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一晌贪欢TXT下载一晌贪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晌贪欢全文阅读

作者:懒洋洋的小狸     一晌贪欢txt下载     一晌贪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清明节前后

    这应该是周槿欢入宫之后最平静的一个多月,除了苏婉失踪了几日、阿诚成功晋升为主将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

    和张子朗约定的时间慢慢也越来越近了。

    “想什么呢,问你话都不回答?”赵瑜将她拽到怀里,她这才稍稍回神了些:“我能想什么,你问我什么?”

    “不是马上就到清明了么,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广陵祭祖?”赵瑜轻轻吻吻她的唇,像是对她跑神的惩罚,这样亲密的动作,他经常做,她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了,却还是有些不自在:“怎么知道询问我的意见了,上次花朝节的时候,你不就是自行决定的么?”

    “你个小气鬼,都多久的事情,你竟然还记得?”赵瑜的额抵上她的,脸上满满的宠溺:“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可好?”

    “反正我听说皇上都是一言九鼎的。”周槿欢这话带着少女的娇羞,接着小声道:“好似我不去就多么不懂事似的。”

    “你知道就好。”赵瑜捏捏她的鼻尖,她没有回避,但思绪明显又飘到了别处,嘴里念念有词:“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清明这回事儿了,阿诚现在还在南方么,清明能回来一趟么?”

    “我猜你就要提这件事。”赵瑜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得意:“南方的战事已经大体平复了,我前两日就下令让他赶回来,应该能来得及。”

    其实细细想来,她是连阿诚都比不上的,阿诚至少可以祭祀卫子封,而她呢,她的皇兄是前朝灭国之君,大燕不会有他的墓地;而周铭夫妇是萧景知的岳父岳母,赵瑜不可能让她去祭祀。

    萧景知呢,赵瑜更不可能让她祭祀,况且他别说墓地了,就连衣冠冢都没有。

    而她心底的悲凉,谁知道呢,甚至在赵瑜说完那些话之后,她还要装作高兴地趴在他的怀里,缠缠啊绵绵地来一句:“你倒是学会了体贴。”

    赵瑜是怎样回答她的,她并没有在意,她只觉得冷,即使她人在赵瑜的怀里,却依旧觉得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

    “今晚留在御书房陪我吧?”用完晚膳,赵瑜将她圈在怀里,她的身子一僵:“你不是喝醉了吧?”

    “我本就没有喝酒,怎么会醉?”赵瑜圈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那脖颈微微有了层粉色,他颇有些动,情地吻上那粉色:“我想要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我会给他所有的宠爱……”

    “……”这番话有些耳熟,该死的耳熟,该死的让人心痛。

    “槿欢,再过三四个月,小初夏就快一岁了……”他这是在提醒她,他已经忍得够久了,是么?

    她来不及多想什么,赵瑜的大手穿过层层阻碍,唇也没有闲着,她一向受不住他的火热,在他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伸手按住了他胡作非为的大手,调整了一下气息,急急地开口:“我们先好好聊聊,好么?”

    “你说,我听着。”赵瑜的唇并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大手也挣脱了她的小手,就要解她的衣裙,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红着脸道:“等祭祖回来,嗯?”

    她的声音不大,他好似没有听到,手很灵活,慢慢活动着……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关键时刻,收了手,凑到她耳边低声笑:“周槿欢,我已经忍你许久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现在就给我,或者等清明后……”

    “清明……”这还要选择么,周槿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瑜用吻堵住了,他这个吻很深,让周槿欢都有些缺氧,等他放过她的唇,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希翼,像是在诱骗她:“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给我,还是要等清明后?”

    还是同样的问题,周槿欢的回答自然还是一样的,结果她得到的惩罚还是一样的,他接着吻她,一遍一遍的。

    赵瑜的身上的火被越攒越高,但周槿欢还是坚持着最初的答案,这让他有些头疼,吻她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自己?

    “你一定要想清楚了,要知道若是等到清明后,我一定会让你下不了床的,嗯?”这个他多了一句话,周槿欢的脸更红了,最后还是回答:“清明后。”

    赵瑜又狠狠吻了她,之后没有再问那个让他郁闷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盯着她看,在她说出“无,耻”两个字之前,先行行动,吻住了她,停了好大会儿才抬起头,直直盯着她的脸,笑得很是暧,昧:“你自己选择好的,倒时候别哭。”

    “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周槿欢似是无意地拢拢自己的衣服,侧身就要离开,却被赵瑜拉住了,笑得不怀好意:“你怕什么,我不是说了,不会动你么?”

    “我……我只是觉得太热了,现在都快清明了,这御书房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暖炉?”周槿欢试着扭动一下的身子,以期从他身边离开,但好似都是徒劳无功的,他更是又暗暗使劲儿了一下,将她抱回怀里,安抚她有些慌乱的情绪:“乖,不用乱动,就在我怀里,我不会……”

    “不会什么,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你的怀里了。”周槿欢撇撇嘴,赵瑜听到她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你既然知道我这会儿受不了撩了拨,也最危险,就乖乖的,我保证等清明后再办你……”

    这又是什么浑话?

    周槿欢就当没有听到,这个时候其实最适合装睡,但她感知到他还发热的身子,怕自己装睡,他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装雕塑吧?

    “槿欢,其实我们这样过着也挺好的,是吧?”赵瑜用胳膊圈着她的脖颈,蜜色的胳膊和周槿欢的白皙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么,可能是吧?”周槿欢想说的是,好个鬼。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是她最平静的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平静。

    “我和额娘去祭祖的时候,你就不用跟着了。”赵瑜这话,周槿欢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察觉到她根本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补充道:“你皇兄的墓地,小孟子会告诉苏婉。”

    “你说什么?”周槿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个可怜的皇兄会有墓地?

    “你明明听到了,不敢相信我的话,那你到时候亲自去看看就好了。”赵瑜很平淡地说这话,周槿欢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有怎么样的表情,她意外地提到了另外一个人:“薇儿知道这件事么?”

    “她不需要这事。”也是啊,周采薇本就和他们不亲近,知道了又能如何?

    赵瑜和皇兄可以说是国仇家恨,他自然不会陪着她一起去祭祀的,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本已经想好了对策,却不想赵瑜亲自给她了这样好的借口。

    “那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周槿欢说着就要起身,赵瑜圈着她的胳膊轻轻使劲儿,她人就再次落入了他的怀里:“你这过河拆桥也太明显了点吧,再等会儿,等我想歇息了,你再回去。”

    他这会儿精神得很,什么时候才想歇息,周槿欢觉得自己头有些大。

    想到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只要一看书就发困,就起身给他拿了本书,谁知道他根本就是越看书越精神的类型,那是一本很普通的《孟子》,他看得很入迷,时不时还问她几句,最后倒是她先熬不住了,支着头,眯上了眼睛。

    “槿欢?”赵瑜冲着她摆摆手,她好似真的睡着了,他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在身子触碰到床的那刻,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我实在是太困了,陪不了你了,我先回别宫了。”

    这戏有些假,但赵瑜没有戳穿她,他喜欢看她迷迷瞪瞪地揉眼睛的模样,很可爱。

    周槿欢见他也不阻拦,松了口气,自御书房走了出来。

    “姑娘你回来了。”可不是回来了,不过差点回不来了。

    “婉儿,清明节的时候,小初夏要跟着赵瑜他们一道去祭祀的,别人我不用心,你要全程盯着,千万不要让小初夏出事儿,知道么?”

    “姑娘这是什么话,小初夏是长公主,您是她的额娘,您怎么能……”

    “我现在只是一个女官,身份太尴尬,元文雅是皇后,也是小初夏的皇额娘,有她其实就足够了,而我要去祭祀我皇兄……”

    “姑娘是说前朝大魏的皇上……”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此事千万不要张扬,知道么?”

    周槿欢捂住了苏婉的唇,苏婉点点头,还是很震惊:“赵瑜怎么可能会给前朝的皇帝立碑,这不是太奇怪了点么?”

    “这是我的好机会,我去祭祀皇兄,就和赵瑜他们分开了,我要你跟着赵瑜他们,一方面是看护小初夏,另一方面是要你监视一下皇宫的那些人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这些都没问题,主要是姑娘,你到墓地又如何,该怎么和张子朗见面?”

    “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周槿欢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细细嘱咐,她仔细听着,本来还带着几分为难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笑:“还是姑娘聪明。”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拜祭的阴谋

    清明节当天,皇宫浩浩荡荡地走出一队人马,这次没有什么王公大臣,只是皇家的成员和不少护军。

    王太后喜欢小初夏,刚出宫就被王太后给要去了,因为是青羽来的,周槿欢也没有多话就让她带走了,只是对苏婉使眼色,苏婉会意:“青羽姑娘,小初夏现在不比以前了,重了许多,不如奴婢和你一道吧?”

    青羽看看周槿欢,也没说不答应,苏婉就跟着走了。

    清明祭祖是皇家的事情,周槿欢是个女官,本和祭祖无关的,主要是看在小初夏的面子上,王太后才让她跟着的,不过她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就在队伍的最后。

    这很合周槿欢的心意。

    从皇宫到广陵要穿过南北大街,这是邺城繁华之处,店铺多,买卖多,人自然也多。

    就在队伍要走出南北大街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引起了一小阵的骚动,护军将那人拦住:“何人这样大胆竟然会惊扰圣驾?”

    “皇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那男人可不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还要上前下跪,护军凶神恶煞的,对另外两人示意,三个人正要将那男人架走,赵瑜的声音响起来:“百姓之事从无小事,你们还不放手?”

    三个护军刚放手,那男人就冲了过来,赵瑜座驾两边的护军都是一脸的警惕。

    “皇上,求求您救救我这个平头百姓吧。”那男人边说边不停地磕头,赵瑜眼里略过一抹了然,依旧开口:“你谁,若是真的有什么委屈,朕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那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事情将明白了:他家的田地被人占用了。

    而占用的人正是杨明,就是那个无耻的将军杨明。

    “你的情况,朕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朕会下令让他们去查,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事情和赵瑜想得不太明白,而杨明这个名字,他确实没有多大的印象。

    “皇上,你不能不为百姓做主啊,那杨明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查什么啊,他占用我家的土地,让我家破人亡,事情不是这样办的啊……”

    那男人还在说什么,赵瑜有些不耐烦,吩咐护军:“将这人交给京兆尹,说这是朕亲自交代的案子,若是那杨明占用了他家土地,将土地归还后,杨明的官位也一并去了。”

    “遵命!”护军几步走到那男人跟前,那男人却拔腿就跑了,这一切好似就是一场闹剧。

    护军还想去追人,赵瑜却制止了:“祭祀重要,不用去管那人。”

    这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将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接下来的路途中,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广陵到了,赵瑜扶着王太后下撵轿,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分别在左、右侧。

    青羽站在后侧,小初夏被她抱在怀里。

    赵瑜悄声好似对王太后说了,王太后好像有些生气,周槿欢和他们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什么。

    一刻钟后,前面那几位就要进广陵,小孟子却走过来了:“皇上本来是要苏婉姑娘给周给你领路的,但苏婉姑娘说要照看初夏公主,这不,要小孟子来了。”

    也就是说,刚刚赵瑜和王太后说的就是她皇兄的事情吧?

    王太后怎么会喜欢她呢,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强调他们的矛盾,好似她自己都忘不了一样。

    “主要是我放心不下小初夏,要劳烦孟公公了。”周槿欢笑笑,她还有些好奇:赵瑜会在她皇兄的碑上写什么?

    小孟子将她领到了地方,人就走了,他是赵瑜身边的得力人,别人都替代不了的。

    那是一方无字碑,只有立碑时间,别的什么都没有。

    也是啊,若是真的写上了名字,那还了得?

    原主儿的记忆在她的脑子里乱窜,她其实真的特别痛恨原主儿这一点的,明明她皇兄对她那样好,怎么她就能起了杀心,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啊。

    走了一遍祭祀程序,周槿欢真的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姑娘,您节哀。”上前扶着她的人是苏婉千挑百选的人,也是她极为熟悉的人,阿桑。

    就是那个和周槿欢一起在军营厨房里相处多日的小鬼头,现在她是别宫的侍卫。

    苏婉和阿桑有过一面之缘,第一次在宫里见到他的时候,差点下巴都要掉了。

    阿桑最大的特点在于他和张子朗的身材极其相仿。

    赵瑜那边的祭祀庄重又繁琐,想必要结束还要等些时间,干脆就先不回去了,随便转转吧。

    “今日突然跑出来的那个刁民,应该是在诬陷那个什么杨明大人吧?”

    周槿欢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提到了这个问题,若是以前的阿桑,一定会插科打诨地陪她胡说的,但现在的阿桑很沉静地说了句:“姑娘,前朝的事情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枉论的。”

    “你这样拘谨做什么,不过是我们聊着玩罢了,谁还能将你的话当真啊。”周槿欢嗤笑一声,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反正啊,我觉得那杨大人好似是被人冤枉的,被冤枉的自然也算是好人了。”

    “奴才不知。”阿桑只管冷着脸说话,周槿欢的火气好似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可是奴才是要保护娘娘安全的。”阿桑完全不为所动,周槿欢从鬓发上拔下一根兰花簪子,冲着自己的脖颈,威胁他:“不滚的话,信不信我用这个东西这样来一下?”

    她边说边配着动作,阿桑有些紧张:“好,奴才听姑娘的,这就走。”

    周槿欢看着阿桑离开的身影,嘴角有了一抹笑。

    阿桑这边躲在了暗处,看着周槿欢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他人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我说朋友,你最好去追周姑娘,到时候咱们合兵一处,不然周姑娘会跑的。”阿桑已经感知到了有人在追着自己,那暗卫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皇上看重的人是周姑娘,他跟着侍卫有什么用?

    那暗卫调头的那一刻,前面的阿桑已经发生了变化,只见他马上追了上去,拍了那暗卫一下:“算了,我还是跟着周姑娘了,真的有什么事儿了,你也不方便出手的。”

    暗卫正捉摸着他的话有道理,他人就已经跑到了前面。

    周槿欢本来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的,但她该是听到了动静,所以停住了脚步:“你怎么还跟着我?”

    “姑娘,您是皇上重要的人,奴才只能好好跟着您,以防您出事。”阿桑自知被发现了,也不再躲着了。

    “真的很烦人啊,我就是随便看看而已,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跟着做什么,小初夏还在皇宫,我能去哪儿,你能用脑子想事情么?”周槿欢的脸色极其难看,阿桑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但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有些暴露:“请姑娘赎罪。”

    有阿桑在,她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了,只能坐着等赵瑜他们祭祀完。

    皇家祭祀是非常讲求规矩的,并且流程很冗长,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那边细细索索的声音,人稍稍放松了些。

    回宫的途径和来时一样的,可回去的时候要清净得多了。

    王太后依旧霸占着小初夏,周槿欢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太后娘娘抢人?

    随她罢了。

    周槿欢随着赵瑜去了御书房,想到了昨夜他们两人的对话,心“咯噔”一下,无名的紧张在蔓延。

    “你怎么突然就紧张起来了,是想到了什么?”赵瑜凑上来,本来有些阴郁的脸,因为她的表现而变得轻快了许多。

    “没有什么,我能紧张什么”周槿欢试着推开他的脸,他被她的反应逗乐,正想着要说什么,却被小孟子的声音打断了:“皇上,太后娘娘让您去凤藻宫一趟。”

    凤藻宫现在可不是王太后的住所了,为什么让赵瑜去找皇后呢?

    “槿欢,你先回别宫吧。”赵瑜放开了手,对她说话很柔情,她却感觉好似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回到别宫之后,苏婉和阿桑正在聊着什么,脸色都不太好。

    “好啊,婉儿,阿桑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她确实是在昨天才见到阿桑的,当时她让苏婉去找个和张子朗身形相似的、可靠的人来,以方便易容,没有想到会是阿桑。

    “姑娘这话就冤枉我了,阿桑的事情还是黑大哥告诉我的,说他进了宫,我这才留心点,用了点小手段让他进了别宫。”

    “你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了,当年他确实是跟着黑大哥一起的,不过你这长得也太快了,才一年吧?”

