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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记全文阅读

作者:独孤九拜     江湖奇侠记txt下载     江湖奇侠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章 深藏不露

    老者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正是当日夜闯青峰庄的那位少年,当下也是略微一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武学造诣,实属难得,可惜你遇到了老夫,只能怪你命不好,嘿嘿!”

    老者怪笑一声,眼眸子突然变得阴冷,随即又拍出一掌,扫向对方。这一掌来的突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且掌风之凌厉,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势要将对手毙于掌下。

    好在林茵茵早有防备,剑锋一转,一记长河贯日,势如破竹,直取老者心脉,林茵茵心中明白,自己绝不是这老者的对手,只能剑走偏风,出其不意。

    老者见了一阵冷哼,掌中威势不减,只稍稍一拂,荡开长剑,紧接着又连连拍出两掌,这两掌一掌强似一掌,掌风所过发出“呼呼”的轰鸣声。

    林茵茵一剑不中,忽见对方连续发掌,炽热的掌风迎面而来,心中暗赞老者果然厉害,忙猛吸一口真气,剑尖回转,顺势使出一招“有凤来仪”。这一剑使得自在随意,却是妙极,大开大合之间竟是一气呵成。

    老者见对方使出这招,也是微微一惊,显然不曾料到,只是招式虽精,劲道却差了三分,老者身形微侧,大袖一挥仍旧格开了这一剑。

    林茵茵抓住机会,一跃而起,踏着虚空“唰唰唰”连刺出三剑,每一剑又演化出诸般变化,迅猛凌厉,精妙至极。眼看就要刺中,那老者突然一声咆哮,震得脚下青砖粉碎,随后双手画圆,一来一回之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劲力流转,接着全身猛力一震,一道浑厚的气墙应运而出,挡在了老者身前。

    林茵茵长剑破空,三剑归一,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刺到老者半寸,硬是被那气墙生生的挡在外面。正踌躇之际,忽闻老者一声长啸,但觉其周身气浪翻滚,犹如决堤的洪水扑来。林茵茵躲闪不及,被气浪扫中,倒飞了出去。

    “啊!林大哥.......”玄霜见林影被那老者击飞,心急如焚,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林茵茵倒飞出三丈,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顿觉浑身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淤血。

    “这先天罡气真是厉害,拼尽了全身真气竟刺不进半寸,反倒将自己给震了回来。”林茵茵心下大骇,待要提剑起身,发现右手虎口处被震得发麻,居然使不上气力。

    “林大哥!”玄霜心下焦急,想要过来搀扶。

    老者见状,身形一晃,又补了一掌。

    “别过来......”林茵茵大喊一声。

    “小心!”若仙见老者这时发难,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为你们报仇了......”林茵茵知命悬一线,自己决计接不了老者这一掌,索性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不......”玄霜一声惊叫,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一晃,悄无声息的落在林茵茵身前,接着,“嘭”的一声,掌风肆虐,竟有人接下了老者这一掌。

    内劲相交,老者不由得倒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形。

    “想不到这小小的寒山寺中竟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倒令人刮目相看!”老者大骇,方才这一掌自己使了八成功力,却被对方化解,还震得自己倒退了三步,显然对方武功在自己之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众人这才看清,关键时刻,竟是渡嗔出手相救,替林茵茵挡下了这一掌。

    “林少侠!”渡嗔将林茵茵搀起,顺道送出一道真气,汇入对方神门穴。

    林茵茵全身一震,直感一道柔和的真气涌入周身,暖洋洋的,将自己闭塞的经脉打通,只稍片刻,右手便恢复如初。

    林茵茵心下大喜,感激道:“多谢大师!”

    渡嗔微微一笑,仍是和蔼可亲,感觉不到一丝的异样,但是林茵茵心中已经明白,眼前的渡嗔大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渡嗔示意林茵茵退至一旁,然后转身面向老者,缓缓道:“先天罡气,想必你就是吴乘风吧!”

    老者闻言一惊,怔怔地望着渡嗔,良久才回道:“你认得我?”

    渡嗔波澜不惊道:“二十年前,传闻太行山一代有一位高手,凭借着先天罡气,一夜之间连败十三位门派掌门并杀光了当时号称“太行一剑”的李慕白全家,我想吴施主应该没有忘记吧!”

    吴乘风全身一震,不可思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

    “老衲渡嗔,乃是方外之人,今日出手,只是不希望吴施主再造杀孽,还望施主放下屠刀,阿弥陀佛!”渡嗔双手合十,仍是十分平静。

    “哼哼,笑话?老夫作风一贯如此,今日单凭你几句话便想点化我?真是不自量力。”吴乘风哂笑道。

    渡嗔摇了摇头道:“施主戾气实在太重,不如就留在寺中诵经念佛,以净化你身上的戾气。”

    吴乘风哈哈大笑,道:“想留下我?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吴乘风猛提真气,先天罡气运至顶峰,一掌劈向渡嗔。

    “大师,小心!”林茵茵提醒道

    渡嗔长叹一声,似乎有些痛心和遗憾,然后不慌不忙,大袖一挥,随即周身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迎向吴乘风。

    吴乘风不敢大意,每一招每一式都携带着强劲的内力,霎时间,二人周围掌风肆虐,气浪翻滚,将四周的青砖震得粉碎。

    渡嗔出招不快,但都恰到好处,无论对手如何出招,都被他一一化解,三十招过后,竟隐隐占了上风!

    “吴长老,我来助你!”一旁的中年壮汉见吴乘风有些吃力,便从腰间抽出双钩前来相助。

    林茵茵见渡嗔两面受敌,想要上前相助,刚一提剑,顿觉肩上一阵剧痛袭来,原是刚才打斗中旧伤崩裂所致。

    中年大汉双钩使的虎虎生风,攻守间也是十分自然,竟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见二人配合默契,掌风钩影交错,将渡嗔围在中间。

    渡嗔不慌不乱,脸上表情仍是十分平和,身上的袈裟在气浪的鼓动下猎猎作响,在二人的夹击下丝毫不落下风.......

    三人又拆了近五十余招,正打得兴起,忽闻渡嗔一声喝斥,身子骤然飞起,凌空而下,猛地击出两掌,巨大的掌印罩向二人。

    那二人暗道不妙,却已是来不及了,“轰隆”一声,人影翻飞,吴乘风和那中年大汉被掌印的余劲轰飞,直直得摔在了地上.

    “噗”

    二人纷纷吐了口淤血,不可思议的盯着渡嗔。

    “你.....究竟是谁?”

    ......

第一百零一章 仓皇而逃

    吴乘风和那壮汉心中大骇,万万没有料到这老和尚竟然如此厉害,二人联手也败下阵来,须知放眼整个江湖,二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何况联手?

    渡嗔不紧不慢,仍是平和的语调回道:“二位施主,刚才老衲已经介绍过自己了,老衲法号渡嗔,至于俗名,既已入得空门,不提也罢。”

    渡嗔方才弹指间击败玄阴宗两大高手,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平日里渡嗔宣扬佛法,普度众生,何时与人动过武,哪怕寺中的和尚也不知渡嗔身怀绝世武功,实乃深藏不露。

    林茵茵也是如此,从渡嗔一开始出手相救到适才击败玄阴宗的两位高手,期间所展现出来的气势惊人,再看当下,渡嗔古井无波,在他身上丝毫感觉不到绝顶高手的气息,如此收放自如,若不是内力已至臻境,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决计是做不到的。

    “看来渡嗔大师尤在渡真之上啊,相较于师傅我看也差不了多少!如此人物怎么不曾听师傅提过?”林茵茵心中疑惑,对渡嗔起了极大的兴趣!

    若仙本在一旁替林茵茵心惊,想着如何在关键时刻能救下林茵茵,不曾想转瞬之间,双方局势便发生了惊天逆转,一时欣喜,惊呼道:“渡嗔大师,原来你这么厉害!”

    渡嗔仿若未闻,径直走向受伤的吴乘风二人。

    “你想怎样?”吴乘风惊道,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寸。

    渡嗔双手合十,回道:“阿弥陀佛,吴施主不用害怕,老衲说了,吴施主和这位小友身上杀孽太重,只希望二位从今往后能留在这寺庙之中,每天诵经念佛以超度那些死在你们手中的亡魂!”

    吴乘风听后冷笑道:“你是让我们做和尚?”

    渡嗔平静回道:“二位施主如若愿意可带发修行!”

    若仙不知何时悄悄的来到林茵茵身旁,轻声道:“林姐姐,渡嗔大师这是要强渡他们啊!”

    林茵茵白了若仙一眼,示意其不要胡言,静观其变。

    若仙见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不再多言。

    良久之后,吴乘风仰天长叹,无奈道:“成王败寇,想我吴乘风纵横江湖,到头来却要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余生,真是报应啊,也罢,能遇见渡嗔大师这样的高僧,我也无憾了!”

    吴乘风言语之间凄凉哀怨,有不甘,也有遗憾,但是他败了,彻底的败给了渡嗔,倒也是无可奈何!

    渡嗔很是欣慰,缓缓道:“吴施主能想明白那是再好不过,人生在世,于红尘中渡劫,因果循环,天道轮回,我佛慈悲,只要吴施主今后一心向佛,我相信定能洗尽你身上的业障!”

    渡嗔话音刚落,吴乘风猛地吸入一口真气,右手向外一探,一股强劲的吸力瞬间将旁边的那三名同伴拽了过来,然后变爪为掌,左右手于虚空中上下画圆,接着猛地推出一股劲力,将三人砸向渡嗔。

    三人猝不及防,显然不曾料到吴乘风会向他们下手,一惊之下,只感觉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不听使唤,直直的砸向一处。

    “大师,小心!”林茵茵和风玄雪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生怕渡嗔吃了暗亏。

    这时,只见渡嗔和尚大袖一挥,双掌缓缓托起,自下而上,形成一股掌风,很是柔和,看得出来,渡嗔是不想伤及三人性命,才故意如此,倘若渡嗔也是推出一掌,吴乘风自是伤不得他半分,只是如此一来两道强劲的掌风相交,中间的三人断无活路可言。

    三人夹在两位高手之间很是痛苦,在渡嗔的掌力下,三人被抛在空中,身子不停的旋转,惨不可言。

    吴乘风见状,一声闷哼,一跃而起,双掌再变,竟是劈向空中的三人,

    “尔敢!”

    渡嗔大吼一声,双掌劲道大增,将空中三人送向一旁。

    吴乘风冷笑一声,忽地改变方位,速度极快,一掌罩向渡嗔。吴乘风为人阴险狡诈,他深知渡嗔武功高强,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便以那三名同伴的性命为饵,渡嗔是得道高僧,不可能见死不救,待他出手之时再攻其不备,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招狠棋。

    “大师!”林茵茵倒吸了一口凉气,吴乘风出手狠辣,速度又是极快,哪怕渡嗔武功再高,因分心救人,他也来不及收掌防御了。

    林茵茵心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二话不说,凌空而起,“破掌式”施展开来,攻向吴乘风。

    吴乘风不闪不避,仍是全力攻向渡嗔,相比之下,渡嗔才是能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存在,而当下机会难得,自然不愿放弃。

    “嘭”的一声,林茵茵终究慢了一拍,吴乘风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渡嗔胸口, 疾劲的掌风将渡嗔的袈裟震得飞起。

    “嗯?”吴乘风陡然脸色大变,这一掌蕴含了自己九成的内力,虽较自己全盛时稍逊半筹,但也足可穿金裂石,更何况渡嗔只是血肉之躯?

