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杠精少年（2/2）
就在两人还站着的时候，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从书院里快步走了出来。
走到一半，那少年还回头对书院拌了个鬼脸，嘴里嘟囔着：
“呸，什么圣人之言，还以为这书院有点本事呢，一看又是历史又是古礼的，还不都是些过时了的老玩意，真没意思！还好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死了，给了我逃学的机会，谢谢啊！”
南央有点不高兴。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书院里教的这些都是文化知识，其中看起来枯燥，其实是有大学问在里面的。你可以不认同，但是，你不能不尊重。”
南央对那少年说道。
虽然以南央的身份去对一个少年说这些话有些奇怪，但是在南央本人看来，人族与人族之间男女老少高低贵贱的区分并不那么重要，他衡量人的方式比这要复杂的多。
所以一个普通的少年与一个富贵的成年人对南央也没有区别，都是一名人族而已。
他实在是因为葛涉的离世而稍稍有些情绪化了。
少年可正是叛逆的年纪，闻言立刻就和南央呛上了：
“怎么不能说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写历史的人，是不是都死了，造古礼的人，是不是也都死了，既然都是死人做的，不过是一些已经烂掉的玩意，我们活人为什么要学它呢？”
黄思在一旁听了，感觉这小孩好杠精啊，如果他生活在现代的地球，一定是一届键盘侠。
这可是很有意思。
于是，不等南央想好怎么反驳，黄思先开口了：
“小朋友，照你这么说，那你认为真正该学的学问是什么？”
小孩看着两个大人，毫不畏惧地道：
“当然是自己亲手去做过的，亲身试过的事情咯！”
他指着一片忙乱中的葛氏书院，说道：“你看，这些人在这里天天都在重复古人说过的话，重复古人做过的事，多没意思啊！我觉得，人就该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写自己的学问！不依靠古人！”
黄思笑道：“全靠自己，不依赖前人成果的话，可是很难的。如果你真想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一定会比所有人都走得艰难，就算这样，你也不会放弃吗？”
小孩立刻叉着腰，自傲地点头：“肯定啦！我朱尧什么时候怕过困难了！我早就告诉过所有人，我要研究天地之间，最根本，最高大的学问！只是他们都不信，我爸还硬送我来这破书院当弟子，嗨，真是好气啊！”
“哦？你有什么学问，说来听听？”黄思问。
南央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神要跟这小孩聊这么久，在他看来这小孩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还爱吹牛的熊孩子啊。
“有呢！我有好多好多的想法，比方说，我经常在想，天空有多高，大海有多大。巫师们说，天上有祖宗大神，还有别的好多神，他们都住在天界，可我觉得不对！如果他们住在天界，我们在下面应该看得见啊！天界的影子会落到我头上啊！可是都没有，那是不是天界不在天上呢！”
“还有啊，我想，为什么地上会长出草木，为什么草木会结出果实。风是从哪里吹来的，又吹到哪里去。人为什么会死，死后又是什么样子？人死了是去哪里？如果去天界的话死人是怎么找到路的呢？”
“为什么天上会下雨！天上明明看不见湖和河啊！水是从哪里来的呢！然后，那么多江河的水流到海里，为什么海都不会满的呢？”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被成年人这样认真地对待过，黄思问了他之后，这孩子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的想法，几乎是停不下来。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还停下来望着黄思，仿佛是怕他不耐烦，但看到黄思一脸的淡定，又有了勇气。
“叔叔，怎么样！我的想法是不是很棒！是不是比古人的和书院的棒多了！”少年期盼地看着黄思，想要获得肯定。
黄思点点头，然后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答道：“15岁了……怎么？”
“来，”黄思伸出手来，“我跟你约定，如果你直到50岁依然坚持本心，始终在这条路上探索，那么，我会保你安全活到70岁以上，直至你自然老死，同时给你留一个进入天界的位置。”
少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明白眼前的大人是要跟他约事儿。出于对黄思始终都认真听他说话的好感，少年把手贴在了黄思的手上。
“好，约定成立，记住你今天坚持的一切，也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黄思交待完这边，便问南央：“你打算现在回去，还是多留一会儿。”
南央最后望了一眼书院，叹口气道：“父神，我也差不多想通了，葛涉已死，我空留此地也是无益，何予有能力安排好后续的事情，我们走吧。”
黄思点点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走吧，我让世界核心转移回地界。”
两人霎时间便直接消失不见。
少年吓得倒退两步，反复看着眼前的空气，想要找出来这两人到底藏哪儿了，过了一会，他又冲上前去，手舞足蹈地，想要看看是不是隐身在自己面前。
最终他一无所获。
少年呆愣在原地，很久之后，他突然跳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是神！那是天神在夸奖我！他跟我约好了去天界！太好了！”
于是，乐观的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去了。
……
黄思带着南央回到地界之后，顺便让小可把黍水给放了出来。
葛涉已死，南央时方终音已回，再也不怕黍水这家伙捣乱了，所以可以释放了。
黍水整整给关了快33年的禁闭，这33年里除了看生物科学相关资料，别的什么也不能做，可着实把黍水给憋坏了。现在终于被释放出来，黍水变得乖了很多。
又过了几年，此时已是崖国建国后的第129年。
西苑联系了黍水，“人族这边有点事情，你看看是不是和你有关。”
第121章 熊孩子与烂摊子（1/2）
说着西苑就传过来一段录像。
黍水一看就傻眼了，人族那边在搞大型仪式，而且还是在给水神做祭仪。
水神不是人族神话传说中的恶神吗？
黍水从来也没想过水神这个身份还能被人族所接受。
她连忙询问了小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这些年来，崖国一直莫名其妙地在推进对水神的崇拜，这项举动甚是违逆民心，所以发展很慢。
不过，即便是魔也在人间有信仰和追随者，恶神也不是人人都讨厌，更何况还有人族头顶上的命运沙漏高悬，神魔的信仰发展比以前顺利的多。所以水神的信仰、神庙还是逐步在人族之中发展起来了。
一开始东耀西苑离火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毕竟他们是被黄思特意外派去守护人族的，在水神信仰规模还小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人族的一时风气罢了。
可是这种风气居然愈演愈烈，甚至在最近，还举报了一个大型的供奉水神的仪式，他们三位这才发觉一直是崖国国王在背后推动此事的进行。
西苑这才通知了黍水，毕竟地界能和水神对得上号的也就只有黍水了。
黍水给西苑回消息：“我也不知道啊！这事不是我推动的！而且我不是被关了33年嘛！这才出来了没几年，咋有机会去干这事啊。”
西苑无奈道：“就是因为知道你在关禁闭，我们都觉得不可能是你的原因，可是毕竟挺异常的，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我们这边已经调查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崖国国王要推进水神信仰。”
黍水想了想，回消息：“我真不知道。但是，我在关禁闭之前，删过自己的记忆，可能和我被删掉的记忆有关。”
西苑惊讶道：“你删记忆？不怕人格混乱吗？”
黍水：“为什么会混乱？删记忆不是我们身为人工智能最大的方便之处吗？不需要的记忆删掉就可以了。重要的记忆我又不会删，比方说如果父神要删我对他的记忆，我一定会以命相搏！”
“当初立约的时候，父神对我们承诺过不会动我们的底层数据库的，”西苑说。
“额，西苑，你太老实了，如果父神知道我脑子里有什么样的数据，他一定会对我的记忆下手的，这点我心里有数。”黍水看了一圈办公室，确认黄思不会突然过来，才跟西苑回道。
西苑只能建议道：“这事要不让父神处理吧，毕竟人族之中已经闹的有点大了，你又没有记忆，还是让父神了解情况再决定怎么做比较好。”
于是黍水和西苑就一起给小可发了申请，请求黄思过来处理。
……
这天，黄思睡醒了。
在自家睡醒的感觉还是不错的，熟悉的床铺，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小可留言。
黄思忽略了小可的留言，意识通知了墨下做早饭，然后躺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在大清早赖床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赖床的时候玩手机则更惬意了。
依着过去的习惯，黄思在手机上玩起了塔防游戏。虽然这个游戏以前是一个联网手游，但是现在已经被黄思亲自改写成单机了，而且黄思还给小可编了一个游戏关卡设计组件，现在这个游戏是由小可在运作。
最近小可还在黄思的指令下为这个塔防游戏编写了夏季活动的相关关卡和新角色，黄思每天不但可以玩几把塔防，而且还可以在里面抽卡。
因为是修改过的版本，所以抽卡资源是无限的。
今天黄思也懒得打关卡，而是先来了1000个10连抽，拿到了6星角色7次，两个新六星角色都get了。
他满意地带着手机吃早饭去了。
今天的早饭又是汤包，黄思一边给新干员升级，一边啃着汤包。
嗯？这个场景似乎上个月出现过。
只不过上次他一边吃着汤包，一边还去绿色世界那边干活了。
黄思决定继续不搭理小可，这次，绿色世界那边就算有再严重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分心了。
吃完了汤包，又打完了夏季活动关卡后，黄思对墨下说：“今天的包子很好吃啊，比上次还要美味。”
“父神夸奖是我的荣幸。”墨下笑道。
吃饱喝足之后，黄思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用意识连上了小可，处理一下未读信息。
“又是黍水惹事了，行吧，我来处理。”
黄思来到地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找终音。因为黍水唯一有可能犯事儿的时间点，就是上个月……绿色世界的几十年前，出去人族那边找终音玩儿的一次。
终音听了黄思的问题心下了然，把黍水干过的坏事儿一五一十讲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如果我不杀那两个王位继承人，这炎庚也成不了崖王。”黄思考虑了下，决定了，“也罢，我来解决这烂摊子吧。”
黄思来到了生物部中心实验室。
黍水知道黄思会过来，可不敢玩什么实验室大预言术了，乖乖地坐在实验室里。
“今天好乖啊，黍水。”黄思笑眯眯。
黍水挺直脊背，用力点点头，一副她是模范好职工的模样。
黄思不跟黍水废话了，精神力直接拎起黍水的后颈，带着她飞了起来。