    “军营那是什么地方?”阿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起来话来带着莫名的自信。

    “好好好,说起来你和小阿城年纪差不多大……”她这话还没有说完,阿桑就不愿意了:“哪里话,我比那小子大一岁呢。”

    “好好好,你大你厉害,行了吧?”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周槿欢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不过你比我想得还要聪明。”阿桑这话绝对是出自于真心的,清明祭祀这事被她利用得尽善尽美了。

    特别是找人状告杨明占地这事,其一是引来混乱,让披了人皮面具的张子朗可以和真的阿桑做调换;其二是让杨明这个名字在赵瑜这里刷存在感。

    最起码现在赵瑜对杨明此人有了一定的印象,还是好印象,因为状告那人是诬告,而且马上就会有人查到杨明散官俸救济穷人的美名。

    像杨明这样披着一张和善的羊皮的狼,最是可恨。

    “那个,好似该我巡逻去了,咱们回头再说哈。”阿桑这小子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人就窜出去了。

    周槿欢看着他欢脱的背影,又想到了阿诚,明明阿桑比阿诚还要大一岁,也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可是他好似要比阿诚活得轻松多了。

    “这阿桑和张大人性格差那么多,不会被那暗卫发现吧?”苏婉这样一说,周槿欢还真的有些紧张了,但细细一想:“不至于,那人皮面具做得很好,暗卫也距离那样远,不可能会意识到的。”

    “那也是。”苏婉点头答应着,不再说话,周槿欢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倒是安静,非要我问你才说啊,小初夏在他们那边还好吧?”

    “小初夏一直都被青羽姑娘抱着,倒是没有什么事儿,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样的。”

    周槿欢端过一杯茶,正要喝就被苏婉拿走了,只见她咽咽口水,声音就像是蚊子一样:“元文雅有身孕了。”

    刚听到这消息,周槿欢是有些发愣的,随后将茶杯拿回来,浅酌了一口:“皇后怀孕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你那样吞吐做什么?”

    周槿欢说得好似无所谓,但却将“好事情”说成了“好日子”,关键是她还不自知。

    赵瑜是皇上,元文雅是皇后,他们生孩子有什么不对么,很好啊,是不是?

    而且依照赵瑜的性格,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对不起她,这样说不定什么清明之约就算了,是不是?

    周槿欢这边阴沉着脸,赵瑜在凤藻宫和元文雅做戏。

    出了凤藻宫后,赵瑜去了太后的宫里。

    “额娘,你一向不喜欢鲜卑人的,怎么会容许她……”赵瑜是多聪明的人,自在广陵听到元文雅怀孕的事情,他就猜到了一定母后在捣鬼。

    “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以前你身边还有钱嫣然她们,现在呢,哀家不喜欢周氏姐妹,周槿欢生下了小初夏,哀家也认了,但以后再也别想。”

    “额娘,元文雅到底是鲜卑人,我们和鲜卑早晚是要势不两立的。”

    “那就等咱们和鲜卑势不两立之后再说,现在哀家要保住那个孩子,谁说都没有用,你要是想动那孩子就先过哀家这关。”

    王太后都这样说了,赵瑜也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他知道这事和王御医脱不了干系,但真的要杀了他?

    罢了,长者为大,这孩子就留下吧。

    赵瑜回到御书房,将暗卫叫进来,那暗卫不是别人,正是白起。

    白起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赵瑜像是没有怎么留心,让他走了。

    其实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特别是他转身要去追周槿欢的时候,拍在他肩上的手和之后他说话的语气。

    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何必招惹我

    对于元文雅肚子里的孩子,赵瑜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周槿欢并不是这样的。

    她在庆幸,庆幸自己选择了杨明,没有心软。

    许是赵瑜真的没有将元文雅的事情当做一回事,隔天就亲自将事情告诉了周槿欢,她早从苏婉那里得到了消息,但从他口里说出这话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也不想要那个孩子,一直吩咐王御医送药的,但额娘她想要那个孩子就……”赵瑜拉住了还在沉思的她,捧着她的脸,正说着话却被她打断了:“别什么事情都往太后娘娘那边推,若是你不碰元文雅,她也不会怀孕,不是么?”

    她这话让赵瑜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周槿欢在他眼里是再理性不过的人了,即使偶尔会吃醋。

    “槿欢,元文雅是我的皇后,我不碰她,让她如何想,让鲜卑国如何想?”赵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是有些严厉的,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接着哄着:“当初我之所以会娶元文雅,是为了在和大梁国交战的时候,鲜卑不至于乘人之危,我大燕不会腹背受敌,若是因为元文雅而和鲜卑交恶,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男人总是比女人理性,更何况元文雅和周槿欢不一样,元文雅的肚子里是赵瑜的亲生骨肉,即使一开始真的不愿意她怀孕,可她怀孕之后,对于大燕和鲜卑的关系都是好的,这又有什么不好?

    “元文雅生得美丽,又有鲜卑国做靠山,那你又何必招惹我?”周槿欢这话说出口,赵瑜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周槿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赵瑜眼里,元文雅怀孕这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他才这样平平淡淡地将元文雅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较真起来,他娶元文雅当皇后那事才是大事,所以他当时才那样瞒着她。

    简而言之,在赵瑜眼里,周槿欢现在的反应实在过激了。

    “没什么意思,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周槿欢说完就要走,却被赵瑜拉了过来,眼睛有些发红:“周槿欢,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心理战。其实周槿欢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装可怜,因为赵瑜一开始是真的稍稍有些内疚的,而现在他正在由内疚向愤怒转变的点儿上,只要她稍稍示弱,赵瑜一定会服服帖帖的。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就告诉奴婢,您真的抓疼奴婢了。”周槿欢依旧板着脸,赵瑜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周槿欢,你最好趁我还没有生气前恢复正常,不然我……”

    “奴婢看皇上您也没有什么……”她这话说了一半,唇就被堵上了,他的吻很激烈,她被动地承受着,就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般,她这样的态度更激怒了赵瑜,他狠狠咬住了她的耳垂,她被咬疼了,尖叫了一声,他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喜欢听朕的吩咐么,好,朕现在就吩咐你陪着朕睡,听懂了么?”

    “奴婢是女官,只管研墨,皇上若是想找人侍,寝,还是请几位娘娘……啊……”赵瑜几下撕裂了她的衣服,在她的惊呼中,抱着他去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不等她起身,人就压了上去……

    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见两人一上一下,伴随着让人心慌的叫声和粗重喘息,春光满室。

    动静不小,足够御书房门外的人听到。

    “我就说了,咱们皇上对于这个周女官是有心的,看吧,今日两人果然就呵呵呵了……”

    “这青天白日的,有违风化。”

    “诶呦喂,常喜啊,你还会不少东西呢,要我说啊,你还真的有些可惜了,哪天让你师傅给你寻个俊俏的小宫女伺候伺候你……”

    “胡说什么呢,好好当值吧,让师傅听到了,你也该被赶到脏地方去了。”

    “那倒也是,你师傅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呢,只怕是没有心思管你了,你说说看,有什么喜欢的小宫人没有?”

    常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觉得烦躁,御书房里男人和女人的声响还在继续,他的心好似被什么挠着一样,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常喜啊,你到底有在听我说话么,我和你说话呢,诶?!”

    “你太聒噪了,我找人换班去。”

    “常喜,你不是怕听那女人的叫声吧,你那玩意都没有了,还怕那个?”

    常喜快速离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跳那样快。

    而御书房的动静也慢慢变小了,赵瑜从她身上下来,简单披了件衣服,将她抱起来,走到了浴池边,轻轻将她放下。

    周槿欢是公主出身,细皮嫩肉的典型。

    她的肌肤是通体的白皙,只因赵瑜的粗鲁,有些许的红色印记。

    当被温热的水包围的时候,周槿欢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她自始至终都是和赵瑜背对着,不想说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骂人。

    “槿欢,我……”他是做了混账事儿,但他是皇上,有些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皇上还没有尽兴?”周槿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笑意和讽刺,赵瑜的脸很阴沉,并没有说话,她就慢慢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睛,嘴角的小梨涡在水汽里若隐若现:“怎么,皇上喜欢在浴池里?”

    “周槿欢,你给我闭嘴!”赵瑜的眼睛发红,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那象牙般的白色肌肤,马上就有了红色的指印,她转头看看他的手,好似一点都不觉得疼,媚眼如丝地看了他一眼,说的话很有寓意:“原来你不喜欢浴池啊。”

    “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暗示你和萧景知的那些闺房,事?”想到萧景知那人的存在,赵瑜的怒火就忍不住升腾,手下的劲儿就更大了,他好似没有看到她皱巴的眉,接着道:“他早就死了,我有什么可在意,要知道你现在在我怀里,你以后也只会生我的孩子,他不是有一个孩子么,你给我生两个、三个、四个……”

    “皇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后宫里多的是女人给你生孩子,奴婢一介女官,可不敢越俎代庖。”周槿欢差点忍不住反手给他一个巴掌了,但最后还是静心下来,说了句颇为讽刺的话。

    “不,我要你的孩子,我要我们的孩子,别的什么都不要。”赵瑜将她拥入怀里,很突兀的动作,她软软的身子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上,疼。

    都不要,那元文雅的孩子呢?

    周槿欢暗暗嗤笑,可那抹笑被赵瑜看得一清二楚,接着她就被赵瑜再次抱到了床上,接着刚才不久的事情。

    赵瑜是疯了吧?

    周槿欢想骂人,但想到他一向不同于别人的脑回路,就选择放弃了,至少安静一些,他还不至于太磨人。

    自从入宫之后就知道这件事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好似无意中,他们真的履行了清明之约。

    这夜,周槿欢是在御书房度过的,他好似一直都在折腾她,而她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早上醒来的时候,赵瑜就在她的身侧,他有一张冷峻的脸,即使是在沉睡的时候,也让人难以接近。

    “皇上,早膳……”小孟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槿欢正准备闭眼装睡,赵瑜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眸光相遇,她本来要闭上的眼睛眨巴了一下,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早膳半个时辰后再说。”赵瑜的声音很响亮,可能是因为就在耳边。

    “槿欢……”面对周槿欢的时候,他的声音蓦然软了,他知道自己昨天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而周槿欢则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当着他的面,起身穿衣服了,等一切都完毕之后,朝着赵瑜行礼:“别宫还有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直到人走了,赵瑜才意识到床畔的冰冷,冷着脸起来了。

    周槿欢一到别宫,苏婉就迎了上来:“姑娘,昨夜……”

    “莫要再说那件事了,小初夏呢?”周槿欢不想提昨夜的事情,她现在就想看看小初夏,看看她清澈的眼睛,她温暖的笑容。

    那是治愈她的灵药。

    小初夏还是老样子,什么话都不会说,只会咿咿呀呀地,见到她就眼睛亮亮的,叫她“娘”,她昨夜受到了千万般的委屈,但一滴泪都没有流,可在看到小初夏的时候,她落泪了。

    小初夏像是懂得她的悲伤,小唇吻上她的泪,随后小脸就皱巴在一起了。

    泪是苦的吧?

    这天周槿欢在别宫陪了小初夏一天,晚上被赵瑜召到了御书房,赵瑜还是在说软话,而她还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小初夏今天身体不好,奴婢就先告退了。”她只说了这一句,而且说话的时候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这让他很挫败:“比起小初夏,伺候好朕好像是更重要的事情。”

    他有多久都不在她前面提“朕”这个字了?

    她还没有想清楚就被赵瑜抱着进了内室,纱帐落下,他高大的身子朝着她压下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什么混账事

    周槿欢夜宿御书房绝不是第一次,但连着好几日都夜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皇宫里一向是流言长脚的地方,很快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御书房的周女官爬上了皇上的龙床,她本就是长公主的圣母,还是三妃之一的珍妃,现在又得了宠,只怕复位指日可待了。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周采薇和元文雅的耳朵里。

    元文雅现在有了孩子,加之赵瑜曾经给她灌的**汤,她根本就没有将周槿欢放在眼里;倒是周采薇真的有些慌乱了。

    周采薇复位有些日子了,她是个聪明女人,知道赵瑜喜欢她什么,她就照着他的喜好来,倒是不曾让他生气,但他就算是笑,好似也从未到达眼底。

    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很讽刺的,她当时只将赵瑜当做报复周槿欢工具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多的患得患失,也更得他的心;现在她自己将心遗落在他身上了,反而无论做什么都不得其法了。

    “娘娘,你不要冲动,周槿欢现在住在别宫,那不比别的地方,您前脚还没踏入宫门,皇上后脚就知道了。”

    春兰不能让自己主子做傻事儿,周采薇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答应过我的,她明明答应过我的,她不喜欢皇上,她只要小初夏,说好的事情,她怎么就能反悔?”

    两年前她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娘娘,周槿欢其实不足为虑,她是正宗的前朝余孽,王太后那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能让她做大?不过是碍于她有个初夏公主才容忍到现在的。皇上待您好是不错,但孩子才是长久之计啊,您入宫可是比凤藻宫的那位要早许多,凤藻宫的那位都怀了孩子,您这边还是没有动静,您是不是也该想想缘由了?”

    春兰跟了她那么久,自然是一心为她好的,这话说得也是掏心窝子的,也着实提醒到了她。

    虽过了清明,但天并没有热起来,晚上还是凉意满满的。

    这夜,周采薇坐在亭子里,让宫人们都退下了,独自酌酒。

    她好似喝了很多,等唐密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醉意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她将酒杯递给唐密,眼睛里好似有星星在闪烁,唐密接过那酒杯却放在石桌上,同时也避开了那双眼睛:“你是喝了多少酒?”

    “一杯、两杯、三杯、五杯、八杯……”月光下的她伸着手指,歪着头,慢慢数着,红润的唇一张一合,让人心不觉一颤,唐密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轻轻声音道:“若非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将你送回房间……”

    “不,我不要回房间,呵呵,太冷清了,感觉好像在和自己的影子说话一样……”她边说边落泪,突然凑到唐密的跟前,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唐密啊,你说若是当初我和你在一起了,说不定我们现在孩子都会……”

    “贤妃娘娘,你喝多了。”唐密起身,他能清楚地闻到她的体香和那让人脑子发胀的酒精味道,似乎有种别样的情绪在滋长。

    “唐密,你不懂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入了皇宫,我自小就在这样的地方生长,我离不开这里的,所以当初皇上说要我,我就……”

    “贤妃娘娘,那都是往事了,我们都该忘记的。”

    周采薇很哀伤,好似下一秒眼泪就会落下来,她转过身去,瘦弱的身子在风里瑟瑟发抖,她的声音是在哀求:“一定是我做了什么坏事,所以上天才这样罚我,就连才入宫的皇后娘娘都怀孕了,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哈哈,上天一定是看不过眼啊,我到底是个前朝余孽,怎么配有龙种?”

