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右脚蹬完左脚蹬
处理好古瑞驰的伤势之后，三人把目光投向了柯蕾特。
柯蕾特正高高兴兴地拉着奥莉娜捡起属于她的战利品，顺带揩点小油。
“这是最后的几颗了。”奥莉娜为了早点逃离柯蕾特带给她的被揩油命运，手脚飞快地把地上散落的试验用精灵魔晶收拢在小布袋中，低着头交给了柯蕾特。
“诶，这就是最后了吗？”柯蕾特有些不舍，接过布袋的手磨蹭了好一会才离开。
“这么点魔晶可不够我研究的……”柯蕾特嘟囔了一句，转过头：“怎么还不去找下一批试验用精灵的麻烦……你们看我干嘛？”
“实话实说，你究竟是几环法师。”凯恩刚才问了古瑞驰了，这家伙根本没有在招聘告示上写他对法师的实力要求。
本以为会加入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队伍的法师也不太可能是什么道上出名的强者，听到柯蕾特说自己是瑞帕布里克帝国第一天才法师的时候还以为是中二少女的自我吹嘘，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看到了刚才的法术，若还是觉得这位新人不过是一环左右法师的话，未免有些过于无知了。
“环？真要说起来的话，我只是零环法师哦。”柯蕾特掩面大笑，也不知道她用来遮掩的手有什么意义，压根没能挡住她的笑容。
“我们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请告诉我们，你究竟是几环法师。”古瑞驰也回过味来，发觉自己可能招来了一名不得了的人才。
法师的冒险者职阶提升可没有其他职业那么容易，就算是我这样的天才，不想做学院派的题目他们照样不会给我身份证明。而你们就轻松多了，提交魔物素材就可以提升等阶，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发财的道路只需要打打魔物就能铺平。柯蕾特这样想着。
“我也没有开玩笑哦，我真的只是零环的小萌新法师来着。”柯蕾特调整好了面部表情，收回了手，真正的月牙笑出现在了她的小脸上，看着颇有几分滑稽。
“鬼信哦……要是能放出那样恐怖的法术的你只是零环法师的话，那陪着我们在地下城里待了三个月的爱提克特算是怎么回事啊……”凯恩低声，为爱提克特觉得不值。
“我们对法师职阶的定位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你且说下你心里对法师职阶的看法，我看看和我想的究竟一不一样。”
“看法？我看法多了去了，就那帮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你们还要问我的看法？”柯蕾特像是被引爆的火药桶一样炸了。
“我问的是职阶定位，你怎么会扯到一群人上去，还称他们为老古板……算了算了，你先说，你厉害，你先说。”凯恩看懂了柯蕾特的神情，选择先让她用语言发泄一会，过会再问也不迟。
“法师是个好职业。它有多好呢？只要你成功地从学院拿到了毕业的文凭，不论是几环的法师，有多不善经营自己的人脉，都能够让你成为预备贵族的一员。若是配上一位好管家，就算是一环法师都能成功跻身贵族行列，捧着酒杯出入在乡野贵族们的酒会上，别人还得给他三分薄面。”柯蕾特的谈兴随着怒火被引出来了，一脚蹬在旁边的石壁上，被反震的力道击退，在原地打转。
“可那些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商人的孩子，落魄贵族的孩子。略有家底的人家把自己的孩子用金钱推进法师学院，不管那所学院的风气究竟如何，也不管自己孩子究竟有没有成为法师的天分，只要把自己的孩子或者更干脆点，把自己推进了法师学院，就算是向着贵族世界的大门投出了敲门砖。啧！”
“可没有天赋的孩子们呢，在法师学院中这也不懂那也不懂，财力也比不得正当红的贵族们，在法师学院中过的拘束又没有法子，最后在学院中那些学员之间的派系倾轧之中被迫选边站，给别人当狗。”
“狗倒是好当，只需要为他们的主子办事，把自己的全部投入到取悦主子这件事，就能获得不错的生活。只是可惜，他们的临时主子才不会为了曾经许诺给他们的毕业证明付出半点努力，高高兴兴地和自己的同类获得了毕业证书，成为了真正有能力的法师，三三两两地走出学院大门的时候，这些给他们做狗的孩子们，就只好打着包裹回家，灰头土脸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
“话扯得有点远了，这些没有资质的孩子本就没有获得毕业证书的机会，那帮老顽固出的题可不是一群庸碌之辈不花时间就能解决的。这样给人当狗的日子对他们来说，说不定算是好日子了。”
“听起来像是不错的体系对吧。那些老家伙出的题目保证了所有从法师学院中走出的毕业生都是符合他们标准的法师，至于究竟是几环则可以从他们考过的法师等阶考试判断，实在是再清晰不过了，就像是给每位学员明码标价，告诉世人他们的实力是这样，并且就是这样。”
“在学员的虚荣心影响下，能够拿到三环的绝不会考完三环就停手，能拿到两环的也得考个三环试试，就算是资质偏低的人，也要废寝忘食在学院内多蹉跎个三年五载的，强行考过了一环的考试。”
“到这里都很不错，想要几环法师的直接去找通过了几环考试的就行，成为法师的凭借自己的考试凭证就能获得优渥的生活。”
“可是！他们的法术体系，还有魔法理论，已经有四百三十七年没有更新过了！”柯蕾特又对着石壁蹬了一脚。
“四百三十七年啊！原先那些大贤推演出来的魔法理论，再怎么完善也经不过四百三十七年地反复推敲啊！”柯蕾特这次换了个脚去踹。
“那些顽固的老怪物，只是在原先的魔法理论基础上出了些新题，根本没有去碰问题的根源！”
第一百零七章 过于强大影响未来
“我在他们面前展示出超凡的实力之后，他们竟还会腆着脸来问我，我为什么这么强大？”
“那有什么为什么，不就是我花了一点小小的时间把他们不愿意突破的那层旧魔法理论体系的壁垒突破了吗，怎么好意思来问我，为什么这么强大？”柯蕾特把法杖锤在地上，杖尖闪过一道微光。
“在外面大张旗鼓，说是他们已经招揽了一名强有力的新生代天才法师，保障了学院之后长达五十年的师资水平，然后开了个小门放我进去，偷偷摸摸的询问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告诉他们。”
“可笑我当时竟然信了这帮家伙，还和他们做了交易，以为我只要证明了新的魔法理论的优越性就可以让他们一起来研究。”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在那之后，我灰溜溜地滚出了那所学院，所谓的新生代天才法师的名头也不知道被谁顶了去，他们根本不承认我在旧的魔法理论上的创新结果，斥为异端邪说之后把我的实力评价为‘一时运气的结果’，完全忽略了我付出的努力。”
“该死的，不就是承认原有体系的不足吗，究竟有什么不敢的？”柯蕾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正在出演一场满是怒火的戏剧，举手投足张力十足，恨不得一双赤手隔空打碎点什么，又或是一口银牙能够咬碎什么。
“……呃，如果你的怒火已经发泄完的话，能不能讲讲，你究竟是几环的法师。”凯恩有点怕了，自己所在的队伍若是迎来了一名疑似狂躁症患者的队员的话，自己的心理会在未来遭到怎样的影响都未可知。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去做那些蠢货为了维护那愚蠢的破旧玩意制作出来的垃圾题目？我压根没有他们说的什么‘环’！”柯蕾特的反应比预想之中还要激烈，不知道是凯恩的哪一个词或者是一整句戳中了她心里的痛点。
“拜托了，请冷静，我们只是在讨论你的实力，并没有打算讨论你说的那些‘蠢货’，我们只想要知道你的实力放在现在的法师分级制度之中，究竟可以算是几环……啊，第几阶的法师。”古瑞驰意识到了‘环’这个词可能就是柯蕾特心中的一个痛。
“啧，不用因为顾虑到我强行更改的，正是你们这种根深蒂固的说法，才会催使着我去摧毁这种弱智一般的制度。”古瑞驰生硬地改口反而起到了熄灭柯蕾特怒火的作用，成功地把这个即将引爆的火药桶从爆炸边缘拖了回来。
“我也不瞒你们，就我刚才那个蓄力魔法的程度，放在外头至少也是四环以上的水平。以那帮老家伙的评价标准来看，我若是跑到空旷的地方全力释放这个魔法，他们甚至能给我个五环后期的评价。”
“看看你们的表情，至于吗，没有见过五环的法师吗？”柯蕾特微笑着看四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凯恩和古瑞驰先傻了，坐镇自己出生地的那位法师也就是刚刚踏入六环的程度，要不是那位大人出生在这座小城，也不会为这座城付出那么多，把自己和这座城捆在一起了。
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家伙，竟说自己已经是五环后期的法师了？
哪怕面前这人自己否认了法师的等阶制度，并扬言要把这个制度打破，但实力是不会骗人的。
可怜的爱提克特啊，在法师学院度过了完整的学习生活，认真努力地通过了学院安排的考试，成为一名值得骄傲的三环法师，可放在这女孩面前……
幸亏她人不在，若是和之前一样跟在自己队伍后面，不就得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了？
不是凯恩太容易相信别人说的，柯蕾特说自己的法术是五环后期他就相信是五环后期。柯蕾特的法术威力是如此强大，完全不是爱提克特的水刃能够相比的，她就算说自己的法术是三环法术他都不信这不是把他当傻子么？
古瑞驰比凯恩更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到一名五环的法师加入了自己队伍，算是自己队伍在冒险者档次方面多大的提高。他想到的点有些不太一样。
……只花了一环法师的报酬就招募到了五环法师的战力？这究竟是赚了多少？自己以后是不是不用担心魔物过多的问题了？
古瑞驰的脑中冒出了幻想：
“古瑞驰，那边有一千多只魔物！”从远处疾跑而来的凯恩带来了关于魔物的消息。
“怎么办怎么办？”奥莉娜拽着丽雯的手，慌乱无措。
“大家不要慌。”此时的古瑞驰以绝对英明神武的形象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啊，是我们小队里最具智慧的古瑞驰大人。”奥莉娜作崇拜状。
“你们忘了我们队内还有一名王牌武器了吗？上吧，柯蕾特，用你自豪的自创魔法给它们点颜色看看。”古瑞驰声音高昂起来了，像是敲起了振奋人心的战鼓。
站在队伍末尾的柯蕾特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一道魔法波动扫出。凯恩再次跑回：“那一千多只魔物全都被灭啦，素材掉了一地！”
……
“你在想什么呢，口水都下来了，注意一下形象，这里可是有女士在的。未来的骑士贵族不愿意自己幼年时竟有这样的丑剧的吧。”凯恩皱着眉头看身旁的古瑞驰，这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流下了口水。
“嗯？我流口水了吗？”古瑞驰急忙擦了擦嘴角，发现衣袖上头留下水渍之后又低头遮掩起来了。
丽雯作为人类帝国第一牧师家族的子弟，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可……
才十五岁的五环法师！谁见过啊！
作为贵族后代的教养也只不过让她呆住的样子比古瑞驰还有凯恩更优雅一点罢了。
只有奥莉娜稍微惊讶一下就完事了，换上了惊恐的表情。
