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郭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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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盛穿着一身黑袍,身后跟着两人,却赫然是那天追踪唐弘中的其中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名青衣中年人,这人名为徐丹,已经被唐弘委任为了北斗首领。
一行三人钻入阴暗的巷子,行色匆匆的走着,只要郭盛略有异动,徐丹就立刻带着另外一人跟上来,隐隐有挟持的姿态,显然是担心他要逃跑。
见状,郭盛满脸的无奈,原本听说吕远被人杀害,心中还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伤心,这还不到半天的时间,便被人找上门来,自己这才稍稍露出抗拒的姿态就拿着剑上来。
这一路七拐八绕,但郭盛知道路,当下轻车熟路的到了城南的一处偏僻院落之中,然而仅仅站在院落外,就问到了那房间内传出的浓郁食物的香味,顿时令他精神一振。
他本是城外石南乡郭家村的村民,不过因为家中人多,家财被哥哥姐姐分了,他年龄还小,也就没有分到,于是只能进县城混口饭吃,被酒馆主人看中,当了伙计。
熬了二十年,这才自己买下一个商铺,开起了酒馆,但后来被那吕远派人三番两次骚扰,但他从不能去县衙去告县令之子吧?说不得连带着县令也得一起告了。
届时,那吕县令一问:“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他还能怎么办?
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屈服了,不过好歹也有个依仗,若是遇上闹事的,也能威慑一番。
“梆~梆梆!”
左侧身后那人来到门前,以特殊节奏敲门之后,房门打开,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厮挡住门缝,凑着眼睛一看,这才让开道来。
郭盛朝着屋内投去目光,他对于接收吕二公子的属下的人很感兴趣。
然而这一看,就看到屋内灯火通明,三十余人将整个屋子装饰地很是拥挤,其中约莫一小半的人正跪坐在堆放着满是食物的桌子上狼吞虎咽,仿佛饿了好几天似的。
而另外一些人则围着什么东西,只见挤得密不透风,令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诡异的一幕令正在将黑袍脱下的郭盛心中犯。
而围着那桌子狼吞虎咽的十几人听着门扉的动静,抬头朝着郭盛看去,而正是这一看,却是令郭盛看到了几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而其中一人,便是与他同样被吕二公子威胁,乃是无衣客舍主人。
此人私下和郭盛关系极佳,私下有所联络,自然是熟悉。
但是陌生的是,原本应该四十余岁的姜无衣此刻竟然像是三十多岁。
而不仅仅是这姜无衣,就是其他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是显得年轻了不少。
“莫非是这灯火的缘故?”
郭盛揉了揉眼睛,发现依旧是那样,心中不由暗道。
而就在这时,原本围地密不透风的人群此刻忽然散开,露出中央两人。
其中一人躺在草席上,此刻闭着眼睛,约莫三十岁,皮肤黝黑,脸上有着一个可怖的疤痕。
而此刻,就在郭盛的眼皮子底下,那人容貌、肤色开始发生轻微的转变。但这种转变是快速的,这就导致变化极其明显。
“好了,暂且如此,日后立下功劳,我再将你这疤痕去了。”唐弘点到即止,毕竟未曾立功,稍微将他肤色改成古铜色,以及将暗伤祛除也就够了。
那人睁开眼睛,神情敬畏感激,走到一旁借了一柄剑来看了看自己的样貌,当下兴奋之色更甚,目光更是炽烈。
四周人群也是一阵窃窃私语声。
郭盛此刻就听着身边一人说着那青年种种神秘莫测的手段,什么断肢愈合、返老还童、改容易貌,顿时令郭盛心中怦然。
而那青年公子,郭盛也认得,乃是唐家公子唐弘,听说一个月前被害,联系前后,顿时恍然,恐怕那吕远就是被这等神秘莫测的手段杀死,难怪找不到凶手。
这时,唐弘看向郭盛,不用开口,那郭盛再无此前的抵触,一路弓着腰小跑来到了唐弘身前,连连拱手,态度恭谨:“小人见过唐公子。”
“你可知我为何寻你?”唐弘擦了擦额头泌出的汗水,当然,这一幕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的精神力还有些富裕,用来作为后手,以防不测。
“知道,小人愿奉上全部家财,为公子鹰犬,还望公子怜悯我这一片赤诚。”
郭盛姿态极低,见着这幕,哪里还不知道这唐公子拥有仙神般的手段,此刻还不附从,更待何时?哪怕此刻唐弘露出疲态,也是一丝的妄念都没有。
堂中众人听着这话,也是跟着单膝跪地,朝着唐弘拱手,不约而同大声说道:“愿为公子鹰犬。”
唐弘一抬手,犹如令行禁止,众人纷纷起身,颇有些气势。
“你放心,我并非巧取豪夺之人,也不需你每日进贡,而是换个方式,捐献全凭自愿,你们捐赠多少钱财,都会记录在账,转成贡献,以贡献兑换寻求‘北斗’的情报支援。
这也就是合作关系,而非附属。”
郭盛一听,这怎么能行,这岂不是和唐公子搭不上关系了,这合作关系岂能比得上自家家臣,连忙伏地说道:“盛真心投靠,并无索求,恳请公子收留。”
姜无衣见状,岂能让郭盛专美于前,也顾不上吃,连忙小跑到郭盛身侧,伏地恳求。
唐弘略作思考,也就勉强同意了:“这样,你们另建一商会,和北斗的合作关系依旧,只不过我对你们另有安排。”
听着这话,郭盛和姜无衣两人顿时狂喜。
而唐弘则在思考要给这个商会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北斗作为未来遍布九州的情报组织,名字来源是前世的卫星导航,那么商会的名字呢?
这个世界和前世古代一样不存在商会这种组织形式,只有某地某家,比如耳熟能详的无极甄家、徐州糜家等等。
唐弘思来想去,觉得前世的名字都不太适合,直接以地名吧,干脆就叫泰山商会。
情报组织和商会是存在互补互助的,情报组织需要钱财,而商会则需要情报来得知各地物价来低买高卖。
“我今日已乏,改日再为你梳理身体。”
旋即唐弘站了起来:
“今天,我便立下规矩,第一,不得背叛我,第二,不得奸淫掳掠,第三,不得滥杀无辜,第四,不得出卖同袍,第五,不得有任何信仰。暂且五条,句句铭记,若有违抗,形神俱灭,祸及亲朋子嗣,言尽于此,勿谓言之不预也!”
…
第92章 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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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唐膺就看到唐弘带着一套羽衣星冠正往外走,顿时满头雾水:“你这是?”
“噢,父亲,我今天出去有事,晚上回来。”唐弘见着唐膺,连忙行礼,旋即神色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
“……”唐膺原本准备的话顿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不过所幸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唯一担心的就是唐弘的安全了,但是想到那吕远诡异的暴毙,当下也就咽下去了。
经过昨天一天,唐弘已经有些本源,再加上巫师星球持续的影响力带来的本源,已经可以开始准备改造了。
而唐弘改造的目标自然是道士,但是家中并无道藏,恰好前天听说了这里有一个道观,所以昨晚问了一声,这是打算易容过去蹭书看。
道观坐落于博县东郊的一座云山山脚,之所以叫云山,是因为这里常年被云雾所萦绕,便有了那么一点遨游天际的感觉。
唐弘走了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才远远的看到那道观坐落于山脚,于云雾中若隐若现,倒是有几分意境。
待到走进,唐弘这才发现,道观旁开辟了几亩田地,道观旁又有大桑树,亭亭如盖,郁郁青青,顿时令他神情一振,去了几分疲倦。
他换上羽衣星冠,改易容貌,将原本的衣物藏好,这才上前去,见着观名,轻声念出:“云山观?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高大上的名字。”
唐弘上了前去,轻叩观门。
实际上这庙、观都是道士待的,只不过引入梵门,这庙便逐渐成了梵门专属的。
不一会,观门打开,一道童见了唐弘这般模样,连忙结阴阳印,旋即满是歉意的说道:“本观主持染恙,恐怕不方便接待道长。”
唐弘闻言,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旋即同样结阴阳印,道:“原来如此,那贫道就不叨扰了,愿贵观主持早日康复。”
正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兴云,可是道友来访?”
接着一道苍老身影走来,那道童连忙上前搀扶。
“师父你怎么起来了,快快回去躺下。”
“没事,只是小恙。”那苍老身影到了门前,见着唐弘剑眉星目,目光清澈,穿着羽衣星冠,当下欣喜,询问唐弘缘由。
唐弘直言相告,自己是前来借书看的,那老道也不恼,当下表示只要不在意他染恙,大可入观阅览。
唐弘近距离以精神力查看他的身体,发现这祈玄道人并非小恙,肝部、胃部、心脏、骨骼都有问题,当然,还不至于油尽灯枯,但是痛苦是肯定的。
但唐弘并未说什么,跟着那祈玄道人上香之后,这才被那道童领至后院,而祈玄道人本身则力乏提前回屋了,临走前,对着唐弘道歉。
那道童模样15、6岁的模样,此刻一路小跑,似乎担心那祈玄道人,到了房间,指着房间内堆积如山的竹简木牍,匆匆说道:
“这里都是,你尽管看,可不要弄坏了,这其中许多都是孤本,还有,若是在这用昼食可是要付香火钱的。”
那道童仗着童言无忌,倒是很是直白的说出,唐弘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合该的。
见唐弘点头,那道童连忙离开,然是打算看看祈玄道人的情况。
唐弘轻手轻脚的挑选了一些,坐到几案前,潜心看了起来。
他挑选的大多数都是和神有关的。
在道教典籍中,有精气神三说,其中的神,就是精神、意志、知觉、运动等一切生命活动的最高统帅,包括魂、魄、意、志、思、虑、智等活动。
而灵魂,也就是三魂七魄,正是在神中。
唐弘看了半日,越发入迷,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构思,这时,脚步声传来,此刻他心神投入,头也不抬道:“多谢,放一旁吧,我稍后再吃。”说着,从怀中取出钱囊,摸出一金,正欲放在桌子上时,一道声音传来:“道友客气,粗茶淡饭而已,哪里还需要什么钱。”
声音沙哑,并非道童的,唐弘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祈玄道人。
“道长客气了,借阅贵观典籍本就冒犯,岂能再吃白食,钱财如我于浮云,反而道长身体抱恙,正需要钱财调养,收下吧。”
祈玄道人态度却很坚定,两人僵持许久,唐弘耐心耗尽,当下收回黄金,用了餐后,道童过来收拾了,唐弘这才悄悄将黄金给他,那道童原本还板着脸,见着黄金立刻眉开眼笑。
而下午唐弘继续观看典籍,期间翻看到了关于道性一词的解释。
“道性自然,无所法也?”唐弘有些疑惑:“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道法自然,无所法也。”
万物禀道而生,道生万物,万物存道。
庄子曰:道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稗”、“在瓦甓”、“在屎溺”。
于是,众生皆存道性。道性者,存真极,义实圆通,虽复冥寂一源,而亦周备万物。
众生背离道性,然而可以通过修炼心神而复归于清静自然之道性,这个过程,就是打磨道性。
到了黄昏,唐弘满载而归,告别祈玄道长后,踏着余晖回到了博县内,而他并未立刻回去,而是去了城南别院,询问了徐丹,对于县内各家眼线的接触情况。
如果不能和这些人重新联系上,他们还得再耗费功夫安插人手,难免有些浪费时间和人手。
不过目前不过一天时间,为了防止暴露只能慢慢等着,而且还有八成的暗线是他们不知道的,必须要和吕远的心腹,也是吕家家生子卫溪联系上,才能知道剩下一部分。
唐弘倒也不急,他这具身体才19岁,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或者收买。
而另外一边的姜无衣和郭盛则根据唐弘的主意,开始准备对酒馆和客舍进行改造,而下一步就是进行宣传。
当唐弘回到家中,就看到唐膺和吕慕青正在花园中闲谈,见着他回来了,唐膺这才对他说起让他进入军营的事情。
而唐弘想了想,没有拒绝:“过几天我去一趟。”
…
第93章 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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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夫君又改变主意了?原以为你不会答应。”两人回到屋内,吕慕青为唐弘褪去外衣,很是好奇地问道。
“我自然不愿意将精力投入兵营中,只是觉得,如果这些人我不去收服,肯定会被别人收服来对抗我家,而且毕竟乱世将至,没了这些士卒,做事还是麻烦很多。”
唐弘也是苦恼,因为与其未来被武家收买从而对抗自家,然后出现一幅人间惨剧,到时候他自然也会被打扰到,不如现在就杜绝这个可能性。而且掌握兵权,必然少了很多麻烦。
吕慕青点了点头,她拍打着鹤氅上的灰尘,旋即说道:“让仆人们洗了?”