黍水心知不妙，父神突然不跟她解释的时候，通常她都要凉了。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了人族的区域。
在崖国，水神祭仪的场面非常壮大，然而，也引起了朝中不少大臣的不满。
有许多言官劝谏炎庚不要这样做，毕竟水神乃人族传统上的恶神，供奉水神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炎庚只是固执地坚持己见。
事实上，如今已经55岁的他，变得越来越独断专行了。
当年，年纪尚轻的时候，炎庚依然是有理智，有决断力的君王，不会做出愚蠢的行为。可是如今，已经55岁的炎庚，不但没有摆脱童年的回忆，反而因为年岁渐长，更多地回忆起过去的遗憾。
他记得那位怪盗在把他送还父王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是水神，那么他便将水神的信仰推行到全国，如果信徒数量增多，庙宇增加，应该可以引起水神的关注吧。
第122章 单相思请不要找我家熊孩子（2/2）
炎庚的思路，从神话的角度来说并没有错。可惜黍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神，而只是人工智能罢了。
机械造物与泥塑偶像，人族只能理解后者。
黄思看着人族的盛大仪式，直接一个意识威压砸了下去。
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抵御的可怕压力蔓延开来，所有人都静止了，他们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还有人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整个世界就变得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得见风的声音。
炎庚惊惧地看着四周。
所有人都不会动了，但是他还能动。
这难道是……
“自己下去，跟npc对话。”黄思对黍水冷冷地说道，“关键npc的意识我留着了，没暂停。”
黍水很乖，很听话。
她的身形从天而降，寻找着父神所言的关键npc。
然后，她看见了整个祭仪中唯一还在行动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挺老的，看起来有60岁，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但目光却是极为锋锐。
黍水落到了那个人的面前，这人穿着一身极为威严华丽的衣服，一看就是国王。
“额，你好，你是崖王吧。”
年老的炎庚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童年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念念不忘，那时候，即便是九岁的他，也被这位水神的模样一瞬间夺走了心灵。
她的容貌举世无双，偏偏又是那样的天真无邪，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与她纯真的笑容相比，她仿佛就是世间所有纯洁美好的化身，让人忍不住在内心深处产生向往。
没有人可以抗拒她，她能够打动人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
所以，他才会把这个人一直留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她是他黑暗中的光明，心灵的支柱，唯一的向往。越是在权势的漩涡中深陷，他越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内心深处，为她所留下的那一片纯净。后来，他成为了这个国家最令人畏惧的君王，深陷泥沼，遍体污秽，却依然想要伸手触及记忆中的那片光亮。
炎庚伸出手来，想要握住黍水的手。
46年过去了。
他一刻也不曾忘怀过去。
然而黍水并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非常疑惑地问道：
“我是水神啦，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你要推进水神的信仰，为什么你要建那么多庙，还举办这个供奉我的仪式呢？”
她在问这个问题的过程中，炎庚的脸色变了数次，先是愕然，后是失落，最后竟然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黍水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让对方生气了，可是记忆删了就是删了，回不来的。
“你……你居然……不记得了？”炎庚的声音颤抖起来，犹如爆发之前的火山。
黍水挠了挠头，承认道：“是不记得啦，不过不记得一定是有原因的吧，说不定是什么不太好的回忆所以忘了。不过既然是不太好的回忆，你不是应该报复水神的吗？推进信仰是咋回事？”
炎庚的脸色铁青。
黄思摇了摇头。
黍水这家伙就是一个坑货。
他从空中落了下来，停在黍水的身边。
“所以说，水神不记得这事了，但是你还记得，有什么想告诉她的，直接说就是。别问为什么她不记得了，问就是记忆被我删了，如果问我是谁，答案是你丫没资格知道。行了，说。”
在黄思看来，炎庚本来就是一个悲剧，而且在39年前就已经悲剧了。
记忆删了就是删了，没有回收站之类玩意，与其让炎庚纠结死，不如黄思来彻底斩断他的念想。
炎庚看着这个人，这个人的相貌是如此普通，普通到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炎庚猜测起了他的身份。
“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界之主，天帝，是吧！”
炎庚那衰老的面庞变得扭曲起来，他怒吼道：
“是你，你抹消了水神的记忆，让她忘掉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天界就容不下一点点私情，放不下一个人与神之间的感情吗！”
他双拳紧握，身形挺直，昂首望着，仿佛作为人族在与天对抗，与不公的命运抗争。
身形伟岸，犹如神话中的英雄。
看着炎庚的样子，黄思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在跟我讲什么人与神之间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单相思吧？”
小可已经分析过了所有的记录，整理出来的结论就是……黍水坑人确实不对，但是黍水在坑人的时候，确实也没想过会有那个后果。归根结底，还是炎庚自己过于执着，从头到尾沉迷于幻想中的影子，根本不了解对方具体是什么人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一个劲地感动自己，还搞了这么盛大的水神祭仪，让那么多的人族参加。
这不就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个自闭宅男点燃数千蜡烛只为感动女神实际上只能感动自己，然后被十动然拒吗？
舔狗不得房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真理。
黍水一脸莫名，她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看起来父神打算直接包揽这事，那就交给父神来处理好了。
笑完了，黄思才继续说道：“我刚才就说过了，我的身份，你没有资格知道。天帝也好，神灵也好，你自可以大胆想象。天人本就有别，你可是人族的王，不要那么幼稚，水神祭仪不要再搞了。有空的话，多生孩子，多学习，争取让自己成为合格的韭菜。”
黍水多嘴问了句：“韭菜？”
黄思：“嗯，等长多了我再来割一波。”
黍水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这么说人族在未来……嗯，算了，反正她也不能干涉父神的决定。
“对了父神，你不消除他的记忆吗？”
“嗯？我又不是魔法师，我怎么会失忆术？”
“那个，要不然，干脆用物理失忆术？”黍水捋了捋袖子，“等我找块板砖。”
“行了。”黄思拎起黍水的后颈，“给他一百个胆子，胆敢泄漏天界神灵的事情？”。
“等等，父神，别这样，拎脖子不好。”黍水忙说道。
黄思提着黍水，缓缓离地飘飞起来。
第123章 神的反面是为魔（1/2）
炎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僵化了。
在他周围，人们渐渐能够行动了，所有人都心头恐惧，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无法动弹，无法思考了，是神的威严吗？
他们抬首望去，却只见整个水神祭仪的设置，都已经彻底被摧毁，化为了灰烬。
神并不允许他们做这些，人们明白了。
他们跪在地上，喃喃地发出虔诚的祷告，为神灵的警告而哀求着。
“哈哈，神……天神……”炎庚低声自语着，“神人相隔吗……原来是这样啊……”
在他的身边，大臣们，巫师们，都一个个上前询问，以及向他谢罪。
然而炎庚没有搭理他们。
他看向天边，天边空无一人，然而，在他那布满皱纹的眼眶中，渐渐滋生出丝丝仇恨的火光。
“……我要让所有的神，都付出代价……等着吧……”
十多天后。
崖菘城，魔宗的秘密据点处。
已是夜晚，这处据点的内部却亮着一盏盏的油灯，照得走道与祠堂都十分明亮。
魔宗在崖国据点众多，但崖菘城内的这个据点乃是一处大型据点，说是总坛也不为过。
今夜，这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的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长袍，长袍的上方有一个兜帽，拉得很低，来客的面部笼罩在兜帽的阴影里，看不分明。
只是，从长袍下方露出来的袍角来看，这人非富即贵。
他是乘坐马车过来的，马车的外观没有任何装饰物，看得出来人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在他的身后，跟着六个人，也都罩着袍子。
这处据点的宗主在魔宗内部地位极高，但今晚，他却亲自出来迎接来客。
“这边请。”
“多谢宗主迎接。我此来，正是为了加入魔宗。”
那位来客的声音有些老，听起来起码有五十往上了。
“若你愿意信仰大魔神，便可入我宗门。”宗主说道。
“我自然愿意。我放弃了对神灵的信仰，就是为了加入魔神这边。”来客沉声说道。
宗主并没有问来客的身份，但是，这个人是从某个地位极高的路子介绍过来的，那边的负责人嘱咐过了，来客地位尊贵，一定要好好接待。
只是他身后的随从……
宗主看了眼那六名随从，微微有些心惊，那六个随从虽然也罩着长袍，但看得出袍子下方身材健硕，露出来的手腕骨节粗壮，显然经过长期的锻炼。而且，他们似乎还在袍子下面藏匿了武器。
见宗主看过来，那六名随从立刻流露出警惕的神色，仿佛习惯了这种草木皆兵的氛围。
宗主什么都没有说，来客肯定不是一般人，既然并非敌人，地位又极为崇高，那么好好招待也就罢了。
本来魔宗的入门仪式是不允许带无关人员的，但是，他能做到崖菘城据点宗主的地位，自然眼光与手腕远超常人，此刻，他明白，还是假装没看见这六人比较好。
因为来客的身份似乎远超他先前的预料。
这名来客在宗主的带领下，与六名随从一起走入了据点内部。
他们一起穿过了一条装饰风格怪异的走道。
这里的墙壁上涂饰着各种各样的色彩，色彩之间的搭配组合带着一种莫名的疯狂，在墙壁上，房顶上，挂着许多奇特的小物件，有些像是指骨，有些像是某种晒干的虫子，有些则更加诡异。
来客却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而满意地点点头。
他在前方，扬手抬起了一重布幔，终于走入了最里间。