怎么办，看这个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样子，还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自己的未来……
第一百零八章 吸血蝙蝠
在队员们或呆或傻或是琢磨自己未来的时候，倒是古瑞驰作为队长第一个有了新的动作。
“凯恩！我们回去之后是不是可以吹牛了，我们的队伍里有一位五环法师！我爸的队伍里都没有这样的强者！”古瑞驰一搂凯恩的肩，差点把凯恩摔在地上。
凯恩用了巧劲从古瑞驰这一搂中逃脱，心里骂开了：这货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一身蛮劲更恐怖了？
换算成系统里的属性，究竟能有多少点了？四十还是五十？
“什么叫你爸的队伍里都没有这样的强者？好歹那是你爸，我见了要叫瑞九勒老爷，你见了要叫父亲大人的。还有，你这不是吹牛，你这是真的有。如果你要把这称作吹牛的话，请向所有五阶以下的奋斗不已的冒险者们道歉。”凯恩暗搓搓地当起了杠精。
“……行吧，那就不叫吹牛。”古瑞驰只要有的炫耀就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头，他已经开始畅想自己这一趟班师回朝之后要怎么在家人面前炫耀这一路的功绩，尤其是要让父亲知道自己的冒险小队里招来了一名五环法师，比父亲的冒险队全都加起来还要厉害。
“我们把这座地下城杀穿吧！”古瑞驰转念一想，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不……”凯恩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又反应过来了。
对哦，这是五阶的战斗力，像这种小型的地下城，只需要一队四阶冒险者就可以打穿，要是配合默契的话，四阶带三阶也不是不行。
五阶冒险者出现在这里本就已经超规格了，要不是柯蕾特是野法师她说她没有参加过法师的资格考试，还贬低法师资格考试制度，那肯定是最标准的野法师早就不知道混在哪个优秀的小队中，穿梭在大型地下城里了。
这不刚好是个一带四杀穿小型地下城的好机会吗？日后还可以跟人夸耀，说自己才十六岁刚过就和同伴们杀穿了一座地下城，这可是人生履历中亮眼的一笔啊。
“我觉得不错。”
……
队长单人提出的主意被全队采纳了，刷怪的小火车在密特朗地下城马力全开，打头的柯蕾特轻挥法杖，散出的魔力波动就能把魔物冲刷地灰飞烟灭，后头的古瑞驰只需要乐呵呵地跟着问：“大佬您饿不饿，大佬您渴不渴。”
只是苦了凯恩，作为全队速度最快的人，被施加了速度加持的法术之后就被古瑞驰派出去吸引魔物了，负责尽可能多的把魔物引来，免得这条魔物清扫流水线断了原材料。
第二忙碌的是奥莉娜，待在队伍后头和丽雯一起捡满地的素材，争取能够在到下一层的人类据点之前就把背包撑满获得最大收益。
这就是一列通往地下城最后一层的魔物速刷车，在不影响前进速度的同时争取获得最多的金钱。感受到身后背包的重量，古瑞驰都憋不住笑了。
在第二十层清空背包之后，古瑞驰宣布直接向这一层的守关魔物进军，由柯蕾特速杀守关魔物之后拿了素材就走，争取第二天就能够在这座地下城的最深层第二十五层吃到玛伦糕。
……
不出所料，这一层的守关魔物是放大版的试验用精灵。
它的特殊能力让凯恩头皮发麻。这玩意似乎可以做到分裂成千千万万个小试验用精灵，从四面八方攻向众人，一个分裂体被消灭掉了还会有新的诞生，应该具有很强的恢复能力。
不过也就只能让凯恩头皮麻一下了，这玩意刚分裂开来就被柯蕾特用法术电到麻痹，强大的法力引动空气中的混乱魔力瞬间破坏了这玩意内部可能存在的魔力流通管道，维持它生命的魔力被巨量魔力冲散，千千万万个分身也都跟没了电的灯泡一样没了光亮，从空中落下，碎裂消散了。
奥莉娜绰起一枚象征着漂浮特性的符文魔晶：“拿到素材了。”
“走，去下一层。我们要一直冲到二十五层，把那里的守关魔物击杀后就返程。到那时候，我们也算是把一座地下城杀穿过的人了。”古瑞驰带头冲进了通往下一层的洞窟，他有点等不及了。
凯恩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把技能点直接用在疾步技能上，照今天跑的这一段来看，古瑞驰可能要薅他羊毛薅到死。
不就是跑的比他稍微快了点了嘛，至于拿自己当诱饵去吸引魔物吗？
……
古瑞驰的赚钱大计意外破产了。
原因很有趣。
他没有想到，第二十层之后，没有官方据点了。
好像是出于成本方面的考虑，在这种小型地下城中，官方的人类据点只会建到第二十层。二十层之后直到最后的二十五层，都只有私人的据点。
就是大半夜有可能会被魔物冲击魔法结界的那种私人据点，到时候不管是谁都得爬起来先把打扰美梦的魔物清理掉才能重新入睡。
同样没有的，是每个官方据点里面都会有的冒险者协会。
官方人类据点是冒险者协会和瑞帕布里克帝国合作建造的，此处没有官方人类据点，自然也就没有冒险者协会的办事处了。
赚钱计划破产的古瑞驰只好把五个人背包里的魔物素材全都低价卖给了驻扎在此的私人商会，只留下了证明实力用的守关魔物素材，被迫轻装上阵。
失去了赚钱机会的古瑞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带着队伍以最快速度冲向了通往更深处的洞窟，路上偶尔遇到了魔物也是毫不留情地让柯蕾特一击毙命，头都不转地狂奔着。
凯恩倒是有点兴趣，在奔跑过程中和柯蕾特交流了一下关于这种魔物的情报。
这种带着暗暗血红色的蝙蝠被称作“吸血蝙蝠”，至于它究竟会不会吸血，柯蕾特说凯恩自己可以去试一下。
凯恩自然不敢。
攻击方式就是字面意思，吸血。
你要是没有血液的种族，它就吸魔。总之，会吸一些能够致死的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 一百四十三
这魔物长得也很符合凯恩对蝙蝠的印象指的是被提取特征艺术化之后的形象，就是所谓的脸谱印象老鼠一样的小脑袋上有一对血红宝石般的不透明眸子，细长的骨骼从身侧撑起两片皮肉薄膜的翅，成为它飞行的助力。
之所以说是助力而不是主要器官，是因为这里是地下城。混乱的魔力环境孕育出的这种魔物，就算长得和熟知的什么生物一模一样，也不应该以为它的所有性质都会和实际存在的那种生物相同。
一对獠牙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尖利，凯恩毫不怀疑被这些家伙咬住之后自己会有怎样惨痛的教训。
不过从第十六层开始，凯恩就不是小队中的输出点了，也没有团体合作方面的负担，只需要抱着游玩的心态欣赏地下城甬道的景致，还有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却拿自己没有办法的魔物们。
看着吸血蝙蝠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又被柯蕾特轻松击败的样子，凯恩默默散去了依旧在小刀上流转的翠绿光华。“涂毒”技能在这种本方对敌方呈碾压态势的情况中，似乎只会不断浪费使用者的魔力。
……
柯蕾特信誓旦旦地：“今晚大家放心睡，我这魔法结界肯定没错，晚上就算有吸血蝙蝠来找麻烦我都保证你们不需要起床。”
“那行，大家明天养足精神，把这最后一只守关魔物解决掉我们就可以回家吹牛去了！”古瑞驰很是兴奋，明天就是胜利到来的时候，不虚此行啊。
凯恩看了看魔法结界外躺了一片的吸血蝙蝠尸体，再一次对柯蕾特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老老实实地走进帐篷，准备睡觉。
……
“诶，明天我们就直接回去吗？不多待几天了？”凯恩总觉得这样回去，有些急躁。
“不然呢？”古瑞驰在睡袋里翻了个身，面朝凯恩，脸上还带着笑容。
“我们究竟是来地下城做什么的……若是说要赚钱，这几层又没得赚；若是说来历练，我们这两天也只是跟在柯蕾特后面看她清扫魔物而已……”凯恩可能是咸鱼的太久了，竟然有了没有活干自己找点活干的想法。
“……你想的好多啊，偶尔休息一下不是蛮好吗？”古瑞驰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凯恩觉得自己真是贱的，干嘛和别人说这些？
……
第二天。
古瑞驰和柯蕾特站在魔法结界外看着石壁上的魔法灯，思考该往哪里才能遇见最后的守关魔物。
凯恩顶着黑眼圈走出帐篷，围着魔法结界绕了一圈，欣赏死了一地的吸血蝙蝠尸体。
吸血蝙蝠的素材很有意思，今早起来问柯蕾特，她告诉凯恩，吸血蝙蝠的素材叫做吸血蝙蝠的脆骨。
瞧瞧这个毫不掩饰的命名方式，先是魔物本身的名字吸血蝙蝠顶在前头，再是直接跟上这素材的俗称脆骨……
听到脆骨二字的时候凯恩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作为大华夏的灵魂，那对于美食的追求和想法……
大家都懂，大家都懂。
这个世界比起前世的不足之处，凯恩严肃地认为，其中必定有一项美食。
贵族阶级的食谱怎么样先不谈，就凯恩目前得知的情报，这个世界平民的餐桌……
能吃上面包算是不错的了，你还想整啥？
叫花鸡什么的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被弄出来，至少不会被叫花子弄出来。鸡这种专门提供肉食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流落在叫花子手里？这个世界叫花子跟没有人权一样的好吧？
凯恩家也算是有点底子，和不少贵族都有交情，但每天餐桌上也就那么点肉食，还不敢多用香料。
毕竟，香料这玩意，它贵啊。
所以看到吸血蝙蝠的脆骨这个名词的时候，凯恩就想起了被火舌舔舐的串串，撒上一簇白中带黄的盐粒提纯问题，科技水平没有达到上好精盐的要求，至少平民应用的部分没有达到要求。
曾经有人说过，糖类是人类生存所需，是刻在人类基因中的幸福感；而盐是天然的最佳调味料，多么寡淡无味的餐品，只要加上少许食盐，就能大大提升它的美味度。
酥脆的口感在齿间作响，微咸的味道刺激唇舌，多面的食物体验就足够让人称赞一声“美食”了。
对美食的畅想就到这里，凯恩那沉浸在美食世界的大脑发现了一些可能称得上异常的地方。
依稀记得，之前几层的魔物，它们被击败之后，只会保留十多分钟的时间来给冒险者提取素材，之后就会被地下城吸收，不留下一丝痕迹。
很奇怪，这圈魔法结界外，至少有上百只吸血蝙蝠的尸体。但，凯恩出来逛了四五分钟了，也只看到了两只吸血蝙蝠撞上魔法结界。
“柯蕾特，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
“你问吧。”柯蕾特很喜欢给人解决问题提供信息，她能从这些举动中感受自己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你对魔法结界有感知吗？我是说……能感受到有魔物冲击？”
“当然可以，每一名优秀的法师都应该和自己释放出的结界在结界的生效时间内保持联系，从结界获得的信息越详细，这名法师对魔法的理解就越深刻。”
“那么，昨晚大概有多少吸血蝙蝠撞击了你的魔法结界，又有多少只吸血蝙蝠被你的结界击杀了呢？”
“你要相信我的魔法水平，来了多少只我就击杀了多少只。像昨天晚上那样的魔物撞击频率，我这结界光是自主运转就能够把它们杀个一干二净了。一百四十二只，就一百四十二只，我还把今天早上刚击杀的也算上了。”
“哦，谢谢，我并没有怀疑你魔法水平的意思。那我还有些事，过会出发的时候麻烦叫我一下。”
“当然可以。”
凯恩走到一旁，瞅准一个点，开始数吸血蝙蝠的尸体。
……
一百四十三只，就在凯恩数的时候，又有一只撞在结界上身亡了。
第一百一十章 难得的守关魔物房
凯恩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翻动面前的吸血蝙蝠尸体，就连奥莉娜递来玛伦糕的时候都只是“嗯”了一下接过，连目光都没有转动。
