法飞弹立场墙之类的把接近自己，以及接近舰桥上的塞希琉这点相当重要的石像鬼给当场拍飞。
声势逼人，但的确没有什么卵用。那么，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陆希沉吟了一下，随即走下了自己的特等席，迈步来到了被分成两半的石像鬼尸体边，闭眼沉吟了数秒。然后他的嘴角慢慢地翘起。这一次，他是真的乐了。
“真的很有创意，也确实很有勇气啊！”他笑着道。
“所以，你知道他们的意图了？那赶紧做点什么啊！这些东西确实不强，但真的很烦人咧。”克雷尔忙着给自己的手炮上炮弹，可惜只有一只独臂实在不太方便，干脆把刀咬在嘴上。
哦哟哟，这么硬派的pose生生被你搞出来了一种恶意卖萌的感觉，该说果然不愧是龙骑士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阻止呢？”陆希问道。
前任龙骑士先生顿时被气得瞪大了眼睛，可惜嘴里叼着爱剑说不出话来。
“他们玩得那么惊险，反而省了我不少事呢。而且，我也确实有好长时间没有活动了。”陆希啧了啧嘴：“哎呀呀，为什么狮子一旦开始打盹了，便总有平头哥觉得自己能反杀呢？”
所以对方到底呃不对，关键是你想要干什么了？你这么一笑起来，我忽然开始同情起他们来了有木有？
这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石像鬼落到了船上。当然，也确实如塞希琉所说的那样，没有施法者在背后操纵的石像鬼确实一个个笨拙得像是小孩子们的发条玩具，就算是再皮粗肉厚，其战斗力也就如此而已了。塞希琉只是撕开了一个群体破甲祝福的卷轴，甲板上所有冲锋队员的武器便一个个开始冒起了白光仿佛都从绿色的大陆货精品上升到神兵利器了。
石像鬼们甚至没有一只能威胁到舰桥上的舵手，更不可能冲到船舱里去。于是乎，连白船本身的正常航行和炮击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不过，这毕竟是上万台石像鬼的猪突冲锋呢，而且大多数明显就是冲着白船过来。虽然奥夫雷沙上校拍着胸脯对塞希琉说自己完全有信心在伤亡微乎其微的情况下取得胜利更绝不会让这些古董碰到司令官大人一根毫毛，但要把它们全歼，也确实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而不知不觉中，甲板上已经落下了相当多数量的石像鬼残骸了。
“奥夫雷沙。”陆希对自己的冲锋队长道。
“属下在！”巨汉上校一斧头把一头石像鬼砍得倒飞到了天空中，又撞飞了另外一个，这才赶忙立正行礼。
“让你的人离开前甲板。”
“啊？可是阁下，我们的职责是……”
“感谢你的忠诚。只不过啊，我毕竟也是个魔法师，对于敌人的创意和勇烈，多少也是应该给予一点点敬意的。”
陆希的声音不大，甚至还算是相当的温和，但上校先生却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赶紧招呼着部下退去，将偌大一个前甲板都留了出来。这个时候，立于陆希身侧便只剩下刚刚给自己的“左手”装好了炮弹的克雷尔。
“好歹也当过龙骑士诶，你们不是不允许介入世俗的争斗吗？”陆希笑道。
“这只是指导思想，说白了就是一个高大上的准则罢了。龙骑士团都成立了好几千年了，怎么可能不偶尔拉拉偏架呢？”前任龙骑士小队长苦笑道：“况且我都已经退役了。”
他虽然没有龙而且还退役了，但这时候要是再不反应过来，恐怕在学徒阶段就要被淘汰了。
“也好，你在的话，我倒是可以省上很多力气的。”陆希嘿嘿一笑，笑得退休龙骑士先生一阵毛骨悚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讲义气了。
在舰桥上指挥的塞希琉也看到了前甲板这边的情况，刚想过来，却只见陆希对她做了个手势。她顿时立住了脚，咬了咬下嘴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那些散落在甲板上的石像鬼残骸，说白了也就是一大堆碎石子上，忽然泛起了青光。霎时间，光晕流转萦绕，形成了一片璀璨的奇景，宛若漫天星光骤然降临到了这里。
白船上，乃至周边舰队的战士都被这华美的景致震住，虽然明明是身处战场中，明明都是见多识广的百战精锐，但一时间竟然都有些走神。
“这是……空间魔法？呃，似乎和你们的用法不太一样啊！”龙骑士道。
