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
“所以呢？让你做出那种判断的依据呢？”
“调查显示，部分进入这家超市的市民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认知偏差。”
伊斯用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我们的人是怎么观察到这件事的?认知偏差的程度很高？还是数量很多？”
“事实上影响的范围相当有限，作用效果也不明显……只不过我们的有个特工刚好也在受害者范围内……你知道的，我们小队昨天才刚刚进行了精神分析。”
伊斯点点头，不置可否。看来受害者是昨天参与处理了猩红之手降临事件的特工。
“那症状的具体表现呢？”伊斯把手里的鸡肉卷扔进垃圾桶。
“受害者均出现明显的强迫症症状，具体表现为畏火，当受害者与烛火相距不超过一米时，他们表现出明显的抗拒现象，但这种抗拒能够被主观意志控制，不易发现。”
“当这样做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约有三分之一的受害者表现出明显的焦躁不安，且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如果受害者被阻止远离火源……”
“会发生什么？”
“这是档案，您自己看吧。”
伊斯接过档案，他一边低头夹出资料，一边问道：“没有音频资源吗？”
“受害者在此状态下的声音被证明为极其有传染力的模因。”
伊斯一顿：“做实验的是我们的人吗？”
“是bright博士和他手下的研究员。”
“bright啊……”伊斯呼了一口气：
“应该没出大问题吧。”
他指的是作为感染模因的音频资料有没有感染研究员。
“消除音频相关的记忆被证明无效，除bright博士外其他研究员在一小时后脱水致死。”
“真是厉害的模因。”伊斯吸了一口冷气。
“奇怪的是bright博士认为它更接近模因抹杀触媒。”
伊斯眉头一挑：“模因抹杀触媒？那东西不是更接近逆模因吗？它会通过杀死载体（被感染者）来防止自己传播吗？也对，听到声音的研究员都死亡……但它依旧还是把自己传播出去了啊……难道说第一批受害者面临模因危机而被感染后这些模因就变质成逆模因了？”
“所以bright才说它更接近模因抹杀触媒。”
“这这是不是该归基金会逆模因部门管？”伊斯提出了一个建议，术业毕竟有专攻，况且模因这东西即使有抗性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很遗憾，对方认为这其实是一种制造逆模因的模因，归根结底还是模因。”
“那γ5 机动特遣队gamma-5（“red herrings”-红鲱鱼，阻止异常事件或现象的知识传播）和η10 机动特遣队eta-10（“seeevil”-非礼勿视，对抗视觉模因）怕不是会说除了第一批感染者，这个收容物根本不可能传播开来，所以也不在他们的业务范围内？”伊斯嘲讽道。
“正是如此。不过红鲱鱼提出会监控网上流通的音频资料。”
“真是的。”伊斯无奈地感慨道：“大家果然都不想送死啊。”
基金会的战士不怕面对强大的敌人只要有基本的对抗预案。但未知的收容物就不同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事不能死，而最可怕的是莫名其妙的死不了。
伊斯完全没有办法，看样子上级是准备将这件事完全交到外勤小队手中。毕竟只要事情还没有闹大，他就不能向site-12求援。更何况目前看来这种收容物的危害性也并不大只要不强迫感染者接触火焰，就万事大吉了。
但还不能掉以轻心，伊斯面色一沉，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保护好这个美好的社会。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伊斯无法想象如果这种模因被邪教徒掌控并传播到全世界会怎样。
上一次的模因收容失效其实主要是基金会成员闹着玩的，一个“人均白发控”的模因有能有多大的危害呢？
但这次不同……
伊斯抽出资料。
绝对不能收容失败。
……
dr.：嘿，你要来点巧克力棒吗？
中年男性：你能让这根蜡烛离我远点吗！
dr.：伙计放轻松，它只不过是个蜡烛而已……要来根巧克力棒吗？
中年男性：蜡烛、蜡烛、蜡烛……
……
一小时后……
中年男性：（刺耳的咆哮）离我远点！
dr.：伙计，你需要放轻松。这根巧克力棒真的很不错。
中年男性：（突然安静下来）
dr.：（示意研究员加强警惕）
中年男性：我听到了……
dr.：什么？
中年男性：群体的事实……
dr.：立即处决他！快点！（敲击玻璃）
中年男性：，。
中年男性被处决，尸体无法焚化，用强酸浸泡后分离出。
dr.立即对研究员分别进行级和级的记忆清除，无效。一小时后研究员脱水死亡。
dr.对录音进行分析，认为录音中包含有一种不稳定的逆模因。
……
伊斯皱起眉头：“还有其他资料吗？关于感染者的相关信息的？”
“已经发送到您的手机上了。”
然后不等伊斯打开手机，拾梦就开始用自己软糯的声线复述调查结果：“经过排查，我们认定其中一位受害者的经历透露出的信息最为关键。”
伊斯皱皱眉头：“你们确定……抱歉……”
他其实是想质疑下属做出的判断，但话刚开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必须相信自己的队友不然他还能相信谁呢？
信任让他浑身发冷，但伊斯意识到自己必须走出恐惧。
他已经在五年前呆的太久了……
不能再用这样的精神状态去面对小敏。伊斯告诫自己。
拾梦大概猜出伊斯想说些什么，但她同样知道这个男人正在自责与恐惧中挣扎。拾梦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有深究，顿了顿，她继续说道：
“感染者叫芙蕾.诺登斯。她不是邪教徒，但她也不是普通人。她的证词中曾经隐约提到她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波动。但她对详细的情况闪烁其词，我们也没法强迫她说出情报。”
“诺登斯？”伊斯眼中闪烁着诧异：“她和昨天晚上死的那个没有头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正是他的妹妹。”
伊斯微笑起来，那是危险的、充斥着寒意的微笑：“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整整自己的衣角，慢慢从长椅上站起：“走吧拾梦，该找她谈谈了。”
然后伊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头：“你干的不错……就没有强迫我们的证人小姐说出情报这件事上。”
“毕竟有些事还是由我来做比较好。”他补充道，锋利的眼睛闪烁着寒光。
第三章 芙蕾
芙蕾从睡梦中苏醒。
她是一位淡紫色长发身材火爆的女士，目前正就职于莫里亚商城，是一名出色的总经理。
现在，她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苏醒了。
天还没有亮，芙蕾看了看手机。
4:21。
可她却没有了睡意。
这不正常。芙蕾想到。
她的名字是芙蕾.诺登斯，23岁。住在加利斯（site-12管辖区域）别墅区一带，未婚。她在莫里亚商城服务。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8点才能回家。她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晚上11点睡，每天要睡足8个小时。睡前，她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20分钟的柔软操，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都说她很正常。
所以芙蕾不觉得自己会失眠。
于是她站起身来，任凭高档缝制的空调被滑落。
或许她是被饿醒了。芙蕾这样判断。
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上出了一层汗，但这并不是空调的温度过低，因为她觉得自己全身发冷。
大概是血糖过低。芙蕾想到。
身为商城经理，她的工作压力并不是很大，但关键这段时间
芙蕾想起了自己的莫名其妙产生的畏火症状，以及某个精神科医生的建议。
或许自己应该申请一段假期……她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地位是自己争取来的，没有谁会怜悯不努力工作的人。
虽然芙蕾自己也清楚她在短短三年就当上总经理可能与她的家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希望凭着关系继续高升，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而且她讨厌对人卑躬屈膝，讨好别人获得的地位只会让芙蕾恶心……尽管家人（表妹）告诉芙蕾这就是人之常情，这就是社会，但她还是不想那样。
芙蕾只有努力……比谁都努力。
人情只是块敲门砖，或许它能带来捷径，但这并不意味着非它不可。
只要我能更努力……
定定神丢掉不必要的杂念，芙蕾决定出去吃一点夜宵……一点点就好，她这个年龄……她这样的单身女性还是比较看重这一点。
推开门，一股略显其妙的香气飘来，芙蕾的心跳一下子加快到了极点，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在睡前烹调过食物，而且这股气味也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芙蕾蹑手蹑脚地返回房间拿出藏在床头柜里的防狼喷雾，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香气越来越浓烈，芙蕾无法分辨这是什么，但她却越来越警惕。
穿过走廊，站在最后的拐角深处。芙蕾小心翼翼地伸出头窥视客厅中的情况。
客厅中一片漆黑，只有少许的月光洒下照出了入侵者的侧颜。
在她的高档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男孩。
男孩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材瘦削，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兜帽，右手套着一副深黑色皮质手套，手套上几道幽蓝色的纹路闪着荧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即使是在深夜，他仍然戴着一副深色黑墨镜。
“你好，芙蕾.诺登斯小姐。”
他突然开口说道，同时放下手中的杯子。
芙蕾马上意识到香味是从他手中的杯子里传来的。
“要来一杯吗？”芙蕾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男孩大概是在微笑吧？
“咖啡哟。”清澈的声音中透着笑意。
“你是谁？”芙蕾从拐角走出，威胁似的比了比手里的防狼喷雾：“请你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如果我乖乖离开你就不会报警吗？”
“自然不会。”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这么鲁莽。”少年撇了一眼芙蕾手中的防狼喷雾，抿了一口咖啡，他戏谑着说道：“真正的入侵者可不会给你用这个玩具的机会。”
他在“玩具”一词上加了重音，同时掀开自己衣服的一角，有个银色发亮的东西挂在内部夹层上。。
芙蕾定神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购置更具有威胁性的武器，并对自己住在一个颁布了禁枪令却对其他地方的来客监管不到位的地区感到遗憾。
那是一把枪，银色的外壳闪着寒光。
“还有如果有必要的话……”少年思索了一下，然后他一本正经地笑着说道：“你可以叫我尼古拉丝。”
……
伊斯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大概1米65左右，有着湿润的大眼睛，淡紫色披散至肩的长发，暴露着的雪白长腿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可爱精致的面容仿佛16、7岁的少女。除了隐约从睡衣间露出的雪白，怯生生的气质完全没有资料中显示出的女强人的感觉。
虽然伊斯也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害怕……
但这并不妨碍伊斯调侃她的心理，他阴沉地笑笑，用有些滑稽的语气说道：“我很恐怖请给我钱。”
“你要多少钱？500万够吗？”
伊斯沉默了，小姐你不懂被抢劫时要先压低自己的赎金吗？
“如果不够，我可以联系一下银行，1000万迟一点就可以拿出来，请不要伤害我！”
原来刚才就是压低后的结果吗！
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思维！
万恶的资本主义！
伊斯甩甩头，抛开自己消极的想法，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信行动的目的。
“玩笑而已，诺登斯小姐不必惊慌。”伊斯抬头一笑：“我找你是为了你患上的畏火疾病。”
他在“疾病”上压了重音。
“或许你不会相信，但那并不寻常。你的常识可能在与我的交谈中崩坏殆尽。”
伊斯又抿了一口咖啡，示意芙蕾走近。
芙蕾沉默了一会儿：“我想我已经能感受到几分不同寻常了。”
“哦？是什么呢？你又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人迹象吗？”
“你知道吗？”芙蕾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难言的知性，伊斯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她是个统领了一个巨型超市的总经理：“我从不失眠。”
“所以呢？”伊斯抿了一口咖啡，随口回道。
“但我这个人非常的认床……所以，我想这里应该不是我的房间吧。”
“你还有更充分的理由吗？”
“我的空调被不是丝绵的，那种的吸汗透气功能不如蚕丝空调被。”
伊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说着类似于“本来对女性还是不忍心下狠手”这样的话。
不等芙蕾有所反应，他拍了拍手。
世界分崩离析，然后又重组成一个地铁车厢。
芙蕾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前的一切超越了她的常识。她转过身体看向地铁的窗口，窗外大部分时间是漆黑一片，只有在某些时刻会闪烁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那是她记忆中的一幕幕。那些场景闪烁着，然后从窗口剥离、消失，逸散的碎片穿过芙蕾的指尖，将车厢映照得如梦似幻。
