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六七万千米总不可能现在就到吧？
“快，再快一点！”皮亚潘都急得不待在马车厢里等了，就坐在马后抽鞭子，将马车急急地往前赶，这座马车引以为傲的减震功能在未曾料想的速度中显得格外的脆弱，至少坐在皮亚潘身后的凯恩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有平稳行驶的迹象。
车队带走了临时营地中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之后便一路北上，顺着来时的道路回去，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两三倍，如果让外人看见了，恐怕得感叹一句归心似箭。
经过异常现象曾经笼罩的丘陵时凯恩还瞥了一眼，之前被清理一空的地面上又长出了杂草，和它们在远处的同种生长得一样茂盛。
“皮亚潘，再快其他人就赶不上了，保持，保持就行。”凯恩见皮亚潘催得太快了，其他士兵有些掉队的迹象，便开口劝阻。
“您说得对，那就保持。”皮亚潘手里紧紧地握着马鞭，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气氛太紧张了，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出问题。”这样赶路已经三天了，凯恩已经接受了魔族援兵到来的事实，觉得应当谨慎应对，但也不至于把气氛搞到人人自危的程度。
人类是很精细的生物，不紧张的话缺少动力，太紧张的话又发挥不出能力，得知魔族存在援兵就够了，不应当这么紧张，方寸大乱的人类可比谨慎迎敌的人类好对付多了。
“您说得对，但没有办法，魔族时刻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身后，现在不跑快些，被追上了可就没有办法了。”皮亚潘又是一鞭子加在了马屁股上，猛地给了凯恩一股推背感。
“别加鞭子了，再这样想着加快速度我们就要超到车队的最前面去了，到时候是你开路还是我开路？”凯恩毕竟是七阶，猛一推背也没往后倒，愣是稳住了身形，看着被超过的一辆板车，表情僵硬。
“再说了，我到现在都没感受到一丝魔族的味道，魔族现在有没有追到那座高原都是问题，怎么可能就已经追到了这里。那封信上不是说他们是在南极传送的兵力吗，才两天工夫，到不了我们这儿。”凯恩慌乱归慌乱，但也没忘了艾诺迪亚星球的半径是六万四千千米。
从南极追到高原，至少也有六七万千米。
他们过了大河之后往南走了两三千千米才差不多感觉像是到了南半球（大概南纬十五度左右，艾诺迪亚的黄赤交角比地球的要小上一些，所以在南纬十五度的地方就能感觉到是南半球），之后又是九天的缓行才到了高原，那片高原顶了天也就是在南纬二十度到三十度之间，要从南极到高原，可不就是六七万千米嘛。
“您别忘了，那封信在路上可也是要耗时间的。我派出去的眼线我知道，他虽说是跟着精灵族的最前线部队，但精灵族就算是隐瞒了部分战报，也不可能会派出一支军队脱离大部队向南走出超过一万千米的距离，这世界上就没有这种事。能有五千千米我都算精灵族那帮家伙胆子大，而那个家伙写一份信从精灵族的战区送到我们战区这儿，又不能走官方通道，等到他这封信送到了我们手里，那些魔族说不定都上了高原了。”皮亚潘着急就是着急这一点，他的眼线传回的信在路上走得距离刚好就能和魔族可能的行军速度对上号，多半是前脚送到他这边，后脚信上说的事就在二十四个小时内等着他，他能不急着跑嘛。
不能走官方通道的消息那都是过时得不能再过时的消息，从这份过时的消息中推断出自己需要的信息才算是本事。
简而言之，在这封信抵达皮亚潘手中的时候，那帮子魔族援兵的先头部队铁定已经从南极往北——别管是东经几度西经几度，多半是各个方向都是魔族——进发了六万千米，碰上了精灵族靠南的部队，并且把那支精灵族部队击溃了。
精灵族怎么安排的军队他身为一个人族不清楚，但他身为人族的前线营地指挥官当然知道自家的军事安排。
他带着的这一千多人加上凯恩加上自己可就是人族在这个经度最南边的先头部队了，再往南能够挡住魔族进军的就只有天然形成的各种灾害，没有人能为他殿后。
这时候不跑，啥时候跑？
那可是上亿的魔族援兵，就算全是人形大小，手拉手也能够在艾诺迪亚星球的赤道上套个半圈，拿来地毯式搜查有没有敌军残余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就自己这点小身板，与其寄希望于这帮魔族从南往北推进的时候刚好把自己漏了过去——就像是从梳子的齿间漏过一样——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跑的再快一些，赶在魔族之前先和前线营地的士兵汇合，组成两万人规模迎敌，说不定过来的魔族数量少一些，把魔族全歼了之后还能接着跑。
反正就一千人肯定行不通，他最开始带着一千人出来就是冲着划地盘来的，根本没想着要和魔族的大部队打仗，该溜还是得赶快溜。
“……确实是这个道理。”凯恩听了皮亚潘的叙述，一想，皮亚潘说的很对，倒是自己疏忽了。
便往马车车厢里一钻，开始睡觉。
不睡觉不行，人是铁饭是钢，要是不睡钢也救不了铁。
等凯恩再次醒来的时候，车队已经停下了。
花了十几天走到的高原，在连着三天两夜的高速奔驰之后，又从高原回到了前线营地。
皮亚潘忙碌着处理营地的各项公务，士兵们忙着从车队上卸货，将资源转化成之后防御战的战斗力，等到凯恩从马车厢里探出头的时候，正有一名士兵再给牵马车的马匹解套。
“指挥官大人请您醒来后到他的办公室一叙。”那名士兵看到凯恩醒了，朝着凯恩点了点头，留下皮亚潘让他带的话，就牵着马走了。
之后作战顺利自然不必说，要是不顺利，这些牲口可就是救命的宝贝。
第五百一十二章 让营地成为刺猬
“皮亚潘先生？”凯恩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发现门没锁，不仅没锁，还没合上，就推门进去，看见皮亚潘正拿着地图比划。
“您醒了？快来看看，我这样布置有没有问题。”皮亚潘对着地图给营地谋划了一出铜墙铁壁，龟壳一般的防御，还长满了刺，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觉得有多保险，想要让凯恩这个外行帮自己找找思路。
毕竟内行能够想到的东西，皮亚潘自己都想过了，只能让外行来看看，从其他角度说不定能够找到灵感。
“让我看看……你地图上画的都是些什么啊，我看不来，你得跟我讲讲。”凯恩凑过去一看，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线和点，还有箭头和圈圈，若是只有这些标注图样也就算了，偏偏这些标注图样都没有说明，凯恩哪儿能知道这些圈啊线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更别提从这些图样上想出究竟有没有问题了。
读题都读不来还想着解题，那道题不是单项选择就是判断题，至少得在人类运气所能解决的范围之内。
而看地图找防御布置漏洞怎么想都是综述题，至少不会是判断题。
“哦，您看不懂，那就我说。我想着在这边紧急安装一排弩机。对了，凯恩先生，您之前在赛门指挥官那边的那场大战，赛门指挥官安装了多少弩机？”皮亚潘想到了凯恩经历过的那一场战斗，与十万魔族对战的经验，虽然那一战最终破局和这些弩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终究还是有一些参考价值。
“我想想……一千左右吧，应当比一千少一些。”凯恩回忆了一下当时弩机摆设的密度，再想了想营墙面朝魔族那一边的长度，大概就在一千左右。
“好，那我就在这一条线放两千台。”皮亚潘下了狠心，不管赛门指挥官是怎么安排的，他就准备翻番。
“我们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建设弩机吗？”凯恩听到这个数字就想起了那一晚自己搬运的武器装备，那可是全营连轴转了一夜才捣鼓出来的军备，怎么到了皮亚潘这里一开口就先翻番？
“资源的事情我来管，总不能比赛门那家伙还要差。”皮亚潘自己心里清楚，赛门那家伙建立前线营地的时候被魔族骚扰成了什么破样，到了和十万魔族一战的时候，自然没有自己这边资源充裕，自己这边若是好好整理整理，连轴转个几天，还是可以掏出不少东西。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纠结具体的资源了。我觉得两千弩机不错，但是谁来操控呢？”凯恩闻言也不纠结资源的事了，但弩机这东西总得有人操控，他可没听说过艾诺迪亚有全自动的弩机。
“找法师，让法师一边施法一边操控。”皮亚潘心想反正法师也是要站到差不多的位置上，直接把人都丢到弩机一线，一边释放法术一边操控弩机，也不失为让人力资源最大化的办法。
“那么这一长条是……”凯恩指着明显已经画到营外去的长条圈圈，不太明白这一条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也不像是给人站着的地方啊。
“是让猎人和法师安装陷阱的地方，我要在这片地方布满陷阱，只能遥控引爆的陷阱。”皮亚潘下定了决心要把人力资源最大化，自然不会在这种事前准备的地方小气。
“听起来像是很不错的注意，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够杀死多少魔族。”凯恩跳过了这一块不谈。
这个安排很对凯恩的胃口，让凯恩上手战略游戏的话多半就是这样的作风，能够在短兵相接之前解决敌人总比在短兵相接的时候付出伤痛和鲜血才能解决敌人强。
如果可以的话，凯恩都想建议皮亚潘在营地外头向南延伸几十千米的地方都布下这样的陷阱，奈何这样做工程量实在太过庞大，凯恩又是个刺客，没有这种安放陷阱的技能——有些游戏里的刺客或许拥有这样的技能，但在艾诺迪亚，和系统中，陷阱类的技能和战技全是猎人的，或者是法师的法术效果，刺客和这项不沾边。
没有安放陷阱的能力自然不知道安放一个陷阱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凯恩也不便多说，就把手指移向了下一个项目。
“那么此处……”凯恩把手指放到了墙后的一个圈。
如果说墙外有个圈是陷阱，那么营墙内的这个圈总不能还是陷阱吧？
把陷阱摆在营地里，这是等着杀魔族呢还是等着杀自己人呢？
“也是陷阱，逃命的时候要用到的陷阱，起阻敌的作用。”皮亚潘开口就把凯恩的想法否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凯恩，这就是要布置陷阱的地方。
“这……行吧，你高兴就好。那这些陷阱要怎么引爆？到时候都要逃命了，总不能还留着人看着吧？”凯恩心里表示还是你狠，我反正不敢在自己地盘放陷阱。
“这些陷阱在我的预想中不会设计成遥控引爆的类型，而是遇到敌人后自动触发的阻敌式陷阱。不过要是能有人配合陷阱作战，阻敌的效果应当会更好。”皮亚潘为了这件事还得组织一支敢死队出来，为了在战败的时候给其余人撤退殿后。
“好，听起来很不错，那么这些……”
……