“已经失传多年的远古传承的半成品，再加上现代炼金术的结合呢。不过，能这样展现出当年的盛景，却是我也没有预料到的。”陆希回答道，然后猛然伸手，探入了一片身侧的光晕之中。紧接着，他就这样掐着一个身穿法袍的身影，硬生生地将对方从星光中拽了出来，“咣”地一声砸在了甲板上。
对方明显是一个全服武装的战斗法师，纹满符文的法袍下是考究的铠甲，右手持刀左手持杖，但那张脸上却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惧。然后，还没有等到他开始绝望，陆希已经收紧了自己的五指，直接捏碎了对方的脖子。
“几乎每一个石像鬼中都埋藏着。而这些符石的数量一旦堆砌到一定的量便能产生空间概念上的直接干涉，通过远程启动，便能启动空间穿梭的魔法。我听说过，伊尔斯家、阿普斯特家以及欧伦蒂安家掌握着符石来构建大型术式结构的远古秘术，这其实是属于远古刻印魔法的一种。当然，通过了现代炼金术的改造，符石的制造成本便可以大大地降低。不过即便这样，一万多台石像鬼，一万多枚空间符石，就算是这些百年国蠹现在也得肉痛了吧？”
克雷尔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们的计划了吧。通过这些符石和石像鬼，制造稳定的空间通道？”
“是的，这些散落在甲板上的残骸，加上那些正不断用来的石像鬼，便能够建立一条稳定的远距离通道，用于超空间接舷战的通道。”陆希将脚边的尸体一脚踢开，冷笑一声。
“然后，竭尽全力的，干掉我！”
他的话音未落，灿烂的星光之中，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影呐喊着涌了出来。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我是该吹箫一曲吗
那个冲出来就被陆希直接按死在甲板上的战斗法师看上去是个龙套，但无论是系统信息还是陆希自己的感知，都能确定对方其实是个黄金阶。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能算得上是高手了。
嗯，不知不觉中，我也已经进化到了像掐死一只蚊子似得掐死一个黄金的大魔王境界了……虽然刚才其实是占了对方反应不及的便宜。陆希美滋滋地想。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从那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排头兵便可以判断，敌方应该是精锐尽出，就准备和自己玩命了虽然那个倒霉蛋才一个照面就被秒杀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这个黄金很水，只能说明本人这个大魔王实在是太名至实归了。
随后从空间门中冲出来的是一个手持着两柄宝剑的剑客，一身流光溢彩的甲胄一看就不是凡品，但冲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显得笨拙。更重要的是，当他冲到了陆希身前的时候，声上甲胄的魔法微光忽然一凝，隐约间出现了仿佛鳞片一样光晕。
龙鳞甲术？闭着眼睛的陆希挑了挑眉头。他的灵觉很快就感受到了一个出现在这个武士身后的力量源一个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女性魔法师。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对方的年纪和样貌，但姑且就认定是个美女吧。很显然，方才给战友套上龙鳞甲术相当给这位英勇美女法师姐姐造成了相当大的负担。不过她既然能不通过念咒一瞬间就完成了这顶级的防御咒文，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高手了。
实力超卓的女子也一定拥有超卓的颜值，这好像一直是这个世界的普世价值。
所以，真可惜……
陆希的左手临空一握，空气凝结成了风的牢笼，精确将女魔法师笼在了中间。他五指一收，风暴凝成的牢笼性质再次发生变化，形成了闭锁的空间立场，然后猛地合拢。把引力潮汐进行一点点术式结构的变化，便能形成这样可怕的效果。这种在其余施法者看来简直是神操作的手段，对数量掌握着元素微操的七彩蔷薇一脉来说，其实是正常手段。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或许已经被风暴捏成一团血肉碎片了，但好在这位女魔法师总算还是个高手，千钧一发之际，她居然再次瞬发完成了一次引力中和，这是对引力类破坏魔法的一种融合式防御。于是乎，在整个人被夹成一团肉酱之前，正在合拢的“引力潮汐改”就这样停了下来。