当她转过头来时，一个一个穿着绿色的斗篷的大胡子男人端着两杯咖啡放在了他们面前，一个双人圆桌凭空而现。看到芙蕾转过头，这个男人微笑着向他敬礼示意，然后一边后退，一边像燃烧的火焰自下而上逐渐消失。
伊斯坐下，将头上的毡帽放在桌上，她小口地抿着咖啡。全然不顾芙蕾惊恐的眼神。
犹豫了一下，芙蕾低声说道：“这里……是？”
“梦境世界。”伊斯抬起头，轻笑着说道：“恭喜你的常识开始被我碾碎。”
第四章 回声车厢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芙蕾正色问道。
“你觉得是什么？”伊斯反问。
芙蕾沉默了一会儿：“我的疾病不同寻常？”
“我已经暗示得非常明显了。”伊斯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支蜡烛，他抽出一把火柴，在大衣的皮革上摩擦。明亮的火焰生起，伊斯点亮了蜡烛，甩甩手丢掉火柴残害。
他斜放着蜡烛，蜡油滴落
滴！
芙蕾的眼神涣散了。
当她清醒过来时，伊斯已经把蜡烛立在了小圆桌上，那明亮的焰心在两人视线的中心闪烁。
不知何时地铁车厢变黑了，只有唯一一支蜡烛的火光在照耀。
伊斯抬头看向芙蕾，后者的双眼中倒映着烛芯的形状，他不得不轻轻敲打桌面示意芙蕾看向他的方向：
“那么芙蕾小姐……我想和你玩个游戏。”伊斯双手交叉，光明与黑暗随着烛火的摇摆在他脸上交织。
“尼古拉丝先生，我觉得你是来找我询问……”
“不不不。”伊斯摆手打断了芙蕾的质问：“那个还不急，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如先玩个游戏？”
芙蕾投来危险的视线，她的眼睛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急躁而恐怖。
“或者我们可以玩玩另一个‘游戏’？”伊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拉高衣角让银色的手枪再度出现在芙蕾的眼睛中。
“你做不到的，这里是梦境。”
“当然。”伊斯举双手赞成：“但我们做得到。”他若有所指地压重了“我们”这个词。
芙蕾沉默了，伊斯淡淡地微笑着。
“你想玩些什么？”
伊斯没有回答，他向右伸出手，芙蕾背后猛地出现了一个靠垫，然后轻微的推背感传来。
地铁启动了。
芙蕾好奇地观望着启动的地铁，然后不知何时，伊斯已经站在了地铁的窗口。
“我听说你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
窗外飘来了芙蕾童年时的画面，她的哥哥拿着一大袋的零食，而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享用。
“这与你没有关系。”芙蕾冷冷地回答，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过去被展露在别人眼前，尤其是以这样一种形式。
伊斯不置可否，又看了一会儿车窗上的画面，他轻轻点头。轻微的推背感再次传来，地铁加速了，车厢内再度陷入黑暗，唯有蜡烛的光创造出一小片光明的空间。
芙蕾的眼神再次涣散。
“你哥哥死了。”一个声音将芙蕾从迷蒙中拉出。
她强打精神回复道：“我知道。”
“他死得很惨。”
“我知道。”
“头都没了。”
芙蕾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我猜你肯定没有女朋友。”
这回轮到伊斯沉默了：“你跟你哥哥的关系不好？”
他转移了话题。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芙蕾自嘲地笑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人渣。”
“为什么关系不好？”
“你不是看到了吗！因为他总是欺负我！”芙蕾突然咆哮起来。
伊斯抽出了那把银色的手枪。
芙蕾坐回了座位，安静地蜷缩着。
“可是啊，小芙蕾，那不是真正的理由……不是的。告诉我，为什么关系不好？”
“那就是真相！我要说什么你才会相信！”
“那是假的。”伊斯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却让芙蕾在不经意间发抖。
“不是……”
“你一直都知道的。”
“不要……”
“为什么你会这么努力？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找关系的人？”
“不要说……”她的声音在颤抖。
“给你点提示吧。”
“不要……”
“和你的父母有关。”伊斯靠近她的耳边，轻柔地说道。
良久的沉默。
芙蕾低下了头。
“为什么关系不好？”
芙蕾没有回答。
“为什么关系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蜷缩起身体想让自己能更靠近那片光明，但本能的厌恶却让她不由自主的远离。不经意间，她的视线再次被火焰捕捉。
伊斯没有继续追问，列车再次明亮起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拿着风筝呆呆地站在原地，父亲、母亲和哥哥在空地上嬉戏欢笑。
小女孩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站着。
微风吹起，地上的黄叶落在了她的脚上。
芙蕾没有抬头，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火焰的形状。
伊斯的声音传来：“你跟父母的关系不好？”
芙蕾没有回答。
“你跟父母的关系不好？”
然后是漫长的重复。
地铁再次启动，轻微的推背感让芙蕾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然而在下一瞬间光明回归。
这一次小女孩长到了十五、六岁。
芙蕾的目光不经意间被女孩吸引。
女孩拿着一章满分的试卷跑回了家，她的父亲正在看电视。
女孩高兴地跑到父亲身边，递过那张试卷。父亲轻轻地推开，然后转过了头。
没有喜悦，没有愤怒，只有不在意。
只有不在意。
伊斯沉默了。
地铁继续前进，车厢重归黑暗。
芙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后退到光明与黑暗的边界，瑟缩成了一团。
伊斯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将那句“对不起”给咽下。
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这么脆弱？伊斯自嘲，他曾经是个钢铁一般冷酷的男人。
不过已经够了，她的心灵已经被击溃，不需要再继续了。伊斯告诉自己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尽管他的理性告诉自己应该继续。
不要怜悯，不要怜悯。他告诫自己。
然后他拍拍手，世界分崩离析，然后又重组成一个大型图书馆。
一个昏暗而空旷的图书馆。
伊斯看了看仍然盯着火焰的芙蕾，闪烁着焰光让光影在她脸上交织。她还是那样美，却脸色苍白，透露着憔悴的气质。
那是倔强与迷茫的混合。
他伸手拍灭了火焰。
噗！
芙蕾身体一颤，她在黑暗中失魂落魄地抬起头，视野一点点适应黑暗，在茫然中她对上了一双锋利得仿佛实质化的双眼：
“你是邪教徒对吧。”
伊斯摘下了深色黑墨镜，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
第五章 黑灵██
“邪教徒？”有些茫然的声音响起。
她的心灵应该无法再支撑有效的伪装……看来不是……但也无法确保是否利用仪式隐藏了记忆。
“现在，我问你答。”
“……”
“第一，你的畏火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个多月前。”
“那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不记得了……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好好想想。”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
伊斯眉头一挑，“或者你想让我继续对你的家庭情况继续提问？”
“即使是这样……”芙蕾低下了头，她苍白的脸上有些慌乱，似乎在努力的回忆。
伊斯又等了一会儿，芙蕾的表情越来越紧张。
沉默了一会，伊斯击掌
啪啪！！
世界分崩离析，然后又重组回地铁车厢。
这一次，柔和的暖光轻轻地照耀在芙蕾的脸上，让她惊慌的内心稍微平静。
芙蕾是邪教徒的可能性已经基本排除，而且她已经表现出了合作。已经不用再逼迫她了，适得其反就而不好了……伊斯努力驱赶着内心的一丝愧疚。
“半个月前的哪一天？”伊斯走到地铁前的玻璃上。
芙蕾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梦境是基于你的，你的一些潜意识会经过我的诱导体现在地铁的玻璃上……所以现在，芙蕾小姐，那是半个月前的哪一天？”
所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会有那样糟糕的回忆。伊斯在心中补充道。
……我们不会再退回到黑暗、蒙昧、恐怖的夜晚。我们不会被未知所驾驭。我们不能再度生活在恐惧之中。没有其他事物能保护我们，我们必须保护我们自己。
当其他人沐浴在阳光下时，我们要在黑暗中对抗它们，遏制它们，将它们隔离在其他人的视野之外，这样他们才能继续在世界普通而又正常的美好幻觉中生活……
他是否违反了当初的誓言呢？将普通人拖入非常识的世界是他自己的意愿吗？伊斯想到。他把手轻轻覆盖在地铁的玻璃上，冰冷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是为了杀死所有邪神才站在这里的。
可芙蕾小姐已经被证明是多数，不可舍弃的多数。
但如果不接触她，伊斯就只能派遣d级成员去送死。
保护一部分人的同时就必须舍弃另一部分人。
……史丹利先生，我该怎么办？
伊斯有些迷茫，但他的双眼在下一瞬归于冰冷。
不管怎样，已经做了的事情就没法再挽回，我所要做的不是思考，而是继续走下去。
“好好想想。”伊斯扬声说道：“芙蕾小姐，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们已经申请关闭了莫利亚商城……想想公司中你的朋友，想想你职场上的恩人，他们都会失业，嗯……或许是降职？反正你一天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一天……不……”伊斯突然捂住了下巴思考了起来：
“或许我们完全可以彻底封锁这家商城？只要没人进去，异常情况就不可能发生。是这样的吧？”
这当然是假的，伊斯不可能放着收容物不管，要知道邪教徒可不是普通的封条和巡逻就可以拦下的。
芙蕾又惊又怒：“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伊斯轻声说道：“这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芙蕾沉默。
就像穿过一道电流，地铁的玻璃上开始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些片段，这些片段高速闪烁着，然后破碎，再出现。渐渐地，画面越来越完整，无数的碎片聚合在一起，碎片与碎片间黑色的空洞越来越小。
伊斯的手指点在玻璃上，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
“差不多就是这里。”芙蕾低着头：“我的症状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更详细一点。”伊斯背着手命令道，在他眼前的是上百个连接在一起的画面。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发现哪里有异常，那只是一种预感！”
“不，你是知道的。”伊斯摇头，他转过身，用那双冰冷的双眼施加着无形的压力：“至少你的潜意识知道。”
“人能掌控的意识只是冰山一角。但在梦境中，借助……我们能看到更完整的经过。你必须逼迫自己！……没有什么预感，’你’其实早就发现了。”
芙蕾沉默，伊斯盯着她。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
芙蕾咬着牙，她看起来似乎非常痛苦。
“你必须继续。”
“我可是女孩子诶。”传来了近乎哀求的声音。
“那又怎样？”伊斯没有告诉她芙蕾的情报可能关乎数百名d级成员和无数潜在感染者的安危，她不应该背负这样的责任，哪怕是心理上的。
“你真是个冷酷的人。”芙蕾唾弃道：“这辈子都绝对交不到女朋友！”
女朋友吗？伊斯被不经意地勾起了回忆，但很快他再次归于冷酷。
“我怎样都无所谓。”伊斯看着地铁的车厢，画面在不断的缩小、减速：“重要的是你，你必须将情报交给我。”
芙蕾没有说话了。
列车开始加速，再加速……越来越快，推背感越来越强烈，芙蕾捂着头瑟缩在座位上，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从座位上被甩飞……可那个叫做“尼古拉丝”的男人却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只有银色制服的下摆被微微拉起。
闪烁着的碎片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迟缓，最终，伊斯眼前凝固着一道静止的画面。
伊斯定神看去，瞳孔一缩。
思索了一会儿，伊斯拍了拍手。芙蕾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缓慢地螺旋扭曲。
然后加速、再加速。
在世界破碎的一瞬间，芙蕾似乎听到那个始终面对着车窗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我很抱歉。”
……
第二天，芙蕾割腕自尽未遂被送入了急救病房。
床头上的遗书的最后一段写着
“……抱歉，现实太残酷，我想永远沉浸于梦境。”
伊斯拿着遗书，沉默不语。
……
……
……
第六章 雨声
伊斯站在站在病房的外面。
刺鼻的消毒水味从鼻腔直插猩红的肺部，冰冷的仪表电流声繁杂混乱，白生生的被子凌乱不整，侵蚀着人的理智。
快下雨了，天愈发阴暗，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令人吃惊，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夏季特有**臭味，像是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怪异中蛰伏。
“伊斯，这不是你的错……”拾梦站在伊斯背后，她的声音忧伤而绵长。