凯恩跟着传令兵从皮亚潘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传令兵是跑着离开的，他要去传达皮亚潘的命令，而凯恩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作为全营地速度最快的人，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地接下了去南边充当斥候的任务。
凯恩听到皮亚潘的请求后没有拒绝，他也想做这件事。
“系统，我是不是太倒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能被我遇上？”凯恩一边向南行进，一边和系统搭话。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以前使用者的实力不够格，自然碰不上各种各样的大事，而当使用者的实力够格之后，不用使用者去找事，大事自然会自己找上使用者。】
第五百一十三章 带着按陷阱
“但这事也太大了，别说是我了，传奇都接不下来吧。”凯恩向南边飞奔着，按照皮亚潘的要求，就算是跑出去上千千米也不嫌多。
毕竟魔族的士兵多是超凡，如果侦查范围仅仅只是几十千米，那这些魔族不过转瞬就到，并没有什么用。
千米距离对四阶的平均速度来说都不用以分钟为单位计时，一百千米也不至于用小时来计时，只有上千千米才有预警的意义。
凯恩也是这么做的，他朝着营地南边跑出去一千五百千米，这才停下。
这时候距离凯恩出发也不过才过了四十分钟。再多加一点距离，都快赶回高原了。
毕竟是七阶的刺客，作为各项职业中最快的职业，能有这个速度也算是应该……
反正挺离谱，这速度理论上算是凯恩上辈子战斗机才能开出来的高速了，现在凯恩一双肉腿配合魔力就能跑出这速度，要不是这是个魔幻世界，怎么听怎么离谱。
不过这样也能看出，如果魔族有足够多的高阶，他们确实可以组成一支突袭用的强者队伍，在四个小时之内穿过一千五百千米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前线营地的外头。
“所以我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就可以了吗？”凯恩站在树杈上，整个人埋在枝叶中，感受着周围的魔力环境。
【本系统认为这样做应该就行了。】
“那我就等吧。”凯恩看着面前随风摇曳的树叶，心情放松。
……
魔力环境发生了变动。
已经在树杈上站了两天的凯恩从感受自然的状态中脱离，精神迅速定位那份异常。
凯恩控制的魔力感应的范围并不大，仅仅只是模糊地感应五十千米内的动静，而现在魔力感应有反应了。
精神力集聚，将那一处的魔力感应精度提高，但又不至于高到让被观察的对象觉察的地步。
不是一个，是四个，嗯，又成了五个，七个，十一个……
是魔族！
凯恩撤了魔力感应，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
对方的移动速度保持正常，在五到十米每秒左右，还不到超凡的地步，自己的速度是七百米每秒，跑完这一千五百千米需要四十分钟，对方能够在四十分钟内行进十几千米或者二十千米，还不算多，甚至连自己刚才站着的树杈都到不了。
但要是动用超凡的力量，每秒跑出几十米都有可能，到时候这一千五百千米的距离连十个小时都撑不住。
得赶快回营地报信，对方会在两天半到十个小时之间抵达前线营地，接下来营地只有十个小时的安全时间了。
……
“什么，魔族这就要到了？”皮亚潘正拿着地图在营墙上走，凯恩从营地外飞奔过来蹿上了营墙，一闪身落在了皮亚潘身边。
“也不是这就到，至少还有十个小时的安全时间，不过再长也长不过两天半，如果对方会扎营休息，那么还有四天时间。”凯恩琢磨了一下，寻思着倒也没有这么急。
“那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外面安放陷阱，您再看着点，别让他们被魔族摸过来杀了。”皮亚潘点齐了人手，让凯恩带着他们去营地外埋陷阱去了。
……
“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在营地外一百千米左右的地方开始埋陷阱，皮亚潘还真是狠。”凯恩看着正在埋雷的诸位，开口赞叹。
皮亚潘可真是太狠了，自己之前看地图的时候也只敢想在几十千米外埋陷阱，皮亚潘这一组织就是一百千米，端的是大手笔。
不过这陷阱的密度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小上一些，平均距离五六米才有一个陷阱，全部埋一遍也就几百万陷阱嘛……
好吧，是挺多的，这个数字就算按在全营地的法师和猎人上也得每人按上千个陷阱才能完活，从营地走到这可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了，剩下这点时间按上千个陷阱，还不得平均二十秒一个？
这帮人怕是把魔力耗完了都不够，最后得累死在这。
“指挥官大人做出的的决定，我们不敢违逆，而且这也并不是无用功。”刚埋完一个陷阱的士兵开口为皮亚潘说话，接着去埋下一个陷阱。
“反正我待在这的目的就是帮你们看着魔族，只要不让魔族趁着你们埋陷阱的时候摸过来就行。不过虽说有我看着，你们还是尽量埋得快一些，这两千米长的陷阱区，要是从两头都冒出来魔族，我想要保住你们还挺难。”凯恩看了看远处，自己现在可是站在中线上，想要到两头堵上魔族，总得有个起步阶段，不可能一脚跺下就是七百米每秒，那样腿承受不住，会断的。
“这些是自主触发型的陷阱，布置起来比较快，您就不用担心了。”
“您就放心吧。”说完了这句，士兵们就埋头苦干，凯恩也不说话了，只是保持着魔力感应。
……
“快走吧，我感应到魔族的气息了。”随着埋陷阱的队伍离营地越来越近，凯恩外放的魔力感应范围也越来越大，尽量覆盖到陷阱之外二十千米的地方，免得让魔族踩了陷阱还没发现。
此刻凯恩就感应到了魔族的气息，刚好进入了他魔力感应的范围，接下来这些魔族要是被炸了，自然就能知道前方有敌人活动。
“明白。斯科特大人说了，他感应到魔族的气息了，兄弟们快跑嘿！”听到凯恩说话的士兵抬起头来就是一嗓子，刚才还在安装陷阱的众人井然有序地撤离，凯恩也跟着走了。
这时候可不该出什么岔子，能够安安稳稳回营地才算是安全了。
等到了营地外三千米的地方，最远处的陷阱就炸了。
陷阱这么一炸，虽说声音和光影都传不到这边，但刚才安放陷阱的士兵还是感受到了，开始就地安放新陷阱。
“你们怎么又停下来了？”凯恩纳闷，这时候不该回营了嘛。
“指挥官的指令，当最外侧的陷阱触发后，从当前的位置开始埋陷阱，一直埋到营墙下面再停。”士兵如是说。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可不是为了错误示范来的
“你们指挥官头可真铁，换成我，我可不敢下这种指令。”凯恩看着他们就这么从容不迫地蹲下来继续埋陷阱，很是佩服。
什么叫狠人，这大概就是狠人了吧？
能够让士兵跑出一百千米去埋陷阱，敌人快到了还从容不迫地在自家营地前头接着埋陷阱，都不用考虑恢复魔力的时间吗？
“这不算什么，等会儿我们把陷阱埋到营墙根之后，进了营地，还得在营地里继续埋陷阱。”士兵头也不抬，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回答凯恩。
“可我刚才回去的时候，明明看到你们在营墙另一边埋陷阱……”
“那是第一批，之后还有一批。指挥官觉得光有那一批还不够，让我们再补上一批。过会儿要是魔族来的晚一些，等我们埋完了陷阱，我们还可能和魔族打上一架，要是魔族来的早了，您说不定还能在和魔族交战的时候看到我们还在营墙那边埋陷阱呢。哦，法师们不用，法师要去操控弩机。”埋陷阱的士兵这么说着，起身走了几步，又蹲下身子开始埋新的陷阱。
“是这样吗……”凯恩挠了挠头，这皮亚潘也太狠了，以前有看出来他是个这么狠的人吗？
哦，有，自己到了大河南岸之后第一次去见皮亚潘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是个狠人了。
毕竟可以视战损为无物，可不就是狠人嘛。
……
远处的陷阱被魔族触动，强大的力量腾起，化作法术效果轰向了触动陷阱的魔族。
队列式魔力盾挡下了这一击，触发陷阱的魔族心有余悸，若是队列式魔力盾开的再晚些，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来这里有密集陷阱，不远处就有敌人。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全军开启队列式魔力盾，前进！”
一片片法术效果腾起，又被队列式魔力盾碾碎，除了空耗一些魔族的魔力、拖慢了魔族前进的速度之外，毫无建树。
不论是怎样的法术，总得到成型的时候才有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在形成的途中就被魔力盾上的强大力量碾碎，可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
“好多陷阱……继续前进，到魔力不足一半时休整。”魔族的指挥官时刻盯着队列式魔力盾中的魔力余量，在密集陷阱前当然不能硬冲，若是在魔力不足的时候被人突袭，全灭了可就好笑了。
他们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给友军表演错误示范才来的，而是为了清扫艾诺迪亚的智慧生物，若是因为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全军覆没，那也太搞笑了。
……
“魔族触发陷阱的速度减慢了？”正在埋陷阱的士兵有所感应，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又低下头去埋陷阱。
指挥官说的可真准，这些魔族果然在第一次触发陷阱之后慢慢前行了，就是不知道还能给营地留下多少时间。
……
“魔力余量低于一半，就地休息，等到魔力回满后再行动。”魔族的指挥官下了命令，魔力余量已经过了安全线了，再往前走，若是旁边杀出一支伏兵，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
埋好了最后一批陷阱的士兵们从几个营门匆匆走进营地，继续他们在营地内要做的工作。
凯恩是最后一个进营门的，到了这时他才松了口气。
之前一群人在营门外头埋陷阱，他精神紧绷，就怕魔族猛地窜出来对着己方就是一阵暴揍，现在好了，该归自己看管的人全都回了营地，接下来就算有什么事也和自己无关了。
“凯恩先生，真是麻烦您了，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吧？”皮亚潘在营门后头等着，现在见到了凯恩，便迎了上来。
“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刚才他们说陷阱已经被触发了，具体在哪儿触发的你得问问他们，他们都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反正人都安全回来了，一个都没少。”凯恩指了指正在往营地深处走的士兵，示意自己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您辛苦了，我会去问的。接下来您可以休息了，等到即将开战的时候，我会再来找您。”皮亚潘说完便走了，急着去找刚才埋陷阱的士兵问问魔族现在跑到哪儿了。