    渡嗔受得一掌,竟纹丝不动,只稍眨眼间,渡嗔一声长喝,身上袈裟鼓起,脚下一沉,整个青石板砖足足下沉一尺有余,出现两个深深的脚印。

    吴乘风暗道不妙,想要撤掌却已经迟了,渡嗔猛力一震,吴乘风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席卷而来,磅礴而又厚重,直压得吴乘风胸口透不过起来,“噗”的一身,吴乘风一口血箭夺口而出,于此同时,林茵茵剑锋已至,凌厉的剑气直刺对方咽喉要害,快而精准。

    吴乘风不愧为当世高手,重创之下,仍能摄住心神,强忍着内伤,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只是林茵茵剑法实在奇绝,一击不中,剑尖微侧,又是一剑,吴乘风避无可避,最终被长剑刺穿了右肩。

    “啊!”吴乘风一声惨叫,顿时真气一滞,先天罡气涣散,被渡嗔强劲的内力反震了出去。

    “吴长老!”那中年壮汉见吴乘风被那和尚反震了出去,不知死活,心中惶恐,一个纵身跃到他的身旁。

    吴乘风“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此刻他全身簌簌发抖,肩头上还有鲜血汩汩往外流淌,显然受了重伤。

    “贼人,纳命来!”林茵茵见吴乘风重伤,机会难得,便提起长剑,追将过去,想要将其彻底除去。

    “快走!”吴乘风扭头对中年壮汉吼道,与此同时,他的手中竟多了两枚雷火弹,只见他朝着林茵茵追来的方位一掷,顿时烟幕弥漫,将二人包裹。

    待烟雾消散,场中早已不见了二人身影。

    “跑了?”林茵茵一惊,正欲追将出去,这时,一道人影闪过,拦住了她。

    “林施主,穷寇莫追,就由他们去吧!”

    “大师,可是.....”林茵茵心有不甘。

    渡嗔岂能不明白林茵茵的心意,今日吴乘风遭受重创,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渡嗔心中担忧,林茵茵本已受伤,万一追将上去再遇到玄阴宗的其他高手岂不糟糕?况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第一百零二章 收为义子

    林茵茵上前两步,向外张望,门外早已不见了二人踪影,心有愤懑,却也只好作罢。

    渡嗔走近,瞧见林茵茵左肩处仍在淌血,关切道:“林少侠,你这伤势如何?”

    林茵茵听了渡嗔一言,这才发觉左肩处爪伤崩裂,有些吃痛,更有甚者,右手虎口处微微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长剑,原是方才一时情急,忽略了伤痛,强行运功,这会儿功劲散去,自然更加严重了些。

    “好险!”茵茵心悸,若不是渡嗔拦下自己,真个儿追将上去,一旦伤势爆发,真气滞带,孰胜孰败还真说不准。

    这时,玄霜从昏迷中醒来,只见她眼神涣散,模样惊恐,显然还沉浸在先前的打斗之中。

    “林大哥!”玄霜一掠而起,四下寻找,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离了大殿,被人送至禅房。

    风玄雪本在门外守着,听见房内动静立刻推门而入。

    “玄霜,你醒了?有哪儿不舒服么?”风玄雪见玄霜醒来,心下稍定,急忙过来询问。

    玄霜似乎没有听见玄雪所言,拉着他的手,焦急道:“二哥,林大哥呢?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儿?”

    风玄雪暗叹,真是女大不中留,看这样子,玄霜对林影是对了真情了。

    玄霜见二哥不语,更加急道:“二哥,你别愣着啊,快告诉我林大哥他怎么样了啊!”

    风玄雪听了笑道:“你这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好!”

    “二哥!”风玄霜脸色顿时一沉,焦急中略带几分愠怒。

    风玄雪知如若再不如实相告,这个妹妹便是连自己这个亲二哥恐怕也要翻脸了,当即无奈道:“你的林大哥呢受了点伤,目前正和渡嗔大师他们一道,在大殿中调息,我只是不放心你,这才过来看看。”

    玄霜听见林影受伤,心中格楞一下,追问道:“林大哥受伤了?严不严重?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玄霜便要起身离开禅房,谁知还未走得三步,只觉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要栽倒下去。

    风玄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玄霜,正色道:“你瞧你,自己还未恢复,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玄霜因急火攻心,一时昏厥,现下虽已醒来,只是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所以才会脚下无力。

    风玄雪将玄霜扶至床边,命她不准妄动,在禅房内安心休养。

    “可是.......”玄霜语言又止。

    风玄雪无奈,叹道:“放心吧,你的林大哥没事,关键时刻渡嗔大师出手相救,他所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真没想到,渡嗔大师竟是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真的?渡嗔大师比住持还要厉害么?”玄霜奇道。

    风玄雪眼光深邃,双手环抱,似在沉思,许久后自言自语道:“怕是在渡真大师之上......”

    大殿中,渡嗔神情严肃,正在与刘定之交谈。

    “渡嗔大师,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老朽恐怕要被人请去喝茶了”刘定之笑道。

    “阿弥陀佛,刘老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既然刘老来到寒山寺中,老衲自然要护得刘老的周全,老衲倒觉得刘老当好好谢谢林少侠。”

    刘定之心中自然有数,林影年纪轻轻,侠骨丹心,况且又多次出手相救,刘定之对他除了感激以外,更多的是欣赏。

    细想之下,刘定之更加坚定了先前所想,当下便走到林茵茵的身边,笑道:“林少侠,今日又救了老朽一次,真不知该如何言谢才好!”

    林茵茵闻言,忙回道:“阁老客气了,诛魔卫道本就是我辈所行之事,况且阁老关系着天下安危,在下只当舍命相护才是!”

    刘定之听了这番话语,很是激动,朗声道:“好!小小年纪就心怀苍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恕老夫直言,老夫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少侠愿不愿意?”

    林茵茵不紧不慢,道:“阁老但说无妨!”

    刘定之略作思忖,笑道:“老夫原有二子,长子常年驻守边关,鲜有归家团聚之时,次子身负皇恩,出使他国,也已三载有余,老夫年事已高,虽身居高位却无法清享天伦之乐,实乃老夫心中憾事,自打见了少侠,老夫便深感亲切,这些时日以来,老夫观察到少侠为人仗义,不拘小节,颇具侠骨,心中更是喜爱,便有了收为义子的念想,不知少侠愿不愿意?”

    林茵茵闻言一怔,不曾想到刘定之竟然想要将自己收为义子,惊喜之余,却有有些犹豫。

    若仙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兴奋道:“恭喜恭喜,自此林大哥便是当朝阁老的三公子,真是可喜可贺!”若仙一边说着,一边朝林茵茵使了个眼色,似在有意恭维,可落在林茵茵的眼中,这便成了一种嘲讽!

    对于此事,林茵茵倒也不排斥,自从父母亡故后便跟着师傅师娘幽居梅庄,师父师娘虽将自己视为己出,用心栽培,但终究不可称其为父,这些时日,与刘定之相处下来,林茵茵觉得刘定之威严又不失和蔼,和自己生父林天龙倒有几分性格上的相近,每次见到刘定之便会想到父亲,因此,此刻刘定之的这个想法,林茵茵也是打心底里接受的,只是自己刻意隐瞒身份,实非以诚相待.......

    林茵茵受宠若惊,又犹豫不决,只得呆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语。

    刘定之看出了林茵茵的犹豫,宽慰道:“林少侠,如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只能怪老夫福薄缘浅,与少侠没有父子缘分!”

    “不,阁老,我,只是......”林茵茵欲言又止,显得踌躇不定。

    刘定之奇道:“莫不是少侠有什么苦衷?”

    林茵茵思之再三,觉得刘定之是出于一片真心,既是如此,自己也定要以真心相待!

    “阁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茵茵说完便朝大殿内阁走去

    刘定之心中疑惑,不知林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终觉还是跟了上去。

    约莫一炷香过后,大殿内阁中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声音洪亮,耐人寻味,又过得片刻,刘定之从里面走了出来,面露喜色,林茵茵则是跟在他的身后,神情之中,竟有几分羞涩。

    渡嗔见了,上前问道:“刘老,何事如此畅快?”

    刘定之神秘一笑,瞧了一眼林茵茵,朗声道:“从此以后,林影便是我刘定之的义子。”

    众人听了,心中好奇,却也不好多问,只向刘定之祝贺道:“恭喜刘阁老收得佳子!”

    刘定之喜笑颜开,很是高兴,显然对此“义子”十分满意。

    若仙和于禁二人相视一笑,方才刘定之和林茵茵内阁交谈二人便猜到了些端倪,如今见此光景,心中更加笃定,定是林茵茵将自己的女儿之身的秘密告诉了刘定之,倒真是让刘定之收了个义子,顺道还捡了个义女!

第一百零三章 七尸丹

    一阵寒暄过后,刘定之绕到殿内剩余那三名玄阴宗的门徒身旁,三人经过方才的打斗,尤自惊魂,现又被御林军用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只得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听候发落。

    刘定之绕着三人行了几圈,目光始终没有从三人身上移开,良久后,他停下脚步,严肃道:“你们三人可知犯了何罪?”

    三人默不作声,仍是低拉着脑袋。

    于禁见了,忍不住骂道:“嘿,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刘阁老,我看也不用和他们多费唇舌,直接砍掉他们的双手,如若还是装聋作哑再砍双脚,将他们做成人彘。”

    于禁脾气想来火爆,心中又恨透了玄阴宗,便想着拿这三人出气。

    刘定之拦住于禁,劝道:“道长稍安勿躁,这三人暂且留下,日后再交由道长处理,如何?”

    于禁心中怒火难灭,只是碍于刘定之的情面不好发作,于是一甩长袖,悻悻离去。

    刘定之转过身来,面对三人,见他们仍是一声不吭,便喝道:“既然你们不愿开口,那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私造兵器,暗屯钱粮,实有造反之举,如今证据确凿,按我大明历律,凡意图造反之人,当五马分尸,诛连九族!”

    这番言辞,掷地有声,正气凛然,闻者皆感震慑,刘定之便要如此,对于这三位玄阴宗的门徒,刘定之打算先彻底镇住他们,令其肝胆俱寒,随后再晓以大义,让三人乖乖说出幕后人物。在他看来,玄阴宗不过是一个江湖邪教,不足为惧,隐藏在其背后的势力才是祸患,此人高居朝堂,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果然,三人听了,神情上有了细微的变化,人性如此,面对死亡,又有谁能镇定自若呢?

    刘定之见状,立刻缓和道:“话虽如此,倘若你们三人愿意说出幕后主谋,我倒可以向皇上说情,免了你们死罪!”

    三人又是一阵骚动,却仍旧闭口不言。

    软硬兼施下,三人显然已经动摇,只是还差一剂猛药,刘定之深知其道,又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莫怪老夫不给你们机会,来人,将这三名逆贼拖出去五马分尸.......”

    三人一听,全身一震,其中一人当即求饶道:“大人,我我我.....愿戴罪立功。”

    刘定之气定神闲,一切竟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见他朝听令而来的御林军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然后走近那人说道:“你且说来听听,如若有半句虚言,一样饶不得你!”

    那人唯唯诺诺,模样十分惶恐,如遇大赦道:“不敢......不敢......”

    林茵茵一直跟在刘定之身后,这会儿才看清那人模样,尖嘴猴腮,浓眉阔眼,似在哪里见过。

    冥思良久,茵茵这才想起,向刘定之禀告道:“义父,孩儿认得此人,此人是青峰庄庄主包胜天,当时孩儿夜探青峰庄,便是这厮带人拦截!”

    刘定之“哦?”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这人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包胜天见身份被人戳破,颤颤巍巍道:“公子别来无恙?”

    “说吧!”刘定之不想与他多言,直接命令道

    包胜天刚想开口,忽觉全身如遭雷击,体内气血倒流,直冲头顶,少时,见他轰然倒地,身子开始抽搐,两眼翻白,脸上因窒息而变成紫色。

    “是.....是.....西......公......”

    包胜天憋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了这几个字,只可惜话还未完,便没了气息。同样,另外二人也是如此,几乎与包不凡同一时间倒地抽搐,此时也没了动静。林茵茵舍下包胜天,一个纵身来到二人身旁,伸出二指,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怎么样?”刘定之焦急的问道

    林茵茵摇了摇头道:“死了!”

    刘定之闻言大惊,心中奇道:“怎会如此?关键时刻无故暴毙,这包胜天口中的西公二字又是何意?”

    刘定之心神不定,杵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时渡嗔等人上前查看,渡嗔见地上,三人面呈黑紫色,双眼发白,死相极惨,心中已经猜到了八分。

    于禁并不精通此道,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道:“渡嗔大师,你看他们为何突然暴毙呢?”

    渡嗔回道:“如若老衲没有看错,这几位施主生前应该是服用过一种叫“七尸丹”的一种毒药!”

    刘定之醒转,奇道:“七尸丹?”