“不,留着,我这几天都要用。”
“好。”吕慕青应了一声,旋即似乎想到什么:“我听大人说,青州那里有洪水和地震,有部分难民逃入泰山郡。”
这话听着没什么意思,似乎在闲聊,但是唐弘又怎么没听出来吕慕青暗里的意思,旋即问道:“你果是坚毅过人,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九马也难回头啊。”
“夫君你不是为人臣子的性格,以那样的手段,若是被未来天子得知,恐怕唯有忌惮。夫君以为届时你可还有半点自由?不如我为夫君代劳,你我夫妻一体……”
说到这里,吕慕青的犹如水波般的眼眸顿时看向他处,脸上红霞遍布,终究是女子性情,此刻半点的从容淡定也无。
唐弘沉思片刻,忽然觉得吕慕青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以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成为人臣,又懒得去去争霸,毕竟他还有一堆子事情。
再加上那原主执念中是有当大官的,这立刻就和唐弘不愿为人臣产生了矛盾。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做好被人非议咒骂,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准备了吗?诸如牝鸡司晨,诸如不守妇道。在人才上,你更是会大受偏见,甚至落入无人可用的窘境。”
“我自然不愿,我若掌权,所有胆敢非议咒骂者,自然都是杀了,至于背地里的指指点点,不过是一群无胆匪类罢了,若为女帝,这背地里的人还少吗?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若是他们不愿为官,我倒是觉得夫君此前所说的科举有些意思。”
吕慕青这话说起来杀气腾腾,不像寻常女子柔弱,倒是有些人主的气象。
在前世古代,也并非没有像吕慕青这样,但大多数都被夫家镇压,要么就干脆以不守妇道的名义打杀了,只能说,遇到唐弘是他的幸运。
唐弘有着本体的记忆,自成人格,对待女性并不霸道亦不卑微,以平常心的心态对待。
他对那些勇敢追求自身群体的合法权利和义务的女性很尊敬。
但是却对那些只想要利益和权力,却不打算履行应有义务的女性没有好感。
吕慕青是前者,而且也拥有寻常女性没有的坚毅和杀伐果决,拥有属于自己的觉悟。
“善。”唐弘同意了,旋即说道:“那县令必然不会令流民进入,届时我取钱粮与你,你去施粥,选拔勇士,以田亩恩惠,必可得其效死。”
“何来的钱粮田亩?博县四周,除了少部分一些地方,并无良田可以开辟。”
“此事交给我。”唐弘拍着胸脯应下了。
此后五天,唐弘每日一早出发,夜晚归来,倒也充实,几天下来已经有了脉络。
唐弘的想法是,以道性为悟性、资质,至于这入门法门,唐弘认为,修炼灵魂在于一养字,所以打算以希夷睡为蓝本,改造出入门法门,以观想睡眠来抚育灵魂,使灵魂得以壮大。
当然,寻常道观亦或者某些道脉,自然不会说轻易授予,必然还要明心见性,熟读经典,同时为了效率考虑。至于道性,唐弘则等着他们自己去发现。
而待到了下一步,灵魂抚育壮大,可使之内视,而这一步,灵魂为主,精神为臣,便已经拥有初步非凡能力,可以灵魂观世界细微之处。
在经典纯熟,各项斋蘸科仪精通,便可受,成受道人,而原本的希夷睡效果已然鸡肋,便可进一步得到传法,这法门就是决定今后神魂属性的关键了。
至于之后的炼师,则是在于以灵魂反哺肉身,调整身体结构,有身体改造术的效果,但因为灵魂反哺,则要比巫师们要强出许多,达到肝蕴生机,肾藏精元,肺纳清气,心送源血,自然身强体壮,循环小成,五脏六腑调和。
而这个过程中,道人以剑术辅佐,同时身强体壮对于灵魂也是有着反哺,待到了灵肉合一的境地便是大成。
当然,这也只是唐弘初步设想,还需要进行完善和修改,至于后面的,唐弘此时修为不到,本源不济,自然不可妄加猜测。
然而就在唐弘打算告辞之时,却是听到那兴云道童悲呼一声:“师父!”
听着这声,唐弘沉思片刻,旋即闻声而去,一看之下这才发现祈玄道人面色蜡黄倒在地上,全身隐隐发抖,面色痛苦。
兴云见着唐弘,连忙露出乞求之色:“道长,你可知道我师父怎么样了?他没事对吧?”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满眼的彷徨和悲伤,他此刻不过15岁,又并非穿越者,再加上这祈玄道人待他视若己出,这十几年的抚育之恩,以及对未来的彷徨,又怎么可能做到淡然。
“也罢,我便出手吧。此人对我也是有用。”唐弘心中暗道一声,旋即走上前去,食指一点那祈玄道人眉心,精神力涌入对方身体,开始对其体内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
而那兴云道童则是在一旁目瞪口呆,已经完全没了悲伤和彷徨的情绪,满脑子都是震惊。
只见那祈玄道人苍老的身躯正在迅速逆转,恍若返老还童,干涸、苍黄且满是皱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皙、年轻,肌肤恢复了年轻人才有的弹性,原本佝偻的身体也迅速挺拔,就连那苍白的头发也迅速生出柔顺的黑发。
不过半个时辰,唐弘改造完成,旋即又打下精神符文,传下以希夷睡为蓝本改造出来的养神睡。
…
第94章 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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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左侧而卧,屈其左臂,女反之。以左手心垫于面部下方,张开虎口,左耳安于大拇指和食指开空之处,以使耳窍通。头脊保持正直,舌顶上腭。屈其左腿,泰然安贴于床褥之上,右腿伸直,放于左腿之上。以右手心贴放于肚脐之上,而凝神于脐内丹田。
此时存想吾之身体,如同水晶一般透明。而又好象安睡于平静无波之水面之上,下面空洞无底。同时又存想一身被褥尽都化为白,如同鸡卵一般,而我蛰藏其中,得大自在。
祈玄道人只觉得自己恍如身在梦中,体若琉璃,侧卧于水面之上,体外附着一层白气,只觉得心旷神怡,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自然。
然而正在这时,一股极端的饥饿感涌上心头,顿时打断了这样的感觉,令他惊醒过来,然而他睁开眼,却是察觉到那身体上的轻松并未退去,呼吸之间只觉得舒适至极,再无那痛彻心扉的痛苦和犹如附骨之疽的疲倦,就连那关节处的刺痛也是消失无踪。
“不对!”
祈玄道人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他察觉到自己手上的皮肤柔嫩,似乎并非他的皮肤。
这惊地他立刻起了身体,脱开衣服一看,又取来铜镜,他看着铜镜上的人影,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青年时期,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自认为与众不同……
祈玄道人眼中露出追忆之色,许久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确实是云山观,是他的卧室。
他走了出去,此刻天色还深,似乎是半夜,他来到了兴云的房间,见他趴在满是菜肴的桌子上熟睡,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推了推他将他唤醒。
兴云揉了揉眼,见着祈玄道人满脸大喜:“师父,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饿了吧?我早就准备好吃食了,这可是我特地跑了一趟村子采购来的。”
祈玄道人此刻虽然腹中饥饿,但还是忍着,问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你还记得这几日在我观中借阅典籍的那位道长吗?是他救了你,还令你返老还童,他还嘱咐我,说你醒来之后必然很是饥饿,于是令我准备了这些。你快吃吧。”
虽然之前祈玄道人隐隐有所猜测,但是此刻得知,却是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不曾想,我名为祈玄,本意为祈仙,却不曾想真的来了仙人,我不过借阅些典籍罢了,却是得仙人再造,这样的恩情我该如何偿还?”
而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
“我自有大用,我之事不可对外人说起,当然,就算说了也不过一些麻烦罢了,你且修炼这养神睡,此法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即可,待你更进一步,我自有吩咐。”
祈玄道人听了,也不反感这话语间的强势口吻和命令,当下应诺。
待再无声息,他这才坐下慢嚼细咽起来。
兴云道童见着师父的异常举止,连忙闻讯,得知之后又乞求师父传授他养神睡,但是他并无超凡媒介,再加上祈玄道人认为唐弘并未允许他传授给其他人,擅自传授恐怕会激怒他。
但紧跟着又是宽慰道:“你且安心,待我有了功劳,再顺势请求。”
兴云道童闻言,心中对于唐弘的神秘莫测也是有着畏惧,知道祈玄道人万万不会扔下他。
而在这之前,唐弘还得到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北斗和卫溪联系上了,在徐丹露面之后,卫溪看着徐丹仿佛三十出头岁的面孔顿时大为震惊,立刻就信了徐丹所言。
而从卫溪口中,徐丹得知吕和已经准备对武家动手,已经收买了武家内部一个对主家不满的家奴,准备将龙袍藏入武家,旋即联合唐膺以及其他豪族,发动雷霆一击,并且迅速瓜分武家田亩和家财。
但是这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卫溪通过吕远在武家内暗线得知,武家曾经多少次暗示明示并非他们动的手,但是吕和根本不信。
而武家在吕家内部的暗线也知道了吕家要对他们动手,所以决定背水一击,此刻已经派人前去郡里,花重金贿赂,索要县令、县尉的任命,打算解决吕家和唐家后拿出来。
这样的举动在以往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却是存在了。
更别说,那李郡守最近已经蠢蠢欲动,又是招揽文士,又是犒赏军士,打算做什么不言而喻,此刻正缺钱粮,就遇到武家送上门来,自然乐于见得,之后又可以以此作为把柄要挟。
听着这消息,徐丹连忙派人乔装打扮后前往县尉府,打算将这事情汇报给唐弘。
而此时此刻的唐弘正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加了料的参汤,抬头朝着吕慕青看去,就看到她难得地露出扭捏的神情。
唐弘沉默许久,说道:“这参汤我就喝了,但是这里面的料,就算了。你现在年纪还小才18岁而已,别着急。”说完,“吨吨吨”地将参汤一饮而尽,而里面的料则被唐弘吐了回去。
而吕慕青则是难得的一脸娇羞,只觉得恨不得在地上寻个缝隙钻进去,毕竟作为女子,对自家夫君下药,实在令人羞耻。
这时,唐弘还打算说什么,就听到家奴禀报有人求见于他,他顿时觉得奇怪,无论前身和他,相识的大多数都是豪族,若是这些豪族子弟,自然会有人直接引入。
所以此刻必然是北斗和泰山的人。
于是,他念头一扫,立刻就察觉门外那人是北斗之人,同时也看到了祈玄道人已经醒来,说了一句后便对着那家奴说道:“速请他去客厅。”
这里是他的卧室,自然不方便待人。
当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客厅走去,远远的那穿着黑袍的青年立刻迎上来:“青九拜见青先生。”
唐弘要求所有成员称呼他为青先生,众人自然遵从。
“何事?”