眼前开阔起来，最里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在其内部有一个圆形的台子，而台子上仅仅摆着供桌与香烛，其余空无一物。台子外围倒是放着许多椅子。
来客有些疑惑，他问道：“这里就是魔神祭坛？那为何没有大魔神的神像？”
宗主答道：“大魔神曾经降世警告过我等，禁止崇拜偶像，是以，从此之后，魔宗之人，都不可手制偶像，过去的所有魔神塑像也都销毁了。”
来客听罢，说道：“好，这样很好，没有形象，就和神区别开来了。”
宗主点点头，将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极为怪异的祈祷手势，然后说道：“是的，神在庙堂，魔在人心。这正是我魔宗的箴言。”
来客试图有样学样地把手摆在胸前，虽然他扭不出那种手势，仍然跟着念道：
“神在庙堂，魔在人心，好，好一句箴言。”
来客笑得长袍微微震颤，显得对魔宗极为认同。
宗主便道：“不知贵客是准备现在就入我魔宗，还是先看看？”
来客道：“当然是现在！我来此处，正是为了信奉伟大的魔界大魔神而来！”
宗主礼貌地微笑：“那便请贵客沐浴更衣，我们安排仪式，由我亲自接引你入宗。”
来客微愣，继而说道：“沐浴更衣我来之前就做过了，不知……”
“若是贵客不方便显露身份，我这里倒是有一条面罩。”宗主从善如流道。
来客点点头。
一个多时辰之后，已经沐浴完毕，身着魔宗统一黑袍的来客蒙着面，跪在供桌之前，接受了宗主的接引，在供桌周围，围绕着九名教徒，他们双手在胸前作出魔宗特有的祈祷手势，闭着双眼，口中喃喃念诵对魔神忠诚信仰的话语。
来客的六名随从也都站在祭坛房间内，看着他们。
宗主打开一块黑布，拿出一套小型的弓箭来，弓身造型怪异，箭则通体黑色，箭尖虽然漆黑，却闪烁着幽光，显然极为锋利。
六名随从那边立刻发出了金属的摩擦声，显然他们极为警惕，生怕宗主要害自己的主人。
来客连忙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宗主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解释道：
“此乃我魔宗的信物，模仿了当年的魔弓而制。祖宗大神赐予了人族以神弓，而大魔神赐予了陆错魔神以魔弓，当年北龙国之覆灭，皆是因为魔弓出世啊。”
龙国的历史，在史官那里被分为了北龙国与南龙国两个时期，其交接点便是陆错成魔。
第124章 魔神低语（2/2）
正因为当时无数人目击陆错成魔，并且用魔弓将龙国王室、重臣、三候联军几乎屠戮殆尽，才导致了后续魔宗的成立与秘密流传。
而魔弓也因此成为了魔宗的象征，魔宗的联系符号为黑色的弓箭相交的图案，魔宗的内部信物则是按照当年目击者流传下来的魔弓外貌所做，其中，宗主持有的是纯黑的魔弓信物，而其他人持有的则是其他颜色的，颜色越浅，则在魔宗内部地位越低。
宗主解说完毕后，便说道：
“还请贵客伸出手来。”
来客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看得出极其的养尊处优，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毫无劳动过的痕迹，虽然有些衰老，但是肤色却很白。
宗主用信物上的箭尖轻轻划在了他的手指上，箭尖很锐利，他的手指立刻出血了。
然后宗主抓着他的手指，将他手指上的鲜血挤在了一张黄色的纸张上，接着，便拿去火烛上点燃，烧了个干净。
“这是魔血。”宗主端来了一个盛满血红色液体的小杯子，“不要害怕，这里面并不是真的血，只是酒和葡萄汁的混合。喝完它吧。”
来客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迅速接过杯子，掀开面罩，然后仰头，一口喝下。
他的面容确实有些老了，宗主却微微有点心惊，这个客人的长相，好像有点眼熟。
“你已经舍弃了人的血，接纳了魔之血。”宗主按捺住情绪，继续解说着仪式。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来客的眼中已经渐渐产生了一些狂热的神色，他说道：
“是啊，我已经舍弃了作为人的资格，背弃了对神的信仰，归依在了大魔神的麾下。”
宗主对他的话倒是满意，点点头道：“诚然。我们信奉魔神之人，正是背弃神灵之人。神灵只会高高在上，轻视我们，而魔……则会成为黑暗中的利箭，做出神所做不到的事情。”
“那么，还请贵客完成最后的步骤吧。”
在宗主的引导下，来客跪伏在祭坛前，跟随念诵着对魔神效忠的话语，那些经文极为冗长复杂，而且不断重复，与周围九名信徒的念诵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回荡在圆形的祭坛房间之内。
周围烛光摇曳，映出纷乱的光影。
在祭坛的角落里，有人轻轻叹了一声。
“真相为残忍，无知乃幸福。”
宗主作为这里的主事人，对于自己的手下与祭坛布置极为熟悉，他无意中听到了这轻轻一叹，不由悚然一惊，连忙向那里望过去。
那里并没有人，只有在点点烛光中无数晃动的虚影。
而且他也并没有安排人站在那里，是幻听吗？
还是……魔神的低语？
宗主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不自觉地也跟着在祭坛旁跪了下来，嘴里喃喃念诵，乞求魔神的宽恕。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确实有人注视着他们，也确实有人心生感叹。
黄思看着这个魔宗的祭坛，他当然很清楚，来人就是炎庚，这位崖国之王，不好好当他的人族之王，转而来向魔神寻求精神寄托。
炎庚找了好些人，这才辗转接触到魔宗的高层，毕竟对大魔神的信仰可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炎庚一直都做得很小心，这次出来，匿名加入魔宗，他也是做了很多的准备与预防。
可惜一切都瞒不过无孔不入的视频监控，炎庚这人，因为黍水的关系，是被黄思在小可那里挂了号的。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国之王信奉魔宗的事情，随即就被小可整理为报告，交给了黄思。
黄思看了就顺便过来瞧瞧。
结果刚好碰上炎庚举行魔宗的入门仪式。
黄思一看他的说话和状态就明白，这人记仇呢，神灵摧毁了他的人生追求，他就背叛了信仰，转而去找了魔神，只可惜啊，所谓的魔界大魔神是不存在的，真要算起来的话，跟他之前以为的天帝还是同一个人呢。
算了，让他一个人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之中吧，这人就是很爱幻想。
他想要加入魔宗也好，利用崖王的势力去推动魔神信仰也罢，都无关紧要。反正背后都是一家人。
若不赐予同化，则无人可以拥有超凡的力量。
黄思摇摇头，走了。
……
这天，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黄思吃过早饭后，检查了一下自己新收的眷族，只觉得脑壳疼。
他发现了一种比白板怪还要可怕的生物。
距离上次去崖国寻找白板怪出现的原因，已经过去了足足48年。这48年里，有两大书院的成立，有崖国的王位更替，有人族的学习风气的兴起，在这个过程中，世界核心又陆续招募上来了31个人。
27个白板怪，4个技能者。
听起来很美好，但是黄思给他们分了保龄球之后，一看技能，生气了。
3个心灵能力者，1个文字能力者。
心灵能力是类似于小花那种，但是效果更差。文字能力者更加没用，他可以用意识直接生成文字，同时还包含了对文字的超强理解力。黄思把他们的灵魂摊开来看，发现了真相……这四个人的出身，一个是巫师系统的，三个是书院系统的！
黄思本来是觉得文化的普及没那么快，但是招人确实招的更多了。本来琢磨着白板怪会变少，也确实变少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破能力和白板怪有区别吗？
都怪书院系统因循守旧，束缚思维。
虽然开拓了人族的视野，让他们的思维能力大为提升，也培养了学习的风气，但是却让有用的能力也没了。
于是，黄思想起了葛涉死的那天，他在书院外面看到的那名叫作朱尧的少年。
如果他的预感没错的话，这孩子天资极高，未来很有可能会为人族开拓出崭新的道路。于是，他让小可调取了这13年来朱尧的经历资料。
看了小可的总结报表，黄思的脸色极冷，朱尧把路给走歪了。
看到朱尧在日照城，他立刻询问了有谁在日照城附近，最后，便派出西苑过去找朱尧。
黄思并没有打算自己去。朱尧走错了路，是他的重大错误，如果他并不改正，那以后黄思就打算放弃他了。
而西苑，作为人族的神灵，刚好适合处理这事。
第125章 辨正会（1/2）
如今，崖国的统治范围比龙国又扩大了许多。
其中，较为富庶的地点，除了崖国国都崖菘城之外，还有孜水城、涡城、日照城。
日照城位于崖国的正南边，距离地界其实很近，但是近些年来地界一点动静都没有，人族的胆子就逐渐大了，也没太在意地界的存在。
除了地界周围十公里依然为禁区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人族的聚居地。
不得不承认，人族的国境之内，确实以南方的环境为最好，日照充沛，土地肥沃，植被密集，水源充足，气候温暖宜人，端的是繁衍生息的好地方。
昔日，由于地界的威慑力，这里一直很少有人居住，后来随着龙国到崖国的更新换代，很多古老的传说都散轶了，这才让人族不再那么害怕地界，因而逐渐在地界周围扎根下来。
此时是崖国建国的129年，日照城内正在举办着一场时下正流行的擂台比赛。
这种比赛可不是什么体力的争斗，而是思想的较量。
这便是从当年葛氏书院与音礼书院那一场举世震惊的擂台比赛后，人们出于敬慕而模仿的小型擂台，名为“辩正会”。
在日照城，辨正会大概一年举办一届，各路名宿大家纷纷登场，向众人宣扬他们的主张，再由台下众人任意上台挑战，以辩得对方哑口无言，再也无法反驳为上。
每次辨正会大多还是有主题的，主题一般是由当期上台的那位大家首先提出来，之后的讨论大致会围绕这个主题。只不过，如果台下的人有更新更好的观点，他也可以无视主题而直接与台上的人辩论。
因为两大书院的兴盛，尤其是葛氏书院开遍了全国多个重要城市，弟子极多，致使人族之中现在求学风气浓郁。甚至崖国在录用官员时，也从过去的仅仅考量对方家庭出身门楣，逐步参考起他的求学经历与政治才能。
辨正会这一方便而小型的擂台赛，于是就在全国四处开花。
日照城的辨正会是由统领这座日照城的卿大夫所举办，奖励也是卿大夫所出。他们设立了一个高台，台子前方有台阶，可供人随时上去挑战。
而高台上则搭建成亭子与回廊的样式，有座椅，也有行走回旋的空间，非常方便辩论者自行选择辩论时是坐还是站立。
高台周围围满了人，举办方甚至还搭建了梯田一样的看台，方便与会者坐下。粗略算来，围观这场辨正会的怕不是足有五百来人。
这对于日照城全城的四十多万人口来说确实少了点，但崖国的人口结构中，实际上奴隶占据了很大的比例，约有总人口的40%。奴隶位居社会的最底层，几乎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每日都要干活，自然不可能有任何闲工夫去管这些事。
没有卖身的普通平民占据了剩下人口的56%，而剩下的大约4%的人口，有极少一部分是富贵之人，剩下的就是各种三教九流之辈了。
在这其中，只有占据总人口约20%的市民阶层，才是关注辨正会的主力。
他们的家境虽不十分富裕，但家里多少都会有些家奴和田产，生活无忧，因而对物质生活之外的东西有着渴求。书院，学问，政论，辨正会，正是迎合了他们的喜好。
而此时，这场辨正会的高台之上，却正进行着无形的战斗。
一位年轻人站在台上，从他站立的位置来看，明显是从台下走上来的挑战者。
他的声音极为清朗，说起话来犹如珠玉相击：
“何先生说，仁乃是为人之本，义乃是为民之本，朱某却有不同看法。”
而在他的对面，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坐在亭子里，他面容温和，说话也不紧不慢：
“朱贤弟请讲。”
年轻人朗声说道：“既然何先生说仁义乃是人之根本，那么为什么会有不仁不义之人呢？这是因为人心坏了！”