然而，女人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陆希却嗤笑一声，手印再变。尚且没有散去的立场墙忽然光芒大盛，直接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火墙，然后便是喜闻乐见的boom一声。
不管对方是多高的高手，这时候也再没有办法进行第三次主动施法了，陆希于是也在爆炸声中喜闻乐见地确认了一个明显的惨叫声。
真惨啊！好好的一个美人现在估计比烤串还惨。虽然陆希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但并不耽搁自己表达一下悲悯之心。
至于那个被覆盖了龙鳞甲术的战士，本事还不错的，舞过来的剑势隐带风雷之声，随随便便就能开金裂石。然而，砍不到便没有什么卵用了。他的剑就这么从陆希的身上砍了过去，却一点停滞都没有，完全就是砍到了一团空气。
镜像？替身？还是别的什么法术？战士迅速地盘算着。他虽然是个走物理路线的，但在联邦这地头混，当然不会对魔法一窍不通，早已经防着这一手了。方才的双剑斩击虽然势大力沉，但其实并没有用尽力量，直接在凌空的跳跃中转过了身。手中双剑交击，震出了“嗡嗡嗡”的争鸣之声，旋即转换成了激昂的空间震荡。
能穿一身魔法铠甲的战士，佩剑自然都不是凡品，其不少附魔效果还就是用于克制施法者的。譬如说，双剑以某个频率相互撞击的时候，便能指出破除幻象的冲击波。
他以为如此一来，陆希的真身一定会被震出来。然后从后面赶过来的战友们便一定能做出更合适的攻击。
事实证明，他其实想得太多了。陆希的“幻影”依然站在原地，毫无动摇，更没有一个“真身”会被震出来。
“为什么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会使用镜像和替身那么肤浅的手段呢？虚无之体了解一下？哦，我忘了，这是咱们拉克西丝禁咒之一，已经有个一百多年没有那个祖师爷爷研习了。本人也是刚刚才掌握。”陆希一边笑着，一边一击重拳直接轰到了对方的脸上。
身为堂堂的传奇施法者，陆希当然不会这么肤浅。看上去似乎没有覆盖任何魔法的拳头，但实际上是带有立场震荡效果的轰击掌，属性普通的空气魔法，但能级却已经达到了干涉空间的程度。
陆希知道对方披着龙鳞甲，哪怕是看上去毫无防御的脸，实际上也在防御咒文的护佑范围内。这种（几乎）最高等级的单兵防御咒文，只有次元震动才有足够的杀伤效果呢。
果然，战士的五官都抽搐着挤压在了一起，他的身体当场倒飞了出去。这套龙鳞甲术其实还是很有效果的。要不然的话，在拳头命中这战士的脸之前，空气震荡便能将他整个脑袋化作一团碎末。
可饶是如此，这强悍战士依然觉得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的鼻孔仿佛都被拍在了喉咙里。红的白的黑的绿的呼啦啦地洒了出来，就像是开染坊一般。
他勉强落地还没有站稳，克雷尔已经抬手挥刀劈下。
浑身铠甲的战士单膝跪倒，将双剑交错立在头上。三柄价值连城的附魔宝剑的撞击，激起了一阵跳动不停的魔力之光，紧接着却又只听得duang的一声，这位看上去就很强的披着龙鳞甲术的高手却被退役的前龙骑士一脚踢到了胸口。坚固的龙鳞甲术倒是没有破，但他整个人却被踢得飞出了甲板，发出了拉长的惨叫声直坠云海。
龙鳞甲术再坚固也没法让人飞起来的，这是常识。
另外，龙骑士嘛，哪怕是退役的龙骑士，毕竟也是骑龙的主儿，要是没点力气晚上岂不是要被龙反过来骑吗？这其实也应该是常识吧？大概……
轻描淡写间，又是两个黄金级的高手被解决，但陆希和克雷尔依然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因为，以方才那个倒霉蛋为背景音的战场上，更多的敌人也出现了。
这一次从空间通道中冲出来的八台二米高的构装傀儡，看那光泽就知道是用昂贵的魔道合金制成的。无论是附魔性还是自律性应该都是最顶级的，至少是现有的炼金手段能制造出来的最顶级货。不用看，光是凭感知到的那微妙地有点熟悉的机械弹性声，以及过于浮夸的附魔波动，陆希便能确定其型号乃是阿普斯特魔道商社三年前才设计成功的最新型战术构装傀儡，代号“蔚蓝天兵”。
陆希还记得，这个大家伙刚一定型便被吹成了联邦魔道技术的革命性成果，神话纪元的过去和未来的当代统一。