部分吸血蝙蝠的尸体出现了腐蚀现象，破损的伤口往里看可以发现加速腐化的痕迹，其中有一些腐化的快的，从伤口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脆骨。
凯恩围着魔法结界的边缘绕了一圈，确认了这只能够看到骨头的吸血蝙蝠就是所有蝙蝠里腐化程度最高的那只了。
一夜之间腐化到看得到骨头，相对外界的正常腐化速度，算得上是令人惊讶的速度。这种腐化速度出现在外界，是要被学者们围着研究好几个月的。
但在地下城中，一夜之间才看到骨头……
慢，太慢了。
凯恩还记得自己在家旁的地下城第六层中看到的灰狼被地下城吸收的样子，那是多么能抓住人眼球的景象，一只体长三米的野兽就在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体表翻卷着污浊的波浪，恶心的模样冲击旁观者的视觉感官，但又因为实在太过猎奇反而可以抓住旁观者的眼球。
人总是喜欢在较少的时间内观摩原本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推进进程的事件，那用双眼花了十几分钟录下的奇妙过程和眼前这一摊没有动静的尸体一比较，就显得这些吸血蝙蝠尸体腐化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不过正在腐化的生物，不论是不是在地下城里，是否会被吸收，总是会有一些比较刺鼻的味道，这让不再发现新情况的凯恩站了起来，嘴里叼着玛伦糕，托着下巴走向了另一处。
“该出发了，我们该去猎杀最后的守关魔物了。”柯蕾特抱着法杖出现在凯恩的视野中，丢下了一句话后又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淡出了视线。
凯恩抿着嘴，争取把口中的最后一些玛伦糕咽下，带着疑惑走向了四人。
……
“我有个问题。你作为瑞帕布里克帝国的第一天才法师……想必应该会知道些？”凯恩朝柯蕾特凑近。
“你要问什么？我知道的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柯蕾特发觉，自己这两天被凯恩问的问题好像越来越多，问题范围越来越偏，自己若是再随便应下凯恩的提问，很有可能会出丑。
“地下城方面的问题，很简单的。”凯恩给柯蕾特喂了一颗定心丸。
“你先问，我若是答不上来再去查。”柯蕾特并不相信凯恩递过来的这颗定心丸。
“是这样的。我发现地下城的前几层，吸收魔物尸体的速度特别快。”
“对，是有这种现象，不少学者针对地下城吸收魔物尸体这个现象在做研究，算是那帮学院派最擅长的骗经费方式之一。然后呢？”
“但是我刚才绕着我们昨晚的魔法结界走了一圈，发现地上的吸血蝙蝠尸体，腐化的速度好像没有上面几层的快。”
“这个现象也是学者们研究的一个方向，目前比较大众的解释理论是魔物魔素量和地下城吸收能力的相对比较，魔素就是地下城独有的构成魔物的混乱魔力，这个词在研究地下城的学科中算是专有名词。说是因为层数越高的魔物越强，构成它们所需的魔素量也会相应增多，而地下城的吸收能力又在一定范围内固定不变，最后才产生了不同层级腐化速度不同的现象。老实说，有很多学者都在采集这方面的数据，企图在这个理论的基础上建立所有魔物的魔素含量表，通过假定的地下城吸收能力来确认所有地下城的强度……”柯蕾特停顿了一下。
“我也很关注这方面的研究，他们提出了许多的魔力阵列来解释不同地下城形成吸收能力的原因，使用了一些比较新的计算方法来整理采集到的数据，如果说目前这一潭死水的魔法理论体系中会有什么成为创新的力量，那么这方面的研究就是最有可能的破冰锥。”
“遗憾的是，我也把他们使用的公式拿来验算过，却总在某些地方和实际情况有出入，不得不采取更加复杂的补充方案来圆回破绽，而补充方案还会出现新的破绽，为了弥补这些新的破绽又得使用补充方案的补充方案……这个研究走入了迷途，应该是方向错了。”柯蕾特一声长叹，不知道这条道的光明未来究竟会在哪里在何时出现。
“……”凯恩只打算问下其它地下城是否存在这种现象，竟然引出了柯蕾特这么大一段话……
“那，其它地下城也会有这种现象咯？”凯恩给柯蕾特丢了一个要么说是要么说不是的判断题，就为了不被拓展成解答题。
“对，其它地下城也有这种现象。不过你大可放心，这座地下城的大小还有现在所在的层数，保证所有魔物都能在两天之内被地下城吸收完毕，就连守关魔物也逃不过这种命运的。”柯蕾特还是把问题变成了解答题。
“那我没有别的问题了……”凯恩走到一边，免得被柯蕾特挥舞出的魔力波动误伤。
一边思索一边交谈一边还能秒杀沿途魔物的法师，自己要是能够成长到这种地步，那看起来一定很有逼格。
但自己选择的职业方向是刺客，看这系统之前的反应，也不像是可以转成其他职业的系统。
凯恩心中默默挥手，向那个很有逼格的法师型自己告别。
……
“这个守关魔物我一个人就能打，你们在这逛逛好了，每一座地下城也就只有最后的守关魔物会有独特的守关魔物房间，你们趁我牵制吸血蝙蝠的时候欣赏一下这间房间。对了，深处那个嵌在石壁里的暗黑能量球不要碰，那个就是地下城的核心，这玩意用力大点就会爆，爆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知道吧。”柯蕾特一挥法杖，把这座房间中心那只飞在空中的巨型吸血蝙蝠用法力锁链紧紧缠住，慢悠悠的用水刃火刃削它。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房间还蛮大的~
在地下城冒险了如此久的凯恩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存在于传奇故事中的氛围。
之前那一连环的甬道据点，只让凯恩觉得自己只是在有魔物出没的地下迷宫中探险，丝毫没有感受到地下“城”的“城”字。
当他迈入这间由地下城为最后一只守关魔物准备的房间时，他才感受到了地下“城”。
凯恩不是建筑系的学生，毕竟他连大学都还没来得及上就意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想让他用专业的语言形容这个房间在建筑设计方面的成就还不如指望他下一刻可以放出一颗魔法球，但他的双眼依旧忠实地把眼前的景象传给了大脑。
最先入眼的是这个房间的空阔。凯恩都不知道是谁给这片空间起了个“房间”的名字，竟让这足有百米方圆、五米高的空间被轻蔑地称作了“房间”。
这片空间中，那两排撑着天花板的柱子特别抓人眼球。柱身朝着凯恩的这一面就有大概十条左右的竖直条纹，凯恩很有兴致地绕着柱子转了一圈，数了四遍，的确是总共二十根条纹。
它的切面一定是好看的齿轮模样。
这些条纹本身也很有意思。凯恩的身高一米七出头，那些条纹刚好在和他视线齐平的地方慢慢加深，向上爬去，到最上方和柱头相接时，在条纹的凹槽中留下美丽的阴影。
凯恩尝试着环抱这些圆柱，却发现自己抱不了大约八十厘米的柱体直径，想要一人环抱就是痴人说梦。
柱头是古朴简单的倒圆台，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就是圆。
不过这些圆柱都没有柱台，这让凯恩有些失望，这些圆柱看起来略显简单。
离得稍远再去观察，圆柱们整体都是下大上小，很匀称。
圆柱之间的距离也很有美感，凯恩用脚步丈量了一下，同一排中，每两根圆柱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一米六左右，而两排圆柱之间的距离……可能、也许，刚好是这个数字的十倍？
两排圆柱加起来共是三十六根，在这些圆柱最中心的区域，是正被柯蕾特吊起来打的特大吸血蝙蝠……
忽略掉这个破坏美景的家伙，凯恩贴着墙壁走，研究这“房间”的细微处。
在那些圆柱矗立的主体部分之外，还有很大一片空间。
比如那边躺在地上落满了灰的一柄残破武器。
凯恩手中握着一柄小刀，算是做了防备，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
在残破武器前蹲下，突然想到腐朽的武器上可能会有什么致命的病菌，就用小刀从灰尘中挑起了残破武器。
在积灰的地方翻动东西是很愚蠢的事情，尤其是没有做防尘准备的时候，那就更愚蠢了。
凯恩觉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左手猛地撩起自己的袍子挡在面前，还是吸进了一点灰尘。
“这些灰尘不会带着什么病毒吧，穿越者在地下城中被一堆积年老灰毒死，说出去是想要笑死谁？”凯恩有些郁闷地放下了衣袍，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肺部，没有什么感觉得吸了什么东西才会第一时间有致病感？凯恩实在是太紧张了。
最后凯恩还调出了系统中的个人属性面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自己生病的征兆。
做了一些忙乱的事之后，凯恩才有功夫研究掀起这阵灰尘袭脸的罪魁祸首一柄失去光泽满是破洞的剑。
凯恩集中注意力，系统给出了这柄破剑的信息。
“沾染了巨型吸血蝙蝠鲜血的长剑（已破损）。”然后就没了……
就没了……
“系统真菜。”凯恩表示由衷的唾弃。
不过凯恩从这句话中捕捉到了一点信息这柄剑是真的损坏了。
这个破系统在凯恩认为的武器范围内就连就餐用的叉子都会告诉你有多少攻击加成，这次直接说这柄长剑已破损还不给攻击加成，就说明这柄剑现在……连餐叉都不如。
不管这玩意究竟有过怎样的功绩，现在就只是一柄破烂罢了。
沾染过巨型吸血蝙蝠的血……这柄剑的原主人应该和这只守关魔物展开了一场正常的激战，最后是输是赢……看这柄剑落在地上，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结局了。
想到这里，凯恩看了一眼被束缚住的巨型吸血蝙蝠，硕大的身子被柯蕾特打的毫无生气，只是被动挨打，没有还手之力。
这么看，自己不用担心和这柄剑的原主人一样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了。
身死道消……在魔法的世界里听起来好奇怪啊。
凯恩放下了破烂长剑，让它回归尘土，再次前行寻找有趣的东西。
古瑞驰他们围着地下城的核心啧啧称奇，那颗紫黑色的魔力宝珠悬浮在属于它的位置吞吐着混乱魔力，像是有着自己生态的生物一样。
凯恩慢慢地贴着墙根踱到一侧，发现了新东西。
一本同样是灰的小本子。
凯恩拿起它，却发现在这本子下有一个拉环。
好奇心不止会害死猫，还有可能害死人。
凯恩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自己，牙一咬，心一狠，伸手抓住了拉环，往外一拉。
尘封了许久的封闭空间重见天日，正方体的空间中整齐地码放着二十多本和凯恩之前拿起的小本子一样的红皮书本。
最左侧上方的那一本上画着代表“第一”的标记，凯恩随便从背包中找了块布，蒙住自己的口鼻，取下了这本名为“第一”的书本。
翻开第一页。
“血潮纪元第1763年10月……算了，这是我自己的日记，写那么详细干嘛。”
“以后不写日期了。”
“明天和小队去攻打最后的守关魔物，队长说了，清除它之后不要去碰地下城核心。”
“肯定不会碰的啦，碰了这玩意冒险者协会那帮人还要找麻烦问东问西的，我这么稳重的长剑士怎么可能去碰？”
“那今日就写这么点好了，明天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再和家里的日记本整理到一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记的原主人
这是这本日记的主人，写下日记之后，发生的事。