    她突然狠狠打自己的腹部,唐密是对她有感情的,几步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伸手擦擦她脸上的泪痕,有些控制不住地将她拥入了怀里:“不会的,你是个好女孩,上天不会那样对你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是唐密先反应过来,松开自己的手,脸上的歉意很是明显:“微臣失据,唐突了娘娘。”

    说完转头就要走,周采薇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并没有回头:“是我疏忽了,你的事情我会着人查清楚。”

    唐密就这样走了,而周采薇坐在石凳上,接着喝酒:“真的以为我是让你查那些东西么,我只是寂寞地想找个人说话而已啊。”

    周采薇说完就蹲在地上,双手环着胳膊,埋头啜泣起来。

    唐密回到府邸之后,满脑子都在盘旋着周采薇的脸,想到赵瑜,瞬间觉得自己很无耻。

    从见到周采薇的第一面,他就喜欢上了她,但她的眼里只有赵瑜,赵瑜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没有办法横刀夺爱。

    他一直都是守着礼节的,却在这次失了分寸,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近女色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唐密披了件衣服就准备去花楼。

    唐密是个蛮有洁癖的人,花楼那种地方他本身是不愿意进的,所以马车到了花楼门口,他也没下车,只是挑着帘子朝外边看了看。

    红玉楼门口正站着几位姑娘,其中有一个站在最边上,红色灯笼将她的小脸映得通红,和一般的姑娘不同,她的打扮很寡淡,而正是这种寡淡让她显得很特别,她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好似一下子就能看到底的清澈。

    唐密撩开帘子,对那赶车人低声说了几句,那赶车人会意,下马对那姑娘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请你到府一叙。”

    那位姑娘好似想了一会儿,随后了然地笑了笑,柔声道:“那劳烦这位小哥了。”

    赶车人知道自家主子有洁癖,不喜人和他同撵,花钱雇了个轿子,让人跟着他走。

    他们一前一后入了唐府,那位姑娘被安排在了寝房,觉得有些不妥,但下人已经都退下了,她也不好随便在府里出入,也就罢了。

    低头喝了杯茶,茶杯还没有放下,就被人给抱起来了,她受到了惊吓,茶杯落在地上,惊叫:“你是什么人,要对我坐什么?”

    唐密没有什么闲功夫说话,脑子里想到月下的周采薇,手里的暖香软玉让他心火徒然就升起来,将她丢到床上,身子就压下来……

    她倒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本就习武,手脚也比一般女子要灵活,下劲儿也要更狠一些,殊不知这些在唐密那里都成了花架子,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反而多了几分情趣,她嘴里的呢喃,他没有听进去半句,只有自己的**在叫嚣。

    男女的力气是相差悬殊的,她躲不过,只能被动接受,唐密一开始是粗鲁的,后来慢慢才有了些许的柔情。

    她被折腾了好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唐密已经不在了,倒是有下人进来,她穿好衣服正要走,管家就给了她银子,像是要打发她。

    “为什么要给我银子?”她的脸色很难看,一手将那银两打掉,那管家以为她是在拿乔做戏,也语带讽刺:“你这也是要过日子的,总不能让人白睡了吧?”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气得脑仁疼,这人明显是将她当做那红玉楼的姑娘了,她想解释什么,但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干脆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

    管家将事情告诉了唐密,唐密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让下人去跟着,将银子务必给了她。

    一刻钟后,那下人回来了,脸色有些煞白:“大人,那姑娘……”

    “废物,这点小事儿都办不了,银子要还在手里,你也不用在我唐府混日子了。”

    “不是,大人,那姑娘不是红玉楼的姑娘,奴才亲自看到她进了南街的蒙记糕点铺。”

    唐密的手一顿,脸色也有些发白:“你看清楚了?”

    “奴才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姑娘进了蒙记糕点铺。”

    唐密也是个***,却没有那些***的坏毛病,他从来都不玩女人,他昨夜那般的粗鲁,和情绪有关,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即使面对的是花楼姑娘,他也是很柔情地。

    而昨夜那般被他折腾、羞辱的,竟然是个良家姑娘?

    “你先去红玉楼求证一下,看看是否有这样一位姑娘。”唐密倒是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位可以用钱打发的姑娘。

    下人走后,唐密回到了寝房,那床单还没有被换下,上面有些许的血迹,很是刺眼。

    这个时候的蒙记糕点铺,如锦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泡在水池里,狠狠搓着自己的肌肤,她突然很后悔:怎么昨夜就没有拿那把小匕首呢?

    这件事情太荒唐,住在这里的都是大男人,她也不知道要对谁说,干脆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如锦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却没有想到唐密第二天就过来了。

    糕点铺的后院和前门是通过暗道连接的,当时她在后院,前门的小厮说是有人找,她本是不想见的,但那小厮说看对方穿戴,不像是平常人,还是见一面为好,她也就勉强答应了。

    到面门后,看到是来人是他,她的脸色马上就很难看,当着那么多客气得面,上前就是一巴掌:“怎么你还怀念那天的事儿啊,还敢追过来?!”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买糕点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不时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们进去说。”唐密拉了她一下,她甩开他的手,义正辞严道:“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我们两个可不熟,拉拉扯扯的,算什么样子。”

    这下议论声更大了,想他唐密风流倜傥,虽不喜玩女人,可也从里没有在女人手上吃过瘪,更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丢面儿,只会拉着她往外走,她的力气极大,他也是费了力气才将她塞到了马车里,在她还要使用蛮力之前,他先行点了她的穴,让她动弹不得,只能骂人:“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昨天欺负我还不够是吧,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我……”

    可悲可叹的是,她还是没有拿匕首出来,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

    “你最好马上放了我,昨夜的事情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就当是陌生人就好,嗯?”

    那个府邸是她的噩梦,她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一次了。

    马车到了唐府,唐密将她抱下来,直接将她带到了寝房,将房门关上,阻挡了一堆猎奇的目光。

    “我都说了,咱们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如锦的话突然收住,因为唐密的脸骤然凑了上来,唇几乎要和她的碰到了一起。

    他见她不说话,心情有些愉悦,拉过一个凳子,坐下:“昨夜那样对你,是因为将你当做了花楼的姑娘,我不是那种混账人,你是良家姑娘,昨夜也是你的初夜,我是要对你负责的……”

    “初夜,姓唐的,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唐府”两字,觉得他的话实在是可笑:“我是个寡妇,寡妇你懂么,你赶紧将我穴解开了,我要回去!”

    “你用不着骗我,你若非是……,那被单上的血迹怎么解释?”唐密自以为找到了无法反驳的证据,接着道:“我提前和你说好了,依你的地位,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了,我会许你个妾室,我还没有娶正室,你不要担心会有人欺负你……”

    “真是混蛋!”如锦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人,他是听不懂人话么?

    “我说过了,我是寡妇,我有过夫君的,至于那血迹,你他妈的去找个青花楼的姑娘,试试昨夜那强度,看谁不会有血迹!”

    那样粗鲁的话,如锦是不想说出口的,但这丫的实在是太气人了,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死了。

    如锦的话让唐密这样的大男人都有些脸红,又想到昨夜两人的动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如锦被点穴许久,这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生气道:“姓唐的,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你别以为我一个寡妇好欺负,我哥哥可是邺城有名的流,氓头子,黑老三你总该认识吧?”

    如锦想着眼前这人看着是有些身份的,需要拿个人来压压他,顺口就将黑老三说出来了,谁知道她的话完全起了反作用。

第二百章 她,在劫难逃

    不知道是不是赵瑜憋了太久,总之这几日周槿欢是日日被召入御书房,夜夜受折磨。

    有一日,她终于是受不住了,结束了面瘫表情:“皇上,求放过奴婢吧,奴婢的身体真的是吃不消了。”

    “好,我今日不碰你。”事实证明,只要周槿欢稍稍给他点好脸,他还是很知趣的,这夜只是拥着她,在她耳边细细说着什么,并没有动她。

    “姑娘,还好么?”周槿欢每次回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苏婉每日给她熬汤,想着她能身子稍稍好些。

    “能有什么事儿,小初夏呢?”这边话音刚落,就有宫人将小初夏抱了过来,苏婉将房门关上:“姑娘,阿桑刚刚拿过来一封信。”

    接过那封信,周槿欢不出意外张子朗在催促关于杨明的计划,只是在看到最后,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如锦怎么会和唐密有了牵扯?

    “姑娘,发生了什么?”苏婉走过来,周槿欢将信递给她,她看后也表示很诧异:“唐大人要娶如锦姑娘?”

    这两人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就有了交集?

    唐密和小孟子都是赵瑜亲近的人,但唐密和赵瑜在更多的时间更像是朋友,他大多时间都是在皇宫的,怎么会和如锦认识,更别说涉及到了嫁娶。

    信件不长,是张子朗的笔迹,想必他也不太知道内情的,所以对于如锦的事情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多写什么,但语句之间流露出如锦的不情愿。

    苏婉将信烧掉,安慰她道:“如锦姑娘不是个糊涂人,嫁人与否她会想清楚的,您现在连皇宫里的事情都疲于应付,宫外的事情,张子朗他们会想办法的。”

    话是不错,张子朗和黑老三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唐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是棘手,她担心的是赵瑜。

    唐密那人心气很高,若是张子朗他们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他让赵瑜下旨赐婚,事情就闹大了,如锦想逃都难了。

    “不行,我要先唐密一步去找赵瑜,要是赵瑜先答应了赐婚,一切都晚了……”

    周槿欢来到这个异世快两年了,如锦是唯一一个从来都不曾欺骗她,将她当做朋友的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如锦掉到火坑里去。

    “姑娘,婉儿知道你和如锦姑娘的感情好,但你也要冷静一些,你回想一下自己看到唐密和如锦姑娘事情的反应,赵瑜一开始会是震惊,随后呢?”苏婉及时拉住了她:“赵瑜随后就会怀疑你了,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她的一时冲动会让所有人都下地狱。

    可是唐密根本就不喜欢如锦,他喜欢的人是周采薇。

    如锦那样好的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就要做别人的备胎?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唐密毁了如锦。

    这夜,别宫的灯火通明亮了一夜,赵瑜坐在御书房,摇曳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情绪。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周采薇的昌德宫。

    一个时辰前,她见了唐密,他告诉她,她之所以会不孕,是因为太后娘娘暗中给她下药,她信任有加的御医是帮凶,要知道她一直待他不薄。

    “这件事,皇上知道么?”她还怀着些许的期望,但唐密移开了眼睛,并没有和她对视,只是淡淡说了句:“皇上是个孝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了她的心口:所以谋杀她的孩子只是一件不太过分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期待过她的孩子,是么?

    她没有元文雅的身份背景,所以她不配有孩子,那周槿欢,为什么她就能生下小初夏,更何况那孩子还不是他的骨血?

    答案就近在眼前了,但是她拒绝接受!

    不可能的,赵瑜不会喜欢周槿欢的,他只是在折磨她而已,不是么?

    “贤妃娘娘,你没事吧?”唐密对周采薇的心是真的,所以他能清楚地捕捉到她的任何情绪。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这皇宫每天那么多人死,我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她的身子微微有些踉跄,唐密条件反射地要伸手去扶她,但随后却将手缩了回去,她的头狠狠撞到柱子上,他这才顾不得那些虚礼,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这样她才不至于跌倒。

    周采薇的心太痛,她需要安慰,她拉着他的衣襟,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声音里像是有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唐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他,他就能那样待我?”

    “薇儿……”唐密擦擦她眼角的泪,周采薇是他喜欢的女人,因为这个皇宫有她,所以他才放弃了前朝,给赵瑜打理皇宫的杂事。

    “唐密,我就那么不招人喜欢么?”周采薇的身子又朝他靠近,他的体温有些攀升,嗓子也痒痒的,手不自觉地搂紧了她的身子。

    吻终是忍不住落在她的头顶上,随后就慢慢向下来,依次吻过她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唐密是风流倜傥的长相,实际上经验并不多,面对的还是他心仪之人,吻也颇为动情,倒是周采薇的眼睛一直都是清明,她只是寂寞,她想要有人能关心,若是这样能让她身子不那么冷,在不越轨的情况下,她也不反感。

    至少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的,她一直都知道。

    吻在继续,直到唐密情不自禁,大手覆上她的柔软,她猛然意识到两人过火了,狠狠咬了他的唇瓣,他吃痛,放开了她,神志也清明起来。

    “那个……我们……”周采薇滚烫的泪珠落下来,他低头将她的泪水尽数吞入肚子里,在她诧异的眼神下,笑了,他经常对她笑,但这种了然的笑,却是第一次。

    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唐密……”她说他的名字还是缠缠绵绵的,他以前很是迷恋这种声音,自然现在也是,他一直都以为自己能守住底线,安心地呆在她身边,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不行,他对她有了欲,望。

    所以他不能再听她这样说话,他伸手按住了她柔软的唇,轻轻摇头,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薇儿,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不会有下次了……”

    “我也不对,我……”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顺口这样说着,唐密深深地盯着她看,她的头垂着,直到他打断了她:“薇儿,以后你不要再来这个亭子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我。”

    这个亭子是他们独处的地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薇儿啊,你一直劝我娶妻,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好姑娘,我觉得我们还算合适,所以我准备成亲了。”

    这是谎话,他知如锦是黑老三的妹妹,曾经向黑老三提过成亲的事情,但黑老三拒绝了,他也没有再多做纠缠,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谎话。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和我说,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么?”她的头还是垂着,让人看不出表情。

    “是普通的市井姑娘,她有一家糕点铺,糕点很精致,很好吃。”对于如锦,他的印象并不太深。

    “能让你看上的姑娘,那一定是好姑娘。”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的言不由衷。

    “嗯。”唐密点点头,两人之间是难堪的沉默。

    “天也不早了,贤妃娘娘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唐密转身就要走,从她入宫那刻之后,她于他而言,就再也不是薇儿了,只能是贤妃娘娘。

    今夜,他逾规了,所以他害怕了,他就被迫将如锦抬了出来。

    “唐密……”周采薇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非要成亲不可么?”

    “嗯。”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用尽浑身了力气,这才抬起了胳膊,将她的手一根根掰开,终是走了。

    “混蛋,男人都是混蛋!”唐密算是她能在后宫感知到的唯一温暖了,可是现在就连这抹温暖都要离开了,她气不过。

    “娘娘,已经二更天了,快些歇息吧。”春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周采薇的回想,她将茶杯朝着门外一丢,恶声恶气道:“滚,都给本宫滚一边去!”

    而唐密自昌德宫离开后,直接去了御书房,赐婚这样的小事,赵瑜是乐意的,况且唐密年纪着实不小了。

    “那个黑老三的妹妹,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品味那么特别,怪不得以前赐给你的那些美人,你都不要。”赵瑜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戏谑。

    “你少来啊,我的如锦可是温柔又体贴的,和她那流,氓头子哥哥完全不同,关键是她会做糕点,心灵手巧,蕙质兰心。”

    在赵瑜面前,唐密一向都是这样的形象,他以为这样的话会让赵瑜抚掌大笑,却不想,赵瑜拍拍他的肩膀:“真好,唐密你能喜欢上一个人。”

    “废话,我一个大男人又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唐密白了一眼,对赵瑜随意道:“得了,您快点给我找个就近的好日子,我着急娶亲,老唐家的香火可不能在我这里断了,不然到了地下,他们二老都不放过我的。”

    赵瑜答应着,替唐密高兴,他们这边事情都定了,而周槿欢还在苦苦思索着要如何帮如锦脱离苦海。

    如锦那边更不明所以了,她拒绝了唐密,而他也没有多做纠缠,她以为一切就算完了,但谁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周槿欢这个时候总算是想到了帮助如锦的办法,吹了灯,终于睡下了。

    周槿欢一大早就去了御书房,她来得过早,赵瑜还没有起床,倒是和小孟子对话的声音惊醒了赵瑜。

    “让她进来。”这个“她”是指的谁,但凡在御书房伺候过的人都听得出来。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到内室来?”赵瑜的声音懒洋洋地传过来,周槿欢深深吸气,慢慢走过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第二百零一章 都比我重要

    赵瑜好似刚刚醒来,眼睛还有些惺忪,一身白色寝衣穿得并不规矩,露出大片的小麦肌肤,她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朝什么地方看,退回到屏风外。

    “奴婢去让宫人来给皇上穿衣。”她不敢在这里逗留,抬腿就要走,却被赵瑜从身后拥住了,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所有的热量都尽数传到了她的身上,她很不适,非常不适。

    扭动着身子就要挣脱开,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带着莫名的燥热:“朕奉劝你还是安生一些,昨夜朕的床畔着实冰冷。”

    这话是在威胁,周槿欢的身子马上就僵硬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就静静地在他怀里。

    他的唇吻在她的耳后,轻轻一使劲儿将她抱在怀里,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你……你做什么?”