当然，这东西确实很厉害，不说是那浮夸的十二种附魔，就是凭蛮力和一身钢筋铁骨也能足可以在万人大军中杀个进进出出，倒是没有对不起它所得到的赞誉。悲哀的是，这玩意毕竟也没办法量产，因为其性能本质上是通过其昂贵的材质硬生生扛出来的。如果真想要作为标准军械装备部队，只要来上个百十台，今年连大头兵的军饷都发不下来了。
什么，你说可以做个三五台做试验机。然后根据其战斗测试结果再生产猴版的量产机？喂喂喂，这种用金币堆出来的玩意就像是浑身的装备都够让城市中产阶级破产的贵族大爷，他们的战斗经验对丝农兵能起到哪门子的借鉴作用啊？
总而言之，阿普斯特家也只是在自家的魔导器博物馆里摆上了这东西当吉祥物使，对外宣称传说中的“蔚蓝天兵”是一种决战用的概念兵器，更是联盟炼金学的重要技术储备云云。
现在，明明是在博物馆里的展品就这么生生被拉上了战场，而且还一下子复制了八台出来。毕竟是用精金合金打造的奢侈品啊，阿普斯特家这次真的是连底裤都压上了吧？
我们都知道，四大神圣金属中，精金的导魔性是最好的。掺了这东西的武器附起魔来效率很高，同样抗魔性也极高。从这个角度上来，阿普斯特开发出来的“蔚蓝天兵”真的是施法者们完美的武器，不仅仅是施法者们能大开脑洞赋予其各种强大丧病的力量附着，恰恰是因为其抗魔能力能担当施法者的克星。
实心的铁疙瘩，抗魔性还强的一逼，不管是用正常的魔法，还是用剑，都相当麻烦。陆希想那么，还是直接一点，把你们都丢到以太海里吃土去？
陆希暗忖。他五指摊开，让皓白的光晕从手掌中心自然展开，绽放，凝结，最后汇集成了晶莹剔透的世界树权杖。
“用次元斩的话，可以一次性把它们全送了吧。”陆希笑道。
“没问题，其实也可以用空间切割的手段把它们破坏的。”基蒂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还是算了。对方不知道开了多少个次元穿梭的通道，次元切割的余波很可能扭曲，一不小心打到自己人就不好了。还是精确一点，把它们都送了吧。”陆希道。
把敌人送了而且还不连累旁边的小伙伴和花花草草什么的需要相当精确的施法，自然是比把敌人简单粗暴地切了要困难多了。不过，对现在的陆希来说，哪怕是没了眼睛也只剩下一只手，也只是相当于增加了几步解题步骤罢了。只剩下一只手没法掐法印，但大不了就念念咒嘛。作为一位优秀的传奇施法者，以相声大师的水准在短短数秒内完成冗长而拗口的咒文，这是基础技能。而作为一位合格的挂逼，用风暴之语龙语穹文这样涵盖强大魔力的言灵替代咒文，同样也是基础技能。
当然，手中有辉煌神器配合，这就更简单了。
“donh！”陆希吐出了第一个暴风言灵。通过泰坦巨人天生掌握大气的能力，开始深入干涉周边的空间结构。
“piang！”陆希吐出了一声龙吼。以白金龙神的伟大传承，开始制造从属于自己的空间律令。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傀儡们才冲到离自己还有数米远的敌方。可是，离自己把这些价值连城的战斗傀儡们放逐到以太海的荒漠中，也就只差最后一个言灵了。
陆希微微张口，正准备喝出最后一个音符，忽然间，他眉头一皱，握着世界树权杖的左手骤然一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电棒击中了，一时间整条手的知觉都失去了，也再也感受不到手中的法杖。随后的言灵自然也是念不出来了。
“武装解除？不对，应该是更第九环的，律令宝具剥夺。不过，他们是什么时候……嘿，真是大意了。”陆希现在知道了，这几台存在感过于浮夸的傀儡，分明就是为了掩盖对方的这一击。当一个顶级的施法者想方设法掩盖气息，失去了视觉的自己的确是有可能将对方忽略的。
可是，你们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就是为了给我来这么一下？陆希有些疑惑。
他失去了知觉的左手下意识地松开，手中的世界树权杖自然坠落，而霎时间，魔力凝聚而成的引力骤然袭，竟然直接将法杖吸了过去。
一个很上了些年纪的法师便像是朝圣似得，双手捧住了飞过来的世界树权杖，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过了明显的狂喜、贪婪和憧憬。不过，当他感应到陆希的灵觉已经锁定了自己的时候，赶紧敛下了心中所有的雀跃。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施法者，他很清楚，这时候可不是贪欲压倒理智的时候。从陆希手中偷袭夺取世界树权杖，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老魔法师看了陆希一眼，当机立断地转过身，跳进了次元门中，就此消失不见。
