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在燃烧的夜空中闯空门
夜晚的伊莱夏尔已经成了一个沸腾的不夜城，杀声和战火已经给漆黑的夜空涂抹上了一缕红色，就仿佛天空在燃烧。
紧急状态委员会的统治，就如同这夜空一样，同样也在被燃烧，正一点点地将要化为灰烬吧。
然而，身为紧急状态委员会最高军事长官的门修斯元帅却视而不见，他乘着风穿过了杀声震天的东城区，越过了十字星大道，对广场上已经重建完成的蔚蓝宫视而不见，直接向着城西南方向的富人区而去。
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爱人。
然而，当距离自己那温馨的家只有几公里的天上，他停了下来，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向了身侧离自己百米远的一座高塔。塔顶之上，一个年老的法师身披法袍迎风矗立，就像一尊长久就立在那里的雕像。
老法师并没有看自己，但门修斯却明白，这时候要当成谁也没见过谁似的直接开溜，就太不讲究太不体面了。
“校长。”中央魔法学院四十年前的那届毕业生首席凯尔门修斯，向老人垂头行礼。
“回来了啊，凯尔。”在中央魔学院当了快半个世纪校长的帕隆阿瓦拉姆微微颔首回了个礼，咋一看还真以为是老朋友之间在寒暄呢。
“不得不回。”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你的原因。”
“所以，您要在这里和我战斗吗？”
“这取决于你想要干什么。或者，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天什么也不做，也就不用战斗咯。我从来就不擅长战斗，你是知道的。”
“抱歉，可是我现在必须要回到家人那里去。”
“是吗……那么很遗憾，我的职责就是让你哪里也不要去。既然如此，就和我一起见证新时代的到来吧。”
门修斯哭笑不得。他所谓的“回到家人那里去”指的是夫人和孩子，但老校长一定会理解成“家人就是家族就是门阀派”。然而，他现在也没办法辩解了。当自己因为家人的缘故不得不成为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核心成员，自己就已经失去辩解的资格了。
门修斯也更说不出“您老这把年纪了而且又不擅长战斗我手里还有古老领主战旗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种话。当一个马上就要过一百岁生日的老人如同少年人般斗志盎然的时候，同样的是男人的他也忍不住肃然起敬，心有戚戚。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这样的浪漫确实只有男人才会懂的。
于是，老人和更老的老人在同一时间启动了魔法。蓬勃能量的撞击在天际中震荡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冲击波伴随着波纹状的气浪扩散开去，富人区当场便又大量的房舍受到了冲击，玻璃窗啊瓦片啊路灯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顿时便是一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正偷偷摸摸经过这里，尽量贴着墙壁和阴影处行走的阿兰蒂斯纳希斯，则被倒下来的路灯差点砸个正着。好在他本人一直都也还算警醒，手段也非凡人，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踩着一个猫之优雅，轻巧而灵敏地划开了几步。路灯将阿兰原本所在的地砖砸了一个四分五裂，他心有余悸地叹息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夜空处已经战斗起来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个老法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过去帮忙。
一方面是那种层级的魔法战，他并不觉得自己过去帮忙了能起到什么决定性效果。另外一方面，他和门修斯元帅一样，也是有家人的已婚人士，各种各样的羁绊和牵挂也是很多的。于是，在独孤堡之围彻底解困后，他并没有和卡罗尔他们在一起，却自己偷偷离开了大部队，赶往了南城的霞飞公馆。
卡罗尔和伊罗薇儿都是很优秀的军官，而且还有伟大的科蕾赛尔女士看着，我在不在问题都不大。相比起来，莉丝现在应该更需要我。当然了，如果说除自己之外，便没有其他人能够率领那些学生了，阿兰也是会将对妻子的思念压在心头，咬着牙先打完仗再说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责任感和正能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官僚，并且深受恩师的信任了。
不过，有得必有失，在毕业之后，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各种政务事务的学习和处理上，靠谱一点的实战经验甚至可以追溯到学生时代，自然也就成不了特别擅长争斗的战斗型施法者。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他虽然不擅长开片，但主修的可是变化学，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垃圾桶亦或是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行走在街道角落中都是正常操作了，隐藏自己快速行动的手段也还是有的。负责南城富人区治安的自然是守备军团的精锐，但毕竟是普通人，要真的被对方发现，他这个三星就一定是贿赂考官得来的，我们堂堂的清流派中坚的代表又岂能干这种事情呢？
真正让他觉得有些棘手的，却是少数在这里巡逻的黑袍法师们。阿兰知道，那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食死徒”了，贵族门阀派的杀手法师。听说外勤厅也被这些心狠手辣的门阀走狗们整个端掉了，而要不是塞希琉他们抵达及时，他自己也会成为这些黑狗的猎物。
阿兰蒂斯确实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干掉几个黑狗子，为外勤厅的战友们报仇，但只是这么琢磨了一秒钟，就觉得还是赶紧撤退为好。
我是文官，真的不擅长战斗。阿兰对自己道。
好在，东城的战火，学院区的呐喊，以及天空上两位大魔导师的激斗，都吸引了附近这些食死徒的注意力，阿兰这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终于抵达了自己所在海明亚街，甚至已经能看清楚自家那显眼的红色房檐那可是妻子莉丝亲自设计的呢。
他此时的情绪相当复杂，充斥着憧憬、期待、兴奋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自己都道不明的紧张，看着自己这几个月都没有回来的小家，居然有一点不敢过去了。可是，以上的情绪全部不见了，化作了恐慌和惊畏，以为他看到了家中敞开的大门。
现在可是非常时刻，富人区的治安就算是再好，也没有深更半夜的不关家门的说法啊！
进贼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阿兰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但越是在这样关头，他反而却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了几口，又给自己上了一个猫之优雅，慢慢地贴着墙壁靠近院门口，扣住了法杖，又准备了一个土地爆裂术这是他所掌握的杀伤力最强的攻击魔法了。当他准备进入院子的时候，屋内却先出来了三个人。
一个穿着四十五岁以上的中年大叔，一个不到三十的妙龄女郎，以及一个身强力壮的混血半兽人，都是一身轻便适合行动的便衣。兽人和女郎姑且不论，那个为首的中年大叔，阿兰总觉得自己依稀是在哪里见到过的。
“所以我才说了，船长啊，陆……那位大人的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我们的时间有限的，根本不能节外生枝的。”那个妙龄女郎满脸的不满，出了房门都还在不断地抱怨着。
“可是，邓博莱将军也说过了，我们之后将要跨上的便是一次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史诗征途了，需要足够多的物资。除了食水武器，值钱的好带的东西也是一方面呢。这么一算，金币都没有这些古董工艺品值钱呢，我手里这幅博朗蒂的青刚玉奔马像，路过坠星海和落日之洋的时候，若是能拿到米拉贝克斯发卖，说不定能换到供全军三个月以上的粮食呢。”
阿兰很快便认出来，对方手里拿着的那尊刚玉奔马像，正是妻子莉丝最喜欢的物件之一，当然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仿品而已。不过，无论怎么样，这几个家伙都是破门的强盗，而且看上去就不怎么强的亚子。
阿兰蒂斯扑了出来，先是一发空气波纹砸到了那个看上去最强的半兽人的脸上，又是一记闪烁术照的另外两人一时间视线大叫了起来，然后这才赶紧从魔法战术口袋中掏出了炼金绳索，用活化术将其激活丢了过去。
活化绳索将三人捆了一个结实，中年人手里的青玉像在落地之前，便被阿兰用奥术之手抢了回来，后者则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那个中年人的胸口上，低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的主人呢？说话！”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啊，我们……我们不是贼啊！”为首的中年大叔几乎是以本能级的反应立刻开始举手求饶起来了。等到他看着阿兰的法杖已经逼近了自己的咽喉，魔化武器的锋锐甚至已经割开了表皮，更是一瞬间就在脸上挤出来一张憨厚可怜委屈又无助的老脸，哀声道：“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啊！”
“是啊是啊，这个大叔不好说，但我真的不是坏人，他们一开始这么做我也一直在反对的。”女子也不断地给自己开脱道。
“闭嘴！一个个说。”阿兰很不客气地低喝了一声。
中年大叔和妙龄女郎眼睛咕噜噜地一转，都确定面前这人虽然魔法水平不错，但经验不多，而且人品应该还不错。否则说“闭嘴”的时候就应该补上一记耳光甚至更狠的了。
中年大叔开始组织起了语言；女郎则闭上了嘴，觉得自己安全了；至于那个兽人，挨了方才那一下后便已经完全晕过去了，当然到底是不是真失去意识便实在是说不清楚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家的主人在哪里呢？你们把她怎样了？”
这时候，大叔也终于借灯光认出了对方，赶忙道：“啊呀？阿兰蒂斯大人，是阿兰蒂斯大人吗？是我啊，普朗克！您忠诚的朋友，老船夫普朗克是也啊！六月份的时候上次还来您拜访过您的，不记得了吗？”
阿兰蒂斯终于从大脑皮层的某个沟壑中的一个细胞中提炼出了关于对方的记忆。
六月份，那是政变和内战都没开始，自己刚当上航运事务司长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华贵的银餐具来拜访过自己，还自称是“陆希大师的老朋友，所以和阿兰大师您也是好朋友啦”云云。
当然了，礼物没有收，却并没有将其赶出去。阿兰蒂斯明白，他所作所为都是联邦商人一直以来的正常操作，而且这位普朗克船长是当过客运船长在海军服过役现在又开始经营运输船了，在列国都有点人脉，能力也确实不错。这样优秀的航海人，他还是很乐意和对方交流的，两人相谈甚欢，关于联邦航运整顿和航空贸易的各项事务也深入地交换了意见。此外，他还对那尊玉马赞不绝口，并对夫人的品味表示了相当的敬佩。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乘我不在家的时候，伤害我的夫人，夺取她的藏品吗？”阿兰蒂斯勃然大怒，扬起了手中的法杖将魔化武器凝结成了立场剑，便准备兜头将对方砍死，却又听对方大声道：“不不不，没有没有，你夫人不在家啊！您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啦。”
“没，没有人？”阿兰一怔。
“是的，就是没有人啊。所有这个贪心的大叔才说，反正都是无主之物，不如拿了充作军资。就算是阿兰大人以后知道了，也是会理解我的。这都是他的原话啊！”妙龄的女郎赶忙补充道：“我可是一直都在阻止他的，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原来不在家啊？可是，不在家，她一个弱女子能上哪里去？回娘家躲着去了吗？这，难道我是得去一趟安里瑞郡？”阿兰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心，但心中的疑惑却更盛了，看着面前这几个闯空门的家伙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此？快，重头说起！”
普朗克船长和妙龄女郎，也就是他的大副芳汀小姐交换了一个视线，暗暗叫苦。
他们现在的老板，邓博莱丹迪莱恩所率领的一万人其实已经抵达奥尔索附近了，一直躲藏在天区西北部的红珍珠岛链中，小心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同门修斯元帅的主力会和自然是不敢的，只有把附近的农庄牧原外加野生动物都搜刮干净才能勉强维持得了一万多人生活的样子。
门阀派的破船实在是再也上不得了，于是乎，向落日大洋那边的传说中的新大陆远征，便提上了大家的日程。只不过，手里这点物资实在是没办法维持那么久，必须要尽量收集物资、像普朗克这样人脉深厚，见多识广，而且和各方似乎都有点交情，还不怎么显眼的人物就派到了伊莱夏尔城，看能不能收集点情报。
不过，再出门之前，副司令官盖泽特少将却拉住了普朗克船长，犹豫了一下，这才不好意思地道：“……另外，呃，真的要给您添麻烦了，船长。我在海明亚区有座私宅，那里有我的一些私藏。以后，这联邦估计是回不来了，我们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放弃了，可唯独那些，是我真的无法放弃的！总之，船长，希望您稍微绕一绕路，到那里去看一看，对。把握的那些珍宝们带回来。我以自己的魔法名来发誓，以后一定会努力报答您的。”
看样子，那些珍宝是真的对副司令很重要呢。不过，考虑到以后盖泽特将军会是我们这批难民……啊不，远征军长时间都不可动摇的二当家，他的人情当然是很值钱的。
只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阿兰蒂斯婚后的新居竟然也在这个街区，甚至隔着盖泽特的私宅就只有两三栋小楼。看样子，盖泽特将军的这种私邸真的很少人知道，他自己回来得也不多，几乎没有和自己的邻居们照过面。要不然，拉瑟尔的弟子兼得力助手，和紫罗兰家的大表哥是邻居，这也是足可以上社会新闻的爆点呢。
总之，路过此地的普朗克船长一行人，再取出盖泽特的收藏品之后，又看到了阿兰家的霞飞公馆。这座设计得相当温馨雅致的小楼，放假内阴暗寂静，花园中杂草从生，明显是至少两个月没人住了。
那座青刚玉的奔马像是真品啊！绝对是奥克兰战国时期的雕塑大师博朗蒂在晚年时候的作品。记得千岛四王国中的米拉贝克斯最近就流行奥克兰战国时期的豪迈派艺术品，把雕像拿过去发卖绝对可以换取大量的军用物资，便是远征到新大陆的粮食物资都足够了。
普朗克船长一念之间便多了这些心思，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一切事情。
只不过，这些事情叫我如何说呢？
普朗克船长满脸苦涩。
所以才叫你不要节外生枝的啊！
芳汀小姐满脸哀怨。
半兽人水手长继续“晕厥”中。
“快说！”阿兰低声喝道。
就在船长放弃了一切幻想想要实话实说的时候，却又听到了花园门口的一声振聋发聩的“嗷呜！”然后便有一只硕大肥胖的身躯迈着沉重却又不失灵活和敏捷的速度冲了进来，一头撞在了阿兰的身上……不，确切地说是他的后脑勺上。
阿兰是真的缺乏实战经验呢。他大概是把注意力都放在“闯空门的强盗”身上，同时启动了活化绳和立场剑也确实耗光了他几乎所有的精神力，完全忽略了周围可能的危险。此时顿时猝不及防，被砸得向前扑倒，眼白爆得仿佛比眼眶还要大了一圈，眼皮子接着便是一翻，然后便这么当场晕厥了过去。
普朗克船长和芳汀小姐，自己“刚刚”醒过来的半兽人水手长面面相觑，却缩得更紧了。施法者既然昏厥了，身上的活化绳当然便解除了，然而此时，他们除了瑟瑟发抖，便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我是您忠诚的老普朗克啊
说实在话，哪怕是方才被魔化武器按住了咽喉，哪怕是方才随时都有可能被立场剑打爆狗头，但普朗克船长和他的小伙伴们却真的没有多紧张。他心里是很清楚的，阿兰蒂斯纳西斯是一个翩翩君子，一个正派的体面人，才不会随便杀人呢。只要自己坦率诚恳地实话实说，或者说，不那么认真诚恳地“实话实话”，基本上是不可能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那个正派的体面人已经晕过去了，换成了一只身躯肥硕庞大的雪豹……这玩意应该是雪豹吧？只不过体态实在是过于臃肿啊不……呃，我是说充满了富贵人家的气势。总之，咋一看就像是只扩大了很多倍的浅灰色带斑点的大橘呢，特别符合身份高贵强大的老爷们的品味。
对，就是这样！
普朗克船长想到了这里，便冲着突然出现的肥雪豹露出了谄媚的笑脸。然而肥雪豹却像是没有看到对方似的，伸出大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阿兰的身体，叹息了一声：“抱歉了，阿兰大人，小主人有命令，有些很残酷的事实，最好还是不要让您知道的好。”
……残，残酷的事实？普朗克船长和他的小伙伴们抖得更加厉害了。他们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一定会被灭口的吧？肯定是会被灭口的吧？
你们这些大人物，你们这些一言不合就可以随便决定世界命运的超凡者，能不能稍微有点强者的职业精神，讲究一点点人设，好好地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普罗大众的劳苦要得不要得？我们真的不想进入你们那个世界，就算是一点点信息都不想要知道。完全不想！
“说点什么啊！”芳汀小姐对普朗克船长道。
“说，说什么……”
“说说话啊！”大副小姐摆出了一幅你要是再不说话老娘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气魄，普朗克船长终于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妥协了。
“这，这个，您，您是陆希大人的那只宠……啊不，那位神兽吧？是我啊，您还记得我吗？老普朗克啊，陆希大人忠诚的老朋友，老水手普朗克啊！”普朗克船长的话里已经带上一点点哭腔了。做为一个优秀的商船船长，嗯，虽然是前任的，但牢记住重要客人的姓名面容喜好以及他的身边人，乃是必修课啊！他见过陆希几次，虽然每次的经历都实在是不怎么开心，但绝对算得上是他最重要的“客人”了。而每一次和对方邂逅的时候，身边都带着那只肥肥的大雪豹，一定是相当得宠爱和信任的灵兽吧。
记得每次，它，啊不，都趴在一边，默默地瞪着那犀利、冷漠却又威严神秘的杏黄色竖瞳，暗中审视着一切猫科动物哪里会有这种眼神呢？那分明便是属于更伟岸更伟大的存在啊！
当然了，这是可以理解的。像陆希那种大魔导师身边得到信任的灵兽，可想而知会是何等强悍和凶残的存在。而且它毕竟是兽类，是非凡且又非凡的存在，我们这些凡人，在他的眼中便真的如蝼蚁一般吧？
至，至少他的主人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主儿，希望它多少也能讲点道理吧。想到这里，普朗克船长就愈加觉得悲凉，想他当年作为北极星号的船长，每天出入的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和各路贵族豪商们谈笑风生，可是堂堂的体面人，怎么今天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那个，神兽大人，是我啊，对，就是我啊……呜呜……”见那肥硕的雪豹，啊不，那体态富贵气势逼人的神兽终于用那双威严深邃的竖瞳看向了自己，普朗克船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小羊羔般弱小可怜又无助，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扯出来了一个笑脸：“您，您还记得我吧？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北极星号上的时候，我还专门让水手给您的房间送去了上好的牛肉呢。”
雪豹点了点头，也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脸，和颜悦色地道：“当然记得啦，当初还真的感谢您的款待了。只不过，您送来的是生牛肉呢，我其实喜欢的烤的或者煎的，全熟是最好的。炖的和烧的太指望调味料的滋味，但若是调料太醇厚，却是会掩盖掉牛肉原本的鲜美的。当然了，若是我的女主人塞希琉小姐做的就另当别论了，那种醇美确实是人间一绝了，若是将她的炖牛肉汤和涅奥斯菲亚星月俱乐部的烤小牛排做一个排名的话……哎呀呀，还真的是挺苦恼的。”
你区区一只大喵还真挑剔啊！还有，烤的和煎的难道就不指望调味料吗？嗯，不对，你一个肥猫怎么能进入那种高档会所的？连我这个体面人都只听说却没有进去过啊？嗯，还是不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和人聊起牛肉的做法了？
“本来就不对啊！他这是琢磨怎么料理我们才比较好吃啊！你以前得罪过它啊不，了！得罪死了！到现在都还记仇！”
半兽人水手装已经不准备装晕，就这么哭了出来：“呜呜呜，船长，我真的被你害死了！爸爸说过的，我们兽人可以战死，可以老死，甚至可以饿死，但就是不能被吃掉啊！”
“你这会倒是承认你是兽人了啊不对，，这位大人明明还是很和善的吗？”
“深渊炼魔在把人玩死之前也是很和善的咯，难不成就是好人了？”
“一副好懂的样子……难不成你见过啊？”
“呃，我们好像还真的见过呢。”
“似，似乎是这样的咧。”
肥雪豹笑眯眯地看着已经被吓崩溃了的几个人自顾自地对起了话来。他的脾气很好，也很懂礼貌，当然不会随便打断别人的谈话了。他也觉得自己的笑容特别和蔼可亲都可以去当圣诞老人了，却从未想过，对普通人来说，大型猫科动物的任何表情其实都是超凶的呢。
不过，见这几人自顾自地说下去似乎要没完没了了，肥雪豹只好提醒道：“那么，普朗克船长？”
“在在在，在……有事您，您吩咐？”普朗克船长哆嗦了一下，又赶紧在脸上挤着谄媚的笑脸，小心翼翼地道：“还有，我有糖尿病脂肪肝，上个月还检查出得了梅x，正在抢购水银呢，真的不好吃的。”
“那您还真是够辛苦的。这么惨还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却还要出来奔波，是要做什么呢？”
“这，这，这……不瞒您说的，我现在在给邓博莱丹迪莱恩和鲁道夫盖泽特那两个门阀国蠹的漏网之鱼打工呢。”普朗克船长只经过了一秒钟的犹豫便迅速把现在的老板们卖了。
“可是，您是知道我老普朗克，都是为了底下兄弟们的活路啊？这不，现在他们是不敢在陆希大人面前造次了，便准备躲得远远的，便让我进城来打探一下消息，收集一些物资。呃，顺便还给盖泽特大人那点私人物品……这个，他们那帮残兵败将就躲在西北天区的群岛里，我愿意给您带路的。只是，我有不少兄弟也都是苦命人，我能说动他们倒戈，就希望陆希大人不要赶尽杀绝了。”
普朗克船长把态度表现得那么端正了，可惜肥雪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们提着的一个大手提箱：“所以，这就是您那位老板的私人物品咯？嗯，这种款式的箱子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的？”
半兽人二话不说一把将普朗克手中的箱子抢过来，在肥雪豹面前打开，然后便露出了内里垫在天鹅绒内衬上的六个人偶娃娃。精致华美，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精雕细琢的上品。
“这，这竟然是《海女小魔仙》的豪华限量版六人手办！这，这可是全世界不到一百套的的珍品啊！”
“这，这，是这样吗？”
普朗克船长和半兽人水手长懵逼中，但芳汀小姐却一把将箱子抢了过来，关上，小心地抵了过去。
“我，我可以吗？”
大副小姐点头，然后踢了船长一脚，后者和水手长也赶紧忙不迭地点头。虽然他们都搞不懂，但这位肥雪……啊不，神兽大人对着玩意很感兴趣却是一定的。