凯恩暂时没了事情好做，体内魔力充足，就是肚内有些饥饿，就径直去找食堂就餐去了。
用餐完毕，还没听见魔族进攻的消息，凯恩寻思了一会，在营地里到处走动起来。
已经准备了两天的营地比那天赛门指挥官所在的营地还要夸张，营墙上实打实地摆满了两千张弩机，二十根配套的弩箭就摆在弩机旁边。
弩机外层包了一层铁皮，看起来气势十足。
营墙也加固过了，原先仅仅只是木材占主导地位的营墙，经过两天的翻修之后，至少朝着魔族进攻的方向——也就是南边——全都换成了石墙，再用法术统统加固了一遍，仅仅只是没有超凡之力的刀剑劈砍在上面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石墙看起来赏心悦目，但这儿终究是有超凡之力的世界，仅仅只是用法术普遍加固的石墙，若是遭到了对方的战阵攻击的轰炸，说不定就垮了。
所以皮亚潘也没有指望仅仅依靠一座刚修的石墙配合上头的弩机就能抵挡住魔族的进攻，他还安排了其他的东西。
营地里头原本有些空旷，营房与营房之间存在较大的间隔，可是现在，这些间隔基本没有了。
皮亚潘腾出了一片空地，用来放投石机。
由于是固定式的，威力比移动式的更大，还更好指挥。
这些还不够，皮亚潘还准备了不少“惊喜”等着魔族来犯。光是凯恩所见的内容，就已经让营地就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一样，仅仅是看着就不想进攻了。
不过魔族还是会来进攻，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种族。
只要是既定的任务目标，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得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的攻下来。
至少在凯恩的印象中，魔族就是这样的种族。
第五百一十五章 作为心理支柱，充当泥塑木雕
凯恩在营地里没晃悠多久，就被皮亚潘派来的亲卫找到了，领着他上了营墙。
说实话，让凯恩上营墙没什么用，他掌握的远程攻击也就只有一个魔力波动炮拿得出手，关键这玩意射程越远损耗越大，理论上原本还是个近战的范围技能，硬拿到远程上用，那魔力的损耗率就亏大发了。
反正是不能和弩箭比，弩箭只要上了法术效果，在射程内基本无损耗，凯恩的魔力波动炮要是延伸到弩箭的射程，损耗就上天去了。
与其让凯恩上营墙上头站着，倒还不如让他自己在地面游走，到时候好歹还能发挥一下七阶刺客的战斗力，给己方的优势添砖加瓦。
不过皮亚潘明显还有别的想法，依旧让凯恩站到了自己身边。
“魔族已经在二十千米外了，他们中途休整了一次，现在进入了无陷阱区域。”皮亚潘指着南方，全营的士兵已经进入战备状态，负责营地内埋设陷阱的士兵则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预计在魔族到来之前就能回来参加战斗。
“前方多是树林，如果他们没有用战阵清理杂物的打算，那么我们得等到他们跨入三千米的新陷阱区才能得知他们的动向。”皮亚潘对这个距离不是很满意，但毕竟不能自己选择，只能将就着用。
“没有斥候侦察？”凯恩真是纳了闷了，这么关键的战斗怎么连个斥候都不派，只是用地上的陷阱查探？
“没有。现在派出去斥候只是徒增损失，既然终归要有一战，还是收拢兵力等待战斗更好。”斥候是士兵中的佼佼者，平时不明敌情的时候才会放出去探查情报，现在已经知道了魔族要来攻打营地，又从触发陷阱的速度观察出了大致数量，自然不需要再派出斥候了。
总不能让斥候一个一个地撞上对面的战阵然后悲惨阵亡吧？
“指挥官先生既然下了决断，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凯恩知道自己是个外行，确认了皮亚潘确实考虑过有关斥候的事了，也就不多嘴了。
……
“报告指挥官，三千米外的陷阱就在刚才触发了。敌军现在的移动速度在每秒四米左右。”已经埋好了全部陷阱的士兵从营墙下跑了上来，向皮亚潘通报了一声。
“明白了，你们去高台做好准备。”皮亚潘挥手让士兵退下，自己也转身下了营墙。
“凯恩先生，请跟我来吧，这儿不适合指挥。”
凯恩跟在皮亚潘身后下了营墙，走上了营墙后头准备的高台。
原本弩机是由弓箭手或是专门的弩手处理，但为了节约人力，皮亚潘选择用法师来开动弩机，就让法师站上了营墙，弓箭手站上了后头的高台。
而他的指挥地点也在高台之上，站得高看得远，才能做出准确的决断。
顺带一提，为了营地被四面包围的时候还能逃得出去，他还修了一条地道，远远地通向了营地北边，要不是因为地下水问题很大，他还想再修的远一些。
地道就在高台下面，到时候要是被围住了，取胜无望，他就可以带着士兵们从地道里直接溜走，将营地内的陷阱全部激活，最后出地道的时候再把地道塌了，接着还能逃。
等皮亚潘带着凯恩上了高台的时候，弓箭手们已经准备好了。
法术制造的高台虽然有时间限制，但却能够保证弓箭手们不会在战斗的时候被敌人的一发战阵攻击直接轰落高台，算是即时起效的好东西。
站在这种高台上射击，弓箭手们也算是有个防护，只需要掐准高台法术的起效时间就能安稳输出，没有后顾之忧。
“指挥官大人，他们正在前进。”先前前来通报的士兵看到皮亚潘走上了高台，又跑来通报一声。
“明白了，回原位吧。”皮亚潘走上了指挥台，开启了扩音法术。
“准备迎敌，敌人目前距离我们三千米，一旦视野中出现敌人，不用听指挥，能够远程攻击的先打一轮，之后再听指令攻击。”
“凯恩先生，您不用上阵，您只需要站在这儿证明我们可以应对敌人就行，您现在就是我们的心理支柱。”皮亚潘没把凯恩投入战场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让凯恩加入战场参战杀敌不过是让己方又多了一个七阶战力，而要是把凯恩留在这样醒目的地方，与自己这个指挥官并肩站立，全营两万余人都能有高昂的士气，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如果这就是指挥官先生的决断，那我照做。”凯恩站在皮亚潘身后，手撑着高台的边沿，一双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给自己找点事做。
毕竟充当心理支柱这种事，泥塑木雕做得，血肉身躯做起来反倒需要点额外的东西。
在个体实力并不突出——指做不到一个人打一千个人打完之后脸不红气不喘——的世界中，血肉之躯想要充当心理支柱总得有些特殊的本领，可都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才能干的事，给人掠阵的时候还得有一些标志性的动作。像是这种个体实力存在明显差距的世界，让血肉之躯充当心理支柱倒是简单了些，只需要一个像凯恩这样实力被众人公认的强者站出来，站到所有人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的地方，亮明了身份，摆出满是自信的从容样子，就能让所有人相信胜利的天平即使没有倒向自己这边，也没有倒向对面。
皮亚潘并没有看到魔族的身影，就听见高台上一阵弓弦响声，十几支箭离弦而出，带着一条条细碎的光线扎向了远处的树林。
有魔族出现了，这是弓箭手们的自由射击。
在战技的加持下，射出的弓箭都能拥有凯恩前世狙击的强度，箭矢是被神术加持过的箭矢，落在魔族身上又能多一层伤害，更不用提箭矢上其他与速度无关的各种额外特效，诸如“必中”“穿透”之类的特效就等着在咬上敌人的时候爆发出一瞬的光彩。
第五百一十六章 皮亚潘脸色惨白
箭矢究竟有无建树凯恩没看到，但在这一波箭雨之后，越来越多的弓箭手和法师打出了蓄力已久的攻击，三分钟后，所有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士兵全都攻击了一次，收了手，等着皮亚潘的指令。
这些攻击就像是给前来攻打营地的魔族接风洗尘，攻击的光焰消散之后，一面面阵列式魔力盾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微光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看来这个世界的阳光也是彩虹色合成的。
心思稍微飘了点的凯恩被皮亚潘一喊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战斗上，和赛门指挥官如出一辙的操作，弩箭法术和箭矢的三重集火攻击，落在了敌军的魔力盾上。
值得高兴的是，进攻营地的魔族数量比进攻赛门指挥官营地的那十万魔族要少上不少，在皮亚潘的预计中，大约在四万左右。
“再次准备进攻，直到对方表现出战阵攻击态势之前，所有人保持十秒一轮的集火。步兵战阵集体预备列阵。”皮亚潘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四个万人级别的战阵，那层魔力盾的颜色有一些特殊，就看接下来试探攻击的结果如何了。
魔族的战阵顶着绚烂的攻击向营地靠近，不论是雷击火烧还是冰冻似乎都无法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只能在魔力盾上留下一道道破碎的光影。但皮亚潘很乐意看到这种景象。
这种情况若是一直保持下去，就成了人族的胜利。因为纯粹的没有经过符文阵列赋予效果的魔力，在与法术效果或是其他攻击效果相抵消的时候，永远都是纯粹魔力吃亏，而且吃亏的比例还挺大。
真要这么耗下去，才四万四阶魔族的战阵说不定会被这座营地的士兵把魔力耗空咯。
魔族的指挥官耗不起，用纯粹魔力防御人族的各种攻击只不过是操控战阵的魔族反应速度跟不上攻击速度的妥协之策，妥协之策是不能一直用下去的。
最好的防御究竟是不是攻击，这一点他不知道，但战阵攻击只要出手，就意味着这一份魔力拥有了比单纯防御更有效的使用方式。
“战阵联结，战阵防御营墙！”皮亚潘看到了魔族的细微动作，以极快的语速下达了指令。
四道光辉从远处的魔族战阵腾飞而出，直直撞向营墙。又被刚刚升起的战阵防御挡下，消散一空。
皮亚潘预判成功，但局势并不乐观。
“接下来我用精神连接到战阵，你们防御我点出的地方。”将八千人拆成四个战阵防御数量相当于他们五倍的敌人的攻击，想要成功防下只能毫厘不差，让防御和攻击刚好对冲消散，连一点余力都留不得。
劣势方想要胜利，只能将任何一个操作都做到完美，可不能指望敌人出差错。
凯恩在这场战斗中没有动作的理由，也没有安排给他的战斗任务，只是呆呆地站在高台上，站在皮亚潘的身后，充当泥塑木雕，看着两军远远对峙丢来丢去的攻击在空中飞舞。
老实说，有点可怕。
毕竟凯恩又不能动作，只能站在皮亚潘身后看两军对战，敌军的战阵攻击冲着营墙和高台打，有不少皮亚潘差点没拦住，让凯恩好好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每次都能看到皮亚潘指引着四个战阵这边挡一刀那边挡一刀的，时不时擦着边险些就越过了战阵防御打在营墙之上，让凯恩这个只能看不能参战的木头人有些激动。
尤其是有一道攻击冲着高台打来，皮亚潘差点没接住，离着营墙就剩了两米距离才拦住。