    渡嗔点头,解释道:“七尸丹乃是一种奇毒,由七种毒虫和尸毒混合而成,这七种毒虫极其讲究,主要产自西域,服食七尸丹的人不会立刻死去,相反,在一定时间内武功还会大增,但是一旦过了时间没有服用解药,便会全身气血倒流,经脉爆裂而亡。”

    “原是如此!”林茵茵再看包胜天等人的尸体,发现正如渡嗔所言,三人气血倒流,经脉爆裂,窒息而亡。

    刘定之苦笑,心想:“这三人恐怕是很早便服下这种毒药,这会儿失手被擒,来不及服用解药,这才暴毙。只是,就差一步,哎,这玄阴宗还真不简单。”

    林茵茵见刘定之神情落寞,知其心中难受,便上前关心道:“义父,你不碍事吧!”

    刘定之微微一笑,表示无恙。但是心中却想,如今线索已断,想要再从玄阴宗的身上揪出朝中乱党已是不可能了,况且又逃了两个,这件事势必会泄露出去,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要趁着朝中乱党还未发觉,立刻将此事上报皇上,如此,倒可震慑乱党,只是,这样一来,以后乱党行事更加隐秘,更叫人担忧!

    细思过后,刘定之当下做出决定,命手下奉上笔墨,修书一封,然后又命此行御林军统帅八百里快马加急,送往京师。

    待御林军统帅离开以后,刘定之又修书两封,一封送往桃花庄,让李阳调集兵马与公冶致一道将兵器运往寒山寺,另一封派人送往洛阳兵马大将军李勇处,让其调动兵马,前来护送这些兵器钱粮回京,当然,此等调兵遣将之举,刘定之都在信中向宪宗言明,以免将来遭人诟病。

    一切安排妥当后,天色已晚,刘定之独自一人在禅房中踱步!忽闻门外有人敲门。

    “义父,孩儿求见!”

    “进来!”

    林茵茵推门而入,复又将门反手关好!

    刘定之见来人是林茵茵,怜爱中又带有三分打趣,问道:“影儿,奥不,茵儿,这么晚了找老夫有什么事么?”

    林茵茵听了,娇嗔道:“义父,连你也取笑我!”

    刘定之哈哈一笑,道:“好孩子,义父怎么会取笑你呢,只是义父想不到晚年还能得一女儿,还是个侠女,心中高兴而已。”

    林茵茵也是一笑,道:“这不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么!”

    此时房中已无外人,二人谈笑间较为随意,像极了一对父女。

    刘定之顿了顿,又问道:“茵儿,你来找为父所谓何事?”

    林茵茵将手中书信递了过去,道:“桃花庄那边有回信了!”

    “哦?”刘定之接过书信,见了信中内容,不禁面露喜色。

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如夕

    刘定之看了一会儿便将信笺递与林茵茵,说道:“茵儿,李阳来信说,他们已在路上,估摸着明日一早便可抵达。”

    林茵茵接过信笺,喜道:“这倒是件好事儿!”

    刘定之轻叹一声,说道:“是啊,老夫也不曾料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这样也好,毕竟有两名余孽逃脱,虽说二人深受重伤,老夫又命人在各处要塞严加盘查,保不齐他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将这里的事儿传递出去,稍有怠慢,我们就显得被动了!”

    林茵茵点头,认为刘定之所言甚是,事到如今,谁的动作快,谁就能取得主动权。

    过了一会儿,刘定之脑中一闪,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儿,问道:“茵儿,适才白日间与你交谈,时间较为仓促,为父还有很多疑惑,不知你可否替为父解答?”

    “义父请讲!”

    刘定之笑吟吟的道:“白日里为父听你提及你的生父,名叫林天龙,可是开封龙威镖局的林天龙?”

    林茵茵一惊,奇道:“您认识家父?”

    刘定之见此光景,心中便已确定,回道:“龙威镖局乃是皇上特封的天下第一镖局,负责朝廷内大大小小的镖局事物,老夫岂能不知?”

    时隔多年,林茵茵再次听到“龙威镖局”倍感亲切,不禁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郁结难消,眼泪夺眶而出,只听“噗通”一声,林茵茵跪在地上,哭诉道:“义父,玄阴宗杀我父母,灭我镖局,此等血海深仇,如若不报,茵茵枉为人女,还请义父替茵茵做主!”

    刘定之见了,急忙将茵茵扶起,柔声道:“好孩子,快起来!”

    血海深仇,压抑已久,如今一经点破,林茵茵的情绪如山洪般爆发,刘定之怜爱的望着眼前的这位义女,心中酸楚,猜想茵茵能有如今这般武学造诣,期间一定吃了不少苦。

    刘定之轻轻的拍了拍林茵茵的肩膀,安慰道:“孩子,你放心,义父一定助你灭掉玄阴宗,替你父母报仇!”

    待林茵茵情绪稍定,刘定之又道:“茵儿,关于龙威镖局这件事,义父之前也有所耳闻,也暗中派人调查过,只是民间说法不一,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林茵茵“恩?”了一声,很是惊讶,难道自家被灭门的事儿还有其他说法?

    刘定之见茵茵这般反应,心中已明白了七七八八,叹道:“据我所知,大致上是有两种说法,其一便是江湖仇杀,你爹爹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人物,遭到了仇家的报复。如今听你说来,你爹爹为人和善,朋友众多,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性格,其二嘛......”

    “其二是什么?”

    刘定之面露异色,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如实相告,道:“其二就是江湖上传言你爹爹协助西厂厂公汪直杀害了东方白,因担心事情败露,受到整个江湖武林的复仇,这才勾结邪教玄阴宗,上演了一出灭门惨案。”

    “什么?”林茵茵几乎跳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怒道:“岂有此理,竟然如此诋毁我爹爹!”

    刘定之微一定神,安抚道:“孩子,稍安勿躁,说实话,当年便是义父也偏向于第二种说法。”

    “义父?”林茵茵很是惊讶

    刘定之解释道:“你可知这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号是谁向皇上举荐的?”

    林茵茵摇了摇头,那会儿年纪尚小,又是女孩儿,自然不知这些。

    “正是这个西厂的汪直!”

    “啊?”林茵茵大吃一惊,不曾想还有这一层关系。

    刘定之又道:“当年汪直替皇上出宫考察灾情,途经开封,在官道上被仇家拦截,幸得你父亲和你叔叔出手相救,事后,汪直便将此事上报皇上,让皇上将龙威镖局特封为天下第一镖局。可见汪直和你们龙威镖局关系非同寻常啊!”

    这倒让林茵茵始料未及,可是虽不曾亲眼看见爹爹被人杀死,但是母亲却是真真切切死在了自己眼前,这总不会有假吧?

    “孩子,你可知西厂是作为何用?”刘定之问道。

    林茵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刘定之顿了顿道:“西厂主要用于收集情报,替皇上铲除逆党,稳定江湖武林纷争的一个机构,当时武林中,逍遥山庄的东方白处处与西厂作对,汪直恨他到极点,而汪直与你爹爹又关系密切,他所有镖局上的事物往来几乎都交由龙威镖局,再加上东方白的首级正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你们龙威镖局里面,这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

    “义父也是这般猜想?”

    刘定之并未否认,而是继续道:“如果光凭这些,我还无法作出判断,只是后来,龙威镖局出事之后,我观察到汪直竟视若无睹,好似与他毫无瓜葛,凭他与龙威镖局的关系,这显然不太正常,更有甚者,在皇上面前,他只字不提,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以至于最后,我误信了后者。”

    倘若当真如刘定之所言,倒是合情合理,只是自己亲身经历,岂能有假,若不是师傅及时出现,救下自己,恐怕现在已是泉下亡魂,岂有这般做戏?

    林茵茵越想越气,父亲被人杀害,却还要被天下人冤枉,当即愤愤道:“我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刘定之思忖片刻,慢条斯理道:“孩子,如今看来,龙威镖局灭门惨案恐怕与上述两种传言都没关系,真正的原因很可能会让人震惊!”

    “义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刘定之摇了摇头,道:“还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里面有些古怪,至于哪里古怪,为父还说不上来,这样吧,等这件事过后,义父派人重新调查一下此案,也好让真相早日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林茵茵心中一热,这件事情倘若能得到当朝阁老的相助,便会顺畅的多......

    父女情深,二人聊至很晚方才散去,林茵茵独自一人在寺中碑廊中行走,与刘定之的这番对话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无法消散,是啊,这么久以来,只一心想着为父母兄弟报仇,却连玄阴宗的宗主的影子都没见到,更不知对方为何要下令灭门,细想之下,很是惭愧,终究是被仇恨迷了双眼,失去了冷静。

    夜已渐深,一阵凉风袭来,将廊檐下的两个大灯笼吹得东倒西歪,灯笼所发出的光影也明灭不定。

    “林大哥!”

    林茵茵一怔,不知这么晚了,谁还和自己一样,在这信步闲庭,寻声望去,一绝美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林大哥,你怎么在这?”。

    林茵茵见来人是玄霜,尴尬道:“奥,闲来无事,便出来散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里!”

    玄霜听了心中更喜,举止之间竟有些娇羞,低下头复又抬起头来,柔声唤道:“难道林大哥和玄霜一样,对这里念念不忘?......”

    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二字细若游丝,饶是林茵茵这般耳力极佳之人也听着很是吃力。只是林茵茵一时也不明白玄霜此言何意?

    恍惚间,瞥见碑廊上面的那首诗:“夜半钟声到客船”

    林茵茵幡然醒悟,这里正是自己和玄霜初次几面的地方。

第一百零五章 博弈

    林茵茵心中暗骂该死,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自己鬼使神差般的走到这里,这下恐怕百口莫辩了。

    二人呆立原地,各怀心事,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玄霜面若桃花,含羞不止,眼波中竟是柔情,不时的望向对方。世上总有巧合之事,显然这次巧合让玄霜会错了意,陷的更深。

    林茵茵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对玄霜的秋波暗送,林茵茵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暗道:“罢了,事到如今只有将真相告诉她了,哪怕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认了,只求我心中坦荡!”

    “玄霜,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清楚!”林茵茵突然开口道

    玄霜一愣,胸口如小鹿乱撞,窃喜道:“难道林大哥要对我示爱吗?他也喜欢我吗?肯定是,不然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少女的心思最是难以捉摸,哪怕同为少女的茵茵也无法猜透,只瞧见玄霜面上忽而娇羞,忽而皱眉,忽而偷笑,忽而失望.......

    “玄霜?”林茵茵轻唤道。

    玄霜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入了神,经此一唤,立刻醒转,慌张道:“啊,额,林,林大哥......你,你,想和我说什么......来着?”说完,扭过头去,不敢正视对方。

    林茵茵轻叹,道:“玄霜,我是想和你说我........”

    “哟,原来你们都在呢!”

    茵茵话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定眼望去,原是若仙寻了过来。

    若仙笑吟吟的走近二人,问道:“玄霜,你和林大哥聊什么呢?咦?玄霜你难道病了?为何你的脸.......”

    玄霜闻言不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双颊滚烫,忙回若仙道:“啊.....嗯.....没.....没什么!”

    话虽如此,玄霜心中却是恨道:“真是羞死人了,这该死的若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这下全让她撞见了,指不定心中怎么嘲笑人家呢!”

    若仙见玄霜语无伦次,双颊红晕更甚,几乎滴出血来,心中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再调戏下她,便正色道:“若仙,我看你像是染了风寒,不如我去请玄清大师来给你瞧瞧?”

    玄霜一听,更加来气,娇嗔道:“你才有病呢!”话音方落,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

    若仙苦笑不得,唤道:“嘿,这小妮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待玄霜走远,若仙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转身道:“林姐姐,我又替你解了一次围,你该如何谢我啊?”

    林茵茵“啐”了一声道:“还说呢,这都怨你,还敢邀功,找打!”

    说着,林茵茵抬起羊脂般的青葱玉手,朝若仙腋下三分处点了一下,若仙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避,被一指点中,顿觉浑身酸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姐姐......哈哈.....好姐姐.......林女侠.....哈哈,你就饶了我吧.....哈哈嘿嘿”

    原是林茵茵点中了若仙笑穴,晓以惩戒。

    嬉闹过后,二人恢复了正常。林茵茵不知若仙为何而来,便问道:“若仙,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经此一问,若仙方才记起,拍了拍自己脑袋道:“方才只顾与你们戏耍,差点将正事儿给忘了,渡嗔大师让我来请你过去,大家都在大殿之中等着呢?”

    “哦?大家?”