他是一名剑士，磨练了八年的剑技，终于有幸能够跟随他敬爱的队长前往地下城的最后一层，直面最终的守关魔物，给自己留下冒险者生涯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小村子出身的他并不打算在这之后向着更强的魔物进发，参与过这一战之后，他就打算回家结婚多么标准的死亡宣告，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梗。
队长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队长是同村的，比他年长了十来岁，家中幼子也是舞刀弄剑的年纪，时常缠着冒险小队内的哥哥姐姐们说些冒险时的事所以决定尽早完成这一壮举，让他可以早点回去结婚，不要再在队内撒狗粮了。
队长是很谨慎的人，他本人刚刚到达三阶冒险者的水平，队内成员基本都是二阶水平，想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击杀巨型吸血蝙蝠，必须得配合默契，指挥能力优良。
半夜路过队长的帐篷时，剑士看到了门帘中透出的微光。
“还在努力呢。”剑士心想，回到自己的帐篷后，用磨刀石多磨了几下剑刃。
第二天，剑士和伙伴们一起，在他们的私人据点之外听队长说明他一晚上的成果。
剑士听得很用心，因为如果一切顺利，这就是他最后一天的冒险生活，如果不顺利，这还是他最后一天的冒险生活。
所以，他听的很认真，比他小时候听从城里回产业视察的小贵族讲述城里的故事还要认真。
“以后可能就会渐渐忘了自己有过这样梦幻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段充满热血和激情的岁月只是自己的一段梦呢。”剑士这样想着。
“……就是这样，我们出发，顺利的话按第一计划，不顺利听我指挥切换备案，若是我无法指挥，自行逃散，各位都明白了吗？”队长收起了草稿。
“明白了！”大家回应。
“嗯。”队长很严肃地应答，又咧嘴笑了一下。
“今天之后，安鲁这小子可要回去结婚了啊，对象你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不过不知道的应该没有吧，这小子在地下城都炫耀多久了？”
“报告队长，是六年又七个月。”一片笑声中，一个机灵古怪的家伙窜了出来，揭了安鲁的老底，笑声更大了。
剑士低了低头，假装被笑的害羞了，但又没忍住，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看啊，笑的多幸福啊。”还是那个机灵古怪的家伙，安鲁这下子认清了，是和自己一起加入这支冒险小队的童年玩伴。
一片哄笑声中，队长带着队伍向目的地前进。
这一路上，安鲁忙着和队友们讨论婚姻问题，注意力全在自己那慌乱无措的言辞和混乱的肢体语言上，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在了队长身后的铠甲上。
“知道你马上要结婚了很兴奋，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在地下城中冒险了，稍微集中些注意力吧。你也不希望以后和你的孩子提起最后一战的时候支支吾吾地说‘你爸爸我当年被守关魔物打的鼻青脸肿的’对吧？”队长有些无奈。
“到时候孩子找我们问真相，我们可不会为你打圆场的。”那个家伙又冒出来了，嘴里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是的，队长，我明白了。”安鲁从身后拔出了大剑，双手握持垂于身侧，有意无意地从那机灵古怪的家伙面前划下。
“……开个玩笑你也这样，真是……”那家伙悻悻地退去，从腰侧摘下了他的爱弩。
……
整体水平勉强达到击杀巨型吸血蝙蝠的基本线，这让这一场战斗变的分外吃力。
队长的嗓子快喊哑了，之前设定的计划虽然好用，但在灵活的战斗中还是需要有人指挥才能发挥战前预备的全部能力。
法师组的两人榨干了自己的最后几分魔力，现在正在后排轮流恢复，争取能够多放出几个法术，为团队做些贡献。
那家伙正满场回收箭矢就剩几根了，之前射中巨型吸血蝙蝠的箭矢全都被它用魔力融化了，等这几根用完，那家伙就得拿着手里的弩去砸巨型吸血蝙蝠了。
“小心，接下来是它的血线！”队长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觉得口中全是血腥气了。
安鲁心中闪过早晨队长说的对魔物攻略，微微点头：不可格挡的魔法攻击，但可以闪避，除了运气实在背到极点的冒险者，并不会被一击必杀。
如他想的那样，灌注了注意力的各位安全地躲过了这一轮攻击。
……
这场战斗实在太久了。
没有超规格的输出手段，也没有实力足够强大让其他队员以休闲心态战斗的队友，甚至就连队伍本身也只不过是有可能击杀巨型吸血蝙蝠。
光看纸面实力，他们这支小队也得以最完美的操作才能击杀巨型吸血蝙蝠。
队长没有想到，或者没有敢去想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疲惫取代了巨型吸血蝙蝠，成为了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最大的敌人。
一时的精神恍惚，让安鲁的左臂上多了一道血痕。
被疼痛刺醒的安鲁精神一振，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恍惚状态。
有一有二就有三。连队长都被巨型吸血蝙蝠伤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慌了。
队长把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后安排的战斗策略，在所有人都身上带伤的时候，无论是多精妙，多完善的策略，都成了废纸。
剩下的能够正常实行的策略，就是逃。
大家朝着之前进入的门口望去。
那里只是一面墙。
“该死，混乱的魔力冲击到地下城的空间结构了吗？”队长嘶哑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真的不愿意在这时看到这种学者们津津乐道的地下城异常空间现象。
“这种现象的后果是什么？”安鲁询问身边的另一位剑士，他的剑士搭档。
那名棕色短发的青年人瞪大了眼。
“要么我们把守关魔物杀了，要么守关魔物把我们杀了。”
“只有这样？”
“这蝙蝠把我们其中几个杀掉，剩下的人再杀了它，活着的也可以走。”
“哦。”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时的往事
法师组的两人被吸血蝙蝠吸干了魔力，改成吸血了。
队长疲于奔命，眼看是撑不住了。
身为猎人的那家伙也已经射完了最后的箭矢，用仅存的魔力召唤了一只若有若无的召唤物，手中拿着小刀冲向了吸血蝙蝠。
全队唯一的牧师用完了今天的神术，被吸血蝙蝠放出的小蝙蝠团团围住，失去了身影。
安鲁有些扛不住了。
如果战局没有变化，那全队人葬身在这就会是最终结果，甚至连用几个人的性命换得其他人活下去都办不到。
从人人身上带伤的那一刻开始，把几个人作为弃子使其他人存活就已经成了奢望。大家安好的时候不拼一波，身上带伤，就连气力都提不上，需要集中精神释放的魔法也被疼痛限制住了。
有没有什么……可以瞬间改变战局的办法？
安鲁的目光飘忽着，这一次，没有队长来提醒他集中精神了。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目光飘忽？那是什么？能够避免死亡吗？不能？那就不需要管了。
安鲁的目光从守关魔物房间的墙壁转移到房间中央的柱子，又转移到吸血蝙蝠的一对肉翅，再转移到它的獠牙，接着是另一边被包成一团的牧师……
经过了不知道多久，安鲁的精神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什么东西上停留了许久，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视野中，一个翻卷着魔力的紫黑色小球变的清晰了。
那是……地下城核心？
“地下城核心就是地下城的能源……死而复生的各种魔物，那些给我们提供资金的素材，甚至是令人恐惧的魔潮，追根究底，都是因为那个东西。”久远的回忆翻起浪花。
“如果有人可以真的灭绝地下城的话，活下来的生命总是比作为死物的素材要宝贵得多。”这是哪一位从事魔物素材贩卖工作的家伙在叹气？
“可惜了……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没有能够灭绝地下城的人，最多也就是让某一个地下城销声匿迹一个月，还得加派人手去寻找它会在哪展开。”
“大约一千七百年前，发生过一次魔潮事件，从那之后，冒险者协会明令规定，除大型研究活动报备之外，所有人不得击碎地下城核心。”第一次去冒险者协会领取冒险者勋章时候的记忆。
“研究员说，击碎一座地下城的核心之后，那座地下城的所有冒险者都会有感应，并且会瞬间传送到地面哦。”
“什么，你问原来的入口怎么办？当然是消失啦，冒险者们都会被传送到地面去，原本在那的入口，就被逃走的核心带走啦……原地上只会有……比如像我们这，住在平原上的，当然是一块宽敞的草地出现在那，说不定还会凭空长出几棵树呢……”
安鲁被吸血蝙蝠击中了，手臂上拉开一道口子，从肘部一直划到腕部。
安鲁的目光再次飘向了那颗地下城核心。
如果击碎了它……
不行，那是冒险者协会明令禁止的事情。
如果击碎了它……
要交好大一笔罚款的……自己几辈子都还不完……
如果击碎了它，就可以……
被帝国发配到极北之地都有可能，整个村子都可能被连累……
通往外界的门已经被魔力波动封死了，但只要击碎了它，地下城就会把所有人都传送出去……
被打成奴隶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只要活着，说不定……所以打碎它……
不行啊，打碎地下城的核心之后，冒险者协会是要追责的……
只要活着……
“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呢。”棕短发的搭档嘴角溢血，刚冒出来的一缕血丝又被吸血蝙蝠的分身舔走了。
安鲁从内心的挣扎中回归现实，惊恐地发现搭档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执剑的双手苍白破败，看着和尸体的手没什么区别。
无力地放开了手中的长剑，搭档的身子软了下来，斜躺在安鲁身旁，勉强用双臂支撑住。
“下辈子我可就不想和你做搭档了，你这一走神，我就不能走神了。”说完这一句，搭档翻了个身，扑在地上，等死。
队长一剑格开了吸血蝙蝠的利爪，朝这边投来了一个悲哀的眼神第一名死者马上要出现了，在这之后，大约十分钟，不，连十分钟都不用，大家就都可以去陪他了。
安鲁转身，冲向了那个紫黑色小球。
啊，精神压力大的连已经不可能成功的逃跑行动都采取了吗？队长想着，没有开口。反正也是一死，怎样的举动都没有关系了。
安鲁一剑刺向了小球，这一剑很准，安鲁的手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稳些，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刺破了地下城核心。
又一段记忆涌上来了，是刚才那段中的缺失部分。
“不过实验中负责击破地下城核心的人，最后都不知道去哪了……”
看来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呢……
地下城核心在安鲁面前无声地爆发了，意识陷入了黑暗。