伊斯没有回答。
“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scp-1230-01……”
今天早上，值班的d级成员在在翻开scp-1230后，意外地发现每张书页都湿润的显示了同一条信息：“我很抱歉。我没打算让这种事发生。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起来。”，不停重复。
伊斯知道，当时看见芙蕾童年记忆的不止他一个，那个善良的书灵在他结束梦境后一定尝试着安慰芙蕾。
可它不知道，一个温暖的美梦足以摧毁任何人倔强的坚强。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熬得过苦难，却扛不住温馨。比谁都渴望幸福，比谁都难以靠近它。
1230-01不是人，所以它不懂。它没有坏心，它只是想要帮助那个伤透了心的女孩。
它一直是这样，总是好心办坏事，b教授那次是这样，芙蕾这次也一样。
所以基金会才要不分好坏地将一般人和收容物分开，不管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真挚的感情，非人之物终究无法理解人类。
但伊斯是人。
逼迫芙蕾重复悲惨记忆的是他，将芙蕾带进scp-1230的梦中的也是他。
所以……
“伊斯，这就是你的错。”老史丹利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伊斯转过身，与他对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我不该将无关者卷进来……”
“是的，你不应该。”老史丹利打断了伊斯的话：“为什么不派遣d级成员进行探索！”
“他们也是人……”伊斯喃喃道。
“他们是少数！残渣没有必要活在世界上。”
“但是……”
“没有但是！”
伊斯沉默了，老史丹利的眼睛里似乎喷着火焰，有一种力量从这个年迈的老人身上涌起，但伊斯不能屈服。
“这与我亲手杀死他们有什么……”
“还是说你连他们的死亡都无法背负了吗！我记得你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至少以前不是……你害了一个普通人，她是多数！”老史丹利冰冷的声音强压着愤怒。
不是这样……
伊斯低下了头：“我很遗憾……”
“你不能遗憾，抬起头来！事已至此，你没有权利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曾经的伊斯冰冷而疯狂，能够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杀邪教徒，而现在……
“听着伊斯，我宁愿这时候你还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我告诉过你，我们是特工！”
“我们绝对不能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它只会影响我们作出下一个决定……伊斯，你是外勤小队队长，你绝对不能后悔，因为你的每一个指令都将会由我们的战士用生命去实现，不要侮辱他们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东西！“老史丹利低沉地怒吼着。伊斯仿佛看见了年迈却威严的狮子。
”如果你不能毫不犹豫的地作出每一个决定，如果你不能背负起因为你的决定受难的人们，那你就回家种田去吧！当什么外勤特工！”
“你变弱了，伊斯，尤其是心灵。我们是特工，不是警察，更不是神父！”
不是这样！拾梦低下了头。
“抱歉……”
“你刚使用了收容物，做一套精神分析后回家休养吧。”看着弟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史丹利叹了一口气，甩甩手转头朝着昏暗的楼梯走去。
“……是。”
不是这样！拾梦在心中呐喊，但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喉咙中让她说不出来。
伊斯并不是在可怜那些人渣的d级成员（d级成员从监狱中没有悔改意图的死囚犯中选出）。他只是想起了五年前的事。他只是想知道这样做的自己与五年前间接害死他的父母和妹妹的基金会高层又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还在困惑！
拾梦还记得，三年前，她在一直陪伴着保护着自己的布偶被收容的那一天向伊斯发出的咆哮：
混蛋！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明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为它承担责任。
他的回答是：
抱歉啊，因为那会让我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尽管直到现在，拾梦依旧怨恨着伊斯那时的举动，但她已经知道，那个人不再只是为了发泄愤怒与恐惧而行动。
他是为了向这愚蠢的命运发起复仇。
为此愿意赌上一切杀死世界上所有的邪神！
所以伊斯总是冲锋在前，所以他总是想要一个人扛起一切。
所以他不是无法背负起重担，那不是他应该背负的！
他只是坚定不移地作出了其他的决定，那个即使是史丹利先生也无法否定的决意！
所以不是这样的！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伸着手却只能看着伊斯的背影一点点被黑暗吞没。
……
小敏双手比在胸口，不知所措地看着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的哥哥。
他没有转头，淡淡的冰冷和惆怅仿佛将整个世界与他隔离。
不，或许只有自己。
小敏咬着嘴唇。
或许……哥哥一直在努力扮演着五年前的自己。
五年足以改变一切，小敏知道。
比如，那个昨天一直躲着自己的大姐姐。
她是拾梦，小敏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敏认识的拾梦了。
……那哥哥呢？
小敏有些畏惧地退后了小半步。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父母脸上挂着怪异的微笑，嘴间的红肉暴露在外。她害怕得退了半步，向后张望，哥哥还没跟上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然后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入侵了她的身体，扭曲了她的灵魂……
这一次我不会再后退了！
她强忍着快要哭出来的冲动，小跑着朝着那个背影扑了过去。
就像几天前她第一次走出卧室时那样。
那个身体颤了颤，哽咽了一下，然后熟悉的温度传来。
小敏带着泪花微笑。
第6.5章 BE002：犹豫就会败北！
(本结局来源于在尼古拉丝事件中未使用scp-1230因而没有陪小敏过生日的世界线)
小敏双手比在胸口，不知所措地看着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的哥哥。
他没有转头，淡淡的冰冷和惆怅仿佛将整个世界与他隔离。
不，或许只有自己。
小敏咬着嘴唇。
或许……哥哥一直在努力扮演着五年前的自己。
五年足以改变一切，小敏知道。
比如，那个昨天一直躲着自己的大姐姐。
她是拾梦，小敏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敏认识的拾梦了。
……那哥哥呢？
小敏有些畏惧地退后了小半步。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父母脸上挂着怪异的微笑，嘴间的红肉暴露在外。她害怕得退了半步，向后张望，哥哥还没跟上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然后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入侵了她的身体，扭曲了她的灵魂……
她又退了一步，娇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已经不行了。
她伸着手，却又只能一点点僵硬地收回。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
是错觉吧。
她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个孤独的身影，颤抖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c级成员，外勤小队队长伊斯于担任外勤小队队长的第七年叛逃。现已被处决，死前留下遗书：
这是调查者与收容物的战争，
亦是人类与邪神的博弈。
欺诈与推理并存，
死亡与挣扎相依。
我们是最崇高的守护者，也是最邪性的吊线木偶。
伊斯 scp基金会外勤特工调查者绝笔
遗书意义不明，目的不明。
经过仔细检查后，认为不含有超凡力量。
在叛逃前该成员曾与敌对势力“第五教堂”有过一段交流。
交谈内容不完整，以下为部分录音（击毙该成员后获得）：
……
：……小家伙，你真的觉得自己在保护人类？
伊斯：我只想杀掉所有的邪神。
：杀掉所有的邪神？哈哈，这家伙说他想要杀掉所有的邪神？
（嘈杂的笑声）
伊斯：你是什么意思？
：。
伊斯：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不要急，不要急……我不在意你会不会相信，不管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相信你都不会拒绝继续听下去吧。
伊斯：（保持着沉默，呼吸声粗重）
：先把录音笔全都关掉……噢，还有你耳朵上的那个。这将是你无法拒绝的消息，无法拒绝……
（录音结束）
……
该事件发生后的一个月内，c级成员伊斯开始秘密调查内部成员信息。暴露后叛逃基金会，同时通过特殊方法联络goc（全球超自然联盟，以销毁收容物为己任）。同年二月，goc向基金会宣战，理由不详。
特工意外获得伊斯传递的信息，同年3月，该特工与其同伴共十七人叛逃企图加入alexylva university（alexylva大学）。被处决。死前留下遗言“见鬼，我没有背叛人类！o……”
处决特工后获得了储存着伊斯传递的信息的u盘残骸。修复后获得残缺录音：
“我很惊慌，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已经派人接触我了。今天早上我看到了（模糊音）我可以顺从也可以反抗。可如果反抗，我的朋友又会怎样？真是痛苦啊（模糊音）史丹利先生曾教导我“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或许我应该做出觉悟（模糊音），听着后来人，我要告诉你（模糊音）”
（录音结束）
同年5月，联邦调查局所属特异事故处（成员大部分是好人，但可惜能力不足）与goc联合，向基金会宣战。
同年5月，the administrator叛逃。
同年7月，goc解散，基金会再次统领世界，并吸收goc残留的势力。
该成员的一号和二号人偶在次年11月被销毁，三号人偶逃进site-13，诱导site-13发生剧裂变异。基金会对site-13的收容工作以失败告终。现已用thresher protocol将其流放其他维度。
于4-26-20，scp-049设法逃出了收容，至今没有讯息……疑似被卷入site-13收容事件。
……同年第“十三”个月，c级成员伊斯复活，敌对势力“蛇之手”接触该c级成员。一天后的同年“十三”月，伊斯入侵被放逐者图书馆，“蛇之手”毁灭。
一个白色头发棕色皮肤的男人（疑似档案中与他有过联系的尼古拉丝）与其接触，一天后，一号、二号人偶复活。白发男人离开。
一个月后的同年“十三月”，该c级成员开始暗杀成员。在即将得手（刺杀-1）时放弃暗杀，在刺杀-3时神秘消失。一个月后再现，停止追杀行动，沉迷于酒精。
后被列入keter级收容物，由clef博士负责销毁。
半年后的同年十三月，site-12神秘毁灭。次日，clef博士宣称已经销毁该收容物。但“永远的第十三个月”现象并没有解除。
半个月后，该d级成员再现，似乎在试图躲藏着什么，经常有人能听到不可名状的嚎叫声在他附近响起。
一周后，时间恢复正常（一般人不再重复行动）。有人在site-12的残骸上发现了他的尸体，面色安详，脖颈部有致命伤，右手握着，经鉴定该武器具有。
该c级成员似乎死于自杀。尸体前留有血色的遗言：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意义未知，猜想可能与他躲避的神秘存在相关。
于其临时住处发现一本日记。
那是是一本染着血迹的破旧日记。虽然有所磨损，但仍然保留有浅棕色的封面，鎏金的外壳。
日记的内容被暗红的血迹浸湿，大多无法辨认，只留有一些让人不安的关于某种巨大生物的描述。
“……在那个更高更深远的地方我第一次看见了它……它盯上我了！……”
“……该死，为什么这也无法杀死它……不，难道它和我一样……”
“……它靠近了，我能听到它的吼叫声，那幽蓝色脓液般的身躯从时间夹缝中慢慢流出……这次我躲到了1年前……，怎么可能！人类……满地的骸骨中绽放出了幽蓝色的蔷薇，脑髓扭动伸出刺状触手，再伸节，然后重组，从血肉中钻出来一只手，扭曲着，扭曲着，然后一只眼睛从触手中长出，皮肤渐渐蠕动的生出，上面的眼睛闭合消弭，覆盖着猩红的血肉。我渐渐觉得眼前之物有些眼熟……这个人好像是……为什么是你？我的朋友，我信赖的下属……为什么……等等，那是眼睛吗？扭曲的针状口……人类不会屈服！……”
……
基金会已将将该神秘生物列入收容名单。
a级成员.釉子雏
第七章 谜之████████
雨停了，空气中的浮尘一扫而尽，雨后的夏天舒爽而清凉，微风吹过，遥远的天边斜挂着隐隐约约的彩虹。
伊斯牵着小敏的手走在大街上。
穿过旧教堂，走近商店街，走道渐渐拥挤热闹。
“中午好，伊斯队长。今天带着的……你妹妹？”
“中午好，林雅小姐。没错，是我的妹妹，很可爱吧？”
“的确是很可爱的孩子呢~”
小敏红着脸藏在伊斯身后。
“谢谢……”她露出一个小脑袋，小声地回答道。
善意的笑声从人群中传出。
“中午好，伊斯队长。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中午好，麦克斯医生。您的女儿也相当可爱呢。”
然后麦克斯医生摆出警惕的表情，护着好奇的伊莎贝拉小姐匆匆离开。
伊斯与伊莎贝拉尴尬地相视一笑，后者的眼睛中似乎还藏着几分疑惑。
伊斯知道，这是没有删除记忆的弊病。尽管他当时伪装成了邪教徒克莱因，但伊莎贝拉大概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熟悉。
袖口传来轻微的力道，伊斯微笑着低下头。