    “真聒噪。”赵瑜皱皱眉,吻上了她的唇,她的挣扎在他的吻下变得破碎,她被轻轻放在床上,两人一上一下,正是最危险的姿势。

    她明明躲过了昨晚,不会一大早就被吃了吧?

    警铃大响,她抬手就要推他,谁知手刚刚碰到他的胸口,就被他压在了头顶……

    马丹,这样一大早过来,可不是为了让自己被他吃掉的啊!

    “槿欢,你还记得戚如锦么?”赵瑜这话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他怎么会突然提到如锦的?

    “皇上说的是哪个戚如锦?”赵瑜的心眼太多,周槿欢倒是有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这句话很聪明,但在赵瑜面前好似有些多余了,因为他生气了,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睛反问了一句:“除了朔州城的那个戚如锦,你还认识哪个?”

    “皇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捏下巴很疼的。”她夸张地“嘶”了一声,赵瑜皱皱眉,还真的放开了:“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防备,这个皇宫没人比我对你更真心了。”

    赵瑜话说得太诚恳,她确实不好说什么,只能噤声。

    “唐密看上了戚如锦,而我也下了旨,给他们两人赐婚。”

    这个消息把她都炸蒙圈了:这唐密速度也太快了些吧,明明那信是她刚刚收到的。

    “如锦怎么可能和唐密有交集,皇上不是在逗我吧?”这本就是她看到那信后的第一反应,而赵瑜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她的话上,她低头吻吻她的眼睛:“以后再也不要让我从你口中听到‘皇上’这两个字。”

    这是毛线意思?

    周槿欢没有时间想别的,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她甚至还带着笑意,小心问:“唐密这些年都没娶亲,想必有想法的,如锦嫁过人的,不好将他们凑在一起吧?”

    “也正是唐密从来都不曾向我开口,这次我也不好拒绝,唐密提起那戚如锦的时候,眼神十分温柔,是真的很喜欢。”

    呸呸呸,那唐密是什么人,虽说坊间没有他出格的传闻,但绝对是个风流倜傥之人,扮起深情款款都不带皱眉的。

    “我自从回到邺城之后,还没有见过如锦,就算你要赐婚,也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唐密各方面都出众,整个邺城肖想他的名门淑女都不在少数,那戚如锦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赵瑜和唐密的关系很亲密,可能他觉得是如锦配不上唐密了。

    有那么几分钟,周槿欢是很生气的,火气呈现在脸上,她的脸红扑扑的,让还趴在她身上的赵瑜有些心猿意马,他的唇凑上来,吻在她的额头上,而她正在想事情,倒是没有注意,直到他的吻朝下走,她才反应过来,推开他:“我想见如锦一面。”

    “那样不合规矩。”赵瑜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周槿欢也顾不得和他处于冷战阶段了,放软了声音:“我只是和她好久都不曾见过面了,你赐婚的圣旨都拟好了,我只是想在她成亲前见她一面。”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赵瑜眯眯眼睛,略略冰凉的手略过她的脸颊,她忙不迭迟地点点头:“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朔州打仗的时候,要不是有她在,我或许早就死了。”

    她们的关系没有涉及到生死,但她确实很重要。

    “阿诚对你重要,萧景知对你重要,小初夏对你重要,就连这个和你仅仅相处了几个月的戚如锦也对你重要,是不是就我不重要?”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她,她现在有求于他,说话也斟酌了一下:“你是一国之君,大燕国权力最大的人,你的一举一动对整个大燕国的百姓都很重要,当然也包括我。”

    “总有一日,我会死在你手上。”赵瑜显然被她这样的话给愉悦了,起身躺在她的身侧,将她拥在怀里,头轻轻压在她的肩膀上:“戚如锦进宫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周槿欢想要说“谢谢”,但那样不仅刻意而且还别扭,干脆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若是没有戚如锦这件事,你是不是还会继续和我闹别扭?”赵瑜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后颈上,她猜想过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所以她还是有准备的,她故作恼怒道:“一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一句话就变被动为主动,相对于男人,女人总是有一些特权的,比如发小脾气。

    “以后我们都不再提那件事了,好么?”赵瑜自知自己找了个作死的话题,周槿欢掰开他的手,转身过来,眼睛盯着他:“如锦什么时候能过来?”

    赵瑜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捏捏她的脸:“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就今天吧?”她这话换来赵瑜一声笑,刮刮她的鼻尖:“你倒是一点时间都等不了。”

    他每每这样宠溺地说话,总会让她浑身一颤。

    他坏事做得太多了,她总不自觉地将他的笑脸和阴谋论放在一起。

    两人,更准确地说是赵瑜又说了会儿子话后,一起用了早膳。

    早膳后,赵瑜去上朝,而她回到了别宫。

    赵瑜的效率很高,正午的时候,小初夏被青羽抱到王太后那边了,她们前脚刚走,小孟子后脚就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如锦。

    小孟子是很有眼力见儿的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走了,周槿欢拉过如锦的手:“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唐密的?”这是她最好奇的事情了,明明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怎么就到了成亲这个地步了?

    苏婉在,如锦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的,周槿欢微微示意一下,苏婉就明白了:“马上就正午了,奴婢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得如何了。”

    苏婉将房门关上,如锦将事情讲了一遍,只是有些细节她就忽略了,她的心大,但到底还是有羞耻心的。

    “我不是听错了吧,你们真的那个了?”一y情这种事情在二十一世纪倒是平常,可是现在是古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你是怎么想的,好似只要嫁人这条路能走了?”若是在现代,她说这话是要惹人嘲笑的,但古代人好似只能这样了,而且唐密都向赵瑜请旨赐婚了,她还是正妻。

    从古代人的角度来说,如锦是嫁过人的,而且在成亲前就和夫君有了肌肤之亲,纵然被抛弃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万恶的旧社会!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怎么就非要嫁给那个变态了?”想到唐密,她的脸色就很难看:“你放心吧,他说过成亲的事情,黑大哥已经回绝了。”

    “那要是赵瑜下了旨呢?”这是现实,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皇上天天都没有事情了么,为什么这种事情都插手?”如锦显然是不相信的,她和唐密只是一个错误,她没有认真,唐密更不必认真的。

    “唐密和赵瑜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唐密开口求赐婚,赵瑜会不答应么?”周槿欢这话让如锦脸上的笑容凝结了,随后不确定地开口问:“槿欢,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借口想在你成亲之前见你一面,你才能进宫的。”周槿欢解释了一番,如锦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她试探地问了一句:“如锦,你是并不想嫁给唐密,是么?”

    “这是我的事情。”如锦这个人做事有些冲动,但她很聪明,她并没有表态。

    “若是你不想嫁人,我可以想想办法的,赵瑜那边我能……”她的话说了一半,如锦拉住了她的手:“你一个人在皇宫,每天醒来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我作为朋友根本就帮不了你什么,至少要做到不给你找事儿吧,况且那唐密,人也不是太差,不是么?”

    “你能接受他?”一开始她能感觉到如锦对于唐密没有什么好感的,但话听到最后,她真的不太明白了:莫非古代的女人都这样想的,一夜即一生?

    “我也不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那唐密在邺城也是风流人物,真说起来,可能还是我配不上他的。”

    “这是什么话,如锦你是很好的女人,很好很好。”

    好像如锦这次进宫来,并没有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啊?

    两人吃了午膳,还没有多说几句话,小孟子就来接人了,倒是会算时间。

    如锦自皇宫回来,刚到蒙记糕点铺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黑老三。

第二百零二章 还算爷们儿

    赵瑜的圣旨下来了,如锦接过那圣旨,脸色如常,像是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如锦妹子,若是那唐密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对黑大哥说,知道了么?”圣旨都下了,别说是黑老三了,即使是萧景知在世,也是没有什么法子的。

    “多谢黑大哥。”如锦将圣旨放在一边,不再说话,她暗暗庆幸,还好没有在槿欢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让她就难做了。

    “三日后还要去皇宫谢恩,你好好准备准备。”自从蒙记糕点铺暴露之后,张子朗就极少出现在这里了,这次关系重大,他也怕如锦的情绪失控。

    “你们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说话,我和槿欢都说过了,女人嘛,到底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总是要嫁人的,那唐密在邺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配我是绰绰有余了,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锦的性子一直都是火爆的,但她有张柔情似水的江南烟雨美人的脸,以至于她这样平静说话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谢旨的那日,如锦刚从蒙记糕点铺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铺子外的唐密。

    他有一张不错的皮囊,身材高大,站在那里就引来不少花痴的窃窃私语,她看到他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无视,只是她还没走几步路就被唐密拉住了手腕,声音里满是怀疑:“今日是要去皇宫谢恩的,你去哪儿?”

    “唐大人你还不是我夫君呢,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吧?”如锦的面容依旧是平静的,甩开他的手就往前走,唐密是家里的独子,自小就倍受宠爱,他最好的朋友还是皇上,除了对周采薇爱而不得,人生太顺当。

    而如锦的我行我素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加之这是在南街,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何曾如此丢人过?

    周边已经开始有人在指指点点了,唐密几步走上去,将她拦腰抱住,放在马背上,如锦想要下马,已经晚了,他早就坐在她的身后,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可以尽情反抗,不过你要相信我的脸皮足够厚,光天化日之下强吻你也可以做出来的。”

    “简直是神经病。”如锦低声骂了一句,唐密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驾马到了皇宫,唐密先行下马,向她伸手,她无视,自行下马,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利落,颇有英姿飒爽的味道。

    和她那柔弱的长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或许和她一起生活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无趣吧?

    唐密盯着她走在前面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赵瑜在御书房等他们,同样的还有周槿欢。

    如锦的礼数很到位,唐密提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赵瑜说着官方套话,好似他们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唐密跪下磕头谢恩,而他身边的如锦却没有弯腰,她直直地跪着,慢慢地开口:“唐大人才高八斗、风流潇洒,小女实与之不配,还求皇上能收回成命。”

    说完,很有规矩地磕头,头低着,不再抬起来。

    “戚如锦你知道让朕收回成命,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赵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好像是寒冬里最刺骨的那道风,彻骨的冷意和满满的恼怒。

    “贱民虽无知,却也知道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万万不敢做出有悖于伦常之事。”如锦还低着听,话说的倒是不卑不亢,只因为她看不到赵瑜那盛怒的脸。

    天子是很有威慑力的,若是让她看着赵瑜,那番话是说不出口的。

    “好个大胆的女子,竟然妄图欺瞒朕?”赵瑜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跪在地上的如锦身子微微一哆嗦,好似那桌子是她一般。

    “皇上,贱民不敢。”如锦说话没有任何吞吐,只是声音微微颤抖,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表现出来。

    “你是看不上朕给你定的亲事?”赵瑜还在步步紧逼,周槿欢看不下去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份的不妥,在如锦身旁跪下来:“皇上请息怒,如锦她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槿欢?”如锦抬眼看看跪在自己身旁的周槿欢,想说什么,周槿欢摇摇头,接着对赵瑜道:“皇上有所不知,如锦和郑州牧……郑柳,曾经发过毒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生不得有违此誓……”

    这是周槿欢编的,她看得清楚,如锦不想嫁给唐密。

    “朕如何知道这不是你临时起意,随口胡诌的?”赵瑜没有兴趣听她长篇大论,他只知道自己下了旨意,别的根本就不重要。

    “怎么可能,我发誓……”周槿欢这话还没有说完,如锦就拉住了她的胳膊,抢白道:“成亲是贱民的事情,本就和槿欢无关,皇上又何必牵扯到他人?”

    赵瑜挑挑眉,如锦的头马上就低下来,接着道:“是贱民忤逆皇上的旨意,只是请皇上怜惜贱民对亡夫的一片痴情,不要牵扯旁人。”

    “如锦……”周槿欢忍不住出声,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冷艳旁观的唐密开口了:“皇上都没有被这个贞洁烈女给感动么,反正我是感动得都不想娶她了,不是不想娶,是不能娶。”

    “朕的圣旨已下,由不得你们那么多的想法,都退下准备去吧。”赵瑜的脸色很是难看,如锦还想说什么,周槿欢拉住了她。

    现在赵瑜正在气头上,说得越多,他会越生气。

    圣旨是什么,那是皇上的脸,三个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无论那理由有多充分,都是在打他的脸。

    如锦被周槿欢拉下去了,御书房就剩下了赵瑜和唐密。

    “一开始她就是被迫卷入我的世界,或许我真的错了吧?”唐密这样说就是在承担责任了,他在保护戚如锦。

    “唐密你丫的是在逗我玩儿么?”没有外人在,赵瑜也就不那么端着了,要知道唐密请旨的时候,他甚至比唐密还要高兴。

    这才几日,本来要进门的夫人就这样飞了?

    “一切都是我对不起她,想着或许可以通过这条路来补偿她,却没有想到到最后成了我的一厢情愿,还惹人讨厌。”

    唐密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嘲,赵瑜的脸色反而好一些。

    唐密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若真的动那戚如锦,只怕最后垫背的人会是唐密了。

    “唐密啊,朕就是对你太好了。”赵瑜摇头,两人相识多年,对他,赵瑜还真的下不了狠心。

    “可惜我不是女儿身,不然现在也不会因为媳妇儿的事情发愁。”唐密插科打诨,其实事情倒不是无解,知道那圣旨的人没有几个。

    也可以当做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实际上赵瑜也是那样做的。

    唐密的光禄卿职位被撤了,成了光禄少卿,但特别的是并没有新人继任光禄卿,也就是说,唐密下岗之后,光禄卿的职位空缺了,唐密依旧是管理皇宫的一把手。

    这道旨意下得很快,朝廷大多数人都不太理解什么意思,而在后宫的周槿欢长长舒了口气,没有人提到如锦,这样很好。

    如锦的消息是从黑老三那里听到的,她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结果是她低估了唐密:一开始她对他的印象太坏,以至于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后知后觉地觉得他还算可以个爷们儿。

    如锦这件事终于有了完结,周槿欢也有了心思去想杨明的事情了。

    用杨明来搅乱前朝的那潭水,本就是她的计划,但这次赵瑜没有动如锦一丝一毫,还是让她稍稍有些感激的,不,慢点,感激?

    什么叫做奴性,这就叫奴性!

    惊得一身冷汗,她慌忙将那丝微乎其微的感激丢到一边,仔细去想杨明的事情。

    杨明现在还只是一个小京官而已,张子朗他们也只是和他刚刚熟络而已,计划要加快了,不能再这样拖拖拉拉了。

    她想事情的时候,苏婉乖巧地立在一边,时不时给她端杯热茶。

    现在前朝的形势是这样的,前丞相虽下野多时,但依旧有党羽在摩拳擦掌,等待时机;孔繁作为现任丞相,权力不能不说不大,客观讲他的能力虽和林廉有些许差距,但也不差,绝对不会出现周铭做丞相时候的窘境,而孔党因为得势,所以也很高调;康路是太史令出身的,现在跻身在三公,其实是很突兀的,自然他为官多年,也深谙为官之道,倒是不至于出太大的失误,也就平平稳稳而已。

    柿子是要捡软的捏,周槿欢深谙此道理,而且御史大夫发展的方向不是别的,而是丞相,这暗合了她的计划。

    赵瑜这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信写得不长,装在信封里,递给了苏婉。

    杨明,两面三刀、狡诈阴险,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自从蒙记糕点铺暴露之后,苏婉再也没有踏足过,她和张子朗见面的方式也越来越隐蔽。

    张子朗接到信之后就开始行动了,第一件事就是让杨明调入御史台系统。

    张子朗的官职不高,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那些残留的林党还是有这个本事的,更别说好多林党都觉得当初林廉的下野是因为孔繁和康路的同流合污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杨明了,御史台不是吃干饭的地方,特别是中层官员需要扎实的法律基础。

    杨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法律的人,真的可以么?