唐弘请他坐下,又命家奴端上茶水,这才询问。
青九知道这不过礼仪,并未喝茶,接着言辞清晰的将情报一说,旋即等着唐弘命令。
“好,多谢,此事我已知道,劳烦你跑这一趟了。”说着唐弘从怀中取出一贯递给青九:“不要推辞,拿着喝酒去。”
青九闻言,也就没有推辞,满是感激的收下了,只觉得唐弘人情练达,出手豪爽,待人亲和,又有仙术,能够跟着这样的人,乃是他的幸运。
唐弘喝了一口茶:“看来,这武家收买了不少士卒,要不然也没这底气觉得打得过两家联手。”
…
第95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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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弘虽然得知了武家收买了不少营正、士卒,但并未急着过去,而是下令让北斗组,一边开始对周边县城进行渗透,另外一边,则为他将七名营正的背景以及近期变化,和什么人有过接触,亲人是否有所变故进行调查。
花了三天的时间,到了永安十九年七月十日,唐弘这才跟着他的父亲去了军营。
大虞军制,以五人为一伍,置伍长;两伍为一火,置火长(10);五火为一队,置队正(50);两队为一营,置营正,有亲兵一伍。
当然,这只是常规情况下的,有时候超额,有时候空缺都是常有。
唐膺部下还有这大量可战之士,兵刃、甲士、粮草都还充足,虽然发放下来的粮饷往往十不存二,但毕竟有着空饷,再加上唐家毕竟是豪强,所以就自行补上了。
唐弘已经提前和唐膺打好招呼,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他之所以前往军营,是为了解决问题,他并不打算当校尉、都尉之类,然后一起训练、吃饭,以此收揽军心诸如此类。
毕竟他又不争霸,要这些东西根本没用,但谁让武家要利用这些人来对付他家,再加上他的妻子也需要武家的土地去收揽流民,只能如此。
当唐膺领着唐弘进入军营,和唐弘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些士兵并未在训练,反而都围在擂台上看着两名士卒正赤膊战斗。
唐膺见状微微皱眉,显然这一幕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时魏先见着唐膺和唐弘,目光上下打量了下唐弘,目光有些诧异,虽然曾经听唐膺说唐弘已经大有改观,但他还有些不信,此刻见了发现这唐弘还是有些气度的。
旋即,魏先这才对着唐膺解释道:“郑校尉方才提议对练,其他几个校尉觉得挺有意思也就附和,倒是没想到唐贤侄今天来。”
“这是你魏叔,私下里待他要恭敬,不得无礼。”
唐弘连忙拱手:“见过魏叔,早就听家父多次提及,方才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也就您符合家父曾经所说的姿颜雄伟,有大将威严,为一校尉委实可惜。”
听着这话,魏先顿时心花怒放,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拂须笑道:“贤侄过誉啦。”
“对了,弘见魏叔满面红光,可是近日家中有好事临门,我猜一定是魏叔新纳了一门小妾。”
魏先一开始还笑着,到了最后面上笑容僵硬了许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额头就泌出汗珠来,他讪讪地笑着,不敢看唐膺。
唐膺佯装拍了一下唐弘的脑袋,当然,也没有真的拍下去,故意拍空,呵斥道:“你魏叔发妻难得回乡一次,纳一门小妾排解寂寞有何不可。阴阳怪气的作甚?”
魏先膝盖骨顿时有些发软,他这才看向唐膺,不断吞咽着口水,眼中露出乞求之色。
唐膺上前两步,搀扶着魏先,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勾肩搭背的亲密之举罢了。
“魏兄可是担心嫂嫂旅途安危?你放心,我早就派出亲兵一路保护,必不令嫂嫂被山贼强盗直流伤害到。”
谁也没有想到魏先会背叛唐膺,就连魏先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那么脆弱,明明发誓赌咒的认为其他人会背叛唐膺,但唯独他不会。
而就在唐弘去往云山观的第二天,他被收买了。
被一个消息收买了。
这个消息就是唐弘和吕慕青成婚至今,吕慕青尚未破身。
这其中代表着什么,魏先很清楚。
那就是唐弘没有生育能力,没有生育能力就代表着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唐家注定将要绝嗣。
如果他继续死心塌地的跟着唐膺,那么未来他必然会被清洗,甚至祸及家人,包括他的发妻在内,包括他的儿子、女儿。
于是他背叛了唐膺,选择站在注定是胜利者的一方。
至于为什么魏先认为武家会成为胜利者的理由,是唐膺包括唐弘都所料未及的。
“武家和吕家表面上看着是不死不休,实际上吕和早就知道不是武家动手杀的他儿子,所以这两家人是联合起来对你们唐家下手的。这其中好像牵扯到什么道术来着。我知道的并不多。”
“道术?”唐弘联系前后,立刻就知道卫溪早就在接触徐丹之前背叛了他,连带着吕远布下的暗子此刻已经全部被吕和接受了。
而且,他们还知道吕慕青并未破身,说明唐家内部也被侵蚀的不清。
这要是没有他,这唐家八成是药丸啊!
而这吕和演技挺不错,唐弘愣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至于精神力扫描,毕竟总不能时刻开着。
但是紧跟着唐弘生出了一个想法,这武家重金贿赂郡守,真的是在演戏吗?
思来想去,唐弘对武家的影响不深,都是通过前身的记忆区猜测的,但是这武家却是是博县豪族之首,有田一万两千余亩,实力雄厚。
而且还有一坞堡,豢养私兵,只不过具体数量还不清楚。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武家的嫡长子,武嘉。
这武嘉虽然和前身同龄,但两者接触不多,前者似乎对前身颇为轻蔑,言行举止颇有章法气度,往来都是年轻俊彦。
而有一次两人共同参加同一诗会,前身自得意满,不知天高地厚写出一诗,但和对方一比较,却是天地之差,更是被他的同伴讥讽地羞愧难当。
看这武嘉所言所行,恐怕图谋不小,又或者说,两家虽然结盟,但暗地里恐怕都有一举将对方两家消灭的意图。
而根据魏先透露,七位营正有四名都被暗中拉拢了,下面的队正也有一些。
同时,他们还以“唐弘轻视武夫”、“初来乍到便为营正”为由,鼓动余下三名营正中性格最为刚正的高权届时提出异议,又煽动空缺营正的那一营的士卒给唐弘一个下马威。
可以说,每一步他们都预料到了,若是换成前身,说不得还真的会掉入他们的陷阱,之后只要煽风点火几句,唐膺必然会觉得高权已经投靠其他人,因此产生怀疑。
“这还只是区区一个县城的几个豪强罢了,就搞的仿佛三国一般,各种阴谋诡计便层出不穷,当真是恐怖如斯。”
…
第96章 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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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见唐膺和魏先聊得久了,其他几名营正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靠近一听这才听见唐弘似乎听见魏先喜酒,打算送酒给他,而唐膺则在一旁笑骂。
见着这幕,其他几人放松下来,旋即又是一阵装模作样的打趣,其他几名营正纷纷对唐弘表示,有什么事情尽管跟他们说。
过了一会,唐膺这才带着唐弘登上高台,先是介绍一番,接着以举贤不避亲的理由,举荐唐弘为营正。
魏先等人自然无不表示支持,但其麾下士卒见着唐弘纷纷露出蔑视和不忿的姿态,他们此前受到蛊惑,觉得他们为唐膺出生入死,结果不提拔他们,反而提拔他的儿子。
这一个念头灌输进去,他们和唐膺之间立刻就有裂缝,这就是离心离德了。
有了这一个念头,等着几天后,他们的营正带着他们背叛唐膺,估计也是犹豫一番也就做了。
但实际上,就算是魏先上位,那也是任人唯亲,万万没有他们的份。
所以到最后,他们落了一个背叛上官的名声,但到头来还是一个普通士兵,而且不是所有人都会和唐膺一样,拿着自己钱为朝廷补空缺的。
估摸着,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后悔,但是一切都晚了。
果然,高权当即出列,对着唐膺拱手说道:
“县尉,卑职以为唐公子初来乍到,实在不适宜绶以营正之职,卑职以为唐公子可从士卒做起,强身健体,体会士卒的作息、职责、所需、所欲,方可委以重任。”
一众士卒顿时纷纷附和,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唐弘见状,轻笑一声说道:“久闻高营正清正威肃,遇事认真一丝不苟,且不惧权威,刚正直谏,今日见面,总算满足这一心愿。在下不胜欣喜。”
然而高权的眉心却紧紧的皱了起来,打心眼里对于唐弘这种溜须拍马的行径感到厌恶,深深为唐膺感到不值,这虎父怎么就生出这等犬子,以为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
“然,对高营正所言,在下有所异议。”
“在下因受父亲影响,自小就特别崇拜军士,深深为军士待遇感到愤愤不平,尤其认同前秦的军功授田制。”
“我深知诸君不欢迎我,觉得我初来乍到,便顶替了你们的营正之职。这是何等的不公!”
“军人保家卫国,守卫在我大虞每一片疆土,每一处边境!无论严寒还是炎热,无论高山还是海岸,都少不了你们同袍的身影。”
“但是你们得到了什么?是土地?还是地位?亦或者是黄金?你们的子孙后代以你们为荣吗?不!”
“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们为大虞抛头颅洒热血,是你们以卑微之躯守卫整个国家,令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以及这豪强士族专心勾心斗角,大肆圈地。”
“却将你们守卫他们当做理所当然!”
“而你们也认为自己受到那些人歧视是利索当然的!”
“甚至于每年拨款下来的粮饷到了我父手上往往十不存二,是我父以自家钱粮补充的!”