防御和攻击湮灭的冲击波把凯恩的发丝都吹乱了，攻击的余波撞在了高台上，让维持高台的法阵都产生了些微振动。
不过站在高台上的弓箭手们并没有在乎这些动静，只是自然地开弓射箭，将自己能够送给魔族的最强攻击送出去，进一步地削弱魔族战阵的魔力盾。
毫无疑问，这是很枯燥的工作。若是没有队列式魔力盾的存在，这些弓箭手的任意一箭都足以在穿透敌人要害的前提下将敌人直接击毙，可是现在，每一箭射出也不过就是让队列式魔力盾的魔力削弱一丝，只能起到消耗魔力的作用。
但他们做的很开心，身为弓箭手的他们现在拥有一个最好的靶子，也拥有了最好的防护，这已经是身为弓箭手最幸运的事情了。
敌军的战阵攻击一波又一波地轰向了营墙和高台，又被皮亚潘在危急关头统统挡下，人族发出的细碎的攻击在汹涌的魔力波动中就像是破浪前行的小船，虽然体量比不过对面得到战阵攻击，但却坚定地落在了魔族的头顶。
局面陷入了僵持状态，如果没有注意到魔族正在慢慢接近，凯恩甚至会觉得双方是在打假赛。
皮亚潘的压力很大。
他需要预判敌军的战阵攻击的位置和时间，偶尔还要推算出对方的战阵攻击拥有的特性和属性，以此来指挥己方的战阵变化出对应的防御，减小魔力损失。
如果推算不出，硬接魔族的战阵攻击，就像是魔族硬接己方的攻击一样，都是吃亏的举动。
己方处在弱势，别说吃亏了，只要没占上便宜，就能算是渐渐失去了胜机。
皮亚潘能做的就是尽量判断正确，给己方保住获胜的机会。
或者说，是从渺茫的希望中找来胜利的机会。
但这样的僵持局面，原本就不是人族可以做到的，如果没有皮亚潘的预判，或许魔族的战阵攻击早就落到了人族的营墙之上。全靠皮亚潘一人支撑才能撑到现在的僵持局面，要想打破平衡，只需要让皮亚潘动摇就行。
皮亚潘终究只是个刚刚超凡的人族，并没有七阶乃至传奇那样的被强化过的精神和耐力，他失误了。
这次失误并不致命，一道较为柔和的攻击落在了营墙上，被营墙上附着的法术效果拦下了。
皮亚潘脸色惨白，情况不妙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投石机的消耗战
凯恩在旁看到了皮亚潘的失误，也看到了皮亚潘那一瞬的面色变化。
“加油。”这是凯恩唯一能说的话了。
他又不能代替皮亚潘用精神去连接战阵，以此来阻挡魔族的攻击。
他又没练过这个项目，真要让凯恩上手，虽说反应速度和耐力肯定比皮亚潘高上一截，但熟练度摆在那，四个战阵攻击里面能拦住一个都算他天赋异禀。
说不定被拦住的那个还是凯恩自己出手拦住的。
依凯恩看，现在这时候在皮亚潘身后安排上一个连的牧师给皮亚潘上状态都比让自己站在皮亚潘身后强，毕竟自己作为心理支柱站在这儿啥事不干究竟有什么效果凯恩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但皮亚潘的功劳凯恩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都完美拦下来一百多发战阵攻击了，到现在才有一发没拦住，这怎么着也算是人才了吧？
凯恩反正做不到，谁要是做得到自己来。
皮亚潘脸色一阵惨白，但依旧没有放弃继续用精神连接战阵抵挡地方攻势。他心分二用，再次朝着扩音法术开了口。
“投石机，投石！”
早就准备好的投石队伍照着预订的方位将一块块法术变成的石头装进了皮窝，让短臂重物落下，皮窝中的巨石就飞上了天空。
角度是早就测量好的，攻击方位也是早就定好的。凯恩看着这些巨石划过上空，在空中短暂地平飞了一下，如同流星坠落一般落入了敌阵。
投石机在没有魔力的世界中，威慑力远大于杀伤力，看着恐怖，实际上杀伤力也就那么点——指每次落下都会把直接命中的目标变成肉酱，擦着的人直接伤残。不过确实还是威慑力大于杀伤力，毕竟那么庞大的重力势能转换出的动能全都浪费了。就算对方站的是密集阵型，一平米里头站两个人，石头半径离谱一点，直接上半径五米的石头，砸下去跳起来再砸下去顶了天也就砸死两百人，前提是对方全都是不会动的木头人，但凡不是木头人，站的也不是密集阵型，一块半径五米的石头砸下去顶了天也就砸死个十个人。更何况用的石头又不可能有这么大，自然直接击杀的人数就更少了。
但在有魔力的世界中，投石机投出的巨石，就是杀伤力远大于威慑力的东西。
战阵顶起的队列式魔力盾会主动承接所有来犯之物上可以对己方造成杀伤的力量，全盘吃下投石机巨石的动能会让队列式魔力盾中的魔力余量剧烈消耗，算是皮亚潘拿来挽救局势的绝杀。
但凡这一招还没有用，别的小惊喜多半也没什么用了。
巨石携带者高速砸在队列式魔力盾上，骤然停止。魔力盾绽放出了凯恩到现在都没见过的灿烂光辉，就像是有一片会喷发彩虹的喷泉在魔力盾上长了出来。
这可真是好景致，阵列式魔力盾被巨石撞击得向内凹陷，然后又弹了回去，让巨石沿着魔力盾的边滑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四座战阵被十块巨石砸中，最惨的那个一座战阵就挨了四块巨石，阵列式魔力盾险些瞬间过载崩溃，一阵亮瞎眼的色彩变幻后还是稳住了，但战阵不敢继续前进，躲在后头休整了一会，这才跟上了其他三座战阵的步伐。
眼看到投石机的攻势确实有用，紧张的皮亚潘顿时大喜，惨白的脸上也见了些许红润：“继续砸，不要停下来！”
投石机的装载速度并没有那么快，不管皮亚潘在怎么催促，终究就是那么点速度，能够每二十秒投出一发都算是操作人员心灵手巧配合默契，不能强求更快的速度了。
平均三十秒一发的投石让魔族的队列式魔力盾时不时就暴起一片绚烂的光芒，姹紫嫣红的波纹在魔力盾上荡开，直接击中的中心则是亮起一片强光，凯恩远远看着都觉得眼睛疼，压根不敢想象站在那底下的魔族究竟会是怎样的感觉。
视觉器官得烧没了吧？
……
随着魔族战阵迫近到距离营墙五百米的距离，固定式的投石机再也砸不到魔族战阵了，操纵投石机的士兵就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出了营，加入到在营外抵抗魔族的战阵。
皮亚潘对这个结果并不是非常满意，但投石机作为一支奇兵确实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战略目标，不能再强求更多。
凯恩在皮亚潘身后站着，拳头握紧，放松，再握紧，再放松。
指关节被捏的发白，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肤，虽说没有见血，但一阵阵疼痛感正传入脑海。
“指挥官先生，我真的不用参战吗？”凯恩想从腰后掏出短刃，但又有人看着，他必须得表现得从容一些，便又松开了拳头。
“您……再等等，再等等。”皮亚潘又拦下了一次敌军的战阵攻击，但魔族的魔力就像是源源不断似的，集火针对其中的一个战阵，竟然也只是几次将他们逼到了极限上，并没有彻底击破那支战阵的队列式魔力盾。
仅仅只是让凯恩站在自己身后，对士气的增益似乎已经不够用了。
但现在让凯恩加入战场还不是时候，现在出手的话，还没有探出对方的底。
或者说对方没有底。
皮亚潘皱着眉头，豆大的汗滴已经在之前的十分钟内流完了，现在的他有些脱水，嘴唇发干，视线有些模糊。
左手凝聚出一团水球往嘴里一塞，算是补充了水分，皮亚潘催动体内魔力将水分迅速吸收，两眼继续盯着远处的魔族战阵。
刚才离得太远了，看不出什么虚实，现在离得近了再看，这些魔族的装备比起以前所见的魔族似乎要更加精良些，还有一部分自己从未见过的装备。
秘密就在这上头吗？
皮亚潘紧盯着魔力盾后的魔族士兵，想要用自己的肉眼看出些什么。
高达一亿的援兵……源源不断……装备精良……
压迫了艾诺迪亚七百年的威胁竟然还不是魔族的真正形态？
第五百一十八章 都快晃吐了
这个想法犹如一道闪电窜过了皮亚潘的脑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艾诺迪亚大陆上各族的麻烦可就大了。
皮亚潘觉得自己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但又朦朦胧胧抓不到头绪，现在又在战斗之中，不能往深处想也不敢往深处想，只能暂且搁置了想法，继续指挥。
……也没什么好指挥的了。
“凯恩先生，您要上就上吧，注意躲避我方流矢，别被误伤了。”就在这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时候，皮亚潘放弃了挣扎，准备开溜了。
不过开溜之前还得先吓魔族一跳，这样才方便溜。
用凯恩的思路来说，就是但凡诸葛孔明以前没有那战功赫赫，这空城计也施展不开。
现在皮亚潘要的就是这“战功赫赫”，让魔族觉得自己像是个带着针的刺猬，怎么下嘴都要被咬上一口，让他们有些许犹豫。
然后皮亚潘就能趁着魔族那短暂的犹豫时间带着全营老小直接溜溜。
这就是皮亚潘的逃跑路线哒！
现在就到了让凯恩出战，吓魔族一跳的时候了。
凯恩二话不说，双手在腰后一抹，两把短刃落入手中，身化流光，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转瞬之间就达到了七百米每秒的高速，一头撞上了魔族的战阵……
哦，是他丢出的亮银短剑一头撞上了魔族的战阵。
亮银短剑本身就对魔族有较强的克制能力，这一撞，便撞停了魔族的战阵。
“什么东西？”这座战阵的指挥官连接着战阵核心，被这一撞撞出了实感，压根没做好心理准备的他没缓过劲来，差点让自己摔了个屁股蹲。
“报告指挥官，我方刚才检测到有一件飞刀状小型物体包裹着魔力层以九百米每秒（此处单位已经换算，魔族的时间单位是托瓦尔，一托瓦尔大概是两秒左右）的高速击中了我方的队列式魔力盾。”探测到亮银短剑的小兵马上回传了自己得到的数据，但就在他汇报的时候，从战阵的后方又传来了与之前相仿的震动，魔族指挥官一个中心跌倒，就地来了个狗啃泥。
“加大向队列式魔力盾的魔力输出，保持稳定。”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指挥官就先下达了命令，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又是一阵相同的震动传来，把魔族指挥官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魔族指挥官趴在地上解除了和战阵核心的大部分连接，让战阵核心按照自己先前预留的方案自行运转，爬起来看向身后。
一道人影在后方闪闪烁烁，手中接连不断地射出超高速的银白色光刃，击打在队列式魔力盾上，掀起一阵阵魔力浪潮。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站起来的魔族指挥官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重新接上了战阵核心，被层层叠叠传来的震感险些撞出了今天早上进食的干粮，再次解除了连接才开口问到。
“不知，正在分析。”负责分析的魔族士兵也麻了爪，这突发情况不在可以简易分类解决的事项之中，需要立项研究，就算能够把数据传输到在场所有空闲士兵的终端上共同分析，没有几分钟时间也完不成。
但一座战阵的战阵核心若是离线运行几分钟，按照这些人族的集火力度和这个不明物体的攻击强度，肯定撑不住。
“你们加快分析。”魔族指挥官说完这句话就连回了战阵核心，任凭自己在那个不明物体的攻击中如同被暴雨摧残的芭蕉叶一样随着风雨飘摇，只是轻轻地哼了几声，全身心投入到对抗外界攻击之中。