“您真是个善心人啊！那么，就此别过了。”肥雪豹开心地接过了箱子，用一只爪子扣着，尾巴则拉住了阿兰蒂斯的衣领，就向着霞飞公馆的房内走去。不过，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一个忠告，船长先生，可以的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可若是实在赶不上的话，记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会有可能会震动得很厉害。”
说罢他便提着战利品拖着被自己打晕的阿兰进了房，再也没出来了。
很有良心的普朗克船长有点担心阿兰现在的状况，更在意雪豹的话，确实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好在，雪豹只拿走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人偶，此次入城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足够给现在的老板们交差了。
他带着得力手下，抱着一种从虎口保住性命的兴奋和庆幸，穿过了暂时还没有打起来的富人区，绕过了已经打起来的学院区，终于来到了城西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型游艇码头上。在这里，听着他心爱的黑珍珠号。
“大家都到齐了吧？”船长问。
“您是最后一批的了，看城里打得那么凶，水手们好几次都想要丢下您先走了呢。都是人家把他们给镇压的。”留下来看船的翼人斥候长小姐拍了拍自己几乎没什么起伏的胸膛，一副我才是第一功臣的样子。
劳资信你才见了鬼？要不是你们不会开船，早把我们丢下了！普朗克船长想。
“那么，这就……”他刚准备下令起锚开船，却听得眼睛最尖的斥候长小姐指着天上，大声道：“船长，那，那是什么啊？”
普朗克船长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便已经感受到了激烈的震荡，就仿佛是在天空中发起了地震似的。雪白的光芒已经洒在了他面前的甲板上，就仿佛是瞬间从黑夜进入了白昼。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让旧世界再临
就在注定名留青史将会被后来的扛起赤旗者们称呼为“伊莱夏尔大起义”的烈火已经在奥尔索天区最繁华的城市中燃起，并且呈现燎原之势的时候，在奥尔索天区海拔最高的这个小岛上，巨大的法阵终于到了运转的最后一步。
“真是个何等漫长的旅程啊，到了我这把年纪，居然要在这里陪着你站上将近一整天。”奥薇莉娅丹迪莱恩夫人长叹了一声，双手杵着自己的法杖满脸疲态。她的外貌一直比真实年纪要年轻得多，咋一看便像是个才超过四十岁却依然风韵犹存魅力无穷气质高雅的贵妇人，但现在的精神面貌，却真的非常接近一个垂暮老人了。
当然了，这样的超凡施法者，超凡者世家的家主，是不会一直将自己的疲惫展露给外人，尤其是家臣和晚辈的。奥薇莉娅夫人从怀里摸出了一瓶紫色的魔药，一口给自己灌了进去。刹那间后，她睁开了眼睛，立直了身体，精神和体力便像是一瞬间恢复到了极盛的情况……只是，这位贵妇人的脸上似乎是多了几条皱纹。当然了，考虑到她的真实年龄，这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细节而已。
“我们的伙伴中，懂得世界拼图的便只剩下你我了，只能辛苦一点了。好在，有了那个装置，只凭我们两个人的魔力便可以运转这种大规模的魔法，而且还有办法休息一下。”紫罗兰家的老祖宗戈尔德维兰巴特道。他此刻也是满脸灰白，气若游丝，感觉任何时候升天都不会有人奇怪。
不过，他终究还没有升天，于是便总算有体力也摸出一瓶同样的魔药给自己灌了下去。
“听说，那个叫摩尔的小姑娘做的魔药可比我们这些老僵尸用了五百多年的配方还好呢，或许没有那么显著的恢复效果，但副作用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奥薇莉娅对戈尔德道。
“我知道的，所以在战前我便派人从她的工坊中收购了一些成功，但到了现在连材料没有全部推导出来，更不用说是复原配方和术式结构了。我们是一群老僵尸，底下人却都是废物，好不容易想要纳入的新鲜血液，却成了想要将我们彻底埋葬的大敌。可就算是这样，我们还得挣扎下去。”
“我们是蠹虫啊！可是，哪怕虫子，在被鸟儿吃掉之前也是需要挣扎的。”奥薇莉娅笑道：“那么，就要开始最后一步了呢……只是，看你这咒文和术式结构，好像有了一些修改呢。”
“我们要呼唤回来的并不是破碎的某个旧世界的碎片，而是将引导我们的文明驶入新世界的方舟，原本就是不一样的。”老戈尔德道。
“导入新世界的……方舟？”奥薇莉娅夫人挑了挑眉毛，探出头看了看一边鸡飞狗跳的奥拉赫兰要塞，那里有敌人的数万大军；她又看了看另外一边，远处的喧嚣鼎沸的的伊莱夏尔，那里是正在起义的民众们。
“新世界诶。”眯眯眼家的老太后笑了，满脸都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老戈尔德大师就当是没看到，轻挥双手，在自己的身前的虚空中拉出了一个繁复的魔法阵。他将自己的右手探入了魔法阵的光晕之中，轻轻地一拉，便将一件短杖般的物件拔了出来。那物件总体只比小臂稍长上一些，和学识联盟配发给魔法学徒和穷鬼战斗法师的制式法杖是一样的尺寸。其而杖头则是宛若晨曦一般的辉煌灿金色，整体呈现的是轮盘的造型，支撑轮盘骨架的轴轮上还用各色宝石点缀出了日月星辰的形态；而杖体则分成了两截，上半段是云朵一般的皓白色，通体没有一点瑕疵，就像是用整块上等白玉一点点打磨而成的；下半段却是略有些暗淡偏深色调的苍蓝色，甚至感觉有点生锈了，形态崎岖古朴，多了不少凸齿和凹痕，咋一看像是一把有了相当年头的钥匙。
这是维兰巴特家的家宝，有“奥克塔利亚的智慧权利”的著名法杖。当然，也可以将其简称为“紫罗兰的权柄”。听这名称我们便知道了，这件宝具是因为其持有人而出名的，却非相反。于是乎，大众都以为，紫罗兰权柄便是维兰巴特家的老祖宗奥克塔利亚亲手打造的这位联邦的建国之父之一，同样也是当代首屈一指的炼金和法器大师，这倒也不奇怪。
“然而，这都是编造出来的幌子吧？”奥薇莉娅道。
“编出来的故事如果再持续几百年，就会变成真实，最后变成历史。”戈尔德维兰巴特道：“如果没有我们的老朋友奥鲁赛罗带来的改变，我一直是准备这么做的，因为他真正的历史毫无意义。最崭新的，将要给这个世界带来变革的东西，却要用来唤醒最陈旧的历史，这就是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啊！”
“变革是无法阻止的。只是，若是无法把握在我们手中的变革，便毫无意义了。我们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才苟延残喘到今天的。”奥薇莉娅夫人道。
戈尔德不置可否，又默然了几秒钟，回头道：“奥尔伽，开始吧。”
维兰巴特家的少女点了点头，开始亲手操纵其机器来。导力回路的光芒愈加明亮，便像是十几个小太阳一直在发光。庞大的能量通过机械的运转和管线的传递到了神殿基座的法阵上，就仿佛给整个岛屿都冲入了光能。
由两位大魔法师几乎花了几乎一整天才勾画出来的巨大发阵，便这样开始默默地运转了起来。原本，这样规模衍生到了整个神殿地基的巨**阵，光是勾画出来就耗掉了两位奥法门阀家主几乎全部的体力和魔力，那就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运转的。可若是无法运转的话，这般堪称壮观的法阵，不管是多么的复杂，多么精妙，多么的神秘，多么的伟大，却也就是毫无意义的图画作业罢了。
可现在，那个设置在此地的导力机关，终于补完了这个巨型法阵唯一的，却也是最难以逾越的一步源源不断的魔力。
两位家主开始大声咏唱起了咒文，但在周围的人听来，却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神秘，优雅，清亢，却又威严壮阔。
“是，是龙语吗？”来自安罗塔利亚的伊娜公主问自己的小姑子。
“龙语我能听懂的，不是这个，也不是巨人语和凡尘精灵语，更不是穹文。”奥尔伽摇头道。她不是法师但智商超群，以上那些需要境界和力量才发得出音的语言，她自然说不出口，但听读却是绝对没问题的。
当然也不可能是恶魔语言了。恶魔语要是这么一个优雅清矍的画风，他们的名声也就不会那么差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冗长的咒文也终于到了最后的一段。
“远古的意志托于吾手；世界的碎片回归现实！遵从世界的规则，回应众生的意志，响应吾的召唤！吾乃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吾乃成就补完的执行者。缠绕汝之上的以太潮汐将要消散，穿越空间抑制的障壁！”
“回归现世吧？以太海的弃儿！苍穹的守护者！”
老戈尔德将手中的法杖刺入了在自己身前腾起的法阵之中，然后大声地咏出了咒文的最后一句：“归来吧！吾祖守护的居城！”
无数的光晕，法阵上的，导力装置上的，以及两位魔导师身上的魔力产生的光晕，忽然之间汇集成了一个点，飘荡到了天空之中，然后瞬息便隐入了无形之中。一时间，方才还被明亮衬托得宛若白昼的岛上，便又一次回归到了至暗之中。
时间过去得很快，也就是几秒钟。当然也或许是很慢。因为在场都已经有人以为失败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身。
可是，很快的，比刚才那白色的光点也巨大数百数千倍的光轮骤然出现在了夜空之中，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了。在光线的掩盖之下，大家几乎都忽略了夜晚的虚空之中忽然出现的，宛若巨浪一般的稠滞。它们疯狂地挥舞着，疯狂地嘶鸣着，就像是一群扭曲的鬼怪，想要把那个如太阳般的光轮抓回自己的世界。不过，它们似乎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在光晕和夜空的夹缝中，开始停顿，消散最后再无一丝踪迹。
而这个时候，光轮也开始扩散了。它并不是向太阳那样四面八方扩散着自己的光，而是让光化作了线，形成了齐整而严密的边框，就像是在空中勾画一个巨大的建筑构图似的。
很快的，规模庞大得几乎可以和整个伊莱夏尔的本岛相提并论的建筑结构，就这样屹立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在绘线的结构之中，组成它们实在的本体开始浮现，凝结，固化，最终形成了脚踏实地的本体。
数分钟后，巨大的人工造物就这样悬浮在伊莱夏尔的上空，就如同神的宫殿一样，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它的名字是螺旋要塞，列伦萨克斯城，在诸神之战的大崩坏时代，是希望的象征，被为生存和文明延续而战的世人们，称呼为“苍天的方舟”。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这才是开天辟地
伊娜公主在刚刚嫁到联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浮空的岛屿，浮空的城市，以及浮空的要塞，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狠狠地刷新了好几道。来自索斯内斯大陆某个绿洲王国的她，根本难以想象奥术文明带来的伟力会给人的固有影响带来何等的冲击。于是，漂浮在天空中的都市伊莱夏尔给她的震撼，甚至超过了七海之都涅奥斯菲亚和光辉之城塞洛克希亚，即便其无论是城市规模还是人口都远远亚于后两者。
然后，她又看到了各大豪门们经营了数个世纪的奥拉赫兰要塞，拱卫着奥尔索和伊莱夏尔的天空堡垒。
那样一个巨大的堡垒，整体呈梯形结构排列，总共分为十二层，由三面城墙和二十条竖墙分格成无数如同水密层一样的隔间，每一个都可以算得上是独立的战斗堡垒。要塞中央最高的高塔离地基足足有百米之高，塔顶上那个大型的魔道护盾核心散发着微光，不停地转动着，咋一看就像是神话时代的泰坦巨人似的。
好吧，伊娜公主从来没有见过泰坦巨人，但这并不耽搁她往这方面联想。
在这位其实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国公主眼中，这便是这个世间最伟大的人工造物了吧？
然而，和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啊不，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伟大的存在相比，奥拉赫兰要塞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座雄城离自己太近了，伊娜公主竭尽全力也不可能看到对方的全貌。她昂起了头，想要捕捉到哪巨城的顶端，却连离一座魔法塔的全貌都看不真切。她看到了外围城墙上雕琢着的无数浮雕、壁画和纹章，栩栩如生地篆刻着那个世界最辉煌纪元的浩瀚历史。然而，那些青色的城墙之上却依然能看到斑驳的侵蚀和裂痕，却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
她想要看得更清楚，却和一双深邃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安洛里亚的公主哆嗦了一下，后退踉跄了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她定了定神，这才恍然地看了个清楚。那眼睛其实是城门入口两尊真龙巨像之一。现在，那座巨城已经成型停止了转动，巍峨的城门也正好对准了岛屿上的一行人。
那真龙的巨像雕琢得实在是几近完美，无论是神态、体型还是姿势，哪怕是上面一丝一缕的毛发和鳞片都栩栩如生，一双用不知名宝石打磨成的龙目更是深邃而不见底。要不是那巨像应该是某种不知名金属打造的，通体为真龙中没有的深褐色还带着些许锈迹，伊娜公主还真以为那就是两尊匍匐在此的巨龙。
饶是如此，这位小国公主依然觉得头皮发麻，小声道：“所以，奥尔伽，这，我们还掌握着这个东西吗？”
“这，怎么……我是真不知道啊？”奥尔伽其实是想说，要是我们真的有这玩意，早就拿出来，就不至于被逼到今天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不，或者说，我们确实有，但却没办法将其启动，直到有了充分的条件。奥尔伽看向了自己亲手指挥搭建的导力装置，依稀是明白了什么。这是她亲手设计的导力装置，当然知道其有多坚固，也知道它能提供多么庞大的力量。可是，这个装置现在却已经完全熄灭，内部更是传来一阵阵刺鼻的气味，分明就是金属零件融化变形所产生的。
而这个时候，却只见戈尔德维兰巴特轻轻地展了展手中的“智慧权柄”，将钥匙的那一头对向了城门的位置，用不知名的语言念动了一个口令。下一刻，对面的空中巨城很快便有了反应，那两尊金属龙像张开了嘴巴，发出了金铁争鸣的应和。它们背后的大门发出了沉重而沧桑的巨响，徐徐打开。白光化作了透明的阶梯，从城门入口一直衍生而下，跨过了数百米长的距离，最后落在了天之心小岛的中央。
“我们出发吧。能够对抗我们最强大敌的武器已经有了，但如何使用，还是要看我们怎样操作了。”戈尔德维兰巴特道。
他应该是用了一点精神魔法，苍老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在众人的心中震动了一下，让大家立刻从震撼中回过了神来。
众人点了点头，却都难掩兴奋之情。在场的自然都是两位家主的死忠心腹，和门阀派算是一体同休了，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逆转面前一切困境的王牌，自然是喜悦的。
“那么，我先去探路吧。”奥薇莉娅得到了戈尔德肯定之后，率先带着丹迪莱恩的家臣们踏上了光之阶梯，向螺旋要塞的大门走去。
奥尔伽犹豫了一下，刚想准备出发，却被戈尔德喊住了。
“奥尔伽，伊娜，你们就不要进去了。”
“祖父？”
“你们两人现在就坐独角兽号返回伊莱夏尔，我已经安排心腹带着杜伊德在12号游艇码头待机了。带他到涅奥斯菲亚吧，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千万不要回头。”
小姑娘一怔，还想要问些什么，却看到祖父也已经迈步踏上了光之阶，头也没有回一下。
当这座巨大的浮空要塞悬浮于天空之上的时候，不说是伊莱夏尔，怕是整个奥尔索天区的人都能看到了。
“这，这是什么啊……诸神的天宫降临了吗？”起义的民众们呆呆地看着忽然悬挂在天上的宫阙和要塞，就像是看到了神话照进了现实。经过了短时间的呆滞之后，众人轰然大乱，四处奔逃者有之，跪地祈祷着有之，嚎啕大哭者有之，呆若木鸡者自然也是有之的。
好在，他们的对手，城市警备队和守备军们表现得也不比他们好，也是几近崩溃了。要知道，就连他们的军官也都失去了战意乱成一团，还能指望他们自己有什么组织度呢？
更值得的庆幸的是，伊莱夏尔第三世界的贫民领袖，有“灰底巷之王”之称，在未来的历史书上会被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的塔兰大叔，在苦力、贫民和黑（喵）道底层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至少是比对面的警备队军官们高多了。他虽然没办法继续号令规模庞大但已经乱成一团的起义民众，但还是努力收拢了一些心腹得力的老兄弟，足有两百人上下，都是码头和工地上的苦力工人，也是起义民众中最能打也最有组织性的一批。
这是可以理解的，有了组织的产业工人其实一直都是这世上最有战斗力的阶级，也只有古惑仔看多了的中二少年才会觉得那些好勇斗狠的街头混混更能打呢。
“叔，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老爹，已经有人说，我们反了那些高贵的老爷，所以才让众神震怒了呢。”
“塔兰大哥，那玩意不会真的是什么神罚吧？”
底下人七嘴八舌地问道。然后，却只看这位伊莱夏尔的贫民领袖用力地一拍墙，恶狠狠地道：“哼，要说高贵，那些所谓的老爷们有哪个比正在赶来的那位高贵？我们现在可是他的部……嗯，他的盟友啊！对，那位真正的老爷的特使可是向我亲口许诺过的，我们是他的盟友，在未来的国度也有我们的发言权！大家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的！这样高尚的陆希老爷，诸神就算是真的降临了，也只会保佑他的！那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要，要不是呢？要不是来帮陆希老爷的呢？”
“那就一定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邪神！真正的女神们，还有云中城和龙骑士团的大人们是会帮我们解决的。”塔兰老爷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反正，到了今时今日，我们还有回头路吗？若我们失败了，我老塔兰肯定活不了，脑袋一定会挂在伊莱夏尔最高的踏龙桥上示众的，而我的那么多孩子……”
灰底巷之王的脸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光是想象一下那时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便让自己难以忍受了。他又道：“而这里的大家，都是这次叛乱……啊不，这次起义的主要骨干！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呢？我们已经不能回头啊！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跟随陆希老爷干下去！成功了，我们就再也不是伊莱夏尔下水道里的老鼠；就算是战死了，陆希老爷也会给他应有的荣誉，给家人足够的补偿！这也是他的使者承诺的！”
大家都承认塔兰大哥说得很有道理，也渐渐又一次坚定了信心。
“……可，可是，若陆希老爷也不守信诺呢？若，若他只是利用我们呢？魔法师老爷们从来没有管过我们的死活，只需要我们纳税甚至给他们当奴隶就好了，真的值得信任吗？”还是有人低声道。
“到目前为止，我倒是没听说过陆希老爷有什么坏名声，也没听说过七彩蔷薇有什么坏名声。”塔兰又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彩色图片，一看就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一张是最近的，上面是紧急状态委员会全体人员的画像，不必说，自然都是那些傲慢阴沉气焰嚣张的老头老太太们。
而另外一张却有些年头了，却是当年陆希在法师研习时“擒拿巫妖”拿到黄金陨星勋章时的宣传海报。在那上面，一身长袍的陆希林歌贝伦卡斯特黑发齐肩，丰（倾）神（国）俊（倾）朗（城），英（冷）姿（艳）勃（清）发（雅），墨色的眼眸中仿佛藏入万千繁星。
“这两边，你信哪一个？”
实在是太特么有说服力了！大家都这么想。
“其余走散的兄弟们就不要再管了，大家也都不是什么名将，管不了这许多人。就我们这些，都有像样的武器了吧？”塔兰又问道。
大家纷纷举起刀枪迎合，一时间气势如虹，倒是真的有点无（喵）产阶（呜）级队伍刚起事时的气魄了。
“塔兰大哥，您下令吧！”
“对，老爹，我们都跟着您干！出了什么事大家也一起扛！”
“好，下一步，我们去……攻占风音阁！”
所谓的风音阁，不是什么餐厅也不是什么茶馆，乃是正经的联邦官方机构，内部有一个固话了扩音魔法的魔导器，并且和布置在城内的二十多个回音石装置连接。在需要有重大情报向全伊莱夏尔市民通报的时候，又嫌弃报纸太慢的时候，联邦官员便会通过这些魔导装置向全体联邦百姓播音。说白了就是一个全城规模的魔导广播台而已，而且没什么正经节目，一年半载也都用不了一次。
当然了，那就更不是什么重要的战略目标了。至少正在城里开战的双方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是哪里？”大家疑惑了。他们还以为是粮草武器库魔法工坊军港之类的更重要的目标呢。
“废话，那些地方都有宪兵的，你们打得过？”塔兰没好气地道，然后又耐着性质解释道：“我们占领了那里，便能向全城老百姓告知真相了。告诉他们，我们起事了，联邦的救国英雄就要来解救我们了，天上突然出现的那个浮空城是女神降临下来帮助我们的！那些一直欺负我们的恶毒贵族和阴险坏魔法师们都完了！这样，有点血性的人都会起来参加我们的队伍的。哦，对了，还有那些想要乘火打劫的败类，听到陆希大人的大军就在城外随时可能赶到，也会收敛一点。全城里的老百姓有一大半都是我们这样的苦命人，不少家里都只有老幼妇孺了，这样多少也能帮他们一把的。对，我们就这么做！”
塔兰大叔说服了大家，当下就向着风音阁方向而去，路上只经过几场不算激烈的小战斗便抵达了目标。而事实也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里的守军只有百人不到六神无主的警备队，很快就被驱散了。
起义军也就这样几乎没有任何流血的，占领了全城最大的舆论平台。
嗯，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塔兰大叔和他的小伙伴们以后会上历史教科书了吧？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背景板们（上）
“事情就是这样了。世界变了，我们的国家马上就要有新的主……嗯，新的领导者，一个人美心善又厉害的领导人，大家的生活也一定会慢慢变好的。只要再挺过今天这最后一次灾难。所有不愿意再被当成狗一样任打任怨的你们，就拿起武器起来战斗！你们不是狗，是堂堂正正的人，以后这个国度，也有你们的一份子。所有想要趁火打劫欺压良善老弱的小崽子们，老塔兰我在这个伊莱夏尔里混了三十年，知道你们是哪些！待陆希大人的大军进了城，别想讨得了好！总之，嗯，想要反抗的，加入我们。不敢反抗的也没关系，关好家里的门窗，保护好你们的家人，等着我们的新时代降临。好了，就这样……嗯，结束了吧？喂，这玩意怎么关啊？”
塔兰大叔的全城讲话是以这一段为结尾来结束的。不过，在后来的历史教科书和博物馆里却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文学润色，而且最接地气的那一段也被掐掉了。这不得不说，学院派在研究的历史递进过程中，总是会把一些有趣的成色洗刷掉，只留下了越来越冷漠的记录和叙述。明明文明的历史进程会是相当有趣的说。
塔兰大叔的演讲，其实也算不上演讲，顶多是絮絮叨叨的一大段话，却偏偏非常地有效。要知道，在伊莱夏尔的下层市民中，“讲义气的塔兰”可是比“灰虫巷之王”那个黑（喵）道匪号有辨识度多了，他们也挺信任这个大叔的。
于是乎，更多的市民加入了起义队伍中，不少鬼蜮之辈也战战兢兢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而更多不愿意加入战斗的更多的市民则要么锁好了家门，要么躲进了地下室，恐惧，但是却又充满期盼着等待那个“新时代”的到来。
伊莱夏尔的局势是越来越乱了，但真正造成的伤亡真的不算多，至少以动乱规模来说并不算多，这真的要归功于塔兰大叔的歪打正着。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说回正题，联邦两位大魔导师在半空中的战斗已经引发了三次暴风、四次空气震荡和两次规模不小的地震，周边的三四个街区都陷入了他们战斗的影响范围之内，最高的钟楼、天文台和雕像都被扩散开来的魔法轰倒。居住在这里的，属于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们表现得一点都不比“下等人们”更体面更镇定更有勇气，从各自的住所中狼狈逃出，惶恐惊叫，仿佛一群在大灾来临之前的耗子。