“我知道,你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只是为了混口饭是,将当兵当做是一份长工,一份随时都会没命的长工!”
全场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所有士卒已经失去了之前看热闹,甚至对于唐弘的蔑视也彻底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在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们忽然间察觉到,他们好伟大!这朝廷对待他们好不公!
听着唐弘的一番话,只觉得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忽然醒悟过来一般。
“衮衮诸公需要你们的时候,需要你们赴死的时候,才会以动辄百金、高官诱惑你们先登!而你们为了家人、为了后代,也会毫不犹豫的去赴死,哪怕这机会很渺茫,渺茫到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
但是,当他们不需要你们的时候呢?等天下太平了呢?”
“便任用这些文臣来打压你们!将你们视为累赘!
其中功高盖主的将领这纷纷寻着由头赐死,好消除你们在军中的影响,杜绝你们造他们后代子孙的反。”
“他们害怕啊!上万个你们,上几十万个你们用你们染血的双手捧着他们登上了那高位,但是他们害怕,因为你们这双染血的手同样可以将他们拉下来!所以,你们必须要被打压!”
“当天下太平,几十万个你们还是最为普通的士兵,从来都没有改变,只有少部分几十个人活下来成为勋贵!”
“我每每想到这里,就为你们惋惜,秦虽律法严苛,但只要敢搏命,就可积累功勋,得到田亩、房屋,甚至还可传给下代。虽然你们子孙若是不奋斗,便会重新成为平民,但这对于你们来说,可是公平许多。”
“这营正,我不会当!因为对于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但是,就在你们的当中,你们的长官,却打算以你们的性命去博他们的富贵,为豪强卖命,欲灭我唐家满门。”
“我唐家被灭了不要紧,但是至此之后,可就没有人愿意为你们补上缺额,可你们能怎么办?你们人数虽众,但只要收买你们的上官,你们就和没头苍蝇般,被人轻松捏死。”
刹那间,一道道不信任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上官。
立刻就有十几个人额头上露出汗水,并非他们心志不坚,而是那千百个人的目光一汇聚,顿时令人压力骤增,生怕下一刻就被这些人乱刀砍死。
魏先首先对唐膺双膝跪地跪了下去,泣声道:“县尉,我愿认罪……”
接着便是将自己的行径坦白,其他人倒是想要阻止,但是这千百个目光紧紧盯着,他们加上亲卫也不过二十几人,哪里敢动手。
而唐膺感叹之后,却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并不派人拉下去诛杀了,而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
当下其他几人纷纷认罪,旋即检举其他人。
这一次,唐膺并未留手,当下派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然后就地处决,显然他是故意不杀魏先的。
而且魏先经过这次,威望大损,恐怕难以服众,必然需要依附与唐膺才能得以生存,再也难成气候。
而一旁的高权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看着高台上微笑着,对于这满地尸体和鲜血没有丝毫影响的唐弘,只觉得这唐弘太过于恐怖,三言两语便有这等威力。
…
第97章 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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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弘装作气愤模样,离开军营后径直归家,旋即在家中饶了几圈后,便去了花园旁的阁楼上赏景。
唐弘在家,唐合以及那两名老卒自然是要随从。
而吕慕青本在家中读《韩非子》,得知唐弘回来,也是带着花容前往。
上了阁楼,就见唐弘一袭青衣直裾,于凭栏处看着下方景色,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怎么回来了?”
“不想当营正了,就回来了呗。”
吕慕青听着这话,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目光朝着后方一瞥,旋即说道:“出什么意外了吗?以你的能力,我以为他们会欢迎你。”
唐弘没有说话。
半响他这才想起什么:“明天不是要对武家动手了嘛,父亲今晚夜宿军营,其他几位营正也是,你派人吩咐下去,今晚不用为他准备飧食。”
这时唐合听了,连忙道:“花容姑娘体弱,由我去吧。”
唐弘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等着唐合离开,吕慕青对着花容说:“你去将房间里的点心端来,楼梯慢点走,小心摔着。”
花容点点头,当下离开了。
“我敢打赌,他们回来会慢很多。”
没错,一个唐合一个花容,一个被武家收买,另外一个则是至始至终都是吕和的人。
“你不会打算杀了她吧?”
唐弘轻笑一声:“怎么会?她背叛的是你,也是你的人。我又怎么会代替你做出决定。”
果然,就和唐弘所说的一样,两人比起往常回来的要慢,花容率先回来,身后跟着两名仆妇,手上端着点心,以及茶水,放到阁楼内的几案上后,恭敬退下。
这时,唐合这才满头大汗的回来,对着唐弘行礼说道:“公子,已经吩咐下去了。”
唐弘点点头,走到几案旁坐下,自顾的斟茶后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唐合,我家待你如何?”
唐合听着这话,微微一怔,心里立刻就生出不祥的预感,当下恭敬说道:“唐家待我甚厚。公子何出此言?”
“那你为何出卖吾家?不用狡辩,我既然问了,就已经确定。”
唐合连忙跪在地上,但他没有说话。
唐弘也由着他,慢悠悠的喝茶。
而吕慕青身后的花容则低着头,不敢看这画面,因为这幅画面是她内心的恐惧。
唐合脑海中想过很多理由,比如不想让后代子孙和他一样、想要和唐弘一样在家中慢悠悠地喝茶,但是他想了许久,这才低着头说:
“无他,心中不平。”
唐弘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唐合会找什么理由,却是这么坦诚地说出来。
究其根源,不过不患寡而患不均罢了。
这唐合年纪轻,心思活跃,不像老一辈人已经麻木,觉得理所当然。
这时,又有外人蛊惑几句,自然觉得这原主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偏偏是个废物,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却平白荒废。而他自己却一生下来就要注定伺候人,这心中自然不平。
一念至此,唐弘叹了口气:“你何须那么着急。这家奴、家生子,就是这大户的私兵来源,又忠诚,只要存在一日,那就是治下的不稳定因素,因此必须要拔除,就是吾家也是。”
这前面一句是对唐合说的,后面则是对吕慕青所言,这就是在提点她。
“当然,这些家奴骤然释放,没有钱财和去处,没有工作,必然会生出祸端,所以要有个缓冲时间。”
吕慕青微微颔首,旋即将目光投向唐合。
“你是家中老二,你死之后,我会对你家人宣称你于乱战中为保护我而死,我会发下抚恤,拨与你家十亩地,你安心去吧。”
唐弘说完,就朝着一旁的老卒点头示意,那老卒面上古井无波,一步并做两步,大步上前,旋即拔出剑来,正欲刺下,却是想到了什么,接着拽着唐合的头发,将他拖至楼下。
而那唐合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欣然赴死,但是他发现自己犹如一个小鸡仔一般被那老卒拖拽下楼梯,这才察觉自己根本做不到欣然赴死,这时才生出悔意。
他只觉得,他在那老卒眼中,就是一直被掐住翅膀的小鸡仔,那种屠夫一般的冰冷无情,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的连忙,顿时令他全身大颤,想要求饶,但是话语却是被深深地堵在了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呲……”
一阵艰难的挣扎之后,唐合这才彻底没了声息。
这背主之事,在当前背景下,是最被忌讳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个死,家主私下就能将他打死,就算家人报官都没用。
唐弘这已经算是仁慈,这唐合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若是传出去,他们父母脸上也不好看,毕竟传出去,你家出了一个背主之人,被家主驱逐了也没人敢用。
“所以说啊,对于他们来说,现代才是最好的环境。但无论什么环境下,出卖、背叛都是令人受人指责的行径。”
唐弘心中感叹,旋即对吕慕青说道:“接下来你自己处理,有什么需要,请这两位出手就可,我先回去了。”
说完,唐弘拿了一块龙眼,剥着吃了,这才离开。
而花容此刻却是惊容了,她很是忐忑地看着吕慕青。
之后的事情,唐弘并不知道,直到晚上这才知道,吕慕青终究没有狠下心,而是打算等事情结束后,放花容回乡。
次日响午一过,吕县令便派出使者发放公文给予唐膺。
而唐膺守门士卒根本不让他入营,而是以没有将军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营为理由拒绝了。
按照计划,吕和派人诱使唐膺派兵闯入武宅,而武宅内部隐蔽部位早就准备了火油和易燃之物,就等唐膺等人进入武宅之后,点燃易燃物。
而此前串联的营正在此时倒戈一击,随后打开城门,迎武家私兵以及佃户组成的军队入城,旋即再杀入唐府,活捉唐弘。
至于之后,吕和的想法是,以唐家和武家的财产诱惑士卒背叛,毕竟他是县令,乃是合法的,如果他不同意,武家的县尉任命书根本无效。
至于唐家和武家的田地,自然是归他所有,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士卒短视,以钱财诱惑就足够了。
而武家自然是打算私兵入城后,连同这些士族攻下县衙,至于之后的做法也是大同小异。
…
第98章 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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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唐膺在得知了整个计划,也大致猜测出两家的想法,反其道而行,许诺下以战功赏赐相应田亩,这立刻就得到了所有士卒的拥戴。
接着直接派兵将整个武宅围了起来。
因为武家只是单纯的豪强,并未任职,但家中富裕,所以可称之为武宅,而府则只有为官,或者权贵才可称之。
至于寻常人家则是“家”。
很多人误以为寒门就是指那些寻常百姓,但实际上不是的,寒门指的是那些中小地主家庭,能够供得起族中晚辈读书的富裕家庭。并非负责被剥削和欺压的普通百姓。
在这些普通百姓家庭,家中男儿都是早早的下地干活,分担家中压力,而女子往往12岁就要嫁给其他人家,因此孕妇第一次生孩子往往存在极高的死亡率。
哪有什么金钱和时间去读书识字,就是懂写自己的名字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唐弘真正喜欢的是墨家,而儒家之所以敌视墨家,是因为墨家主张节葬、非乐,希望天下人死后只有三尺之棺而葬,不可听丝弦钟鼓之声。
但是对于下层百姓而言,这些东西他们压根就没有,无论厚葬还是钟鼓丝弦,对于他们来说存在吗?不存在,唯有那些地主豪强阶级往上,才有这样的待遇。
正如同所有无产者,在革命中失去的只有枷锁,但是他们却得到了整个世界!