躺在地上装死的搭档感受到什么，微微抬头，看到安鲁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雾之中。
……
“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原本在这的地下城入口全都不见了？”冒险者协会派来的调查团以近乎审讯的态度询问被传送出来的全部冒险者，而他们是嫌疑最大的一批。
“什么？击碎了地下城核心？”
“为了救人？”
“我去联络一下总部。”调查团团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总部可以不追究你们因为冒进险些丧命最后击碎地下城核心的罪，但你们得负责任。”
“去寻找一个月后重生的地下城，你们的未来就丢在那座地下城内，来偿还冒险者协会因你们而产生的损失。”
……
一个月之后，冒险小队的队员们互相告别，带着自己招来的随从寻找死而复生的地下城。
十三天后，在赛巴斯城的北面，发现了一处满是地穴的诡异平地，众人齐聚于此，为了镇压这座地下城，建立了名为密特朗的小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凯恩是真的背
凯恩把日记翻到了下一页。
入目赫然是一片血字。
已经干涸的紫黑色笔迹如同扭曲的小蛇一般出现在日记本上，一圈褶皱环绕在笔迹周围，让日记的内容更难辨认。如果问凯恩，他凭什么认为这些笔迹就是血写的，系统给出的文字说明就是最好的解释。
“我成了巨型吸血蝙蝠”
这一条血写的字迹，在整整一页纸上，横七竖八地写了几行。
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甚至可以和《狂人日记》中的那段从字里行间看出“吃人”两个字相媲美。
但这玩意没有标点符号。
凯恩的人生守则中，在有标点符号的时代内写东西不用标点符号，是绝对的禁区。
凯恩忍着把自己手指咬破给它加上标点符号的冲动，把目光移向了旁边那页。
“哗啦”，凯恩选择再翻一页。刚才那一页同样写满了没有标点符号的“我成了吸血蝙蝠”，就是字号小了一些而已。
“地下城的真相……”这里并没有写究竟是怎样的真相，只是普通的一个未造成句的词组而已。
“我需要鲜血来记录……”“我的血不够了……”“地下城展开了，我需要能够用来记录真相的……‘材料’。”
凯恩往后面翻了几页，几乎全是讲述了这本日记的主人安鲁对“材料”的渴望。从开始冷静地诉说自己还需要多少“材料”，再到中间有些郁闷地说“材料”不论怎样都不够，之后陷入了歇斯底里。
最后几页，凯恩没有发现可供辨认的笔迹，只有一道道沾着血的爪痕弄破了书页。
凯恩困惑地合上了日记本，伸手去拿标号为“第二”的，却发现其中什么都没有写。
整整二十八本，除了最开始凯恩拿出的标号为一的那一本之外，全都没有字迹，抹去上面的浮尘之后，和全新的一样。
“这算什么，意外收获了二十多本全新的日记本么？”凯恩尴尬地笑了笑，这本日记里写的那些杂乱无章的东西，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人要在我打倒这家伙之前对着这玩意许个愿吗，虽然只是个魔物，不过在冒险者中，有这种习俗吧。”柯蕾特撇了下嘴，这玩意真不经打，她已经在尽量留手了，还是没能多玩一会。
凯恩朝古瑞驰望了过去，古瑞驰点了点头。
还真有这种弱智习俗？逼自己入乡随俗咯？
“速度快点，这玩意马上就要被我打死了。”柯蕾特尽量忍住想要释放攻击类型法术的**，把巨型吸血蝙蝠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四人围着巨型吸血蝙蝠，像模像样地许愿这都是古瑞驰待的节奏，凯恩感觉现在的自己愚蠢极了。
凯恩站在吸血蝙蝠一侧，低头胡思乱想着，思考自己究竟有什么好许的愿望，想起了之前日记本上写的“我成了巨型吸血蝙蝠”，忍不住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的巨型吸血蝙蝠。
总体看来，是普通的吸血蝙蝠放大之后的模样，但比那些小家伙看起来更加狰狞，细小的绒毛看起来也得慌。
不过外表不算什么，像自己这样的穿越者也存在的话，那确认身份，比外表更重要的就是内在。
凯恩看向吸血蝙蝠的眼睛。
相对于它庞大的体型，这对眼睛实在是太小了，不过刚刚好，不用让凯恩面对硕大如磨的大眼珠子。
凯恩认认真真地盯着吸血蝙蝠的眼珠，想从其中发现属于人的神情哪怕是懦弱地逃开对视的目光，担忧自己即将被杀的命运，那也是属于人的。
可惜，在这对眼珠中，凯恩只看到了和地下城一样的混乱疯狂。
凯恩直起了身，心中自嘲地笑笑，自己竟然还真的信了些那本日记里说的疯话，以为真的有人可以变成地下城里的守关魔物了，那么认真地去观察自己的敌人……敌魔物。
“都许好愿了对吧，那我就该把它打死了。”柯蕾特余光瞟到有人起身，心中一喜，这帮蠢蛋冒险者的陋习总算是结束了，放开手脚一个炎爆术炸在巨型吸血蝙蝠身上。
凯恩稍稍后退几步，打算亲眼见证一座地下城最后的守关魔物的覆灭即使再过不久这玩意就会重生，但怎么说也是杀了一次。
炎爆的火光伸向巨型吸血蝙蝠，缠绕在后者身上的诸多限制法咒纷纷自行解除类似于断头饭的最后的善心，让魔物在临死前感受自由独属于柯蕾特的黑色幽默。
在炎爆术临身的最后一刻，巨型吸血蝙蝠的眼中迸射出凶狠的红光，“吱”地一声，两枚獠牙脱口，带着一团血雾，随机袭向了它攻击范围内的任意两个目标。
凯恩很背，真的。
系统从来没有给凯恩看过他的幸运度，也没有什么很有名望的预言家站出来说过凯恩运气很差，但凯恩自认为，他很背。
比如现在，凯恩就很背。
一根獠牙冲着古瑞驰那边飞去，被古瑞驰身旁站着的丽雯使用神术削去了驱动它的法力。
另一根冲着凯恩飞来，这就没有人会帮他阻挡了。
凯恩猛一提气，双刀交叉在面前，受到敏捷属性增强的动态视力在距离自己一米处捕捉到了獠牙的飞行轨迹，奋力把双刀的交叉点向獠牙即将刺向的地方移了移，狠狠地把头朝右扭去。
“嘶，脖子有点痛。”先不管被獠牙击飞的左手小刀，凯恩揉了揉因为大力扭头拉伤肌肉的脖子。
“嘭”
“怎么了？”凯恩转半身向后方传来声响的方向看去，愕然发现自己的小刀正插在原本是地下城核心存在的地方，而核心消失了。
“击碎了地下城核心之后，地下城会消失，转移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去，等过了一个月，它才会重新出现……”幼时听到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也太背了。”凯恩用上个世界自己的母语诉说了一个令闻者沉默、听者落泪、见者默哀的事实。
下一刻，凯恩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吾子，吾与汝共养之
古瑞驰只感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草地上。
这分明不是地下城应有的景象，这里就是外界。古瑞驰抬了抬脚，低头俯视了一下草地，不是幻觉，自己真的从地下城中意外脱离了。
嘈杂的声音响彻耳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许许多多冒险者扮相的人，有的还睡眼朦胧，有的看起来正在迎击强敌，还有些麦凯乐步伐不知道是不是该往前走。
这太奇怪了，难道整个地下城的人都被意外传送出来了吗？古瑞驰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十几批地下城内人类据点的冒险者协会负责人，他们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又突然恍然大悟，裹挟着些许紧张安顿好各自的队伍，几名负责人头碰头说了几句，推举了一位颇有名望的站了出来。
“都安静一下，各位冒险者们，还有刚才还在地下城内作业的各位，都安静一下。”那位负责人先生使了个小法术，让自己往高处悬浮了一些，透过扩音符文阵列开口了。
古瑞驰抬头看向了他。
“麻烦各位暂时不要离开此地，我们认为，有人击碎了这座地下城的核心。”
人群就像沸腾的油锅一样炸开了，可惜凯恩不在，不然他肯定能想到人声鼎沸这个成语。
“有人击碎了地下城核心？是哪里来的高手在这胡作非为？”一些小队伍低声讨论。
“我们还差几天就可以去看看最后的守关魔物了，这时候被人把核心都打碎了？”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的冒险者们是这么说的。
“我可没有背着大家去把核心打碎的打算，我们不是说好来稍弱一点的地下城度假的嘛。”一名冒险者被他的队友死死盯住，不得不澄清自己和这个最烈的核心毫无关系。
古瑞驰感觉有谁在碰他的后腰，扭头一看，是奥莉娜，她也从地下城内传送出来了。
“怎么了？”
“刚才……只有我们在地下城最后的守关魔物房间……”
“没事没事，大概是柯蕾特的法术意外引爆了地下城的核心，就算冒险者协会问起来，我们也不用怕，不就是可能被罚钱吗，我带队去的最后一层，我一个人担了就行。”古瑞驰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哪里付得起这笔巨额罚款？
“不是……我最后好像看到……我刚才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好像没看到凯恩。”奥莉娜眼中闪着泪花。
“你当然看不到他啦，他又没我这么高，你找我当然比找他方便，说实话，我也没有看到凯恩，不知道他跑到哪个角落去偷着乐去了，这么大的热闹他一定很喜欢。”古瑞驰心里补充：不过那家伙可不喜欢让自己变成事件的中心。
“放心啦，等过会冒险者协会的人把我们集中到一起的时候，自然就找得到他啦。”古瑞驰心头一颤，压下了这股不妙的感觉。
上头悬浮着的那个人最后说了些什么，古瑞驰已经没有兴致继续听下去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所有询问结束。
凯恩不在这。
这该死的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这算什么？我要怎么和他的父母交代？我会被我爹打死的！”古瑞驰一身冷汗。
“……我曾在资料里看到过，击碎了地下城核心的人都失踪了……也可能是冒险者协会的人隐瞒了什么……总之，应该不会那么惨……”柯蕾特有点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要安慰古瑞驰，但又缺乏这方面的技术。
“神明不会让还未自甘堕落的人深陷绝境的。”丽雯想了一会，才从自家魔改过的焦点中拉了一句出来安慰古瑞驰。
“你们得负责寻找一个月后再次出现的这座地下城，这是老规矩了，希望你们不要认为协会是在故意难为你们……”协会的负责人也发愁，若是追责到正儿八经的冒险者老江湖就算了，自己脸一板心一狠就能让那些人跑去吃糠咽菜，可这追责到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头上算怎么回事？
在地下城中，这样的少年是最令人头疼的。那边那个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的另说，另外三位，其中一名矮矮的女孩虽然穿着破布袍，但从她的目光和语气中感受到，这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轻易招惹不得。
另一名少女就更明显了，负责人询问这名名为丽雯的少女，她是否是农业之神的信徒，回答不是。
这不就是那个有名的大家族的子弟嘛……
最后那个少年倒是一副中规中矩的冒险者模样，但是！