    若仙解释道:“就是从青峰庄救出的武林豪杰,眼下正聚集在大殿之中,准备商讨和魔教的事儿呢!”

    二人边走边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大殿之中,只见大殿中黑压压的一片,早已挤满了人,这些人打扮不一,鱼龙混杂,都是来自姑苏的武林人士。

    “林公子,若仙姑娘,你们来啦.......”

    众人见林影和若仙从外走来,都争先恐后的和他们打招呼,更是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林茵茵双手抱拳,还了一礼,便朝里面走去!

    大殿中,渡嗔和于禁二人早已在殿中等候,此外二人身旁还有两位人物,一位中年儒士打扮,一位是道士装扮,正是嵩山派的宋严和武当派的长春子。二人本想着在这姑苏之地大展拳脚,号召姑苏武林人士一同讨伐魔教,不料着了玄阴宗的道,和众人一起呗关押在了青峰庄,好在林茵茵带人将其救出,否则恐怕再无天日可见。

    于禁见林茵茵和若仙二人走近,急忙向二人引荐:“林少侠,若仙姑娘,这二位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嵩山派的宋严,宋师兄,这位是武当派的长春子道长,都是名门正....,都是长辈。”

    于禁话到一半自觉不妥,便又改了口,按他原话,本想说是名门正派中的高手,却一想如今当着这么多姑苏豪杰的面自称名门正派,倒有些落了俗套。也难怪,于禁被囚三年,如今见到故人,自然心中高兴。

    长春子向前一步,微笑道:“林公子,若仙姑娘,别来无恙?”

    长春子毕竟是出家之人,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不管前面有何纠葛,二人毕竟救了自己性命,此时也就放下了身段,而一旁的宋严却仍旧趾高气昂,只略微抱拳施了一礼了事。

    于禁见了,心生疑惑,搔了搔头道:“道长,宋师侄,怎么?你们相识?”

    若仙闻言哂笑道:“何止相识?这位宋师兄还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呢!”

    于禁大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长春子急忙圆场,道:“若仙姑娘说笑了,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正交谈间,名剑山庄的人也来到大殿,风玄天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已渐渐痊愈,只是这条左臂已废,成了他心中磨灭不掉的伤痛,听闻武林豪杰齐聚大殿商讨如何对付玄阴宗,阻止正魔大战,他便强行让下人将他搀扶过来。

    渡嗔见人已到齐,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大殿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诸位武林同道,今日能聚在敝寺也是有缘,既是如此,老衲便托大一回,以东道主的身份领着诸位豪杰一同商讨一下接下来的大事!”

    “大师言重了,理应如此.......”

    自打渡嗔以一敌二,重伤了玄阴宗两大高手后,他的威望便已传开,故此刻这场大会由他领导,众人无不心服。

    渡嗔稍缓,继续道:“这几日来所发生的事想必大家已经清楚,玄阴宗狼子野心,企图搅起武林风波,待武林大乱后他们再伺机而动,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此,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我们当团结起来,共同讨伐玄阴宗。”

    ........

    一时间,群情激昂,恨不得立刻杀玄阴宗灭个干净。

    渡嗔见时机成熟,便又道:“话虽如此,玄阴宗势力不凡,又与朝廷中的逆党勾结,想要彻底剿灭他们,我等还得与天下武林团结一致才行,可是眼下八月十五近在眼前,正魔大战一触即发,这实在是令老衲担忧!”

    “这一定是玄阴宗搞得鬼.......”

    “对,我们要去阻止这场浩劫。”

    渡嗔点了点头,朗声道:“老衲正是此意,如今朝廷中的刘阁老已派人将玄阴宗意图造反之事上报朝廷,如若顺利,朝廷中的逆党必然有所收敛,那玄阴宗便失去了朝中势力的支持,只要我们能晓以大义,阻止这场正魔之争,那便能彻底粉碎玄阴宗的阴谋!”

第一百零六章 盟主

    渡嗔此番言论,在情在理,很显然已经经过了几番深思,眼下说出,自是一呼百应。

    宋严听了,脸上表情忽明忽暗,阴晴不定,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这一幕恰巧让若仙瞧在了眼里。

    若仙心想,这宋严乃是嵩山派的大弟子,嵩山派向来自恃甚高,一早便想笼络天下武林结成同盟,  当年前任掌门便是如此,硬是将五岳剑派结成同盟,美其名曰同气连枝,实则暗怀鬼胎,欲与少林,武当平起平坐,最后人算不如天算,落得个惨淡收场,而这次正魔大战虽说是场武林浩劫,但不可否认,可对于嵩山派来说也是一场机遇。试想如果正魔之战势在必行,那正道武林必将结盟,必然要推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住持大局,少林方胜大师,武当冲灵道长乃是方外之人,自不会相争,这样一来,谁又能是嵩山派的对手呢?

    细想之下,若仙决定探一下宋严的口风,于是上前道:“宋师兄,嵩山派乃是名门大派,对于这次正魔之战,不知道宋师兄有何高见?”

    一言既出,在场众位武林豪杰都朝宋严这边望来,似乎也很想听一听嵩山派的看法。

    宋严见状,自知不好推托,便面向众人,拱手道:“各位,依在下之见,无论是否是玄阴宗在背后捣鬼,我们都应杀上黑木崖,将魔教一举歼灭!”

    宋严此言一出,在场豪杰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哦?这是为何?”于禁问道。

    宋严轻蔑一笑,接下去道:“魔教行事怪异,滥杀无辜,几百年来为我正道武林所不耻,况且正魔双方争端无数,死于魔教之手的正道弟子也是不计其数,这次难得正道中人能团结一致,共同伐魔,何不趁此良机,将魔教连根拔起呢?”

    “这.......”

    大殿之内顿时静若无声,似乎都在揣度宋严的这番话语。

    良久后,于禁率先打破寂静,道:“宋师侄,此言差矣,虽说我等与魔教势不两立,欲除之而后快,但 这次正魔大战皆因三年前魔教偷袭而起,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玄阴宗,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与魔教拼个你死我活,引发大乱。倘若你这一意孤行,岂不愚蠢?”

    若仙心中暗喜,于禁这人有一说一,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这番对话不仅道清了前因后果,更是骂的宋严毫无脾气。

    果然,宋严面上一阵抽搐,脸色极为难看,因气结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长春子出来打了个圆场,笑道:“诸位,宋师兄只是不耻魔教的所作所为,想要尽快将其铲除,细想之下,也是希望替武林早日除害,一时没有考虑周全,还望见谅!”

    林茵茵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暗道,这长春子倒是个明白人儿,拎得清轻重。

    这边话音稍缓,人群中又起了骚动,原是风玄雪搀扶着大哥风玄天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风玄雪走近之后,先是朝渡嗔等人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拱手道:“各位英雄,在下名剑山庄风玄雪,这位是我大哥风玄天。”

    名剑山庄在姑苏可谓无人不知,风玄雪才一开口便迎来了众人的附和。

    众人看看风玄雪,又看看一旁的风玄天,便有私下讨论起来!

    风玄雪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玄阴宗狼子野心,这次几乎要将我们姑苏武林赶尽杀绝,更妄想利用我们激化正魔矛盾,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此乃我们姑苏武林的耻辱!”

    “对,盟主说得对....... ”

    风玄雪心中有恨,说话间难免高亢些,殊不知这一下竟引起了各位豪杰的共鸣。

    嘈杂声中,一名衣饰臃肿的大汉高声道:“风盟主,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大伙儿都听你的!哪怕现在领着我们杀向玄阴宗的老巢,我们也在所不辞!”

    伏魔大会之时,风玄雪最终打败龙千山,众人早该将其奉为盟主,所以这番称呼倒也不差。

    风玄雪稍稍平复情绪,又道:“诸位,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玄阴宗组织神秘,高手众多,倘若我们就此攻上门去无异于以卵击石,玄雪又岂能忍心?如今玄雪斗胆,希望各位能够团结一致,再次结盟,却不为伏魔,而是去阻止这场正魔之争。”

    伏魔大会结盟不成,姑苏武林仍是一盘散沙,如若只靠几人去当这个和事佬未免难够分量,风玄雪此举便是要在这寒山寺之中完成未完成的结盟一事。

    渡嗔闻言,很是赞许,接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今日叫大家来也正是此意!”

    殿上突然间变得嘈杂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更是超过了方才,也不知过了多久,听那人群之中有一人高声喊道:“同意结盟.....”

    这一声过后,众豪杰纷纷响应,声音洪亮,在大殿中久久未能散去。

    既已同意结盟,自然要选出一位盟主出来,只是时间有限,比武是不可能了,只能让众人推选,呼声高者胜任。

    一番推商讨后,已初步有了人选,便是风玄雪和渡嗔二人,风玄雪武功高强,又是伏魔大会的最终获胜者,理应选为盟主,只是有部分人觉得渡嗔深藏不露,以一人之力击退玄阴宗两大高手,又德高望重,比风玄雪更为合适。

    岂料风玄雪却辞了众人好意,回道:“多谢各位好意,只是在下如今已武功尽失,形同废人,万万无法接下盟主一位。”

    林茵茵闻言一惊,不曾想风玄雪如此坦然,须知江湖中人一旦承认自己武功尽失,无异于将自己的底细全部暴露无遗,从此名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更会一落千丈,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众位豪杰一阵惊呼,有人佩服风玄雪的坦然,有人暗叹他的鲁莽,当然也有人为他感到遗憾。

    风玄雪没有理会众人的心思,如释重负道:“话虽若此,我倒可为大家推举一人,此人剑术奇绝,武功在我之上,为人更是侠义为怀,定可胜任这盟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有一人选,想必和风施主所说是同一人!”渡嗔插口道

    二人相识一笑,极为默契。

    众人本以为风玄雪所说乃是渡嗔大师,又想渡嗔乃是出家之人,真的会参与进来?现听渡嗔这般言语,自知不会是他。

    武功比风玄雪还高,有侠义为怀,众人正暗自思忖,不知是哪位英雄!

    风玄雪见众人疑惑,便直言道:“我说的这位人物正是林影,林少侠!”

    林茵茵全身一怔,原来风玄雪是要推选自己为盟主啊,一时没有准备,不知如何是好。

    “不错,林少侠武艺高强,侠义为怀,宅心仁厚,由他出任盟主再合适不过了!”渡嗔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少侠?”

    这倒也是,林茵茵率人将他们救出青峰庄,是在场豪杰的大恩人,又一路尽心竭力的护送他们来到寒山寺,此番行为确是侠义之辈,只是先前众人对他不算了解,也不知其武功如何,如今有风玄雪和渡嗔二人举荐,想来不会有差。

    “好!我们推选林少侠为我们的盟主!”刘一刀第一个赞同。

    “好,林少侠,林少侠.......”

第一百零七章 大势已去

    林茵茵未曾料到这一转眼竟成了这姑苏豪杰的盟主,受宠若惊,心中暗道:“我这何德何能,如何胜任这盟主一位,况且我非姑苏之人,倒要做他们的盟主,这不合适!”

    待要出言推辞,只听渡嗔暗中传音道:“施主深得独孤九剑真传,又是刘老的义女,这个盟主当得,还望莫要推辞!”

    渡嗔传音入密,言简意赅,一下便道出了自己的来历,听得林茵茵又是一愣,暗忖道:“原来渡嗔大师早已看穿了我的身份,只是一直不曾点破,也对,凭借大师的武功和见识,早该如此,却是大师让我当这个盟主不知为何?”

    若仙见众人奉林茵茵为盟主,也是兴奋,低声唤道:“林姐姐,你就当了这个盟主又如何?凭你的身手自然不比他们差,最重要的是也好让我这个跟班过过瘾!”

    茵茵白了若仙一眼,径自走到众人前面,躬身道:“既然大家抬爱,在下如若一味推辞,倒显得不知情理,只能暂且接下盟主一位,还望各位多多配合!”

    “盟主,盟主.......”见林影答应,众人便跟着起哄起来。

    林茵茵心想,既是渡嗔大师的意思,想必有其深意,况且自己势单力薄,想要与玄阴宗周旋,倒是需要这样一股势力,念及此处,便不再推托,从此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姑苏盟。

    结盟一事尘埃落定,众人退去已是深夜时分,时值七八月交汇之际,已少了些许盛夏的酷热,多了几分秋意。

    林茵茵并未急着回到禅房,待众人离开后径直来到渡嗔大师的门外。

    “咚咚咚!”敲了三下

    “进来!”