当然了，现在是夜晚，衣衫不整也是可以理解的，偶尔有裸奔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又不能管人家是不是有裸睡这样风雅的好习惯，你也不能在意人家是不是在过正常的合法的符合人伦天道的夫妻生活嘛。只不过，从同一房子里跑出来复数位的赤身的红男绿女们就有点迷了，而丈夫或妻子能找到从邻居家跑出来的另一半，那就更是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了。
可无论是这些失去了体面的“上等人”，还是正在起来为他们的未来而战的普通民众，在真正传奇级施法者的战斗中，却只能算是最廉价的背景板吧。
然而，尴尬的是，当那座仿佛神话时代的图腾般的宏伟之物出现在夜空之中的时候，两位大魔导师的战斗也便成了更加不起眼的背景板，他们自然也是打不下去。
“这，这就传说中的螺旋要塞列伦萨克斯城？我也只是在书里见到过图片，想不到却能亲眼目睹这样的伟岸和神秘的传奇之城……等等，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凯尔门修斯在经过了短暂的惊愕之后，便迅速地冷静了下来，用眼神逼迫着对面年长的法师，沉声道：“他已经即将胜利了，需要再多此一举吗？校长，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胜利？”帕隆大师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凯尔，你不会以为，那种东西会是陆希那小家伙召唤出来的吗？就算是成为了大魔导师，就算已经远远超越我这个授业之师，就算你刚才占尽了上风至少有三次可能杀死我的机会，在那群人眼中，你也就只是个高级一点的打手罢了。”
中央魔法学院的老校长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三分讥讽和嘲弄，又带着三分真诚的惋惜：“归根结底啊，凯尔，那些家伙还是没有把您当做真正的自己人啊！”
这一次，门修斯是真的觉得惊愕的。他认识了校长快半个世纪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一时间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可名状的荒谬感，却又充盈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氛。让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大魔导师都有些恐慌的气氛。
他回了回神，低声道：“……我早就明白了。二十年前，我便已经明白了。”
门修斯微微垂着头，此刻的声音也有些低落，但下一秒钟，他却又忽然昂起了头，坚定地道：“然而，岳父大人视我为亲子，夫人视我为挚爱，这我也可以确定！校长，您以为我是在为那些人而战吗？我只是在为家人而战罢了。”
“你的确是一个纯粹的人。”帕隆大师看着从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比我要强得多，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光明的理想是不是无法回避阴暗的手段，甚至理想本身是否有意义，我都已经要分不清楚了。”
“回家吧，凯尔，无论即将到来的时代是属于谁的，都不会有你的的位置。可你的家人身边，却需要你。”老校长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向天空中的螺旋之城飞去。
凯尔门修斯在原地呆若木鸡，一直目送着校长的身影化作了一个小黑点，用肉眼在夜空中几乎再难以分辨了，才有些麻木地吁出一口气。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向着家的方向去了。
这个世界确实是很不公平的。堪称门阀派双花红棍金牌打手的大魔导师，仅仅只因为第一代的女婿党，所以得到的信任和尊重终究不过是表面功夫，真正的秘密却是接触不到的。而有些人明明只是三十岁上下在职场上刚刚起步的年轻人，就因为是核心的嫡系子弟，却比前者要知道得多。
譬如说，现在就躲在奥尔索天区西北的珍珠群岛中，小心翼翼地旁观着附近战况的，率领着门阀派最后成建制舰队的，邓博莱丹迪莱恩和鲁道夫盖泽特两人。
“你舅舅给你提过那种东西吗？”眯眯眼问紫菜表哥。
“……怎么可能啦。不过，我小的时候进家里的图书馆，倒是在一些书上看到过一些记载。可随后就被舅舅和老妈教训啦，说那些书是外公他老人家的研究资料的。你呢？你奶奶那么宠你，没对你说过什么吗？”
“她好像是依稀提过，你们紫罗兰家之所以一直是我们中的领袖，不是因为代代都出最强者，而是掌握着最强的武器，只是现在没办法使用罢了。看样子，那个最强武器，就是那玩意了吧？”
“我不是紫罗兰家的，算了……”
大表哥这种人物设定总是会被约定俗成的当成是家族的一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既然那玩意出现了，说不定形势就要逆转了呢。怎么样，现在赶回伊莱夏尔，镇压叛乱，迎战敌军，搞不好便能重回人生巅峰了呢。我们也能成为这群人里真正的核心，以后接班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紫菜大表哥笑着提议道。
“听起来确实是挺令人动心的呢……不过，我选择拒绝。鲁道夫，很多时候你提出来的建议真的很让人迷惑呢，真搞不懂是在开恶劣的玩笑还是在直截了当的犯蠢。”眯眯眼道。
“好吧，我这一次确实是在开玩笑。”盖泽特摊手道：“我可不觉得，那些老爷子们多了那玩意就能逆转，何况那个人说不定也早有准备了呢。大势是不可能改变的。”
“另外，我不是被他吓破了胆哦，真的不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大势确实不可能改变的，我们支配压榨了这个国家好几个世纪，原本也就是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既然决定却新大陆建立一个新的国度，那就要一定要做下去。”丹迪莱恩点了点头。
“另外，我也不是不敢再和他作对了。绝对不是。”他也补充了一句。
“等到普朗克船长回来，我们就出发。如果……他在凌晨6点之前还没有返回，也出发。”邓博莱丹迪莱恩当下便下达了命令。
普朗克船长大概是心有灵犀，又或者是早就知道现在的新老板是什么操性，居然真的在六点之前便赶到了。
“城中的局势，现在如何了？”眯眯眼问道。
“起义……啊不，暴乱已经要扩散到全城了，警备队和守备军团根本没法抵抗。或者说，已近有不少加入暴动队伍了。只不过，大多数的重要区域还没有失守，倒是有一些暴民试图冲击各位大人的官邸，蔚蓝宫，还有魔道工坊这些地方，却都被宪兵镇压了。”
“哈尔达大师真的不愧是当年的黑漫之壁，联邦的中流砥柱啊！”盖泽特下意识地夸了一句。
眯眯眼瞥了紫菜家大表哥一眼，总觉得对方是在讽刺自家的叔父。总所周知，黑漫真正的守护者是那个人，但哈尔达丹迪莱恩却因为是当时理论上的最高指挥官而被一些门阀派的御用文人吹成了“黑漫之壁”，但明眼人却都笑掉了大牙，反而起到了粉到深处自然黑的效果。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们不能指望御用文人这种东西的智商，既然圈养了他们，便得接受他们的反噬。
“叔父的宪兵部队的战斗力还不错，对付城内的暴民，以及独孤堡那的一千人孤军还是没问题的，但那个人的几万大军就在城外，不管怎么挣扎都没什么意义。”眯眯眼叹了口气也：“那么，就按照原计划，全军开拔，一路向西！”
他的命令很快便执行了下去。然后，邓博莱丹迪莱恩和鲁道夫盖泽特就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向伊莱夏尔远处的灯火投去了最后一瞥。
他们都隐约猜到，这应该是此生最后一次目睹伊莱夏尔的灯火了。
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却很快就要来了，而且是以征服者和解放者的姿态。至少，在天空那座巨大的要塞出现之前，陆希麾下的士兵们，以及一种将领们是这么想的。
这种超自然超现实的神话般伟力在天空中浮现的时候，奥拉赫兰和伊莱夏尔城的贵族军士兵们都已经炸窝了，但目前正驻扎在东门岛上修整的胜利者们总算是镇定了许多。虽然也有些人心惶惶，但在各自军官们的努力下很快便恢复了秩序。
觉自然是睡不成了，但他们却依然恪守其位小心戒备着，等待着上面的命令。
阿斯特雷和帕斯卡等一众将领很快便来到了陆希的大帐，却发现人早已不在，只有留守在这里的格瑞玛上校等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学……司令官阁下却不在吗？”李斯特忧心忡忡。
“他有说过他去哪里吗？嗯，抱歉，如果是军事机密的话，那就是下官多话了。”艾利欧特也是满脸疑虑。
格瑞玛上校点了点头：“阁下确实留过信息，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要我们安守各营，小心守备，弹压战俘的骚动。其余的事情，不要去理会。”
其实，想理会也理会不了啊！格瑞玛上校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天上那玩意已经不是自己这样的凡人所能想象的了，自然也就不是凡人的军队能对抗的了。
“应该不止如此吧？”帕斯卡沉声问道。
“确实。阁下还有令，在恰当的时候，便可以直扑伊莱夏尔了。至于什么时候是恰当，他说，我们到时候会一目了然的。”格瑞玛又道。
一直沉默着的阿斯特雷扫了扫周围，微微颔首道：“尤利西斯小姐和摩尔小姐都不在场？”
“司令官阁下安排了别的要事，需要她们去处理。”格瑞玛道。
阿斯特雷沉吟了一下，确定娜诺卡和菲特也不在场。实际上，这两位从昨日大战开打之前便已经不见人了。他沉默了几秒钟，道：“明白了，既然是司令官阁下的安排，我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了。那么我也就此告退……”
“且慢。”说话的是陆希的首席家臣，第四军团的典厩长瓦莱里乌斯。他方才就一直站在帐篷的角落里，保持着沉默，就像一尊雕像。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一直披着甲胄，腰间按剑。
“老夫的主公在离开前还有一道命令，若凌晨之后真有异变发生，就请在场的诸位在这里小聚片刻。阁下已经为诸位备好了上等的珍肴和美酒，就当是提前庆祝一下战争的胜利吧。”
这位老骑士一直在笑着，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我尚有军务在身！”帕斯卡少将冷着脸，声音也冷了下去。
“我坚持，将军阁下。”
账内的火光映衬下，帷幕之后，人影幢幢，杀气弥漫。
“司令官阁下为我们预备了什么呢？”阿斯特雷忽然露出了笑容，账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堂堂的“赤色雷光”居然会笑，这的确是很出乎大家意料的。
身经百战的老骑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也露出了回应的笑容：“当然是鼎鼎大名的纳摩亚山珍火锅。阿斯特雷阁下。”
“那可真好，这个天气，就应该坐在一起吃火锅呢。这本来也是达罗舒尔的特产，想不到却是由司令官阁下请大家来品尝了，真是让我这个东道主非常失态呢。”
“没关系的，司令官阁下也说过的，到来伊莱夏尔，在场的某一位都要再做东办一次大餐呢。”格瑞玛上校笑着拍了拍手，便有勤务兵端着桌子椅子锅子碳炉和各类食材进来了。
“到了伊莱夏尔，要想恢复国家的稳定，后续还有不少麻烦事呢。伊莱夏尔的未来，联邦的未来，大家一起边吃边谈吧。这也是在为司令官阁下分担呢。”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背景板们（中）
胜利者们开始坐在一起吃火锅了，就好像真的能把天空中的那个巨大的要塞当做背景板。文人雅客们伴着明月星辰温酒，是为风雅之事。即将解放整个国度的将军们以神话时代的天空要塞为景下酒，倒是更有豪气了。
虽然这酒吃的到底舒不舒服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胜利者已然如此，失败者便更不必说了。至少在这个时候，奥拉赫兰要塞中的残兵败将们便真的全程处于崩溃状态了。那些六神无主惶恐呆滞哭泣跪拜的大多数人姑且不提，剩下那些少部分还有行动力的却反而成了混乱之源。他们有的在琢磨着是不是要开城投降；有的想要派人出去和谈寻求一个体面的“和平”；有的四处抢夺要塞内还值钱的东西；更有的疯狂地想要引爆要塞内所有的魔力源和蒂斯鲁核心，自称要和“正统的国家政府”共存亡。
这一切，全部都落入城外围城部队的眼中。
格兰特毕竟（名义上）只是中级军官，并没有节制几万围城大军的权力，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询问上级，却忽然意识到，自家的主公在离开之前，依稀是说过，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保持冷静，并且让自己见机行事之类的。
格兰特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萨蕾莉尔小姐，想要说什么，对方却笑道：“吾主有言在先，在这里，以您的决断为主。我只会给您建议，并且，也请您将我当做战力之一便可。”
在五年多以前还是普通村民a少年的，现在在全联邦乃至全世界都有了一定名气的青年军官，炮兵专家的格兰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唤过来了一个传令兵：“那么，把布尔军士长叫过来，还有，再把奥夫雷沙上校和米凯尔中校请来吧。”
正直朴实的格兰特其实并不是太喜欢这对官迷马屁精，但这是一码事，稳重如他从没有得罪过他们，对他们的能力也并没有任何怀疑。
而事实就如他们所说的，一直在奥鲁赛罗号待命的这两人出现的时候便是全副武装，整装待发的样子。
“格兰特小哥，您就知道，聪明如您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奥夫雷沙露出了爽朗的笑。当然，因为过于豪爽了所以反而显得有点假。
至于凯米尔中校，则不动声色地瞥了萨蕾莉尔一眼，若有所思，然后向格兰特礼貌地颔首，笑道：“冲锋队员们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布尔也提着自己的战斧和大锤子，披着一身厚重的铠甲走了过来，咧开嘴露出了狰狞的笑，一副饥渴难耐的德行。
“我会让炮火对敌方城墙的薄弱处进行三轮压制。”格兰特挥手拿来了一个奥拉赫兰要塞的沙盘模型，指了指城墙的一个位置：“这里，在三年前进行过加固维护，但却是偷工减料胡乱糊弄的，炮火很快就可以为大家打开前进路线。大家进入之后，请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要塞的护盾魔导核心、蒂斯鲁核机关室，以及太阳神之瞳。”
只有占领了这些，后续舰队上的主力部队才可以安全地突入接应，大家自然都是理解的。
“魔道核心和蒂斯鲁核机关室倒是好说，我以前去过奥拉赫兰，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只是，太阳神之瞳的话，却不知道叛军会将其部署在哪里呢。”
虽然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魔晶炮，但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十来米长，顶端安了个大结晶体的金属筒子。重自然是相当重的，等闲十几个壮汉也很难说能搬得动，但若是有施法者配合那当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里，第二观星塔的楼顶遮蔽露台上。”萨蕾莉尔指了指要塞的某个方位。
“这个……”凯米尔微微一怔，奥夫雷沙则直接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能够感受的！那么大块的天然珂曼德宝石必然是巨大地脉节点处才能形成的结晶，其存在感和别的魔道材料不是一个量级的，还是很容易辨认的。”她又道。
奥夫雷沙上校一副“姑娘您到底是在说啥”的表情，但凯米尔中校却略有所思。他依稀记得，所谓的珂曼德宝石，好像是神话纪元时古人们对聚能水晶的说法。
“明白了。”凯米尔中校道。
奥夫雷沙上校也点了点头。他其实不明白，但好基友既然明白了，他姑且也就明白一下吧。这才是一世人两兄弟的好基友嘛。
格兰特便道：“在突入要塞之后，由奥夫雷沙上校压制魔道核心，凯米尔中校占领所有的蒂斯鲁核心，解除其自爆危险。萨蕾莉尔小姐和布尔军士长则直扑第二观星台，夺取太阳神之瞳。”
“领命！另外，还请凯米尔中校在解除了蒂斯鲁核心的自爆危险之后，请带几名优秀的战斗法师来尽快与我会和。现有的奥术体系和及其衍生出来的魔导机关我都还不是太熟悉，但我们却需要尽快让太阳神之瞳为我们所用，需要你们的帮助。”萨蕾莉尔道。
现有的奥术体系？凯米尔中校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了，当下便点了点头。
“火力压制我只会使用崩山将军。至于别的……两门古斯塔夫，我会让它们继续待命的。”
“可以找一个最显眼的目标瞄准着。等夺回了太阳神之瞳后，我也会这么做的。”萨蕾莉尔道：“我们的主人需要我们的支援。”
要是说道这个地步还不明白，格兰特便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乡下当他的村民a吧。
总而言之，因为某人的放纵，奥拉赫兰要塞的围城部队在没有得到更高层指挥官的命令下，便直接发起了全面攻城，妥妥就是独走的节奏啊！当然，某人现在也是妥妥的军阀一枚估计很快就要开边将凭暴力控制朝政的军政府先河了，底下人会变成一帮昭和参谋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在滚滚洪雷般的炮击中，城墙顿时便被扎垮了一大截，萨蕾莉尔小姐一马当先，纵身跃到了空中，白光一闪便当场展开了自己的法相，化作了四米多高背负三对光之翼的金甲巨人。转瞬间，她便已经飞到了那个城门缺口处，双手张开，当场便将红色的审判之刃和蓝色的怜悯之剑从虚空中抓了出来。
这可是光刃长就达两米的超级巨剑呢，而且造型拉风色彩鲜艳，上面流淌着的魔力光晕华丽而神秘，当然也就代表着足够的致命。光是这两柄大剑的造型便已经能吓死一大半胆小的了，更别说持剑者的的那巨人般的体型，那包裹到全身和头脸的金色甲胄，那三对将方圆百米的夜色都渲染得一片明亮的光之翼。
就算忽略了萨蕾莉尔的法身所代表的宗教意义，这场面也实在是太过于神话了，于是乎，附近守城的士兵们在短暂地呆滞之后，一半惊呼着转身就逃，一半则跪下不断地磕头。
天使小姐毕竟是秩序善良阵营的好人，不可能再去戕害跪倒匍匐的降兵，她也没有去追杀那些逃跑的，只是提起双剑轻轻嗑了一下。红蓝的剑刃相撞并没有震出什么沉闷的金属轰鸣，却在双剑的相交之处画出了一个呈等边三角造型的神术法阵，魔力化作了白光，白光又凝固成了阶梯，一路布展到了对面炮兵阵地所在的伊特岛。
这是天桥术，属于高环神术，只看着声光效果的话，甚至比筑城术的颠倒应用还要拉轰许多的呢。
好吧，这一下，岛上整装待发的冲锋队员们便是连飞兽和登录艇都不用准备了，直接waaah的一声莽过来就是了。
之后的战斗过程实在是没什么可提的。仅仅不超过一个小时，攻城一方在付出三人重伤二十多人轻伤的代价后，便占领了整个奥拉赫兰要塞，抓到了八千多无处可去的战俘，顺便也完整获得了史上最大的魔晶炮，联邦的镇国神器太阳神之瞳。
就在一门魔晶炮外加两门超大口径导力炮慢吞吞地扬起了炮口，将目标对准了天上那个规模至少是奥拉赫兰五倍以上的巨型要塞时，在另外一边的伊莱夏尔，战火几乎已经扩散到了全城，甚至还包括由（相对来说）最能打的宪兵部队们把手的重要设施和富贵街区。
起义规模扩大到了这个程度，确实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起义军们脱离了塔兰的指挥。他们在消灭了一部分警备队和守备兵后，也得到了一批像样的武器，顿时便觉得自己超神了，开始冲击起宪兵队的阵线起来。
在起义军将士的眼中，已经看不到那群披着重甲和黑色战袍的大汉，而是他们身后那一片片光鲜亮丽的建筑群，那些“大人物”们堆着金山银山的宅邸，以及大人物们那些白嫩嫩香喷喷的妻女。
然后的结果……我们不用猜便也应该知道了。
譬如说，统领着宪兵第17中队的哈里斯凯林格尔斯带着自己麾下三百人，很轻易地把总人数几乎是自己十倍以上的义军将士打垮了。可是，他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局势失控几乎是时间问题了。
“依然联系不到上将阁下吗？”他大声询问刚刚返回的传令兵。
“总监阁下在半个小时之前就离开宪兵司令部了，还带走了他直属的三个联队，据说是前往蔚蓝宫了。”传令兵回答。
这个时候，宪兵总监……或者说紧急状态委员会唯一的高层指挥官，需要到蔚蓝宫和其他的高层们商量大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好像有不少人觉得疑惑，蔚蓝宫不是被boom了？
话说，都过去半年时间了。在这么一个神秘学的世界，连城墙都能用魔法在十几分钟内立起来，复原重建一座大房子难道是很难的事吗？
“哈尔达大人没有留下什么指示吗？”
传令兵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学院区那边的第五联队的维卡中校请求支援，长官，我们的话……”
哈里斯看了看身后的街区。那些衣冠楚楚却又瑟瑟发抖的达官贵人和他的家眷们，要么紧闭着大门，要么缩在窗边，惶恐不安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他们原本是这个城市金字塔的上层，但此时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操在了街区口这三百来人宪兵的战况了。
哈里斯的视线和一个躲在二楼窗户边向外观察，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接触了。后者缩了一下小脑袋，却又小心翼翼地探出来，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谄媚笑容。
哈里斯收回了目光，咬着牙道：“我们走得了吗？况且这时候赶过去，也已经晚了，让他自己乞求女神保佑吧。”
他说的没错，就在他本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另外一边的学院区中，学生们组成的起义军终于在著名的学识大道上，和“独孤的守护者”们胜利会师了。
后有学生军们的骚扰，前有卡罗尔率领的独孤堡军团地猛攻，第五联队的一千多名宪兵在坚持了半个小时候，终于全线溃败。指挥官维卡中校也被一发导力枪子弹爆了脑袋。
卡罗尔一行人也终于和莉姆在战场上碰面了。
“莉姆？中央魔法学院那边，那些黑袍子的话……”
“没问题的。”莉姆道。
卡罗尔看了看，发现精灵少女不在，那就应该是去支援了，确实应该是没问题的。认识了那么久，他也知道怎么从这个小三无的话中寻找信息量了。
“那么，天上的那个玩意，陆希有没有说……”
“没问题。”莉姆面无表情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陆希说的。”
“……哦，那，那还真让人放心的。那我们的话……”
“去那边。”莉姆指了一个方向。
“国家炼金实验室？”
“大魔晶炮在那里。”莉姆道。
“哦，确实，听说海神之啸在那里进行改装，希望能安装在导力船上，但还没完成陆希就来了……等等，陆希要这几门魔晶炮？”
莉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港口的也要。”
所谓港口的，大概就是纳希比亚号上的那门“雷神之锤”了。
“……有，有点麻烦呢。”卡罗尔不由得挠头，心想我手里只有这么点人，难道还要分兵啊？而且纳希比亚号停泊的军港可隔着大半个城区呢。
“陆希说，有援兵的。”莉姆接着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一次说完呢？卡罗尔抽搐了一下嘴角。
“我们要那个就好了。”莉姆指着炼金实验室的方向，依然用平淡无起伏的口吻道。
卡罗尔点了点头，回头安抚了一下学生军们，让他们就地设立哨卡防止失控的“起义军”涌入和敌人的反扑，并留下了一半的导力枪手和一门导力炮防守，自己则率领剩下的部队扭头扑向了国家炼金实验室。二十分钟后，他们便抵达了国家炼金实验室，和守备这里的五百人守军和二十多名战斗法师发生激烈的战斗。
这也是此次伊莱夏尔战役中，位于学院区中的最后一场战斗了。实际上，就在这里开打之前，中央魔法学院的“高端魔法战”也已经宣告结束。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背景板们（下）