这里是原地下城的入口，这样的少年可以一副中规中矩的冒险者模样出现在这里，根据刚才的谈话内容，甚至还在地下城内一路进发到了第二十五层？
一看就是不知道哪个家里有钱有势的丢到地下城历练的公子哥……可能会有些出入，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招惹的，万一一脚踢在铁板上，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地下城分层负责人，被遣去看看门对他们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抱着复杂的想法，负责人很和气的劝四个人承担应有的责任，甚至还适当的帮他们减轻了些拉着其他几位负责人商量了一下，答应给商户们优先安排新的地下城商铺位置，来平息他们的怨念。
古瑞驰应下了，柯蕾特也没有意见，她只反对固化的魔法理论体系，现在让她寻找新出现的地下城并且负责镇压，不过是让她换了个地方继续她的努力罢了。
奥莉娜打算先回家休息一个月，以后得驻扎在新的地下城那儿，可能就见不到父母了。
丽雯是最淡定的，她家家大业大，只要新出现的地下城距离最近的大城市只有十公里，她就能获得家一般的体验前提是她愿意。
回到家后的古瑞驰被他老爹一顿暴揍，领去贝勒塞家门口打的满面挂彩，算是先陪个不是。
“以后我这儿子，也算你的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轻飘飘的声音
……
凯恩的身体在不存在空间概念的“空间”中飘荡着。
他的意识依旧潜藏在身体深处，看样子在离开这片空间之前是不会清醒过来了。
但他的系统并没有像使用者一样沉睡，或者说，系统有没有睡眠这个概念都不一定。
【接触到……混沌】
【系统充能中……】
【充能完毕，展开系统】
【背包系统已正常开放】
【技能系统不完全开放……完全开放完毕】
【佣兵系统未开放……正在开放】
【属性系统已正常开放】
【附属系统开放中……】
【接驳底层法则】
【接驳失败】
【使用者即将被弹出混沌空间，祝您好运】
……
“勇敢的少年呦~”凯恩沉睡的意识被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唤醒了。
“嗯？”感受不到自己肢体的凯恩楞了一下，在意识中下达了打开系统的指令，却没有看到熟悉的光幕。
凯恩现在很慌。
“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那个轻飘飘的声音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不管不顾地说了起来。
“从前啊，有一位勇者，他所在的村子呀，被恶龙掌控了……当然，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太合理，一个村子怎么可能供得起一条恶龙嘛，不过好歹是个故事，你就听一下……”那个轻飘飘的声音用讲童话的语气，童话的标准开头开始诉说，却又在中间自己吐了个槽，让凯恩无槽可吐。
“好了好了，继续这个故事啊。就是说啊，有一位勇者，从小就知道，掌控自己村子的那条巨龙是多么强大，却依旧坚定志向，长大后要把村子从恶龙的手里解放出来。”
“他日复一日地锻炼身体磨炼剑技，修炼强大的魔法，想尽一切办法在恶龙没法察觉的情况下让自己成为了那块大陆上最强的战士……这个故事在这里也很扯，一个小村子里的人锻炼成大陆最强的战士，他要怎么知道自己是最强的战士……算了，继续吧。”
“他偷偷地攒齐了铁匠需要的矿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请村里的铁匠打造了一柄屠龙宝刀……”
凯恩的意识咳嗽了一下，这四个字让他很有感触，嗯，很有感触。
“他又在恶龙犯困的时候，隐藏自己的气息，从恶龙巢穴旁得到了可以抵抗龙威的药草，请村里的药剂师炼成了龙威药剂。”
“全村人默默地在恶龙看不到、感知不到的地方，用大量的时间，一针一线地制成了一件防御力最强的布甲。”
“那可能是人类布甲制作工艺的最巅峰水平，不惜人力不惜时间不惜成本的投入造就了这一件即使是直面恶龙也不会示弱的布甲。”
“勇者在他成年的那一天，向村民们宣布，此去必屠恶龙。”
“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怎样惨烈的一战，三天三夜之后，恶龙巢穴才没有了声息。”
“又是五天过去了，担忧自己儿子安危的那对父母冲破了村民的阻拦，来到了恶龙巢穴。”
“他们在恶龙的巢穴中发现了一具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的恶龙尸体，那恶龙的头颅就算是化成灰他们也认识。”
“确认了儿子的敌龙已死之后，他们对儿子的思念占了上风，不再惊异那头恶龙的尸体有多雄伟，转而去寻找儿子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没能找到自己儿子的任何踪迹，就像是神明收走了他们的孩子，让这位屠龙勇士早早前往神国享受英灵的待遇了。”
“两代人之后，这个村子受死去的恶龙遗惠，发展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在这座城市第一百家与龙有关的产业的开业仪式时，一头巨龙从远方出现了。”
“就和传说中的那头恶龙一样，这头巨龙也把这座城市纳入掌中，要求这座城的人们献上金银珠宝，还有……为什么这种故事里总是要多一些这种元素？一条龙老是要美女干嘛？他不觉得审美观受不了吗？算了算了，我继续讲这个故事……”
“这座城市迅速衰败了，回到了之前小村庄的模样。剩余的人们想起了久远之前的传说，他们找到了当时的勇者弟弟一家，把一个刚满月的婴儿高高举起，宣布这就是应劫而生的勇者大人。”
“事情当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这位所谓的‘勇者’，长大之后，根本没有比普通人更强些。”
“不过勇者这个名号似乎还是对恶龙产生了作用，那只恶龙来村中劫掠的时候，从没动过这一家人。”
“嘛，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是不是感觉结束的有点突兀？其实是因为你马上就要脱离混沌空间了哦~至于这个故事到底要讲什么嘛，你肯定猜得到的，毕竟，你是这里最特别的人~”那个轻飘飘的声音慢慢淡去，凯恩从奇妙的状态中恢复了神智。
“该死，我为什么会听一个这么弱智的故事？那么多槽点我都没来得及吐……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鬼，混沌空间又是什么？可恶，这都什么事。”反应过来的凯恩发现了，自己的智商在刚才究竟被那个奇怪的声音压制到了多么恐怖的程度，完全成了只会听不会说的部分功能缺失者了。
“说了这么大一段不就是个屠龙勇者成龙的故事吗……要是我没听说过还不一定想得到，但我看过啊……前头铺垫了这么久，打完了之后人还没了，最后还照顾勇者家人……这不就是那个寓言……还抢我的吐槽，真是恶劣。”凯恩一想到那个轻飘飘的声音自己吐自己槽的行为就犯恶心，吐自己的槽，让别人无槽可吐？
“真是莫名其妙……，我之前是在干嘛来着，怎么就被这人来说了一大堆？”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的小刀脱手，把地下城核心击碎了。”
“嗯？击碎了？”
“我这是在哪啊，放我出去啊！我还有一笔惊天巨款要赔偿，快放我出去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苟延残喘的好地方
似乎是听到了凯恩的请求，想要让他早日还清这笔巨额罚款，这片奇怪的“空间”在凯恩的心声响起之后很干脆的把凯恩“踢”了出去。
凯恩的意识正在不忿中，猛地又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了，还在讶异，眼前一片强光，亮得凯恩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瞎了。
【警告，混沌冲击，请使用者尽快逃离混沌空间】
“是谁，是谁在说话？”凯恩紧紧闭着眼，刺目的强光让他连睁开一条缝向外张望都不想考虑。
那声音就此销声匿迹了，凯恩还没开口再次询问，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他快到嗓子眼的疑问冲了回去。
“这算什么，心灵风暴……么……真是名副其实……”凯恩的意识在这股只针对意识的强大力量中宛如巨浪内的一叶扁舟，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次没了知觉。
【……逃离失败，使用者精神体极度不稳定……】
【底层法则接驳失败，系统无能为力】
……
“这怎么有个小子摔在路边草丛里半天不醒呢？”
“不要管，看他身上的打扮，多半是偷了他爹的装备模仿冒险者在外面喝了一夜酒，就这么睡在野外了。管他干嘛，他家里人会来找的。”另一个声音阻止了第一个声音的行动，渐行渐远了。
类似的对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发生了许多次，毕竟是瑞帕布里克帝国的帝都瑙斯福莱特城往外辐射的八条大型国有道路之一，此处距离帝都也就只有十来千米的距离了，若是视力好的人爬到道路旁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梢上，说不定可以远远地望见帝都的边缘。
若是这名少年睡在离帝都更近的地方，帝都保卫团的士兵就会以“有碍观瞻”的名头把少年带走，当然，不会丢到牢里去，作为人类的第一大帝国，古往今来正式被其他种族认为是人类大一统的帝国，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最多就是把这少年遣送回家，要是不愿意还可以考虑送到修道院去……别乱想，这里干活会发工资的，才不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子剧情……
若是再远点也不至于被这么多人围观……这少年的睡相好差啊，弯成虾米也就算了，为什么是个后脑勺顶着地的虾米？
都能从后腰看到他略有些白皙的皮肤了……
这少年就以十分丢人的姿势怼在地上，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照耀这片大陆的光芒从东方向西移去，眼瞅着就要下山了。另一边的天空染上了一层紫黛，火烧云从光芒处向紫黛延伸，好一副晚霞风光。
而少年还是大煞风景地戳在那，看起来是要一睡不醒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人睡在这？大小伙子去哪里睡觉不好，偏偏挡在我道上？”又是一人发现了少年。
不过好像并没有同行的人出来劝阻他，他四下里看了看：“这是谁家孩子？没人要的话我就替他父母管教一下？”
周围的路人就像是看精神混乱患者一样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又是一个背魔法阵列背魔怔的苦命人。”
“没人是吧，行，那这孩子我就带走了。”那人说干就干，走上前去把少年从地里拔了起来，扛在肩上，大踏步地向帝都走去。
快到帝都的时候，那人终于想到了什么。
“这样子好像不能把人带进城啊……得伪装一下才行。”
……
少年醒了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入目是一片黑暗。