第二百零三章 都是因为你

    杨明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勤奋的聪明人,这种人只要有机会就会牢牢抓住,不会放过。

    自从孔繁上位当上丞相之后,张子朗的身份还不是很明确,朝廷上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孔繁的人,但杨明知道。

    张子朗一开始和他亲近的时候,他是受宠若惊的,他一直都是表面很谦恭的人,所以他对张子朗还是很防备的,直到那日两人在大商酒楼谈心,张子朗向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杨明对于朝廷上的形势洞若观火,只是苦于没有人脉,没有条件摆脱现在的职位,而张子朗给了他条件。

    御史中丞的职位在御史台系统里不算高官,可能发展前途是相当好的,之前御史大夫这个职位距离他来说很遥远,可一旦他进入了御史台系统里,只要他肯下劲儿,一切都是可能的,更何况现在的御史大夫是太史令出身的康路,和前任的孔繁不是一个档次的,他有机可乘。

    “张大人对我真心,日后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杨明精于人情,但这话却是发自肺腑的,张子朗拍拍他的肩:“这样说话就是见外了,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以前是共事过的,现在不过是刚好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是个粗人,习惯在战场上厮杀,御史台要面对全朝廷的人,我还怕你不愿意接这个职呢。”

    两人确实共事过,只是那时候张子朗眼睛里容不了沙子,对杨明的一切做法不是很认同,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两人走得并不近。

    杨明半真半假地笑道:“那时候的我,过于自负,目光无人,我倒是希望张大人能将那些往事都忘掉,就当我们重新认识。”

    “好,自此之后,我们便是朋友了。”张子朗爽朗地答应了,两人相视一笑,对饮了一杯。

    周槿欢的消息都是通过苏婉获得的,不过依照她对张子朗的了解,这些小事都难不住他,至于杨明,若是他没有斗垮康路的本事,那就更别说是孔繁了。

    所以,这些日子,周槿欢吩咐苏婉安生一些,不要去打听前朝的事情。

    可是,她人就在御书房,好多事情不必她刻意就打听就会知道。

    之前因为元文雅怀孕的事情,她和赵瑜闹得有些僵,如锦的事情是突发,但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他们的矛盾。

    至少她的冷战是维持不住了,也不再说“奴婢”“皇上”这样的称呼了,他也没有逼着她留宿在御书房,可是总还是有些隔膜的,那种不自在就像是空气,无处不在,让人想要无视、忽略都难。

    这天,周槿欢还在一旁伺候他批改奏折,赵瑜一言不发,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等他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笔的时候,周槿欢也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走,却被他拉住了,他从身后将她抱住,很轻柔的,那本不是他该有的温柔。

    “我想回别宫,小初夏最近闹得厉害……”这个借口很烂,但她能说什么,他那样聪明的人,又很在意她用什么借口么?

    “槿欢,元文雅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原谅我,好么?”这话根本就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那样骄傲又自卑的人,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唯独一句“对不起”,那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

    所以,周槿欢惊呆了,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

    “槿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会。”他将她的身子板过来,脸上的真诚让她都有些小小的动容,她有原主儿的记忆,知道他不是个轻易低头的人,相反他执拗得可怕,对于自己认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妥协。

    他好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怎么那样看着我?”赵瑜被她盯着有些不在自在,他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本身就莫名有些心虚。

    “我想着你是不是生病了?”周槿欢抬手覆上他的额头,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将她的手拿下来,可能也觉得有些丢人,转身就要走,她低头想了一下,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轻声道:“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我是说……元文雅的事情……”

    “槿欢……”赵瑜的脚步一顿,不过等他转身的时候,周槿欢已经跑到了门口,她对着他微微一笑,就像他们刚认识那样,小梨涡也恍如隔日:“我去照顾小初夏了。”

    周槿欢的笑容在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就收住了,步伐有些沉重地回到了别宫。

    “姑娘,你怎么了,不会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儿吧?”苏婉熟知她的每一个表情,她摇摇头。

    小初夏已经睡着了,和周槿欢说的不一样,小初夏一向很乖巧。

    “婉儿,你说我启用杨明到底是对还是错?”今日赵瑜的表现让她有些心有不忍,若是事情还没有走上轨道,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姑娘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杨明是何等聪明,怎么会放弃御史中丞的官位?”苏婉虽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不想计划有任何改变。

    “是啊,依照杨明的聪明,若是放弃了那样好的机会才是见鬼呢……”她喃喃自语,眼睛看着沉睡的小初夏,低头轻轻吻吻她的额头:“小初夏,额娘有多爱你,你知道么?”

    “小初夏现在还小,等些日子自然就知道了。”苏婉也有自己的心思,对于周槿欢,她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情,以后她会想办法弥补的。

    周槿欢只知道她是有组织的,但并不知道那组织有多大的能力。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这一夜终是平静地度过了。

    这一觉,周槿欢睡得并不踏实,她做了噩梦,梦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那人好似是萧景知,两人明明就隔着短短的距离,但她怎么都跨越不了,而他也不转身。

    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叫了许久,但那白衣男子始终都没有转身,她着急地哭了,这时候有人从后面走过来,帮她擦眼泪,她抬眼就看到了赵瑜那张脸。

    “你走啊,我不喜欢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景知才会死的,都是因为你……”她狠狠将赵瑜推开,赵瑜轻轻摇头,声音沾染了残忍:“周槿欢,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你明明喜欢我的,不是么?”

    “没有,我不喜欢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她的声音很大,好像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赵瑜回答她的是嗤笑,而她不愿意看到那表情,接着朝萧景知的方向跑,可是那白衣男子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只能大声喊:“景知,我不喜欢他的,在御书房被他强迫的那几日,我都有喝落胎药的,景知……”

    “景知,景知你别走!”一身的冷汗,周槿欢醒来了,她的尖叫声不小,苏婉的耳力极好,马上披了衣服到了内室,将灯点燃:“姑娘,做噩梦了?”

    微弱的灯光让她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梦。

    用丝帕擦汗,依旧是那方粉色的、绣着萧景知名字的丝帕。

    她轻轻吻吻丝帕上“萧景知”三个字,将丝帕紧紧握在手里,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里带着些些的虚弱:“婉儿,将药端过来。”

    “药,什么药?”这绝对不是苏婉没有睡醒,而是周槿欢这话太突兀了,让人抓不着头脑。

    “落胎药。”她吐出三个字,眼圈有些红,她的身子还在发抖着,苏婉有些不太明白,反问了句:“姑娘是被噩梦给靥住了吧,今日赵瑜并没有让你留宿,你……”

    “我说我要落胎药,我要落胎药!”她只是单纯地重复着这句话,苏婉也不再多问了,这会儿天太晚了,宫人大多也都休息了,苏婉就自行就去了厨房。

    “苏婉姑娘,这样晚了,你怎么来了?”厨房竟然还有人没有休息,这简直让苏婉惊喜。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落胎药递给了那宫人:“姑娘做了噩梦,这是安神的药,你仔细煎着。”

    宫人很乖巧,接过那药就开始行动,苏婉想到独自在房里的周槿欢,又多了几句话,随后就走了。

    苏婉不知道的是,那宫人在确定她离开后,就悄悄将那落胎药换掉了。

    苏婉回到房里的时候,周槿欢还坐在床上,这会儿她的情绪好了些。

    “姑娘,这会儿好点了么?”苏婉给她端了杯茶,茶是君山银针,因为萧景知喜欢喝,她才一直喝了这么久:景知,为什么不想见我,为什么?

    “婉儿,我想景知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住,或许当初我的选择根本就是错的,当初我就该随着他一起死了才好,是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脆弱地就像是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孩子。

    “姑娘,你想太多了,你在小初夏身边,她尚且不能完好无损,若是你都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小初夏她的软肋,当初是,现在也是。

    即使时光流转过来,想必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因为小初夏是他萧家唯一的血脉。

    煎中药是很需要时间的,她们在房里等着,一直到了天明。

    煎药的宫人和小孟子是一起来敲门的,周槿欢吓得脸色煞白。

第二百零四章 跳梁的小丑

    事实证明,她的紧张是多余的,小孟子来别宫只是传个口信,根本就没有在意端药的小宫人。

    那药汤很难闻,她皱着眉,喝了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稍安心一点。

    “姑娘,你还好吧?”苏婉将一盘蜜饯端过来,周槿欢摆摆手,她早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喝药,这会儿胃不舒服得很。

    “你也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她拉过被单,躺在床上,并不想说话,苏婉也只能作罢。

    胃疼得她根本就闭不上眼睛,下唇被咬的都沁出了血,一个忍不住就呕吐起来,中药汤汁的味道难闻得紧,她倒是吐了个干净,随后就开始吐酸水,整个胃都被掏空了,她一直都有胃病,只是极少这样发作了,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苏婉退下之后去了厨房,她吩咐早膳做得清淡一些,之后回到房间门口,里面的动静让她破门而入。

    进来之后看到的就这样一幅画面:周槿欢侧着身子,嘴角还挂着些许的污物,眼泪不断下落,而床下则是大片的褐色污物,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儿,就连那熏香都压盖不住。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御医来!”苏婉几步跑过去,对着几个刚要进来的宫人厉声道。

    “婉儿,别……”周槿欢顾不得胃疼,拉住了苏婉。

    苏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脚下那褐色液体,御医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汤药是落胎药?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到底还是追上了那个宫人。

    她回到别宫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地面干净得让她差点误以为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只是视线转到周槿欢身上就不一样了。

    “姑娘,我去御药房讨些药回来吧,只要御医不来就不会……”苏婉收声了,因为身后有宫人在,周槿欢摇摇头:“不必了,我这是**病了,早膳做好了么,我吃些东西就好了。”

    去御药房固然不会直接暴露,但就赵瑜对周槿欢的关注度,发现问题只是早晚的事情,不如就忍忍,那样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苏婉欲言又止,抬脚去了厨房,她早就吩咐过早膳要清淡,却在厨房里看到了板栗鸭,顿时火气就窜上来了:“都没有长心是吧,我刚刚怎么说的?”

    “苏姑娘……”负责膳食的宫人吓得跪下来,早膳六道菜,就这样一样荤菜,她本没有想到苏婉会亲自过来看的。

    苏婉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而她这下被抓了个正着,也是点儿太背了。

    “收拾好你的东西,不要让我在别宫再看到你。”苏婉从来都没有打罚过宫人,只要她们做错事情,就会被赶出去。

    “求苏姑娘饶过我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那宫人吓得有些脚软,苏婉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就走了。

    这一顿早膳对于周槿欢来说很普通,唯一的记忆点在于自己的胃疼,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被赶出厨房的宫人唤阿楚。

    阿楚被赶出了御书房,刚踏出御书房就被人撞到了,声音有些很耳熟,她见过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孟公公。

    孟公公甩甩了拂尘,许是皇上在,他并没有说什么。

    皇上?

    阿楚从未见过皇上,她大多时间都在厨房里做着零碎的工作,根本就没有机会,现下她要离开了,上天倒是给了些怜悯。

    赵瑜就在孟公公的身边,她抬眼看了一下,只一眼,就被迷住了。

    她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坚毅而俊朗的侧脸,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记到了心里。

    有种不甘在心里升腾,她在后宫也有些日子了,最后却还是要这样灰头土脸地被赶走,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时常嘴碎地说周槿欢不是的阿彩。

    苏婉同样也不喜欢她,而她现在好似去了皇后的凤藻宫。

    有一个主意在脑子里形成了,她去了凤藻宫。

    凤藻宫是皇后的住所,自然人员流动是很大的,而阿楚穿着宫装,很顺利地就溜了进去。

    想找阿彩并非难事,只是在看到阿彩的那一刻,那种不公平感又涌了上来。

    两人都在别宫待过,虽非相熟,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情面的,阿彩在得知她的意图之后,脑子飞快旋转,最后挤出一抹笑:“那周槿欢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官,其实说到底和我们也差不多,可是跟着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现在皇后还怀有身孕……”

    “那是不是皇上经常来凤藻宫?”阿楚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要知道在别宫,她很少有机会见到皇上的,究其原因主要是周槿欢本就是御书房的女官,两人见面大多就在御书房,别宫算是周槿欢的私人住处。

    “那是自然的。”阿彩这样一说,阿楚的脸上的喜色更难自持,喜形于色:“那我能和阿彩你一样,留在凤藻宫伺候皇后娘娘么?”

    阿彩见她上钩,一副沉思的表情:“我们认识那样久,有个熟人在身边自然也是好的,但你也看到了这凤藻宫是皇后的宫殿,自然是不缺人手的……”

    “阿彩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在别宫相处得不错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阿楚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一股脑都给了阿彩,阿彩一再推辞,她却丝毫没知难而退,而是越挫越勇了,最后阿彩一副拗不过她的表情,接过了那些物件儿,叹气道:“好吧,我就试试看。”

    元文雅她们自然是见不到的,而元文雅那种身份,这种小事儿也是不屑于管的,她们一起去见了元文雅的贴身侍女阿紫。

    阿彩这人一向很机灵,阿紫对于她倒是不讨厌。

    阿楚一直都在阿彩身后,想要说什么,但又好似都插不上话。

    “也就是说这个丫头是别宫的?”阿紫眼睛瞟向阿楚,阿楚刚想说自己是被赶出了别宫的,结果阿彩先行开口了:“她是别宫的侍女,但是想要投靠我们凤藻宫,整个后宫谁人不知皇上将皇后娘娘放在手心上?”

    “倒是个灵透的奴才。”阿紫本身也是奴才,不过是仗着元文雅的喜欢,这才将自己的身份给忘记了。

    “阿紫姑娘,奴婢这边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是否可行?”阿彩这样说的时候,阿楚的心跳猛然加快了,想到自己能留下来,清秀的脸上带了一抹羞怯的笑。

    “那周槿欢的身份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到底有个初夏公主在,这一点皇后娘娘虽不说,但心里想必也是有芥蒂的,刚好阿楚就在别宫,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么?”阿彩这话简直让阿楚惊呆了,她怎么都想不到阿彩会这样说,她之前说过的,她是被苏婉赶出来的,说什么别宫,她怎么可能回得去?

    “是么,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到。”阿紫的眼睛亮了,阿彩接着道:“依照皇后娘娘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将别宫的那位放在眼里的,但她到底还是障碍,皇上让她做女官,她可是没少往御书房跑。”

    “阿彩,我现在……”阿楚试图将自己的情况说明白,但阿彩用眼神制止了她,反而笑道:“整个后宫,谁没有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呢,阿楚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阿楚,那别宫就要你多费些心思了。”对比于一开始阿紫的的态度,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不容易。

    “我们阿楚一定会做得很好的,阿紫姑娘您放心好了。”阿彩替阿彩回答,阿紫是元文雅的贴身侍女,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她们身上,安排了几句就走了。

    留下阿楚一脸的郁闷,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被苏婉赶出来了。

    这皇宫里到处都是侍卫,她现在连个归属都没有,若是被侍卫逮住了,别说别宫了,只怕连命都得丢了!

    “我来投靠你,你若是真的帮不了我就直接说,为什么要这样整我?”阿楚愤愤不平,阿彩却掩唇一笑:“你别不知好歹了,我帮你在皇后面前露脸,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感谢?”阿楚嗤笑一声,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就算我倒霉,将那些东西都还给我,我马上就走……”

    “走,你准备去什么地方?”阿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上前敲敲她的头:“你现在是皇后娘娘的暗线,你说你要走,你是不怕死吧?”