莉莲阿普斯特小姐躺在地上。她已经感受不到致命伤口的剧痛，只觉得身体似乎越来越冷。她的双目开始涣散，仰头看着夜空。因为烈火，因为浓烟，因为导力和魔力的光纹，还因为那个悬挂于天际的庞大要塞，她已经看不到星空和明月了。
她聆听着脚步声向自己接近，挤出来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生命女神的眷者……吗？嘿嘿，如果您想要问我是不是邪能术士的残留者，是不是秘密在祭奠阴影和恐惧之神弗尔达拉，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哦。”
“我知道的。”罗莎莉走到了她的身边停住。
虽然已经受了致命的重伤，莉莲阿普斯特的感知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或者说，作为一个弗尔达黑暗术士，此时她的感知反而是一直以来最灵敏的。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影子中似乎隐藏着好几个庞大的力量波动，每一个能力都不在自己之下。和这个小女孩战斗，与其说是和她战斗，倒不如说是和一大群幻兽之王作战。
“幻兽使，生命女神的眷者，天生的自然德鲁伊，确实，完完全全就是我的克星啊！而且，别看年纪似乎很小，但战斗经验可是相当丰富呢……”莉莲阿普斯特有些想笑，笑她自己，也笑她的亲戚长辈盟友们。他们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捕捉到了那个人的极限，但最后的事实却只是证明了他的浅薄。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来掺和这种事呢……”
“因为我姑且也算是那家伙的朋友吧。另外，这里的事不觉得很有趣吗？”
另外，我若是遇到了麻烦和生命危险，他应该也是会来救我的。而且他姑且也算是我的老板，要是不来的话，扣我的稿费和工资可怎么办？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告诉你了。
“那就换我来提问了哦，天上那玩意，你知道多少？”
“呵，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告诉你。”她露出了一个惨笑。
“哦，好嘛，那就请你躺在这里慢慢地去死吧。”罗莎莉布尔瑞德爽朗地挥了挥手，当机立断地离开了。
……等等，这好像不应该是这种展开吧？你难道不是应该暴跳如雷留下几句狠话但就是拿我这个将死之人没办法只好无能狂怒吗？
另外，我还没有问刚才偷袭我的那个是谁呢？连面都不露一下不是太不讲究了吗？
莉莲阿普斯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她微微颤颤地想要摸到自己腰间的致命伤，却连伤口都摸不到。将死的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已经其实已经被拦腰打成了两截，腰部所有的骨骼肌肉脏器都被轰成了一堆碎肉。
她已经模糊的视线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三十岁的她，看到的却全部都是自己十六岁时候的身影。
那个时候，我也过真爱啊……只是，我的父亲拿着一万米拉甩给他，让他离开，他却不愿意，决定带着我私奔。我同意了，赶到了约定的那个地方，却看到了家族的护卫和父亲，却没有看到他。
父亲说他已经走了，我也信了，开始不再信任男人。父亲说我的心态似乎研习弗尔达术士的黑魔法，我做了，做的很好。父亲说我的美貌可以成为工具，我也做了，做得仍然很好。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礼物，一个水晶小盒子，永固着冰冻魔法。我打开了，里面放着他的头。
我亲手杀掉了父亲，没有疯狂，而是非常冷静地用阴影腐蚀了他的血管，让他一点点地感受着黑暗替代了他的鲜血，倒流回心脏和大脑的感觉。这个时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很恐惧，大小便甚至都失禁了。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金手套”拉曼大师最后的死相啊！我很愉悦，但是，我真的很冷静。
我的弗尔达黑魔法从此大成，原本以为会被家族处决，但祖父却告诉我，我已经有资格接管未来的阿普斯特家族了。
……呵，然后又是那么多年了？说起来，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他叫什么来着？
莉莲阿普斯特小姐正式断气的时间大家已经不知道了，反正也已经没有人关心了。罗莎莉布尔瑞德骑着自己的超大号冬狼，向着刚刚从远处现身的妮可打了个招呼。
“其实你也不用多此一举的，最多再有三分钟便能分出胜负了。”罗莎莉道。
“那也是时间咯。我们是在打仗，又不是在什么矫情嗦的荣誉决斗。”精灵公主这样回答着，将云空之枪抄在手里，走到了莉莲的尸体旁边，用辉煌神器那华丽的枪头拨弄了那半边的尸骸一下，确定对方确实是死了，这对身边一副“我虽然出现了却一点卵用都没有那我到底有啥用”的马卡洛夫道：“马卡洛夫先生，其余小组的进展都顺利吧？”
马卡洛夫在一秒钟之内无缝切换出来了干练得体却又带着三分谦恭的笑意：“现在，已经几乎可以确定控制了学院区所有重要目标。倒是卡罗尔少校那边正率领独孤堡军团攻击中央炼金实验室，我们可以去支援……”
“不，我们到军港去迎接一下。”妮可笑吟吟地道：“人家不是太认路，您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位联邦秘密警察的统帅的眼眶一瞬间收缩了一下，但笑容依然没变地道：“自然愿意效劳，只不过……您所说的迎接，是有什么客人吗？”
“当然啦，远道而来的，而且还是人家的亲戚呢。”精灵少女自顾自地便准备离开了，但还记得转告了罗莎莉一句：“那这边就还是交给你了唷，如果卡罗尔先生那边需要支援，就让卓尔小姐带人过去吧。可以吗？卓尔小姐。”
半精灵的暗行御史看了看长官，发现对方并没有反对，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她其实已经下意识地觉察到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但身为精灵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时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便好了。
马卡洛夫果然是擅长变化魔法的高手，给自己加了一个高等豹之极速和驭风术，虽然愁眉苦脸，但脚下的步子却是飞快，快得普通人根本只能看到一个残影。可是，精灵公主那边，也没看她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却依然跟他跟得紧紧的。她提着自己的云空之枪，腰间扣着幻想之玉，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看到这一幕，秘密警察头子的表情便更显得更加苦恼了。
“不用着急的，该来的是会按时来的，想走的自然也是走不掉的。现在，至少这城里的大局已定了，我们大可以悠闲一点的。”妮可很好心地安慰了一句。
那些“该来的”是什么，马卡洛夫倒是不知道。而那些想走的，现在却正在军港附近的船坞里惶惶不安，暴跳如雷，仿佛一群热锅上的爬沙虫。
金鸢花伊尔斯家族的族长，伊莱夏尔最为优雅迷人的老绅士，艾德米斯伊尔斯爵士拽着船务技师长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的脸颊鼓着，双目泛着血丝，抽搐的嘴角满是狰狞和森然，仿佛随时就会把他提仔手里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九尺大汉一口咬死。
“现在还不能启动吗？”艾德米斯爵士咬牙道。
技师长便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但这时候若是说不出话大概便连命都会丢掉吧，于是便努力地从被压得只剩下一半还能出气的喉管中断断续续地挤出了一点点话来：“蒂，蒂斯鲁核心，这些还需要一轮的调试。”
“多少年了？我们把纳希比亚号交给你多少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整备好？”
“这，这，我们，我们一直在等材料啊！我们两年前就发过申请了，说能不能用普通的船材修补，但上面却说纳希比亚号是我们的骄傲，要修就必须用银橡木，可是船只损伤得太严重了，银橡木不够用啊！”
“你，你们这些硕鼠，我真想把你们的脑袋挂在伊莱夏尔最高的教堂尖顶上！你们，你们难道就没有提前准备好船材吗？”
夭寿咯你说我一个普通的船坞负责人平时从工厂里偷拿点木头回家去糊篱笆都要战战兢兢的小透明，居然被你们这群门阀**oss们称呼为硕鼠了？这特么该是个什么体验啊？
“都用光了啊！然，然后暮光岛和诺尔达那边都涨价啦，事务长官说迟早是会降下来的，叫我们先等等。我们上了几次申请都是被这么驳回来的呢。”说到这里，技师长先生顿时意识到，分明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嘛，态度更加地理直气壮起来。
“还，还有啊，舰队事务所还说要在纳希比亚号上安装最新型的十字弓型魔晶炮，还准备和北方工业那边谈谈购入导力炮什么的……要我们把炮位流出来，船舱内部也要改装。我们是这么做的啊，可是，大人，我们等了那么久，这些东西都没有来啊！一直到上次政……啊不，上次发生了那些事，就拖到现在了。”
而且啊，这段时间船厂的技工日夜加班拿到的工钱还不够家里老小啃黑面包，记得上次拿到吃到肉的时候，还是拉瑟尔大人在的时候了。你们这些搞政变的贵族大老爷们都应该抹脖子吊死算了！不然女神也一定是会惩罚你们的。
技师长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脸上至少还是挤着一个讨好的笑脸，然而，艾德米斯爵士却并没有在乎，他只是一收手，覆盖了钢铁皮肤的手指便捏碎了对方的喉咙。
技师长的尸体瘫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拿这些可怜人泄愤只能表明你现在的无能而已啊！艾德米斯。”胖乎乎的林诺阿普斯特讥诮地笑道。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孙女已经战死，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吧。
“叫我爵士！”艾德米斯对大家道：“纳希比亚号既然不能启动，那便坐上各自的游轮，逃命去吧。”
“这是当然的，你最好把你的天空绿洲号留下，那玩意就是个靶子！”卡里斯凯林格尔斯冷笑道。
“其实逃命最好还是用门修斯的家的南极隼号，那才是真正的竞速冠军呢……不过，卢卡尔那老家伙好像不在这里啊？”迈先欧伦蒂安道。
“他回家去了，所示等女婿回来了，全家一起走。呵呵，真羡慕啊，到了这个时候，至少还有愿意等候的家人呢。相比起我们……”林诺阿普斯特羡慕地啧了一下嘴，看了看在场几个孑然一生的老头，长叹了一声：“真是太悲哀了。”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走的。天上的那个东西……”迈先道。
卡里斯冷笑道：“紫罗兰家的老不死一准是疯了，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他这是想要让我们举世皆敌吗？离开这东西的保护，我们便是列国的大敌。真等到局势在恶化，来的就不是奥鲁赛罗的小崽子了，龙骑士团还是云中城牵头的列国联军？况且，我们本来是平起平坐的，但有了这东西，大家是得向他匍匐跪地了吗？我们不就是为了不向奥鲁赛罗的小崽子跪拜才努力到今天的吗？相比起来，七彩蔷薇的女……呃，英雄，和紫罗兰家的老不死，我还宁愿要前者呢。”卡里斯冷笑道。当然，可能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呢。
“算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大家都散了……各安天命吧。”艾德米斯爵士疲惫地道。
就算是真的能这么逃掉，我们在未来的史书上的形象怕是就成了小丑了。林诺阿普斯特想。家族经营了数百年的，世界上最大的魔导器制造企业阿普斯特工坊将会成为那个胜利者的战利品，而转移到了涅奥斯菲亚的无数产业也都不可能再保留下来了……可是，有了那么多战利品，大概不会再赶尽杀绝了吧？实在不行就说动标准航运协会的亚修特伯爵出面做个和事佬吧，自己以前可是给他老人家的宅邸看过几次风水的。
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艾德米斯爵士。他琢磨着，自己年轻时候好歹也在太阳王的宫廷中当了七八年的魔法顾问，和现在的枢密卿科尔涅利元帅还有点私交，在奥克兰诸侯中也有一定的人望……是的，虽然女皇陛下是那位胜利者的枕边人了，但只要自己放弃一切的权利，只保留一点点养老的钱，应该是能得到宽恕的吧？
至于欧伦蒂安和凯林格尔斯家的那两位，当然也有自己的门路了。他们就连自己的嫡亲孙女都送到那位摩尔小姐身边当“通房丫头”了，还能如何呢？就不能换一条老命吗？
作为堂堂的门阀贵族领袖，这可真是丢脸啊！可是，活着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嘛。
这一群心思各异但目的相同的老人家们，这便准备带着自己的扈从亲信各自去开动自家的高速私人游艇虽然是“游艇”，但武装防护速度和机动都是上上之选，用来逃命是再好不过的了。然而，这个时候却已经远了，却听到夜空之上传来的清亢的龙吟声，由远及近，宛若洪钟长鸣。
家主们不由得抬头望去，却赫然发现，一金一银的两位成年的真龙已经扑打着双翼悬停在了军港上空，离地面不过百米。
两位女性的精灵骑士披着华丽的龙骑士甲，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面容凛然，视线宛若用寒冰凝结成利刃。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一切都在上面
“龙……龙骑士……”老法师们的扈从们望着天空的庞然巨物，望着乘在他们背上的精灵女骑士们，光是还能站着便用尽体力了，更不用说是举起武器了。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武人来说，神和天使只是宗教和神话的符号，但这些龙骑士却代表着真正的现世之神。
相比恐慌起来的扈从们，老法师们总算还是见过些世面，面对龙骑士们几乎能形成实质的威压，居然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我认得那个骑银龙的，是龙骑士长希隆莉碧丝。”
门阀派的家主老爷子们更加难受了。毕竟龙骑士虽然稀少，但哪怕是经过了世界结界的大战，不算上学徒和见习骑士，也还是有那么一两百个的。可是，现在还在役的龙骑士长却只有六个了，每个都是位比王侯的大人物。在团长位置空缺的情况下，他们六位的决断便代表着文明列国最高武力组织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普通的龙骑士，哪怕是撕破了脸，在场这几位姑且也有信心一战。毕竟他们也算是在魔道的领域中修行了一辈子了。哪怕是天赋有限，哪怕是心思过杂，哪怕是实在缺乏执念和勇气，但毕竟是在最年幼的时候就接触了最严格的教育和最多的修行资源，只要不是天生的傻子，只要修行动力在施法者的平均值，到了这把年纪，哪怕是嗑药也是能磕出个黄金中段的样子来的。
要是能一起上，一名龙骑士算是他的龙，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可是，龙骑士长的话，哪怕是门修斯在此，也绝不是对手吧？
“为，为什么她们会在这里？”
“就算是来了又怎么样？她们能做什么？”艾德米斯低声喝道。
“是的，我们是联邦的奥法贵族，国家的重要政治人物，龙骑士团没有干涉列国内政的职权！”迈先欧伦蒂安道。
林诺阿普斯特立直了身体，露出了一脸无懈可击的外交商务用笑容，不卑不亢地道：“请问，两位龙骑士阁下，您们是偶然路过，还是有公务到访吗？”
“公务，以及尽量避免……人道主义灾难。”龙骑士长小姐用公事公办的森然口气道，只是后面那个停顿有些微妙，似乎对最后那个词不怎么熟练。
说的人都不熟练，听的人就更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了？然后，却听到那位精灵龙骑士长小姐又道：“龙骑士团是受到大圣堂和列国委托建立起来的国际救援机构，对跨国犯罪，普通百姓的基本人权，以及所有危及文明列国基本秩序的行为都有监督和调查权……啧，那家伙编的这一套词还真够冠冕堂皇的。总之，我现在宣布龙骑士团的命令，林诺阿普斯特，迈先欧伦蒂安，卡里斯凯林格尔斯，以及艾德米斯伊尔斯……”
“是艾德米斯爵士啊！”伊尔斯家族的族长忍不住用不是太有气魄的声音分辨道。
“好吧，艾德米斯爵士。”龙骑士长倒是很有礼貌地改了口，继续道：“鉴于诸位在这几个月的行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正在走在危害世界秩序和公共安全的不归路上。希望诸位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你们当然也有反抗的选择，但看在诸神的份上，请务必不要做出任何愚蠢的行为。”
平心而论，希诺觉得自己是在很正式地表明态度宣告来意的，但在对面这些人看来，分明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嘲讽效果顿时就拔群了。
“你，阁下是在愚弄我们吗？”卡里斯怒吼道：“就算是龙骑士长，也没有资格如此无礼！我们是有光荣历史的奥法世家的家主，这个国度的支柱，也是大圣堂和列国秩序的有力支持者，怎能受到如此的侮辱？”
“没有证据，您怎能玷污我们的名誉？”林诺阿普斯特笑着道，但眯着的小眼睛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这样的侮辱我们不可接受。请您道歉，否则我们便会到云中城，求教宗猊下裁决，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圣座们驾前，也绝不认同。”
“侮辱吗？卡赞的亡灵魔法、弗尔达拉的阴影魔法、鄂瑞达的邪能魔法，说不定还有恶魔魔法呢。我在这里，都能闻到那些力量的波动！如果我们现在进城，这样的证据要多多少便能找到多少呢。”龙骑士长冷笑道。
“这，这更是侮辱！我们是奥法的修行者，但更是魔法真理的研究者！拉克西丝大贤者早就说过了，只有邪恶的人，没有邪恶的魔法！前人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文明的隗宝！要寻求真正的魔之道的真理，便需要学会放下偏见，触类旁通！您不但侮辱了我们，更是在侮辱拉克西丝大贤者，要知道，她本人不但是当代最伟大的奥法大师，对神术、灵术，兽人的萨满魔法和卓尔精灵的黑夜魔法都有相当的造诣，同样也对阴影魔法和亡灵魔法有着极为深刻的研究！别忘了，伽尔比战役中，您的那几位龙骑士前辈能获救，还要靠着她呼唤出来的亡灵军团呢。怎么，难不成，在龙骑士长大人的严重，拉克西丝大贤者也成了罪犯？”
“呜啊，还真像陆希说得那样，这些老爷子最擅长的就是倒打一耙了。”那个年纪稍微年幼一些，骑着金龙的女骑士露出了叹服的表情。
而龙骑士长小姐则只是冷笑了一下：“是的，但同样封存了包括亡灵魔法在内的大量外道魔法修行的也是拉克西丝大贤者。她的原话是，虽然魔法本身并不邪恶，但魔法的力量却终究来源于精神，有些魔法的研习归根结底还是会放大精神之中的堕落和阴暗的部分，若落在意志薄弱的人手中，到时候就不知道是他们在学魔法，而是魔法在玩他们了。顺便说一句，伽尔比战役我参加了的，大贤者说这话的时候我在场。”
这特么就没办法扯下去了啊！
“好啊，那我们就到教宗猊下那里去对峙一下吧，还可以顺便聊一下那个叫山德鲁的巫妖的问题。研习亡灵魔法，以及和亡者议会成员勾结之间的区别，我希望您是真的能够明白的。”希诺笑了一下：“不过，就算是到云中城，还是需要和我们一起走一趟的。”
“山，山德鲁……那是谁啊？”迈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他旁边的艾德米斯爵士却忽然一声狂怒大吼，人一下子飞窜到了高空。
“这不公平！”爵士大吼着，他身后扬起了无穷无尽火光，凝成了六个狰狞的火焰之蛇。
那是沙罗曼蛇，每一个蛇头喷射出来的火焰都能干掉几十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大汉。现在有六个，一看就是相当的凶了。
然而，这还不是更凶的，却只看见在那赤红的火团之后，又扬起了数十个幽绿色的鬼影，露出了可怖的鬼脸，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张牙舞爪地向不远处的龙骑士们扑了过去。
那是骨魂，亡灵魔法中最强大的攻击咒文之一。
谁也没想到，人模狗样的金鸢尾伊尔斯家的艾德米斯爵士，居然那还是个亡灵魔法大师，而且在释放出骨魂的时候，还能施展奥术魔法。
然而，对面的龙骑士还没有做出什么指令，那头金龙却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赤红色的射线喷涂而出，临空扩散开来化作熊熊的火团，一瞬间便将所有的骨魂都包裹在了其中。那凄厉的亡灵嚎叫一瞬间便被火焰点燃空气的炽烈波动给彻底消融，然后又把那些搔首弄姿的沙罗曼蛇又吞噬了进去。
火焰们交汇到了一处，已经分不出到底是龙吐出来的，还是艾德米斯爵士放出来的了。后者呆滞地望着面前越来越剧烈的火焰，呆滞地任凭火焰将他全身都点燃了，这才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哀怨和不甘的惨叫：“这不公平！这，这，这不，不公平……”
他的凄厉惨叫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哀鸣，接着便被火焰彻底融化，便连一点点灰烬都没有留下来。这便是金鸢尾家族的这一代当主的终结了。
巨龙满意地闭上了嘴，收起了龙息，俯瞰着下方。那双金色的眼仁依然充盈了无穷的光和热，就像是正在融化的黄金。在其逼视之下，扈从们失去了所有的战意，丢下了武器匐地乞降，只留下他们的主人在炽热的夜风中微微颤颤地站着。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林诺阿普斯特哆嗦着嘴角，好不容易才把话吐出口：“我，我每年给大圣堂和龙骑士团的捐献至少都有十几万金米拉呢！我，我是文明的功臣，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是啊，所以我才说的是协助调查，不是逮捕嘛。”龙骑士长小姐和颜悦色地道：“那么，可以放下武器了吗？”
老人们又多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将法杖丢到了地上。几分钟前，他们还是一群精神充沛活力无穷的家伙，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去具备蓬勃的生命力，即便是在老去的躯体中也毫不影响他们的求生欲和生机盎然的野心。可现在这一刻，这一切都随之而去，他们的精神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柱，就这么垮了下来，整体的精气神也彻底化作了和他们真实年龄相近的，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
这时候，船坞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然后便呼啦啦地涌进来了百多号人。他们只有少数人拿着正经的武器，大多数人却都是平底锅菜刀棍棒铁锹扳手等等，再仔细看看，年纪却都不大，分明都是附近的学生。
热血沸腾的学生们觉得自己正在创造历史，在冲入港口的时候自然是激情澎湃的。可是，当他们看着兀自还在燃烧的港口，看了看失去精气神的大贵族们一行人，又看了看天空悬停着的巨龙，一时间便连该做出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
好在，妮可和罗莎莉也在随后赶到了。
几位老家主被扣上了禁魔锁链，暂时关押了起来，由几队得力的学生“兵”们看押。虽然妮可总觉得就算是不管他们，这几个老头也活不了几天了，但还是又给他们一人身上拍了一只荆棘精灵。至于这种只要发现“宿主”有任何精神凝结的迹象，就会给上一发灵魂穿刺的精灵，拍在一群迟暮老人身上是不是不太人道，咱们的精灵少女便已经不用管了。
“总之，这么一来的话，基本上这城里便没什么敌人啦。不过，你们来得还真及时呢。”妮可对龙骑士们道。
“我宁愿来的不那么及时。哼，一不小心就当了那家伙的打手了。呵，这小子就连龙骑士都敢算计，真是好大的胆啊！”