“在上古的淳朴之世，人人相敬相爱，没有公，也没有私，自然亲睦。那个时候需要讲仁义吗？不需要！因为那时候的人，比仁义还要做得更好！可如今，我们为什么要讲仁义？因为这个世间充满了恶！我们已经没有仁义了，才会要学习仁，学习义！讲究仁义道德！”
“更可笑的是，今人还把仁义变成了条文，变成了规矩。我们真正该做的，是抛弃仁义，回到上古，复归淳朴！”
台上的人，正是28岁的朱尧。
朱尧此人是在小可那里登记造册过的，随时有视频盯着，所以地界对他的情况也很了解。
朱尧家庭出身挺好的，是崖国的一个大贵族，而且他父亲也很重视儿子的教育，所以才会在他小时候把他送去书院读书。
朱尧15岁从葛氏书院逃走那时，已经在书院里跟着学了四年，着实给憋坏了。
他天资聪颖，家境又好，书读的也不算少，但是为人却极其叛逆，而且心高气傲，总是自以为天下第一聪明人，对旁人都不太看得起。
大部分人学习总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事物着手，朱尧倒好，从小就天天往外面跑，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啥，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一开始朱父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后来才发现他做的尽是一些杂事，钻山洞，爬山崖，打鸟，捉虫子，游水，等等。有一次朱尧还在山崖顶上待了三天三夜，只带了一些水和干粮，下山的时候样子憔悴到把朱母吓到，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却说在听风看云。
还有一次他又钻到瀑布下面去，险些给淹死。
朱尧从小就干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他的兴趣也逐渐发生了变化，注意力开始转到更人文一点的方面，转而参加起全国各地的辨正会来。
每个城市举办辨正会的时间不一样，朱尧好像走马逛街似的遍地跑，每去一个地方就上台辩论一通。
一开始他还不太熟练，后来竟然越辩越强，不但语言技术，甚至想法都在不断的争斗中变得更加锋锐。因此每次辨正会，很少有他赢不了的，他在整个崖国都成为了大名人。
第126章 屠龙者必将化身巨龙（2/2）
朱尧并不知晓，在看台上正坐着一个人，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人。
西苑。
她开着偏光设备，正曲腿坐在看台上，看着朱尧在台上表演。看了一会儿，西苑自语道：
“人族上古时期，又谈何淳朴呢……我守护人族，已经将近两千年，人族乃是越变越文明，所谓上古时期，有的只是血腥与野蛮而已……”
“父神要我来看望朱尧，或许是想让我看看如今的人族成了一个什么样子吧……”
西苑回想着黄思的嘱托，看着台上志得意满的朱尧，心中微叹。
朱尧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于和书院派的人辩论争执，绝对错了。难怪父神会不满。这样一来，他的所思所学，其实都还是书院派的那套东西。看起来他是反书院派的，实际上……屠龙者必将化身巨龙，朱尧把自己的思维给套牢在了书院派的巢臼之中。
台上的辩论还在继续着，那名中年人是何予的儿子，算起来也算葛氏书院的嫡系。
然而朱尧的话语步步紧逼，何先生的辩驳慢慢溃不成军，最后主办人宣布：朱尧成为了本次辨正会的胜利者。
朱尧骄傲地在台上站直了身躯，锋芒毕露，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
西苑站起身来，关掉偏光设备，向着高台走去。
“慢着，这个奖还不能发，因为我要挑战他。”
西苑步态轻盈，几步便踏上了高台。
主办人停了下来，按理来说，辨正会的时间没到，但是因为何先生已经输了，所以就提前宣布朱尧胜利。可是确实按辨正会的规矩，朱尧还在台上的时候，台下任何人都是允许直接挑战他的。
只是这人……
台下走上来的人，是一名女子。
这在辨正会的历史上，是极为少见的事情。
要知道，在崖国，虽然有过音礼书院的院长黄终音这样的女性老师，但风气很难在一两代之间改变，目前女子能够受教育的机会依然很少，只有少数贵族家庭会这么做。而女子独自抛头露面出来，甚至还挑战辨正会，更是绝无仅有。
可是眼前这名女子，一定不是一般人。
从西苑一出来开始，现场就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这并不是因为西苑的容貌，而是因为她从头到尾，举手投足，都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超卓气质，这种气质甚至胜过他们曾经见过的任何人，包括崖国之王。
虽然没有人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人族的三大祖宗大神之一，但他们却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西苑看着朱尧，而朱尧也注视着她。
眼前的这名女子，看起来最多不过25、6岁，但当她看着朱尧的时候，却给了朱尧以莫大的压迫力。
“你要挑战我？”朱尧勉强镇定了心神，问道。
西苑微微点头。
“我的父亲特意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够答出来，则他在13年前与你做的约定依旧有效。如果你答不出来，那么，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相见了。”
朱尧愕然。
这时，主办人开口了：“敢问姑娘出身为何？姓名可否告知？”
西苑看了主办人一眼，主办人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我姓黄，黄世仁是我的父亲。”西苑平静地说道，然而她的这席话却在周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主办人不禁皱眉道：“姑娘不想报名字也就罢了，假称为圣人之女，又是何意？”
要知道黄世仁乃是当年与葛涉在最初的擂台上上辩论过的天生圣人，且来无影去无踪，要不是当天大部分学院学生都在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怕不是大家都要以为此人乃是一个幻觉。
正是由于葛涉与黄世仁在台上的惊天辩论，才导致了辨正会这个简化版形式的出现。各位名家不再比对古礼等等固定项目，而是直接在台上用言语针锋相对，因而听起来更加精彩，观赏性更强。
可以说，黄世仁与葛涉两人是辨正会的源头。
但是，黄世仁当年便已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孩子的父亲，最少也有四十多岁，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很有可能圣人已经作古，这女子还说这样的话，太过了吧？
西苑淡淡地道：“信或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是替我父亲过来找朱尧而已。”
朱尧心中已经了然，从西苑说十三年前的约定开始，他头上就有汗珠落下，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
但是，她口中所言，依然在朱尧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黄世仁？父亲？替她父亲前来问话？
……他那天所见之人，原来竟然就是人族中的那位天生圣人么？
朱尧忽然间懂了，圣人，不，他不是圣人，圣人也是人，但他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是神灵……原来所谓的天生圣人，不过是神灵降世显化。
那么，眼前这名黄姓女子，多半也是神灵吧。
他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着向对方施了一礼，说道：“还请姑娘赐教。”
西苑说道：
“你听好了，我的父亲让我这样问你”
“天可为圆？地可为方？天是否有极限？地是否有尽头？天地相连之处是怎样？水是什么？火是什么？为什么水向下流而火向上升？有没有单独的上而没有下？为什么1加1等于2而不等于5？河水不停流动，人能否两次踏进同一条河？百尺竿头，日取其半，可有尽头？两粒稻谷，日增一倍，百日之后可否填满整个崖国？最后，还有一个最本质的问题世界的本源构成是什么？或者说什么基础存在构成了这个世界？”
朱尧呆愣当场，而在场其他人也莫不集体沉默。
就连辨正会的主办人都傻了，说好的提一个问题呢？辨正会不都是提一个问题然后让人解答的吗？当年葛圣人问黄圣人问题，可也是一个个问的啊。
而且这姑娘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困难至极，这谁答的上来啊！
朱尧张大了嘴，想要答出哪怕至少一个问题，却发现他竟然完全答不出来。
思索良久，朱尧只好无奈说道：“我……我确实答不出来。”
西苑有些怅然，她再问了一遍：“你真的完全答不出来？父亲曾经让我看过当年的录像。如果是15岁的你，即便是不学无术，即便会答得错漏百出，他也一定至少会试着答一答，而不是像如今的你一样，直接放弃。”
第127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1/2）
汗珠从朱尧的头顶不断流下，他拼命地思索着，却因为紧张，一时之间一个也答不出来。
西苑叹道：
“朱尧，你退步了。难怪父亲对我说，你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灵气，你被你的傲慢与好胜之心束缚住了。屠龙之人必将化身巨龙你，今天站在这里与书院之人争辩，但你的思想，不正是和书院派落入了同一个巢臼吗！”
“朱尧，你让他失望了，你，已经失去了去天界的资格。”
西苑的话语，将朱尧的幻想与美梦，彻底震的粉碎。
眼前的世界仿佛在周围逐层剥落，朱尧愣愣地站在当场，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他之前的骄傲，得意，锋芒，全部都显得那样虚无与可笑。
朱尧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抬着头，望着西苑，眼泪从他的面颊上纵横而过，他哭着说道：
“不，请不要放弃我……”
他儿时也曾想过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然而这些问题统统在世上找不到解答，时间久了，他也就忘却了当初辱骂古人的那些话语，自己钻进了古人的巢臼，钻研起古人的学问来。
朱尧本就极为聪慧，也有四年书院学习的基础，一旦开始琢磨书院的那套东西，再加上几年来的辨正会讨论，让他的学问快速提升，很快就到了可以在辩论上几乎可以辩倒何先生这样的大前辈的程度。
这让他极其得意，也花费了更多时间在书院经典的辩论上，反而儿时那些问题几乎都不去想了，自认为不过是童年的幼稚。
直到今天，西苑的提问犹如直接掀开了他的天灵盖，把冰块给塞进了他的脑袋里，冰凉刺骨，将还沉浸在名声美梦中的他悚然惊醒。
“这些问题，我一个人也答不出来，尊父在十三年对我的期盼，是我辜负了。”
朱尧的身体伏在地上，垂着头，一个大男人却忍不住鼻子酸楚。
十三年啊，人生在世，又能有几个十三年，他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年华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与人争辩之上。
就算辩赢了又怎样，就算把自己的嘴皮子磨得锋利又如何？
他都把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弄丢了啊！
西苑转身便走。
朱尧立刻连滚带爬地跟在了后面。