“伊斯……基金会成员的身份不是不能公诸于世的吗？”小敏在伊斯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伊斯明白她指的是自己被称为“队长”这件事，他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小脑袋，直到被不自在的小敏摇头甩掉才笑着解释道：
“我们外勤特工在外执行任务时进行身份上的伪装，而我的最常用的一个身份就是刑警队队长。”
小敏呆萌一歪头：
“所以伊斯才这么受欢迎？”
“也不是了。”伊斯讪笑着摇摇头：“虽然我的确破获了很多案件，维护了地区的安全。但事实上直到一年前我就任外勤小队队长前，市民其实很怕我的……或者说是敬畏？。”
“那现在？”
“因为被史丹利先生骂了。说什么‘摆什么死人脸，你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特工’。最开始还不是很适应，总是要逼着自己露出微笑，拾……连我的副队长都经常嗤笑我滑稽。那家伙真的超过分诶！“伊斯愤愤不平，小敏却笑出了声。
妹妹用温暖的眼神盯着自家哥哥：“妹妹我很高兴哦。”
“什么？连你也嘲笑我！”伊斯装成生气地样子，朝着小敏扑了过来。
小敏敏捷地避开哥哥的扑击，这个金发萝莉扑哧一笑，把手背在背后，歪着小脑袋说道：
“妹妹我很高兴哦。”
伊斯有些脸红，自己的秘密被妹妹发现让他感觉有些羞耻，于是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他摸摸脸上的深色黑边墨镜，嘴角在不经意间勾起一个弧度：“后来那家伙说我的眼神太凶，不好好遮着绝对会被别人当成凶狠的人物，于是买了这副墨镜送给我……真是的，为什么非要偏偏等到生日时才送啊，害我狼狈了那么久……”
虽然是在抱怨地嘀咕着，可伊斯却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喜悦。
“拾梦她有好好地看着哥哥呢。”小敏微笑着低声自言自语。
“再后来，虽然一点也不顺利，可我还是渐渐和市民打好了关系。谁家有困难我都会去帮一点。虽然是史丹利先生逼的（低声）；各种大型活动，像是演唱会啊，慈善捐款啊，我都会做一些无聊的、压根就不是刑警的工作维持治安。虽然是史丹利先生逼的（低声）；还有即使是各种一般的杀人抢劫事件，我也会踊跃参与，然后在群众面前登场，装成热血的样子，说些像是‘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真相只有一个’这样那样的羞耻台词。虽然是史丹利先生逼的（低声）……“伊斯露出了有些羞涩的表情，然后强行扭曲表情装作不慌。
小敏静静地听着，她明白那位老人并不是为了让伊斯能更好的执行任务才做到这个份上的。
谢谢您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守望着哥哥。小敏双手合十。
“……然后渐渐地，我就变得越来越受市民欢迎了，然后只要戴上墨镜我就能很好的与其他人相处……果然人帅就是没办法！”伊斯竖起拇指，露出清爽的笑容。
“不要脸。”小敏一脸鄙夷。
然后她又想了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么招摇不会影响工作吗？”
伊斯明白小敏地顾虑，他微笑着摇摇头：“事实上没人会怀疑一个大受瞩目的明星刑警其实是隐秘行事的外勤特工……嗯，大概吧……”想起某个识破了他的真正面目的白发棕肤男人，伊斯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可你不是经常在案发现场吗？”
伊斯摇摇头，点到为止地暗示道：“基金会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
小敏若有所思。
“那我的呢？”
“？”
“我的伪装身份呢？”
“嗯……”伊斯思考了一会儿，疑问式地提出了一个回答：“警察局的吉祥物？”
“这算什么啊！”小敏气鼓鼓。
“也对，警察局还是刑警队怎么可能会有吉祥物啊。”
“不是这个问题啦！”
伊斯笑眯眯：“那……我最宝贝的妹妹呢？”
小敏羞红了脸蛋，半晌才发现自家哥哥正笑眯眯地看着，于是她狠狠地踩了自家哥哥一脚，气冲冲地向前跑去。
伊斯笑着摇摇头，向着小敏的背影追去。
一种轻微的撞击感袭来，伊斯一怔，一个幼小的身体摔倒在地上。
……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伊斯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然后立刻归于平静。
咦？我刚刚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隐隐的怪异感让他警觉，然后这份警觉也在下一刻化为平静。
为什么我这么平静？明明我刚才才跟小敏嬉闹过？
伊斯脑中闪过一丝疑问，然后这份疑惑也归于平静。
一切发生在0.003秒之间。
“不好意思，撞倒了你。”
伊斯赶忙将倒在地上的幼女扶起。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有些迷糊的猩红之眼。
“您是spc的先生吗？”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声音。
“哈？”伊斯一脸懵逼。
第八章 谜之女主角（限定版）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我会和spc那群逗逼扯上联系？
伊斯一脸懵逼。
我没听错吧？她说的是spc？不是scp？
殴打鲨鱼中心（shark punch center，简称spc）：
……如你所见，中心和那个名为“特殊收容措施（special containment procedures）”的基金会毫无关系，他们试图作那些他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拯救世界，而我们只去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殴打那些天杀的鲨鱼。你可能要问了，我们为什么要去殴打那些鲨鱼？答案很简单，因为基金会只会去收容，goc只会惹祸，破碎之神只会崇拜，蛇之手只关心图书馆，至于混沌分裂者？他们只知道给基金会捣乱。而他们对那些亟待殴打的鲨鱼视而不见。轮到我们出场了。我们给予那些鲨鱼重击。不，不只是你在《大白鲨》中看到的那种，还有那些在熔岩中游动的鲨鱼、能够在陆地上生存的鲨鱼，他们的同类甚至伪装成了人类，让我们的殴鲨员投鼠忌器。但是人类之中的一小撮精英，排除了所有组织的干预，成立了spc，痛击那些鲨鱼。不管那些家伙是什么形态，要记住，你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及时、用力、有效地击打……
我们的宗旨：
搜寻！殴打！征服！（search!punch!conquer!）……
所以……我为什么会和那群连收容物都不愿意靠近的逗逼扯上关系？
真是太恐怖了！
伊斯曾见过一位来自东方的spc的殴鲨员（boxer），他带着一群无辜的群众去殴打另一群更加无辜的鲨鱼。起初，他的队伍中还是存在一两个正常人，质疑声从始至终未曾断绝。然后那个男人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他沉思着露出悲壮的表情，他用低沉的声音作出了最激昂的演讲。他说，鲨鱼正侵蚀着社会思潮；他说，我们中会有人倒下；他说，不经历风雨怎么可能见得着彩虹……最后那一群人高唱着《某某某》，为了自由？和正义？痛殴鲨鱼。
所以鲨鱼到底哪里惹到你们了？
你们有毒吧！
反正那是能够将对手的智商拉到与自己相同的地步，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的强大存在！
惹不起，惹不起。
伊斯干咳两声，露出温润的笑容：
“认错人，对不起，告辞！”
他转头就走。
直到一双小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伊斯无奈的转过身，除了与收容物和异常相关的部分，spc实际上是个半公开组织，所以相当多的一般人都了解这个组织……嗯，就坏的意义上。所以伊斯也不觉得面前的小萝莉会是一个可疑人员。
“你是spc的先生。”
伊斯正色：“很好，但这与打鲨鱼何干。”
“？”
伊斯干咳，他只是下意识作出了这种回复，在基金会内部的交流网站上，常有新人在做特别报道时将“scp”打成“spc”，这时就会有人在下方作出类似于“你说的很不错，但这与打鲨鱼何干？”的善意吐槽。
“不，大哥哥不是spc的工作人员。”伊斯微笑着蹲下身子解释道。
“但是有人给了我你的照片，要我到这里来找你、”
“谁？”伊斯警觉起来。
“一个不认识的大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打扮成猩猩的模样。”小萝莉歪着小脑袋。
bright！伊斯内心抽搐。
bright博士持有scp-963，能让自己的灵魂进入其他生物（宿主，或者叫化身）的体内，从某种意义上他和拥有多个魂器的伏地魔有些相似。
而bright最近的一个化身就是一只大猩猩！
所以那不是打扮，可怜的孩子，那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大猩猩！
而且还是一只不知道有没有患上艾滋病的……
真是让人不想靠近！
伊斯内心止不住地吐槽，表面上却装出平和的表情，他并没有怀疑为什么小萝莉能遇上bright，因为那可是bright啊！
“所以？他让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说你知道尼古拉丝医生的下落。”小萝莉纯洁的大眼睛仿佛有一种魔力，伊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尼古拉丝？”他皱起眉头：“尼古拉丝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伊斯一愣。
“半年前，我的心脏似乎出了一点毛病。妈妈把我送到了病房，是尼古拉斯医生救了我……听妈妈说好像是那个叫做自体……自体……”
“自体心脏移植？”
“对，就是那个！先生您也知道吗？”
“嗯。”伊斯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尼古拉丝和我说起过。”
在邪神降临的那一天，伊斯曾经与尼古拉丝有过一段关于救人的讨论。
他们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经历（伊斯的来源于相关资料），其中就包含有尼古拉丝的职业生涯。
尼古拉丝是一位富有美誉的医生，在早年的一次救治中，由于药品的临时空缺，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
后来他才从只言片语中发现，其实药物虽然不足，但还是能提供给患者。但那一天为了让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不留下后遗症，医院选择加大剂量，从其他病患的药物中抽调出额外的一份。这直接导致了尼古拉丝的手术失败。
那一天，死者的家属摊在地上低声哭泣，而尼古拉丝只能低着头将秘密埋藏在心底。
从此，他领悟到手术刀无法拯救任何人。为了实现所有人的平等，他加入了猩红福音会。
尽管对他的梦想非常认可，但伊斯不能宽恕尼古拉斯是邪教徒的事实。所以最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开了那一枪，让那个男人葬身在翻腾的火球之中。
尽管最后尼古拉丝不知为何又从猩红之手的体内复生，但伊斯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被丢到其他维度的他吧。
“尼古拉丝啊……”伊斯叹气，他想起了那个真挚、善于言辞、情绪丰富却不显轻浮的男人，如果不是邪教徒，他们或许会成为朋友：“所以你是来向我询问他去了哪？”
“不……事实上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不用在等我了。”
“？”bright是跟她说我会等着她吗？那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好吧，bright大概也不知道我今天又“休假”了吧。
“我已经见到尼古拉丝医生了。”
伊斯一挑眉，强力掩饰着内心的震动，尽可能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尼古拉丝啊……他还好吗？”
“嗯，脸色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低落。不过我向他道谢时他还是很开心地夸我懂事。”
“这样啊……”
又问了小萝莉一些事后，伊斯微笑着与她挥手告别，在转身的一瞬间，他隐藏在墨镜下的双眼变得冰冷而锋利。
伊斯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名字。
“喂？”
“重启对尼古拉丝的调查。”伊斯命令道。
第九章 模因与诅咒
拾梦挂断了电话，这个年轻的外勤小队副队长从听到队长的第一个命令起就一直皱着眉头。
“先生？”奥斯从另一个办公桌前站起。
“是队长。”拾梦点点头：“队长命令我们重启对尼古拉丝的调查。”
“这就是你如此烦恼的原因吗？”奥斯含笑：“无休止的加班和逐渐浮现的黑眼圈确实叫人疯狂。”
“别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你只会比我更忙。”
“说得也对。”
两人对视苦笑。
“那么，就来说说正题吧。”奥斯面色一正：“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你看出来了？”
“毕竟那个只要听见先生的声音就会下意识放松的小女孩如今却皱着眉头呢。”
拾梦默默举起拳头。
奥斯苦笑着举手投降。
“我想事情一定与先生本人有关吧。”奥斯将站起时顺便拿着的文件放下，开始认真地向拾梦提问。
“是的。”拾梦点点头：“队长不应该没有发现，再怎么说那个小女孩来得都……”
她心中的警觉忽然化作了平静。
“都怎样？”
“不……既然是队长，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拾梦点点头，打开基金会内部交流网络通知老史丹利联系site-12主任。
“毕竟是队长呢。”奥斯笑着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
伊斯挂断了电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视线不经意间朝着街道的另一端吸引。
在遥远的市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型商城，平时这个时候，那家超市大概都被顾客所挤满，而热情的职员则为顾客提供周到的服务。
而现在，伊斯知道基金会的特工正借用警察局的名义封锁着那家超市。