“陆陆不是一直都这么胆大包天的呢。希诺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的。”
“可是，城里的战斗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吧？我不是听说，还有一万多人的宪兵吗？这时候，不是应该让亚丝娜的佣兵们进城吗？”
“诶，亚丝娜小姐也到了？”罗莎莉的眼睛一亮。
“分乘二十一艘船，一共一万四千人，就躲在奥尔索天区正南边的卡普亚岛上。不过没有军舰护航，冒然过来还是太危险了一些。所以我们才亲自过来探探情况。”
骑着两条龙过来探情况吗？换任何人看了都是来砸场子吧？
“太好了，但是暂时没有这个必要的。”妮可摇头，又补充道：“这是陆陆说的，亚丝娜姐的兵力很重要，但没有必要参与混战，更没必要和宪兵部队硬战。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入城，尽快让伊莱夏尔恢复秩序便可以了。”
“哦？恰当的时候呢。”希诺琢磨了一下对方的话，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天上的浮空要塞：“我猜啊，他所谓的恰当，一定和天上那个东西息息相关吧？莉法，别到处看了，用膝盖想也知道，你哥哥现在会到哪里去了。”
“陆陆说的啊，想要挽回过去的，想要和过去告别的，想要争取未来的，想要渴求现实的，想要呼唤虚幻的，在噩梦中挣扎却求而不得的，以及傲慢疯狂却又不自知的，现在都在那个上面呢。执念、**、野心和病态，全部都汇集在了那个远古的遗迹上面。这些若是还在，这个国度便始终被困在泥潭之中，动弹不得。只有一次性的清理干净了，他才有可能给它一个未来！”
妮可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人家便决定暂时留在这里，替他做点准备工作了。”
“……他说这番话的嘴脸，我居然能想象出来了呢。”
“真讨厌呢，是吧？”罗莎莉撇嘴道：“要不是看在他那张脸蛋的份上，我早就撕烂他的嘴了。”
“但是真霸气呢。”妮可笑嘻嘻地道。
“……哥哥有这样的朋友，以后不会越变越坏吧？”
姑娘们还准备再多吐槽一下，毕竟姑娘们聚在一起吐槽男人是必有的工序还能促进感情减轻压力呢，可就在这时候，苍天之上，忽然响起了洪亮的声音。
那是比龙鸣更清亢，比洪钟更沧桑，比战鼓更激昂的声音，嘹亮清晰，但却又并没有那种震耳欲聋的，让人心悸恐惧的压迫感。那仿佛是来自于远古诸神的呐喊，是跨过了苍穹天际的洪钟。
然后，在伊莱夏尔乃至奥尔索周边百万人的目睹中，悬挂于高空之中的古代要塞，开始发光了。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方舟之中
天空中的要塞开始发光了！
这是大多数目击者们的第一印象。然后，伊莱夏尔的城内便更加混乱起来了。
一般来说这种古代决战用兵器之类的玩意，一旦发光了就一定会搞点大事出来。大家就算是没有见过世面，这样属于生物的本能认知也还是有的。
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正在发光的要塞说白了也就是亮灯了而已。而且，这座古代要塞外形就算是再骚气，毕竟也是为战争准备的，不可能有那么多华而不实的落地窗，也不能像主题乐园里那些大型手办那样恨不得给每个窗户框每条房檐的沟壑中都挂上几管霓虹灯。只不过，那些灯光投过门窗照到外面，再和要塞整体外围的魔力光幕遥相呼应着，倒的确会产生一种“要塞正在发光”的错觉。
至于正在要塞之中，刚刚启动了光源的大家伙儿，倒是不知道他们给外面带来了怎样的冲击和混乱，现在的他们，立在宏大的厅堂之中，看着周围城墙般宏伟的壁画，看着巨大的廊柱宛若山岭，踩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之上就像是身处广场之上，一时间竟然看不到头。
“这就是苍天的方舟吗？虽然已经有了心灵准备，但真的到了这里，我却总是觉得，我们就像是一不小心爬进了古代神殿中的蚂蚁。”奥薇莉娅夫人道。
“当时主要负责螺旋要塞的守备和武装的是泰坦巨人、龙和仙灵鸟，有这样的规模也是可以理解的。”戈尔德大师道。他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心中也震撼无比，但他知道，他现在是大家的主心骨，是这次事件的主谋，要是他不能淡定一点，大家搞不好就要被吓破胆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利用它的力量呢？”奥薇莉娅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不可能唤出一个泰坦的幽灵，让他们帮我启动魔力核心吧？”
“在这种地方，这个玩笑可真不有趣，虽然我早就知道你就是这样的类型了……”戈尔德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在大厅中分辨了一下方向，迈步前进。
“您对这里的结构似乎挺熟悉的。”
“家族不仅仅留下了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紫罗兰权柄，用法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还留下了详细的地图和历代所有的研究心血。当然，只是先祖所知道的那些。这座城是上古先民们一切的智慧结晶，就算是古代那些守卫这里的英雄们复生，却也不能说全部了解，更不用说是我这样的不肖后人了。不过，一些重要的位置，以及那里的去路，我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
一行人在戈尔德的带领下，穿过了一条露天的长廊。
他们已经能看到火光冲天的奥拉赫兰和喧嚣鼎沸的伊莱夏尔，自然是猜出发生了什么，不少人都露出了担忧和慌乱的神色，频频看向了领头的老人们。
然而，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得，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地继续前进。
家臣们无奈，只能又跟了上去。
可是，当大家通过了露天走廊，穿过几栋不知道算是宫殿还是堡垒的大型建筑，进入一条过道的时候，担忧和慌乱甚至变成了恐慌。
在他们面前，这条长廊一眼望去几乎看不见尽头，宽度和高度都有十余米，地板上镶嵌着青蓝色的石砖，晶莹剔透，仿佛是最上等的玉石，悬顶上每隔五米便挂着一盏古朴典雅的古代宫灯。
这么气派的回廊，就算是放在永辰宫也不露怯呢。可是，在场的大家却实在没有去欣赏这些盛景的心思，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兵刃上，呼吸沉重了起来，步履小心精神，凝神贯注地观察着立在门廊两侧的巨大的金属雕像们。
不，那应该不是雕像。作为两位奥法门阀家主的心腹家臣们，他们本来就是有见识有能力有经验的经验，就算不是施法者，但起码的魔法知识和辨识力也是有的。这些华丽而威严的金属造物，就算是放在永辰宫的大厅迎宾也绝不会露怯的“雕像”哪里是什么雕像啊，分明就是一个个巨型的战争傀儡。
“大师……”
“不用在意。没有动力，没有控制者，它们就只是摆设！先做完我们的正事再说。”戈尔德正声道。
他依然镇定冷静，虽然明知道这里的傀儡哪怕是只跳出来十分之一也足够把大家伙团灭十几次的，于是心里面也着实是慌得一逼。然而，身为门阀贵族之首，身为联邦统治阶级的总大将，就算是别的不会，虚张声势这方面的技能也一定是点满了的。
“继续前进！”戈尔德低声喝道。
老法师在这些人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大家便只好继续跟了上去。
看大家似乎还在恐惧，戈尔德一边说一边解释道：“在初期的战争中，泰坦、真龙和仙灵鸟的损失太过于惨重了，后来螺旋要塞中不得不从别的种族中吸纳军队，这便是精灵、矮人和我们人类了。当然了，能够进入螺旋要塞的，必然都是真正的强者，百族中的精英，但这点兵力依然不能完整地守护要塞。泰坦和矮人的上古君王们，才开始大量地制作战争傀儡，据说最多的时候超过十万具，都是现在堕落如我们所难以想象的自律性傀儡。它们美观，强大，令行禁止，却又无惧生死，又有方舟给它们提供无穷无尽的动力。它们真正的最完美的战争道具。在诸神之战结束之后，螺旋要塞遁入了以太之海中，傀儡们失去了动力，也失去了控制者，陷入了永恒的长眠。谁是这座要塞的主人，谁便是它们的主人……”
家臣们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了起来。
十万台啊！现在全联邦乃至于全世界范围内，就算是算上那些简陋的黏土制品有没有这个数量还是两说了。而且看看这些大家伙的造型吧，一看就那么威武华丽，完全符合他们心中“越华丽就越强悍”的朴素认知。就算是没有十万台，哪怕只剩下十分之一，也已经是足可以改变战争态势的力量了。
不，不仅仅是现在这内战的态势。这分明便是足以支配世界的力量啊！
“然而，对螺旋要塞本身的力量来说，它们也只不过是些添头罢了。”奥薇莉娅笑道。
“是的……不过，实际上，这座要塞到底能干什么，我也是一知半解的。”戈尔德道。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希望……我们确实能马上知道呢。”戈尔德叹息道。
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铜门之前。几个强悍的武士上前去推，但使尽全力却也纹丝不动。戈尔德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奇型法杖送到了大门之前，轻轻地按在了一个花纹的缺口上。
“嗡嗡嗡！”来自于万年前远古的大门发出了奇妙的共鸣声，然后才化作了更为震撼的摩擦声。两扇后世的金属之门，这才在众人的眼前缓缓开启。
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大家没觉得惊讶，却更加兴奋了。这代表着，他们的主人似乎真的有办法控制这座远古的传奇之城。
在巨大的铜门之后，引入眼帘的依然是一座充满古典韵味的大厅，虽然面积依然巨大，但至少尺寸上应该不会让人太过于心慌了。至少，大家已经能看到桌椅、阶梯、控制台等等设施，应该都是比较符合他们这种正常人尺寸的。那些看上去特别复杂的控制台虽然科幻得有点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力，但似乎也就是比魔晶炮啊导力船啊之类的控制中枢复杂那么一点点吧。
好吧，这个小点点有点多，但至少还是能看得出是干什么的。
“苍天方舟的最高指挥官是泰坦之王艾俄修斯，但是他随后又将要塞的最高控制权交给了后来精灵和人类的统帅，他们两位也是当时的要塞的两位副将。”
“秘银公主艾德雯娜朵茵和北国贤者萨罗曼夏兰特。”奥薇莉娅沉默了一下，道出了这两个名字。
那位来自凡尘精灵最后一个统一王朝的公主，以及那位来自极地冰原的人类大魔导师，外加铁背龙后薇贡，以及仙灵鸟之王埃哈梅尔，便组成了当时螺旋要塞守军的最高指挥层。
……矮人依旧还是缺乏成就感啊！
“如果我想要问问，维兰巴特家的祖上是不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大约也是不会说的吧？类似这样的传言至少已经传了好几百年了，但好像你们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奥薇莉娅夫人笑道。。
“呵，都是快两万年前的旧时代了。山河破碎，海水倒灌，日月无光，诸神陨落，被彻底毁灭的国度和种族不知道有多少，又不知道淹没了多少历史和传说。连伟大的神眷之地乌尔克，都变成了现在常年都受到海啸飙风侵袭的风暴海角，四季如春土地肥沃的伊里恩盆地化作了五大湖，而当初横贯大陆的通天大河却成了现在的赫加罗斯高山。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说到这里，老戈尔德却又有些矜持地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沉着地道：“可是，既然有了现在的机会，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他走向了控制台中央的那座高台，步子稍微有些犹豫，但走到了高台上的时候，步伐却越来越沉着了。老法师望着高台的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高台之上的凹槽，以及上面的孔洞就像是钥匙口一样形态奇特的孔洞。
如果真是别的地方，将近两万年的岁月，不说是落灰了，光是风化的侵蚀便足可以把这里一切埋葬在沙海之中。可是，这座高台，这里的孔洞，依然亮丽如新。
戈尔德维兰巴特咬了咬牙，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法杖”，将其尖端对准了那个孔洞，按了进去。
“咔嚓！”孔洞就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似的，瞬间便咬死了法杖的末端，然后随着一声机簧的波动声，将其彻底地锁死。
戈尔德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但整个人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能量似的，就连面颊上似乎都多了几分生命力。
“我们，成功了……是吗？”奥薇莉娅走到了老戈尔德的身后，见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是啊！成功了，果然……所谓的智慧权杖，所谓的维兰巴特的权柄，就是这座苍天方舟的启动之匙！这，便是祖先留给维兰巴特家的遗产啊！我，我果然是伟大北国贤者的后裔，体内流淌着神圣的仙灵之血！”他须发皆张，发出了昂扬的大笑，灰黄的双眼多了一丝血光，便连布满皱纹的枯槁面容上，也多了意气风发的狂态。
“我们成功了，奥薇莉娅，我现在……感受到了真正的力量！”
然后你的格调怎么就一下子降了那么低啊？就像是一个已经被逼得山穷水尽躲在山洞里藏了十天快要饿死的土匪，忽然从洞里挖出来了一篮子甜甜圈似的。
奥薇莉娅夫人干巴巴地赔笑了两句，稍微离开了对方半步。
“这个，力量，是吗？除了让您有点回光返照的感觉，我是真的没觉察太多呢。”
“呃……抱歉，有点失态了。”戈尔德大师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人设有点崩了，赶忙咳嗽了一下，重新凹了一个沧桑而又充满智慧的站姿，用自己惯用的平缓语气慢慢地道：“但是，我确实能感觉到力量流入了我的血脉，精神充盈了我的灵魂，我的感官……已近扩散到了这座苍天方舟的尽头。现在，奥薇莉娅，我是列伦萨克城的主人。不……我已经和列伦萨克城，融为一体了！”
“是，是这样吗？”见对方似乎是恢复了正常，奥薇莉娅夫人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也才终于能找到那些，一直在窥探着我们，跟踪着我们的老鼠呢。是这样吧？拉瑟尔克莱门特！”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螳螂
“我就久远的宿敌，拉瑟尔克莱门特哦，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们战斗吗？你的一生，唯一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将我们从云端上拉下来吗？现在，我就在这个王座上等你了，你却不敢出现了吗？”
戈尔德的声音回荡在这宽阔如同广场的大厅之中，在那些艺术品的回廊之中穿梭着，良久都没有消散。
奥薇莉娅瞥了自己的老搭档一眼，转过身面对着大厅的正门，一条雪白色的灵蛇便从她的袖管中伸了出来，慢慢地僵硬，立直，最后化作了一根纯白色的弯曲法杖。
而两人带来的精锐家臣们却已经聚在了高台之下，聚拢列阵，刀剑出鞘，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数秒钟后，不远处的空气中终于荡漾起了水波一般的波纹。随后，三个身影从波纹形成的涟漪后钻了出来，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那是一男两女的组合，或者说，一个老年男子和两个妙龄女子的组合。
那个须发皆白，面容消瘦，精神矍铄的老人并没有特意去掩盖自己外表的年纪，但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其饱满和充沛的精气神。他屹立在那里，明明是个老者，但给人的感觉却宛若一个刚刚开始认知世界，探索世界的少年人，对一切都充满了热情，满溢着希望和理想，同样，也有着能试图去征服一切的认知和行动力。
这个被所有的门阀派视为“跳梁小丑”、“狂妄的疯子”，最后却成了用尽所有的手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必须要消灭的生死宿敌，现在就出现在了门阀派最后的首脑们面前，却是以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姿态。
老戈尔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拉瑟尔克莱门特，忽然觉得有些嫉妒。他知道，这样的气质不是演出来的，也不会是通过外力注入的，却是对方本来便应有的姿态。
真是让人何等的羡慕啊！这样的精神，我是多少岁以后就没有了……不，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过呢。
拉瑟尔身边的那两个女子，都正当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妙龄，自然也是女性最具魅力的时期。戈尔德依稀是在哪里见过他们，而大魔法师应有的记忆力便很快想起了她们的身份。
其中一个蜂蜜色皮肤，紫眸银发的姑娘，记得是叫做奈菲尔，乃是拉瑟尔的首席国务秘书，一个索斯内斯人。她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海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担任过地方行政官员，担任过索斯内斯某王国的宫相。无论是知识储备，工作阅历，说服力，事务能力还是最基础的文书工作，甚至是颜值上都无懈可击。
如果不是出生，她有资格在四十岁之前担任联邦的内务大臣呢。戈尔德都对自己的儿子这样感慨过。他表示最优秀的政务人才全跑到拉瑟尔那边去了，咱们还是应该注意一下吃相，至少也得做出一副选贤任能的态度才好呢。在听说那个优秀的才女在政变的爆炸中，和拉瑟尔一道粉身碎骨的时候，戈尔德甚至都觉得有些唏嘘呢。
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个叫奈菲尔的才女，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的额头上戴着赛姆伊人传统的宝石额饰，压在额头位置上的红宝石就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她还将一身深紫色的法袍敞开地披在身上，露出了内里冷硬的银甲。双手包裹在一双同样为银色的银色金属拳套中，从宽大的丝绸袍袖中探了出来。
“索斯内斯拳斗士？不……应该没那么简单。”
只见那女子的拳套之上，华丽的纹饰形成了充满韵律感和规则美的图案，看上去像是相当考究很有品味的装饰，但戈尔德自己却知道，那分明便是设计得非常精妙的魔纹法阵。
“所以说，是伪装成拳套的法器吗？或者说，她其实是兼通两道的。”旁边的奥薇莉娅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年轻的人才都跑到他那边去了。我们要不是吃相那么难看，又怎会被逼到这个田地呢？”
“呵……我们要不是被逼到这个田地，又怎么会意识到吃相难看呢？”老戈尔德自嘲一笑。
奥薇莉娅撇了对方一眼，嘴角翘了起来。
戈尔德倒是认识得很清楚，若是没有拉瑟尔的出现，贵族大佬们是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历史告诉过我们，统治阶级就是这么个操性。
戈尔德又看了看另外一个女子。她的年纪比奈菲尔应该还要年轻一点点，一头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修长而高挑的身材裹在了一身厚重甚至有些笨重的全身骑士铠中，竟然显得有点敦实了。她的腰间按着宝剑，左手夹着一个敷面的翼形骑士盔，右手则持着一杆两米多高的斧枪。
她这一身打扮倒是有点一言难尽。要说威风，自然是相当威风的，放在任何一个场合都能让熊孩子和中二青年们不断地冒星星眼。同样的，华丽也算得上是华丽，凛然的气魄和考究的做工隐藏在朴素却又崎岖的铠甲线条之中，相当具备硬朗而沉稳的美感。
只不过，未免是有点古典了。
这种带三层护肩、百褶裙甲，外加上全套护臂的铠甲形制，乃是几百年前的奥克兰骑士流行风格而且也不是每个骑士和领主都用得起这一身的。在太阳王进行中央军队改革之后，奥克兰骑士甲便在向着更为简约的方向发展了。
至于翼形敷面盔，甚至是战国时代的风格。
另外，她手中的那杆斧枪，在奥克兰军中几乎也已经看不到了。倒不是说这种长矛、钩镰和战斧合并在一起的武器没有实战价值，而是由于其技法过于艰深，难以大规模普及。那么，以标准化和制度化为未来发展方向的军队，就更不会装备这种武器了。
真正的军队不需要会砍会刺会挑会划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武术高手，只需要大批掌握了一两个标准战斗动作但能令行禁止的普通士兵。
于是乎，这种斧枪，在现在的奥克兰最多出现的场合就是比武场和仪仗队了。
“……这个小姑娘的话，好像也在那里见过。”戈尔德有些疑惑地道。
“她叫莉娅丝菲尔安德赫特，阿兰蒂斯纳西斯的新婚妻子啊！我上半年召开过一个女士们的游园会，她也是来参加了的。”奥薇莉娅夫人的表情有点难看：“这姑娘能弹得一手好琴，画的一手好画，而且人美心善温和大气，说话也好听，我对她印象还挺好的呢。”
“……我们好像有太多重要的情报没有掌握了。”
“所以我们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愚蠢。”
戈尔德觉得再这么互相吐槽自黑下去，这仗就不用打了，当下便昂起了头，向着拉瑟尔朗声道：“拉瑟尔克莱门特，你可知道，若是你假死躲藏了大半年的事情传出去，你花了大半辈子营造出来的道德形象就会彻底破产了！”
“我明白的。”对方开口说出了出场以后的第一句话，语气平淡无起伏，但似乎有透着毋庸置疑的决心：“可是，若不这么做，我找不到彻底打垮你们的借口。”
戈尔德点了点头，大概是在赞许对方的坦率：“所以，我们其实是同类型的人啊！我们固然是以暴力夺权的恶徒，趴在国家和民众背上吸血的蠹虫，但你，却成了阴险狠绝的阴谋家。蔚蓝宫的废墟，那些支持你的普通百姓，那些敬佩你的年轻官吏和议员，那些崇拜甚至信仰你的秘书团体，全部都被你放在了祭台上。”
拉瑟尔面无表情：“你们教会了我一件事。政治动物，不能有感情。权利生物，要有将所有一切的美德放在祭坛上的觉悟！”
“我觉得我疯了，想不到你比我疯得更厉害。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现在我却确定，你的灵魂里，却藏着一整个熔岩海啊！”戈尔德叹了口气，抚摸着手中的智慧权柄之仗：“可是，你看到了，拉瑟尔，我现在已经占据了高地。”
光纹在大厅中摇曳生辉，在那璀璨的映照之中，大厅两侧的壁画就像是忽然活了过来。壁画中的武士们在光的投射中化作了地面的影子，然后却又一个个站立了起来，化作了虚影。然而，却又是确实存在着的，开始凝结起来的虚影。
“你没有机会的。”戈尔德道。
拉瑟尔摇了摇头，笑容清淡，但态度依然不可动摇。而他身旁披着重铠，手持斧枪的女士突然绽放开了冷冽却又残虐的笑容，美的不可方物，却又美得致命而又残酷。下一个瞬间，她的人忽然暴起，身着重甲显得有些敦实甚至笨重的躯体在眨眼间便跨过了数十米的距离。她的身后带起了飙风，巨大的斧枪横在身前，赤芒熠熠。明明是在步行奔跑，明明是只有一人一枪，那一往无前无所匹敌的气势，却仿佛正在冲锋的千军万马。
在台下的家臣们有了一丝紧张，但他们好歹都是两家门阀最精锐的心腹好手，倒是不至于还没有接战就被吓坏。最前沿的几名披甲持盾的大汉，在将手里的盾牌按下之前，却先一步撕开了卷轴，冲着地面上一按，便直接在地面上拉起了一堵铁壁。
随后，几名弩手和弓箭手也开始用破甲矢和破魔矢攥射。其中一名半精灵神射手竟然在短短半秒钟间开了十几次弓，箭矢直接贯通成了一线。每一发都有将岩石城墙和铁甲贯穿的破坏力。
然而，莉娅丝菲尔只是将手里的斧枪一横，在手中舞成了一个风车，带起的飙风便将所有的箭矢全部弹开，而她脚下的步子也依旧没有任何停歇。
“咣！”女战士撞入了人群中，直接便将那面钢铁墙壁撞得一阵颤动。她冷笑一声，又是一砸，这一次，墙壁直接崩塌，然后又化作了失去支持的魔力光点，消散于空中。
然而，对方的冲锋确实是停止了。武士们也发出了一声怒喝，人人拔剑在手欺身而上。他们的铠甲上泛起了微弱的光晕，剑刃更是冒起了火焰、电弧、寒气甚至是泛起了丝丝绿意的猛毒。