    林茵茵推门而入,走了进去,并把房门关好。

    “林施主,你来啦!”渡嗔很是平静。

    林茵茵心想,难道大师知道我要来?

    渡嗔招呼林茵茵在椅子上坐下,亲自为其泡了一杯茶,道:“这是昔年皇上赏赐的阳羡贡品,林施主尝尝?”

    林茵茵接过茶杯,凑到鼻尖嗅了嗅,果然芳香四溢,乃茶中精品,只是她当下并无多大心思品茶。

    渡嗔岂能不知,笑道:“林施主深夜造访,是想问老衲刚才为何要推举你为盟主一事吧?”

    林茵茵点了点头,回道:“还望大师明示!”

    渡嗔目光深邃,说道:“其实这些都是渡真师兄的意思!”

    林茵茵大吃一惊,奇道:“渡真大师?”

    渡嗔点头回应道:“不错,施主的身世渡真师兄一早便已告知老衲,施主得令狐大侠真传,剑法奇绝,假以时日,定能在江湖中大放异彩,当下自然能够胜任这盟主一位,况且令狐大侠于正魔两道皆渊源极深,今日由她弟子出面调解这场浩劫,老衲自觉再合适不过?”

    原是如此,林茵茵恍然大悟,师傅曾经是华山派的大弟子,后来又做了恒山派的掌门人,再加上又是魔教前任教主的乘龙快婿,这层身份对于任何一方都渊源颇深,这样想来,倒真是没人比自己更合适去做这件事。

    渡嗔顿了顿又道:“况且施主身负血海深仇,此次如若调停成功,自然在江湖中能树立不少威信,对日后施主团结武林,对抗玄阴宗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啊”

    听了渡嗔一言,林茵茵心中豁然开朗,这倒与先前渡真住持所提到的当须团结天下武林之势力,方能与玄阴宗一决高下的忠告如出一撤,这也不奇,既然渡真将自己的身世全都告诉了渡嗔,自然也将他的看法与渡嗔商讨了一遍,目的是希望渡嗔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如此想来,倒是难为渡真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林茵茵既知原委,自然不再疑惑,当即起身拜谢道:“有劳二位大师替费心了!”

    渡嗔哈哈一笑,将茵茵扶起,回道:“少侠有所不知,我那渡真师兄未入空门前与令师令狐大侠交情匪浅,如今少侠来到此地,便是有缘,自然要帮衬着些,老衲也是受他所托,谈不上谢不谢的!”

    “哦?原是这样!”原先只道渡真与师傅只是相识的故人,不曾想到其中还有这等渊源,待要再问,只见渡嗔摆手道:“阿弥陀佛,往事已矣,缘起缘灭,如今渡真师兄已了断红尘,这些旧事不提也罢。”

    此言一出,便是断了林茵茵追根究底的念头,林茵茵自然通晓,识趣的朝着渡嗔再行一个佛礼便离开了。

    翌日,鸡鸣四遍,东方已渐发白,忽闻寒山寺外脚步声杂乱,响动很大,哪怕身在禅房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林茵茵赶紧起身,稍作梳洗后拿上宝剑便朝正门方向赶去。

    来到正门,发现刘定之和渡嗔已在门前观望,若仙也在,想必也是被那声音吸引。林茵茵走近大门,极目远眺,发现山下人影闪动,黑压压一片,还不时传来阵阵马鸣之声。少时,人群上得山来,这才看清,竟全是些士兵打扮,为首者正是太守李阳。

    刘定之捻须而笑,领着众人上前迎接,那李阳见了,赶紧翻身下马,上前行礼。刘定之将他扶起,独自来到士兵之中,但见一众士兵各个精神抖擞,雄姿英发,粗略估计,近有三四千人,刘定之很是欣慰,如此阵容说明李阳带兵有方,证明自己的确没有走眼,刘定之在士兵中间行了一阵,便来到后排士兵处,只见他们每八人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则是用一块块黑布包裹,刘定之命人将黑布掀去,森寒锋利的兵刃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刘定之冷哼一声,狠道:“这些逆贼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私造这么多的兵器,看来是有了必反之心。”

    经过最后的清点,在姑苏,共缴获黄金千万两,伙药数千斤,另兵器辎重无数,这些东西加起来足以覆灭一个朝代。

    刘定之饶是心中有了准备,仍然觉得震撼,想着自己久居朝堂,这天下竟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也是一阵后怕。

    待众人回道大殿,又有响动传来,原是派往京师的御林军统帅飞奔而来,手上还拿着圣上手谕。

    刘定之稍整衣装,接过手谕,看了起来,过不多时,刘定之眉开眼笑,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手谕中提到,宪宗看过刘定之的书信后果然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对于玄阴宗这个邪教宪宗也是厌恶至极,限令汪直必须在半年之内将其连根拔起,否则提头来见。另因为物资数量巨大,宪宗命虎贲将军再带五千将士前往寒山寺,协助刘定之护送物资回京,目前将士已在途中,不日便可到达。

    等传过手谕,那名御林军统帅便倒了下去,这一日一夜,他跑死了八匹快马,一刻不敢休息,这才将书信和手谕及时送到,这会儿劳累过度,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班师回京

    应天府,玄阴宗总舵,原本空荡荡的大堂内现已集满了宗徒,只见他们一个个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诺大的厅堂静的出奇,大堂之上,一位双鬓花白的老者背负着双手怒目而视,老者肤色奇白,脸上笼罩着说不出的妖异。他的身旁站着三人,一位衣着青袍,一位书生打扮,另外一位看其长相却像个罗刹,三人年岁与那老者相仿,此时却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未过多时,只听老者冲那三人骂道:“废物!”话音未落,老者抬手就是一掌,阴冷的掌风呼啸而过,将旁边的三张太师椅震得粉碎。

    青袍老者一惊,急忙上前劝道:“汪公公息怒,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有料到朝廷会插手此事。”

    汪直闻言,更加来气,话锋一转,阴测测道:“刘文轩,刘护法,咱家还没问你呢?出了这么大事,你这个护法是怎么当的?居然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给打伤了,哼哼,倒是罕见。”

    刘文轩又是一怔,不想此事竟传到了汪直耳中,急忙赔笑道:“汪公公,这...这是意外,那两名小贼武功路数诡异,我一时大意,着了他们的道。”

    刘文轩嘴上虽这般恭维,心中却暗骂,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跑到汪直那里吹耳边风,如果将他揪出,定要叫他好看。

    汪直嘿嘿一笑,声似鬼魅,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他走近刘文轩,上下不停的打量,直盯的刘文轩冷汗倒流。

    “吴乘风那老小子呢?还没有消息吗?”

    刘文轩见汪直问话,丝毫不敢大意,回道:“汪公公,数日前吴长老便与总舵失去了联系,至今没有音讯,恕我直言,恐怕......!”

    汪直“哦?”了一声,心道,这吴乘风的武功江湖上已罕有敌手,哪怕这次遇到的对手是刘定之,一时失手,可要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在姑苏遇上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汪直沉思良久,始终无法猜破,这不禁又让他忆起当年石老六的遭遇,也是如此,突然之间,失去踪影,待发现时已身首异处。

    刘文轩心中一直盘算,这次姑苏事件,不仅让刘定之缴去了玄阴宗多年来攒下的兵器钱财,更是让朝廷对玄阴宗下了通杀令,宗主虽行踪飘忽不定,但倘若听闻此事后一时恼怒,追究罪责,自己纵然难辞其咎。

    细想之下,刘文轩决定铤而走险,向汪直进言道:“厂公,这刘定之目前应该还在姑苏,不如趁着这个空档,咱们召集人马,将兵器钱财一并夺回岂不更好?”

    谁知汪直听后,先是一阵冷哼,随后连连骂道:“刘文轩啊,刘文轩,你说让咱家说你什么好,平日里看你机灵的很,怎么今日如此糊涂,且不说刘定之在姑苏那里调兵遣将,守卫严护,就是宪宗那里也已经派虎贲将军前往协助,你这冒冒然前去抢夺,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刘文轩一怔,这倒提醒了他,如今宪宗既已知道此事,必派重兵把守,刚才自己只顾着担心宗主的责罚,竟将这事给忽略掉了,不免心生后怕。

    这时,那个书生打扮的老者向前一步,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厂公可有何良策?”

    汪直瞥了一眼老者,叹道:“如今宪宗大怒,命咱家半年之内扫平玄阴宗,否则便要了咱家这颗脑袋,眼下朝廷这边你们是指望不上了,不仅如此,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更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能再以玄阴宗的名号大行其事,这也是宗主他老人家的意思!”

    话音才落,那罗刹打扮的老者急道:“厂公,如此一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不都付之东流了?”

    汪直哈哈大笑起来,狠道:“刘定之以为如此便能扳倒我们?既然你不在朝堂上好好做你的阁老,跑到咱家这边来寻事,休怪咱家不客气!”

    笑声本就阴冷,此外还带有三分狠劲,听的众人脊背发寒。

    笑声过后,汪直命令道:“赵峰王坤二位长老,你们随刘文轩一道带人即刻赶往黑木崖,先静观其变,记住,待我到时切不可暴露了身份。”

    三人闻言同时惊呼道:“怎么,厂公要亲自出马?”

    汪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嘿嘿笑道:“宪宗不是要我扫平玄阴宗么?咱家这就遂了他的心愿.......”

    寒山寺这边,虎贲将军已在第二日傍晚带兵赶到了寒山寺,而兵马大将军李勇也率部陆续赶到,加上姑苏太守李阳的兵马,三股势力兵合一处,驻扎在寒山寺的山脚下,等候刘定之的调遣。刘定之为免夜长梦多,打算立即动身,下令班师回朝。

    寺门前,林茵茵一行正为刘定之送行。

    林茵茵挽着刘定之的手臂走出寺门,不舍道:“义父,请恕孩儿不能护送您回京,还望义父多多保重!”

    刘定之怜爱的握着茵茵的手,慈祥的说道:“好孩子,义父知你有大事要办,也不勉强,只望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待事情处理完后便来京师找我,到时候义父便上报皇上,向天下人昭告你是我刘定之的孩儿,为你正身!”

    说罢,刘定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乃是黄金铸造而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阁字,刘定之将它递给了林茵茵。

    林茵茵奇道:“义父,这是?”

    刘定之微微一笑,道:“这是皇上御赐的内阁令,见此牌如见皇上,你此去吉凶难料,义父着实不太放心,凭此令牌,无论何处的官府兵马都能听后你的调遣,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林茵茵心中酸楚,自打爹娘去世,除了师傅师娘便是刘定之待自己最好,虽相处时日不长,但看得出来,刘定之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孩儿,念及此处,林茵茵眼中不自觉的泛起泪花,忙接过刘定之手中令牌,道:“义父保重,等孩儿大仇得报,定回京师陪您共享天伦。”

    待林茵茵与刘定之辞行后,桃花庄庄主公冶致和渡嗔二人也分别上前与刘定之辞行,一番寒暄后,刘定之起身上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京师行去。

    林茵茵父女情深,虽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姑苏豪杰的盟主,一言一行都当为人表率,万不可为亲情所绊,误了大事。

    就当林茵茵收起情绪,准备转身回寺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少侠,多日不见,你这又当盟主又认亲的,当真是左右逢源啊。”

    林茵茵认得这个声音,当即一愣,扭头望去,只见段羽笑吟吟的朝自己走来。

第一百零九章 段氏子弟

    林茵茵见来人是段羽,很是惊喜,段羽先前赶往桃花庄后便杳无音讯,前几日,公冶致护送兵器而来,也不曾看到他的身影,问其行踪,公冶致只道他助其夺下兵器后的第二日便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公冶致也不得而知,当时林茵茵听后一阵失落,还以为就此再无相见之日,不曾想他却自己出现了。

    “你这几日跑到哪里去了?”林茵茵问道。

    段羽见她疑问中竟有些许恼怒,便俯身上前,轻声打趣道:“怎么,林女侠,几日不见便担心在下了?”

    林茵茵听了,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连忙啐道:“我是担心你被玄阴宗的人大卸八块,到时候没人替你收尸。”

    段羽仍旧嬉笑道:“这还未过门便这般诅咒自己的丈夫,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林茵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骂道:“呸,谁说你是我丈夫?”