事实上，伊斯并不是贸然地使用了scp-1230，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利用scp-1230和他自己的能力，他能将将芙蕾小姐拉入梦境，通过潜意识的波动把握收容物的模样。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芙蕾小姐有真正接触过收容物。
而bright的实验已经证明这种模因并不具有在感染者之间传播的能力。
所以芙蕾小姐一定接触过收容物，至少与它存在什么样的联系。
所以伊斯一定能通过scp-1230获得有关这种收容物的一些信息。
但这样一来，伊斯在之后的一天就无法再继续指挥外勤小队的工作了。
但这无所谓，外勤小队的主要工作本来就被他交给了拾梦管理……
他所要做的就是对各种事件进行推理，并在必要的时候动用武力……还有承担责任（背锅）。
所以这一事件的后续已经不再需要他继续跟进了。
外勤小队并不具有收容模因收容物的能力。
说到底，外勤小队本身就不是对抗收容物的队伍。所以在确认了收容物的模样后，史丹利先生已经联系site-12主任派出收容专家和机动派遣队对这一事件进行处理。
外勤小队剩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支援到达之前监视收容物的动向，这同样也是一种试探，借此判断收容物是否有自主意识或者在缺乏被影响者的条件下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所以他还顺便得到了放假一天的奖励，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假，没有任何事情要关心的那种……
虽然伊斯总觉得有些不适应，但能陪自家妹妹一起出来这件事还是让他心情愉快。
如果没有尼古拉丝的事的话……
伊斯甩甩头，抛开不愉快的想法，他将视线从那栋高大的建筑物前移开。
希望市民不要因此对莫利亚超市产生不好的观感……伊斯在心里叹息。
伊斯并不想打扰到一般人的普通而又正常的生活，他的部下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次拾梦他们封锁超市的理由大概是类似于有危险分子潜入，或者政府借用超市进行军事演习这类尽可能不损伤超市声誉的吧。
……我想要保护虚幻的美好。
伊斯还记得那个叫做奥斯的男人加入外勤小队时说出的理由。在加入外勤小队的2年以来，奥斯一直都笑眯眯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唯独在那个时候，伊斯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无法磨灭的坚定。
那是不同于他的疯狂的坚定。
但即便如此……
伊斯想起了超市的负责人，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那个咬着牙撑过了苦难却在幸福的边缘被一个美梦击溃了全部心灵的少女。
他苦笑着摇摇头，向着小敏离开的方向追去。
……
黑发红瞳的小萝莉在大街上一跳一跳。
一个怪人在她的背后直勾勾地盯着。
怪人身被15~16世纪欧洲传统的“黑死病医生”装束，脸上带着一副乌鸦的鸟嘴面具，衣物部分像是由粗皮革制成，面具则像是陶制的。从鸟嘴面具中露出人类的眼睛，但却不含任何情绪，那白生生的眼白就像凝固的树胶，呆愣愣的不带任何生机。
“你也没有病……”他低沉地呢喃着。
小萝莉转头羞涩一笑。
不知何时，怪人已然消失。
……
site-12十三号收容室……
今天又梦到她了呢。
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那梦幻般的蓝灰色大眼睛。
那兴奋述说着恋情的声音。
我的主人，今天我也无法忘记你呢……
伊斯，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诺言……
……我要离开这里。
……
……
……
激烈的枪鸣声，不时还有重物被击打撕碎、粘稠液体滴落在地的声响以及男人们的怒吼声。
最后一声枪响，重物落地，伴随着绝望的嘶吼。
房间里已经被残肢和鲜血填满。
怒目圆睁的头颅似乎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咆哮。
一个男人颤抖着站着，他摘下银色的头盔，露出一张一半苍老一半年幼的脸。
他干咳着跪倒在地上，浑身发痛，他知道自己年轻的心脏正有力地搏击着，可衰老的血管却无力承受。
他挣扎着渴望站起，可老迈的关节和新生的脊髓反抗着他的意志。
一双有力的手拍在他背上。
“安心吧，还有我们。”
那个男人露出无法掩饰的微笑，倒在地上，断了气。
房间外立着一块歪倒的牌子。
site-13。
……
第十章 追踪
天已经黑了，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沉在静谧的黑暗中，只有不起眼的路灯在闪烁着温暖的光。
伊斯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液体击打在他手上。他一边听着客厅传来的动画op，一边轻轻搓着沾满油污的盘子。
今天的晚饭并不精致，说到底伊斯的厨艺也只是为了针对伪装任务才学习的，虽然伊斯也渴望着能够听到小敏说着“哥哥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这样的王道台词，但他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伊斯经常在苦恼，他既不温柔，也不正确。他只是一个特工，惩戒的刀具，守卫的盾牌，他学习过高档的搭讪技巧，但从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发自内心的爱护他人。
所以拾梦经常抱怨他说话没神经。
所以他一直在苦恼该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哥哥。
真是奢侈的烦恼啊。伊斯心想，嘴角却勾起一个笑意。
拾梦告诉他，一个合格的哥哥必定会对妹妹温柔。
但只有温柔就可以了吗？伊斯不知道，但他觉得不行。
如果世界上有专门的职业哥哥课程他大概一定要去考一份相关执照吧。
他转头看看妹妹，小敏正趴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棕色正方形抱枕，小脑袋半歪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盯着电视机屏幕。
“晚饭后不要趴着看电视哦。”
“烦死了烦死了！”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但小敏还是乖乖坐正了。
伊斯一笑，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五年来的头一回。
伊斯微笑着。
……
“小敏，我出去一趟。”伊斯一边换上白色运动鞋，一边对小敏说道。
“知道了。”小敏盯着电视屏幕没有回头。
伊斯张了张嘴，还是把那句“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哟”给咽下了。
小敏不是孩子，伊斯知道。但“信任”对他来说还是太难，恐惧在伊斯心中翻腾，五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在他眼前重现……呆滞的父母，渐渐木偶化的妹妹……
但是
幻象终结，伊斯告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冲着自家妹妹抱歉一笑虽然后者完全没有注意到伊斯的心理波动。
带上一顶纯黑的多孔帽，伊斯扭开了别墅铁门的把手。
无论怎样，尼古拉丝的事都让他相当在意……
……
传来了轻微的关门声。
伊斯走了吗？小敏歪着头看向门口。
这空空荡荡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
稍微有点寂寞呢……小敏嘟着嘴，一只小手撑着脸颊。
她想起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哥哥，然后是忙碌了一天后回家的双亲温暖的怀抱，又想起那个穿着圣诞老人装乐呵呵的慈祥老人，最后是某个被自己粘着、总是无奈地微笑着的白发萝莉玩伴。然后那个萝莉玩伴逐渐长大，变成了小敏不认得的模样。
如果拾梦也能来陪我就好了……
小敏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能和好呢？
……
伊斯走出了别墅区，那个曾经见过尼古拉斯的小女孩说她是在寻找伊斯的路上遇见了自己的恩人。
伊斯并没有问出小女孩与尼古拉丝具体相见的地方，后者说她只是在寻找伊斯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尼古拉丝。
……奇怪，为什么一个小女孩会有能力一个人来到这里寻找尼古拉丝？
伊斯警惕起来，但这份警惕很快化为平静。
大概她只是与家人走散了吧……
可那样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着急？
或许她就是那种性格吧。
伊斯点点头，平静地找到了理由。
他把手插在裤口袋，旁若无人地来回走动。
那么尼古拉丝现在会在哪里？
那个小女孩是与我在商店街相遇的，也就是那个地方。
伊斯走到了碰到那个黑发红眼小萝莉的那个小巷子。
首先得明确一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伊斯转身观察巷子内部的情况。幽深宁静，白天可能会更热闹一点，但也并不是一个陌生人会主动来的。
而且她还在这里“恰好”遇到了我。
伊斯眯起眼睛，真的只是恰好吗？
伊斯不敢肯定，但如果这是尼古拉丝控制下的结果，他是凭借什么把握到伊斯的动向？
伊斯并不担心小女孩会遇害，那个即使遭到背叛却还保护着曾经友人的女儿的尼古拉丝不是那种邪教徒。
他或许罪该万死，但谁也无法否定他有着善良的一面。
一个真正的医生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病人下手的。
伊斯无法否定尼古拉丝可能从猩红之手那里获得了些什么，但他绝对不会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过分夸大敌人。
所以真的是巧合吗？是那个小女孩“巧合”地迷了路，然后更“巧合”地遇见了我？
呵，真是讽刺。
继续调查吧。
伊斯定定神，他闭上眼睛。
没有残余的邪神气息。
所以要么是真的不存在超凡力量，要么是有足以称为收容物的特殊物品参与作用。
伊斯选择了前者，尼古拉丝两天前才刚刚从猩红之手体内复活，不管怎样，他的身上一定沾染有浓厚邪神气息。
除非已经死了。
伊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他哑然失笑。
或者有隐蔽类收容物介入。
这倒有可能。
但还需要更多证据。
伊斯离开小巷子，小巷子只有两个入口，一个连接着商店街，一个连接着通向第五大道的居民区后门。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不可能走进小巷子来等人除非是约定好的。但这更不可能，因为伊斯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小敏会冲进那里。所以她一定误入了居民区，然后不小心从后门穿过时恰好遇见了伊斯。
遇见她时，小女孩正面撞在伊斯身上这一点也可以佐证。
那么她是在哪里遇见了尼古拉丝呢？
按照她的说法，是她主动找到了尼古拉丝。
尼古拉丝目前正在被基金会秘密通缉，所以他不可能做出引人注目的事。而根据那个小萝莉的说法，她刚遇见尼古拉丝时后者“心情有些低落”，而在看见她后“开心地夸她懂事”，这可以排除是尼古拉丝刻意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想要在人来人往的陌生居民区找到一个并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并不容易，而且在得到bright“会有人来帮你”的条件下大概就更不会认真的识别了。
所以尼古拉丝在居民区的可能性不大。
居民区连接着第五大道，第五大道通向市区边缘。芙蕾哥哥和麦克斯医生都工作在那一块。
那么问题来了。
假设那个小女孩是先到了外勤小队集结处的外围寻找伊斯，却只能发现他刚好不在那里。
那么作为一个像她这样敢于一个人外出乱逛的格外具有行动力的小女孩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是原地放弃？还是自己出去寻找？
答案是明显的。
她肯定会自己去找尼古拉丝，而这也是伊斯碰到小女孩的理由，集结处就隐藏在商店街的一角，她正好就在原路返回外勤小队集结处外围的路上！
这也是她会走上这一条小路的原因，或许这条小路是她向路人问路后得到的一条捷径。
所以这一条小路通向哪里？
site-12管辖区域的外围，也是城市的边缘。但这并不好排查，范围还是太大了。
伊斯皱起眉头，他把手搁在下巴上，宛若疯狂般来回徘徊。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换一条思路。
尼古拉丝只是救治过她的医生。
他们之间或许并不是那么熟悉。
所以小女孩要想一眼辨认出尼古拉丝，尼古拉丝那时就极大可能正保持着与小女孩最熟悉的模样！
他披着白大褂！
什么地方能合理的穿上白大褂？
医院！
麦克斯医生就工作在城市的边缘！
而麦克斯医生今天早上似乎放假，陪着女儿出来逛街，还恰好在那个时候与伊斯有过碰面。
这一点再联系上小女孩对尼古拉丝“心情有些低落”的描述……
真相只有一个！
尼古拉丝想要去医院找麦克斯医生，但他刚好与医生错过了！
伊斯一敲手。
要确认这一点很简单，只需要弄清楚医生昨晚是否值了晚班。
伊斯拿出手机，开始原路返回。
恶风袭来，伊斯抬头，血丝在一瞬间缠绕至瞳孔！
第十一章 七█
时间的尺度仿佛在一瞬间被拉长。
眼中的血丝暴露缠绕上瞳孔。
在月光下，一点寒芒拉着银白的残影向伊斯袭来！
伊斯猛地向后一歪身，匕首扎在了空处，激冲的寒气刺得他脸颊发疼，然后匕首下划，直指腹部！
这个动作！
伊斯瞳孔一缩。
犹豫就会败北！
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伊斯顺着惯性双手向后压地，人类极限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侧腰、压腹、转体，产生的加速度将他的身体拉扯腾空，激起的劲风吹起粗糙水泥面上的灰尘！
袭击者眯起眼睛，然后双眼不顾烟尘瞪大，前冲半步，身体背离惯性的后压，手中的匕首在一瞬间被抛出！
伊斯面色冷峻，借着腾空时旋转的势头擦着刀刃将其踢落，然后他在空中继续翻滚，准确地落在了小巷的围墙上。
伊斯摘下深色黑边墨镜，露出锋利的双眼。
“是你。”他认出这是在尼古拉丝事件爆发前曾经偶遇的邪教徒。