很显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装备着昂贵的炼金装备，哪怕不是自带魔法效果，但施法者同伴给自己上起buff来也会比较容易。
兵器交锋的激烈碰撞和激昂的呐喊声，怒吼声响彻一起。莉亚丝菲尔一个人便将二三十人的精锐武士们压制得喘不过气。然而，她冲锋的节奏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而另外一边，奈菲尔大约是准备过来支援了，便也扬起了一个轰击掌的起手式，身躯躬下准备冲锋。左右两手的银色金属拳头扬起，也仿佛是分别扬起了一团正在震荡的空气波纹和一团混沌的雾气。
“愚拙！”戈尔德冷哼了一声，手中的智慧权杖轻轻地一挥。而那些刚刚在拉瑟尔一行人身后凝结而成的虚影战士，也纷纷拔出了和他们的身体同样是半透明的刀枪剑戟，在空气中滑动，带起了一丝相当危险的“嗡嗡”声。
“这是影之卫。许多前往螺旋要塞服役的士兵们，都向这座文明方舟本身发出了他们的誓言！誓必要和要塞共存亡！他们战死，但他们的灵魂却成为了要塞核心的一部分，即便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和身体，却也能记住自己的誓言为守护这座苍天之方舟而战！他们可以被视作是亡灵的一种，但我却将更愿意将他们看做是英灵！哪怕是没有真神的庇护，却也是真正的最崇高的英灵！拉瑟尔，我说过了，我现在已经占据了高点。我现在便是苍天方舟，这里的英灵们将为我而战！”戈尔德道。
“而且，这并不只是所有的……”
他的话音未落，背后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两尊高耸宛若巨塔，足可以和传说中的泰坦巨人相提并论的巨型战争人偶已经迈着沉重且凛冽的步伐走入了大厅之中。而在大门之外的长廊中，越来越多的古代傀儡们，带着络绎不绝地机簧摩擦声从它们原本安静矗立的地方苏醒，开始万年之后的第一次行动。
“你孤军而战，将再没有机会了。”戈尔德喃喃地道。
面对着即将被围剿的凶险情况，始终面无表情的拉瑟尔克莱门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这帮崇高的存在，你为什么以为，他们会为你而战？戈尔德学长？”
“老师”这个称呼让老戈尔德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让他想到了自己年轻时，还是中央魔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和新生中最优秀的那个发生的冲突。
七十多年过去了，他那时的表情，却和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
他刚想要说什么，背后却忽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阴寒可怖的麻痹感在一瞬间就从伤口扩散到了全身，眨眼间便支配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奥，奥薇莉娅……”
“我说过的，戈尔德，我们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愚蠢啊！”丹迪莱恩家的老太后，实际年纪也绝对超过七十岁的奥薇莉娅夫人，洋溢着笑容，看上去依旧仿佛和十七岁的小姑娘一般明朗而绚丽。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后续的胜利者
半年前的政变，一场boom将整个蔚蓝宫和半个国家广场化作了一片残垣断壁，大半的平民派议员和相当数量的精英官僚们也都被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若是按照中古时代的生产力，估计花上十几二十年都重建不起来的呢。
不过，我们要感谢这个科技啊不，这个神秘学昌明的时代。首先确实存在着能把房子扛着走的“搬砖工”，而魔法的力量除了用来破坏，当然也可以用来建设。譬如说，随便用个变化学便能把倒下的石头重新扶起拼接起来，搞不好比以前用米浆糊得还要坚固不少呢。
总而言之，才花了三个月不到，紧急状态委员会便重建了蔚蓝宫，顺便还重新装修了一下。就连被破坏的市政广场都扩大了一整圈，就连中央喷泉上面的女神像都重新贴了一层金箔呢。
这是可以理解的，蔚蓝宫便是联邦的政权象征，必须要在里面开大会才有点合理政权的品味。另外，越是用不合法上台的统治阶级，便越需要用这些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既然是政权中心，自然是需要重兵保护的。这个时候，整个广场和蔚蓝宫已经由三千名最精锐的宪兵部队守护了起来。当然，外面人的进不来，里面的人自然也出不去。说是守护，但要非说是包围似乎也没太大的问题。
至少，当特纳维兰巴特进入乘坐着马车通过了几道岗哨，进入蔚蓝宫的时候，他的确是这认为的。然后，当他真的进入宫中，看到了议事厅中的淋漓的鲜血，他才确定，自己不详的预感竟然真的成了事实。
他看着已经倒在了血泊这种的其余同僚们，包括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其余人等，包括一众门阀派重要的元老议员，还包括不少各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年轻干吏，现在全部都变成了尸骸。特纳维兰巴特，这位“联邦合法元首”进入蔚蓝宫大议事堂的第一眼，便是看到哈尔达将剑从他本人的亲生兄长，也即是紧急状态委员会第二号人物戴伦丹迪莱恩的胸口中拔了出来。
这个掌握联邦政府财政大权数十年之久的大人物，官面上最重要的大佬之一，就算是在被洞察了胸口的情况下也依旧是麻木的。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胸口，又茫然地看着弟弟，嘴里喷涌出了血，他抽搐着嘴角，但压在了喉管的那个“为什么”问出之前，双目的视线便已经永久地失去了焦距。
“哈尔达！你，你是疯了吗？”特纳丹迪莱恩大声喝问道。
联邦政府宪兵总监兼军令次长，紧急状态委员会在军方的第二号人物，哈尔达丹迪莱恩上将测过了半边脸，用眼角瞟了特纳一眼。后者一瞬间将所有的质问都吞回了喉咙里，只只觉得寒毛倒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天敌盯上了似的，便是腿都有些发软了。
鲜艳却又可怖的红芒在他的瞳孔中翻涌而过，就好像是汹涌的血海。然而，在一个短短的瞬息之后，红潮已近消失，他似乎又一次恢复了正常。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似乎在啧吧品味着什么，过了几秒钟，这才道：“特纳老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认为，我们谁没有疯呢？”
对方的笑容其实很平淡，但特纳却更是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由得觉得，这一次已经不是被天敌盯上那么简单，而是天敌的口水已经滴到自己脖子上了。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一个冷硬冰凉的铠甲上，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十几名精锐宪兵，包括护（ya）送（jie）自己过来的卡缅斯克准将。
特纳维兰巴特大声喝道：“他已经疯了，你没看到吗？他是个冷血的弑亲禽兽啊！逮捕他，我以联邦合法元首的身份，命令你们逮捕他！”
然而，宪兵精英们就当是没有看到似的，就守在门边，纹丝不动。
“你，你们……你……”
“别摆出这个样子，我可没有给他们下咒。不过，我在军中，尤其是在宪兵部队中经营了那么长时间，要是一定死党都没有，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特纳维兰巴特了一下嘴巴，道：“……哈尔达，你，你还年轻，可不能走向邪魔外道的不归路啊！”
“这可不是什么邪魔外法，乃是正宗的血脉传继术啊！虽然属于血魔法的分支，但经过我们丹迪莱恩家老祖宗狄隆斯的研究和改动，可是被正经纳入了奥术体系中的哦。当然了，只是绝大多数人根本学不到，甚至连其存在都不知道。”
“……可，可那是在最危机关头，通过血魔法中血脉力量的应用，将濒死亲人的魔力纳入己身的手段啊！而且还有时间限制，你这样，又，又何必呢？”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时间没有限制，那就不存在“何必”了。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才不是这个意思啊！特纳见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道：“你现在还来得及回头的，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见过……”
“特纳老兄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现在这年头啊，大家都是疯子，也就没必要在这个方面分出个高低了。”哈尔达丹迪莱恩打断了对方的话：“在天上，我那美丽的，娇柔的，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卖弄风情的母亲大人，已经准备在临死之前最后疯狂上一把了。她并不爱我们，或者说，她其实恨着我们，因为她恨着我那个酗酒的，顽固的，傲慢的老父亲。身为她的儿子，身为她最得意的儿子，又怎能不以行动表达敬意呢？我们完了，特纳老兄，可是这个国家却不会完的。然而，无论是那一边是真正的胜利者，这个国度都容不下我们了。好在，聪敏的小邓特已经为家族找好了后路，也算是给我那个愚昧但是真的可怜的老父亲一点交代，而剩下的，便是为各自谋求生路了。”
“你，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奥薇莉娅夫人她……还有，什么后路？”
“哎，特纳老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不喜欢和您，还有家兄这一群人一起玩耍了吧？你们啊，从小就实在太缺乏想象力，甚至可以说是缺乏必要的思辨能力。不过，其实我并不讨厌你们的……”哈尔达叹了口气，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接近于无色的光束一瞬间便打中了对方。
作为紫罗兰家（名义上）的家族，特纳维兰巴特自然戴上了相当优秀的奥术防御道具，而且一定是自律主动触发型的。然而，这在大裂解术面前都毫无意义。他一身的法器全部遭到了破坏，上面流淌的奥术光晕瞬间便暗淡了下去。
此刻的他，已经无从去惊讶于对方何时能够瞬发大裂解术了。因为紧接着，他身后的卡缅斯克准将便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用锤子一砸。再被剥夺了所有的魔法防御道具之后，他便是在场最脆弱的一个了。
特纳维兰巴特倒了下去，头上流出血，当场晕厥，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有死。
“感谢我吧，您可不能死，要不然的话，胜利者不就连个上得台面的降人都没有了吗？我就是不想让家兄去承受那一幕，才忍痛送他上路的啊！”哈尔达丹迪莱恩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道，一副我还是很为你考虑的样子。
“那么，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卡缅斯克准将道。
“把他好好看管，然后，等谁进城吧。”
“不，我是问，我们应该怎么办？”卡缅斯克准将又问了一道。
“……嗯，好吧，当初你愿意跟随我，其实也是为了一个全家老小的前途。不过，很显然的，我是给不了你咯。那么，罗贝尔，就按照我为你拟好的原定计划，守备好伊莱夏尔所有重要的仓储和设备，不让他们受到暴民和乱兵的侵袭，再完整地交给下一个伊莱夏尔真正的主人。放心，无论是哪个，都是很好相处，而且赏识人才的人。你并没有戕害过普通市民，而这一万多宪兵是你和你的弟子一手训练出来的，再加上保境安民拨乱反正的大功，会得到妥善安置的。”
“那么，您呢？”
“我，呵呵……哎呀呀，罗贝尔，魔法师的世界，你又怎么会懂呢？家族的责任，丢给小邓特了，国家现在也没有了。那么，也是时候去活得像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了。”哈尔达眯着自己华丽的丹凤眼，挥了挥手，便准备从蔚蓝宫的大厅中离开。然而，他这时候却又看到了自家亲哥哥的尸骸，丹迪莱恩家著名的眯眯眼不自然地睁大了以后，便成了渗人的死鱼眼。
“别这么看着我嘛，兄长。我将来说不定比你还要惨，便是想要速死都做不到呢。”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离开了。这次没有走门，而是打开了窗户，一个立场跳跃便不见了身形。
目睹（前）主公离开的罗贝尔卡缅斯克准将则沉重地叹了口气，情绪复杂。他表示，自己始终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这个主公，但他同时也必须要承认，为他服务的这几年，也是自己干得最痛快舒心的几年，至少比以前给高庭王室当宫廷剑术教官要痛快多了。
“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再去找工作是怎么个意思呢？所以……下一个胜利者到底是谁啊？我要是又站错了怎么办？”他呸了一声，心想择业果然需要慎重呢。
于是，这位高庭乃至黑土丘陵地区都相当著名的剑豪，当先便指挥着弟子和部下们打扫起蔚蓝宫，把“合法元首”特纳阁下带走关押，为紧急状态委员会一众死掉的大人物们收敛尸体。他必须尽快后续到来的“胜利者”准备一个舒心的“登基加冕”的环境，同时还就这么喋喋不休了一整天。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试音，试音
一众紧急状态委员会的“联邦合法政府”的高官们自然是死不盲目的，不过他们必须要庆幸，所谓一家人就必须要整整齐齐，而一个阶级一起上路的话，大家好歹还那么共同语言，在路上不会太寂寞。至于正在螺旋要塞上奄奄一息的门阀派真正的第一大佬戈尔德维兰巴特大师本人，他幸运而又不幸。幸运的是，他至少没有看到自己的“后辈”们的尸骸，不用再承受一般白发送黑发的打击，可不幸的是，他虽然遭到了致命的创伤，但一时间却没有马上断气，只能绝望而无助地看着奥薇莉娅拿走了自己的智慧权柄，接管了苍天方舟的钥匙。
失去了精神指令的英灵和古代傀儡们当下又停止了行动，停在了原地，再没有前去攻击拉瑟尔一行人。
“为，为什么？”他气若游丝，嘴角骟动，发出近乎于呓语的敌声。
“……所以啊，你们从来没有懂过我呢。”奥薇莉娅丹迪莱恩低头看了看戈尔德，叹了口气：“不过说实在话，戈尔德，对你的话，我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高台上面的变故让两家家臣们一时间为之哗然。不仅仅是维兰巴特，就是丹迪莱恩家的也当场陷入了懵逼。很显然，他们也被自家的老太后蒙在了鼓里。
在这种高强度的战场上，如此的动摇虽然短暂，但却是极其致命的。
乘着某个人愣神的刹那间，莉娅丝菲尔手中沉重的斧枪却如同灵蛇般敏锐地划过了盾墙之间的交汇处，划过了炼金铠甲形成的魔力保护，在其中一个人的喉咙上抹过，再然后顺势一拉，钩镰回扣，从另外一个武士的背后脖颈处打穿了其脊柱。
两个人一个眨眼间就失去了性命，于是，由披甲武士组成的前排阵型顿时便奔溃了。而莉娅丝菲尔却后退了一步，收了一下手中的斧枪，紧接着便是一式猩红暴风。在场的战士并不能认出，这其实是来自冠军骑士们破阵枪术，并且他们被认为失去传承已经近千年之久了，然而，他们可以确定的是，枪尖形成的钢铁之舞，远比暴风雨更加致命。
可是，就算是知道这点也没有意义。钢铁形成的飙风将对方的武装撕裂，将他们的血肉撕碎到了抛到了空中，给这剑刃狂风中抹上了一缕血色。这便是“猩红暴风”的命名由来了。
六个精锐的武士在一瞬间受到了致命伤害，毙命倒地的身体还都是残缺不全的，场面惨不忍睹。
同一个瞬间，那个伪装成拳斗士的索斯内斯女子也不知道何时穿过了人群，出现在了后方射手们的面前。她用的是立场跳跃，乃是“堂堂正正”的高位施法者的手段，但是和武斗家们放在一起可是更配的哦。
却只见她躬身便是一记带着空间震荡的轰击掌，凌空腾起了一声轰鸣声，当场便有七八人被震碎了心腹。
主人快要死了，另外一个主人更是疯了，现在还一个照面就减员了将近一边人，再精锐的战士也都是熬不住的。大家顿时发出了“awaaaah！”了大吼声，其中一个人朝着空中撕开了一张卷轴，一大团紫红色的浓烟便忽然凭空爆了出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用来障眼的烟雾术，而是真正的毒雾术，就算是奈菲尔这样伪装成拳师的超凡施法者，要处理起来也是需要花上几秒钟的。她展开了一个风眼将这些毒雾全部吸走，终于恢复视线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已经当机立断地成鸟兽散了。
这帮人还真的是挺精锐的，各方面的经验都还是相当丰富的，倒不像那些在败了阵被吓破了胆的普通军士，至少还还知道三五成群分散逃跑并且目标清晰线路明确。
一队三人跑向了厅堂右侧，大约是看到了那里的侧门。一队三人则直接绕过背后的高台跑向了远处的回廊，虽然不知道那地方通向哪里，但直觉告诉他们，总比待在这里的好。一队三人冲向了大厅左侧的一排华丽的落地窗，那外面能看到露天的巨大阳台，以及外面的夜空和星辰这帮人看上去应该是不会飞的，但这种选择还真不好说是错。
至于最后的五人，则发出了疯狂的呐喊声，正面冲向了拉瑟尔，那种无惧生死一往无前为了战友们英勇断后慷慨赴死的样子，震得连莉娅丝菲尔和奈菲尔都愣了一下。然而，当士兵们真的冲到拉瑟尔面前的时候，有两人却忽然各自摸出一个卷轴，撕开朝着地上就是一拍。
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竟然是强光术，说白了就是用极强的光晕来闪瞎人眼，但最多也就能对付杂兵。他们当然不指望这种小花招能对付得了拉瑟尔这样的大魔导师，真正能起到效果的却是第二个卷轴。
那是“影替术”，也即是俗话中的“移形换影术”，说白了就是把影子的尽头和身体进行瞬间交换的咒法。
强光术的闪烁将武士们的影子一瞬间完全拉长，越过了拉瑟尔所在的位置，而移形换影则瞬间便将他们的身体传到了对方身后。一群一看就没什么施法能力的战士，用两张普通魔法卷轴，竟然生生制造出了立场跳跃的效果。很显然，他们这一手应该是玩过很多次了，不然不可能会这么熟练的。
必须要承认的是，至少在逃跑的过程中，这群人确实展现出了超卓的想象力和行动力。
“可惜了……”拉瑟尔感慨了一声，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人，迈步向高台上奥莉薇娅所在的地方走去。
而在这座大厅之中，异变在几个方向同时发生。
身穿紧身鳞甲和漆黑长袍的妖治女子出现在了回廊边，手中的蛇型短剑轻轻一翻，喷出的黑火便将身前的三人化为灰烬。
披着华丽奥克兰骑士甲和双手大剑的女骑士不知何时就站在侧门口，顺势一挥，三个头颅冲天而起。
身长将近六十米的赤红色庞然大物扑打着展开超过百米的龙翼骤然从空中降落，悬停在阳台之外。它并没有喷涂致命的龙息，竖瞳之中闪过了一丝妖艳的火光，已经冲到了落地窗边的三人便被击碎了心神，无伤而死。随后，这巨大的红龙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魁梧的壮年披甲男子，轻巧地落在阳台上，推开落地窗进了门。
就像是放大了十倍尺寸的火蜥蜴，背上还长出来数十条章鱼出售一般的怪物出现在了大家来的正门处。它张开了触手，就像是蜘蛛张开了罗网似的，挡住了所有的去路。每一条触手都宛若钢鞭，仿佛利刃，轻而易举地便将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五人全部绞杀。
大厅之中本已经沉默不动的英灵和傀儡们自动转过了身，向着那章鱼蜥蜴一样的怪物同时行起了注目礼。
“赶紧把你这蠢样子收起来，夏多尔丹！这里是螺旋要塞，当初这里的守军们可是和我们的前辈们打了好几场生死大战呢，天生就排斥甚至仇恨我们。你是想要被它们当场做掉吗？”说话的人是出现在高台上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他也像是一阵烟似的，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那里了。
被喊做“夏多尔丹”的章鱼蜥蜴没好气地“呸”了一声，这才化作了一个相当帅气，甚至是英俊得有些不真实的年轻男子，只是气质有些阴柔举止有些造作，说白了就是传说中的恶心帅了。
“不好吃。”夏多尔丹看着身边的尸骸不满地道：“有三个臭男人特别妨碍我的口味，剩下两个女人长得还蛮漂亮，但可惜都是玩够了的烂货呢。果然，这个世界上，值得我品味的，属于男性的大餐，还是只有他……”
“闭嘴，夏多尔丹，请你务必要闭嘴！”路人脸中年人没好气地打断了对方，这才对身边的奥薇莉娅夫人道：“恐怕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尊敬的蒲公英夫人，我的名字是贝尔基尔……”
“嗯，听说过你，和听说的一模一样。”奥薇莉娅夫人一边微笑着，一边扬了扬手中的智慧权柄法杖，一副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的态度。
贝尔基尔很想问问“听说的是什么样子”，但考虑到对方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便尴尬地笑着作罢，又对拉瑟尔道：“我们遵循未来女士的召集而来，将会完全服从您的号令。不过，作为现在先生，您其实也有资格命令我们，没必要多此一举的。”
“我只是挂个名，不知道为什么尊敬的未来女士会把我当做组织的一员，而且还是最高的领导层。其实，我和你们不是一路的，向来就不是。”拉瑟尔踏上了高台，从贝尔基尔身边走过，理所当然地向奥薇莉娅夫人伸出手，结果了对方递来的智慧权柄。
“未来是永恒的，但过去和现在却是在不断变化的。”贝尔基尔笑着道。
拉瑟尔克莱门特不置可否，手中的“法杖”轻轻地一挥，他的面前便忽然弹起了一个巨大的光幕，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复杂的纹章图案。他的手熟练地在其之上划过，便又更多的光幕跳了出来，上面闪烁着用华美象形文字组成的段落，虽然并不长，但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史诗感。
“巨人语、龙语，emmm，还有古代精灵语。”
“毕竟他们才是当时的要塞领导层吧，用这些语言作为启动咒文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你们都认得出来啊！我可就差远了，现在让我用奥克兰语写个十四行诗都要了我的命呢。”
“……不过，那些真的是魔法咒文吗？”
“怎么？”
“嗯，这么一说的话，像是一些更有逻辑但是更枯燥的东西呢，和我经常要处理的那些文书很像，只是听起来就没那么有趣了。”
以上的窃窃私语发生在四个（至少在外表上是）妙龄美女的某邪恶大反派组织成员。她们分别是有五张嘴的龙裔吸血鬼贝尔蒂娜小姐，感觉随时都会没有头的奥克兰二五仔大公泰蕾莎梵德拉克斯莱，拉瑟尔大师的首席政务秘书伪装成拳斗士的施法者奈菲尔小姐，以及拉瑟尔大师的前任首席政务秘书现任联邦航运事务司长的新婚妻子莉娅丝菲尔格瑞安赫德小姐。听起来这人员构成还真够复杂的，感觉除了性别，她们便没什么共同点了。
不过，这样不是才有邪恶幕后大反派组织的范儿吗？
另外，女士们只要聚在一起，就能以令男人瞠目结舌地速度变成无话不谈可以一切悄悄话的好闺蜜，虽然是不是表面上的塑料姐妹情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当然了，女士也都下意识地离夏多尔丹那个恶心帅的妖艳贱货，以及一副走粗犷豪野风牛（喵）郎的传奇红龙埃尔亚斯了好一段距离。
这也是正常的，当一个社交场合中的女士比男士多得多的时候，后者往往就是被排挤的对象了。
拉瑟尔克莱门特没有去理会女士们的窃窃私语，视线在光幕上的文字上飞快扫过，看过了一块光幕，又拉走换上另外一块。
姑娘们猜测得没有错，这些龙文泰坦文和上古精灵文并不是什么高大上又神秘的古代咒语，而是这座苍天方舟的状态信息……说白了就相当于是游戏的属性值啥的。
怎么样，听起来顿时就low了很多是吧？
当然了，我们都知道，其实越真实的游戏属性便越多数据越复杂，而这么大一座超级浮空要塞，要检查的数据可不是一行两行的问题呢。就算是以拉瑟尔的能力，想要检查完也是得需要些时间的。
另外，我们也不要觉得，在这座特别高大上的浮空要塞用大量数据表示状态有什么不对的。要知道，苍天方舟可是泰坦们设计制造的，这可是一群已经星辰大海了的种族呢。在太空中飙的主儿，不用特别科学的数据，难道还要用魔法这么不科学的玩意吗？
当然了，画风确实有点让人出戏便是了。