    段羽哈哈一笑,叫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你自己承认了的,可怨不了我。”

    林茵茵这才发现着了对方的道,一时羞愤难当,“嗖”的一声拔出宝剑,竟要朝前刺去。

    段羽一瞧,脚下方位快速变幻,一溜烟儿的跃出三丈,嘴里叫道:“少侠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

    林茵茵虽听得段羽在大喊求饶,但听其语气仍旧是油里油气的,心中闷气难咽,仍是在其身后不停的追打,刹那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纠缠,时而翻身上树,时而绕梁而行,二人皆以轻功为主,手上所使招数皆是些轻快招式,没有暗含一丝杀机,外人看来只道二人在嬉戏打闹,好不缠绵。

    对于段羽,林茵茵自然不会真个取他性命,这人屡屡得寸进尺,调戏自己,但也不知怎地,茵茵心中竟有些期待,这几日见不到他,更是隐隐为他担忧,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知这是为何。

    二人追打嬉闹之际,若仙闻声而来,见此光景,不由心中好笑,暗道:“你们这哪是打斗,只怕是小孩子过家家吧。”若仙何其聪明,只一眼便瞧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纵身一跃,来到二人中间,笑道:“我说二位,这里是佛门重地,可不容你们打情骂俏啊!”

    林茵茵轻哼一声,骂道:“若仙,你胡说些什么?谁跟他打情骂俏?”

    段羽见来人甚为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忍不住上下打量,见若仙面若桃花,眼波婉转,一袭粉色劲装更显婀娜,倒是个绝美的人儿。

    “若仙?在哪见过呢?”

    冥想之下,段羽忽地一拍大腿,惊醒道:“纳兰若,你是纳兰若......没想到你竟然也是.....”

    若仙“噗嗤”一笑,回道:“是什么?”

    段羽本想说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片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侠。”

    若仙听了很是受用,喜道:“怪不得能将我林姐姐的魂儿都勾了去,果然是伶牙俐齿,嘴甜的狠呐”

    林茵茵闻言更加娇羞,骂道:“你们两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我不理你们了。”说完,林茵茵收起长剑,转身径直朝大殿行去。

    若仙不以为意,悄悄对段羽说道:“喂,姓段的,我从未见过林姐姐如此娇羞,你可得把握时机啊。”

    段羽爽朗一笑,并未多言,也跟着进了大殿。

    待三人来到大殿,渡嗔等人正与公冶致在殿中饮茶,林茵茵上前为段羽一一引见,公冶致自不必说,  二人早已相识,主要是一旁的渡嗔和风玄雪于禁等人。

    “早就听林兄提到段兄身手了得,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

    段羽一改嬉笑之态,很是礼貌向众人抱拳行礼道:“哪里,哪里!是林兄高看在下了!”一边说着,还不忘饶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林茵茵。

    自打段羽进到大殿,渡嗔脸上便有了一些波动,这对于平时波澜不惊的渡嗔倒是极为少见,只见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问道:“阿弥陀佛,听闻段施主来自昆仑山,可有此事?”

    段羽不解,自己与这大和尚素未谋面,怎么一见面便打听自己的身世来,于是心存戒意道:“不错!”

    渡嗔点头,连道:“很好,很好!”

    林茵茵和若仙在一旁也深感疑惑,平日里渡嗔也不是如此,今日怎么对段羽这么感兴趣?

    忽地,一股劲风突起,渡嗔随手间凝聚出一道掌印罩向段羽,这一变故来到突然,在场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段羽一惊,也不曾料到这大和尚会对自己出手,但觉掌印劲力雄浑,也不敢硬撼,当即脚下方位由坤位转至乾位,然后再转至坎位,如此往复,他的身形变幻极快,只这几下变幻便躲了过去。

    “大师.....”

    刚要开口,只见渡嗔又是一掌,这一掌较之先前速度又快了一成,劲力倒与先前一掌相仿,携起滚滚沙尘,扑面而来。

    林茵茵深知渡嗔武功高强,段羽断然不是他的对手,当下情况不明,又不好贸然出手,只得在一旁为他暗暗心惊。

    段羽脚下方位再变,仍不打算还手,只一味的凭鬼魅似的步伐闪避。

    渡嗔见段羽只躲不攻,沉声道:“怎么?还不还手吗?”话音刚落,渡嗔探出一首,由掌变爪,像极了少林龙爪手,直直的爪向段羽。

    段羽本想再躲,可发现对方早已看破自己的门道,无论脚下方位如何变化,渡嗔都能提前预知,情急之下,只得气运丹田,随后由中府转至少商,刹那间一道凌厉的剑气自段羽指尖激射而出,逼向渡嗔。

    渡嗔收回掌势,大袖一挥,一道劲力拂过,将方才那道剑气挡了出去,“嘭”的一声,剑气击中一旁大理石柱,瞬间将石柱子击出一个窟窿。

    “好厉害!”

    若仙一阵惊呼,不知段羽使的是何武功,如此厉害,竟能在指间发出剑气,不光是若仙,就连风玄雪都惊讶不已,料想自己便是在全盛时期,也很难接下段羽这一剑,同时也在暗叹渡嗔大师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只轻轻一拂便将对方凌厉的剑招化解。

    渡嗔见状,不再进攻,而是哈哈大笑,喜道:“不错,你果真是段氏子弟!”

    段羽听了,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渡嗔何意?

    林茵茵也是如此,心想,莫不是渡嗔大师想要试探一下段羽的武功?可这还没分出胜负啊。

    只听段羽问道:“大师,你这是何意?”

    渡嗔叹道:“缘起缘灭,终究是个因果轮回,今日你我相见便是如此。”

    说罢,渡嗔伸出一指,稍一用力,一道剑气从指间射出,击在方才的大理石上。

    这功法与方才段羽所使的如出一撤,似乎威力更胜对方,着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段羽全身一震,不可思议道:“你,你怎么会我大理的无上绝学,六脉神剑?”

第一百十章 认亲

    段羽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说话间止不住有些颤抖,尤记得祖父曾经说过,这六脉神剑乃是当年大理段氏的无上绝学,大理消亡后,此功法一度失传,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其祖父的祖父在先人遗物中寻得,他得到剑谱后,日夜苦练,终于融会贯通,凭此绝学威震天下,最终,隐居在了昆仑山境内。

    换言之,此功法目前只有昆仑山段氏一脉尚有保留,可这渡嗔使的分明就是六脉神剑中的少商剑,其威力劲道皆在段羽之上,着实让段羽大吃了一惊。

    渡嗔见段羽满面惊容,呆如木鸡似的望着自己,仰天长叹道:“看来老衲尘缘未了,故此一直难以修得正果,罢了,罢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该见的人永归还是要见,缘起缘灭,此乃因果。”

    在场众人闻得渡嗔喃喃自语,皆是一头雾水,只道是渡嗔大师顿悟天机,有感而发,却不知于眼前这事有何关联?

    大殿内鸦雀无声,静的诡异,看的出来,大家各怀心事,不发一言。良久,渡嗔又叹了口气,平静道:“诸位,我想你们定在好奇我与这少年之间的关系罢!”

    没有回音,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在眼神之中交流,却无一人主动回应。

    林茵茵心中暗想,渡嗔大师为人深藏不露,先前一语便道破了玄阴宗长老吴乘风的身世来历,此等见识已非常人所及,再加上毫不费力的击败了玄阴宗两大高手,想来身份必然不会简单,再看段羽,家学渊博,通晓古今,且武功路数奇绝,细细想来,二人倒真有些相似之处,更重要的是,如今二人所使剑法,如出一辙,叫人更加断定。

    渡嗔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回应,自顾自的走近段羽,仔细打量,见他身材挺拔修长,面若冠玉,棱角分明的五官犹如刀裁,一双漆黑的眸子精光隐现,神采不凡,渡嗔微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段羽心道:“这大和尚好生奇怪,刚才还出手偷袭,此刻却又看不出一丝恶意,真是个坏人”心中如是,暗地里仍旧默运真气,警惕的防备着对方。

    渡嗔岂能看不出来,只见他哈哈一笑,和蔼道:“孩子,不必如此,原先我只是试探下你的功夫,并无意伤害,你断可不必如此防我。”

    段羽一听,全身又是一震,这和尚果真厉害至极,表面上自己已表现的毫无破绽,只暗地里将真气自丹田散于少泽,不料仍旧被他看穿,旋即怔怔问道:“大师你究竟是谁?”

    渡嗔闻言,脸上神情更加亲切,问道:“孩子,我且问你,你的祖父可是叫段天淳?”

    段羽心中一愣,不可思议道:“您怎知我祖父名讳?”

    渡嗔稍作停顿又道:“我不仅知道你祖父名讳,更知道他还有个胞弟,名叫段天正,是也不是?”

    段羽这下彻底没法再故作镇静,只见他瞪大着双眼瞧着渡嗔,身子不住的往后倒退,一连退了三大步,脸上写满了惊讶。

    段羽脑海中思绪急闪,心中已是掀起惊涛骇浪,关于祖父的胞弟,段羽也是有所耳闻,自打记事以来便不曾见到过,听爷爷讲,这位叔祖是个武痴,练武天分极高,年轻时候便已将一阳指练的炉火纯青,武学修为更是在祖父之上,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何事,这位叔祖离开了昆仑山,从此没了音讯,每每追问祖父叔祖因何事离开昆仑山,祖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三言两语略了过去。可是此事极为隐晦,渡嗔怎会知道?

    段羽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忽地脑海中灵光闪过,心中“咯愣”一下,颤颤巍巍道:“你你……是……叔……祖?”

    “哈哈哈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想不到老衲有生之年还能与至亲相认,上天倒也待我不薄!”

    段羽听得此言,心中更加笃定,急忙上前跪拜行礼,兴奋道:“侄孙段羽,拜见,拜见叔祖。”

    因心绪激动,难以平复,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这一幕来的突然,让在场众人都猝不及防。

    渡嗔心中感慨,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上前一步,将段羽搀扶而起,口中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段羽起身,握着渡嗔的双手道:“叔祖,你怎么在这寒山寺做起了和尚来了?”

    渡嗔尴尬一笑,反问道:“你祖父不曾与你提起我的事?”

    段羽摇了摇头,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听得渡嗔又是一叹,道:“往事如梦,这一晃已经四十五年了。”

    段羽不解,见渡嗔眼中沧桑,呆呆的望着远方,似在追忆,心中暗道,难道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迫的叔祖离开昆仑山?

    渡嗔知众人不解,自己又早已看开,遁入空门,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于是将此事娓娓道来。

    原来渡嗔俗名段天正,也是昆仑山段氏子弟,他天赋极高,又痴迷于武学,常常独自一人在家中密室练武至废寝忘食,祖父担心他练武入迷,不思饮食,长久下去必然先垮了身体,于是经常带着美酒食物前往探视,一日祖父接到命令,让他出门办些事情,临走之际,因担心无人照料段天正饮食,便吩咐新婚妻子蔺氏定时给他送些食物。这本是无心之举,却不想以至于后来酿成大祸。

    祖父是家中长子,自然要负担起家族重担,因此经常被派出处理事情,一去便是数月,甚至更久,因此忽略了蔺氏,蔺氏因倍感孤独,整日间无所事事,于是就每日去到密室给段天正送食,孤男寡女,正当妙龄,这一来二去竟有了感情,情到深处,做下了苟且之事,蔺氏因此还怀上身孕。终究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被祖父的父亲知道,一怒之下竟要将二人活活烧死,以此来保住家族的颜面,祖父感念骨肉情深,实在不忍二位亲人死于非命,便偷偷将二人放了,让二人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时值隆冬,昆仑山脉寒冷彻骨,二人匆匆逃离,顾不上拿上些棉帛细软,只拼命的往山下奔去,岂料,山路颠簸,蔺氏又临近生产,长途奔波之下动了胎气,就要临产,段天正哪懂这些,眼看蔺氏早生,早已乱了阵脚,只匆匆寻一处干净之处将蔺氏放下,自己则在其身旁紧握着蔺氏双手,二人被捆多时,期间又颗粒未进,早已没了体力,再加上天寒地冻,没有热水,形势更加严峻,终于,半个时辰后,蔺氏因难产而亡。

第一百十一章 渡嗔

    渡嗔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浑浊的眼神中隐隐有水雾泛起,渡嗔强运真气,竟将这股水雾硬是压了下去。

    若仙听得一半,唏嘘不已,想不到德高望重的渡嗔大师还有这段隐秘的往事,今日若不是听他亲口说出,谁又能想的到呢?