他的同伙被伊斯的手枪撕裂了腹腔，现在应该还无法正常战斗，但他本人在那个时候靠着淬毒的匕首击倒了伊斯。
确定的理由正是袭击者在匕首刺向头部的进攻被躲避后，下划腹腔的一举！
上一次伊斯的手掌被扎穿，靠着及时到来的外勤小队队员才逃过一劫。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同样的招数对外勤特工是没用的！
虽然没有小宇宙，但千锤万炼的战斗经验早已融入每一个特工的灵魂！
拔枪、上弹、瞄准！一切在0.01s内完成！
“说！你是谁！”伊斯厉声吼道，锋利的双眼凶光一闪。
“……”
伊斯一皱眉，枪口微偏，手指发力，高能的粒子流在一瞬间拉扯出明亮的焰尾！
然而……
“___！！”
不知什么时候，袭击者已经出现在了伊斯的背后，无处着力地向下坠落。
“我问你……正义是什么！”沙哑的声音传出。
伊斯没有回答，他松开银色小手枪，任其自由下落。转体、拧腰、握拳，人类极限的力量宛如爆发的熔岩在一瞬间倾泻在袭击者的身上！
砰！
小手枪落地，袭击者身上泛出波纹，然后，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滑开了伊斯的拳头。
怎么可能！
这个是！
……眼前的身影却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将已经击中的子弹避开……
伊斯咬紧牙关。
麦克斯医生！
“你和麦克斯医生有什么关系！”伊斯怒视着袭击者，他的手上已经没有那把至关重要的武器，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输！
我是为了杀死所有邪神才站在这里的！
这是伊斯作为外勤小队队长的誓言！
袭击者没有回答。
伊斯冰冷的双眼盯着袭击者，他是一个大约一米九的高个子，脸上带着一副浮现出九个头颅的怪异面具，黑色紧身衣，手上有老茧，隆起的肌肉不管怎么看都并不适合用匕首。
“狱卒，我问你，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狱卒？伊斯皱起眉头。
他再度抬头看向袭击者，那个男人脸上的面具仔细看上去不正是九个蛇头拧成的手掌。
蛇之手！
这个袭击者是基金会敌对势力蛇之手的成员！
蛇之手是一个超环境恐怖组织，反对联合国为了维持现状而实行的收容和摧毁超自然个体的当前方针。其成员经常是超威胁的，而组织则将回收和集合类人和有感知的超威胁个体作为最优先目标。
因此它与销毁危险物品的goc关系极其恶劣，两个组织的每一次交锋都会伴随着goc大量的设施损毁和人员伤亡。
同样，它与专注于收容的基金会关系虽然没有goc那样恶劣，可二者之间仍然保持着敌对关系。
他们将全球超自然联盟（goc）称之为“焚书人”，而对scp基金会的称呼正是“狱卒”或者“典狱官”！
长久以来，基金会不知道任何蛇之手的信息。于是机动特遣部队tau-9（“书虫”）就被委派于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们负责调查、追踪、贿赂以及收容控制蛇之手和图书馆相关的个人与制品。由于非异常收容手段的必要性及其他困难，尽管许多蛇之手成员一旦被确认就处于监控之下，目前为止依然进度缓慢所以说某群高层其实都是些吃干饭的。
而基金会掌握的已有信息其实大部分来源于对全球超自然联盟情报的渗透，但也是具有局限性且不完整。这绝大多数的原因是由于蛇之手盘踞在“被放逐者之图书馆”一处通过在世界各地被发现的入口（名为“路径”）相连接的异次元地点。外部势力难以入侵。
等等！
伊斯眉头一跳，他突然想起了麦克斯医生曾经提到过的一段描述：
“我在宾馆附近的一间公厕换上衣服戴好面具，然后漫步走到约定的房间。轻敲房门，说出约定好的暗号，我被侍者模样的人带入了一间小室。”
基金会在之后对这家宾馆有所调查，但在麦克斯医生所描述的那个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小室。而设计师的原始设计图中也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设计。
更重要的是，麦克斯医生描述的方向其实是对着离开旅馆的一壁墙，按照他的描述直走就已经超出了旅馆占据的空间！
所以那个该不会就是通往“被放逐者图书馆”的路径吧？
蛇之手和猩红福音会……不，应该说是和尼古拉丝有什么关系？
思绪间，伊斯并没有停止对袭击者的警惕：
“你是蛇之手的人？”
“正是。”
“来这里干什么？”
“观察与保护。”
“为什么要攻击我！”
袭击者似乎对伊斯的态度有所不满，他皱了皱眉，但还是用沙哑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是你先袭击了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的。”
我先？没有理由？
伊斯突然想到在尼古拉丝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被发现时，外勤小队根本就没有检测到邪神气息。而第三名被害者出现时，伊斯才从其他地方感受到了浓郁的气息。
所以……蛇之手的人当时只是在观察案发现场？然后他们的一名成员就被我打了个半死？
伊斯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第十二章 七宗
伊斯有些尴尬。
作为scp的外勤特工，职责告诉他他应该无需对此感到愧疚，拿下眼前这个敌对势力的成员才是他应该做的。
但作为一个与高层o5其实不是很对付，拥有一部分自主权的外勤小队队长，伊斯觉得自己应该向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诚恳地道歉。
你o5下达的敌对命令和我这个the administer的手下有什么关系！（振声）
而且蛇之手虽然是基金会的敌对势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称得上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权斗士，只不过保护的目标是饱受scp和goc不公正待遇的异化人类和人形收容物。
伊斯无法违背良心没有任何理由的将他们视为邪恶。
但伊斯也无法宽恕一个身上飘逸着邪神气息的邪教徒就这样离开。
但眼下他失去了手枪，对手的能力又相当克制他，想要在不杀的前提下留下对手（一般采用撕裂腹腔、折断腿部关节等方法抑制行动能力）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这种时候应该采取的对策是……
伊斯瞟了一眼坠落在地上的银色手枪，它发烫的枪膛闪烁着暗淡的深橙色。
沉默了一会儿，伊斯笑着开口说道：“你所知道的，那其实是一个误会，scp-343（疑似上帝）的一次小小捉弄。但不管怎样，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很抱歉。”
伊斯适时地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虽然他冰冷的双眼只会让人觉得他并不情愿。
袭击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讥讽地嘲笑着：“我听说那个伊斯队长对待敌人并不会多说什么除非他有别的想法。”
伊斯内心一阵波动，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尴尬的模样。
他有这种习惯吗？伊斯仔细反省，好像在与尼古拉丝撕破脸正式开战的那次以及之前的数次收容行动中他的确保持着冷酷寡言的作风。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特别是对于外勤特工。史丹利先生曾经说过，任何一种特定的习惯都会成为敌人的武器，然后葬送你……伊斯警示自己。
但是“听说”？听谁说？见识过这一点的敌人不是下了地狱就是被收容在site中，而且知道他是外勤特工而且与他熟识的人事实上也并不多，这个情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难道是尼古拉丝？伊斯有些困惑，但他还是略微尴尬地说道：
“事实上，我并没有将你当做敌人你应该知道，site-12实质上由the administer掌控。”
“你不想抓住我?”
“我更想弄清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从之前的对话到现在，袭击者对伊斯的提问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耐烦，但他还是认真地做出了答复。
这并不正常，特别是在袭击者才刚刚结束对伊斯的暗杀之后。
他一定有着某种目的，并且这种企图需要与我进行正常的对话。
既然这样……
伊斯在心中微笑，依照外勤小队的效率，从他开枪到现在，外勤特工们大概已经全部潜伏在这一块地区了，距离袭击者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狙击手大概也全部就位。
袭击者犹豫了一下：“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你想问我是否认同蛇之手秉承的信条？”伊斯揣摩着说道。
“……没错。”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的宗旨，我等为了解救变异沦为收容物的人们而战。你是否觉得这是正义。”
“你们敢解救scp-049吗？”
“……”
“真是虚伪的正义。”伊斯冷笑。
袭击者沉默了，他的双眼充斥着怒火。
“我听说你们最近的一次解救行动杀了很多goc的特工，还将可能藏有目标人形收容物的收容室全部破坏，结果导致大量的代销毁收容物收容失效？虽然我与goc的那群家伙并不对付，但我还是想问这是人干的事吗？”伊斯嗤笑一声，面色冷漠。
“为了拯救多数，不得不牺牲身为敌人的少数……”
“那无辜的一般人呢！你们能对死在被你们放跑的收容物手下的一般人负责吗？靠着你们虚伪的正义正面回答我！”伊斯厉声质问。
袭击者颤了颤。
伊斯冷笑着：“你们喊着要保护，但纵容你们心灵的不是正义！是发泄！你们只是在运用自己的力量拿着‘保护更多受害者’的名头去发泄曾经的恐惧！”
“那你呢？”袭击者咆哮着。
伊斯一皱眉头。
“为了发泄童年时的恐惧发誓杀死一切邪神的复仇者有什么权利说我们！”
“不。”伊斯轻声打断：“我跟你们不一样……同样是为了一己私欲，我将恐惧发泄在人类的敌人身上，而你们却选择成为了加害者，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我或许是个复仇者，但我是守护者。”
袭击者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的心中有无数个理由，他随便就能说出几句话就能否定伊斯并不严谨言论，“我们为什么要在乎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goc特工？”“对于那些一般人，我们很抱歉……但这只是一次令人惋惜的失误，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他什么也没说，他不得不肯定，这个男人直击心灵，说出了他一直在掩盖的东西。
一个男人欺骗不了自己。
无论扯上多少理由这都并非正义。
所以他颓然地站在了原地，在见识了伊斯的力量后，他原本想着说服面前的这个男人加入蛇之手。袭击者知道伊斯已经超越了人类，不是借用邪神的力量，伊斯的本质已经迈向了更加伟大的种族，所以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人”收容。
他准备了无数个理由，比如“蛇之手才是你的最终归宿”、比如“对于人形收容物我们才是正义”，但事到如今袭击者已经明白了伊斯与他不是一路人，后者灵魂与他们一样污浊，但他选择了光辉的道路。
深深地看了伊斯一眼，袭击者迟疑了一会儿：
“小心‘七宗罪’。”
伊斯一愣。
然后那个魁梧的男人的嘴唇快速蠕动，在伊斯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化作一道黑烟消失。
伊斯有些懊悔，他刚刚有些上头了，他本来想着用附和的语气拖延时间，等待特工靠近然后实行抓捕。
不过那个袭击者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将不少有用的信息透露给伊斯了。
但这个“七宗罪”又是什么意思呢？
伊斯皱着眉头从墙上跳下，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捡起了自己的银色小手枪。
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亢奋的精神平和下来，伊斯甩甩头，释然一笑。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21：31。
伊斯看了看周围逐渐靠近的队员们，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必须赶快做出说明……伊斯想着。可不能回去太晚啊。
他想起某天零点回来后扑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妹妹，又笑了起来。
第12.5章 BE003：赎罪之人……
（本结局来源于小敏复活失败的世界线）
……
袭击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讥讽地嘲笑着：“我听说那个伊斯队长对待敌人并不会多说什么除非他有别的想法。”
“听说”？听谁说？见识过这一点的敌人不是下了地狱就是被收容在site中，而且知道他是外勤特工而且与他熟识的人事实上也并不多，这个情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难道是尼古拉丝？
未必。
这一次的行动并不简单，背后应该有某个势力在支持，而且根据现有证据，基金会自身的嫌疑其实相当大……所以bright的嫌疑也无法摆脱，他刚好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了site-13，而且目的未知。
伊斯有些困惑，但他还是装作略微尴尬地样子说道：
“事实上，我并没有将你当做敌人你应该知道，site-12实质上由the administer掌控。”
“你不想抓住我?”
“我更想弄清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伊斯在心中微笑，依照外勤小队的效率，从他开枪到现在，外勤特工们大概已经全部潜伏在这一块地区了，距离袭击者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狙击手大概也全部就位。
“你不想抓住我?”