于是乎，姑且还没有断气的戈尔德维兰巴特看着这出戏的一幕，觉得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实在有点念头不通达，便道：“呵……拉瑟尔，你居然和深渊领主们合作……居然还敢站着大义的立场上指责我们吗？”
“大义不在于对和错，而只在于结果。这不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风格吗？”拉瑟尔头也不回地道。
“……所以，你装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它吗？如果我不启动，你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会的。学长。我们也算是认识一辈子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我却一定知道你。所以，我才会让奥薇莉娅，把导力炉的原理和初期的设计图纸交给了你。”
“奥薇莉娅，你又是为什么……”
“戈尔德啊，我似乎是在你们的世界中消磨了太长的时光，以至于让你们都忘却了我的出生了啊！我可是平民啊，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人装模作样的作风，都快要死了，就不能干脆一点吗？”说到这里，优雅了一辈子的奥薇莉娅丹迪莱恩夫人，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把丹迪莱恩夫人当做是自己荣誉的奥薇莉娅风风火火地上前一步，然后一脚踩碎了戈尔德的咽喉。
这大概才是奥薇莉娅的真实性格吧。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就像是忽然放下了一切的负担，瞬间年轻了二十岁似的。
紫罗兰维兰巴特家的老家主，门阀派的首脑戈尔德维兰巴特，终究还是以念头不通达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死得自然是很不体面的。
“怎么样？”奥薇莉娅问拉瑟尔。
“大部分的功能都缺失了，没有艾俄修斯之眼提供的无限能量，最强大的战争功能也不能完全使用。当然了，如果用大型的导力炉代替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需要时间。而且，也没有北方工业和未来商会那样强大的导力技术储备。”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他们才是发明者，而且比我们开发得久。”奥薇莉娅安慰道。
“……不，是因为他们的领导者比我们加起来，都更懂得如何管理一个这种类型的组织。”
贝尔基尔在后面听得眉飞色舞，一副与我心有戚戚的样子。
你得意个屁啊！真恶心！后面的姑娘不约而同地撇着嘴，又后退了几步。当然了，她们很坦率地承认，倒不是反感对方的性格和品味，而是颜值。
“空间闭锁和永固自律次元锚系统缺乏能量，无法启动。不过，护盾功能倒是不受影响，可以开到百分之三十。城内的魔法塔可以启动四分之一，还是姑且能形成一点的防护火力的。城内的傀儡和英灵只能动用不到五千，姑且能维持城堡内所有重要节点的防守。另外，其最强大的武器，被称为神灭斩的三台泰坦弓，只有一台还是完好的，也没办法发挥全部的威力。”拉瑟尔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所谓不能发挥全部的威力，是有多大的威力呢？”
“大概，一发能够夷平伊莱夏尔吧。”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就算是贝尔基尔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吹了个口哨。
“记得以前我们的老大挨了三下呢，这都还活蹦乱跳充满了活力呢。真不愧是熔岩海之主呢。”夏多尔丹小声笑道。
“所以你们的老大在熔岩海里多泡了好几千年呢。”埃尔亚斯讥笑道。
“是啊，就是因为有熔岩海，所以他老人家实在是活泼过头了呢。”
一龙一魔就这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双方其实都笑得有点尴尬，但这时候不笑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消化刚才的信息了。
“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已经够了。拉瑟尔，我们，我们成功了，是吧？”奥薇莉娅的脸色出现了潮红，但声音却反而低沉了下来。
“还，还差一步……”拉瑟尔刚准备这么说，脸色忽然一变，单手在光幕上迅速的操作着，五指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几分钟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忽然弹起的一面光幕，脸上多了一丝苦笑，一丝激赏。
“试音，试音！嗯，城堡里的大家，你们好，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哦，我现在看不到，但肯定都是一群老熟人嘛。估计你们也能看到我的脸了，可别不说话哦，都到了这地步上，就别装糊涂了好吗？”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无懈可击的要塞总是会被攻破
正在七曜极光号上的陆希表示，自己虽然瞎了但是颜值应该没有受到影响，说话也一样很好听，按理说对面的敌人们被吓到了不敢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船上的小伙伴们也是一副鸦雀无声的样子，这就让他有点心塞了。
“怎么着，图像没传过来了吗？”
过了一下，才听到临时大副克雷尔充满了动摇的声音：“传，传过来了的。”
“什么嘛，这样就被吓住了？克雷尔老兄，你要明白，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当你进入了未来商会的这一天起，就注定是要和全世界最能搞事的核心相伴余生了。主任，我的开发部主任，你要学会淡定啊！”
“啧，其实是你这家伙早就猜到了吧？我不相信你在刚知道的时候不会吃惊。”
“我就算是吃惊也不会表现出来啊，不然岂不是会让对面的看笑话……话说回来，赛琳娜，你为什么在船上？”
“联邦如何又不关我的事，不管谁在将来说了算，不都是赫纳斯的盟邦吗？我之所以举兵，可不是因为所谓的大义啊正统啊之类的玩意，而是因为你咯。”
“……”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暧昧，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嗯，你这话说得太坦率了，而且考虑到你的性格，我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世上，能够和你互相飙黄段子的姑娘只会是异性铁哥们，不太可能会有另外一种展开的。陆希想，然后放下了心来。他表示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失望。
这两个还真挺让人着急的。旁边的克雷尔想，然后赶紧道：“那个，咱们自顾自地聊天，对对面的那些大……反派们实在是太不尊重了。”
“这样不好吗？本来我也是很吃惊的，但这样一来，大家便都轻松下来了。”精灵卫士长尼克弗鲁斯笑道。
克雷尔觉得这话也还是挺有道理的，但他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瑟尔克莱门特的名头还是挺响亮的，龙骑士团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再世的圣徒呢。可是，好好的一个拖着积重难返的祖国负重前行的政治家，怎么就成了大反派了呢。”
“这就是魔幻现实主意啦。”陆希用这句话做了一个总结，然后闭着眼睛转向了光幕：“那么，拉瑟尔大师，之前伊莱夏尔一别，已有大半年了。然而，再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只不过，我们应该都不是没有这样的预想和觉悟吧？”
船上的大家看向了陆希，面色各异；而光幕的那一边，一众妖魔鬼怪和分属不同年龄阶段的姑娘们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拉瑟尔本人。
双方有了一段短暂的沉默，拉瑟尔方才用有些涩然的语气道：“是的，我从来没有信心，能将你彻底瞒在骨子里。只不过，我原本会以为，蒂德莉特殿下至少是可以把你拦上更长时间的，到了那个时候，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一切也都晚了。”
“晚了？”陆希扬了扬眉毛：“您不会真的以为，掌握着这个古董，你真的立于高地了吧？我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任何时候都不会晚的。”
“我确实占据了高地，陆希，不要尝试。”他道：“让你的军队暂时停止入城，然后，最多再有三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可是个急性子，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陆希道。
拉瑟尔不置可否地垂下了头，光幕就此消失，链接也就这么断掉了。
“哎呀，那么快就明白我是从哪里侵入了？呵呵，掌握得很快嘛。要是真的给他一天时间，这要塞就真的彻底成了他的大型宝具了。”陆希道。
“我希望你已经有全盘计划了，不是坐着这艘船莽过去，而是比这更周密更有可执行性的计划。”赛琳娜横着脸道。
“嗯，总体来说的话，除了天上的女神姐姐们以及不知道星辰大海的泰坦大佬们，目前最了解这个要塞结构的并非对方，而正是我本人咯。作为一个大佬级玩家，我表示老是这么刷一张地图也还是挺无聊的。”陆希傲然地挺胸道：“所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哪怕这玩意没有艾俄修斯之眼提供的无限能源，哪怕只有用效率底下的第一代导力炉勉强推动，哪怕是只能开启四分之一的功能，它的守备也近乎于无懈可击。”
所以，你傲然个屁啊？赛琳娜撇了撇嘴。
“……嗯，尼克前辈，你们以前没有进去过吗？”克雷尔悄声地问身边的精灵卫士长。
“很遗憾，这座要塞的设计和营建已经是在圣灵原野战役之后了。我们那时候，已经变成亡灵啦。大家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现实，只好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尼克弗鲁斯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至于天使长萨蕾莉尔小姐，是火神赫萨的守护天使长，一直在守卫火炎和大地神宫。而实际上，在火神和他的两个儿子外加上一大票战斗天使陨落的那天，苍天方舟才设计图纸都还没画出来呢。
所以，陆希觉得自己还真的有傲然一下下的资格，虽然这确实是要感谢蒂朵姐给了自己先刷图的机会。至于后者为什么能在水晶幻境中完美地模拟出螺旋要塞的全貌，这大概就只能问她自己了。
“如果按照我以往的想法呢，还是逃掉算了。毕竟逃跑并不可耻而且也特别有用，等到下次带齐了各路人马联合讨伐便好……譬如说，造上二十艘白船每艘都装上3*3的古斯塔夫。”他继续傲然地道。
所以，你到底傲然啥啊？另外后面说的我们都听不懂了。
“不过，我是一个急性子啦，而且拖了那么久也实在是不想等了。它的守备近乎于无懈可击，但毕竟只是近乎。”陆希道：“根据我刚才地侵入……”
“所以，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侵入的？做了什么啊？”赛琳娜举手问道。
“不用举手，反正我看不见。”陆希扬起了手中的一个银色的舵轮状的物件：“这是从老师的库藏里拿出来的，以太舟的舵轮。辛苦了，萨蕾莉尔。”
一直站在甲板边缘的天使小姐抿嘴一笑，笑得很温婉，然而陆希看不见。
“我们都知道，所谓的以太舟，乃是复兴纪元的时候，由大魔导师夏侬维诺亲手打造的宝具，乃是一艘可以跨过以太海，穿越各大位面的神舟。当然，这艘神舟在后来的一次灾厄中被毁，只留下它的舵轮。然而，为什么那艘神舟在以太海的次元潮汐彻底中化为了不可复原的粒子，却只有舵轮留下来了呢？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个舵轮，其实也是另外一艘方舟，当年的苍天方舟，也即是这个螺旋要塞列伦萨克斯城的中控终端之一。乃是用世界树我说的是当妈的那根上面缠绕的一条灵藤打造的。其本身就代表着无限次元支柱的一部分，自然不会畏惧以太潮汐的影响了。有了它，再加上本人天才的头脑和对螺旋要塞的了解，至少在某些方面，我也掌握着一定的权限。”
“那么……”
“别想了，他们在里面，确实占据着高地。至少我无法阻止他们启动要塞的武器。刚才我检查过了，要塞的总体护盾被称之为‘托普鲁克之墙’，是当年的泰坦名将兼军事工程大师，托普鲁克的造物。全力输出的情况下，可以抵御以太海的次元潮汐，也能够承受上古诸神大战时一众魔神的攻击。要知道，那玩意改进一下之后，泰坦们都用在星辰大海上了，其防御力可想而知了。”
星辰大海到底有多犀利，大家固然是不懂的，但至少前面的还是听明白了。
“现在，它们当然没办法将护盾完全启动了，但至少可以开启个低效版的。若是要将要塞的全体覆盖，强度应该会在虹光盾之上。怎么样，我这么一说，你们应该就没那么绝望了吧？”
“……那可是第七环的防御咒，而且还覆盖了那么大的要塞。”
感觉更绝望了。克雷尔想。
不过，好特么想拆开看一看啊！世界之喉要塞那个能提供立场墙和法术偏转重雾的魔道发生器，都被大家当成是重宝了呢。
“另外，这种托普鲁克之墙是为了防御神魔大战时的敌人而打造的，那个时候，你要没有一点飞行啊空间穿梭的手段都不好意思去当炮灰。所以，一旦启动，便能够抵御几乎所有已知的空间手段。就连恶魔大君们混进去都打不开深渊之门呢。”
陆希见大家沉默了一下，不由得一笑，便又道：“别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嘛。我虽然看不到，但是大家的表情一定都很难看，难看得就像是要去参加葬礼似的。如果我告诉大家，幸好由帕拉斯姐……智慧女神圣座亲自下凡指导北方贤者设计的那台万象次元锚已经彻底完蛋了，要不然那玩意一旦启动，哪怕是神都不可能钻空子进去，你们是不是会觉得心情好不少了呢？”
“总而言之，照你的说法，我们想要打下这个要塞，就只能硬攻了？”赛琳娜问道。
“理论上，是的。万年前的那一票魔神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必须告诉大家，在当年最危急的时候啊，围攻苍天方舟的有四十个满编的恶魔军团，三十位深渊领主，外加上拉姆希德那个阴阳怪烂屁（喵）股本尊。还有已经凉透了的奴役与暴政之神拉格巴尔，以及麾下的所有的格尔萨王军、兽人部族、比蒙和独眼巨人。哦，对了，还有因为凉得太早所以没有太大名气的纵欲之主布索葛，渴血之母瑙奴，冰海之王洛克洛伦德等等上古邪神。然而，螺旋要塞却依旧屹立不倒。要不然的话，它又怎么可能被称为方舟呢？明明长得一点都不想是船的说。”陆希耸肩摊手。
“所以说啦，不要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了。虽然我依然看不到但你们如丧考妣的气场简直把这香甜的空气都便苦不少了。再怎么说，这要塞还有十多万守军呢，现在这座城里嘛……”
是啊！现在这座城里也不过只有大反派数名而已。就算是还有躲着的，也顶多不过十几二十人了。
“最多还剩下几万台傀儡和几万个英灵寄托体罢了。嗯，以现在螺旋要塞的动力，以及其主持者的精神力，最多能启动十分之一就了不起了。”
“……”
“所以说了，你们怎么又都停下来了。”
“有什么干脆一次性说完算了。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几百门各种魔法炮，以及什么毁城灭国的末日兵器呢？”赛琳娜没好气地道。
还真的有，只是我为了不吓着你们觉得姑且还是先收敛一下的好。
“要想强攻当然不是不行，只凭正在东门岛上的四万大军我就有信心做到，但这需要太长时间。旷日持久，必然生变。况且，我说过了，我很急性子，在这种事情上耽误太大精力，让我已经有点厌烦了。一万年前的古董，还是回归它应有的姿态吧。自古以来，所有无懈可击号称难攻不落的要塞，都一定是会被攻破了。”说到这里，陆希迈步走到了船首像上，很坦然地又坐了下去：“果然我还是喜欢这里。那么，克主任，给我掌舵！我们贴上去，给我一个足够进行立场跳跃的短距离。1000米，这是我目前的极限！”
克主任听起来还是挺合我意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啦！克雷尔道：“可是，你刚才不是说，那个托普鲁克之墙会疲敝所有的空间魔法吗？”
“是的，但这是在全力输出的情况下。我要求大家贴近要塞，在近距离围绕着跳跳舞，我们要比蚊子还敏捷，要比苍蝇还烦人！”
你就不能用点更好的比喻吗？
“我们的动作会逼迫要塞启动所有的防御机制。密集的防空火力，自律空战傀儡都会自动启动，以上的一切举动都会使要塞的机能超负荷运转。另外，伊特岛和伊莱夏尔市内的六门巨炮都将会给我们提供最猛烈的火力支援，再加上咱们这艘船肚子下的波动……啊不，中轴炮。我们的炮击不会那么轻易就突破要塞的护盾，但却会有效地削弱其效率。然后，我便能找到其空间屏障上的空隙。只要我进去了，就可以直接立场跳跃到中控室，在内部打开传送门，把可靠的战友们接进去啦。当然就不用和那些傀儡和守护英灵们一个房子接一个房子地打旷日持久的巷战了，也可以尽量避免普通士兵们的牺牲。”陆希一边说着，一边朝甲板上一指，那处便当场腾起了一个光纹形成的次元法阵。
“另外，如果我想要搞一个大新闻的话，也是需要进去的呢。”他压低了声音道。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当一只蝙蝠洞里流窜的蚊子，在蛤蟆池上晃荡的苍蝇，这才可以给你制造一点点进入那座城的机会，是吗？”赛琳娜用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道。
“我相信小老婆的能力，也相信诸位的能力。另外，请称呼我们为在刀山上，在熔岩海中冲浪，歌颂血与火的青春的花样少年少女！好好一个漂亮姑娘怎么说话的呢？”
赛琳娜心想等到这一次结束，老娘要么打爆你的狗头，要么把你的面包温硬了再直接撇断！
克雷尔搓了搓手，满脸兴奋：“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呢？本主任的驾驶员之魂已经开始燃烧了啊！”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我是狂风中的浮柳
终于掐掉了陆希的图像入侵的拉瑟尔克莱门特，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了自己这边的正事上，双手的手指依然快如闪电，视线在无数的光幕上飞速闪过。
奈菲尔小姐和贝尔蒂娜小姐也到了高台的正下方，各自接管了一个控制台。作为不怎么科学但是非常魔法的螺旋要塞，其中央操作人员也必须具备极强的精神力和相当的术式构架能力，这两人当然便是很合适的了。
“我已经初步接管了要塞内战争傀儡们的控制权，他们不会再主动攻击恶魔了。你可以让你的部下们把岛上的那台导力炉给抬进来，和中央能源室进行对接。”拉瑟尔对贝尔基尔道。
深渊炼魔化身的中年男子颔首笑道：“已经在开始工作了。幸好我的部下在之前降服过一批火矮人部族。这帮人倒是没什么设计天赋，但好歹都算是合格的技工，总还是能把那玩意整体搬进来的。”
“我手里还有十几个憎魔大匠，现在也都全部带来了。请不必客气，尽管努力使用他们唷~~”一旁的妖艳“牛郎”夏多尔丹不阴不阳地补充了一句。
这两个深渊领主早已经在天之心岛上打开了自己的深渊之门，将一大批火矮人技工和十几个憎魔大匠都带了过来。
前者乃是灰矮人的分支。我们都知道那群非主流矮人大多数成了地穴领主的附庸，但少部分则各路邪神包括恶魔大君们都拜了一拜，于是一些“幸运”的便被深渊领主们接纳，甚至让它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定居。由于常年受到熔岩海魔力的影响，他们须发变红，皮肤便得如同火焰岩般的灰暗，这便有了所谓的红矮人一族，其实已经基本上和深渊眷属们没啥区别了。
至于后者，和前者那样二五仔皇协军不一样，乃是彻头彻尾“根正苗红”的深渊恶魔，长着一个痴肥的身躯，外表就像是一只没有腿长角的蠕动蛤蟆，行动缓慢，脾气暴躁，长着一张恨天恨地的嘲讽脸，但偏偏四只细细的胳膊却相当灵活机变，而且尤擅锻造百工。深渊恶魔们的大部分制式装备基本上都是由它们打造的，而黑檀武装更是精品中的精品，算是恶魔中的工科男。
现在，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天之心岛上，一群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就正在忙碌着。它们时不时用畏惧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螺旋要塞，但手中的动作却不算慢，很快便将紫罗兰家的技师们花了大半夜才组装好的导力炉拆了下来，运到了城中。
当然，也就像是拉瑟尔所说的那样，英灵和傀儡们并没有攻击这群恶魔眷属。当然，被自律傀儡们的注目礼吓死了几个，那就是一些不必在意的细节了。反正他们的老大也没当一回事了。
真正悲哀的还得算是那边已经里凉透了的戈尔德呢。他的尸体已经被上去奈菲尔小姐嫌碍事，被直接拖到角落里无人理会自顾生灰。自家花了重金打造的导力炉，也成了老对头拉瑟尔的战利品。
或者说，拉瑟尔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这个导力炉可以为螺旋要塞的归路提供动力，同样也能为其提供能源，姑且能暂时取代艾俄修斯之眼的作用。
“那应该也只是暂时的吧。”奥薇莉娅夫人道。
“是的。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有人真的可以完全复原这个古代要塞全部的力量，却一定不是我。”拉瑟尔低声道。
“那方才您还那么当机立断地掐了，我还以为，您是准备再劝说对方一下呢。”贝尔基尔道：“许久没有见到我的小宿敌，就算是连眼睛都瞎了还依然不影响半分美丽的小宿敌，我还真有点想念他了呢。”
“我没有时间和他打嘴仗。首先一定会输，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谁能说得过他呢。另外，贝尔基尔，你们有无数次想要弄死他，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功吗？”
“……因为传言是真的，我们的小朋友真的是塞洛克希亚的私生子？”
奥薇莉娅咳嗽了起来，拉瑟尔克莱门特则斜了对方一眼，叹道：“因为你们的废话总是太多啊！”
呜，似乎是很有道理呢。虽然有点让人想笑就是了。
当然了，高台下面的几个漂亮姑娘已经笑了起来。
“我是要和他谈谈，但必须是掌握了所有优势之后。然后，我会让他说服的。即便是不能说服他，他也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拉瑟尔一边工作着：“所以，诸君，请你们守好这里，务必不让他打扰我。虽然这座要塞的守备理论上是无懈可击的，但我总怀疑，他还是有办法进来，破坏我们的一切谋划。”
他的话音未落，奈菲尔便大声道：“……老师，七曜极光号开始加速了。”
拉瑟尔的脸色沉了下去，拨开了一面光幕。却只见那艘宛若天鹅一般优雅修长的船体，背后流淌出的无声之光化作了两串晶莹的光带，拨开了滚滚气浪。
“不必管他！除了护盾之外，所有的能源首先为泰坦之弓进行充能！”
“可是，老师，我们并没有接管要塞的全部权限！防御魔法塔和自律傀儡已经全部自主启动了。好像，好像最开始的设计就是这样，一旦有外来不明飞行物以极快速度接近，这些防御设施都会自主发动的！”
这样的设计当初是为了防偷袭。毕竟在有些时候，自主程序其实比人力还可靠。可现在，却有点坑人了。
“伊特岛和伊莱夏尔方向有高魔反应！”贝尔蒂娜也大声道。
其实，名台词应该是“前方啊不，四面都有高能反应”，如果陆希在这里大概已经要吐槽的。可是，谁叫这群人没文化也没啥科学修养呢？
是的，就在这个时候，伊莱夏尔的两门魔晶巨炮雷神之锤和海神之怒，以及奥拉赫兰要塞中的那门镇国太阳神之瞳，外加上伊特岛炮兵阵地上的三门古斯塔夫，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开始怒吼了。
魔晶炮喷出了绚烂的光柱，就宛若将彩虹凝结集束，再将其亮度扩大了百倍以上。华丽的光之柱宛如指天的神剑，几乎晃得伊莱夏尔市内正在交战的己方都一阵眼花缭乱。不过数秒的时间，三道光柱已经划过了长空，分别从三个方向击中了螺旋要塞。然而，在完全命中要塞本体之前，那巨大的光之剑就像是被搅入了几乎不可见的迷雾之中，顿时开始弥散浑浊。那迷雾伴随的逐渐溢散的光晕无声的波动着，形成了华丽绚烂的景象，就宛若规模巨大，色彩斑驳，形态却更加自由奔放的烟火大会似的，看得整个奥尔索天区所有的市民们都心旷神怡，以为自己身处神国。