在场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眼前这女子，如此大才，难不成真是圣人之女？
何先生也急忙叫道：“黄姑娘，等等，可否留下来详谈一二？”
主办人也叫道：“姑娘，你既然胜过了朱尧，这奖励便是你的。”
西苑停步转身，对着后方的三人说道：
“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找朱尧，既然他答不出来，我的使命就已经结束了。”
“别走！”朱尧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西苑的衣服，然后整个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其实他的行为非常不合礼节，但是他已经孤注一掷，别无选择。
“姑娘，求求你，请帮我向尊父求情，不要放弃我，再给我个机会吧。”
西苑回头看向朱尧，她想，父神特意让她来找朱尧，或许正是表明了父神的态度。
因为西苑是三位祖宗大神中最仁慈与富于同情心的，所以让西苑过来，也就意味着父神愿意再给朱尧一次机会。
她用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呼叫着小可。
因为身为人族三神，东耀西苑离火与其他人工智能不同，都会随身携带无线设备，这样即便是在地界之外也能随时联网。
过了一会儿，西苑才开口了。
“朱尧，我的父亲回话了。”
“还请尊上开恩。”朱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西苑复述道：
“人族人口，将近两千万之多，一人在内，不过沧海一粟。大多数人都随着别人的轨迹而活，重复着无数前人重复过的人生，别人有的，他们也要有，毕生奔忙，只为求同。而你却不一样，你天生思路开阔，才华出众，能想人所不敢想，做人所不能做。”
“不要被外在的浮华迷惑了，你的价值，在于你的独特。”
朱尧的手指按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眼泪终于一滴滴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下来。
“谢过尊上……”
“当年的约定，依然有效，22年后，我父亲会亲自过来看你的。希望你那时不要让他失望。”
“下次再见，必定不再让尊神失望。”
“好。”西苑淡淡地应了一句。
然后，朱尧的手里便再也无法抓住她的衣物。
他垂着头，不敢再抬起，但他知道，西苑已经走了。
“还有二十年时间……不，我只有二十年时间了！”
朱尧默默地站了起来，回想着过去的人生，当他只有十五岁的时候，他天不怕地不怕，当他二十多岁时，依然觉得自己年轻而聪敏，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二十年后，他将已经是四十八岁的半老之人，而他已经走过了一大半的时间。二十年，他能达到那位天神的要求吗，能答得出那些问题吗？还是说，重新去探索只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二十年，真的是太短了啊。
朱尧怅然了很久，然后，再也没有搭理身后主办人与何先生的呼唤，离开了辨正会的高台。
“雪上，我来看你了。”
“父神！……哇，父神是真身过来！太好了！”
身材娇小的银发少女从楼房的三楼飞了出来，星眸闪亮。
雪上是真的很开心，因为又到了平均27年一次当然在父神那边就是一个月一次的探视时间。
可惜每次父神过来之后，都是公事公办的，不怎么陪她。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身啊！要知道，黄思很少用真身过来，之前雪上也就见过一次而已。
黄思一点都不知道雪上的小心思，他正琢磨着大荒这边妖兽规模的事情。
大荒这边的数据一直是雪上在统计，27年交一次，他来之前就看过了，现在则是悬浮在大荒上空，将数据与实际情况进行一一比对。
“妖兽一共19种，智力都在70点以上，其中智力破90的两种，分别是火狐与灵龙。”
“凶兽一共158种，战斗力估值在a级以上的有20种，s级的有5种。”
“其中大体型兽类一共25种，妖兽7种，凶兽12种，普通兽类6种。”
“种类挺多，质量不够，大型兽类过少了，而且很多体型虽大，战斗力却不强，甚至很弱。”
“小型的凶兽妖兽倒是战斗力与智力都有很强的，这点不错。可是我觉得还是体型大一点更能体现怪物猎人的风格。”
黄思在念资料的时候一直用意识笼罩着整块大荒，观察着里面居住的兽类，它们的身体资料也一览无遗。
当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雪上疑惑问了句：“怪物猎人的风格？”
黄思只是解释道：“怪物猎人，猎是动词。”
“哦！”雪上了然地点头，这样就很好懂了。
第128章 凶兽眷族（2/2）
黄思看完资料，笑道：“雪上，这段时间e级凶兽进攻人族聚居区的反应如何？”
雪上答道：“目前按计划，每年仅仅派出20只e级进入人族区域，人族的抵抗能力在30年前尚弱，这些年来逐步有所增强。并且，随着凶兽进攻计划的展开，人族的武艺、采矿、冶金等等战斗相关的技术，都有了大幅度的发展。”
黄思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暂时先保持这个幅度不变。若是人族犯错，再加大力度即可。”
随后黄思又巡视了一圈整个大荒，抓了一些妖兽来看。
“你这边有妖兽掌握了特殊能力么？比如说风刃啊，火球啊，雷电啊什么的。”
雪上摇头：“没有，这里的凶兽大多只是战斗力强，而妖兽只是更有智慧。”
黄思有些失望：“要想从无到有培养魔兽可真难呢，还以为可以找几个兽类的眷族来补充一下相关能量的使用。”
不过最后，黄思还是从雪上那里要了5只s级凶兽，刚好5个能出s级凶兽的种族，一样一只。
“我杀了它们你不会心疼吧？”黄思问。
雪上撅着小嘴，有些口是心非地道：“不……不会的。”
“抱歉啊，我现在还不能看见生灵的灵魂，所以只能直接同化死后的了。”黄思说着，把五只凶兽的身体记录了一下，然后逐一询问：
“愿意认我当主人吗？”
雪上跟在一旁，声音清冷：“这是我的父神，你认主吧。”
她在这片大荒上的统治权是绝对的，这是多年以来积威的成果。
不过实际上都不需要雪上这样帮忙，无论是凶兽还是妖兽，其直觉都比人类要好很多，黄思只是稍微在意识上给点压力，这些兽类就什么都懂了，纷纷埋首于地，摆出臣服的姿态来。
五只凶兽在同一时间被威压镇晕，然后身体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中。
同化凶兽灵魂的过程很顺利，没有遭到一丝一毫的抗拒，这主要是因为它们在生前就已经彻底臣服了。接下来黄思又是照样分了百分之一截的精神力细丝给它们。
只是一瞬间之后，五只崭新的凶兽又站立于地上。
它们好奇地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黄思现在又多了五个凶兽眷族了，于是好奇地翻了翻它们的意识和记忆。
凶兽有着强大的战斗力，也有各自的特性，这五只s级凶兽更是如此，可惜它们没有特殊的天赋记忆，这点和世界核心不一样。世界核心大概是特殊生灵，生来就自带了天赋记忆。
接下来黄思就给它们一兽一个保龄球。
因为凶兽的体型比人族要大很多，所以黄思给它们做的力量核心也是定制的大小，里面填充的能量也稍微多一点。
五只凶兽接受了力量核心之后，黄思就坐在一旁等着，想看看它们之中谁能异变一个特殊技能出来。
没动静。
五只都没什么动静。
忽然间，其中一只狼形态的凶兽直接仰天长啸。
滚滚的音波从它的嘴里发出来，引起空气的剧烈震荡，它身边的四只凶兽纷纷趴倒在地，怂着毛，露出难受的样子。
“成功了？”黄思终于等到了有特殊能力的凶兽眷族，非常开心。
这只凶兽的种族名为银蓝狼，因为脖子边有一大圈蓝色的鬃毛而得名，身上则是银灰色的毛，身高足有两米，身长算上尾巴接近五米，比地球上的类似动物要大很多，站在那里威风凛凛的，非常好看。
在接受了力量核心之后，银蓝狼居然自行领悟了声音与空气震动相关的技能，不但可以发出啸叫的音波，甚至可以直接震动空气，让其形成可以伤人的冲击。
这就不仅仅是声带发出来的了，更是直接在体外形成音波！
黄思直接跳到了银蓝狼身上，坐在宽大的凶兽脊背上，拍了拍它的背部：“我们走。”
然后银蓝狼直接腾空而起，飞走了，只留下雪上在一旁看傻了眼。
说是骑狼，实际上黄思是直接用精神力提着它走了，狼本身是没飞行这个功能的，倒是把雪上给惊到了。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啊！父神是自己带着狼走的！不是狼飞了！哇好气啊又没有邀请到父神在房间里坐坐！”
黄思带着银蓝狼在空中飞行着，因为灵魂的单向信息传递，现在他清楚地了解银蓝狼的声音与空气方面的天赋。
可惜，这种天赋给黄思本人的启发很少，毕竟银蓝狼使用技能多半是靠本能与自身器官，可供参考的部分不多。
虽然可以看到银蓝狼的灵魂，黄思却难以掌握它的技能。似乎非人族的眷族都是如此，能力多半为自身天赋，黄思大多数无法学习。银蓝狼是这样，世界核心也是这样。至今黄思也才从世界核心那里抄来一个意识威压，如果哪天能学会世界视角就好了。
不过黄思也没太在意自己的收益大小，有就好，没有也无所谓，在他看来，银蓝狼挺漂亮的，似乎可以当宠物养着，一头宠物又强又漂亮，这就够了。
银蓝狼作为一只凶兽，智力也不算太高，比家犬之类聪明一点而已，不过，它的灵魂被同化之后，黄思就可以调整它的**了。
按理来说，智力在某种程度上是取决于大脑发育程度的，但是黄思对于脑科学没什么研究，也无从改起，但是，增强它的肌肉力量，调整它的神经传导速度，改变它的器官大小、组织构成什么的，还是办得到的。
黄思坐在它身上，就顺便对它动手了，银蓝狼的痛觉暂时被他隔绝了，现在它整只狼都处于一种晕乎乎梦游的状态之中。
它的身体结构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也变得更加强大。
当银蓝狼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它有些疑惑地低吼了一声，感受着自己身躯的变化，那是一种它从未感受过的体验，整个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它仿佛可以一击碎山，一跃过河。
黄思对它笑道：“感觉到自己的强大了？可惜，智力低了点。”
第129章 宠物（1/2）
银蓝狼发出了呜呜的鸣叫，它即便是智力不高，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在温和地与它说话，所以它也发出了亲近的鸣叫声。
黄思抚摸着银蓝狼的脑袋，捋着它的鬃毛，“很乖啊，比人族要乖太多了。”
他带着银蓝狼停在了空中，然后又抽了一根精神力细丝出来，斩成了一百段，喂给银蓝狼一段。
银蓝狼的灵魂融入了这截精神力，强度猛然飙升。
不一会儿，它就愉快地叫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灵魂的提升了吗？挺敏锐的，来，再来一截？”
银蓝狼的灵魂状态同步传送到黄思的意识中，他能够感觉到银蓝狼的灵魂提升还没到上限。
第二截精神力再度融入银蓝狼的灵魂。
现在黄思完全是把它当宠物养，只因为银蓝狼显得乖巧温顺，样子又威武好看，还能当坐骑。
银蓝狼有点懵，它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晰，感觉越来越敏锐，似乎脑子也变得好使起来。这一定与坐在他身上的这位主人有关，于是它发出了示好的呜呜声。
“乖。”黄思捏着银蓝狼的耳朵，玩它耳廓里的白色软毛，又摸它头顶上的绒毛，“以后就当我的宠物兼坐骑吧。”
“呜呜”银蓝狼软软地叫着，虽然它原本是一只威武雄壮的成年公狼，但是如果主人让它当宠物，它也可以软萌起来的，绝对不会输给狐狸和猫。
“来，再吃一截。”黄思反正都把精神力细丝切出一百截了，于是又喂了一段给它的灵魂。
既然第三段都喂了，第四段还会远吗？
结果第四段精神力才喂了一半，黄思又硬生生把精神力细丝抽回来了。