这举动实在是太杀伐果断了，果断得让陆希都不由得呆了将近一秒钟。
“所以，我这算是被ntr了被绿了被拐了？我的小基蒂已经不纯洁了？我已经失格了再也没法称呼自己是一个合格的主角了？反正头上已经开始跑马了，那是不是应该趁着夜色吹箫一曲才算是完成基本人设咯？”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傀儡们已经扑到了自己身前，挥舞附魔的拳刃和战锤砸了下来。兵刃未止，其风雷之声已经搅得周边的空气都凝滞了不少。
“很好！实在是太好了，你们真的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陆希笑了。他一半是被自己气乐了，一半是真的在向对方的努力奋战而表达激赏。
于是乎，他的笑容逐渐猥……呃，邪魅狂狷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首先我们要从基本的魔法原理来说明一下，所谓的“宝具剥夺”，看上去似乎是“武装解除”的升级版，但完全属于不同的领域。后者是普通的变形学魔法，不少精英魔法师都能掌握，主要是用来给物理系战士们缴械的。至于前者，则算得上是奥术律令魔法的一种，归入到了召唤学的领域中，施法难度极高，达到了（常识意义上的）最高第九环。
听起来有点荒谬是吧？其实这不难理解。召唤魔法是让施法者和有灵性的外物建立联系，而破坏敌方施法者和外物之间的联系的反制手段，当然也归在了同一类中。
至于这些外物，可以是幻兽啊灵体啊外层界生物啊甚至天使什么的，当然也可以用于泛指有灵性的宝具神器了。
严格意义上，不少器械达到了系统认定的暗金圣物这个品质，便都有可能产生朦胧而粗浅的自我意识，更不用说是辉煌神器了。
肤浅的“武装解除”是变形学魔法，根本无法剥夺这些宝具和使用者之间玄之又玄的精神联系。于是，才有天才魔法师大开脑洞，从召唤学的原理入手，开发出了“宝具剥夺”这样的手段。一旦命中，便可以短暂地剥夺主人和宝具之间的精神联系。而我们都知道，精神领域的结构都是精密、复杂、敏感且脆弱的，一旦被切断，运气好了甚至还可以对宝具的主人造成相当程度的灵魂打击。像陆希这种没觉得头疼只觉得手麻了，已经是领域防御无懈可击的表现了。
宝具一旦被剥夺了，施法者便有可能在其上面施上好几层的多种多样的闭锁咒文。时间一长，除非是像基蒂那样完全产生了自我意识和自动记忆，各方面已经和真人没啥两样的人工智障啊不完美器灵，否则再坚定的灵魂联系，迟早也都是会被切断的。
……emmm，总而言之，敌人确实是从陆希手中抢走了世界树权杖。按照常理来判断，他们只要把它放在高能的闭锁法阵之下养上一段时间，当年拉克西丝大贤者手中的宝物，代表着施法者世界中最终极神秘的辉煌神器，便要就此易主了。
作为拉克西丝大贤者的后继者，七彩蔷薇岛的当代掌门人，拥有了世界树权杖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可若是失去了嘛，那不就相当于喵星人被带上了耻辱罩汪星人被踢了蛋，狮子剃了鬃毛巨龙被剥了鳞，粉嫩如水的小鲜肉开始抽烟喝酒烫头。
总而言之，人设就要崩塌了啊！
演艺界人士人设崩塌了是要伤钱，政治人物人设崩塌了什么结果？
他当然可以更加理智更加世俗一点，不去理会这一点。反正以他的能力，就算是人设崩塌了，也总是有办法稳住己方的军心士气，最多要多花一点时间解决麾下的骑墙派罢了。
当然了，作为主角丢掉了神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到把门阀派灭了再天下大索，神器还是会回来的。最多也就是丢点面子罢了。是的，也就是一点点面子咯……
哼，我不要面子的嗦！
陆希觉得对方还真的一下子打在了自己的三寸上，此时要是不笑得邪魅狂狷一点，就实在无法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对方的目的当然不难猜，无非也就是让自己追上去。要么穿过了空间门，发现是在对方重兵设法的包围圈中。若是空间门一关，自己除了开无双也就无计可施了。当然了，开无双的可能性很小，至少常识来判断是很小的，而己方将士因为失去了最高统帅军心大乱被敌舰队灭了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或者说，敌人手里有空间操作的大能。自己一进入次元通道，他们就能马上关闭所有的门，把自己困在以太海中。哪怕是自己法力无边，不被各种次元乱流和以太海中的无之能量分解成粒子，要像脱困也得花上很长时间的，到时候便连黄花菜都凉了。