相比起来，三门古斯塔夫的表现似乎就粗暴多了。那巨炮的轰鸣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奥尔索天区的旷野，但放出来的并不是光柱，而是大多数人的视线根本捕捉不到的炮弹。而在巨响传到伊莱夏尔和要塞中的众人耳中之前，三发将近半吨重的炮弹便已经撞击在了护盾上。护盾的光晕宛若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一样，翻腾而起了一层又一层波光。激烈的冲击波带动了更为锋利的气流，宛若在空中荡漾起来的飙风。然后，下一个瞬间，炮弹终于被猛烈的冲击引爆了，回荡的飙风之中顿时便被四散飞扬的火焰取代。激烈的冲击波也被注入了更为爆裂致命的高温。
优雅的魔晶炮，以及粗狂的导力炮，风格似乎是大相径庭，却有着完全相似的功能，只用于破坏。
站在要塞中央的一众大反派们，感受到这外面护盾的应急反应，一时间都有一种身处地震中心的感觉。
“阁下，护盾主动魔能下降百分一十三。”贝尔蒂娜啧啧称奇：“真是厉害！那三门魔晶炮也就罢了……想不到那三门新的，嗯，什么导力炮的威力也是不遑多让呢。可是，那三门魔晶炮是联邦的镇国神器，根本无法复制，而那些，是可以量产的啊！”
“嗯，威力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但没有关系，就算只是不完整的托普鲁克之墙，要像完全击垮也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以上。”拉瑟尔又看向奈菲尔：“现在，泰坦弓的状态如何？”
“……已经充能达到百分十七！”
“好，到达百分之三十之后，可以进行第一次试射。目标选定……奥尔索天区正下方，奥克兰帝国海军坠星海舰队驻地，卡雷埃斯港！”
“明白！”奈菲尔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兴奋。
“阁下，七曜极光号还在继续接近中！”贝尔蒂娜的声音也莫名地愈来愈兴奋了：“哦哦，这边的也启动了。傀儡还有那些塔，额，抱歉，这么算起来，现在阁下，护盾和泰坦弓的充能可就要降低至少一半了哦。”
一听这说法就没有科学修养。什么叫“至少一半”，就不能用更直观更科学的数据吗？
“贝尔基尔。”拉瑟尔看了深渊炼一眼。
“我也没办法啊，您不能指望憎魔和火矮人都是未来商会和北方工业的工程师啊！”深渊炼魔摊开了手，满脸无辜。
“拉瑟尔，我能做些什么？”奥薇莉娅道。
后者沉吟了一下，指了指那边的一个空着的中控平台：“那是所谓的自律防卫控制中枢，管控要塞所有的防御武器，可以用凡尘精灵语构架精神术式进行操作。呜，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还选修了一门精灵语言学吧？”
“我还有古精灵文化和考古学的博士学位呢，只是你后来不知道罢了。”奥薇莉娅似乎带着一些抱怨。不过，在拉瑟尔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们那时候倒是约定好了，在大势有变之前，谁都不要联系对方。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年轻”姑娘们交换着眼神，彼此都笑得很是暧昧。
贝尔基尔和埃尔亚斯则露出了相当怪异的笑容，红龙更是轻浮地吹了一下口哨。至于夏多尔丹，则有些不耐烦地左顾右盼。
“所有的魔力炮台……嗯，其实和你最擅长的指引魔力飞弹差不多。有了要塞中控的配合，便能够同时操作数百个了。至于那些傀儡，若实在没办法恢复控制，便算了吧。”
奥薇莉娅回头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走上了控制台。
事实当然也就正如拉瑟尔大师所说的那样，当自律傀儡们脱离了要塞之后，便已经不是中枢台上临时上阵的二把刀能操作得了的了。在炮弹形成爆炸烈风稍微有些驱散的时候，数十台黑影便从烈焰暴风的缝隙之中冲了出去，呼啸着迎向了高速逼近要塞的七曜极光号。
它们的外形接近于大号鳐鱼，大约和狮鹫啊雷鸟啊双足飞龙啊这种可以载人的大号飞行幻兽一般大，通体光滑几乎没有任何棱角，整体流淌着凛冽却又冷傲的金属光泽。几乎无色的魔力在它们的尾后燃烧着，形成了光晕的轨迹。
总之，只看这光滑流线的优美造型就知道了，完全就是符合空气动力学的高空作战兵器。
“大量飞行傀儡正在接近！目测，应该在五十台以上！”克雷尔大声道。
如果陆希能看得到，一定会吐槽说傀个哪门子的儡？明明是那么充满了工业美学的无人机的说，能不能有点文化？
“看样子，盛大的欢迎仪式必然是少不了足够多的访客的。另外，是不是画和大家想得不太一样。”陆希笑道。虽然肉眼看不到，但不管是自己的灵觉，还是已经开启了的战神真眼，都已经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呃，我确实是没有见过这种形态的傀儡呢。感觉，感觉……”赛琳娜有点语塞了。
“感觉就像是和我们不属于一种画风似的，对吧？你们得明白，反是涉及到泰坦的遗产，就是一大堆和我们这个世界观格格不入的画风呢。我当年在古德特亚斯和人家谈笑风生的时候，就是这么觉得的了。”
不不不，你脚底下的这艘船，还有你这几年搞出来的这些叫做劳什子导力的东西，早就已经让这个世界的画风越来越奇怪了。赛琳娜想。
“说不定这才是未来的方向呢。我们在以后设计新产品的时候，星辰大海的泰坦大朋友们的遗产，便是最好的礼物！话说，克主任，你从刚才就没说话了，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不，我完全了解，而且忽然觉得实在是太兴奋了！”克雷尔的声音有点弱，不像是因为气短胸闷，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人以群分吧。血族公主用拳头拍了一下手掌。
“那么，各炮手准备！大家，锁好安全带，做好狗斗的准备。”
克雷尔口中的“没问题”还没有完全说出口，他便再一次开始加速了。一时间竟然上船上的小伙伴们有点猝不及防，要不是现在极光号上人人都是可一骑当千的超凡实力者，搞不好便有人要被甩出去了。
倒不是克主任想要给大家一个惊喜。而是远处忽然间有密集的光束突破了火焰的暴风，穿过无人机阵营的缝隙，闪烁间便转瞬极至。
身为前任龙骑士，克主任虽然没了龙，但真龙级别的感知也依然保留了下来，再加上正在燃烧的驾驶员之魂，他一边加速一边来了华丽的空中漂移，这才闪过了大部分的光束。饶是如此，依然有三分明亮的光束擦中了船体，虽然并没有突破月光镀膜的防御，却也依旧震得船体一颤。
应该是城那边的防空火力了吧？
而乘着这个机会，大批的无人机也骤然加速。它们排成了三架一队的空战队形呼啸而至，很快的，在船上的大家甚至已经能用看清楚其上面的魔纹图案的路线了。
傀儡们发动攻击了。当然了，他，它们既没有突然变形成人形拿起了刀扑上来砍，也没有变成人形举起一把小枪biubiubiu还多此一举地架着面盾牌什么的。它们鳐鱼般平滑的身体展开了黑漆漆的弹孔，无数只有手臂长度的小型圆柱体从其中滑膛而出，宛若铺天盖地的暴雨。
“那是？”
“泰坦的导引魔矢！威力巨大，而且还能自律跟踪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是真龙，被数白发导引矢锁定，也都会骇然无比的呢。”精灵卫士长答道。他是古人，算是个懂行的。
“原来，你们这些土著是这么形容导弹的啊？总有点强行和本世界的画风靠的感觉。”陆希一边想着，一边命令道：“右侧，展开雷电风暴。”
小老婆的附件月光舟有启动泰坦雷电的机能。而泰坦一族掌握的神雷可是有很多形态的，集束的，连锁的，闪烁的。当然了，自然也有天罗地网状的了。除了画风不符的黑科技，这毕竟也是个把风暴和雷电玩出花来的战斗种族嘛。
至于用泰坦的雷电打泰坦的导弹，陆希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轰隆隆！”巨大的雷电之网展开之后，在短短眨眼间便扩展到了方圆数千米的天空之中，将无数的导弹啊不，导引魔矢纳入了其中，将其在狰狞而狂暴的风暴精灵的嘶吼中引爆。甚至有好几台无人机也一头撞了进去，同样也化为了爆炸的一份子。
七曜极光号伴随着身后连串的爆炸，借着疯狂而炽热的飙风，速度更快，身形仿佛也愈加飘逸了。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看到了对面的要塞，那外围的城墙、壁垒和塔楼上，不知道翻出了多少形态神秘风格各异的高塔，向这边不断投射着密集的火力。
泰坦的导引矢和瓦解光束、凡尘精灵的精神射线和投影弓，矮人们的元素连弩，那可真叫一个五花八门目不暇接，堪称上古神兵们的博览会。当然，这也可以理解，要塞虽然是泰坦设计的，但后来的守军可远不止泰坦一族，各族援兵把自家的看家武器扛过来当然是很正常的。
“轰！轰！轰！”这一次的爆炸已经离极光号很近了。那是几只精灵的投影弓形成的元素火鸟，它们扑到了左上方天空，发出长鸣声便准备来一个俯冲撞击，却被安放在左舷的三门龙之怒机关炮轰碎。
是的，后有“导弹”和“无人机”的追击，前有要塞展开的弹幕，极光号已经启动了所有能增加生存力的武器。可以拦截导引矢和飞天傀儡的机关炮自然也不能落下。现在每门机关炮的炮位上都有两三个精灵再操作。
“左舷弹幕太薄了！炮手在干什么！”陆希道。
“已经很努力了！又没有炸到你！”也在左舷，似模似样地操作着一台导力炮的赛琳娜没好气地大声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这种名台词好久以前就像说一次了，只可惜画风一直不太搭。”陆希笑道：“克主任，怎么样？可以接近吗？”
“没问题！”克雷尔贝尔蒙特大声笑道，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点点唱腔：“我是狂风中的浮柳！飙风之恶，却又能奈我分毫，哇哈哈哈啊哈哈！”
记得吗？克雷尔，为什么我们会那么投缘呢？
因为……因为你带着当时带着还是小孩子的我坐了六十圈的帕式螺旋翻滚，花了半天就从伊尔里斯特飙到了云中城？我居然没有哭出来，还在大笑？
所以，我们都是追求极限的疯子，天生就该是一对啊！
不不不，黑云，我追求的可不是极限，而是所有的可能啊！极限是不存在的，因为若是真的存在，便没有可能性了。
不是太懂？所以你们精灵就喜欢说些没人听得懂的话，好来装x呢。
我精灵血统还不到八分之一啊……另外，你会理解的，黑云，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克雷尔心中闪过暖流，他觉得，自己的坐骑兼搭档兼战友兼爱人，就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时候，他斗志昂扬，胸腔之中满溢出来的都是沸腾的意志。他觉得，自己已经和七曜极光号融为一体，就向当初和黑云融为一体的时候。
“黑云，看我开车……啊不，开船！”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战场坑爹是传统艺能
虽然看不见，但陆希却觉得周围的气氛刹那间多了不少特别应景的成分。就算是不用灵觉，都能感受到前正在舵轮前的龙骑士小队长同学正在茁壮燃烧的灵魂。那雄壮的灵性之火仿佛让方向百里的范围都变得热血沸腾激情飞扬，以及，彻彻底底地中二了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点点bgm来助兴，那就实在是太完美了。”陆希心想。
（系统：这个时候就应该信任我们万能的多元宇宙服务员了。亲爱的宿主哦，眼睛瞎了但心可没有瞎啊，可万万不能连最最重要的环境服务都忘记了吗？）
（请开启代币配乐服务，以下是目前的歌单。每首只需经验值1000。区区的1000经验值，就能营造出在我的bgm中我就是不败的恣意飞扬。这难道不是主角应有的待遇吗？身为一个主角，难道就不该对自己好一点吗？备注：歌单扩充也只需要经验值250，每次充值可增加bgm一首。虽然是随机的，但老朽敢以圆啊不，老板的人格来保证，一定都是以大数据为依据确定的宿主欣赏的曲子。）
……这家伙现在坑钱已经是无时无刻了。而且，现在的主角是克主任啊？要我花真金白银让别人装逼？我难道长了那么一张舍己为人的脸吗？
是的，陆希必须要承认，身为主角的自己，在很多特定场合都总是会被别人抢风头的。譬如说，现在的克雷尔主任。作为狂风中的柳叶，那么就应当在比飙风之中翩翩起舞，穿梭于炽热的火焰和凶猛的雷电之中，所有能够把钢铁和岩石化作齑粉的威能，却都不能伤害其分毫。
七曜极光号就这样穿过了各种魔力光束、能量弹以及导弹交织而成的火力网，并且还甩开了背后的无人机，刹那间离要塞也不过只有两三百米之遥。船腹下的炮门在喧嚣的热浪中打开，露出了早已经饥渴难耐已经红得发烫的炮口。
“波动炮！发射！”克雷尔用前所未有的英两大声吼道。
陆希歪了歪头，倒不是被对方抢了自己的口号，而是觉得陷入自己bgm的人果然已经没办法抢救了。当初最反对“波动炮”这个叫法的是他，现在叫得最欢乐的也是他。
男人果然致死都是少年，工科技术宅尤其如此呢。陆希如此确定，并且第一次由衷地感谢自己是个文科生。
“轰隆！”炮弹钻出了炮膛，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已经撞在了护盾上。对于导力炮的威力来说，在这个距离上，已经相当于是贴脸射击了。于是乎，比起方才的三门古斯塔夫更加猛烈的炽热气流也在波澜壮阔的魔力交锋中形成，扩大，散开，化作了波澜壮阔的飙风巨浪。
坐在船首像上的陆希顿时觉得自己被烤的浑身生疼，差点连坐都坐不住了。要不是他早早就给自己挂了一层龙鳞甲，方才的气浪怕真的要把自己烤熟了。
不过，真是遗憾呢……这样的体验还得再来一次。
方才的炮火虽然猛烈，虽然让“托普鲁克之墙”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但他的精神力却并没有找到可以操作的空隙。
“再来！”陆希一边大喊，一边再次将自己的精神沉定了下来。现在，端坐在船首像上的他，紧闭双眼，完好的右手在身前按了一个法印，像极了一位正在入定的老僧。
克雷尔秒懂，用力一拉船舵，脚下的七曜极光号几乎来了一个九十度的爬升。明明是一艘船，但这时候却表现得比真正的天鹅还灵活。如果没有月光方舟的推动，如果没有蒂斯鲁核和导力引擎的双重推动和组合，一艘长达数十米的大号飞行物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这一幕的。好在船上的大家都是高手，他们早有了心里准备，咬紧了牙关各施手段，踩稳了脚下的地面，这才没有被方才忽如其来的加速和爬升甩出去。
然而，极光号的船腹依然还是挂到了护盾，于是乎，那透明的光之城墙就像是被苍鹰掠过的湖面似的，出现了一道水波般的挂痕。
紧随而来的无人机却猝不及防，冲在最前面的三架在也没有转圜的空间，就这么一头撞在了护盾上。很遗憾，就算是不完整的“托普鲁克之墙”，那也一定比无人机的头要铁上一些。
七曜极光号在极速中的爬升仅只持续一两秒钟，便直接翻过了要塞，从其最上方掠了过去。
“不要试着从正上方突破，这上面的防御才是最严密的。”陆希补充了一句。
克雷尔和船上的小伙伴们不疑有他，甚至都没有多问，便操作着极光号整体从要塞顶端飞过，接着迅速降低了高度。
就在大家刚刚离开了其头顶，却只看见要塞的最顶端凭空绽出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几乎笼罩了要塞的整体。无数凝结汇集而成的百米光柱从光圈之中钻了出来，如同手臂挥舞着，亦或是像触须般张开了无懈可击的天罗地网，将高空卷成了一片绚烂而又缤纷的光幕。
那光幕自然是绮丽炫目甚至壮美的，但若是身处其间，怕不是已经被当场搅成碎片了吧。
大家心有余悸，但却依然战意盎然。极光号在弹幕和无人机的尾随下，作了一个优雅的u型盘旋，兜了一个大大的弯之后，在不远处的天空出忽然扭头，密集的炮火凌空打爆了好几个无人机，然后再一次加速，又冲着要塞的方向扑了过去。
在这一个瞬间，奥拉赫兰和伊莱夏尔两个方向的重炮又再一次发起了齐射。
在爆炸的烟尘和光雾的起伏掩护中，七曜极光号又一次穿过了火线，用波动炮又来了一次近距离贴脸射击。
“还不行！”陆希道：“不过，托普鲁克之墙确实开始变形了。”
“没问题，您想再来几次都行啊！”克雷尔用兴奋的声音回应道。
……嗯，这样的台词好像也有点哪里不对。不过姑且还是不去理会了吧。陆希想。
“那就再来一次！老尼克先生，准备瞄准！赛琳娜，这次换高爆弹！”
“我不是你的装弹手！”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船底下的血族女王陛下大声吼道。她的声音直接穿透了三层甲板，而且似乎隐约有了几分龙吟之威。不过，她虽然坦率地表达了不满，但还是认真地扫视了一下旁边三排炮架，这才把最下层那排抹了红色标记的炮弹单手提了起来，压在了炮膛上。
嗯，300mm口径的炮弹她一只手就提起来了……这就是这个不科学的世界日常的一幕。
七曜极光号继续着刚才的日常操作了，从开炮，爬升，掠过，回旋到再一次的突击轰炸，压根就是流程化的套路。然而，比套路更让人痛恨的，便是你明知道这是套路，居然还拿它没办法。
譬如说，正在中控室中的拉瑟尔大师和他那些奇怪结社的小伙伴们。
第一次攻击他们还不为所动，做足了大反派们应有的气场。可是，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就无法这么淡定了。这一次，炮弹直接居然非常精确地冲着他们所在主堡垒的最高层来了。虽然在老远的地方就被护盾给拦住了，便连一点点火星和烈风都没有放进来。然而，能量撞击时产生的波动，依然让护盾的能量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产生了相当剧烈的震动反应。虽然这个反应只持续了不过数秒钟，然后便迅速重组稳定了下来，但其带来的结果便是，整个大厅一面的落地窗全部都“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夜晚的寒风，炮火的怒吼，飞船和无人机划破黑暗的破空声，乃至于伊莱夏尔方向的鼎沸人声，都在这一刻，宛若雪崩一般的涌入了屋内。
“托普鲁克之墙，总能下降百分之八。”奈菲尔回答道。
“泰坦弓还在继续充能。”莉娅丝菲尔道。
“啧……这小子，还有这小子的船，真的就是一只滑不留手的蚊子。”奥薇莉娅则无奈地道：“当年的费侬海姆都没这小子难打呢。”
“黑红之风”费侬海姆是一个弗洛魔领主，恶魔第十九军团的魔将军。明明出生天赋平平的中阶恶魔族群，却成了最强大的恶魔领主之一，可想而知也是它们弗洛魔中的励志榜样。据说其并不是以魔力和蛮力加长，但却及其擅长飞行和腾挪闪跃，展开一双已经进化得快要和龙翼相提并论的黑红双翼，快若雷电，敏如狂风。
在启明战争的时候，他的一次高空飙速甚至快过了真龙，就是圣女艾蕾娜启动了凤凰圣炎，竟然都没有拦住他。
不过，大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魔将军的名号了。现在才知道，他很有可能已经死在这个“貌不惊人”的眯眯眼老太后手中了。
换到平时，这也算是个新闻了，大家或许还会惊叹一下。可现在，却只能沦为成就对方伟业的背景板罢了。
“泰坦弓还要继续瞄准卡雷埃斯港吗？”夏多尔丹摇了摇触手，在蜥蜴脸上挤出了一个狰狞的冷笑：“是的，我知道那里现在屯着奥克兰至少200艘战舰，两个军团，还有正在秘密试验的导力军舰试验场。不过……这里的威胁才是切实的，不是吗？”
见拉瑟尔不说话，这位深渊领主便又道：“好吧，伊莱夏尔有好几十万平民。别看我这个样子，但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恶魔嘛。”
“你就是恶魔啦。”贝尔蒂娜笑道。
“是啊是啊，但我不滥杀无辜的，真的，看看我这双充满了饱满热情的眼睛。”他眨巴了一下自己冷酷的熔岩色眼睛，又道：“所以，伊莱夏尔是不能打的。那么，换奥拉赫兰如何？目前，对要塞护盾威胁最大的，就是那门太阳神之瞳了吧？那里要是被轰了，各种残垣断壁估计能密布方圆几十里的天空，伊特岛上的那三个大家伙也就不能放了吧？”
拉瑟尔看了对方一样，没有说话。
“好吧好吧，知道您不会同意的。爱国者！”长着触手的大蜥蜴撇了撇嘴，爬到了一边，径直来到了不知道何时躲到角落里欣赏壁画的深渊炼魔旁边。
“贝尔基尔，那家伙注定是失败的。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参加这种事，还把我给拉上了。”
“因为这是那位女士的命令啊！”深渊了炼魔道。
提到了“那位女士”，深渊领主终于缩了一下自己的蜥蜴脑袋。
“另外，你口中的那家伙终究也是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和那位女士平起平坐的人物。你之所以为质疑他，终究还是不明白我们这些‘蛇’真正的本质啊！不过，我不怪你的，夏多尔丹，这种事情，只有用你这双灰蒙蒙的灰烬眼睛看，用你那丑陋污秽的熔岩心脏去感悟。至于学到多少，就只能向大宇宙的意志祈祷咯。”
而另外一边，埃尔亚斯则对拉瑟尔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泰坦的飞行傀儡，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防御武器，看上去很是犀利，但本质上全部负担都压在了奥薇莉娅夫人身上。她相当是在靠自己，和陆希贝伦卡斯特麾下的一船人在斗争。”
瞧瞧这说话的情商，这还能算是红龙吗？
“真是个好绅士啊！埃尔亚斯先生，对您刮目相看了。”贝尔蒂娜又大声道，甚至吹了两个口哨。
奥薇莉娅则当自己没听到。到了她这把年纪，这种小插曲已经完全可以置若罔闻了。
“泰坦弓一旦发射，他会停下脚步。可是，您需要时间。那么，就由我，去为您争取来这个时间吧。”埃尔亚斯道。
拉瑟尔和对方对视了几秒钟，依然面无表情，却沉声道：“那么，就拜托你了。”
红龙咧嘴一笑，快步地走到了破碎的窗口，做了一个伸展运动，然后一跃而下。
他的身体在空中开始膨胀，变形，化作了身长甚至比极光号还要长上一大截的赤红色庞然大物，展开了遮天蔽日的双翼，呼啸着向远处飞去。
这条过分巨大，甚至是有史以来体型最庞大的传奇红龙，只是轻轻地扑打了一下双翼，整个身体便划过了数百米的天空，掠过无人机群带起的风压甚至吹得这些泰坦的神秘造物失去了平衡，一时间竟然在难以保证飞行队形了。
极光号确实飞得很快，但绝不可能有自己这条真龙快。极光号确实敏捷得宛若风中的浮柳，但却绝不可能把自己甩掉。
在传奇红龙的视野中，极光号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他甚至已经能看到船甲板上的蔷薇纹章，也能看到那个端坐在船首像上的那个人。
“哼！”红龙差点咬碎了自己嘴里一嘴宛若刀锋般的獠牙。
他再次展开了双翼，张开了血盆大口，让高温的能量在喉管中汇集。以他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把火焰的龙息凝结成可以瞬息间蒸发钢铁的射线，更加精确，更加迅猛，也更加致命。
“吼……啊呜！”在射线已经从喉咙中喷出来的瞬间，红龙只觉得肚子遭受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重击，高温顿时在自己的喉咙中直接biu的一下当场散开。对于火焰属性的传奇真龙来说，当然不至于被这种高温致命，但这就相当于是吃火锅嘴里塞着一大口麻辣牛肉和千尘肚的时候被狠狠呛了一下，虽然不会要命，但也一样会要掉半条命的。
埃尔亚斯被烫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赶忙扑打着双翼飞开了老远，这才心有余悸地回过了头，然后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金色身影大叫了一声“嚯啦”，又直接扑了过来。
来者也是一条真龙，身长只有自己的三分之一，分明就是一条还未成年的少年龙。只不过，那一身辉煌的金色鳞甲远比普通的金龙更加庄严，更加凌冽。
那是一条圣龙，龙种中天生的王者。
幸好，这一次，埃尔亚斯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对方撞到。可是，这年轻，甚至是年幼的圣龙却在空中扭了一个弯，张嘴便是一道极光龙息。
“轰！”龙息击中了红龙张开了逆魔之盾，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却依然把它庞大的身躯撞得倒飞出去了好几百米，搞得它灰头土脸。
“你真的想杀了我吗！”埃尔亚斯气急败坏地大叫。
“诶哟，老爹，不错嘛，几年不见，你连逆魔之盾都能用了。一直以为你就是只无可救药的魔法白痴呢。”小圣龙悬停在原处，发出了轻盈灵动的萝莉音。
“那当然咯，别看我这个样子，只要认真想要学还是能学得会的嘛。”红龙得意洋洋地道，但很快就发现哪里不对，又赶忙大声吼道：“所以，你下手怎么那么狠啊！我，我最最爱着的女儿，我的小月亮，我的珍宝，居然要真的杀了我。”
传奇的埃尔亚斯声泪俱下，这一次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痛哭流涕了。
“那你投降不就好了咯。老爸，妈妈以前就教育过你了，干坏事就一定会被打，被打就一定会疼。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年幼的圣龙再一次振翼腾空。在她划过了轨迹上，无数个寒冰的漩涡凭空腾起，兜头盖脸地向下方的红龙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