“我更想弄清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从之前的对话到现在，袭击者对伊斯的提问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耐烦，但他还是认真地做出了答复。
这并不正常，特别是在袭击者才刚刚结束对伊斯的暗杀之后。
他一定有着某种目的，并且这种企图需要与我进行正常的对话。
既然这样……
伊斯在心中微笑，依照外勤小队的效率，从他开枪到现在，外勤特工们大概已经全部潜伏在这一块地区了，距离袭击者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狙击手大概也全部就位。
袭击者犹豫了一下：“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他想问我是否认同蛇之手秉承的信条……伊斯猜测到。
他想要和我正常对话……他想要问我是否认同蛇之手的正义……他想要招揽我！
伊斯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并不打算立即做出回应。
小队的外勤特工即将赶到，伊斯要做的不是收集情报，而是冷静地与袭击者周旋来拖延时间。
所以他微笑着示意袭击者继续说下去。
“我走过很多地方，无论是基金会的势力范围还是goc的控制区域。但无论是哪里，你们和他们都一边高喊着‘保护一般人虚幻的和平’，一边对真正的受害者实施迫害。”
“我很好奇，你所说的真正的受害者到底是谁？”伊斯在“真正的受害者”几个字上压了重音。
“是那些遭受收容物或者邪恶生物感染，畸变、扭曲的可怜人类。他们只是无辜的一般人，他们受到了不幸，他们需要的是治疗、面包和一个轻轻地拥抱；可你们却将关起来。让他们的父母，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痛哭流涕。原本完整而温馨的家庭支离破碎，儿童在父母不全的情况下孤单地长大……goc选择赶尽杀绝，。”袭击者的声音沉重而压抑。
伊斯说不出话来。
在基金会的档案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外勤特工在收容行动中产生了变异。
害怕被收容的他选择躲在家中逃避现实。
三天后，感觉到一丝不祥的他的队友撞开了他的家门。
映入眼帘的是……
暗红色的血迹，浓重的腐臭味，人类的眼珠，浅黄色的油脂！
以及抱着他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尸体自杀的外勤特工。
经鉴定，尸体上的伤口残留着那个人的dna。
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任何外勤特工会去关注。伊斯只知道从那以后，基金会就再也不允许收容物与一般人（d级成员除外）有长期接触。
但无论基金会的行动有多么的正义，这世上总会有人因为收容行动而经受痛苦。
对与错从来都不明确。
基金会保护了世界，但被保护的人真的幸福吗？
伊斯不知道，他也不敢去确认。
但有一件事是明确的。
男子汉就要为了保护他人背负罪孽。
袭击者的声音打破了伊斯的迷茫，他似乎在这之前也说了一大堆，但伊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所以，已经步入神话生物领域的伊斯，请你加入蛇之手吧。”
“不。”伊斯抬起头，锋利的双眼中闪着寒光：“请恕我拒绝。”
枪响，几道黑影从墙角窜出，正是外勤小队特工。
对与错从来都不明确，但伊斯早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
世界宁静了。
肺中空气被一点点地挤压出身体。
伊斯躺在肮脏的泥地上，世界被染成鲜红色，蘑菇云卷着烟尘笼罩天空。
他失败了。
于是人类也失败了。
再没有了光明。
永暗降临。
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刺耳的哭声。
那个坚信着自己能够救济人类的男人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跪倒着，忏悔着，嚎哭着。
光从地球到月球需要1.3秒。
在基金会能采取行动之前，月球和地球就会将被摧毁。
一次无法被阻止的vk级现实重构事件将要发生。
没有人能阻止，能阻止的已经倒下，最后的热血洒在伊斯的脸上。
伊斯僵硬地转过头。
在那里躺着一位女士。
她有着银色的长发，梦一般的灰蓝色眼睛轻轻地闭着，有下摆的白色上衣被染红，纯黑的手套和棉鞋已经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整洁了。
她皱着小脸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委屈地流泪喊疼。
就像五年前的春天，她倒在草地上时的那样。
她已经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伊斯闭上了双眼，他的眼睛早就结了冰，早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伊斯想着，至少在他眼中拾梦能够一直是那个体面的女孩。
不过……伊斯僵硬地脸上扭曲出一个微笑。
至少在最后好好说出来了……
说出了那句话……
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静静度过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刻。
有什么温暖的液体从肚子里溢出，却只觉得粘稠恶心。
渐渐失去了体温。
身体越来越僵硬。
意识一点点沉沦。
睁着的眼睛慢慢闭上。
记忆就像被清洗过了一样，那些鲜明的，五彩的，生动的，明明就在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地被染成黑白。
然后枯萎凋零……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将他搂住。
“别睡了。”
一个略微有些单调的声音响起。
那是不同于小敏的活泼，拾梦的软糯的，
一种令人安心的女声。
她是谁？
叹气的声音。
一个温暖的躯体躺在了伊斯的身旁，一双温暖的手搂住了他。
然后，那双手一点点的变冷，一点点的僵硬……
零三……
……
……
……
第十三、十四章 黑灵旋█（求推荐）
第十三章
伊斯坐在办公桌上，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恰到好处的酸度和苦味让伊斯微微眯起眼睛，在心中忘情地感叹“美好的一天就要从女生亲手煮的咖啡开始”，尽管他藏在深色黑墨镜下的双眼依旧锋利如常。
现在是夏天，空调的冷气不断从天花板上吹出，低达17c的室温足以让所有进入这个房间的人精神一震。
“……以上就是昨晚调查内容的大概情况。”
伊斯安静地听完了拾梦的汇报，只有右手食指在轻轻敲打着桌面。
和伊斯预想的一样，外勤小队最终还是没有抓住那个离开的蛇之手袭击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根据调查，尼古拉丝的确在昨天上午秘密造访过麦克斯先生所属的医院，然后在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离开。
在这二十多分钟中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在麦克斯先生的办公室里，并设法避过装扮成病患巡逻的外勤特工和一般的医护人员。
似乎是最终确认了麦克斯先生并不是有事临时离开办公室，尼古拉丝很失落地离开了医院，然后在离去的路上他正好碰到了某个黑发红瞳的小姑娘。
外勤小队成员仍在调查尼古拉丝进入医院的方法和他的目的。
然后今天早上，麦克斯医生汇报说在上班的路上他遇见了尼古拉丝。
虽然麦克斯医生表现出了十足的警惕和愧疚（二五仔加成），但尼古拉丝还是对他和以前一样友好。
尼古拉丝向他道歉，说在这么多年来都隐瞒了麦克斯医生自己其实是潜伏在猩红福音会内部的间谍。
麦克斯医生回以愧疚地道歉，并向他鞠躬。
尼古拉丝却避过身，并笑着表示麦克斯医生出卖他的举动其实也是他诱导的结果，他并不生气，并且为自己利用朋友的行为感到抱歉，所以麦克斯医生无需愧疚，也不用警惕他会报复。
然后他又提到他真正所属的组织与基金会实际上亦敌亦友。
当麦克斯医生向他询问尼古拉丝到底在为什么组织效力时。尼古拉丝只是神秘一笑，留下一句：论潜伏和调查，我们才是最专业的。
当麦克斯医生询问（拾梦认为可能是他可能是在质问）尼古拉丝为什么要针对猩红之手时（伊斯皱了皱眉头），他只是若有所指的指出因为来自“机械最大的敌人”。
离别时，尼古拉丝说他很高兴交到麦克斯医生这个朋友，麦克斯医生也有些尴尬地感谢着尼古拉丝救了自己的女儿。
在留下“伊斯或许可以相信，但一定小心基金会”的忠告后，尼古拉丝化作黑烟消失了。
对于这条忠告，伊斯举双手赞同，虽然他表面上只是轻蔑一笑，什么也没说。
他可不想被某个恪守规则的副队长再揪着说教一顿。
虽然或许他并非不乐意。
“所以……关于七宗罪我们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很遗憾。”
“不，没关系的。”伊斯笑着摆摆手，“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调查的方式解决否则我就要失业了。”
“您或许还可以去侦探。”
“私家的？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去找小猫小狗或者听着已婚的大龄妇女抱怨她的丈夫。”伊斯幽默地吐槽着。
两人对视一笑。
“那么。”伊斯坐正，将手搁在桌子上：“麦克斯医生有提到尼古拉丝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我以为您这时候会说：把麦克斯医生的录音给我，你们一定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漏掉了！”拾梦模仿起伊斯冷静而理智的命令声。
伊斯一愣。
拾梦调侃似的微笑着。
伊斯苦笑。
“好吧好吧。”在伊斯幽怨的目光下，拾梦止住了笑意：“麦克斯医生有说过尼古拉丝的脖子纹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图案？”伊斯皱起眉头，“什么样的？”
“麦克斯医生也没有看清楚，其中的一部分像是螺旋纹。”
“螺旋纹？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有，但在神秘学中，螺旋纹被广泛运用于各种仪式上，我们无法确切认定它的具体指向。”
“昨天早上拍到尼古拉丝的监控有这方面的画面吗？”
“很遗憾，那是个相当隐蔽的摄像头，所以在角度上无法照到尼古拉丝的全身。”
“我开始有些担忧那个摄像头之前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偷拍吗？”伊斯饶有兴趣地昂起头。
拾梦只是笑而不语。
伊斯无奈地摇着头，怎么说多个摄像头也不算坏事吧，再怎么说那也是个被基金会控制的，怎么想像bright那样的人应该也不多吧，而且bright也只是对收容物更恶趣味一些……嗯，大概吧。
“那么，伊斯觉得那个图案意味着什么呢？”拾梦微笑着。
“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好好想想吧。”伊斯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右手中指有力地敲打着桌面。
尼古拉丝、无头男人、村民冷漠的反应、bright、模因、芙蕾、蛇之手、七宗罪……
这几天的一幕幕在他的大脑中不断回旋，然后破碎成琉璃色的碎片，再重组。
“让我想想……”伊斯将手搁在下巴上，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一道闪电穿过了他的大脑：“那个纹路上是不是还有着很多形如鳞片一样的斑驳痕迹？。”
“麦克斯医生的确说过类似的话……您是怎么知道的？”
伊斯笑了：“那不是螺旋，那是蜗牛纹。”
“蜗牛纹吗？蜗牛纹可以象征……傲慢！七宗罪！”拾梦一惊。
伊斯点点头，然后他喃喃自语地思考着：“傲慢、七宗罪……”
他悠然自得的表情突然僵住，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伊斯猛地从椅子上跳起！
他迈着大步，在办公室里来回徘徊，双手时而有力地握着，时而在空中挥舞，就像在与什么强大的敌人搏斗。
然后他突然站定，摘下墨镜露出锋利的双眼。
“拾梦。”他呼唤道，带着一丝茫然，但这份茫然在下一瞬就化为强硬：“随我去档案室，有大事要发生了！”
……
拾梦随伊斯走出办公室，穿过一条被黑暗淹没的走廊，在左手边第三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伊斯伸出手，食指按在银灰色钢铁大门的中心位置，“咔嚓”一声后，他推门进入房间，坐在了靠内侧的椅子上，两拾梦坐在了另一边隔着铺有浅棕色垫子的银灰色长桌与他相望。
伊斯勾起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电脑运行的低蜂鸣声响起，摄像机和录音器自动启动，短暂的开机音乐后，整个房间改变了颜色，银色的墙壁变得如星空般深邃。
伊斯长按桌面，最近的档案已经被导入电脑。他思考了一会儿，轻敲桌侧，切换播放模式。当棕色的屏幕变为流动的蓝色时，他点击打开档案。低蜂鸣声再度响起，无数小型led转变形态，从墙壁电子屏放出的图像如幻灯片一样缓缓呈现，将最近发生的一幕幕模拟出来，二人就好像亲临犯罪现场，见证着事件的进行。
幻灯片播放完毕，伊斯沉默了，拾梦蓝灰色的大眼睛盯着他。
她能从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上看出一丝迷惑，但在一瞬间就重新回归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伊斯才开始了他的陈述，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左臂，锋利的双眼写满了凝重。
“尼古拉丝在兰斯洛特学院被我杀死前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拥有这么多的力量？”
“如果这个问题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仪式的话。”
尼古拉丝嘴角渐渐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
“那么被我杀死这件事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呢？”
吞吐而出的巨型火球中影影约约显现出了尼古拉丝高咧至双颊的疯狂笑容。
“我一直很奇怪，尼古拉丝为什么非要先杀掉自己的监视者再来针对我，明明他完全可以先伙同其他邪教徒杀死我，然后在祭祀即将完成之际偷袭杀掉自己的同僚在我回到第一层之前他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并且还不会被发现。伊斯在心中补充。
“并且，他在猩红之手降临之际突然从的腹部钻出的行为也让人莫名其妙。”
一张鬼脸从触手的中央脱出，鬼脸异化的双眼滴溜地转着，然后在漠然的伊斯的身上停留下来，他的嘴角在一瞬间高咧至双颊。
“结合麦克斯医生所说的他的身上多出了一个象征着‘傲慢’的纹身。”
那个纹路上是不是还有着很多形如鳞片一样的斑驳痕迹？……那是蜗牛纹！
“我大胆猜想，尼古拉丝是不是在进行一个有关于‘七大罪之傲慢’的仪式。”
“我有疑问。”拾梦提出反对：“没有人能作出这样详尽的计划，而且他针对的可是伊斯你啊！”