更别说儒家在成为读书人的专称之后,做出来的一件件令后人痛恨的卖国行径了。
估计也就只有统治阶级才会为这样的一个学说说话。
墨家,是两千多年前的无产阶级。
只有在那时,只有墨家存在的地方,底层百姓才能在史书上留下他们的痕迹。
当然,似乎找不到儒家不敌视的学说,无论前世还是这个世界,都是如此,但同样受统治者喜欢。
言归正传,一众士卒包围了武宅,至于其内的家奴,自然是被武家当做弃子了,毕竟做大事哪有没有牺牲的道理,毕竟死的又不是他家族人,也就不在乎了。
而他不在乎,唐膺自然不在乎,只能说这世道如此。
当下也不上前问话,直接下令射出火箭,下一刻,整个武宅各处迅速燃烧了起来,内部顿时传来惨叫声,不断有人冲出武宅,立刻就被拦下了,唐膺倒也没有赶尽杀绝。
泼了水救下后,将这缘由一说,其中大半家奴顿时心中拔凉,只有少部分还打算负隅顽抗,煽动家奴,直接被唐膺派人拿下直接斩杀。
待大火平定,唐膺这才派出魏先入内搜寻罪证,而武家也故意配合吕家放了些,作为诱饵,这一下人赃俱获,又有县令发下公文,唐膺不过颠倒了一下顺序罢了,谁也说不出话来。
而这城中火焰浓烟便是信号,城外等候已久的武家私兵以及分发了武器的佃户,共计一千三百人,但其中精锐只有五百人。
毕竟是私兵,不是正规军,只能遮遮掩掩的穿着一层皮甲,他们紧盯着城门以及城墙上的动静,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魏先这才率领所部打开城门。
而城外私兵首领,乃是武家亲族,名叫武烈,素有将才,得了武家大力培养,就是用在今天。
武烈见着魏先,显然是知道计划的,当下就松了一口气,知道魏先为了自己前程和家人着想,是不会背叛他们的,当下率众上前,试探了一下,城墙上并无箭雨落下在,这才彻底相信。
入了城中,武烈却是察觉到不对劲,几个营正率众以隐隐合围的姿态对着他们,而那些营正大多都是生面孔,这顿时就令武烈生出警告。
但是已经晚了,魏先所部关上了城门,旋即城墙上埋伏的弓箭手顿时箭如雨下,紧接着几支部队对着武家私兵发动猛烈攻势。
武家私兵这些人毕竟是由家奴组成,虽然请了军中老卒当了教练,但毕竟没有见过血,身上皮甲都是偷偷摸摸穿上的,毕竟不符法度,而且大半都是佃户组成。
武烈还没来得及提醒部下,武家私兵以及佃户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合围攻击给打懵了,只觉得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只是一个照面那些佃户就立刻崩溃,更是阻碍了私兵的进攻。
唐膺见着差不多了,这才令部下大喊“投降不杀。”虽然那些士卒不怎么情愿,但摄于唐膺的威望,也担心唐膺一怒一下宣布作废,只能照办。
这一下子武家数十年来的积蓄全部毁于一旦。
而唐膺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当即率兵出征,带上那些俘虏,以他们为先登,许多他们只要冲入武家坞堡,坞堡内部的钱财都任他们抢夺。
而唐膺麾下士卒也乐于见到这幕,看着他们激动地冲向城墙。
这坞堡的外墙是夯土墙,并不高,也就两米出头,唐膺早就有所准备,准备了梯子还有装了泥土的麻袋,这些俘虏中就有城中武宅中救出来的那些人。
唐膺等人来的太过于突然了,坞堡内在派出私兵和佃户后本就空虚,对于他的突袭根本没有准备,而武家的家主以及武嘉等等族人纷纷上了坞堡城墙,见着唐膺以及魏先,却不见其他人,立刻就知道事泄了。
此刻唐膺下令弓箭手负责压制坞堡城墙,,给予这些俘虏制造机会,此刻这些俘虏早就背负这麻袋垫高了与城墙的距离,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提着梯子冲到了城下,就要蚁附冲上。
而武家家主等人在得知了唐膺许诺之后,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就算他们用私兵的家人逼迫他们他们,还有唐膺在后面。
“唐县尉,这次我武家认输,可否放过这一次?而且,吕和和我武家联合,这次真正的幕后凶手乃是吕和,唐县尉切勿做那仇者快,亲者痛啊!”
唐膺笑了笑,没有理会他,反而说道:“先登者赏田百亩!”
这样的重赏,就是唐膺麾下士卒也动心了,当下他大手一挥,八百余名士卒顿时压上,即是督战队,也是敢死者。
…
第99章 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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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弘并未关注今日征伐之事,他是相信这便宜父亲能力的,自然不会瞎操心,很是安心的待在家中琢磨完善改造。
他很清楚,一个力量体系如果没有缺点、无法被克制、没有敌人,那么对于同一个世界下的其他生物来说就是一个灾难。
这种力量体系会依靠着他们完美无缺,且没有天敌的一面,犹如一个黑洞一样疯狂吞噬一切对他们有利的东西,然后疯狂挤压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
而到了那个地步,腐化和目空一切将成为这个力量体系拥有者的普遍特性!
无论对该世界的其他生物还是他们自身都是没有丝毫益处的。
唯有让他们大多数时间处于一种危机感下,以及意识到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才能确保他们不断挖掘自己,不断突破。
这一点,唐弘是有体会的。
前世的汉帝国为什么要发动对匈奴的战争?
真的是因为匈奴劫掠并、幽州,杀汉人无算?
不,对于皇帝来说,只要匈奴没有打到长安城下,他们就不会有切肤之痛。
是刘邦的白登之围!是一代又一代耻辱的传递,才让汉武帝选择攻打匈奴。
汗血宝马也是如此。
而李世民也是如此,刚刚登基上位便遭遇了迎头痛击,自然大恨。
始皇帝有着质子的经历,越王勾践更是卧薪尝胆。
再加上本体那边巫师的堕落,都是这样的道理。
所以,唐弘又怎么会重蹈覆辙,所以今天就一直都在思考该给道士体系套上一个怎样的枷锁。
当然,龙气和气运唐弘是思考过的,但是这些保护的是权贵是皇帝,对于底层百姓却并无庇佑之处。
唐弘发现,如果按照这个体系去改在,就会出现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倒是畏惧大气运的人,畏惧身具龙气的人主,甚至于畏惧军队,但似乎对于底层百姓好像没什么顾忌。
最多就是一些中低官员以及中小地主阶级。
就算再怎么拔高上限,最上层的权贵和皇室成员也不在此列。
当然,唐弘明白,这是必须的,若不然道人干涉国政,肆意屠戮勋贵,只会造成国家动荡。
所以他在这个基础上再增加一个限制,用来保护天下黎庶。
但,无论天下黎庶亦或高高在上的权贵帝胄,都是有着善恶之别。
当然,这里的善恶,并非对于整个世界,而是九州范围内众生的认知。
这里唐弘打算将人道、功德、灾劫、冥土、轮回改造出来,但其中耗费不是现在能够承担的。
当然,这里的人道只是削弱版本,至于天道,唐弘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真要说天道的话,那么唐弘自己就是天道。
道士杀善恶,各得功德和劫气,功德有益修行,劫气则引来灾劫,若有大功德入冥土之后,可以大功德换取携带记忆轮回,即第二世,或者挑选降生人家。
但同时,若是刻意追求功德,则效果则仅有原本的百分之一,这就是讲究真心。
现在唐弘之前所积累下来的本源,再加上本体那边的,此刻的本源,已经可以支撑他进行第一次改造了。
而唐弘打算先改造出代表博县的冥土。
原本唐弘打算找一个死寂星球作为冥土,但现在明显没有那样的条件,而且,冥土是十倍于现世的空间,只能容纳灵魂,任何生物、植物乃至于任何物质都是无法进入或者生存的。
因为冥土根本就是一个虚无的空间,并不存在物质世界,但是又和现实有所联系,而他们唯唯一交汇的通道就是唐弘。
也可以说,生前他们属于自己,死后则属于唐弘。
人类死亡后,三魂六魄该升上天国的升上天国,该留在身体里的留在身体里,但那一点真灵则是归入冥土,身具功德则可入轮回。
这里的轮回并非是轮回六道的轮回,而是单一轮回,而且所谓的功德不是给神、菩萨烧多贵的香,也不是捐献多少香火钱,更不是给神和菩萨铸金身。
而是量力而行,做有利于当前社会的事情。
这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而非损全部而补不足,若是那样,置亲朋于何地?
除非是舍命。
当然,并非说这些真灵就可以永远存在,除了精神,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就是真灵也是如此。
唐弘自己是最不信什么轮回的,前世人口70亿,这是轮回来的?
而且,这个世界没有轮回,不也运转正常?
一念之间,本就只有浅浅一层的白气,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立刻就没了,而在唐弘的感知之中,最多不过一个半个博县的冥土生成,也就是相当于博县的五倍,不过总算将整个博县县城囊括其中,紧接着冥土之中就立刻出现一道身影。
唐弘定睛一看,却是唐家门口的守门士卒,当下一惊,感知顺着他在众人脑海中留下的精神符文一扫,立刻就知道情况始末。
下一刻,门口处一声惨叫声响起,唐弘连忙将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取下,径直去了门口。
越是靠近,厮杀声越是清晰,待唐弘到了不远处,立刻就看到数名老卒正守着府门厮杀,而门外的,则是吕和以及其长子率领一众巡捕以及家奴正猛攻府门。
地上的尸体有一些,但是在府门内部的则是只有两具,一具是一个青年家生子模样的,他手中拿着一把屠宰刀,而另外一具尸体则是守门老卒,而这老卒的伤口则是后背心的一刀。
见着这幕,唐弘立刻就知道事情大概经过。
而这时,吕慕青也走了过来,见着这幅场面,只是眉毛微皱,却并不担心这些人能够打的进来,因为她相信唐弘。
而吕和见着唐弘和吕慕青,当下冷声说道:“唐弘,你且看他们是谁?”
说着一招手,却是露出郭盛、姜无衣、徐丹等人。
唐弘一脸无语,他此前知道卫溪根本就是假投靠,所以通知了他们让他们躲避一下,等解决了这个县令再出来就是,却是还是被抓到了,此刻居然还被用来威胁他。
…
第100章 唐晴
100
不过想来也是,这博县毕竟是吕和的地盘,他作为县令虽然没有兵权,但还是有巡捕可用,这博县总共这么大的地方,此刻对于这些浸淫此道多年的抓捕老手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
除了少数几个因为渗透周边县城的北斗组成员,以及少数几个外,差不多全军覆没了。
“唐弘,你若想要你这些属下的性命,就老老实实走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吕和看着唐弘,眼睛里绽放着异样的光芒,他此前也只是怀疑杀他次子的人是唐弘,但是一直没有确认,毕竟唐弘当时刚从牛车上下来,和石子射入的防线根本不同。
“还有,不准刷花招,若不然,我女儿可是会伤心的。慕青,你最好劝劝你的夫君,让他出来投降。”
吕慕青察觉到吕和那亢奋的目光中根本不见丝毫的仇恨,显然是看中唐弘那神秘之能,对于他次子死亡的事情,反而成了次要的。
“父亲,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若是因为二哥的死而来,我可以保持中立,但是现在,你分明是想要夫君为你延寿。”
吕慕青心中绞痛,那丑陋的男人毕竟是他的父亲,此刻却令他在父亲和夫君两者之间左右为难,更是要逼迫她谋害唐弘。
“你敢不从!我是你父亲!只要你劝唐弘束手就擒,我可以不追究他谋害我远儿的事情。若不然,你就是不孝!忤逆长辈!天下没有人能容你!”