分析结果出来的比士兵想象的还要快：“报告指挥官，正在攻击我们的人影疑似人族的七阶刺客。”
“开什么玩笑，这是七阶刺客能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瞬间断开连接的指挥官想把这士兵抓上去连接战阵核心，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疾风骤雨从不停歇，就这攻击烈度能是一个七阶干得出来的？
“可是他表现出来的综合素质并没有超过七阶的极限啊……”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的情报兵有点委屈，得到的分析结果就是这样的，虽说速度和出手速度都快到极致，但终归还是在七阶的范畴之中，没有跨过那个坎，踏入传奇的世界。
“……好好好，你们继续分析，找出对方有什么弱点再来找我。”魔族指挥官心一狠，又把自己挂上了战阵核心。
“明白！”
……
凯恩又在挑战自己的速度极限。
到了五十八级之后，他的敏捷属性现在有四十点，就是正常七阶平均水平的四倍。
这还只是基础数据，他的战技还有额外的加成，若是把各种各样的加成全都算上，还有魔力全力开动，他的实际敏捷属性可以发挥到八十点。
再多就风压就过大了，身体也扛不住短距离多次变向的压力，损耗大幅度提高，反而没有效率。
也就是说，现在的凯恩，最快速度可以达到千米每秒。
出手速度自然也不会落在下风。
凯恩面色不善，不过身影闪烁之间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表情。手中凭空造出一柄柄亮银短剑，化作道道流光飞向魔族战阵。
不就是拼魔力消耗嘛，我一个近乎七阶顶峰的刺客，难不成还怕你们的消耗？
刺客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拿最少的魔力打出最高的爆发，你们只要抓不到我，就等着被我耗死吧！
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另一边，就是皮亚潘和两万士兵！
凯恩的身形飘忽不定，一时之间，仿佛到处都是凯恩，又仿佛到处都没有凯恩，只有那一串串的银白色流光毫不妥协地撞向队列式魔力盾，激起一片片光辉。
“你们还没探查出他的弱点？”魔族指挥官断了和战阵核心的连接，他都快被那个不明物体晃吐了，再不找出可以克制不明物体的法子，这支战阵就得找备用指挥官来连接战阵核心了。
“没有……请再等等。”情报兵那叫一个灰头土脸，憋屈！
第五百一十九章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还等什么等，再等下去我的脑浆都要被打出来了。”魔族指挥官那叫一个火大，被人按着揍到了现在，合着队友半天下来一点弱点都没摸着，还没拿出来个方针，这还研究个屁啊。
“别研究了，按照针对高速移动物体的处理方法来，先把这玩意停下了再做其他打算。”这名指挥官自从执掌了万人战阵之后哪儿受过这种气，就算是以前那个比艾诺迪亚战争烈度更大的十一号战场，万人战阵也是可以到处走动的军队，哪有被人以劣势打优势打到过这种憋屈地步？
“明白。但标准处理方法可能会有偏差……”情报兵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却被指挥官打断了话头。
“此战若胜，我手下的情报兵集体降一级，若是败了，你们就去军校重新读一遍书！”魔族指挥官重新连入了战阵核心，顶着不明物体带来的压力开启了特殊战阵攻击。
一团薄雾在战阵后方出现，笼罩了身影闪烁的区域。
凯恩发觉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
“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魔族战阵释放的用于减慢使用者敏捷的雾状法术，本系统反向破解需要时间。使用者不必指望能够在这场战斗中破解出来，预计时间三天十小时。】系统的反应速度很快，但回复的内容就没那么靠谱了。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破解不了呢，让我白高兴一场。”凯恩急忙换了个位置，他的最快速度绝对被这片雾气削到了三百米每秒以下。
对面战阵的攻击都轰过来了，差点把凯恩丢出去的亮银短剑给打回来。
【本系统是非常严谨的系统，说能够破解就确实能够破解，说不能破解就是不能破解，并不存在能够破解却表述成不能破解的情况。】系统再次强调了自己的严谨性。
“好了，知道你很严谨了，那么现在你能帮我解决眼前的敌人，让我们获得最终的胜利吗？”凯恩在雾气中到处乱窜，雾气的笼罩区域也越来越大，就是不知道这个法术的魔力损耗究竟高不高，要是高的话，他就多耗一点时间，干脆耗到这个战阵耗光魔力为止。
【本系统并未分析出有能够获得胜利的可能。本系统要提醒一下使用者，这一战赢不了。】
“为什么，大家这么拼命，为什么会赢不了？皮亚潘有多努力你也看见了，所有的安排都是恰到好处。投石机消耗了魔族的巨量魔力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把一个战阵逼得只能全心全意对付我你也看见了，那些弓箭手倾泻下来的箭雨你也看见了，为什么不能赢？”凯恩的身形一直在闪转腾挪，尽最大努力躲开如影随形的战阵攻击，但手中的亮银短剑一直没有停过，在他和队列式魔力盾之间搭起了一座银色的桥梁。
【本系统只是提醒一下，考虑到还有近乎不可能的偶然事件，没有彻底敲定而已。】系统分出了一个线程去破解法术效果，剩下的性能全力搜集战场上的信息。
“好好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倒是不信了。”凯恩咬紧牙关在雾气中左冲右突，但雾气的范围越来越大，怎样也没法冲出去。他就像是被魔族战阵这张蜘蛛网捕获的虫子一样，被战阵攻击逼得有些狼狈。
无奈之下，凯恩只能跑远，跑到更南边，跑出了魔族战阵的攻击范围，也跑出了雾气的笼罩范围。
转身，朝着另一个战阵冲了过去。
亮银色的光桥再次出现，但已经应对过一次这种袭击的魔族战阵就在刚才交换了情报，凯恩的身影仅仅只是在这座战阵之后闪烁了几秒，就被迎面而来的雾气限制了行动。
“可恶，他们的魔力花不完的吗？”高速打出亮银短剑让凯恩的魔力也近乎见了底，此刻被雾气再次笼罩，不能多留，转身逃出了雾气的笼罩范围。
凯恩又换了两个方向，接连碰壁，愤恨地化作一道流光蹿上了营墙，又从营墙上一跃而起，轻轻落上了高台。
“凯恩先生，怎么样？”皮亚潘只是远远地望到了在魔族战阵之后闪烁的身影和那一片亮银色的光线，不知道凯恩战果如何，此时便只好发问。
“不怎么样。这些魔族对我有了防备，我没有办法击杀哪怕一个魔族。”凯恩有些气愤，自己此行算得上是快准狠，但却连一次都没能打破魔族的队列式魔力盾，和布鲁克相比，简直就是等着被人耻笑。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为我们拖住了一个战阵那么久的时间，给我们创造了杀敌的机会。”皮亚潘脸上挤了个笑容出来，不算好看，但好歹是在笑。
“哦？怎么杀的魔族？”凯恩来了兴致，自己大半天没解决一个魔族，倒是皮亚潘这边有所斩获，也算是不亏。
“就在您拖住的那个战阵，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您那儿了，朝向北边的魔力盾被我们打碎了三四次，接着嘛……箭矢法术轮番轰炸，大概杀了有上千个魔族。”皮亚潘觉得有那么点可惜，要是那个战阵的指挥官反应的再慢一点，他们还能继续扩大战果，说不定就能把那个战阵打废了。
“好，那就好，我的努力还是有意义的。”凯恩看了眼最早被自己针对的战阵，现在看去，果然，那座战阵中少了一些士兵。
“但是依我看啊，我们还是得见好就收，不能再打下去了，该逃命了。”这才是皮亚潘想说的正事。
“为什么？我们不是刚刚才有所斩获？”
“您刚才不在，没看见。营墙上的防御效果快要被打没了，这座高台也是，我已经催着弓箭手们下高台了，要不是为了等您，我也该下去了。走，快走。”皮亚潘精神恍惚，两道战阵攻击直直地砸在营墙和高台上，高台一个剧烈晃动，当场塌了，将皮亚潘和凯恩还有上百名没来得及下高台的弓箭手从高空丢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章 我来断后
二三十米的高度显然摔不死凯恩这个七阶，但已经精疲力尽的皮亚潘却没法在这突发的危机中稳住身形，明明是个已经超凡的四阶骑士，却要屈辱地摔死在这里。
皮亚潘伴着碎石，头朝下坠落，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地面，想要猜出自己的尸体究竟会躺在哪里，血液和脑浆又能溅到何处，随着自己落下的碎石杂物又会把自己的尸身砸成什么惨状。
“危险！”凯恩一脚踢在了身旁坠落的碎石上，将碎石踹成了一颗流星飞向了天边，自己一个纵身，将皮亚潘抓住，飞扑到了另一边，伸手再想拉上一个士兵，却拉了个空，抓着皮亚潘狼狈地躲过劈头盖脸砸下的杂物，撑着魔力防护蹿出了高台崩塌的范围，几个踉跄站定，回头看去，近百名士兵被压在高台的残骸下生死不知。
“士兵们，释放战阵攻击，然后崩解战阵，集体撤退。”皮亚潘抬起眼皮看了眼凯恩，没有力气再抬头了，只是低下头去，对着上移的扩音法术中气不足地开了口。
将最后一个字符送出唇齿，皮亚潘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从废墟中爬出来的两个士兵捂了捂腰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崩塌来的太突然了，他们竟然可耻地受了伤。此时看到皮亚潘晕了过去，硬提起一口气，冲上来搀起了晕倒的皮亚潘，腰上的鲜血顺着裤子流下，染红了一片。
“斯科特大人，快走吧，指挥官早就留下了逃命用的地道，就在那片废墟底下。”扛着皮亚潘的士兵没顾着自己的伤势，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指引从营墙外跑回来的士兵挖开废墟之上。
“那些人……”凯恩指了指先前埋在废墟中被其他士兵抛在一旁的弓箭手尸体，这样做好像不是正确的做法吧？
“会报仇的，一定会报仇的。”在左侧扛着皮亚潘的士兵回头望去，看到已经变形了的战友的尸体，咬着牙吐出了这几个字。
“斯科特大人，我们有要事在身，得带着指挥官大人撤退，您要和我们一起走吗？”废墟被挖开了一个口子，打开暗门，通往地下的阶梯就摆在眼前。
身后传来了战阵攻击轰击在营墙上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片破碎的石块扎在了地上，就像是从连弩中射出的弩箭。
“营地内的陷阱会怎么触发？”凯恩指了指已经开始破损的营墙。失去了战阵防护的法师们纷纷从营墙上逃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个不幸的人儿被战阵攻击正面轰中，身上的防御法术的光辉连亮都没亮，直截了当地和他们的生命一起熄灭了。
“敌人进入后自动触发，阻敌型的陷阱。”先前扛着皮亚潘的士兵已经带着昏迷中的皮亚潘下了地道，现在回答凯恩的士兵已经换了人。
“你们设下的陷阱有可能阻拦住开着战阵碾压过来的魔族吗？”