她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怒气。拾梦终于明白了伊斯为什么而迷茫，这个一直喊着要杀光所有邪神的男人在为自己竟然被一个邪教徒戏弄至此而困惑。这一件事足以写进伊斯自己的黑历史中。
他在困惑自己真的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一想到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伊斯竟然在质疑自己的能力，拾梦就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伊斯摆摆手：“事实上有心算无心之下，尼古拉丝完全可以随机应变诱导我说出相关的台词至少我现在就可以想出五六种类似的方针。”
拾梦不甘心地低下头，伊斯继续说道：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能得到解释了。”
“尼古拉丝并不是真心想要召唤出邪神……呵，我早该想到的，有着那样高洁理想的男人怎么可能放任邪神被召唤。”伊斯自嘲一笑。
“这样也可以解释最开始仪式的祭品为什么会被污染这都是尼古拉斯的安排，他从某种途径了解到索托斯先生的特殊，于是刻意安排他成为祭品之一，最后让即将成功实行的祭祀毁于一旦……没有所谓的巧合，一切都是计划。”
“这样看来，后续的连续杀人夺取腹中器官实际上也是尼古拉斯的安排，他恐怕是说着‘距离主的祭祀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再用安乐的方式收集了’，然后采用了令死者痛苦不已的计划……“
死者表情扭曲，双眼瞪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惊惧。体表留有多处擦伤，身体表面沾有大量凝固的血迹。
“……然而这样一来，那些祭品虽然表面上与正品相同，但其内里已经不再是目标仪式所需的了在神秘学中，一个细小的改变就足以完全改变仪式的指向……是这样的吧？”
拾梦不甘心地点点头。
“呵，我真是被尼古拉丝算计得死死的还不自知啊……我也只是个会说大话的男人而已啊。”伊斯一笑，右手却死死地握紧了。
“在最后他诱导我发出了蕴含着‘傲慢’意味的发言，借助我自身的位格……”
在说到“位格”这个词时，伊斯顿了顿。
拾梦明白，他是在为自己已经不能看作是纯正人类这一事实而苦恼。
但伊斯并没有迟疑太久，他继续推理着：“……借助我高于普通人位格在一瞬间进行‘跃迁’，进而对邪神实现诅咒，最终将猩红之手成功献祭。”
沉默了一会儿，伊斯敲击着桌面，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这样看来，艾伦.诺登斯无头事件也并不寻常。”
“您怀疑他也涉及到了七大罪的祭祀。”
伊斯点点头，他敲击着桌面，打开一段音频文件，调整到自己想要的地方，伊斯点击了播放键。
……
“为什么呢？不就是他那些破事被曝光了呗，呵呵。”
……
“您的意思是？”
“继续听下去吧。”
伊斯又连续播放了另外两段录音。
……
“我很抱歉，但他死有余辜。”
……
“事情是这样的……抱歉，请不要为难我！”
（剧烈的关门声，女子的啜泣声，急促的敲门声）
……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许久，伊斯竖起食指提问道：
“听出来了没？”
“……能给我一些提示吗？”拾梦有些羞愧。
伊斯微微一笑：“在后续的调查中，我们的特工并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这个村子对我们的人严防死守，但他们的态度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所以呢？”
“虽然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但他们的态度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伊斯强调。
“……是他们一起实行的暗杀？就像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样？”
伊斯摇摇头，可这一回他没有敲自家副队长的小脑袋。
“注意到了吗？回答问题的全是女性……那些男人去哪了？还有……在一个村子里什么事是永远说不出口的。”伊斯的语气有些沉重
“您是说！”拾梦眼睛瞪大，然后强烈的愤怒与憎恨出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
伊斯不置可否，他的右手在桌面上缓缓写出了“**”这个词。
七宗罪**！
良久的沉默。
拾梦渐渐从愤怒中脱离，重新冷静下来。
“可如果真是这样，‘傲慢’献祭了邪神，但‘**’却只献祭了一个好色的普通人最多是邪教徒。从仪式上来看这并不平衡。不过**本身就是七大罪中罪行最为薄弱的一个，而傲慢则代表着最不可宽恕之罪……尽管如此，想要想维持仪式的平衡，这两次献祭就不可能是孤立存在的。”
伊斯击掌表示赞同，他拉扯着屏幕，拖拽出一张地图，思考了一会儿，他在地图上依次点出5个红色的小圆。
“代表着‘傲慢’的兰斯洛特学院位于site-12管辖地区的正北，在这里。”他指着最顶上的一个小圆：
“代表着‘**’的诺登斯事件发生在地区边缘的东边。”他指着右侧的一个小圆。
“然后是超市模因事件，它发生在市中心。”伊斯指向左侧的小圆：“被影响的感染者对火焰呈现出不合逻辑的怒火，这一点与暴怒相符，从影响程度上也与它在七宗罪中的地位相适应。”
“然后是site-13。”伊斯指向右下角：“site-13很可能是由于被平行世界不作为的基金会扔进其他维度才出现在我们的世界的这与怠惰之罪相符，不过site-13本身的影响力明显超过了怠惰之罪的范畴，所以我想献祭的目标大概只是参与收容行动的机动派遣队成员吧。”
他们大多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位格有所升华。伊斯在心中补充。
一个男人颤抖着站着，他摘下银色的头盔，露出一张一半苍老一半年幼的脸。
“最后是这里。”伊斯指向地图的左下角：“你还记得尼古拉丝事件发生之前我们处理的scp-427洛夫克拉夫特吊坠的收容失效事件吗？”
当然记得。拾梦在心里回答，那可真是一场噩梦。
扭曲的血肉怪兽狂笑着对生灵发动无法抵御的进攻，半个城市沦为了地狱。
“那大概就是嫉妒，变异者对生灵的嫉妒。我想我们现在可以确定那一场收容失效绝不是偶然。”伊斯断言道，他的脸上现出肃然，因为之前的调查结果将其归结为某个姓名被隐瞒的高级成员的失误。
“最后是这里。”伊斯的手点击在屏幕上，将那五个点连接成圆，再互相交织成扭曲的五角星。这个符号象征着对非可见宇宙中不可名状之存在进行接触。
而在这个五角星的中央……
“area-12！”拾梦惊呼。
与伪装成公司或者警局的site不同，基金会设施中的area是机密设施，意味着公众不知道其存在。此类设施通常建在远离人口中心之地并收容有高危异常；大部分的area都拥有极端保险（fail-safe）措施，诸如内置核弹头。
诸如内置核弹头！
area-12同时收容有**异常生物个体以及生化危机样本或其他危险生物异常用于研究。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
“剩下还留有暴食和贪婪之罪，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家伙’会代表着什么吧。”伊斯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隐隐约约浮现的愧疚，苦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拾梦没有回答。
房间内再度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拾梦主动转移了话题：
“那最后的暴食呢？”
伊斯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虚假的天空：“我记得基金会的area-32正是建立在月球雨海表面的吧。”
“您的意思是？”
“area-32的收容物，scp-3609，其可进食月岩、月壤以及二者之中任一物质覆盖的物品并且从不排泄，而且它被认为不具备排泄的能力正符合暴食之罪！”
“拾梦，这种仪式大概会有什么条件？”
“一般来说，要规避象征着善与美的环境……”拾梦突然安静了下来，脸色苍白。
伊斯皱起眉头：“你想到了什么？”
“今天有一次月食，就在晚上9点半左右。”
令人窒息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
伊斯突然从椅子上弹起，他两步走到档案室门口，然后一拳锤在藏在大门内侧的报警器上。
diodiodio！！
刺耳的蜂鸣声响起。
集结处陷入了寂静，特工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的沉默。
伊斯闭上双眼。
等他重新睁眼时，无数双坚毅冰冷的眼睛扎在了他的身上。
伊斯笑了，带着冰冷而致命的疯狂。
他扬声说道：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这一次我们怕是要直面k级情景！”
特工们露出同样危险的狂笑。
“立即行动！”
……
……
第十五章 危险行动
天阴了。浓厚的积雨云阴暗得就像被污水泼过一样，浓重的水汽在人的皮肤上蒸出一层浮汗，黏黏糊糊粘在身上，叫人发狂。
伊斯深吸了一口气，罕见地，他有些紧张。
过度换气让他有些头晕，仿佛世界在旋转扭曲变形，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天空，那灰暗的天空仿佛张牙舞爪的巨兽向他扑来，隐隐地，他仿佛看见了那个算计了他的邪教徒从邪神腹部钻出的脸。
你害怕了吗？他质问自己。
然后伊斯苦笑，将所有的烦恼丢至脑后。
他摘下眼镜，长期形成的行为惯性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你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吗？伊斯质问自己，冷酷地就像站上解刨台的教授。
伊斯应对过无数的事件，他早已忘记了最初的急切与恐惧。但他还从来没有应对过k级情景，那足以毁灭世界的威胁让他颤抖……
不，你只是因为被尼古拉丝戏弄了，因为从无敌的幻想中被拉了出来而感到了不安。伊斯冷酷地剖析着。
醒醒吧，伊斯，你从来不是个完美的人。他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英雄，你从没有拒绝过软弱，你的坚强只是沉迷在幻想中狂妄！
那么，这样的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伊斯笑着抬起了头，即使没戴墨镜，那也不是会被拾梦称作“滑稽扭曲”的笑容。
因为他的脸上挂着的是与那双冰冷锋利的双眼相称的狂笑！
重要的不是“想怎样”，而是在“做什么”！
在我杀掉所有的邪神之前，我不允许有人毁灭世界！
我的确不是无敌……但如果有人要在我面前残害这个被妹妹爱着的世界，我自称无敌又怎样啊，混蛋！
伊斯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感情，他的右手忽然开始不停地颤动。
犹豫就会败北。
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多余的事。
他锋利的眼睛中闪烁着寒光。
任何一个k级情景都不好对的。
xk级情景“世界末日”！
xk级是最常见的k级情景。它的发生意味着极端严重的物理灾难和全球性的文明崩溃。诸如记载在《圣经》中的大洪水，《2012》中的各式绝境都全被包含在xk级情境中。
顺带一提，即使是这样，xk级情景也是基金会唯一一个建立了系统性应对方案的k级情景，据说某个o5议会成员甚至会拒绝参与关于应对xk级情景的讨论。
ck级情景“现实重构”！
ck情景指在某scp收容物（或者基金会主动触发）的作用下，已知历史或已知客观现实（物理法则等）被大规模修改，导致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的情景。
外星人声明要用两个质子封锁地球、所罗门手下烧人类史结果引出手撕英灵的混沌恶等事件均属于ck级情景。
sk级情景“支配地位转换”！
sk级情景指在某一个scp的作用下，人类不再作为地球的支配性物种存在。通常情况下，造成sk级场景的scp大多为生物实体，若发生大规模收容失效，这些scp有能力夺取人类的主导地位。在一些电影中，其实经常有ck情景出现，最著名的一个，就是一群大猩猩反抗人类暴政夺取政权步步崛起的故事。
nk级情景“灰色粘质”！
nk级情景被用于描述某一个具有自我复制能力的scp收容失效后所带来的效应。该类scp在没有适当监管的情况下，其异常特性会无限复制，导致自然资源被消耗至完全枯竭，进而引发全球性危机。
好吧，最初看到这一条时，伊斯实在是想吐槽基金会是不是应该先收容掉某个生育能力强、生命周期长，还变着法子造高达消耗地球资源的灵长类种族。
ak级情景“疯狂末日”！
因为某精神影响类scp收容失效所导致的全人类意识丧失或转变的情景，被定义为ak级情景。ak情景的严重性在于它的长期性和规模，在全人类（或绝大多数人类）受精神影响的情况下，ak级情景的逆转可能是极小的。
ak级情景可谓是恐怖片中的常见套路，某个全世界的人类几乎都被感染唯独女主角融合了病毒的电影还有另一个一群学生满怀着激情和摇，逃出学校的动漫都可以归属为ak级情景。
然后最后，是最为恐怖的zk级情景。
zk级情景“现实终结”！
“现实”和“存在”本身的彻底毁灭。最最彻底的世界末日，从“存在”向“不存在”的转化，一旦发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件”能够阻止！
至今为止，基金会发现的唯一一个能够引发zk级情景的是apollyon级收容物scp-3999，3999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被基金会收容，并且无法被毁灭。后来在一次实验中成功用scp-2432将其收容。由于其巨大的威胁性，基金会决定将其销毁，但经过不懈的努力和惨重的牺牲（与scp-3999建立未知联系的研究员塔罗兰全家和同事均被处决，其本人先被处决，然后救活并以一切手段维持住生命，然后隔离，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将其清除记忆、掩盖身份，伪装成“第五教会最高领导人”丢给了蛇之手……该说不愧是死敌吗……）仍未成功。据说在此期间曾有一个极其具有说服力的提议引入太阳，但这个提议不知为何被废弃。
伊斯曾听史丹利先生说过，事实上基金会的k级事件仍然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长（“嗯……就像有很多人在刻意描写一样”史丹利）。当看到伊斯惨白的脸和紧握着的拳头时，老史丹利安慰他“基金会已经有了不畏惧绝大多数k级情景的底气”。当伊斯询问他具体的情报时，老史丹利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含蓄地暗示伊斯还只有普通的4级安全权限。
至于地球在这么多k级事件中仍然获得这么滋润是不是不科学这件事
这不是bug，这是特性!
by o5-
……
完美解释！
……
伊斯甩甩头，将繁杂的思绪甩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更加冷静。
他抬起头，一个黑洞洞的废弃地下铁入口已经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