少年急需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生物，或者是，非生物。
巧合的是，刚好有一件东西可以满足他的需要。
一块光幕在少年眼前展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少年吓了一跳。
“人物姓名：凯恩斯科特。”
“凯恩斯科特？这就是我的名字？”凯恩看着面前的光幕，念出了上面的字符。
“奇怪，这种文字……我是从哪学的……不对，我究竟……等等，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个名字？”凯恩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伸展了下手脚，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挡住了。
“嘶啦”一道亮光射了进来。
“小伙子，你醒啦。我们已经在瑙斯福莱特城里了，你知道你家在哪吗？”一张方方正正充满正气的大脸出现在射入亮光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凯恩用手抓住边沿，奋力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被人套在袋子里了，远远看来应该会像是这人背了一大袋米……
诶，米是什么？
“瑙斯福莱特城啊，我不是说了吗，瑙斯福莱特城，瑞帕布里克帝国的帝都。以前只有人说我傻，没想到还能遇到比我还傻的。”那名一脸正气的汉子放下了手中的布袋，凯恩一脸茫然地隔着布袋站在地上。
“自己下来走吧，都已经醒了就不用我再背着你了。”那汉子拖着布袋的一端，示意凯恩从里头走出来。
凯恩照做了，那汉子卷起布袋，收纳到身后的背包内。
“说说吧，小伙子，你叫什么？”
“凯恩斯科特。”
“诶呦，还是个有家名的仔。那你知道你家住哪吗？”
“不知道。”
“知道啊……嗯？不知道？”那汉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凯恩。
“我可能得了一种叫做失忆的毛病……”凯恩从自己仅存的语言库中找到了可能最适合自己目前情况的词汇。
“失忆？这么好办的毛病？”那汉子听到失忆这个词之后反而乐了，一副赚到的样子。
“既然你失忆了，想必你也没有地方好去，要不就跟我来吧，我们那欢迎各种无家可归者、失忆症患者，是互帮互助，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的好地方，我们的总部都开在帝都了，有多强大也是有保证的。”那汉子一仰头，很是骄傲。
“……苟延残喘的好地方？”
“诶呀，不要犹豫了，你个失了忆的有什么好犹豫的，来吧来吧，我们那只要干活就不会少你一口饭吃。”那汉子拽着凯恩就跑，凯恩竟然感觉自己挣脱得开……
但不知道自己从前的凯恩没有甩开别人的必要，或者说，他现在正需要有人推着他往前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科瑞兹和黑灰
汉子拽着凯恩往前走，一路上嘴里不停。
“你放心吧，在那儿就连我这样的傻子都活的下去，你只是失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凯恩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忘了究竟是哪里奇怪，就由着汉子说了下去。
……
“到了到了，这里就是可以给我们苟延残喘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里就是你未来的家了。”那汉子撒开了凯恩的手，一张满是正气的大脸上洋溢着幸福感，跑到门口，连上几层台阶，反过身来面对着凯恩，咳嗽了两声，酝酿了一番情绪。
“欢迎来到阳光骑士团，孤独冒险者们永远的家。”
凯恩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牌匾，“阳光”这个词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再次映在凯恩脸颊上时，多了一份温暖。
目光下移，是汉子那张洋溢着幸福感的大脸。
凯恩知道有什么不对了。
“你的名字是？”
“嗯？我还没有说过我自己的名字吗？”那汉子愣了一下，笑呵呵地走下了台阶，在凯恩面前站定，摇了摇头：“我叫科瑞兹，当然啦，没有家名。”
凯恩低头思考，在他残留的记忆中，家名似乎是很有用的东西……但他不记得了，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合适，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沉默。
“进门去吧，找老头给你登记一下，你以后就算是我们阳光骑士团的人了。”科瑞兹伸手推开了骑士团驻地的大门。
骑士团驻地的内里并不是特别亮眼，暗淡的色调充斥驻地内部的绝大部分设施，不过考虑到这间驻地的总占地范围和边界的比例，内里不采用光彩照人的设计也是可以理解的。
“老头？黑灰？黑灰老头？出来出来，我带新人回来了！”科瑞兹咋咋呼呼地在大厅中喊叫着，嗓门之大，把近处的凯恩吓了一跳。
“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吵什么吵，还不让老头子睡觉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推开大门旁另一扇破旧的木门，手中握着一个带着泡的酒杯。“这不是科瑞兹吗，出任务回来了？”
“黑灰老头你又在白天喝酒了啊，你白天是有工作的，怎么能够喝酒呢？”科瑞兹皱了皱眉头，不过黑灰老头捧着酒杯出现在这里才像是他，科瑞兹也没有多说什么本来也没法多说什么，这个据点里面好像没有黑灰老头真正的上级，也就骑士团团长有管理所有人的权限，科瑞兹说的话对黑灰老头压根就没有影响。
“老头子我就好这口了，你就算让我戒了这事我这把年纪也没有办法，还有，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严格说起来我已经是下班休息时间了。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喝酒，你还有什么意见吗？”老头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吸走了上面的一片泡泡，咂了砸嘴。
“……没有意见，但我带了个新人回来。”科瑞兹伸手把凯恩推了出来，“就是这个少年，我从路边捡到的，失忆了，黑灰老头你给他登记一下呗？”
凯恩觉得有哪里不对……刚才那名为黑灰的老人似乎说了“让不让老头子睡觉了”……
那么刚才在睡觉咯？
而且手里那个酒杯已经干的发泡了，怎么看都是这名老人喝酒喝到睡着。这么一算，多半在他说的“上班时间”，就已经在喝酒了，而且还醉倒过去了。
但这跟凯恩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是失忆状态，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突然给人点出这么一条，是会被人讨厌的。
黑灰老头瞟了一眼凯恩：“就这小子？要进骑士团？还失忆？”
“我们阳光骑士团虽然一向秉承着只要干活就有饭吃这一条，但前提是要干活。你确定他这副样子是能干活的吗？”
“……”科瑞兹沉默。
“……你不会连人能不能干活就带着人来我们骑士团的驻地了吧？”黑灰老头酒醉的迷离双眼都被吓得睁大了，虽然知道这货是个傻子，可这个傻子只是形容他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可不是真的嫌他傻啊……
“你看他这一身的装备，一看就是冒险者嘛……对吧，你再看他身后插着的这两把小刀，多像模像样啊……”科瑞兹开始找细节证明自己捡来的少年一定可以成为合格的新人了。
“……先不说他究竟是不是冒险者，我带他去做个测试，先证明是真失忆再说。”黑灰老头放下手中的酒杯，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拽着凯恩走向了里间。
“放轻松，小伙子，紧绷肌肉只会让检测精神的魔法检测出本不该有的异常，你若是再这样绷着肌肉，我就要怀疑你是假借失忆的名义偷偷摸入我们骑士团打算干点什么不良勾当了。”黑灰老头隔着凯恩的衣袖，用粗糙的手一把一把地摸，和凯恩的手臂进行亲密接触。
凯恩努力迫使自己不至于从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身边远远地跳开，哪怕是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得忍住。
失去了过去记忆的自己不能放开任何能够推动自己……生存的主线的线索，哪怕是疑似被揩油。
黑灰老头满意地放开了手，这少年身上的肌肉虽然没有那种爆炸性的力量感，但却极具韧性，想来在灵活方面是很有天赋的。
而且对肌肉的掌控收放自如，自己刚提醒完就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放松下来虽说并不完全，但很努力了。
没关系，这个骑士团就是会向愿意努力的人提供足够多的“练习机会”。
“过来，站在这里。这个法阵可以帮你通过我们骑士团的入团仪式，我已经开始期待像你这样的新鲜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骑士团了。”黑灰老头将一块晶石放入了地面的凹槽，一块法阵从地上显现。
“晚上好，黑灰先生。今天负责骑士团晚间执勤的法师是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伴随着法阵显现的还有一片投影，衣衫整洁的法师先生和邋遢的黑灰老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南修辉，麻烦驱动一下这个法阵，如果这位少年的确是失忆了的话，那我们骑士团就多了个新人了。”黑灰老头直起腰，俯视着地上的投影。
“好的，黑灰先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忆症领域的天才
法师先生的投影散去了，取而代之亮起的是地上的法阵，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法阵纹路中流淌着从远处传来的纯净魔力。
“黑灰先生，您需要的法阵已经充能完毕了，根据您带来的孩子的情况，我擅作主张调整了法阵的部分细节，以便适应您提出的测试需求，您不介意吧？”法师先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应该是投影用法阵的附带功能。
“不介意，你能够在我提出之前做出改变，我怎么可能会介意呢？不过这孩子可不是我带来的，我得先说好，这孩子是科瑞兹带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黑灰老头瞟了眼地上的法阵，抬手示意凯恩。“好了，法阵充能也准备好了，你可以进法阵了。”
凯恩看着面前地上的浅蓝色图案，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美感，让凯恩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身处在法阵的中心，沉醉在法阵给自己的……舒适感之中？