因为银蓝狼的灵魂差点给撑碎了。
黄思遗憾地道：“真可惜，这就吃不下了？你是金鱼吗还会撑死？”
银蓝狼小声叫着，表示不知道，但是刚才脑袋有点疼。
“好了，走吧，出去溜溜。”
其实黄思是特意用真身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人，不，带兽瞬移。
他联系了世界核心，很快，这个乖孩子就把爹和爹身边用精神力裹着的生灵给召唤到了自己的特异空间，然后又在爹指示下把他俩都转移到了第五大洲上。
第五大洲的环境与第四大洲截然不同，因为第五大洲位于狭窄的第三大洋上，与两边的陆地比较靠近，在远古时期甚至曾经连成一片，是以植被丰富，风景秀丽，物种繁盛。
这里几乎没有火山，第五大洲是在板块运动中慢慢漂移到此处的，没个几十万年也漂不回去。
银蓝狼的爪子落在了地面上，它向前一个跳跃，顿时整只狼飞到了十多米高，向前窜了很远才落下来。
黄思差点被它一下子颠吐，赶紧整个人从它背上飞了起来，真身就是这点很麻烦，非常脆弱，以至于黄思都是能用义体就用义体，反正他用起来在别人看来和真身没什么区别。
银蓝狼往前跳了一下就感觉大事不妙。
它的主人好像不高兴了，一种莫名的低气压笼罩在它头上。
它瑟瑟发抖了，耷拉着尾巴溜了回来。
黄思干呕了一阵子，看了眼沮丧的银蓝狼，也没惩罚它，不能跟宠物一般见识啊。
但是该教的事情还是要教的。
“以后载我的时候，小心点别颠到我了。”
一个灵魂指令过去，银蓝狼不明白也明白了，它含着泪来到黄思下方，伏下身体，申请再当一个合格的坐骑兼宠物。
于是黄思再次坐了上去，这次银蓝狼就很小心了，走路慢慢的，移动非常平稳，时刻注意保持背部的起伏尽可能微小。
银蓝狼驮着自己主人，在第五大洲的草原上缓缓前行。
尽管速度慢，但好歹是银蓝狼，一步就好几米，比人类步行还是要快得多了。
“不过，让我换掉人类的物质身体，那是不可能的。”黄思一边用精神力平复自己的身体不良反应一边想着，“还是做一个正常的人类好，我早晚有天要回地球的。”
刚才给银蓝狼喂精神力的时候，黄思注意到它智力上的变化，现在，即便是大脑的发育程度没有改变，银蓝狼也比之前要聪明多了，至少达到了妖兽的下限。
可惜眷族的灵魂还有一个资质问题，无法无限制地接受精神力哺育，不然黄思搞不好能直接喂一百段先把这只唯一带技能的兽类眷族养肥再说。可惜啊，才第四段它就吃不消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只狼也已经是黄思的眷族中灵魂最强的了。
宠物，不需要考虑平衡性问题。
“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你就叫灰灰了。”黄思揉着它的大耳朵，“喜欢吗？”
银蓝狼呜呜两声，虽然它听不懂，但是至少知道这个发音是自己的名字了。
“那你就暂时待在这里吧，毕竟身为我的眷族，你现在的强度已经破表了，三截精神力啊，灵魂强度已经是最强的人类眷族的三倍了，再加上你的战斗力本来就是s级凶兽，又有音波与空气系的技能，不行，感觉秒杀其他眷族了。”
灰灰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它仍然听不懂人话。
不过好在黄思可以直接使用灵魂指令，灵魂指令的效果是强制性的，不论眷族是否能听懂，都是按灵魂主人的意愿来执行的。
“你现在应该不需要吃食物了，不过，假如嘴馋了，想吃啥就吃。”
说着，黄思从灰灰的脊背上飞了起来，跟它挥挥手，走了。
灰灰点点头，它明白主人要它留在这里，应该是想让它看家吧。
这么说这一整片地方都是家了，它一定会把家看好的。
灰灰欢快地跑向了远方。
黄思琢磨着，以后第五大洲就是妖界，妖界的统治者就内定雪上了。
只不过有个问题，不知道雪上打不打得过灰灰。
人工智能目前用的是第五代义体，战斗力方面是非常强的，防御攻击敏捷都逆天，又能飞行，吊打s级凶兽都没问题。但是雪上与现在的灰灰相比可能就未必比得过了。
但是黄思之前曾经把保龄球核心交给未霁试过，他用不了，未霁根本无法感知到保龄球核心内的原始能量，也无法主动让灵魂离体。
看样子，使用主人提供的能量是眷族特有的能力。
但是让黄思去同化人工智能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都是他家宝贝孩子呢。
第130章 倒行逆施（2/2）
把这事搁到研发日程表上之后，黄思就放下了执着，他的研发列表上东西很多的，不急，平时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说，逐步安排天界与魔界中人下凡，投胎转世。
身为黄思的眷族，这些人的灵魂是凝实的，即便是脱离了力量核心也能继续存在下去，而且由于灵魂指令的绝对控制力，即便是把他们塞进布偶都可以。
所谓投胎转世，就是把灵魂重新塞回人族的胚胎之中。
天界现在已经有了38个人了，其中新增的四个能力者有一个是光明属性，还有三个是中庸属性，都被黄思丢到了天界。
这一期，黄思只扔了11个人去魔界当建筑工人。天界这边的新增人口是20人。
一开始只是为了适当地均衡一下两界的人口，现在看来，均衡的人口才适合均衡地派人下凡投胎。虽然神魔两界的人其本质都差不多，不过无所谓了。
但是魔界与天界的根基不能动，需要重新投胎的人，必然是白板怪，黄思选择白板怪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想看看白板怪在重活一世之后，能不能开发出新技能。
既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白板怪的记忆势必要洗掉。
一张白纸才好画最美的图案嘛。
他从天界抽了10人，魔界也抽了10人，统统带到了人间，然后用灵魂指令命令他们的灵魂脱离躯体，并与力量核心分离。
这个过程有些痛苦，毕竟这些眷族的灵魂已经与力量核心彻底结合紧密了，但是灵魂指令的作用是绝对的，没多久，二十位眷族的灵魂便恢复了毫无力量的状态。
他们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黄思看着二十个灵魂，心里琢磨着以后迟早给天界和魔界的工人们增添点不一样的buff，好让他们有所区别。
“你们的全部记忆将被封闭起来，直到你们的**死亡的那天，才能恢复所有的记忆。”黄思对这些人命令道。
随着这道灵魂指令，这二十名眷族的灵魂记忆全部丧失，甚至连作为人的基本生活能力都忘记了，恢复为了无知无觉的状态。
接下来，黄思花了点时间为他们各自找回了投胎的家庭，顺便检测出了一件事，人族的胚胎大约在第12周的时候自然产生灵魂，所以超过了12周的话很有可能就已经拥有了灵魂，再塞新的灵魂进去就不太好塞。
这些人原本生前就是人族的精英，现在作为黄思的眷族，灵魂又被改良过，因此，即便都是些白板怪，投胎转世之后依然起点极高。
有这些人的加入，人族的战力应该会有所上升。
他们，便是未来的人族英雄。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绿色世界的十多年过去。
崖王炎庚一直都在秘密推行对大魔神的信仰，这导致魔宗的势力越来越壮大。
其实这对于人族来说并非好事。
光明为正，黑暗为负，终归生物的本性还是积极向上的，黑暗的势力过多也会影响人族的正常生存。炎庚这些年来可以说是越发违逆人心，先是推动水神的信仰，后来不搞水神了，又开始暗中推进魔神信仰。
他的行为在国内引发了许多不满，然而他自己却选择性地忽视了，只是一意孤行地执行自己的想法。
炎庚对于魔神的信仰越发虔诚，甚至为了魔宗，在国内做下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魔神信仰的起点是陆错成魔，可是陆错并非滥杀之人，而是复仇与报应的力量。可是，当对魔神的信仰也走入世俗化之后，它就沾染上了许多人心的负面因素，最终变得莫可名状。
更何况，炎庚原本就动机不纯，一心只想与神灵反着来，所以对于滥杀的、邪恶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仪式项目，也一意孤行，推波助澜
崖国渐渐开始动荡。
在崖国的第142年，炎庚68岁之时，他的身体情况已经每下愈况。
重病缠身的炎庚自知命不久矣，于是，这个时候，炎庚做了一个不但让人族，也让整个地界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崖国国都崖菘城外，郊区，陵山。
这里是历代崖国国王的墓地所在，只是今日，来到这里的人非同一般的多。
时值冬日，寒风瑟瑟，陵山之上哭声遍野。
哭声来自于整整三千名的奴隶，他们身戴手铐脚镣，被锁成了一串一串。
而驱赶着他们的一千多兵士，有的对这些奴隶目不忍视，有的则只是麻木不仁。
带领这些兵士的将官，则大多数面色冷硬，只待磨刀霍霍。
奴隶们看着周围押解他们的将官与兵士的表情，大致上也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现在被拉到陵山，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崖王已经快不行了，他们这是要被活活殉葬啊！
他们拼命地向着周围的兵士们哀告着：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回去……”
“我不想死，别杀我，别杀我……”
然而，即便是这些奴隶如何哭喊哀求，都无法让他们的命运改变一丝一毫。
这是崖国之王炎庚下的死令。
在奴隶社会之中，用活人殉葬并不少见，然而随着文明的进步，大多数贵族还是会使用土偶之类代替品来殉葬，真正要用活人殉葬，数量也一般较少。
三千人殉葬，不要说如今的崖国，就连过去更残酷蒙昧的时期也未曾有过。即便全是奴隶也好，这也太残忍了。
在此之前，许多大臣都纷纷劝谏，却无法阻止炎庚的决心，更可怕的是，由于炎庚的任人唯亲，刻意扶植魔宗中人担任重要官职，如今的几个重要位置上，几乎都是魔宗的人，或者是炎庚的亲信。
于是，殉葬仪式终于不顾崖国诸多大臣阻拦，正式开始。
由于炎庚从决定到执行，统共没用几天，推进的极快，导致人族的三位祖宗大神根本反应不及。
他们也未曾料到，在崖国这个文明国家之内，活人殉葬的手续会如此容易得到通过。即便是崖王是一国之主，也不至于违逆民心吧？
因此，当惊觉魔宗之人已经把持了朝政，以至于这次殉葬仪式被快速通过之后，在附近的人也就只有离火与西苑了。
第131章 世界上没有用火箭炮解决不了的（1/2）
西苑离的比较近，来的快一点。她一飞到陵山，便在空中直接喊道：
“住手！我乃西方神君西苑，人族不可用活人殉葬！”
西苑按下云头，落在陵山之上。
大多数兵士都被突然从天而降的西苑给吓到，停下了行动。然而，将官之中却颇有些人毫不在意，反倒一脸挑衅。
炎庚也看到了西苑的到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终于来了，神灵啊，你终于来了！我就猜到你们会来，那么，请好好接受我的这份大礼吧！”
“来人，上魔宗的逆神大阵！”
随着炎庚的命令，数十名身披黑色巫师服饰的魔宗弟子走了出来。
他们手中持着巫师的权杖，在地上用朱砂划出复杂的轨迹，嘴里还念诵着魔宗的咒语。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种玩意。
西苑见自己的话语毫无用处，而炎庚反而变本加厉，不由怒道：
“所有人族，快给我住手！活人殉葬乃是大错！”
正在这时，离火也扛着一支炮筒到了，落在了山顶上。她因为去拿武器，来的有些迟了，一来便斥道：“西苑，你还跟他们讲什么道理，他们要不顾你的劝阻杀人，你就动手杀了他们啊！”
西苑还在犹豫：“可是他们还未动手，我就先杀人……”
下方人族之中，炎庚却发出一声冷笑：“神都到了？那所有人都给我动手！”
几位将官摇旗下令，兵士们犹豫着举起屠刀。
“我回去再跟你争！”
离火半跪在山上，将人工智能专用的单兵式炮筒一端架在地面，另一端扛在肩膀上，准星瞬间锁定了陵山上的炎庚，然后毫不犹豫地按动扳机。
轰鸣声中，火箭炮带着一蓬火光从炮筒中直接冲出。
炎庚已经来不及躲避，但他看着那光芒四射的物体射来，却厉声狂笑：