多么完美的计划不是吗？陆希都想要给对方喝彩了。
不过，在喝彩之前，咱们还是要先考虑一下正面冲过来的傀儡吧。没看到龙骑士先生已经一只手塞拉一手横刀地冲上来帮忙了吗？当然，陆希总觉得对方的步伐异样地轻快，要不是毕竟身处战场，估计都要走起舞步来了。
“哦呵呵呵呵呵呵，看看我看到了什么？伟大的陆希贝伦卡斯特居然被人缴械了？你现在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陆希冷笑着扬起了刚刚恢复知觉的左手，一拳轰在了面前傀儡砸下来的附魔刀刃上，带起了宛如宛若钟鸣的巨大震荡声。无形的冲击波化作了有形的空气波纹，四面扩散，直接将身前的蓝色傀儡们都带入了震荡的范围内。
奥术逆流的咒法通过空气的震荡灌入了身前所有的傀儡之中。这咒法自然无法直接伤害掺入了精金的坚固合金躯体，却在一瞬间破坏了其体内所有的魔力回路。
“咔啦咔啦！”傀儡们开始解体，散落成了一地昂贵却毫无杀伤力的零件。
陆希的那只假手也张开了狰狞的金属五指，伸向了开在自己身边的空间门。两个魔法师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从空间门中飞了出去。他们就像是被无形丝线扯住了的木偶，一边惨叫着一边扭曲着身体，惊悚可怖。
这两位一定也是高手的魔法师在生前的这几秒一定承受了此生最可怕的记忆。好在，他们很快就被凭空划过了雷电过了全身，化作了两团焦炭坠落入了云海。
克雷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干笑了两声。他原本是想过来帮忙的，但忽然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才是需要救助的那个呢。
“亡灵克星，恶魔的灾厄，退治魔神之人，居然被人缴械了？这种失态一定会被计入史书被人嘲笑上几千年吧？克雷尔贝尔蒙特老兄，您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陆希露出了阳光灿烂的微笑，左手冲着提阿农一划。
庞大的魔力洪流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聚集起来，然后在瞬间化为了最狂暴的效果。
真空爆裂二十四连！
猛冲过来的石像鬼群们遭到了扑面而来的迎头痛击。二十四朵领空腾起的空气爆裂阻隔了石像鬼们所有的前进道路。无形的气流在碰撞中激荡而汇集成了湛蓝色的波纹，随后又因为温度的剧烈提升，忽然化作了成了赤红色的花朵。伴随着炽热的火焰风暴，向四面八方绽放开来。
绚烂之极，却又危险至极。敌方几乎所有的石像鬼，都在这连绵的爆炸中粉身碎骨。
不仅仅是离得最近的龙骑士，便是全船，乃至全舰队的将士们都楞在了当场。他们大多数其实只只知道自己的老板很强，但真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强。于是乎，当强悍以超出他们想象的存在方式骤然降临的时候，普通人一时间头脑空白也是可以理解的。
打破了这个沉默的一声娇俏的欢呼声，却只见舰桥上最“小”的成员，卓尔小姑娘阿克迪娜大声地起着哄，一副迷妹脑残粉的样子，就差在脑门上写着“老师好帅”了。
塞希琉则捂着脸叹了口气，老公开无双控场拉风得一塌糊涂，她当然觉得很自豪；但这样拉风得一塌糊涂，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至少，现在己方的不少将士都有一种“老大那么能打那我们还有什么用？这么努力岂不是像群傻子吗？”。
总之，她现在的心境很复杂。
克雷尔的嘴角有些抽搐，努力地重建了一下心里，这才大声道：“我，我才没有这么想呢……等等，方才那些一听就特别羞耻的称呼都是些啥？明明就是你在自夸吧？”
“怎么可能，这都是大众对鄙人的抬爱啊！我本人可是非常谦虚低调的好人儿呢。”陆希继续灿烂地笑着，又对着舰桥大声道：“塞希琉，这里就交给你了，把这些破烂……”他指了指满地散落的傀儡零件：“收敛起来！”
塞希琉点头表示明白。毕竟是一大堆精金合金，不但可以重新组装成化敌为友，就算是直接发卖了也是一大笔钱，完全可以用来犒赏三军刷刷忠诚度什么的。要不是对方确实是抢走了世界树权杖，她都觉得人家是特意上门送钱来的。
“那么，你那边的话……”
“继续执行原定的作战计划。另外，让瑟……阿斯特雷将军暂时接管舰队指挥权！”陆希又下令道。