“如果他们在营地中不能保持阵型的话，应该可以。斯科特大人，快走吧，现在进地道还能逃得掉，再过一会可连逃都逃不了了。”回答凯恩问题的士兵眼里看着营墙越来越破，轰飞的营墙碎片成了杀人的利刃到处飞舞，要不是凯恩刚才提问，他早就该下地道躲着了。
毕竟全营地两万多士兵，全都要从地道开溜，时间上确实紧张。
“我给你们断后吧，看你们这个撤离的速度，如果没有人断后，那些魔族至少能把你们干掉九成。”凯恩看了看还在营门前后阻敌的士兵，再看了看正在进入地道的士兵，决定要给他们断后。
不然这地道里面可走不了那么多人。
“……斯科特大人，您保重，我们先走了。”那名士兵擦了擦脸上的血，混入人群中钻进了地道。
凯恩扭过头去，原本被防御法术笼罩的石墙此刻东倒一片西倒一片，到处都是胡乱堆叠的石块和扎在地上的石片。
魔族的战阵攻击在没了皮亚潘指挥的战阵防御拦截之后终于显示出了它本该有的威力，每次落下都像是一门巨炮开了火，没有定形的炮弹将目标砸了个稀巴烂，擦着即死碰着就亡。
虽然皮亚潘昏迷前下达的最后指令是让维持战阵的士兵崩解战阵各自逃命，但士兵们并没有照做，他们只是收缩了阵型，朝着营地靠了靠，保持着龟壳防御，尽可能地拦下了所有他们能够拦下的攻击——虽然他们的意志很出色，但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下去。
魔族的战阵指挥官对优先啃下他们这几块硬骨头明显没有兴趣，对他们来说，用战阵攻击推平人族的一切军事建筑才是第一要务。
毕竟这些人就在这，已经跑不掉了，先把能够成为这些人族助力的营地建筑物全部解决掉，才能更方便魔族吃下这些必须要吃的硬骨头。
凯恩握着双刃走上了前头，走出了已经破烂不堪的营门，一歪头躲过了一块正在下落的石块，再一闪身，冲到了人族战阵的前方。
此刻，最近的魔族战阵已经推进到了距离营墙只有两百米的地方了。人族士兵们手中冒汗，嘴唇发干，肾上腺素为了之后的白刃战而快速分泌起来。
“你们使用战阵攻击，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凯恩将扩音法术放在面前，声如洪钟。
下一刻，两道银白色的光芒从凯恩手臂延展而出，随着凯恩前冲的身影拉出了两道刺眼的白光。
斩击在下一个瞬间落在了队列式魔力盾上。
“是刚才的人族七阶，释放减速法术！”已经明白了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的魔族战阵指挥官按照刚才的经验，催动战阵核心释放出一层削弱速度用的雾气，企图将凯恩拿下。
四支战阵朝着中心那一道身影齐齐放出了减速迷雾，但这些雾气在接近那道裹挟着银白色光芒的身影时诡异地消散一空了。
凯恩眼中神光暗淡，灵魂之刃，斩断万法。
第五百二十一章 抓不住这个“耗子”
被二次强化后的灵魂之刃能够做到什么样的效果全看凯恩在灵魂之刃中投入了多少精神力或是灵魂，虽然系统表示想要破解魔族战阵释放出的减速迷雾需要不少时间，但灵魂之刃确实是最简单的暴力破解法。
失去精神力的感觉并不好受，除了并不会真的失去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以外，失去精神力的感觉和灵魂受伤是一样的。
凯恩感受着自己脑中的精神力渐渐消失，感受着不断涌来的痛苦，将痛苦转化成了动力，通过手中的双剑倾泻到魔族的队列式魔力盾上。
“我们的法术为什么没有把他的速度减下来？谁该负责？”魔族战阵指挥官震怒，刚才还行得通的对策怎么可能才过了一会就行不通了，这是在戏弄他吗？
“报告指挥官，我们检测到在这名人族七阶的身边围绕着奇怪的魔力波动，并且法术的波动在他身边消失了……我们怀疑是这种魔力波动导致法术失效。”情报兵一阵头疼，怎么又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我现在需要的是对策，不论你们有什么发现，请去和你们的同僚交谈。我只知道这是敌人的东西，我现在要的是解决敌人的办法。那么，你们有能够解决这种异常的办法吗？”队列式魔法盾中快速下降的魔力余量让魔族指挥官的情绪一下子极差，被敌人击破魔力盾，就算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都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来杀敌的，是来把爆点按死在襁褓里的，不是来示范错误操作的。
“报告指挥官，暂时无法破解这种魔力波动，怀疑投入了魔力以外的力量。”情报兵的基本素养让这名士兵从看到图样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这种魔力波动的形式不该是由单纯的魔力投入造成的。
“那么什么时候能够解决？”魔族战阵指挥官更在乎这个，若是没法解决这名人族的这项能力，那么他们想要通过减速来压制这名人族七阶自然也就成了空谈。
“很抱歉，在我们找到他究竟投入了什么力量之前，我们没有破解的办法。”情报兵惶恐地低下了头，这确实是很难破解的问题。
“我今天已经听够了你们有关无能的言辞，此战之后自己领罪去吧。”魔族战阵指挥官瞪了一眼情报兵，转过头来，顶着凯恩的攻击合出了一发战阵攻击，将攻击推了出去。
这一发战阵攻击理所当然地没有击中凯恩，甚至连凯恩的残影都没能擦着边。
“见鬼，不让这个家伙减速，我们要怎么才能攻击到他。”魔族战阵指挥官心头火起，对这个到处乱窜的耗子满是怒火。
“三号战阵，我方已经击破了敌军营地，是否需要合围？”其他战阵的战阵指挥官发来了通讯。
“好，请立刻合围，攻击这只耗子。”被凯恩针对到现在的魔族战阵指挥官这才转惊为喜，不再顾忌消耗速度越发恐怖的魔力余量，顶着凯恩的攻击向前推进了一段。
凯恩在魔力盾前到处奔走，手中的亮银剑顺着身形移动一刻不停地劈砍在魔力盾上，既降低了自己的魔力消耗，也没有降低战斗的效率。
但眼中神光越来越微弱，精神力逐渐接近了危险线，让凯恩没能觉察到自己正在被包围的这个事实。
【使用者，请尽快清醒，使用者好像被包围了。】受到凯恩精神力减弱的影响，系统得到的信息也变得不太真切起来，但依旧推算出了被包围的可能。
逐渐恍惚的凯恩回过头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抽身而退。
但已经太迟了，前来合围的其他战阵将凯恩团团围住，四面魔力盾在四个方向均匀地闪烁着光泽。
雾气更浓了。
“系统，帮我想一个逃生的方法。”蝼蚁尚且偷生，凯恩的确要为其他士兵断后，但现在的情形，若是再不跑，别说是给其他士兵断后了，自己倒是得先死在这些魔族手里。
虽说断后有一种断法就是以死断后，但凯恩刚才想的断后可不是用自己的死亡来完成任务。
【请使用者向上方撕开口子，争取通过飞跃从上空逃离。】系统给凯恩找了个方向。
“好，就这样做。”因为精神力过度损耗，脑中宛如一片浆糊，凯恩自觉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并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便依着系统的办法，朝着天空劈出一道特大号的灵魂之刃，幽蓝色的光芒在空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凯恩电射而起，沿着被灵魂之刃劈开的法术空洞蹿了出去。
身在半空，脑中一片混沌的凯恩突然感觉到身下传来的杀机，遵循着潜意识将手中的一柄亮银剑朝着地面掷去，下一刻，一股魔力冲击将凯恩的身子撞上了高处。
凯恩混沌的脑子被这一撞撞得清醒了些，低头看去，又是一道战阵攻击朝自己打了过来。
左手一甩，亮银剑高速下落，在半空中引爆战阵攻击，又一股魔力冲击撞上了凯恩，让凯恩飞向了更高处。
所幸只有这两发战阵攻击是朝着凯恩直飞而来，另外两发都偏到了其他方向，无法对凯恩造成更多伤害，不然凯恩还真想不出来接下来要是还有战阵攻击朝着自己飞来，他该怎么办才好。
地面上的魔族战阵指挥官看着如同流星般飞去的凯恩，面色不善。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这个人族七阶已经被他们的两发战阵攻击解决了，那两发战阵攻击分明是被提前引爆了，这片场地除了他们这四个魔族战阵之外，就剩下那个人族七阶了，怎么想都是那个人族七阶拦下的攻击。
会有人因为自己成功拦下敌人攻击而致死致残吗？
在这个世界显然不会。
“还是让那个该死的人族七阶逃了。来人，把他们的地道给我平了！”魔族战阵指挥官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痕迹。
我治不了这个七阶，我还治不了你们？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真的有那么可怕
凯恩飞出去了一截，虽说脑子依旧是一片混沌，但快要落地的时候也没让自己就这么倒栽葱似的把脑壳对着地面捅进去，汹涌的魔力从体内冲击而出，避免了一个倒栽葱把自己种进地里的尴尬局面。
凯恩从空中坠下，在离地面只有十厘米的地方来了个俯冲，一时没拉上来，鼻尖险些贴着地面来了个紧急迫降。
幸好最后还是把姿势调整了过来，没落到因为脸刹而毁容的地步。
凯恩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精神力魔力体力三空虚，脚步虚浮。
“系统，为我指引地道出口可能存在的地方。”凯恩连思考能力都已经保不住多少了，此刻只能让系统替他思考。
【已经为使用者标出了地道出口可能性较大的位置。】
凯恩抬眼看向远处，朝着视野里的红点迈开了步子。
……
系统的计算结果还是一如往常的准，凯恩确实在系统标注的地方找到了地道出口，但还没人出来。
他就地坐下，尽可能地调整状态，以便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
等了二十分钟，地道出口终于有了动静，放在出口上掩饰用的草皮被人从下方挪开，脏兮兮的面庞从洞口探出，惊讶地和凯恩对上了视线。
面容憔悴的凯恩吓了这名士兵一跳，但好歹凯恩还活着。
“兄弟们，出来吧，斯科特大人在出口等着我们呢。”打头探路的士兵率先从地道里走了出来，一群人鱼贯而出，抬着皮亚潘的士兵也很快走了出来。
皮亚潘的眼皮动了动，刚才被人抬着在地道中走了半个小时，他总算是从昏迷状态中取得了一点力量，睁开眼，一双眼睛左右瞥了瞥，看到了凯恩憔悴的神色。
“继续北逃。”皮亚潘下了命令，又闭上了眼睛。
凯恩站起身来，和士兵们一块北上，等到最后一个靠自己走出地道的士兵距离地道出口超过了二十米，身后就传来了如同雷暴般的爆炸声。
如同计划一样，地道被皮亚潘安排的后手炸塌了。
“指挥官大人，我们在地道里折了不少弟兄。”一名士兵凑了过来，在皮亚潘身旁开了口。
“知道具体人数吗？”皮亚潘闭着眼睛，任由两旁的士兵抬着自己。
“不知道。”
“那就等抵达南岸营地之后再行清点，现在不要想这么多，现在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逃。”皮亚潘依旧没有睁眼，刚才的战阵攻防有多困难惊险，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明白了，大人，如您所愿。”
……