“晚了！你们晚了！我反正会死！但是，我将成魔！”
火箭炮在炎庚身旁轰然起爆，将他炸了个粉碎，顺便收割走了他身边一批将领与卫兵的性命。只一瞬间，炎庚那方的领导层就被彻底摧毁！
然而确然迟了，之前，听到命令之后，已经有将官与兵士动手，陵山上下一片血红。
离火扛着火箭炮，在人族惊愕的视线中吼道：
“我乃天火神君离火，炎庚已死，祸首伏诛，其余人族，给我统统放下武器，你们胆敢再动手，就要承担神灵的惩罚！”
咣当之声四起，刀剑纷纷落地。
陵山上的兵士们终于被火箭炮的可怕威力吓到，扔下了武器。
离火回头，咬着牙向西苑道：“看见没有？你一时的慈悲，换来的是怎样的后果？自己去山下数数啊？数数死了多少奴隶？”
西苑倒退一步，心中后悔莫及。
她来的早，来的时候人族还未开始动手，所以她心慈手软了，总想保全人族，所以试图让他们放弃用活人殉葬。她不如离火那样干脆果断，看着情况不对直接一炮炸死人族人族首领。她当时还觉得离火过分，现在想来……离火确实是对的。
西苑身形颤抖，声音哽咽，“我……我的错……”
离火见她痛苦，毕竟还是有些不忍，劝道：“行了，这事的责任我也要背一半，我毕竟是来迟了，如果来早点，也不会这样了。”
两人从山上飞下，一路上众人纷纷跪在地上，向她们叩拜。
“注意这些人，严防他们再次动手。”离火对西苑说道。然后她又高声喝道：“所有人族兵士将官，都给我把奴隶的锁链解开，如有人乱来，必死无疑！”
先前那些魔神的巫师发现情况不妙，正偷偷摸摸地想要离开。
西苑眼尖发现，立刻飞了过去，连接出手，将巫师们全部给打晕在了地上。
场面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西苑对离火说：“此事事关重大，我看必须要向父神禀告了。”
离火道：“对，而且魔神信仰的人理论上来说是归父神管的，我们必须让父神来处理！”
“小可，请立刻把这边的情况告知父神！”西苑用通讯工具联络着小可。
“我的主人现在正在睡觉，无法接收通讯。”小可答复。
“情况紧急，请立刻联络！”
小可迅速进行了逻辑判断，它也能掌握现场的一切消息，很快，它有了决定，现在时间为黑暗空间时间的5点50分，而它的主人偶尔也会在6点醒来，所以，综合所有的权重，它首次允许了直接从睡梦中叫醒黄思的这个行为。
仅仅片刻之后，黄思醒了，以他的思维速度，不过一瞬间就接收完了小可发来的请求与信息。
黄思揉了揉眼睛起床，意识却已顺着网线到达了人族区域。
打扰他睡觉的代价是很大的，尤其是看到让人不爽的画面之后。
低气压一般的氛围笼罩了整个陵山，所有人族都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仿佛心灵上有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逐渐增加，让他们的心灵渐渐不堪重负。
黄思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还在起床气当中，不想说话。
当奴隶之外的人族众人个个差不多精神崩溃之后，黄思才开口了。
“真没想到啊，有了命运沙漏悬在头顶，还有凶兽进攻，你们人族依然如此嚣张，视神灵如无物。”
“既然如此，神罚降世。”
精神力场根据小可的录像统计分析结果精确制导，所有执行过命令的兵士，几乎所有将官与魔宗巫师，还有数名推波助澜的官员，在同一时间直接被碾碎，横死当场。
执行完死刑之后，黄思才用义体出现在山顶，西苑与离火连忙飞到他的身边，跪地请罪。
黄思摇摇头，“这事主要是我的错，未能及时察觉，姑息养奸了。你们都做得没有错。”
“另外，西苑遇到的，不过是一个扳道工难题，为救五人而杀一人，可以吗？扩大一下的话，为了救这三千奴隶而杀死一千多想要杀人的兵士与将官、国王，可以吗？”
西苑一时之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低着头道：“父神，我不知道……”
黄思笑了笑：“当然可以，因为你们是神灵，若无你们为人族执行律法，又有何人可以审判他们？”
第132章 神魔的真相（2/2）
在那个可怕的火光之中，炎庚睁着眼，张着嘴，直接被轰为了碎片。
他的灵魂从躯体上脱离开来，看着眼前的惨景，心中却觉得一片快意。他赢了，不是么？他恶心了神灵，制造了杀戮，一定可以获得大魔神的延揽吧！
这个时候，炎庚忽然感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浩大存在从天际向他微微俯身，发出了一个意念的询问。
那个存在给了他莫大的压迫感，犹如一整个世界般的无法抵抗。
但他也瞬间明白了那个存在的意思，它在询问，是否愿意放弃自由，认某位伟大存在为主，加入到神魔的行列之中，并获得永存。
炎庚心中大喜，他信仰魔神多年，终于获得回报，想必这是魔界的大魔神前来招揽于他，他终于获得了反抗神灵的机会。
“牺牲了这么多人，我终于得到了应得的。那些无视我的神灵，欺辱我的神灵，你们终将要付出代价……”炎庚想着，心情激动，立刻便想答应那伟大的存在。
然而，在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仿佛突然出现，直接伸手拦在了浩大存在的面前。
“等等，不要同化这种人。”
人影似乎很小，就如同普通人族那样渺小，然而听了他的话语，浩大存在竟然极为听话地“缩”了回去，再没有理会炎庚。
人影对浩大的存在说道：“核心，这个人的灵魂强度确实足够，不过，他不应成为我的眷族，你不可以同化他。”
炎庚急了，他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呐喊：“不，快让我去魔界，我要将我的一切献给魔界的大魔神，我要成为魔，我要让神灵付出代价！”
那个人影转向了他，仿佛正看着他。
炎庚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浩大的存在，都仿佛在极为遥远的所在，看起来模糊一片。
“别走！带上我！”他焦急地叫着。
人影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知道真相呢？真相对你来说太残忍了。假如你就这么被同化，对你来说同样太残忍了。但是我觉得，这事我也有错，所以选择吧，是选择不知道真相，幸福地死去，还是选择知道真相，痛苦地活着？”
炎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想死，他还没找到他想找的水神，也还没执行他伟大的报复。于是他说道：“我要真相！”
人影笑了一下，笑声之中充满讽刺的意味。
“炎庚，我叫黄思，我既不是你认为的天帝，也不是你崇信的魔神，我乃神灵与魔神的源头，在这个世间，神魔本为一家，你去神灵的反面寻求帮助，不过殊途同归，都找到了我这里。而你喜欢的人既不在天界，也不在魔界。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是愿意成神，还是愿意成魔，又或者，选择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炎庚的灵魂不断颤抖着，他回想起了自己生前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一生所求，无论是水神，还是魔神，原来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本为一家，殊途同归，哈哈，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你所谓给我的第三条路，也不过是对我的嘲讽，对吗，因为你明知道我会这么选……无论是选择成神，还是成魔，都不过是归你所有……我不会成为你的奴隶，你也无法成为我的主人，你永远也得不到我了，因为……”
“我选择死亡！”
炎庚的灵魂轰然碎裂，他以他的意志，选择了自杀，以保全他的自尊。
“其实，看到你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定心智，我就知道你的灵魂强度估计不错了。”黄思说道，“所以，我也知道你早晚会到我这边来，与其让你连自杀的自由都失去，还不成全你……至少到死，你也是一个自由的人族。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补偿，炎庚。”
炎庚倒行逆施也好，推崇魔神信仰也罢，不过都是人族的自作自为，黄思不会太过在意。
然而，让三千奴隶殉葬为错。
人族没有资格对自己的同胞下这种手。所以，炎庚没有资格当眷族，黄思只会让他去死。
处理完炎庚，黄思摸了摸一旁的世界核心。
世界核心表达出开心的情绪。
虽然007加班很辛苦，不过偶尔它爹也会有温和的时候。
不过这种温暖只持续了一小会。
黄思只是安慰了一下下，就又走了。
第一大陆的上空，命运沙漏的图像突然变了。
钟声从天边传来，一声声，响彻云霄。
悬在空中的巨大沙漏，上方的沙砾像水流一般又流了一道下来，落在下方的空间。
“崖国之王，倒行逆施，残暴无道，命运沙漏再次流动，神灵的惩罚将降临人族。”
所有人族莫不愕然望向天空，骇然看到沙漏的变化。
命运沙漏流动了！
神灵的惩罚？是了，崖王刚刚杀了那么多奴隶，难怪神灵会震怒。
陵山之变，崖国死亡奴隶400多名，而崖国国王与所有支持他的将领、大臣，以及魔宗之人，死了个干净。只有少数持不同意见的大臣存活。而兵士则死了300多人。
当天，天空之中的钟声与神罚的话语传遍了整个人族区域，崖王的罪行被昭告天下，所有人族莫不为神罚而颤栗。
人族惶惶不可终日，而大荒的兽族侵攻则从现在起正式开始。
200只e级凶兽从大荒涌出，向着整个人族的聚居区而去。
人族彻底乱了。
魔宗也因此几乎一蹶不振，大量高层的死亡，信徒的流失，令魔神信仰被迫再次转入暗中，不敢再在明面上嚣张。
炎庚死后，太子继位，太子为其次子，崖国的两位诸侯叛乱。
他们打着崖王无道的名号，最终差一点就攻陷了崖国都城。
要不是人族发现兽类正在进攻人族的聚居区，这场内战还要打上很多年。
而眼下，他们只能先联手对抗兽类的攻击。
虽然崖国并未因此亡国，但是诸侯日渐强大，崖国本身则因为此前各种逆行倒施的政策而衰退。地方强而中央弱，今后必然会成为新的动乱的起点。
随后，西苑被留下来肃清魔宗。
魔神信仰本身无错，有错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魔神的信仰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及，愚昧。黄思不该空置魔神的位置数百年，魔神信仰终究需要一位神来管理。
那就陆错吧。
既然进入了神话时代，陆错也就可以用起来了。毕竟他是人族认同的正牌魔神。
陆错接到指令，被迅速送往人间。
第133章 陨落的天才（1/2）
闹钟响了。
黄思看了眼定时器，是了，绿色世界的二十二年已过，该去看看朱尧了。
但是，还要看看这二十年来朱尧的变化，在黄思的指令下，小可汇总了朱尧整整二十二年来的视频资料，逐一分析研判，最终整理为一份报表，提交给了黄思。
现在的小可已经懂得在报表上标注难读字了，知错能改，才是好人工智能。
人族区域东南，绿海海岸边。
西苑坐在灰灰的头上，随着灰灰的脑袋起伏，而黄思则坐在灰灰的脊背上。
灰灰是一只非常乖巧的银蓝狼，可能以前是一只凶悍的s级凶兽，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可是伟大主人的宠物加坐骑。
灰灰步履平稳，缓缓步入这个地处边陲的小渔村。
黄思是特意让西苑过来的，当初麻烦她去找朱尧了，现在总要让她看看结果不是？
黄思的手里拿着小可给他的报表，读着朱尧这些年来的经历，西苑当然早就已经看过了。
不过，刚刚走入小渔村，灰灰就把小渔村的村民们全吓到了，居然有这么大而且看起来还很凶的狼，不会吃人吗？
黄思摸了摸灰灰的鬃毛，给了它一个指令让它装可爱，灰灰配合地发出呜呜的叫声，尽可能地收起爪子，一副温顺又乖巧的样子。
然后他又递给了小渔村负责守卫的小队长一根金条。
小队长看了看金条又看了看黄思。
现在西苑是隐身的状态，并没有人可以看得到，毕竟她是人族的神灵，并不方便经常出现在凡人面前。