    “接下来如何?”若仙忙问道。

    渡嗔瞧了一眼若仙,苦笑道:“孽缘啊,孽缘......”

    当时蔺氏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段天正心痛如绞,久久不能自拔,想着从此自己孤身一人,了无生趣,倒不如就此陪着蔺氏和那还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儿一同去了,于是他在蔺氏的尸身旁边躺了下来,将她的手握起,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段天正觉得有人在喊他。

    “醒醒,快醒醒......”

    段天正睁开双眼,见有四人正围着自己,其中一人将一件貂毛制成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大衣虽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穿在身上极为暖和,正是这四人,段天正才捡回一命。

    后来方知这四人都是山下猎户,这日风雪大作,四人便合计着趁着风雪天儿进山碰碰运气,看能否打下几只野味来,路过雪坳处,见有两人横躺雪中便上前施救,发现其中一名女的咽气多时,身体也早已凉透,而后又探了探另外一人,发现还有一息尚存,这才将貂毛大衣盖在他的身上。

    四人合力将蔺氏尸首就近掩埋,并草草的立了一碑,随后将段天正抬下山去。段天正身子本就健壮,又有内功护体,来到猎户家中后又被人灌下一碗热米汤,不出多时便恢复了些许气力。他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望着房梁流泪,四人只道他是冻的傻了,一时没有恢复,便不再理他,留他一人在那里发呆。

    如是过了几日,段天正身子已经渐渐痊愈,只是心中仍旧郁闷,闲来无事,便将脑中所记的六脉神剑剑招逐一演练。这六脉神剑剑谱也是才得到不久,族中因他天资最高,就目前而言已将族中收藏武功以及一阳指的绝学练至小成,这六脉神剑号称无上绝学,最为难练,须得以一阳指的指力为基础,化丹田之气入六脉,方能幻化出剑气。段天正的父亲见他练武心切,又极具天赋,便将剑谱给他观摩,盼望他能悟出些门道,也就是那个时候,蔺氏和他的事才被父亲发现。

    又过得半月时光,段天正彻底痊愈,便辞了猎户,独自往东行去。这些时日以来,对于六脉神剑他已初窥门径,只是其中一些繁复的运气法门还未完全领悟,于是他打算出去游历一番,也好与中原武林中的高手切磋交流。

    一路上,段天正结交了不少武林中的豪杰,其中一位便是号称“太行一剑”的李慕白。李慕白剑法高超,但终究不是段天正的敌手,但是此人也是一名武痴,与段天正可谓脾性相投,于是二人结下深厚友谊,并约定一年后在太行山顶再战一场。

    一年之期很快过去,段天正如约而至,来到太行山,却发现李慕白一家已惨遭毒手,一惊之下,段天正检查了李慕白的尸体,发现他们均是被一种叫“先天罡气”的武功震断经脉而亡,气愤之余,段天正决定为朋友讨个公道,便一路追查,这一查又是一年,终于查到近来江湖上崛起一名少年高手,名叫吴乘风,一夜之间连败一十三位掌门,所用的武功便是先天罡气。

    段天正一路循着吴乘风的踪迹而行,不多久便来到了姑苏,风闻吴乘风已向当时姑苏的一位剑术名家下了战书,三日之内会来与之比武。段天正在寒山寺落脚,三日后一早便来到比武地点,等候吴乘风,说来也怪,那一日吴乘风并未如约而来,也是从那一日起,江湖上再也没了吴乘风这一人物,任段天正如何打听,仍旧是音讯全无。

    又过了三年,段天正已踏遍了大半个中原,期间生生死死,缘起缘灭,他看得透了,也觉得倦了,然后又想到自己的身世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了,于是他又回到姑苏寒山寺,剃度出家,拜得渡贤为师,赐下法名渡嗔......

    “原是如此!”林茵茵心道,怪不得渡嗔能一下便说出了吴乘风的来历。如此算来,他倒真是段羽的叔祖了。

    段羽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些,早已是震撼不已,心惊道,难怪祖父每次提到叔祖都主动岔开话题,不愿多提,原是有这些纠葛在其中。

    仿徨间,又听渡嗔缓缓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切都是因果,今日段施主来到寒山寺,便是上天安排老衲来了断这段尘缘的。”说完,渡嗔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若仙见了心生佩服,这渡嗔果然是得道高僧,早已看淡一些,眼下恐怕无论何事都无法再有情绪上的波动,所谓渡嗔,便是渡的喜怒哀乐吧。

    林茵茵见段羽呆立原地,目光凝滞,显然还未缓过神来,便上前几步,推了推他,轻唤了一声。

    段羽惊醒,见林茵茵站在身旁,饶有深意的看着自己,情知失态,尴尬的挠了挠头,冲着林茵茵傻傻一笑。

    正午将至,恰逢午饭时间,渡嗔命寺中僧人将众人领至膳房用些斋饭,临行之际,渡嗔从段羽和林茵茵的身边经过,稍作停顿,轻声道:“待用过午饭,烦劳二位来我房中一叙。”

    二人闻言一怔,不解渡嗔何意,来不及追问便见渡嗔已走出大殿。二人跟着僧人来到膳房,只胡乱吃了些馒头,喝了些井水便觉腹中已饱,于是二人起身,走出膳房,径直往渡嗔房中行去。

    二人来到门前,发现房门虚掩,并未关的严实,于是推门而入,而渡嗔早已在房中等候。

    见二人到来,渡嗔笑吟吟道:“你们来啦!”

    林,段二人点头示意,轻声道了声“是”便一前一后的跟了进去。

    “不知大师特意叫我们来所谓何事?”林茵茵奇道?

    渡嗔不答反问:“少侠准备何时赶往黑木崖呢?”

    林茵茵暗忖,这个问题昨日已和姑苏豪杰们探讨过了,只是大家意见尚未统一,一时没有定下,今日被渡嗔一问,当真不好回答。

    渡嗔见林茵茵不语,知其心中为难,虽说林茵茵如今贵为盟主,但为人处世仍旧稚嫩,还无法让这群武林中人彻底敬服,这也是渡嗔今日召她前来的目的。

第一百十二章 传功

    过了许久,茵茵始终无法打定主意,心道:“也罢,且听渡嗔如何说。”便向渡嗔讨教道:“大师,当下距八月十五还有半月之余,算上时间倒还算充裕,只是却是在这如何出面这个问题上存在分歧,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原来,昨日商讨间,有人认为当是在双方动手时出面调停,一方面能省下不少时间,另一方面更能彰显出我姑苏豪杰的英明仁义,从此在江湖上也能赢得些声望。但也有人认为此次正魔之战声势浩大,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武林同道,倘若双方真的动起手来,就算出面将真相澄清,恐怕也无法阻止这场浩劫,众人各抒己见,茵茵都觉所说有理,因此最终也没有定论,更不知何时出发。

    渡嗔起身,轻抚佛衣,动作随意娴熟,似是对茵茵所恼之事不以为意,紧接着,喃喃道:“林少侠,恕老衲直言,如今少侠已是盟主,当有定势安邦之胸怀,如若事事都听他人之言,其中少了自己的判断,便会陷入左右为难之境!”

    茵茵闻得渡嗔此言,心道:“此言也对,如今我已是他们的盟主,怎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

    渡嗔稍顿,又道:“林少侠,记得老衲曾经和你说过,这次正魔之争,想要调解,非少侠不可,是也不是?”

    茵茵点头,渡嗔之言犹在耳畔,时刻牢记心中。

    渡嗔微笑道:“这就是了,这次正道武林齐聚黑木崖,所涉及门派众多,如若一一出面解释,别说是半月之余,就算两月时间只怕也是不够,如若等他们到达黑木崖再出面调解,恐怕正魔相遇,分外眼红,到那时,免不了出现局面失控的景象。”

    段羽听后,极为赞同,虽说是去阻止这场大战,但细细想来,这个和事佬还真不是好当的。

    “大师,这左右都行不通,那我该当如何?”茵茵急道

    渡嗔仍旧一笑,道:“既然正道方面行不通,那魔教呢?”

    “魔教?”林茵茵还是不解

    “林少侠只需赶在十五之前带人赶到黑木崖,然后去见魔教教主向天行,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讲与他听,到时候请他暂时忍让,避免冲突,待正道集结完毕,你再出面向众人调停,如此不就可以避免场面失控了么?”

    林茵茵如醍醐灌顶,心喜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这件事如若换做他人,哪怕向天行信了玄阴宗的阴谋,依他的个性也不会向正道忍让,可是自己不同,师傅师娘与魔教渊源极深,由自己亲自出面,相信向天行会看在师傅师娘的面子上有所退步。”

    “多谢大师,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林茵茵向渡嗔行了一礼,笼罩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林茵茵行过一礼,准备离去,渡嗔拦路道:“少侠且慢!”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皆为黄布包裹,渡嗔将其中一本递给了林茵茵。

    林茵茵接过册子,打开黄布,看见册子上写着“延髓经”三个小篆,好奇道:“渡嗔大师,这.......?”

    渡嗔不紧不慢道:“林少侠深得独孤九剑真传,在剑术造诣上可以说是武林中罕有敌手,这延髓经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武功,但却可助人在短时间内打通任督二脉,提升内力,对洗髓伐经也有神效,少侠此次黑木崖,路上少不了会遇上玄阴宗的高手,老衲只是希望这延髓经能助少侠一臂之力!”

    林茵茵翻开册子,只粗略的过了一遍,发现这延髓经上所记载的都是些教人提升内力的法门,比当初任盈盈所教的还要精妙的多,心中欣喜,暗道:“这渡嗔大师定是看出我内功根基尚浅,全仗师傅所传独孤九剑退敌,倘若遇上真正的高手,恐怕难以取胜,如今传我延髓经,分明是想让我提升内功修为,这份恩情真是太大了!”

    正欣喜间,渡嗔走向段羽,将手上另外一本册子递与段羽,说道:“孩子,林少侠此去黑木崖危险重重,如果你心中还念我是你的叔祖,老衲恳请你能代老衲随林少侠一道前往。凭你二人联手,此事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渡嗔已遁入空门,曾经在佛祖面前发誓此生永不再踏入江湖,要不是这次玄阴宗偷袭渡真,至其重伤,说什么他也不会在人前显露身手。无奈这一管一下,发现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渡嗔正犹豫要不要出山时,段羽便来到了寒山寺,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就连渡嗔自己也深感震撼。

    段羽心中早有打算,哪怕渡嗔不说,他也会随林茵茵一道前往,至于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时听得渡嗔这样说起,自然欣然应允。

    段羽接过册子,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六脉神剑”四个小篆,当即疑惑道:“叔祖怎么将六脉神剑传了给我?这六脉神剑祖父不是已经传我了么,难道叔祖没看出来?不应该啊!”

    “你是在疑惑我为何又要将这六脉神剑传你,对否?”

    段羽尴尬一笑,道:“叔祖,这.......”

    渡嗔长叹一声,道:“孩子,今日我看你出手便已瞧出你这六脉神剑徒俱其形,充其量不过是一阳指法的妙用,并非真正的六脉神剑。”

    段羽闻言大惊,这六脉神剑乃是祖父亲授,岂会有错?将信将疑之下,段羽问道:“叔祖,这从何说起?”

    渡嗔坦言,其实这六脉神剑剑谱只此一份,当年渡嗔的父亲见他天赋极高便将剑谱给他参悟,谁知东窗事发,他与蔺氏的事情败露,慌忙逃窜之时,更是将剑谱遗漏,好在渡嗔过目不忘,已将剑谱烂熟于心,眼下这本剑谱便是他在伤愈之后默诵而出。

    段羽心惊,不敢相信渡嗔所言,只将册子打开翻阅,第一页便是少商剑,上面写道,少商剑,特点: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行功法门:丹田之气由中府转至天府再到池泽.....

    这和祖父传授着实不同,看这册子之上所记载的剑法要高明繁琐许多,单说这一少商剑便要将真气运满“手太阴肺经”一个周天方才成功。这样一来,对于渡嗔所言,段羽便信了七分,心想,将来回到昆仑山,一定要向爷爷问个清楚明白。

    二人收起册子,向渡嗔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经过渡嗔的指点,又与段羽二人一番商量,林茵茵决定明日一早便率众出发,先前往桃花庄,然后借道桃花庄,从水路前往黑木崖......