疲惫的人们回到大河南岸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大河南岸营地已经被建设成了一座小城市，此刻，城墙上的的卫兵们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从南边赶来的这一支……溃军？
南边不应该有溃军过来。卫兵们这么想着，但他们中的有一些人认出了在溃军中被人抬着走的皮亚潘，忙请示了威廉指挥官，这才大开城门，迎接这一批打了败仗的友军进了城。
一路不敢停歇的皮亚潘到这时才得到了医师团队的精心照料，和凯恩一起被送进了这座还没有名字的城市的最好的医院，被一群牧师围着治疗了半个小时，这才缓过了劲，拒绝了牧师们接下来的治疗安排，让自己带回来的溃军好好清点一下存活人数，便带着凯恩去找威廉指挥官交流情报去了。
威廉指挥官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威廉指挥官听卫兵说，皮亚潘指挥官带着一群士兵像是打了败仗一样地北上归来，带回来的人还不少，看起来像是将先前修建营地的人手全都带了回来——准确地说，是把还活着的人手带回来了。
这让他怎能不紧张。
如果不是听说皮亚潘指挥官伤势严重，和凯恩一起送进了医院治疗，他得在皮亚潘进城门的时候冲过去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皮亚潘主动登门了，他总算可以问问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魔族反攻了，要么防守要么逃，我建议还是撤退更好。”皮亚潘和威廉同时开了口，最后还是皮亚潘把话说全了。
“在没有其他情报的情况下我本不该相信你空口白牙说出的话，但你既然已经逃到了这里，我选择防守。请不要指望我会在看见敌人的真面目之前选择撤退。”威廉指挥官本能地想要斥责皮亚潘这种与逃跑主义无差的说法，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皮亚潘被人抬着进了城时的狼狈，便转了话锋，压制住了自己的感性，用理性去分析当前情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算皮亚潘所说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绝对不会夸张太多，在皮亚潘的印象中，接下来这座大河南岸营地要面对的敌人，肯定是十分难缠的家伙。
“您要选择防守的话，我愿意把我手下的士兵都留在这里协助防守，希望您能够为他们提供所需的衣食。”皮亚潘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他朝着威廉指挥官鞠了一躬，便不再做更多的动作。
“那您自己呢？”威廉指挥官没有听到有关皮亚潘自己的安排。
“我要回家，我只能告诉您，我们确实得先撤退为妙。凯恩先生，您要跟着我一起北上渡河吗？”皮亚潘转过头来，看向凯恩。
“我就不跟着您北上了，我想要留下来，要撤退的话，和威廉指挥官一起走。”凯恩有自己的考量。
“那好，我就不叨扰您了。威廉先生，请给我安排最快的渡河北上的班次，我想要尽快就走。”皮亚潘急着回到自己的领地去安排一切事宜。
“好，您拿着这份许可证，找到渡口，会有战阵带您北上的。就是您应该要带上一些物资再走。”
“我明白，渡河战阵不养闲人，我这就走，各位不用送我了。”皮亚潘领了许可证急匆匆地赶向了渡口。
“那些魔族真的有那么可怕？”威廉指挥官看向凯恩。
“是真的。”凯恩点了点头。
第五百二十三章 还以为是临阵脱逃了
威廉指挥官听闻此言，只觉得一阵阵头疼。
“……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威廉指挥官心中苦涩，光是皮亚潘一个人的说辞和那些士兵的惨样，还有可能是皮亚潘错估了敌人的实力，因为自己的个人实力对前来交战的魔族实力产生了误判，但连身为七阶的凯恩都赞同了皮亚潘的说辞，来攻讨己方的魔族显然就坐实了假想中强大的实力了。
威廉指挥官现在很没有底气，但是刚才皮亚潘还在的时候就把话撂下了，现在再改口反倒不好，只能换个话题，问问凯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额外的需要，只是想要静养。您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只能说句抱歉了，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战斗力可不算高，没法帮您了。”凯恩脑中还在隐隐作痛，大量消耗精神力的后遗症确实可怕，牧师们的神术压根没办法让这种伤痛痊愈。
低等阶的牧师或许可以通过神术弥补凯恩的少量精神力损耗，但如此大量的精神力损耗可不是普通牧师就能解决的疑难杂症。若是往夸张的角度讲，凯恩动用灵魂之刃大量消耗自己精神力的行为，已经“对他的根基造成了损伤”，没那么好复原了。
先前在这座无名之城的医院里躺着，那些牧师们对他施展的神术和法术可并没有抹去他脑中的伤痛。
“那您自由活动吧，我没办法陪着您，我的事情太多，请您见谅。”威廉指挥官比皮亚潘还要早一天知道凯恩成了伯爵，按照礼仪他是该陪着凯恩在营地里走走，但现在毕竟是军务在身，真要让威廉指挥官丢下了军务按照礼仪陪着凯恩走上两圈，要是打输了帝王能把他脑袋摘下来给孩子当球踢。
当然，帝王本人并没有这么暴虐，这只是威廉自己心中的夸张想象罢了。
“您忙吧，希望几天之后的战斗能够获胜。”凯恩转身出了威廉指挥官的办公室，走出小楼，看到四周像模像样的城镇建筑，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瑞帕布里克帝国的大城市中。
威廉指挥官接受到的命令是冲着让这片土地成为瑞帕布里克帝国的一部分才下达的，自然在建设城市这一块下了不少心思。解决了之前困扰他许久的码头选址问题之后，城市建设工作自然就进展飞速，此刻这座无名之城俨然已经有了一番中型城市的气度。
尤其是当威廉指挥官在附近二十千米内真的找到了两座中型地下城后，这座城市就真的有了中型城市的气度了。
从一无所有的地方开始兴建城市，只要提供的资源够及时，总是会比翻新城市更简单一些。
凯恩走在街上，看着城市中亮起的路灯，有些恍惚。
这儿竟然也有路灯了么？有那么多法师给路灯提供魔力么？
还是说路灯使用的是煤油灯之类的技术，和魔法并无关联？
他在城市中走着，这座城里还没有迎来平民入驻，但是不少商会和佣兵团已然嗅到了商机，提前入驻的队伍扯着旗帜在城中购置产业，就为了在平民入驻之前占尽先机，让自己成为这座无名之城的未来一霸。
除去这些嗅着商机而来的追赶金钱的人们，这座城市更多的还是士兵。
他们的专业分工或许不同，但在这座无名之城中，他们作为士兵这个整体，确实是占了总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主体。
忙忙碌碌的士兵们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搬运物资参与劳作，成为这座城市接收平民之前运转起来的薪柴，总之，干这些活有钱赚。
等到平民大规模入驻之后，他们这些士兵就能脱离保持城市运转这项和他们本职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任务，投身到新的项目中去。
毕竟就算是维持城市秩序这一项工作也依旧是掌管城市的贵族手下的私兵应该琢磨的事，严格来说，他们这些精锐部队可不是私兵，就算是贵族来接管城市了，也不该由他们担当这座无名之城的卫兵。
伤兵们被安排在了一片住宅区中，也算是给这片没什么人住的地方添了点人气。
“皮亚潘先生已经走了。”凯恩在伤兵中找到了一个熟人。
扎戈挠了挠头皮，险些抓上了自己脑壳上刚刚愈合的旧伤：“指挥官大人走了？”
“没错，他已经北上了。”凯恩站在住宅区中，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讲这件事。
毕竟皮亚潘身为指挥官本该和这些士兵们共进退，现在却先跑了，总觉得有临阵脱逃的味道。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这应该算是临阵脱逃了吧？”凯恩见自己话说出口，这帮伤兵依旧是面无他色，十分讶异。
“不奇怪啊，他走之前给我们留口信了，让我们伤养好了就渡河北上，回到内陆再找他报道。”扎戈继续挠头，觉得斯科特大人这个消息并不是很灵通。
“……原来是为你们准备好了，那是我多虑了。”凯恩觉得自己像个憨憨。
怀疑别人毫无责任心的临阵脱逃之后被打了脸，这也太尴尬了。
幸亏自己没有明说自己觉得皮亚潘临阵脱逃了，不然这脸都得被打肿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北上？”凯恩决定跳过先前那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
“快了吧，伤最重的那几位有牧师们照顾着，只要没死，到后天早上应该就好全了。”扎戈受的伤不算太重，现在就愈合了，只要不去碰，之后其实没什么大碍。
“之前一战，阵亡了多少士兵？”
“唉……两千多，不过已经很好了，阵亡一成就能从那么多魔族眼前逃出命来，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扎戈叹了口气，战斗的时候皮亚潘指挥官带着战阵就像是在钢丝线上起舞，等到了撤退的时候这根钢丝线早就断了，如果不是凯恩去拖延时间，说不定阵亡数目还要翻几番。
一千多人可都是死在了地道塌陷中，死的那叫一个憋屈。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这是一般势大吗
这群人渡河北上的时候，凯恩去送了一趟。
一万多人在码头上摆出了渡河专用的战阵，脚下踏着波纹，中间围着板车和牲口，板车上装着威廉指挥官委托他们带到北岸的物资。
一万七千多人踏上了大河那略有风浪的水面，如履平地……好吧，稍微有点水泛了上来，打湿了裤腿，这也算不得什么。
不少人朝着凯恩的方向挥了挥手，算是和凯恩告了个别，便开着战阵效果朝着北岸走了。
凯恩站在码头上，距离河水两三百米，遥望着远去的士兵们，看着大河上头来往的战阵，再看看河面上的波光粼粼，心中无限怅然。
……
站了两三个小时，忘记运行魔力，凯恩回过神来的时候腿都麻了，面色僵硬地离开了码头。
“系统，预测中魔族攻击大河南岸营地可能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凯恩从码头往城里走，空虚的精神力让大脑隐隐作痛。
【本系统未进行此类预测，无法为使用者提供相关结果。】系统难得地让凯恩失望了。
“嗯？为什么没有预测？”
【魔族的动向十分诡异，很难用常理推测，在本系统为他们建立的多种模型中，他们既有可能在昨天清晨赶到，也有可能在几百年以后赶到。】
“这不就等于没说吗？昨天清晨那时候，这帮人可还走不掉呢。”凯恩回头抬手指了指在视线中就剩了个小黑点的码头，示意那帮士兵可是修养好了才走的。
【所以本系统无法为使用者提供相关结果。】系统重申了一遍，听得凯恩摇了摇头。