“开始吧，人员就位了。记录员还是你来当比较方便，我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到时候给我在参与人员之中加一笔就行。”黑灰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招呼了一声南修辉。
“好的，黑灰先生。那么本次精神测试的主持者……好的，就是我，南修辉彻斯特，作为本次精神测试的主持者……那么接受本次精神测试的受测试人……黑灰先生，这位自称失忆的少年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法师先生的声音顿了一下。
“……好问题，我被科瑞兹那个傻子弄糊涂了，连这事都忘了问了……嘿，那边的小伙子，说你呢，说一下你的名字！”黑灰老头一副“后悔自己被低智力人士拉入同一智力层面并且被对方以大量的经验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亡羊补牢般地对凯恩喊话。
凯恩看法阵看得痴了，一时没有听到。
“问你话呢小伙子，回神了回神了。”黑灰老头背着手踱着步走到凯恩身侧，抽出手来用手背敲了一下凯恩。
“啊？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到，能不能再说一遍？”凯恩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失去焦距的双瞳重新转向身旁的黑灰老头。
“你叫什么。”黑灰老头背着手转了个身，背对着凯恩，抬头看天花板。
“凯恩斯科特。”凯恩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在那块光幕上看到的姓名，如果他的失忆症状不会自行减轻的话，这张脸和这个名字可能就是他找回过去的最后机会了。
“诶呦，还是个有家名的仔？”黑灰老头的反应和科瑞兹十分神似，或者说就是一模一样。
“有家名的孩子还落的失忆？要不是这个家名我没怎么听说过，我都要以为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因为争权夺势失败了被人弄成这副惨样了。噗，好好的贵族少爷不当，沦落到阳光骑士团么，哈哈哈哈……南修辉你不要在意，我不是在嘲笑你。”黑灰老头笑了会才发现有些不对，自己似乎有点讽刺南修辉的意思了。
“不用在意的，黑灰先生。我加入阳光骑士团，只是因为我认为阳光骑士团的理念是对的……至少是它对外的理念。所以，您不用在意的。”法师先生的声线越发温柔。
“那么受测试人就是凯恩斯科特，参与人员有黑灰先生和科瑞兹先生。现在时间是……血潮纪元2133年11月7日，项目为精神测试分支中的失忆症初步，现在开始。”法师先生的声音落下，法阵正式运行。
黑灰老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走出了这个法阵，靠在墙边坐着，乐呵呵地看着这边，对着凯恩比了个“祝你好运”的口型。
凯恩再次失去了意识。
……
“呦，你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至少得过个三四个月才能回来……算了，你失忆状态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等你找回记忆了再说吧……”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凯恩脑海中响起，略有些熟悉。
奇怪，刚才究竟听到什么了？
……
“你醒啦，法术很成功，你已经是我们阳光骑士团的正式成员了。”黑灰老头那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了凯恩的视野之中。
凯恩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房中，简单的家具摆设一床一椅一桌一柜就是全部了，如果还要多算一些的话，那么把墙上镶的木窗和另一边的木门都算上就是极限了。
双眼在眼眶中“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这才定睛看向黑灰老头。
黑灰老头起身离开了木床，顺带还伸手拍了拍一屁股的灰：“你的失忆症状很严重，严重到我们的法阵竟然以为你失去了整整三十年的记忆，要不是那位法师冲着你研究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用了四五种方法证明你顶多就是刚刚要到十七岁的人族，我们都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哪个长生种的孩子跑到人类帝国玩来了。”
“老头我活了这么久了，严重成这样的失忆症我还是第一次见。南修辉还说，从法术检测的原理出发，你应该会忘记所有东西，像是婴儿一样从头开始学习各种生活技能，最后得花个五六年的功夫才能恢复到十四岁孩子的水准……”
“你跟我说，你现在能想起来的最早的事情是什么？”
“……被科瑞兹装在袋里，扛在肩上？”
“……从某种意义来讲，你可真是失忆症这个领域的天才……”黑灰老头朝天翻了个白眼。
“好吧，你这个失忆症的名头算是坐实了，那么恭喜你，你成为了我们阳光骑士团的一员……所以，小伙子，来，接点活干干吧。”黑灰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了一大卷草纸，拍在桌子上展开铺平，笑着朝凯恩招手。
凯恩挣扎着从木床上爬下来，跌撞着走到桌前，俯身去看草纸上写的字。
“急求碧木十根，标准样式，任务用。”
“长期收购大量软泥怪的美肤泥，外抄任务。”
“骑士团据点值班，日常，可抵任务。”
第一百二十章 任务的区别
正当凯恩打算细看的时候，黑灰老头一把收起了桌面上铺开的所有草纸，卷成一卷插到腰带上。
“现在似乎有点晚了，不该是看任务的时间了。你还是睡吧，等你明天醒来再看这些东西也不迟。”黑灰老头优哉游哉地踱出房门，探头进来。
“晚安，小伙子。”随后一把关上了房门，发出“”的一声。
凯恩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走过去，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逆时针转了一圈，没有开，又倒手转了一圈，听到“咔嗒”之后，轻轻往里拉。
探出头去，入目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墙壁上几步一门，大概都是这样的小屋子。
走廊很昏暗，凯恩不知道为什么，天花板上的灯光不够亮。
凯恩轻轻关上了房门，回头寻找房间内的光源。
光线来自天花板上的灯，光线透过浅黄色的灯罩落在房间内，为凯恩提供了一片浅黄色的柔和视野。
不过光线还是略有不足，至少凯恩刚才朝草纸上看的时候就不是特别顺利，勉强看了几行字的功夫就没了下文。
光线越发微弱了，凯恩凝视着灯罩，想了片刻，站在床上取下了布制灯罩。
灯罩后是一块晶石，嵌在天花板上，白色的光芒越来越暗，似乎有就此熄灭的趋势。
凯恩把灯罩装了回去，双手在身上摸了一遍，确认了现在这一身可以直接躺在被窝里，就拉开被子睡了进去，双手拽着被沿，两眼圆睁着，看着灯罩中散发的光芒慢慢减弱，直至熄灭。
……
“起床了，起床了。该吃饭的吃饭，该喝水的喝水，该去干活的吃饱喝足了赶快去干活，没有活干的都来我这边领一份工作啊！”黑灰老头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着。
“今天您怎么来的这么早……”一名少年推门而出，脸上带着睡意，满面都是无精打采。
“黑灰先生早上好……今天是不是太早了点？灯都没亮……”又一个年轻人走出了房门，手上搭着一套正装。
“呦，这不是小库伦吗，阔了啊，都定制正装了啊。”黑灰老头看了眼年轻人手臂上搭着的衣服，心中估算价格。
“……不不不，这是我今天工作要用的，找人凑了半天才凑出来这么一套衣服的钱，任务完成之后还得想办法还呢。”那年轻人关上了房门，急匆匆地往走廊一头走去，那里是餐厅，用餐完毕后就得进入今天的正题了，若是今天顺利的话，这个月过起来就可以很轻松。
“黑灰老头早上好啊，今天这么早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吧？”快五十岁的邋遢秃顶大叔穿着衬衣拿着毛巾走出了房门。
“嗯，的确有事。从昨天晚上开始，你们这又多了一名新人，今天我是来给他介绍任务情况的。”
“……难怪，那黑灰老头你继续，我洗把脸去出任务。”
“祝你顺利。”
“当然得顺利，不过谢谢了。”那大叔从门后拿过一顶假发，戴在头上正了正，才掩上房门，走向走廊的一端。
“小伙子起了没有？我来给你讲任务了，说完之后还要带你去看看餐厅和洗漱房。”
凯恩打开房门，黑灰老头手里攥着一卷草纸走了进来。
“噫，你连被子都没有叠嘛……哦，对了，你失忆了。真要说起来你应该连话都不会说才对……好吧，在我和你讲任务之前，先来给你看下被子该怎么叠。”
黑灰老头伸出了一双干枯的手，死死地钳住被子的两角，在空中一抖，平整地铺在床上，折叠折叠再折叠，最后将枕头放在上面。
“行了，这下就算完事了……你学会了吧。”
“会了。”
“那行，你过来，我给你讲讲这个任务具体是什么情况。”黑灰老头把皱巴巴的草纸递给了凯恩。
“你来看，这上面写的东西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部分。第一个是任务的题目，负责简明扼要地说明任务的主体内容，保证接任务的人可以一眼知道大概，再往细看。”
“比如这个：急求碧木十根，就是很标准的任务题目，接任务的人就很喜欢。”
“第二部分就是任务的细节了。客户有什么具体需求都会在这里写明，如果是在这一块都没有写出来的细节，就不用担心被吹毛求疵。”
“这份任务在这个部分做的就不够好，你看他写的这都什么啊：11月8日晚收，务必拜托。”
“这还哪里有细节啊，不就是把第三部分的内容在第二部分多写了一遍吗？”
“第三部分就是任务的执行时间，绝大部分任务都是只有截止时间没有开始时间的，有些要求特殊一点的会提出开始时间，但这张就写了截止。”黑灰老头在写着“急求碧木”的草纸上示意了一下。
“最后是任务类型，这个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我会稍微多讲些。”
“标着‘任务用’的任务都是为了其他任务服务的，接了其他任务的人会把他们需要的一些人物素材放到这里找人帮忙收集，算是为别人干活。”
“标着‘外抄任务’的那些任务，实际上就是在冒险者协会的板子上抄来的，算是免了你们去冒险者协会找任务接。”
“还有比较特别一点的‘可抵任务’，这种任务是只在我们阳光骑士团里面通用的，做了之后换点钱过过日子蛮不错，算是维护阳光骑士团的日常，量很多，总得有人做。”
“还有一类任务，得等我们考察过你的能力之后才会放出来给你，目前对你来说，只有这三种任务可以做。”
“来吧，选一个，从今天开始你就得靠干活来换饭吃了，激动不？”黑灰老头往后撤了几步，微笑着看凯恩，等待他做出选择。
凯恩不懂这些东西，只能从里面随便抽一张出来。
“照顾科瑞兹在外的衣食起居，任务用。”
凯恩把这张草纸交给了黑灰老头。
“呵，竟然是这份任务么，这样看来等你这次任务回来之后，第四类任务也能对你开放了。”黑灰老头接过草纸，扫了一眼便了解了大意，盖了个戳，把草纸还给了凯恩，收回了记载着其他任务的草纸。
“走吧，带你看看这里的餐厅和洗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