    “死?”和阿彩对比,阿楚简直是太单纯了,依旧在坚持:“我为什么要死,我被赶出皇宫而已,你将东西还给我,那些东西够我用好长一段时间的。”

    “皇后娘娘对于别宫的女官有敌意,不惜派暗线,你觉得阿紫要是知道你逃走了,会放过你么?”阿彩将阿楚拉上了贼船,阿楚这才反应过来,欲哭无泪,嘴里还在呢喃着一句话:“可是,我已经回不去别宫了,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人果然是不能有私心的,若是她没有对皇上存有非分之想,早早出了宫,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什么要你的命,我们无冤无仇的,我害你做什么,不过是在帮你罢了,至于重回别宫,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阿彩唇角带笑,阿楚现在走投无路,只能乖乖听话。

    听完之后,一脸的怀疑:“这主意可行么?”

第二百零五章 冷眼看争斗

    阿彩的心思重,她虽对周槿欢没有什么好感,但知道她不是一个软性子的人。

    阿楚瞅准机会,在周槿欢的别宫门口晕倒了。

    若是在别处也就算了,周槿欢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这在她的地界,她就不得不来看看了:“婉儿,看看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苏婉看着那人有些眼熟,走上前去,一眼就认出了她,走回去,小声道:“这个宫人叫阿楚,本是我们别宫厨房的宫人,今天早上我刚刚将她赶走。”

    “那她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周槿欢和苏婉的关系,早就过了需要问“为什么”的阶段,既然苏婉将她赶走,自然是有自己道理的。

    “按说她早就该出了宫,这会儿在这里确实有些蹊跷。”在苏婉的印象里,阿楚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也完全没有想到将她赶走之后还会有这样的后续发展。

    “将人带进去吧。”周槿欢看着眼前这人,宫门口人来人往的,到底不是个事儿。

    阿楚的身子很弱,身上还带着伤,周槿欢虽对她有怀疑,但到底还是心软了。

    阿楚是在多半个时辰后才醒过来的,一看到周槿欢,眼泪就落了下来:“求求姑娘救救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会擅自做主了,求姑娘了……”

    阿楚本就长得清秀,而且是那种中规中矩的清秀,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女孩子哭起来,就连女人都会心软的。

    “婉儿去倒杯水来。”周槿欢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睛,她有些闪躲,小心解释道:“姑娘长得好美,奴婢都不敢直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萧景知和赵瑜的身边太久,别人一点点的小动作都逃不了她的眼睛。

    到底这个阿楚连周采薇和钱嫣然的段位都不到。

    而阿楚见周槿欢不说话,以为过关了,还轻轻松了口气,接下来她将早就编好的故事讲给周槿欢听,她听得很认真,却一句话都不问,等她讲完了才转头对苏婉说了句责备的话:“苏婉,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给了你这样大的权力,别宫里的宫人你都可以任意处置?”

    “奴婢该死,主要是她……”苏婉应声跪下来,解释了两句就被周槿欢打断:“无论她做了什么,要如何处置她都是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动手了?”

    苏婉低着头说着“奴婢该死”,周槿欢则派人将阿楚送回了厨房。

    将房门关上,周槿欢扶苏婉起来:“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她到底是谁的人。”

    “只要她有二心,总会露出马脚,姑娘不必担心。”周槿欢点点头,显然也没有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苏婉这边有些小嘀咕,要知道这阿楚平时在厨房倒是安生,几乎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今日将她赶走也是因为她早膳擅作主张,一时生气,却不曾想她真的有问题。

    像阿楚这样的人都会有二心,这个别宫里还安全么?

    是阿楚让苏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放了更多的心思在别宫上。

    而周槿欢则在想着前朝杨明的事情,杨明已经御史台系统里混得还不错了,他对御史大夫的位置虎视眈眈,但康路是**湖,以前还是做太史令的,对于赵瑜的喜好那是一清二楚,只要不犯错,不惹众怒,想要他下台,那还是需要些手段的。

    正大光明的手段不行,那就只能来阴的,最简单也是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引起现任丞相大人孔繁和康路的矛盾,若是康路将孔繁激怒了,他们就可以作壁上观,看着康路被孔繁收拾。

    当初孔繁和林廉斗法的时候,康路帮了他,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利益往往是最容易变的。

    御史大夫和丞相的关系本就微妙得很,而更妙的是孔繁这个丞相身边有张子朗,而康路这个御史大夫身边有杨明。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必做些,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两人本就不是真心相交的人,一点点的流言风语足够让他们反目。

    一切都只是时间而已,她有足够的耐心,她在等着。

    杨明若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就别说丞相之位了,只怕连御史中丞都做不了多久。

    事实证明,杨明是个太有想法的人了,在张子朗向他解释要挑拨孔繁和康路关系的时候,他笑道:“子朗,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你是真的对我好。”

    康路的手段在孔繁面前根本就不够瞧的,而康路下台之后,得利最大的人是自己这个御史中丞,和张子朗完全无关。

    他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劝说张子朗背叛孔繁,挑拨孔繁和康路的关系,但张子朗却先说出口了。

    感动么,应该是感动的,他在官场浮浮沉沉这些年,能这样为他着想的,张子朗是第一个。

    “说什么客气话,我帮你也不过是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往后我还是要跟着你混的。”张子朗的话说得真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忍了多大的恶心,接着道:“你也知道我虽是孔繁的人,但他就将我当做自己脚边的一条狗而已,与其在他脚下求生存,倒不如跟着你,你是我下的最大的一个赌。”

    孔繁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就不可能派人来试探他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这些日子的接触让他对张子朗很是信任。

    张子朗和杨明的计划很简单,和周槿欢想的差不多。

    流言是最伤人的,虽看不见摸不着,却极具杀伤力。

    杨明对于法律的精通让他在御史台很有威望,在他成功解决一贪污大案后,康路作为御史台最高长官宴请所有人夜宴。

    杨明给御史台长脸了,整个御史台的官员都很高兴,不免喝了多了些。

    几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官员就说错了话。

    “要我说啊,还是我们康路大人厉害,我在御史台为官多年,从未见过皇上那样嘉奖我们……”

    “那当然了,我们康路大人那可是明察秋毫,这个朝廷再也没有一个能像他那样对朝廷形势洞若观火的人了……”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杨明喝酒上脸,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酒量不好,相反,他的酒量极好。

    此时他眯着眼睛,装作喝多了,喃喃自语:“不是还有丞相大人么,我们朝廷最大的还是丞相了……”

    “你以前在战场,可能对于官场的事情不太了解,我们御史大人距离丞相之位也就是一步之遥,说句难听的,那孔繁多大的年岁了,那丞相之位最后还不是要落入我们康大人之手?”

    “我可是听说那孔繁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和咱们康大人也是有些渊源的?”

    “这都是什么话,胡传八传的?”更劲爆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那康路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将话题打断了,在下属说出更过火的话之前拦住了。

    和一般的官员不同,康路有一张特别和善的脸,只是那张脸偶尔露出尖刻的表情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能坐到御史大夫职位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即使他并没有多少专业知识。

    这夜本是御史台全部官员的狂欢,说的话也不该传到丞相府的,但孔繁是前任御史大夫,现在身份更是贵不可言,自然有人愿意拿昨夜的事情告诉孔繁,以此来巴结他的。

    张子朗反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像是不经意地开口:“到底康大人也在玉龙山事件里出过力的,大家和气一些好,况且那只是御史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混帐话,也怪不到康大人头上吧?”

    这根本就不是在替康路说话,相反,这简直是把康路朝绝路上逼。

    句句都是有道理,但句句都是没道理。若康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怎么会纵容下属说那么多忤逆自己的话?而张子朗有句话说得一点儿不错,玉龙山事件虽是双赢局面,但从另外一方面说他康路当初能那么配合自己修理林廉,怎么就不会联合别人收拾自己?

    想到这里,孔繁脸上划过一道狠辣。

    张子朗很满意孔繁的反应,大戏就要上演了。

    自此之后,孔繁心里就有了一根刺,看到康路就觉得不舒服,可康路见到他还是如常,算不上多亲密,却也看不出有什么隔膜。

    “或许大人可以试探一下康路?”出主意的是孔党的老成员大鸿胪卿卓斌,孔繁是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点点头。

    以前做御史大夫的时候总想着要如何坐上丞相的位置上,现在成了丞相,每日都想着要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压力反而更大了。

    有句话叫做,飞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他保丞相位置其实也算是在自保。

    试探康路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每日朝廷上都有许多政事,孔繁甚至都不用过多思考。

    没有想到的是试验品竟然是阿诚。

    阿诚在南方打仗有些日子了,前两日上报过来,赵瑜安排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问是否还要继续南下。

    朝里的人对阿诚都没有什么印象,南下也是大事,是继续南下还是巩固成果、歇歇再来,确实不好抉择。

    一众沉默中,康路先站出来说话了:“皇上得卫道诚一员猛将,实乃我大燕之幸。南方大梁先已被我军打怕了,正是追击的好时机,想必健康城都不在话下。”

    “想必?”康路的话刚说完,孔繁就开口了,嘲笑道:“御史大人可曾通过‘穷寇莫追’四字?”

    康路和孔繁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这样的场景有些诡异,朝堂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最蒙圈的就是康路了,只是他第一反应是:难道那个卫道诚和孔繁有关系,他说错了话?

第二百零六章 为什么学我?

    康路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反应过来,附和着孔繁的论调。

    赵瑜是个很有主见的君王,但面对阿诚会有不太理智的想法,所以这才会将这件事放在朝堂上讨论。

    最无辜的就是阿诚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朝廷上这些文人掌控了命运。

    邺城,阿诚马上就要归来了。

    阿诚的消息,周槿欢是从赵瑜那边听到的,甫一听到消息,她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阿诚流浪在外那么久,能回到固然是好的,邺城是他的家,她虽人在皇宫,帮不了他什么,但有张子朗、黑老三他们在,都能帮衬一二,而他在南方打仗,刀剑无眼,是很有风险的;可是他回来的时间点不对,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就算她真有心想要停下来,也没是有办法的。

    邺城大乱是避免不了的,到时候只会比战场还要混乱、血腥。

    “在想什么?”跑神似乎已经是她的爱好,赵瑜将她拉入怀里,她低头,半晌才回了句话:“阿诚在南方做得不好么?”

    “他若是做得不好,我也不会将他提升为将军,要知道别说大燕了,各个朝代都没有十一岁的大将军。”赵瑜捏捏她的鼻子,她转头,手指戳戳他的胸口:“赵瑜啊,不若就让阿诚留在南方做个小官吧?”

    “我还以为你会很想念他呢,这次才想着做回好人,让他回京来,没有想到你根本就不领情啊。”赵瑜握住她妄图乱动的手,她轻轻摇头,话说得半真半假:“我还不了解你,你一直都不喜欢阿诚,他在南方战场上,你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顾着战事,可他回邺城来就不一样了,他在你眼皮底下,万一你有什么坏主意,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好啊,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形象?”赵瑜低头吻住她的唇,眼睛明亮亮的:“按照你的想法,我确实应该将他放在身边,那样你会更听话一点儿,是不是?”

    “赵瑜,你这人怎么这样没意思?”果然赵瑜的心思,一般人是猜不到的,她的反话他当做了正话来听,简直能将人气得吐血。

    “我逗你玩儿呢。”赵瑜胡乱柔弱她的发,她的发质很好,划过指尖之时还带着不合她性格的柔和,他的声音也就跟着柔和起来:“我知道阿诚聪明,不仅能当好大将军,就连州牧也不在话下,只是他的年纪太小了,放在那样的位置到底还是不太合适,最关键的是……”

    他的话停顿了好大一会儿,周槿欢莫名有些紧张:“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晴儿好久不见他了,前段日子没少烦我,我还真的有些受不住。”

    他口里的“晴儿”自然是他的胞妹赵晴,可是那话是什么意思?

    “赵瑜,我这个人比较笨,你给我说明白,阿诚回邺城和赵晴有什么关系?”

    赵瑜的脸色如常,像是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常:“晴儿和阿诚一直都走得很近,你不是知道的么?”

    “阿诚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你不能打他的主意!”她不想和赵瑜兜圈子,索性就将自己的立场讲明白。

    “现在不是我打你那乖弟弟的主意,是他在打晴儿的主意,你太激动了,这和年龄本没有关系的,就如魏明帝当初十岁就娶了皇后,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留在史书上也是佳话一则。”

    赵瑜话说了很多,但周槿欢只听到了“你太激动了”这句的前面,什么叫做“是他在打晴儿的主意”?

    在萧府的时候,赵晴就对阿城很迷恋,而阿诚并没有怎么理她,这些都是她看在眼里的。

    怎么现在就成了阿诚在打赵晴的主意,这也太扯了点吧?

    “怎么,你不信我?”赵瑜挑眉,周槿欢自然是不信,反问:“你是怎么知道阿诚喜欢赵晴的?”

    “得了一说到阿诚你就激动,你既然想知道,他回来之后你自己问问就知道了。”赵瑜也不说那么多,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能将用在阿诚身上心思的一半用在我身上,我就什么都不求,信佛信教了。”

    “你还吃阿诚的醋,这醋瘾也太大了点儿吧?”上次和阿诚在皇宫见面,他说要上战场,根本就不听她的意见,只是通知她一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从她和萧景知去朔州开始,阿诚就不在她的掌握中了,印象中那个聪慧又脆弱的孩子,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我早就说过了,他哪里是小孩子,我有时候简直嫉妒他嫉妒得要死。”赵瑜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她扭扭身子,那话听在耳朵里莫名地顺耳,她的声音也跟着软软的:“小气鬼。”

    许是周槿欢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女性特有的柔软在她身上体现出来,让赵瑜的心都要化了,吻从脖颈转移到了唇。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吻,足够让两人从龙椅转移到龙床上。

    她本是要推开他的,但想到阿诚马上就改变了主意,手攀上了他的脖颈,被动地迎合他。

    事实是就算是被动的迎合,赵瑜都不曾感受过,所以他失控了,狠狠将她压在身下,眼睛亮得像兽……

    周槿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她好似过于主动了么?

    自己点的火,只能自己灭了。

    这夜,周槿欢可算是切身感受了赵瑜的热情,真的和他的面瘫冷峻脸一点儿都不符合。

    最直接的反应是第二天周槿欢一觉睡到了正午,她醒来的时候,赵瑜正盯着她看,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憨傻。

    没错,确实是憨傻,是周槿欢只在黑老三脸上见过的憨傻。

    一大早就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她拉拉裹在身上的被单,有些赧然道:“你不去上朝,盯着我做什么?”

    “上朝?”赵瑜的笑还在继续,周槿欢竟然被那笑容整得有些脸红,推推他的脸,带着几分的起床气:“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连时辰都不知道了,我现在都下朝了,还上朝,我连午饭都不用吃了?”赵瑜坐在床边,伸手将她鬓边的发拨到耳后,柔声哄她:“快起床了,先吃些饭,若还是不舒服就再睡会儿,这个点儿还不吃点东西身体会受不住的。”

    好像眼前这个人是赵瑜吧?

    明明是和赵瑜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什么都是一样的,却又让人感觉什么都是不一样的?

    “我不饿,还想再睡会儿,你饿了就去吃饭,不用管我。”周槿欢缩缩身子,总感觉今天的赵瑜怪怪的。

    “不吃怎么行,昨夜我们那么……”赵瑜的话刚说出口,却被周槿欢用手给捂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赵瑜你要是再和我提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保准儿和你急!”

    在赵瑜眼里,这样的周槿欢更可爱了些,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手心,像是过电一样,周槿欢缩回了自己的手,用鼻子说话:“赵瑜你真是变态。”

    “你若是还赖在床上,我保证可以继续变态,毕竟昨夜你……”赵瑜这话真的惹恼了周槿欢,拿起枕头就朝他身上打,他配合了一小会儿,随后就将连枕头带人都抱在了怀里,吻吻她头顶的发:“槿欢,我们一直都这样过,是不是也很好?”