“你不是要以女子之身逐鹿吗?没问题,这个我也可以答应你,我甚至可以将县令之位给你。”
吕慕青闭上了眼睛,许久,一滴泪珠划过脸颊,最终坠落地面。但旋即,她再次睁开眼睛,神情坚毅:“天下没有人能容我?不容又如何?今天起,我于你断绝父女关系!
从今往后,我名……
唐晴。”
吕和听着,全身气的发抖,脸色涨红,显然怒极:“逆女!”
“我已入唐家祖祠,又改了名字,从今往后,和你再无瓜葛。”
唐弘知道吕慕青……或者说唐晴之时一时气话,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走到那名失去的老卒身侧,发现他三魂未失,显然距离彻底死亡距离并不长,复活的前提条件是有了,唐弘先是以精神力对他的尸体进行止血。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立刻就得到了一些本源,在本源加持下,精神力开始对伤口进行愈合,这愈合是肉眼可见的。
只见吕和目光炙热,他如今也五十多岁,渐渐感觉力不从心,不复年轻时的精力旺盛,前几年更是抱恙,身体虚弱,到了今日就有些畏死。
他知道唐膺表面对唐弘严厉,但心中还是多有在意和关心的,只要拿下唐弘,将他软禁,唐膺自然乖乖听话,一举多得。
一众巡捕原本还以为这县令得了什么不靠谱的消息,此刻看来,竟然是真的。
“等下!你打算做什么!?”吕和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喝问。
然而唐弘并不理睬,右手带着一缕本源牵引着冥土中的真灵,然后朝着那老卒眉心一点。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那老卒迅速回身,却是在地上打了个滚,看着地上的血液,又看了看自己胸前果露出的皮肤,这才惊醒自己已经死了。
等会。
这老卒忽然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又看着一旁的尸体,发现四周所有人都在以一种惊悚的表情看着他以及……
唐弘!
下一刻,青晶内的白气顿时暴增出了近百缕。
唐弘拍了拍手对着吕和示意道:“你尽管杀,没办法复活算我的。”
郭盛等人见状,顿时觉得羞愧万分,旋即腹中生出胆魄。
姜无衣故意朝着前方猛地撞去,脖子立刻多出一条血痕:“我等死了,我家公子可以复活,但你们呢?呵呵,按照那些和尚所说,你们死后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才行。”
这话一出,立刻就就令一众巡捕心中胆寒,手中刀剑也是纷纷松开了些。
而就在这时,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唐府内部时,高权带着一营士卒悄悄摸到这些人的身后,此刻也是见着那地上老卒死而复活的一幕,顿时令高权面色动容。
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对着唐弘打了个手势。
唐弘见状,精神力一动,唐晴手上手镯顿时落在地上,紧跟着这些碎片凌空而起,遥遥指着吕和一行。
而唐晴见着唐弘穿着一身黑色直裾,头戴玉冠,面容并不出众,只能说其气清清,再加上这数十玉镯碎片自他身后凌空,只是站在那,就带着一种神秘气质。
而对方被这玉镯碎片一指,顿时心里发毛,纷纷避让,这一下骚动顿时生出。
高权见状,立刻挥军杀出,这一下猝不及防,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唐弘倒是没有杀吕和,而是杀了那些挟持众人的巡捕、家奴。
不出一会,吕和等人便立刻被拿下了。
“高营正,你怎么来了?”唐弘等着他们杀败了那些家奴,各个都将首级捆在腰间,余下的巡捕倒是没有赶尽杀绝,头颅也并未割下,显然是有着限制。
而那些巡捕,抓人欺负一下那些小民还算正常,但是厮杀却非他们所长,立刻就被拿下,见着士卒杀人斩首时的喜悦模样,只觉得毛骨悚然,根本不敢反抗。
而吕和也被拿下,此刻也是不敢反抗,他知道唐弘是不会复活他的。
“禀公子,我等两营是县尉专门留下攻打县衙,待去了才发现他们内部防守空虚,占领县衙后抓了家奴一问这才知道他们来唐府了,就立刻过来了。我等救援来迟,请公子赎罪。”
高权态度很是敬畏。
唐弘微微一笑,他之所以肆无忌惮,除了本身灵魂缺陷导致脑子有问题外,就是知道这古代讯息传送非常的慢,别说兖州等其他州了,就是其他县,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是不会相信的。
而一旁的吕和听着县衙失陷,立刻就知道自己家人被俘虏了,当下身体一瘫,口中呢喃着:“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县令!我是县令!”
…
第101章 聪明
101
当唐弘这里尘埃落定,另外一边的唐膺也攻下了武家坞堡。
这武家坞堡一下,那些家奴、俘虏立刻就犹如虎狼地冲了进去。
而先登者是一名俘虏,不过被唐膺的手下暗中杀了,想要抢夺,但唐膺看的清清楚楚。
当然,这一百亩若是不拿出来,下面的士卒难免会觉得是他吝啬,所以很是干脆的拿了出来,询问了那先登者的身份后赏赐给他的家人了。
他纵容这些俘虏抢掠,但是武家府库内的兵甲、地契,乃至家中所藏书籍都是要保护起来的。
武家大多数成员伏诛,但还有着家族成员顺着坞堡内的地道,携带了部分财务跑了。
而这其中就有武嘉。
唐膺自然不能放虎归山,派人追杀,但结果尚未传来,再加上这博县四周多山,结果尚未可知,他也不报什么希望。
正在这时,这才得了高权派出士卒前来禀报。
唐膺在得知唐弘复活老卒后,却是归心似箭,扔下士卒,带着魏先等人先行一步回到县衙中。
而魏先则是苦笑,知道唐膺对他彻底不信任了,这就很难受,但却无可奈何。
当唐膺回到家中,就见门口家奴正在清洗府前血腥,而那四名老卒依旧守卫者府门。
这些老卒退伍之后,除了杀人,就是种田也不会了,没有手艺,而且大多数从军多年,回到家乡早已陌生,这才受了唐膺的招揽,来府上做事,不至于晚景凄惨,无家可归。
此刻四名老卒都是老样子,但紧跟着他就足以道其中一名老卒衣服换过,但是皮甲依旧破损。
唐膺回来,自然有人禀报,唐弘等人出来迎接,见着唐膺看向他的目光,立刻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虽然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斟酌说辞。
他自然不可能直接暴露青晶,他目前所展露出来的能力,最多让别人知道他会几手仙术之类的,最为根本的秘密,他就是脑子有问题也知道不能说。
“时间太长了,她的三魂已升上天国。”
唐膺和唐弘所说的,是原主的生母,在生原主时难产而死,而唐膺也是痴情,再也未娶。
唐膺原本期待地目光顿时凝固,许久说道:“你跟我来。”
花园中,父子两人漫步其中,唐膺走了许久,这才顿住,旋即目光复杂的看着唐弘:“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力哪来的?”
“实际上,我早就死了,但我的真灵并未升上天国,而是进入了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之中,那里有一个名字,叫做冥土。
冥土里有很多人,有的浑浑噩噩,有的濒临消散,而有的,则依旧保持理智。上古时期,是存在练气士的,但是由于灵气消失,练气士也就绝迹。
而我就是得了练气士的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活过来了。”
唐弘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他若是直接告诉唐膺,你家儿子早死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唐膺听着唐弘的理由,点了点头,似乎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这性格、行事风格以及这神秘莫测的能力,也就解释的通了。
“对了,那个吕和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不会……”
唐膺知道唐弘苏醒过来之后,性格大变,变得杀伐果决,断然不会因为吕慕青是他妻子就下不去手。
“这吕和不足为虑,软禁起来就行,不过对外宣称他被武家丧心病狂,以重利贿赂李郡守得了县令、县尉的任命,意图谋害县令与吾家。
而吕县令英明神武,提前得知武家图谋不轨,下令武家查办,却是不曾想武家孤注一掷,袭击县衙,虽然吾家救援及时,但吕县令不幸战死,临死前,将县令之位授予唐晴。”
唐膺听着,面色怪异,迟疑半响说道:“这练气士都如此无耻?”
唐弘一听,这岂不是拐着弯说他无耻?当下挑眉,面色古怪,想要说什么,但说着话的人毕竟是原主的父亲,不好反驳,只能当做没听到了。
转移话题道:“武家怎么样?尽数拿下了?”
“没有,让那个武嘉给跑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希望不大。”
唐弘听着,他总觉得,这个武嘉会杀回来报仇的既视感。
正在这时,一名家奴说是一名士卒在外求见,说是抓住武嘉他们一行了。
“……”唐弘一脸无语,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过一个地方豪强之子罢了,还真没这资格做什么主角,再加上这方世界并无天道,就算逃走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再者说了,气运唐弘还没有改造出来,别说什么气运了。
唐膺也很意外:“怎么抓住的?”
“那武嘉自作聪明躲藏在密道出口附近,原本我们也没有察觉,但是他所携带的一名家奴鼻子里飞进了小虫,当场就咳嗽了起来,便被我们发现了。”
“……”唐弘听着,更是无语。
怎么说呢,说他善谋也善谋,大胆是真的大胆,居然还打算玩什么灯下黑,但是这野外之地,此刻又是七月,有着虫子也是自然,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估摸着,这武嘉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唐弘看到武嘉之时,明显的察觉到身体上有一种轻松很多的错觉,立刻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显然此前那次诗会,让原主铭记许久,至于为什么没有形成执念就不知道了。
武嘉也认出唐弘,当下神情露出羞辱,显然成为这样一个手下败将的阶下囚,令他很是难堪,而他平素又很是自傲,自然很是难受。
“你过来是为了羞辱我?”
唐弘此刻位于的位置是军营,这武嘉被困了双手,外面就有士卒守卫。
他并未回答,而是问道:“这次是你家欲害我家,你可曾设想过,你家计划若是成功,你会怎么待我?”
武嘉沉默着,并未回答,许久这才说道:“立场罢了,做这事,代价是必然的,你杀了我吧。”
唐弘得了答案,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有才能,可愿投降?”