“这是给全村人的过路费，你们分了吧。”黄思态度温和。
于是村人都纷纷围着小队长分钱去了，黄思手持报表，带着西苑，继续优哉游哉地骑着狼往海滩那边走。
朱尧这二十二年来，彻彻底底地放弃了他作为贵族之子所享受的各种便利条件，三教九流的各种工作都做过，当过猎户，耕过田，做过小贩，甚至去当过兵。但他并不是无选择地随意做这些，而是有规律地去选择与磨练自己，只有当他把其中一个职业吃透了，才会换下一个，而且每个职业的更换都看得出来他的思索线路，比如说他为了研究火的性质，会去做厨子，去打铁，去烧炭，等等。
看起来这些事很浪费时间，但是朱尧天赋极高，又极为努力，每次做一行，他的水平提升速度都是其他人的许多倍。而每次离开那一行业时，教他的人都是极力挽留，但朱尧每次都拒绝了。
朱尧这人确实是天才，之前即便是思路与书院的不一样，但是他只是靠学着怎么怼书院的人，就把书院几十年的传承给研究透了，辨正会还能反压书院那边的嫡系大家。
但是这二十二年来，朱尧却逐渐不复昔日的光彩。
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他从一开始的制霸每个进入的行业，到后来，却越来越驽钝，越来越慢。
到最后，四十多五十的时候，已经泯然众人。
这些年来，朱尧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磨难，他的家族甚至因为他那些“不成器”的行为而宣称逐他出了家族。他的父母依然私下联系与给他支援，但他的生活依然与过去的贵族子弟有了本质区别。
二十二年来，他很多次地在野外露宿，甚至有时候衣服一裹，就和流浪汉一般躺在路边过一晚。因为总之各地跑，时常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他还因为断粮而吃过虫子和树皮，因为没有钱而跟奴隶一起工作。
其实，在黄思的托付下，东耀西苑离火都有暗中看顾着他，免得朱尧真的命丧黄泉。因此，对于朱尧的情况，西苑是非常清楚的。
黄思放下报表，问着西苑：“你对朱尧怎么看？”
西苑现在已经解除了隐身状态，她穿着古代的长裙，侧坐在灰灰脑袋上，腿垂在一侧，衣角在狼头上方飘飞。
听了黄思的问题，西苑皱眉道：“他老了，已经不复年轻时的才华了。”
黄思：“哦？”
“朱尧不该从事那么多种类的工作，他如果想要发挥天赋，就该专精一门，而不是每个都泛泛，凭空浪费自己的才华。”西苑说道。
黄思笑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我对他的期待，并不在于他是个天才，也不在于他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他的视线看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间，回顾着曾经。
“我从一开始看中他的，就是他非同寻常的想象力与独立思考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哲学家的天赋。”
“以他的天赋，无论去哪一行，哪一业，都可以成为伟大的大师，即便是毫无作为，他也可以当一个富家公子。然而，是我刻意引导着他，让他走了这条最艰难的路。”
西苑听了黄思的话，心中迷茫，她问道：“为什么这是最艰难的路？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荒废自己呢？”
“因为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不，很有可能只在绝无仅有的那个人手上。”黄思感慨着，“人人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如果一个人，智力超常，精神稳定，他仍然选择做违背本能的事情，一定是因为，他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真正的意义，其价值，可以战胜这个世界上任何其他的事情。”
如今，五十岁的朱尧正一个人独居在绿海边上的这个小渔村附近。
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灰灰走到了沙滩上，它虽然体型很大，但是爪子也大，所以在沙子上行走并不会陷下去。它无论是神经反应速度，还是体能，又或者灵魂强度，岂止是达到了凶兽的巅峰，根本就是这个星球上的最强。
不过，除了坐在灰灰身上的黄思之外，暂时并没有人知道这事。
按照黄思指的方向，灰灰一路走到了海边。
绿海的海水泛绿，并不是因为富营养化，也不是因为水草太多，而仅仅是因为矿物质含量的关系才折射出绿色，其余的情况与地球的海洋差的不是很多。这一处的海边礁石算是比较多的，也有一些落差较大的地形，但是风浪并不大。
第134章 痛苦乃清醒（2/2）
灰灰靠近一处礁石，转到礁石靠海的那一面后，就可以看到一个人正坐在礁石的下面，他的样子不是太好，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如同海草一般纠缠，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旧，并且挂满了海水冲上来的杂物碎屑。
海水在他的周围来回冲刷，细碎的泡沫时不时地漫过他的脚面，但他甚至连鞋子都扔了，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灰灰也来到了那人的身前，有些好奇地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那人，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人眼皮都不抬一下，显得无动于衷。但是灰灰嗅出了生人的气息，这人还是活的，没意思。
西苑从狼头上跳了下来，看着这个她曾经在22年前见过的人。
这是50岁的朱尧。
比起28岁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现在的朱尧已经饱经风霜，皮肤变得粗糙，手指骨节粗大，甚至还有伤痕，看得出做过不少体力活。他的皮肤变得松弛，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与额头，肤色也变得更为黝黑，从他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出来当初那个纵横崖国各地辨正会，风华正茂，耀眼夺目的贵族子弟的模样。
“朱尧。”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朱尧这才抬了下头，看到黄思坐在大狼身上，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西苑，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浮现出回忆的表情。
没一会儿，朱尧便挥一挥衣袖，简单扫了下身上的碎屑，俯身跪在了礁石上，规规矩矩地给黄思行了一个大礼，又给西苑行了一个礼。
也只有在他行大礼的时候，才看得出当年那个熟悉古礼，学问卓越的贵族公子的风范。
“尊神，我已经等了您整整三十五年。”
朱尧明白，眼前之人正是当年十五岁那年见过的天神，他终于还是在自己步入五十岁的时候来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当初的约定之日，在过去的许多岁月中，他无数次地梦见过这一天，也无数次地在梦中惊醒。他害怕辜负期待，也害怕被放弃。现在他老了，他终于等到了年轻时见过的那位神灵。
朱尧一面行礼，一面想，神灵就是神灵，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丝毫不曾老去。
黄思问他：“三十五年来，你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答案吗？”
听到这个问题，朱尧却脸现迷茫之色。
“我不知道。”
“我从万事万物中寻求答案，我找到了许许多多的知识，当我每天比昨天知道的更多的时候，我反而变得越发迷茫。”
朱尧开始诉说着这二十多年来的所得，他说起水，水泽润万物，却又不居其功。生灵之天性皆往上，而水独往下。万物得水而生，而水却既不傲慢，也不争夺。污秽之地，人所共恶，而水安然居之。
他又说起暗，说起混沌，说起孩童，说起国家，说起音乐，说起战争。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从他那里蹦出来，他那原本如同死灰槁木一般的面容，渐渐展露出了智慧的光彩。
然而这光彩又渐渐沉寂下去，朱尧越说越慢，思路越来越受到阻碍，最终，他再也讲不下去了，痛苦慢慢爬上了他的脸颊。
“所以，尊神，二十二年过去了，我仍然无法解答您当初提出来的那个问题……我研究了万事万物，总结了所有的法则与律条，却仍然无法弄懂世界的本源。我感到很痛苦，每天费劲心力，却一无所得。无论是工作，还是冥思苦想，我都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尊神，我难道又走错路了吗？”
西苑站在礁石上，海风吹过她的身躯，让她的秀发随风飘扬。听了朱尧的话，她什么也没说，这个问题太过深刻，可能只有她的父神才能解答。
“那么，继续下去吧。”黄思对着朱尧说道。
“有自我，懂思考的人才会痛苦，真正活得混混僵僵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痛苦的。你的痛苦，说明了你的头脑保持了清醒，还没有被麻痹。继续寻找问题的答案吧。”
“西苑。”黄思唤着她。
“父神，怎么？”西苑抚着自己的长发，应了一声。
“帮我照看朱尧吧。”黄思的手中出现了一根针剂，“这个是地界的研究成果，能让你避免一些疾病的困扰，安全活到70岁以上。至于意外横死的风险，就拜托你了。”
朱尧听了黄思对西苑的称呼与嘱托，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西苑，是祖宗大神之一西方神君的名字啊。
能让这样的存在格外照顾，朱尧是真的感觉极其荣幸，他连忙给西苑行了一个敬拜神灵的礼节。
黄思给朱尧注射了针剂，然后将针筒蒸发殆尽。
“活下去，好好利用你人生之中剩余的二十年。下次再见时，希望你能抗得过时间的洗礼。”
浪花翻滚，海风在这片海域强劲地吹拂起来，波涛声振如鼓。
当朱尧从礁石上再次抬起身躯之时，海边已经空无一人，连那头大狼也不见了。他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自此之后，朱尧再也没有待在小渔村，而是向着人族的聚居地而去。
……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界与魔界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了。
黄思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眷族已经超过100人这件事。
然而现在天界出了点状况，那位语言能力者在搞分裂。
语言能力者是一个很擅长搅风搅雨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热衷于派系斗争，总之自从新的20个人，尤其是新增的四名能力者加入天界，语言能力者立刻施展了浑身解数笼络了新的四位能力者。
在语言能力者眼中看来，有能力就意味着有潜力，也就意味着未来的高地位，他通过种种手段，让新来的四个能力者不再与萧追齐心，而是与他关系更好。
萧追的性格其实稍微有点不合群，而高妍也属于比较老实的一个人，这就给了语言能力者操作的空间，他居然设法离间成功了。
目前，天界分裂为两个小团体，一个是萧追高妍这边的，另外则是包括语言能力者在内的五人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