    和赵瑜这样过下去好么?

    她不知道。

    赵瑜到底还是拗不过她,她说不吃饭,他怎么都劝不了,只能陪着她在床上吃饭。

    “喂,我不愿意下床吃饭,你非跟着我做什么?”她白了赵瑜一眼,喝了口乌鸡汤,很鲜美,刚刚放下勺子,他就跟着喝乌鸡汤,边喝还边看她,让她喝汤都有些困难。

    “我哪里是跟着你,我也喜欢喝乌鸡汤而已。”赵瑜倒是不承认,他的脸皮本来就厚,周槿欢也不跟他多说什么,只管将他的目光当做无物,安心吃自己的饭。

    “槿欢,今天还留在御书房吧?”赵瑜收回自己的目光,貌似很正常地问话,但眼神却时不时地朝着周槿欢脸上瞟。

    周槿欢喝了最后一口乌鸡汤,用丝帕擦擦嘴,慢悠悠地说了句:“不要。”

    “我保证不会碰你的,我知道昨夜我……”赵瑜又要提昨晚的事情,周槿欢给了她一记白眼,他收了声,接着保证:“绝对不碰你,我是天子,一言九鼎的。”

    呵呵,周槿欢没有回答,只是下了床,转身对他说:“我回别宫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的意思就是今天没戏咯。

    赵瑜有一点点后悔昨夜的鲁莽。

    其实这也不怪他,要知道他和周槿欢的那些私密事,周槿欢从来都是反感的,而昨夜她虽没有多么主动,但被动的迎合也足够让他兴奋。

    “师傅,今天皇上好像特别高兴啊?”常喜站在御书房门口,目送着周槿欢离开,有些不解地问小孟子。

    小孟子冲着周槿欢的背影神秘一笑,常喜马上就会意了,却还是问出了口:“师傅啊,咱们皇上对这周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还挺喜欢周姑娘的,为什么连嫔位都不给她?”

    “皇上自有想法,你只要记得,不要得罪了这周姑娘就好了。”

    小孟子想到了前朝的事儿,乐不可支:“今日上朝的时候,皇上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可是把那些大臣给吓坏了,就怕皇上要出什么阴招怪招的。”

    当然这不能怪那些大臣们,想想一个千年面瘫突然笑起来了,那场面确实有些吓人啊。

    被吓到的大臣很多,而受惊吓最大的人是孔繁。

    他常年居于三公之列,对赵瑜的脾气很了解,今日的笑容过于难琢磨,莫非是赵瑜并不想让阿诚回邺城?

    他这样想当然的想法,让他距离真相越来越远,他反而想到了康路。

    昨日在朝堂上,康路附和他说话,除了要巴结他,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会不会他本就知道皇上不想让阿诚回邺城,所以当初才第一个开口说自己想法。

    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错误判断了形势,他又顺水推舟,让皇上将阿诚回邺城这堵心事儿的错过推到自己身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为她做打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也说不明白,只是赵瑜和周槿欢都感知到了他们的关系比以前要亲昵多了。

    这样的事情是赵瑜乐于见到的,而周槿欢虽从感情上来说并没有多认同两人的关系,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

    这天周槿欢在御书房里伺候,赵瑜虽在批奏章,但时不时就盯着她看,她敲敲桌子:“你是不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这些日子,他总是会故意拖延批改奏章的速度,让她陪着他。

    她本不是贪睡的人,但到底是熬不住,有几次边研墨边打瞌睡,最后只能在御书房歇息。

    她不傻不笨,一个招式用得多了,她自然就有了防备。

    “这都被你发现了?”心思被看破,他倒是厚脸皮地承认,将奏章放在一边:“槿欢,我一直觉得将你放在女官的位置上对你是最好的,至少不会给你招来是非,但是现在我的心意变了……”

    “你最好别吃什么幺蛾子,现在皇后和薇儿她们都风平浪静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一定会死得很惨。”她开玩笑式的话,赵瑜听在耳朵里,并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心疼。

    她的笑僵在脸上,在他的目光下,慢慢垂下了头:“天也不早了,我回别宫去了,你也好好歇息吧。”

    她刚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走,他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问:“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能保护好你,是么?”

    “大燕现在强敌环伺,北有鲜卑,南有大梁,等哪日大燕做决定不再需要瞻前顾后,再谈我们的事情也不晚,不然你当初娶元文雅的心思就全废了。”

    周槿欢的话句句在理,和当初元文雅怀孕时候,他对她说的话相差无几。

    长手将她拥入怀里,赵瑜将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摇着身子:“你的小阿城过几日就回来了,我本想着你能正大光明地见他,他是胜利归来的将军,你若是有品阶,自可以召见,但你若只是一个女官,你们……”

    赵瑜提到品阶的事情,过于突兀,她想过很多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想过阿诚。

    她习惯性将他朝坏处想,从未想过有日他会这样为自己着想。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于她的跑神,他虽已习惯,但这次他轻轻咬噬了一下她的脖颈,让她回神。

    “我太久没有见到阿诚了,确实狠想念他,最重要的是见面,而形式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周槿欢放松了一下僵直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想到那日他说的话,还是不确信地问:“你说阿诚和赵晴的事情,不是真的吧?”

    “你就那么不喜欢晴儿?”赵晴是他的亲妹妹,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他妹妹本就没有几人,除了萧景知。

    可能在大多数眼里,他只是将赵晴当做一个工具,一个挑拨萧景知和周槿欢关系的工具,但从赵瑜看来,萧景知是个难得的通透之人,即使是作为对手,他也是很欣赏的,是配得上赵晴的人。

    所以当初让赵晴嫁入萧府,一半是他见不得光的私心,另一半是他真的觉得萧景知够格。

    “赵晴如何,我不作评价,但阿诚他也太小了,她怎么能对那样小的孩子下手?”周槿欢不喜欢赵晴,阿诚的年龄是个最好的借口。

    “你以为十一岁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赵瑜将她的身子板过来,两人面面相对,她正要启唇,他接着道:“每日乖乖去太学,跟着夫子学些酸腐文章?”

    “难道不是那样的么?”周槿欢反问,赵瑜吻吻她的脸,严肃道:“不是,至少阿诚不是那样的。他是卫道诚,他是卫子封的独子,他是卫家唯一的血脉,他注定要和别人走不一样的路,他在太学是最优秀的学生,在战场是最优秀的将军,而这些都和他的年纪无关。”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她的话惹得赵瑜一笑,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噤声了。

    即使大梁最凶猛的战士都对“卫道诚”三个字很敬畏,一个被人敬畏的人不会是个孩子,即使他只有十一岁。

    赵瑜从来都没有和她这样聊过阿诚,都是褒扬的话,但她着却格外心慌。

    “元文雅有鲜卑国做后盾,薇儿虽平时嚣张了些,但总会有人给你出头,额娘虽不喜欢她,对你也不至于对她下手,唯有你,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皇宫,因为我父亲的事情,额娘一直都对你心存芥蒂……”赵瑜突然帮她分析形势,她有些受宠若惊,调笑道:“现在太后娘娘也是看我不过,不是也没有对我动手么?”

    “傻女人,我是想说,终有一日你会在这后宫有自己的位置,到那时候你总要有自己的势力的,那样才不会被人欺负,我也能光明正大地帮你,不至于让‘恃宠而骄’四个字落在你头上。”赵瑜习惯性地吻吻她的眼睛,他是真的将她放在自己未来的计划里的,她启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将放软身子,趴在他的胸口,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合理。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在召阿诚回邺城的时候就有的?”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话是从空气里凭空而来的。

    “怎么,感动了?”赵瑜的笑声就在耳边,她这个时候应该高兴的,因为赵瑜给了她无与伦比的信任,但是她的心却乱的很,烦躁得很,话都没有过脑子,直接说出口:“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你是我的女人,而且上天下地,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你,我自然要对你好一些。”

    多么美好的情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却觉得头晕得很。

    心,好像有一角落塌陷了,压在她的心上,难受得紧。

    “皇上,苏婉在外等着,说是初夏公主发烧了……”小孟子的话打断了御书房里旖旎,周槿欢推开了赵瑜:“我去看看小初夏……”

    自从小初夏出生后,赵瑜极少见她的面,而这次他开口了,在周槿欢的话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他披上了青色龙袍,拉着她一起出了御书房的大门:“我也你一起去看看。”

    小初夏是萧景知的亲生骨肉,只怕赵瑜看到她就会想到萧景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作为男人这种事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他是皇上?

    赵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和她一起去了别宫。

    事实上在看到小初夏的那刻,他的眉毛还是皱了一下,转瞬即逝。

    “我……朕能抱抱她么?”赵瑜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特别是在那些宫人看来,有些性子不沉稳的,当场就掩唇笑了。

    在那些宫人看来,皇上怜惜小初夏就是周槿欢的好机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槿欢的好机会就是她们的好机会。

    “算了吧,皇上你这九五之尊的,抱个孩子是个什么样子?”她知道赵瑜可能是想要亲近一下小初夏,但他一个大男人抱孩子也太滑稽了点,更何况小初夏还生着病?

    赵瑜其实也只是一说,刚说完之后还是有些后悔的,周槿欢不让他抱,他反而松了口气。

    他几乎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这个长公主,现下仔细看看,倒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有花朵一样娇嫩的肌肤,细长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水,很爱笑,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小梨涡,和周槿欢一模一样。

    在他看来,小初夏更像周槿欢,所以对她的不喜也就减少了些。

    “小初夏,叫父王,嗯,父王?”他上前伸手轻轻握住小初夏的小手,口里的话让周槿欢差点摔倒:这赵瑜是疯了吧?

    而王御医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就撞到了这一幕。

    皇上对于初夏长公主并没有特别喜爱,这在皇宫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而周采薇复位已有些日子了,而周槿欢空有一个公主,而现在还是一个女官。

    后宫的女人在谈到周槿欢的时候,大多也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的。

    王御医和那些无聊的宫人不同,作为男人,他能清楚地察觉到皇上对周槿欢的感情,偏偏是皇上对初夏公主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

    王御医行礼后,开始给初夏公主看病,眼睛却看向了周槿欢:看来这周姑娘复位指日可待了。

    后宫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不消一日,整个皇宫都知道皇上对初夏公主的态度好转了。

    “姑娘,这赵瑜最近是怎么了?”苏婉很好奇,周槿欢摇头:谁知道?

    “那个阿楚表现得怎么样?”想到那日晕倒在宫门口的阿楚,她稍稍提起了精神,苏婉则摇头:“到现在还看不出是哪边的人。”

    赵瑜对小初夏态度转好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传开的,倒是没有听说哪个宫更早得知消息的。

    现在有三种可能性,其一是阿楚是个高手,她很巧妙地传递了消息,还能制造假象;其二是阿楚是个太能沉得住气的人,这种小情报根本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没有向主家报告的必要;其三是那阿楚本就是个普通的宫人,她和苏婉都将事情想复杂了。

    实际上三种假设都是错误的,现实是阿楚到了别宫之后就不愿意再遵守和阿彩的约定了,特别是在亲眼看到皇上对周槿欢的态度后。

    简单地说,她叛变了。

    而正是这个时候,凤藻宫的阿彩被元文雅的贴身侍女阿紫狠狠地骂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气得牙痒痒的。

第二百零八章 断绝关系吧

    阿诚回来的当日,赵瑜将周槿欢带出了宫。

    那个地方,她熟悉得很,头道街萧府,不,现在成了卫府。

    赵瑜赐了宅子给阿诚,只是那地方原本是萧景知的府邸。

    “你的阿诚回来了。”赵瑜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反应抬头。

    阿诚在府邸前停下来,他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战场确实狠能磨练人,他比在太学时候要壮实了些。

    正要起身,细细看看他的变化,有人比她还要快,快步跑到了阿诚跟前,是赵晴。

    “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赵晴趴在阿诚的怀里,手圈着他的腰。

    由于位置原因,她看不懂阿诚的动作,但是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她的耳朵里。

    他不过才十一岁,还远远没有到变声期,但许是在战场的缘故,他的声音里原本残留的稚气也完全没有了,带着些许的沙哑,语调很柔和:“担心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样的对话完全出乎了周槿欢的意料,她原本想要起身去见见阿诚的,但听到这对话,她反而缩了回去,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

    “人家是真的很担心你啊,每日都去明镜寺上香祈福,反正我不管,以后你再也不能去什么鬼战场了,我真的受不住……”

    以前的赵晴,周槿欢是见识过的,从来都是傲娇的,从未见过她说任何软话,而现在在阿诚面前,她却能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呢?

    好似只有爱情这唯一的可能性了。

    “还是接受不了?”之前赵瑜就对她说过阿诚和赵晴的事情,她只是选择不去相信而已,现在事实在眼前,容不得不相信了。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见面,所以故意带我来这里?”她将自己的愤愤不平转嫁到赵瑜身上,赵瑜按住她的肩:“槿欢,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要试着去接受,而不是逃避。”

    “你要我怎么接受?”周槿欢反问一句,却不等他回答,掰开他的手,几步走到了阿诚身后,赵瑜摇摇头,跟在她的身后。

    “阿诚,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让阿诚的身子微微一僵,第一反应是将赵晴藏起来,但那么大的一个人,如何藏得了?

    “槿欢……姐姐,好久不见。”阿诚并没有转过身,有些无奈地开口:纸里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说完帮着赵晴擦擦脸上的泪,在她的耳边嘱咐了几句,让她先走。

    赵晴抬头看了周槿欢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要走,周槿欢却拦住了她:“走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她这话说出来,其余几个人的反应各异。

    赵瑜轻轻一笑,阿诚的脸色阴沉,赵晴则皱着眉毛,先是看了一眼阿诚,随后就看向了赵瑜,像是从她亲哥哥那里得到了勇气,语气不善道:“笑话,你想问本公主,本公主还没有空听你废话呢,水仙,我们走。”、

    “把事情讲明白了,不然就别想着能走。”周槿欢拦住了她们。

    以前在萧府的时候,周槿欢就没有怕过赵晴,更何况是现在,在她看来,赵晴着急要走就是理亏,就是心虚。

    勾、引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亏她做得出来!

    赵晴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而赵瑜则慢慢走过来了,到底赵晴是他的妹妹。

    他将周槿欢带到这里,本没有想着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没有开口之时,阿诚先行开口了:“周槿欢,公主她是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为难她?”

    “你的女人?”周槿欢气极而笑,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嗤笑道:“你知道自己才多大么,连毛都没有长齐就说什么‘你的女人’?”

    阿诚任她打量着,并没有因为她过分话而生气:“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认准了公主,谁说都没用,尤其是你。”

    “你混蛋!”周槿欢的火气怎么都忍不住,一个巴掌就招呼上去了,她的力气不小,饶是阿诚在战场的那些日子,皮肤不似以往那般白皙了,但还有掌印慢慢浮上来,赵晴拉过阿诚,手拂过他的脸,怒气冲冲道:“周槿欢,你若是有火气就冲着我来,凭什么打阿诚?”

    “凭什么,就凭我是他的姐姐,够不够?!”周槿欢刚刚升起的内疚马上就被赵晴的质问给压下了,她的火气更大了:“赵晴我警告你,你最好离阿诚远一点,若是……”

    “我们一刀两断吧。”阿诚的话很突兀,周槿欢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一刀两断吧,其实说到底我们是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弟弟。”阿诚将赵晴挡在身后,他将自己的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刚刚周槿欢只顾着和赵晴说话,并没有仔细看阿诚,现在他们四双相对,她将他看得很仔细。

    在战场的那些日子,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明显和以前不同了,他和萧景知一样喜白衣,但他远没有萧景知那般柔和,他是锋芒毕露的,他的眼神是坚定的,不合他年纪的坚定。

    “所以,因为赵晴你要和我断绝姐弟关系,是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强忍,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绝对是会控制自己情绪,而且会表现得很高傲,不会低头。

    “这和赵晴其实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关系归位而已。”阿诚淡淡开口,手抚着赵晴的头发,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那个眼神不是一个男孩该有的,那是属于男人的眼神。

    原来如此,对他来说,她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很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周槿欢忍着颤抖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赵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跟着她离开了。

    刚走出头道街,周槿欢就软了身子,倒在了赵瑜的怀里,赵瑜深深叹了口气:“既然难受,又何必逞强呢?”