“好吧，没有推测就没有推测吧。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凯恩朝着城门走去，守城门的士兵都认得他，招呼一声就进了城。
凯恩在城中左拐右拐，找到了自己在这座城中的临时住处，进了门，把门虚掩着，往床——只有板的床，席子是后铺的——上一躺，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些精神的痛苦。
之前给皮亚潘他们殿后太拼命了，灵魂之刃这个技能发动起来效果奇佳倒是不错，但这损耗未免也太大了些。
精神力可不是无穷无尽的东西，像那天的大肆挥霍未免太奢侈了些，现在到了还账的时候，脑中疼痛，魔力运行不顺，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就是在活活受罪。
若只是躺着受罪那也就罢了，可奈何魔族反攻迫在眉睫，凯恩可不指望那四万魔族把前线营地推平了就罢手了，都凑出来四万魔族了，就算只有这四万吧，再往北边来看看，来到这无名之城的外头观望一阵，那对这四万魔族也就是小事一桩。
更别提反攻的魔族肯定不止这四万了，凯恩想想就难受。
这两天威廉指挥官倒是在积极组织防御，情报如同雪花似的“哗啦啦”来回送，从官面的情报来看，不只是人族这边遭到了打击，但凡是之前参与了大突进计划的种族，大突进营地被拔了不说，前线营地也被拔的差不多了。
兽人那边有传奇顶着还能苟延残喘一会，不过他们的后勤没跟上，现在正在孤军奋战。按照参谋的说法，过不了多久兽人这支独苗苗还得撤回来，和其他种族一样躲到大河南岸的最后一道防线来。
至于其他各族，精灵族倒是战力挺高的，奈何魔族投入的战力也相应的高上了一些。按照战报上说啊，这精灵族被打的最惨，派出去南下的军队，十个里面能有四个回来都算是不错，其中还有一个半是残疾的。
其他种族都好不到哪去，虽说各族都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指挥官，听到精灵族被魔族暴揍的消息麻溜地带着家伙事就跑了，但被魔族暴揍还是参与大突进的部队的主旋律，十支队伍里面有九支被魔族揍得哭爹喊娘逃了回来，剩下一支就是像皮亚潘这样有点门路的，早早地跑了的，战损刚刚没过一成。
说句实话，一成的战损已经很恐怖了。
总之，魔族的这次反攻算是给正在膨胀企图争夺地盘的艾诺迪亚各族头上来了下狠的，把他们从自大的情绪中敲醒，至于这当头棒喝的代价值不值，那就得看这些种族的领头羊们是怎么看的了。
……
威廉指挥官从外头回到了自己的小楼，进了办公室，倒了一杯水，“吨吨吨”就把一杯水下了肚。
这两天忙的比热锅上的蚂蚁还不如，既要和友军传递情报确认信息又要向后方回传消息，还要干各种杂七杂八的杂活，还有最要命的组织防御。
五阶的体力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而且上头的命令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叫虽然知道敌军势大但也要尝试战斗啊……这是一般势大吗？”威廉指挥官放下杯子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人族的十座大河南岸营地改建城市全都一一标上了，南边的几个圈圈可都是已经被拔掉的前线营地，从南方北上的箭头看起来就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口的利齿，看着就令人胆寒。
南边已经没有屏障了，他们这些营地改建城市就是瑞帕布里克帝国最后的屏障。
最乐观的想法就是魔族拔了前线营地就到此为止，任由艾诺迪亚各种族在大河南岸建设城市，发展繁荣……
但凡是相信了这种乐观想法的人族，威廉指挥官都觉得应该把这人送去好好治治脑子。
哪怕是夜里做美梦都轮不上这等好事，更别说他这两天就没做过梦了。
稍微不乐观一点的想法就是魔族拔完了前线营地还不算完，得把他们这些大河南岸营地改建城市全都铲平了，和艾诺迪亚其余各族划大河而治才算满足。
这也有些离谱。
毕竟这条大河就像是艾诺迪亚星球上的一个环，偏生长在了赤道左右的位置，局部会南一点北一点，可要是真依着大河划大河而治了，那就成了魔族和艾诺迪亚其余各族对半开了。
艾诺迪亚大陆，北半球的部分可不比南半球多出多少。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今天就要开打？
威廉指挥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法术投影。
之后来临的是最坏情况还是较坏情况他不清楚，但自己所建设的这座城市再过不久就要陷入战火这件事他倒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刚才，他的亲卫将层层递上的消息放在了他的面前，消息很简单：魔族疑似即将进攻。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拉过军法师就让人给自己开了个面向南边的法术投影，打算用自己的双眼看看这帮魔族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法术投影刚刚显现出画面，视角正对着南边城墙外头，透过法术投影，只能隐隐看到远处的小树林，除了在城门口往来的士兵，别的什么都没有。
很明显，这是角度错了。
“角度抬高，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威廉指挥官微微侧过脸去，盯了一眼负责法术投影的军法师。
军法师看着法术投影里的画面，有些尴尬，忙抬了抬视角，将法术投影的画面对向了更远处。
“再远一些。”威廉指挥官盯着法术投影中的画面，睁大了眼睛，眼皮都不眨一下。
“停。”威廉指挥官向后一仰，胸口一闷。
他透过法术投影的画面看到了不久之后就要面对的敌人。
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魔族……
明显更新换代之后的装备，这些魔族以前并没有用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族反攻，之后要联络其他营地吗。威廉指挥官靠在椅背上看向法术投影中正在保持队列移动的魔族，脑中思绪万千。
“立刻传讯其余九座大河南岸营地，询问是否遭到魔族攻击，或是探查到魔族即将攻击。如果有，敌军大约有多少战力。”威廉指挥官仰面看着天花板开了口，在旁维持法术投影的军法师立刻将命令传给了门外的亲卫，再由门外待命的亲卫将命令执行下去。
法术投影的画面中，装备与先前所见魔族不一样的敌人们正在小树林中向着北方进军，他们行动有序，精神抖擞，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
威廉指挥官挺直了身子，盯着画面中魔族的一举一动，神色专注认真，毫无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就好像他正在看的并不是敌人，而是一群成长中的后辈。
但这样的时光并不长久，不出两分钟，画面中的魔族集体抬头，抬起他们的肢体——大概对应惯用手的肢体——朝着画面打出了满是亮色的魔力弹。
法术投影的画面在下一刻消失了，威廉指挥官扭过头来，无言地看向军法师。
“我们利用法术投影观察他们这件事被发现了。”军法师有些无奈，您看我有什么用啊，是个观察类的法术都有可能被发现，我才刚过五阶，观察类法术能够盯着这群魔族看到现在才被抹消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让他做一个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抹消的观察类法术出来吧？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继续保持观测，有新情况通知我。”威廉指挥官站起身来，朝着挂着地图的墙面走去。
“明白。”军法师心中一苦，双手一张，又是一道法术投影的画面在办公室中亮了起来。
……
“有消息了。”从门外推门进来的亲卫带着刚刚得到的情报走进了办公室。
“讲。”威廉指挥官转过身来，刚才他叫了牧师团队，所以现在精神抖擞，双目炯炯，就像要放出神光。
“其他九座大河南岸营地都探到了魔族即将进攻的消息。规模大致在每座营地七到八万之间。魔族的后续投入不详。”这个数字并不是特别可怕，可怕的是后一句后续投入不详。
“装备呢？有关魔族装备的情报呢？”威廉指挥官更关心这个，人数众多有人数众多的解决办法，装备精良可不能这么简单处理。
更新换代的全套装备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只要看精灵族那天全员换装后的威势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现在全员换装的是魔族，这不是一件小事。
“其余营地也都发现了魔族的换装迹象。”亲卫照着情报上的信息念了下去。
“我明白了。继续联络，询问其余种族是否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威廉指挥官挥了挥手，将亲卫请出了办公室，将目光落回了法术投影之上。
为了不被魔族发现，法术投影的画面离魔族更远了些，只能远远地看到一片身影在小树林里移动。
“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威廉指挥官看了一会儿法术投影后，突然发问。
“报告指挥官，画面中的魔族应当在南城墙以南二十五千米处。”军法师确认了一下，报出了数据。
“……半天的路程……也好，传令下去，全城迎敌。所有能够上城墙备战的都上城墙备战，能出城准备的出城准备，以上两项都做不到的，在城里帮工。无论是士兵还是其他人，全都照做。”威廉指挥官心里没底，但在自己的亲卫面前，必须要表现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这样才能成为全城的主心骨，让接下来的战斗有取胜的可能。
“斯科特大人该怎么办？也让他上城墙吗？”亲卫想到了凯恩。
凯恩是七阶，爵位还是伯爵，威廉指挥官不论从什么角度都没办法命令凯恩。
“……请他随意就行。”威廉指挥官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名亲卫，开始思考这名亲卫究竟有没有脑子。
看着亲卫离去的身影，威廉指挥官把有关“这名亲卫究竟有没有脑子”的讨论抛到了一边，专心研究魔族可能的攻势。
……
“魔族今天就要攻过来了？”听到敲门上从床上爬起来开门的凯恩打开大门就听到了这样一个自己不太愿意听到的消息。
“没错，指挥官大人说了，您想要做什么随意，只是让我来通知您一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通知其他人了。”士兵朝着凯恩行了个礼，往后退了几步。
“你去通知其他人吧，我知道了。”凯恩挥了挥手，算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