第一百十三章 听雨阁

    五日后,河北境内,两岸一片金黄,花香飘散,沁人心脾,正是“连翘”花开时节,这种植被倒是常见,主要分布在河北,山西,陕西等地,只是此处似乎有所不同,放眼望去满是金黄,恍若置身在花海之中。

    古道上,一群身着劲装的江湖人物正朝东面赶路,为首一共三人,两男一女,均骑在马背儿上,男的一人青衫,一人白衫,手中一把长剑,英气逼人,女的一袭粉色长裙,眉黛如画,犹如仙子下凡。这河北境内本就崇尚武风,江湖人士往来不息,常有大批武林人士聚集,因此沿路百姓见此阵仗倒也不觉得稀奇,只在一旁远远避开。

    众人行了一日,走出古道,见前方人影晃动,嘈杂声不觉于耳,好不热闹,显是到了人流密集之处,再行一阵,但见前方两根巨大的柳木上悬着一块四米长短的木匾,木匾更挂,上面刻着“连翘镇”三个大字。

    林茵茵抬头仰望,心道:“此镇名曰连翘,倒也不差,先前一路上见两边四处都是连翘,想必因此命名。”

    林茵茵一声令下,命众人将兵器收好,随后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朝连翘镇内行去,段羽若仙紧随其后。

    众人见盟主下令,都一一照办,收起兵器,整理行装,跟了进去。

    连翘镇内视野开阔,道路通畅,茶楼酒肆一应俱全,比之京师之繁华倒显得另有一番风韵。

    夕阳西沉,暮色降临,林茵茵见天色将晚,不便赶路,决定让众人在此处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再行赶路,只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况且这一行人数众多,不知到哪去寻出这样一间客栈来,正头痛之际,若仙似是看出了林茵茵的顾虑,神秘一笑道:“林姐姐,不必担心,这一带我熟,你们跟我来!”

    若仙说完便牵着马儿朝小镇西南方向行去,只见她左绕右转的,很是熟稔。

    林茵茵忽地想起一事,这若仙自打踏入河北境地,心情似乎非常兴奋,更加奇怪的是她对这里表现的非常熟悉,就连这连翘镇也是跟着若仙的指引才来到这儿的。难道若仙是河北人氏?又或者.......

    “罢了,先跟上去,看她究竟搞什么鬼!”林茵茵心中打定主意,便紧随其后。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若仙领着茵茵段羽寻到到一僻静之处。

    “听雨阁?”茵茵轻声道。

    若仙闻言一笑,得意道:“不错,就是这儿!”

    段羽见眼前的建筑都是沿用先唐时期风格而建,用工极为考究,再加上这里虽地处偏僻,不在闹市,却倒也清幽静雅,与它“听雨阁”之名甚是贴切,不由的勾起了内心深处的好奇。

    “好风雅的名字”段羽赞道。

    林茵茵心想,这里虽然看似要比外面的客栈大了些,可是这次有这么多人,只怕这客栈......

    “跟我来!”若仙向二人唤了一声,仍旧走在最前,三人刚一临近,便见一小二模样的年轻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呵哟,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小二热情招呼着。

    “住店!”若仙回道。

    小二喜道:“得嘞,三位里面儿请!”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将三人领了进去。

    三人走进听雨阁中,来到一间四合院似的大厅,大厅分为三层,一层间摆了十来张桌椅,全是紫楠木制成,悠悠的散发着紫楠木特有的香味,不禁让人食欲大振,大厅东侧是个掌柜台,二楼三楼均为厢房。

    小二领着三人来到掌柜台,吆喝道:“三位,住店儿的!”

    掌柜的一听,笑吟吟道:“三位客官,要间什么样的厢房?这儿有天字一号房,上房......”

    掌柜很是热情地为三人介绍着,很是详细,待他介绍完,若仙却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摇头。

    “客官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们这儿可是这连翘镇中最好的客栈”掌柜狐疑道

    若仙神秘一笑,嘴角微微上扬,道:“听着,无风听雨,幽兰一阁中。”

    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即问道:“风是什么风?雨是什么雨?”

    若仙扬声道:“腥风血雨!”

    那掌柜的听完,立刻从台中走出,抱拳道:“三位,请随我来!”

    这次是掌柜的亲自带路,穿过大厅,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廊檐,廊檐尽头是一座二人高的假山,掌柜的领着三人走近假山,在假山石上轻轻拍了三拍,一道暗门立刻出现在三人眼前。穿过暗门,又行了一阵,忽然一座阁楼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乍看之下,这座阁楼宏伟壮阔,气势非凡,抬头望去,楼顶间云雾缭绕,好似人间仙境!

    “原来这里另有乾坤啊!”段羽一声惊呼,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掌柜的将三人送至阁楼门前便停了下来,若仙从怀中掏出三腚黄金交与掌柜的,另外命他去到大街上将同他们一道的姑苏豪杰接到这听雨阁中,那掌柜的得了黄金,心中狂喜,自然照办。

    待那掌柜的走远,若仙领着林茵茵段羽率先走进阁中,闻得楼阁之中人声嘈杂,热闹不已,竟是聚集了众多江湖中人,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剑客,宗师,拳师,刀客.......显然是来自四面八方,细看之下,三人左手边尽头处竟还有来自西域的人物,林茵茵运转目力,将在场之人一扫而过,发现这些人的武功参差不齐,心中疑惑,不知这里为何能聚齐起这么多的江湖人物,难道他们是为这次正魔大战而来?

    林茵茵靠近若仙,疑惑道:“若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若仙不以为意,笑道:“林姐姐,这里才是真正的听雨阁!”

    段羽听了,眉头一挑,追问道:“那这听雨阁又是什么地方?”

    听雨阁,又称听雨楼,是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上出现的神秘地带,在这河北境内名气极盛,在这听雨阁之中,无论正道,魔道,只要你能承担得起相应的代价,都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第一百十四章 血玉

    当真什么消息都能换到?这样说来,这听雨阁倒成了收集和贩卖情报的地方,听雨阁啊听雨阁,原来听到的都是腥风血雨.....

    林茵茵既知这听雨阁的来历,心中更是隐隐不安,正魔之战迫在眉睫,这里鱼龙混杂,正魔不分,又不知是否有玄阴宗的人物混在其中,当真不是久留之地?

    “若仙,你为何引我们来到此处?这里江湖人物众多,正邪混乱,我担心......”林茵茵小声传音道。

    若仙听后不以为意,停下脚步轻声道:“林姐姐不必担心,别看这里鱼龙混杂的,其实相较于外面的客栈更为安全,没人敢在听雨阁中撒野!”

    见林茵茵不语,若仙又道:“林姐姐,这听雨阁中虽以交换贩卖江湖中的隐秘为主,但不定时也会有稀世神兵出售,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几日间这里将会有一把青冥宝剑出世,传闻此剑锋利无比,更是削铁如泥,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我想这里的很多人是冲着它而来的!”

    林茵茵见若仙说的极为轻松自信,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心中疑惑更浓,不由的顿了几下,重新打量了若仙一番。

    若仙见了“噗嗤”一声,笑道:“怎么?林姐姐,你还信不过我吗?”

    段羽本在环顾四周,忽见茵茵和若仙二人停在原地,似在交流什么,于是上前问道:“你们这是这么了?”

    林茵茵如实回道:“段大哥,我觉得这里人多口杂,况且尚不知这听雨阁的底细,我看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只是若仙.......”

    段羽深知茵茵心中所想,这次前往黑木崖,最重要的便是能够化解这场正魔大战,她身为盟主,自然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只是瞧若仙这神态模样,分明又是十拿九稳,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正犹豫之际,一位身着墨绿绸缎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人天庭饱满,四方正脸儿,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像是这里管事儿的。

    中年人信步蹒跚走近三人,抱拳笑道:“三位好汉,欢迎来到这听雨阁中。在下是这里的总管,郑天东,幸会幸会。”

    林茵茵和段羽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迎了上去,也学那郑天东,抱拳回了一礼。

    一番客套过后,郑天东问道:“三位今日前来......?”

    郑天东本来是想问他们是来为交换而来的还是为那神兵而来的,只是话还未出口,便被若仙打断。

    若仙嬉笑道:“我们是来住店的!”

    “住店?”郑天东闻言一愣,心中骂道:“哪里来的毛丫头,敢到听雨阁来放肆”表面上却很有礼貌的笑道:“这位姑娘真爱说笑,住店不应该是去客栈?怎么到这儿来了?”

    话才说完,郑天东向身后的随从怒道:“前面的老吴怎么回事儿?越老越不中用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领?”

    那随从见郑天东责备,忙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儿,只是连连点头称是。

    若仙见状美目流转,嘴角微扬,仍旧嬉笑道:“郑总管还请息怒,我这话儿还没说完,今日不光是我们三人要来住店,稍候还有百十号人也要住店,还请郑总管给安排安排!”

    若仙话音刚落,郑天东面上笑容荡然无存,神情也阴冷了下来,只见他背负着双手,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三位是来捣乱的了?”

    林茵茵感受到了郑天东口气中的不屑一顾,也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杀气,连忙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心想:“这若仙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不是故意挑事儿么?”

    “捣乱?”若仙反问,神情中丝毫没有惧意,紧跟着她走近郑天东,从怀中掏出一枚翠绿色圆形玉佩,玉佩通体光滑圆润,玉身上面还有一道道血红,一看外形便知这是玉中精品,若仙将玉佩拿在手中,在郑天东眼前晃了三晃。

    郑天东一瞧,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惊恐中又带有三分疑惑。

    “这这....位.....姑.....娘,你.....你这血......玉可否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说着,若仙便将手中玉佩递了出去,郑天东双手接过玉佩,将其捧在手中,反复确认。

    片刻以后,郑天东心中笃定,这玉佩正是血玉无疑了,他忽地眼神放光,虽仍有惊恐,但已弱了几分,更多的是兴奋。

    “那.....这么说来,您.....您......是.......”

    “咳咳......”郑天东话到一半,便听若仙一阵干咳,郑天东抬头望去,只见对方朝着自己挤了挤眼睛,立刻心中会意,不再说下去。

    若仙清了清嗓子,将玉佩收起,道:“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边百十号人今晚要住这儿,可有问题?”

    郑天东改了态度,微微一笑,殷勤道:“姑娘说没问题那自然没问题,别说是百十号人,就算再加个百十号人也没问题。”

    说完,郑天东朝着身后面的两位随从耳边轻轻吩咐了几句,那二人听完后立刻转身快速的退了下去。

    林茵茵和段羽见此情形均为一怔,尤其是林茵茵,虽一早便已猜到若仙身份不可能简单,但看今日还是低估了她,能三言两语间便将这堂堂听雨阁的总管差遣来用,一般人物岂能办到?更何况她还是位芳华正茂的少女。

    若仙见此事已妥便转身朝着二人笑了笑,道:“怎么样?二位,我没骗你们吧!”

    段羽嘿嘿一笑,忍不住问道:“若仙姑娘,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若仙打了个哈哈,道:“我是纳兰若仙啊!段大哥真会开玩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

    二人正谈笑之际,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足有百十余人,显然,这些人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听雨阁中的江湖人士纷纷朝门外望去。

    不多时,先前那个掌柜的引着一群人走到阁楼门口,若仙远远瞧去,一眼便瞧见了于禁,原来这一群人正是姑苏的江湖豪杰,看来正是掌柜的在镇上寻到了他们并将他们带了过来。

    “他们来了!”三人迎了上去

    “盟主!”

    “盟主....”

    来人见到林茵茵后纷纷行礼,林茵茵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必多礼,然后将众人引了进来。

    此刻,听雨阁中,本就聚集了近七八十号江湖中人,这一下子又来了百十号人,自然引来了他们惊讶的目光。

    于禁见了直感浑身不自在,便轻轻问道:“林姑娘,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江湖中人?他们是?”

    林茵茵看出了于禁的担忧,只是当下人多口杂,一言一行似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不好作出过多解释,于是便匆匆回道:“于道长稍安勿躁,稍候再向您解释!”

    于禁听后,也觉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不再询问,只默默的跟在后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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