武嘉看向唐弘,那目光很是轻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唐弘见状,也不恼,也是笑了笑。
果真是个聪明人。
他走出帐篷沉默许久,旋即朝着军营外走去,许久,这话才传了过来:“杀了,连通其族人一并厚葬了吧。”
…
滴102章 游戏
102
唐弘又逛了一圈,以精神力探测俘虏体内激素,以及情绪波动,再配合话术,以此来推测他们是否武家死忠。
这武家一家上下,连带着佃户,足有一千多人,自然不可能一并杀了,这就需要他来分辨。
为了不留隐患,往往发现一名死忠,需要杀一户。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跟错了主家,为了自身的利益和安全,免于今后的麻烦,只能如此行事。
留下来的人,要么充军做苦役,要么就是佃户,放回去继续当佃户。
而历经这一战,武家的一万两千亩土地腾出了约莫五千亩,这五千亩中拿出一千亩,根据战功发下赏赐。
这一步坐实了,这些士卒就立刻成了唐家的私兵。
当然,也不是说,随便一个人头都能换取田亩,唯有在战时,唐膺承认的人群,且有军法官在场记录,才得到承认,否则一律不承认。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他们杀良冒功,虽然会引来士卒不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而其中一些士卒知道自己势力单薄,也就自愿带着田亩加入唐家。
这些倒是其次,唐弘也不担心这些士卒得了田亩就跑,当今天下,恐怕也唯有他们唐家能够如此,就这一点,忠心就可以肯定。
余下四千亩,却是为了那些即将到来的灾民准备,不过由于路途的缘故,再加上这里只是县城,恐怕不会来的太多。
不过这样也好,田地也不怎么多。
唐弘搞定了武家,乘着牛车回家后,天色也黑了下去,唐晴也从县衙回来了,而她则告诉了唐弘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六曹官员纷纷递上辞呈,就连那些胥吏大多都告病还乡。
唐晴这么说,虽然面容在灯火的照耀下并未露出什么软弱,但唐弘还是看得出她心中的委屈。
“你不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嘛?自从你决定踏上这一条路开始,就注定要比男人更加困难,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连这个都无法承受,你还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吧。”
“不可能!我当然可以承受,只不过在发愁胥吏和官员的问题罢了。就算是那些留下来的人,其中就有不少目的不纯,我已经警告过了。”
唐弘很清楚,这些人辞官一部分是因为唐晴是女性,但更多的是联合对唐家的抵制。
吕家的田亩和财产,唐膺并没有动,而是给了唐晴处理。
唐晴的决定是,给吕家留下五百亩,其他的钱财也纹风不动还给了吕家,毕竟她作为女性。
毕竟她是女性,想要招揽士卒纳为己用,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田亩来施恩。
但是招揽流民最多不过勇士,至于治政的文臣谋士,自然不可能在这流民之中,最多也就胥吏罢了。
目前想要维持整个县城的正常运转,至少需要十四名官员,以及七八十名的胥吏,如果深入乡村,则需要更多的官员。
唐弘沉思了一会,一开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目前这个世界知识已经完全被世家豪族垄断,底层百姓根本不识字,最多任用寒门士子,但也捉襟见肘,最为主要的官员,这些寒门士子没有经过历练,恐怕还真的无法胜任。
“等会……”
唐弘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当下说道:“你且张贴招贤榜,招揽寒门士子,同时从胥吏、家奴中挑选可塑之才,接下来的交给我。”
唐晴并未多问,点了点头。
之后几天,唐弘于城东,择一地址,委任泰山商会兴建书院,同时对北斗组进行重组。
毕竟此前北斗组全军覆没,大半成员曝光,可以说名存实亡,实在不适合再干这一行,索性骨架还在,但大多数人员是不能再用了,索性打发他们接受武家留下来的各个店铺。
经营自然有掌柜在,他们只需要负责在暗中散播唐弘拥有仙法道术的“谣言”即可,同时挑选那些年轻且家中贫困的人吸纳,除此之外就是等着收钱就行。
他们每一个唐弘都给了一部分收入分成,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了。
而伴随着他们的造谣,再加上也是事实,这真真假假,顿时令人半信半疑,就是那些豪强地主也纷纷得了消息,对于消息灵通的他们来说,自然知道事情是真的。
但是伴随着这么一造谣,又是唐弘的人散播出去的,反而令他们有些半信半疑。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分明是真话,却偏偏没有人信。
就好像各种情况下的否认,只会令他人反而确认了。
而此刻云山观的兴云在进县城采购时,得了这个消息,又听人描绘了唐弘的长相,这才知道唐弘就是那个神秘道人。
原本他还以为是某个返老还童的老妖怪,却是不曾想居然这么年轻,而且还有着跟脚。
而就在这失神之下,他却是将原本应该改口的师兄说成师父,醒悟过来这才匆忙改口,旋即连忙离开。
这卖米的也是个大嘴巴,原本他还没察觉不对劲,但是他说给别人听后这才察觉到异样。
他是知道这兴云的师父过世的消息的,也知道就在不久前,兴云说师父此前有个徒弟,此刻寻来继承了道观。
此刻和这谣言一结合,这卖米的伙计细思极恐,只觉得自己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连忙炫耀似的朝着四周人一说,顿时流传开来。
当下就有一伙人纷纷出了县城前往云山观,打算一观究竟。
这反而助了唐弘一臂之力。
他之所以让人散播谣言,是因为他需要大量的本源,来对冥土进行第二次改造。
他打算将冥土改造出一个类似于游戏的地方。
目前其中的真灵已经数量不少了,总不能一直让他们无所事事,所唐弘打算增添功能,做出类似于游戏副本的效果,让唐晴指定的那些人通过清醒梦的方式,来得到武家精英,或者干脆让他们扮演各个职位,通过游戏的方式积累经验。
如此一来,就可以让唐晴再无人才之忧。
…
第103章 功劳
103
一片死寂空间中,武嘉的身形浮现,身上穿着死前服饰,双眼无神,许久这才明亮了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在一阵剧痛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便察觉到身体忽然轻盈许多,四周都是一片雾霾,下一刻,便出现在这样没有丝毫色彩,没有丝毫空气,甚至于没有丝毫声音的世界中。
此刻,灰蒙蒙的天空上,正划下流星,流星落入地面,聚成人形,也是双眼无神。
武嘉有所明悟,也许,他也是这样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吧。
就在他不远处,一道流星落下,露出身形,却是他家的家奴,他连忙上前,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发现,他并未发出声音,但他和那家奴却是听到了,仿佛直接在大脑中响起。
这一问,这才知道对方也死了,立刻印证了心中猜想,这里恐怕就是死者死后的地方。
此后几天,他们游荡冥土,一路上倒也收揽了不少生前的家奴,以及武家族亲。
这几天他们很是不适应,他们死后不会疲惫,不会饥饿,不会困倦,更是感受不到任何活着的感觉。
整个冥土,没有声音,没有泥土,没有风云,更没有他们的家,仿佛孤魂野鬼般的飘荡在这片世界中。
而当他们从新来的人口中得知那唐弘不仅可以为人延寿,更是可以复活死者,武嘉等人并未悔恨自己为何与唐弘为敌,只是觉得当初下手应当更加缜密些。
这其中,就是有着仇恨的存在。
这可是族诛的血海深仇,自然不可能后悔,唯有愤怒。
而就在这时,武嘉却是见到一名他家家奴,这人远远的看到他就忙不迭的转身逃跑。
而武嘉见着此人,却是面上大怒,若非此人在关键时刻打喷嚏,他未必会被察觉,必然可以优哉游哉的赶路,而不至于被人拿下杀了,更是被那唐弘折辱。
“追!”
无声的大吼声响起,一众真灵也问缘由,立刻就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但是无可奈何的是,变成真灵后,不知疲倦,也不需要呼吸,本就隔着远,虽然拉近了一些距离,却根本追不上。
而在这途中,他也将缘由说了,家中族人这才知道是因为这人才导致最后的希望破灭。
而那武家家奴名叫武飞,眼见着武嘉等人距离越来越近,连忙大声辩解道:“是昆虫入我鼻子,这分明是你没有气数。而且我已经死了……等会,我已经死了?”
武飞醒悟过来,连忙停下步伐,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躲,大家死了,而真灵之间根本没办法接触,只会穿透过去,毕竟不存在物质,也谈不上接触。
见着武飞停下,武嘉等人围了上去,而武家家主冷着脸走了过去,呵斥一声:“还不跪下!”
武飞只觉得心神一震,下意识就要跪下,但很快硬了起来,冷笑道:“生前我是武家家奴,但死后也要任你呵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里是冥土!
再者说了,是他自己自作聪明,自以为绝顶聪明,那个时候都不跑,自以为可以将敌人士卒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你却偏偏不说他,反而指责我?
换做你自己试试,你会不打喷嚏?不过因我乃是家奴,这才迁怒罢了。你不是要执行家法?尽管来!”
说着对着其他家奴说道:“你们已经为武家尽忠,难道死后也要为奴为婢?那你们轮回之后,也做家奴吧!”
武嘉怒极,下意识就想扑上去,然而却是扑了一个空,这才惊醒过来,旋即更是大恨。
而这一番话,停在一众家奴耳朵里,却是令他们面面相觑,却是觉得有些道理。
武家家主名叫武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当下叹了口气说道:“他说的有道理,你们已经为吾家尽忠,无需如此,都且散去吧。”
听着这话,陆陆续续的走了一些,但还是有着二十余人乃是死忠留了下来,武隆看着,发现其中有许多因为貌丑,平素里并不喜欢,此刻却是见着忠心。
“这才是吾家根基,只可惜,这偌大冥土,竟然无处为家,成了孤魂野鬼了。”
武隆叹道。
而那武飞也是自顾的离开了。
正在这时,他们却是听到一道声音,响彻整个冥土。
“生前,属于你们自己。死后,则归我所有。”
“拥有一千功德,则可入轮回;大功德者,可携带记忆降世。”
“若无功德,则可入幻境,通过扮演角色,接取任务,在每日幻境结束时结算得到。(若破坏扮演,拒绝完成任务,将降低扮演等级评分,并减少相应功德。)”
虽然有很多词汇,武家族人并未听明白,但因为是真灵存在,却是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通过默念自己姓名,武嘉等人纷纷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性别、籍贯、声称、阳寿、阴寿、扮演等级,以及功德、大功、小功。
这时,他们才察觉,功德下面下面的两个功。
功德,即功劳和恩德。
他们在幻境中扮演,名义上可以得到功德,但是他们这是功劳,并无恩德,所以才有这大功、小功。
一大功等于一万小功,而一百大功则等于一功德。
除此之外,这功德还可以用来请求恩赐,比方说圈地建立庄园,在庄园内他们会有活人一样的感受。
这就令武隆等人无法拒绝,哪怕知道一他们目前的扮演等级只能扮演佃户、家奴、士卒等角色,也是无可奈何。
幻境中,同样是泰山郡博县,他们熟悉的地方,只不过武隆的身份是佃户,而武嘉的身份是酒馆伙计,而武飞的身份,则依旧是家奴。
现世中,唐弘见他们都纷纷进入后,也就没有关注,他还尚未投放玩家,就是知道这些人还需要熬一熬才能真正扮演下去。
再加上,这泰山书院才刚刚开张,入学的仅有吕、唐两家家奴,以及一部分商贾子弟。而唐弘还开设了泰山讲武堂,作为培养军官、将领的地方。
…
第104章 毒计
104
而这几天,武家族亲等人都快被逼疯了,虽然他们知道这是幻境,但是他们依旧无法忍受那种一天又一天劳累且受欺压的生活。
一开始他们发现这幻境中武家还在,屡屡上门奉劝武家杀死唐弘,但结果,要么是被他们生前存在的家奴杀死,要么就是被踢出幻境,并且得知他们的扮演评分下降。
之后虽然学聪明了,不再去武家,但他们哪是佃户和家奴的料子,反差感也就不说,伺候人时的脊梁却是怎么也弯不下去,就因为这被活活打死好几次,这才体会到他们之前的可憎。
这两天下来不但分毫的功劳没有赚到,反而还让这扮演评分变成负,而这时游戏里已经过去二十天。
与他们相反的是,那武飞反而提升了扮演等级,好几次见着他不是伍长,就是那家族小管事,有意无意处处与他们为敌。
而其他家奴因为他们的拖累,速度比起那武飞慢了不少,但陆陆续续也到了百姓这一级。
到了这时,武隆等人这才沉下心,发了狠的打算赶上去。
而第三天,“玩家”们降临了!