塞希琉点了点头，居然完全没有反对。旁人看这个样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况且，所谓暂时接管指挥权，说白了就是在执行原有作战计划的过程中的临机专断之权，是符合法理法规和正常军事操典的行为。
不过，让塞希琉稍微有些意外的却是陆希随后的命令。
“奥夫雷沙，让冲锋队集结！做好冲锋准备！”
本来已经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陷入自我怀疑状态的大汉被吓得当场就是一个立场，下意识地大声应道：“是！呃……冲锋，阁下，向哪里冲锋啊？”
“跳帮咯，不懂什么叫寇亦往，我亦可往吗？”陆希回过了头，给了冲锋队员们一个让他们心跳加速的笑容，冲着甲板上丢了一个光球：“你们很快就明白的。”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在众目睽睽中piu的一声当场无了身影。
实际上，这是由于他的施法过快，术式的操作也到了化境几乎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不过，塞希琉却知道，那其实是立场跳跃，也即是那种不能带人的传送门。至于方才往甲板上丢的光球乃是一个空间道标，说白了便是那种可以带人的传送门的入口。
至于出口的话嘛，一定会开在敌人的战舰上。这便是让大家做好冲锋准备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塞希琉的情绪便愈加复杂了，忍不住对自己的旁边人道：“如果是在以前啊，他才不会特意让冲锋队集结呢，更不会还记得把指挥权让出去。一定会自己闹够了，这才后知后觉地让我们过去收尾。”
“……可是，这应该是好事吧？”阿克迪娜道。
“英雄的冒险家，和战场上的领袖我都见过。大人以前是前者，现在依然是，但至少已经越来越像后者了。大小姐，这对您来说，也是好事啊！”塞希琉的扈从米夏道。
她虽然是个没啥存在感于是经常被大宇宙意志遗忘的龙套，但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女佣兵，这方面还是蛮有发言权。
塞希琉不置可否地无声一叹，开始有条不紊地下令：“我要二十名矮人重步兵，携带霰弹枪到甲板集结，配合奥夫雷沙上校的队伍冲锋！”
我们都知道，白船上有五十名矮人工匠，都是能修船能操炮还能提着斧子冲锋的主儿。既然都能提斧子了，提着霰弹枪就更简单了。
“……让蕾切尔她们也上舰桥待命。”
卓尔萝莉抿了抿小嘴，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样子。
联邦海军司令部“五朵金花”的剩下那三朵，也即是出生赤绒草欧伦蒂安家的蕾切尔，以及金鸢尾伊尔斯家的双胞胎姐妹玛丽安娜和黛梅拉。
从政变那时起，这三个出生豪门的姑娘便一直和白船一起行动，自然而然成了陆希的麾下。现在，她们所属的阵营已经彻底和门阀派彻底撕破脸，现在更是要直接和她们的长辈亲戚们正面厮杀，普通的小姑娘怕早已经情绪崩溃哭天喊地以泪洗面了。然而，她们不但没有如此，却一直很低调很踏实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这大概便是豪门世家精心培养的子弟们才会有的素质吧。
不仅仅是谋事的能力，当然还包括生存的智慧……
“为了少造杀戮，这是必要程序！有她们在，敌人说不定会早点投降。”塞希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接着继续下令：“还有，给后面赤隼号上的赛琳娜陛下发信号，请她集结好所有的血族魔战士，做好支援准备！”
等到安排好了一切，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道：“给阿尔拉斯号上的阿斯特雷少将和学姐发信，让他们接管指挥权吧。”
你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人家还指挥个什么劲啊？
“塞希琉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啊，您的思路和做事方式，和老师已经越来越像了。”
“如果你是在夸我，那我现在其实一点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