泰山书院以及泰山讲武堂的学员们一降临,立刻就知道这里是一处幻境,作为他们磨炼自身能力的场所。
但他们若是背叛唐晴,改投他人麾下,将再也无法来到这里,同时之前的记忆也将抹除。
看到这个,原本还有这小心思的众人脸色立刻变了。
那些商贾子弟,知道这泰山书院是那唐县令为自己培养人才的地方,但他们根本从未想过为一女子服务,只不过平白占据位置,学成之后,自然是投靠他处。
泰山书院的学员在幻境中多为小吏,泰山讲武堂则多为士卒。
唐骁是唐家家奴,只不过有些力量,被唐弘打发来讲武堂识字,这几天下来勉强认得几个字,他也非常刻苦,每堂课都很认真的在听,虽然很多时候都听不懂。
但他知道,能够读书,那是福分,直到今天他这才知道,读书什么的是表面的,这幻境才是真正的教学手段。
当他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成为了一名士卒,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此刻正在野外扎营,而四周有很多和他一样四处张望的人,看面孔也都是讲武堂的人。
这时,带领他们的是一名营正,此次是前往博阳山剿灭山寨,因为有些距离,所以在这停了一晚,但距离也不远了。
赶路两个时辰,这才赶到了博阳山山脚,部分家奴还真有些吃不消。
“好了,山寨就在山上,大家休息一会,准备拼杀!斩首五级者晋伍长!斩首十级晋火长!”
说罢,不过休息片刻,营正便带着这百人杀上山去。
而另外一边,泰山书院的学员们则开始充当小吏,不断熟悉着各种琐碎政务,同时也在观摩那些胥吏的手段。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察觉到有部分言行举止异常的人,通过只言片语,这才知道他们似乎是死后真灵,这就足以令他们心中震撼。
而这泰山书院中的许昭,却是别出心裁,通过结交县令之子,宣誓追随,口称明公,顿时诱骗那县令之子偷了书出来给他看,就这样,一边看书,一边跑腿。
此后三天时间,在冥土幻境之中就是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进入幻境第一天之外,再无任何人退出学院。
很快,唐晴那边人手严重不足,这几天又处死了几个仗着她人少便肆意受贿的胥吏之后,唐弘这才宣布他们提前毕业。
不过对于学员们来说,只要能够继续在梦中学习就可。
而那些豪强地主得了胥吏们通报的消息,顿时笑了,就算那唐弘道法再强,也不可能让一群才学了三天时间的学员知道怎么为吏吧?
而那些赋闲在家的胥吏也是冷笑,这其中的敲门,可是他们世代相传积累下来的经验心得,才能让家中子弟迅速上手,使这胥吏之位世代相传,有时候甚至联合起来,架空县令。
若没有他们手把手言传身教,就是那跑腿办杂物的小吏也得一个月才能熟悉这里面的情况。
而这些学员,这才进书院才三天时间罢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唐晴自己也不怎么自信。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算那些还在任职的胥吏刻意刁难下,那些学员非但没有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相反,处理事务还很干练,虽然还有些不周之处,但明显是可以胜任了。
而那些商贾子弟的家长也是诧异万分,但并未得到答案,只能说他们决定辅佐唐晴。
就是那平日里性子最软弱的子弟也是如此。
他们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已经感受到一种畅快感,也深深知道,拥有这样能力,唐晴麾下将不会再缺少人才,相反,就是争龙也未尝不可。
那些豪强地主从他们父辈那里得不到答案,于是决定派出家中子弟进入泰山书院。
一时之间,泰山书院的学员数量短短一天时间内就达到了一百余人,这还是据收了此前宣布退出的那部分学员。
但是同样的,依旧是三天出师,成为小吏,而三天前的那一批,已然可以初步掌握权力,开始协助整个县衙治理博县。
但那些豪强地主阶级依旧只能得到三个字
不能说。
这样迅速的人才培养,顿时令此前告病请辞的胥吏们心中紧张了起来,因为有一部分职位已经被泰山书院的学员们接手了。
当他们想要回去的时候,唐晴直接撕开脸皮,送给他们两个字!
妄想!
这顿时触怒了很多人的神经,强令他们族中子弟回来,其中一部分无可奈何之下选择顺从的,立刻就失去了这几天的记忆。
知道想要借泰山学院培养自家子弟的想法落空了。
而他们已经和唐晴决裂,自然不能放任唐晴继续下去,私下密探之后,决定将博县情况上传郡里,同时还想出了一个毒计,打算以此来逼迫唐家屈服。
…
第105章 突变
105
泰山郡治所,奉高。
此刻的郡守府内,早已被那张协翻修地富丽堂皇,已经稍稍逾越了。
张协担任泰山郡守已有十二年,这几年乱相已显,前有波及天下大半的王侯之乱,后有今上染疾昏迷,偏偏储君之位悬而未决,顿时引发皇后外戚带领下的宦官和士人之间的战斗。
而西北凉州此刻羌胡作乱,却遭到了关东士人的漠视,消耗了雍凉人士的最后一滴血液。更是有大臣提出放弃凉州的提议。
北方有鲜卑诸部以及乌桓等胡人的侵蚀,此刻的并州,由于大虞的怀柔政策,繁衍至今,已经侵蚀了并州大半领土,存在大量仇视大虞朝廷的杂胡为其效力。
南方南蛮、南越也是不断作乱。
而中原地区,青州洪水泛滥,豫州地震,荆南蝗灾,而流民自青州蔓延各地,唯有冀州不仅安然无恙,反而还是个丰年。
张协召集幕僚于议政堂议事,他们此前得到消息,青州有王侯余孽,此刻已经连续练下豪强坞堡、县城,尽屠当地士族豪强,掠夺钱粮,规模已逾五十万人,虽然其中大半都是老幼妇孺,但也是可怖。
再加上,吴州有山贼造反,自称虎威大将军,最后居然被一个地方豪强以一千兵力扫灭,上奏之后打通了关节,居然成了县令,显然也是用心不纯。
出身法家的俞舟听了这些消息,不由感叹道:“乱世将至,法度废弛,若未来战事扩大,百姓疲惫,民力枯竭,这才会人心思定,迎奉新主。”
“如今乱世将至,但明公倒也不必着急,若是太过着急,必然会被那些世家豪强所挟持。当下应该先整合郡内,以待天时。”另外一名幕僚也是如此说着。
张协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但外貌看上去还很年轻,不过壮年,他祖上曾任太尉,其少年时有一番机遇,入过太学,这才传下些许古籍以及部分兵法,能顾福泽后人。
张协此刻拂须颔首说道:“吾有诸位,吾无忧矣。”
正在这时,门外有一小吏呈上布帛,张协听了后,张开一目十行看完,却是皱起了眉毛,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传了下去,一众幕僚看完,也是反映颇大。
俞舟作为张协谋主,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稽之谈罢了,无非就是一些幻术。若是那些和尚会那法术,还不更加得寸进尺,上次郡守登门就不会屈服了。”
俞舟说的是四年前,张协麾下多法家之士,自然重视律法,听闻逃犯为了躲避刑罚,竟然避入奉高外不愿的悯忠寺。
而悯忠寺见那歹徒孔武有力,也就收留他,打算做个怒目金刚,训练梵徒,护卫寺庙。
但是张协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个,当下就点上兵马,将整个悯忠寺团团围住,勒令他们交出匪徒,但悯忠寺拒不交出,声称什么进入梵门便与俗世无关,又说什么梵门乃清净之地,语气里暗藏威胁的说张协这样是冒犯佛祖,是会受报应的。
而且也是存在不少人求情,其中不乏一些世家豪强,说什么不过一个匪徒罢了,诸如此类。
但是张协态度强硬,虽然其中知道自己不能退步,若不然这些世家豪强见他待事软弱,必然会得寸进尺。
而那些和尚见着这么多人为他说话,态度很是轻慢,这是没有直观表现出来的嚣张。
张协当即下令杀入寺中,连杀了好几个和尚,这才屈服,但是最后还是免不了一阵威胁。
明里暗里的意思就说张协死后必有报应,来世将无法转世成人。
张协对此,也是付之一笑,当场回了一句:“你等梵门,进入神州不过数十年,我等死后,不劳梵祖费心,自然有泰山府君、后土娘娘收我。”
泰山府君主管地府、治理鬼魂,而后土娘娘也是掌运幽冥。
张协听着俞舟所说,也是一笑,他是因为此事,这才得到众多对梵教不满的众人辅佐,百姓也是人人夸赞,名声一下子传了出去。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他刚说完这句话,那和尚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只是愤怒,甚至还带着厌恶、憎恨,那可是杀意盎然,显然是恨不得杀了张协。
虽然这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少了很多帮助,但张协觉得这很值得。
当下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八成就是类似于舍利子那种东西了,毕竟是个女人,想要成事自然得给自己笼罩上一层外皮罢了。毕竟是偏僻小县,没什么见识。”
这样一来,也就定性了。
虽然其他幕僚觉得,这么多人联名上书,就算是假的,那也是有着不凡,不过犹豫了一会,也就没说,毕竟若真有这仙法道术,当时道家道教被打压的时候早就展露出来了。
那可是灭教的危机。
再加上始皇帝寻求长生不老药,最后不也落空了?
所以也就没有人相信。
“明公,不过一个装神弄鬼的罢了,这正是给了您名正言顺插手博县的机会,只需派出兵马,以谋逆为名,斩了那妖妇以及唐家便可。”
俞舟听了,却是补充道:“不,还有那些受了田的士卒,必须要一起杀了,这些士卒几成私兵,若是日后明公你并未授予田地,必然会引发他们的不满,甚至裹挟我们的士卒。”
张协闻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寒意道:“那唐家这么做,将我们置于何地?可惜,此法我倒是想要用,可惜,没有足够的田亩啊。”
明眼人自然能够看出,此法虽好,但却会得罪所有世家豪强,这岂不是要他自绝于天下?
“拿下那妖妇,明公大可任命县令,而势力最大的武家、吕家、唐家尽没,余下的也不足为虑,而且是他们亲自请求明公,如此一来,博县安定,便可着手他县。”
“好,就这样定下了,发兵五千,以郝逑为将,回信他们,让他们打开城门,并各家都出私兵、粮草协助。”
张协一旦决断,当即拍案决定下了。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名小吏疾步走入,呈上一份公文,张协面露疑惑,他是知道,若非重要消息,断然不会现在就呈上来。
他打开一看,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平静,也是传了下去。
俞舟看完,脸色也是大变:“这……”
其他幕僚顿时有些迫不及待,纷纷看完传下后,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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