    周槿欢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小手抓住他的衣服,一下下打他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你早就知道赵晴会来这里,为什么还要让我看到他们亲密的场景,若是我没有看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阿诚那个熊孩子,他竟然敢说和我断绝关系,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边哭边呢喃着,赵瑜低头吻吻她的脸,轻声道:“对,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闹翻的,都怪我……”

    “阿诚那个混蛋,我哪一点儿对不起他了,他要这样对我?”她像是祥林嫂附身了一样,说着车轮话,赵瑜摇头,看着她的泪,心情也沉重起来。

    自己妹妹和阿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是默认两人的关系的,但他也知道阿诚在周槿欢心里的位置,今日本是想让她亲眼看看两人的亲密关系的,他想过她会很生气,也想过她和阿诚会因为赵晴吵架,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赵瑜抱着周槿欢一路走回皇宫,刚到别宫,周槿欢就将门关上了,赵瑜在门外费尽力气,那大门依旧不见动静。

    “皇上,姑娘这会儿好似情绪不稳,您不如先行回去吧,奴婢会好好安抚姑娘的。”

    “那也好,有任何动静,马上告知朕。”

    见赵瑜走了,苏婉才松了口气,推开门,看到周槿欢坐在床上,盘着腿,她哭着,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姑娘这样伤心,是以为阿诚么?”算算日子,阿诚是该回来了。

    周槿欢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将事情从头到尾给苏婉讲了一遍。

    “姑娘,阿诚说的是气话,你怎么能往心里去呢?”苏婉也有些震惊,也很生气:即使阿诚真的很喜欢赵晴,那赵晴能和周槿欢相比么?

    “难道这就是我一直在保护的孩子么?”她开始是心痛的,现在是悲哀的:想当初她是有机会和萧景知双宿双栖的,是为了他才放弃的,现在两人闹成这样,当初做的事情,值得么?

    闭上眼睛,她回想到当初他那张纯净的脸,叹气,若是时光能倒流,只怕她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吧?

    夜很漫长,周槿欢听着更漏声,想着阿诚的事情。

    苏婉晚上偷偷跑出宫了,她去了太学一趟,并没有人,她并不知道阿诚现在身在何处,只能在邺城的大街小巷里胡乱转。

    拐角处有个小面摊,苏婉喊了两碗阳春面,吃了一碗,留了一碗,店家很不解,以为是她不小心点多了,好心道:“姑娘,你这碗不吃的话,我可以把饭钱还给你。”

    “不必,一会儿会有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来吃面,你不收他的钱就好了。”

    苏婉边说边往皇宫走,果然如她所料,一刻钟后,有个黑衣男子来到了小面摊,将那碗面吃光了。

    这是白起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一碗阳春面。

    而晚归的苏婉,轻功一使回到了别宫,正要回房间,就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她的耳力惊人,循着声音靠近,竟然看到了两个宫人……

第二百零九章 孩子不是人

    阿楚本以为自己能安安生生地呆在别宫,没有想到阿彩还是找过来了。

    她威胁自己,若是敢敷衍塞责,一定会将她的的事情都告诉周槿欢。

    看来,她是真的该有所动作了。

    而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和阿彩的对话被苏婉听得一字不差。

    第二日一大早,苏婉就将阿楚的事情告知了周槿欢,周槿欢的脸色如常,只是反问句:“那阿彩是谁,名字有些耳熟。”

    “阿彩本来是咱们别宫的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攀上了元文雅那棵大树,现在在凤藻宫当值。”苏婉对于阿彩是有记忆点的,那是个相当机灵的女人。

    “果然是元文雅那边的人。”其实周槿欢一早就猜到了,周采薇和她打交道不短日子,她们手上早就有了彼此的把柄,周槿欢也早就和她打开天窗地聊过,她若是还派人来就显得太不识趣了。

    周采薇一向是个知情知趣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姑娘,要我将那阿楚叫过来么?”

    周槿欢摇摇头,眼睛看向远处:“将她端了有什么用,元文雅若是有心,还是会派人来的,倒不如让阿楚为我们所用。”

    “姑娘的意思是……”苏婉马上就领会了她的意思,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小孟子给打断了。

    赵瑜今天倒是来得早。

    “这么早来我这里做什么?”一看到赵瑜就想到了昨夜的事情,即使已经过去一夜了,但她的情绪还是有的。

    “自然是陪你吃早膳。赵瑜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给小孟子一个眼神,小孟子就让御膳房的宫人将饭菜都端上来了。

    都是她喜欢的饭菜,她却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让人都退下,赵瑜开口:“还在想阿诚的事情?”

    “我们都断绝姐弟关系了,我想他做什么?”话是这样说的,但赌气的成分占到了**成。

    “得,我真不该一大早起就给你找不自在的。”对于周槿欢的那些小脾气,赵瑜一向是没有办法的,只得亲自给她盛了碗甜汤:“喝些甜汤,泄火气。”

    周槿欢本是一口都不想喝的,但看赵瑜端了那么久,就随意喝了两口。

    “婉儿,你家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你带着她出去转转,憋在这里只会胡思乱想的。”赵瑜临走之前嘱咐了苏婉两句,接着就去上朝了。

    周槿欢的邪火还没有消下去,苏婉将小初夏抱过来,看到小初夏的时候,她的心情还稍稍好一些。

    只是还没有到正午,王太后就派青羽来接小初夏了。

    当着青羽的面儿,她自是不好说什么的,青羽一走,她的负面情绪就开始爆发了:“什么鬼,这距离正午还有一个半时辰呢,怎么说带走就带走?”

    “姑娘不必介怀,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说明太后娘娘喜欢小初夏,不是很好么?”因为周槿欢的话是在院子里说的,几乎所有的宫人都听到了,苏婉连忙补救,但周槿欢这会儿情绪很失常,她白了一眼:“好个屁,真是见鬼,最近真是倒霉透了……”

    周槿欢边说边朝着房里走,苏婉狠狠松了口气,看着宫人都朝着周槿欢看,厉声斥责道:“闲得很是不是,还不干活,看什么看?”

    苏婉虽长得很恬静淡然的模样,但她的厉害,别宫的人每人不知道的,马上就四下散开了。

    阿楚听到“皇上”这两个字就兴奋,自然也没有错过刚刚的好戏,她回到厨房就看到还在准备午膳食材的厨娘阿芳。

    “刚刚外边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到苏姑娘骂人的声音了。”阿芳耸耸肩膀,阿楚过去帮忙,笑道:“你的耳朵倒是灵敏,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青羽姑娘来接初夏公主去太后娘娘宫里,周姑娘就发火了,老实说我现在都不知道周姑娘为什么会发火。”

    阿芳并没有看到刚才的情景,又问:“这周姑娘平时和我们说话都极少的,她发脾气倒是头一次。”

    “可不是么,我在皇宫这些日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主子会说脏话的。”阿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芳聊天,想着要不要将今天的事情报告给阿彩。

    骂人,算是情报么?

    阿楚有些替自己担心,到底她只是一个在厨房工作的小宫人,根本就触碰不到多么机密的事情,阿彩那边还着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不是在逼她么?

    “想什么呢,差点就切到手了!”阿芳拿过菜刀,推了阿楚一把,颇有些嫌弃:“算了,你也别切菜了,就帮我摘菜就好了。”

    这边阿楚正郁闷着,那边周槿欢在房间里发呆,不想到阿诚还好,只要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地上火。

    苏婉站在一边,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她跟了周槿欢那么久,知道阿诚在她心里的位置,她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反而会让她的火气更盛,又是何必?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有人过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阻在周槿欢和阿诚中间的赵晴,她怎么敢过来?

    “公主大驾光临,还真的是让周槿欢诚惶诚恐啊。”周槿欢并没有行礼,说出的话也攻击力十足,这话让赵晴身后的水仙跳脚了:“大胆,周槿欢你不过是御书房的一介女官,连个正规的品阶都没有,怎么敢这样和我家公主说话?”

    “水仙,你先退下。”赵晴拉了一下水仙,眼睛看着周槿欢:“我们进房间去说。”

    赵晴这一点和他那皇上哥哥还像,从来不知道征求别人的意见,她说怎样就怎样。

    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槿欢也没有矫情,随后也进了房间,顺手就将房门关上了。

    “周槿欢,我知道你讨厌我。”赵晴和周槿欢的原主儿性格很相似,但她更简单一些,她不傻,但也不是那种会耍高深阴谋的人。

    这样直接的开头,周槿欢还蛮喜欢的。

    “既然知道就不该过来,你不知道看到我觉得堵心。”想到赵晴曾经嫁给萧景知,和她共侍一夫,现在又勾、引阿诚,她的火气就压住不住:“不止是堵心,还有恶心。”

    “周槿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赵晴的脸上尽是桀骜之色,轻哼了一声:“别说你和阿诚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就算你是他的亲姐姐,你觉得以你自己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行动,你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说实话,周槿欢认为自己是低估了赵晴,她本以为赵晴会像小白言情女主角一样,哭着让她成全他们,多好,事实并非如此。

    赵晴不是哭哭啼啼的女人,谁捅她一刀,她反手就能还回来,这是她作为公主本有的骄傲。

    而周槿欢又何尝不是那样,她身体有原主儿的记忆,有些时候会背原主儿的情绪所掌控,譬如说现在。

    “我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我承认,可是我没有恋童癖,比起变态这一项,我远远比不上你,到底是和你那哥哥流着一样的血,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你说什么?!”赵晴被“变态”这字眼给激怒了,看着周槿欢依旧云淡风轻的脸,绯红自脖颈蔓延到了脸上,恨恨道:“我和阿诚在一起本就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你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和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断绝关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自私自利,赵晴你若是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以去太学问你的夫子!”她为阿诚放弃了那么多,她没有必要和赵晴讲,可是她的火气还是忍不住。

    “你不自私自利,哼,你竟然也能将这些话说出口?”赵晴的眼眶明显红了,因为话说得太快呼吸有些不顺:“当他在一个人在黑暗处啜泣的时候,你在哪儿,当他被蛊毒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只怕在朔州城和萧景知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你有一时一刻想得到阿诚么?”

    “所以呢,你就在那段时间趁虚而入的?”在朔州城的那段日子本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但赵晴的话却在她的美好记忆上蒙了一层灰。

    “趁虚而入?”赵晴反问了一句,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觉得自己对阿诚很好,是么?”

    “阿诚在我心里是有极大的分量的。”周槿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她的问话,明明她一开始是掌握主动的,不是么?

    “可是,你真的有关心过他么,你给你的那块昆仑玉,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他几乎从来不说你,但只要他喝酒,喝醉了就会提你的名字……”

    那块昆仑玉,她自然记得,那是阿诚刚刚入住萧府的时候,她送给他的。

    这并不是她的关注点,她的关注点在于“喝酒”两个字,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是什么让他学会了喝酒?

    可是她问不出口,她要如何问?

    不得不说,赵晴的话真的触动到了她,她一直以为自己对阿诚是关爱的,因为顾忌到他的安危,她被赵瑜一次次的威胁利用;因为顾及到他的安全,她和萧景知放弃了世外桃源的生活。

    可是,她好像忽略了些什么。

    有句话叫做“小孩子都不是人”,大人们时常都不将小孩子当做人来看,觉得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懂,显然周槿欢也是这样想的。

    阿诚是聪明,但他到底是个孩子,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离开邺城的时候,他没有出门送她,她也只当他是小孩子的别扭,后来的相处,她也意识到了他的别扭,但从来都没有朝深处想过。

    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们是不对等的,他任性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但他要是她的好弟弟。

    可是,这样做真的对么?

    “在阿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蛊毒的事情,她知道;但赵晴提到,阿诚曾在黑暗中啜泣。

    印象中的阿诚是坚忍的,他自小就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和黑暗,绝对不会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哭泣。

第二百一十章 我是你师傅

    周槿欢等着听赵晴的回话,但后者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既然你们都断绝关系了,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话说完就要走,周槿欢拉住了她,柔声却带着威胁:“若是你什么都不说,那我也不介意陪你多说会儿话。”

    周槿欢对赵晴从来都没有手软过,赵晴正要发火,却强忍住了:“也好,反正我在公主府也没意思,多个人说话也好。”

    说完就真的坐下了,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赵晴是不能说,也是不敢说。

    周槿欢留她到正午,赵瑜一下朝就到了别宫,看到赵晴的那瞬间,神色有些异常。

    “皇兄,皇妹可能要打扰你们用午膳了,你不会生气吧?”赵晴边说边用眼神看周槿欢,周槿欢接话:“这几日公主都是我的客人,只管安心住在这里就好了。”

    赵晴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顿午膳吃得还是有些尴尬的,男人都不擅长处理女人之间的关系,赵瑜也不例外。其实他本身对于赵晴和阿诚的事情也不是很赞同的,倒不是周槿欢所说了两人年纪差距,而是阿诚的身份。

    卫子封是他亲自赐死的,阿诚那样的人如何能忘记?

    阿诚是他胁迫周槿欢的棋子,只是这颗棋子杀伤力还是有的,对他本人亦如此。

    可他了解赵晴的性格,阻扰只会成为赵晴靠向阿诚的推力,现在有周槿欢这一个推力就足够了,他没有必要再多做什么,事情的走向全看天命了。

    赵瑜用过午膳后就离开了,剩下了周槿欢和赵晴两人继续僵持。

    这是在皇宫,并非在萧府,两人身份有别,除去一开始的威胁,周槿欢确实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用。

    既然赵晴不肯说,也不能用手段,看着赵晴还有心烦,还不如让她离开得好。

    “赵晴就是那样的脾气,姑娘不必和她置气。”苏婉并不知道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些什么,只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婉儿,你去帮我查一下,我们在朔州城的那段日子,阿诚有没有因为什么事受过打击。”

    赵晴都不会说的事情,阿诚自然不会说,当面问他,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张。

    “阿诚一直都在太学,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苏婉不明所以,以前周槿欢就曾让她查过这件事,但当时是毫无问题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再次提到这个?

    “你只管去查就好了。”周槿欢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觉得朦朦胧胧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好,只是……”苏婉不想再重复昨夜的无用功,干脆就开口问了:“姑娘,阿诚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不是在太学么?”

    “他现在搬回了萧府,不对,那个府邸现在是他的,应该叫卫府才对。”

    阿诚是什么时候搬去太学住的,周槿欢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她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细细想想,他搬去太学居住,也是有些问题的。

    “小竹当时留在邺城,你可以问问他,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小竹和苏婉的关系,周槿欢还没有猜到,但两人是一个组织的,这一点她确定。

    “那好,我会去好好查的。”苏婉本以为周槿欢是想多了,但看到周槿欢那样认真的模样,她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是在深夜的时候偷偷溜走的,直奔萧府,不,是卫府。

    阿诚正在房里看书,他对苏婉的脚步声很熟悉,放下书让她进来了。

    “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还看书?”苏婉看到坐在桌边一脸悠闲的阿诚,心疼起在皇宫里担忧的周槿欢,不忿起来:“周姑娘对你如何,你自己清楚,你怎么能那么对她,你不知道她……”

    “若你来这儿就是要给我说教的,那你可以回去了。”阿诚拿起桌上的书,接着看起来,苏婉上前一把将他的书夺走,狠狠扔到地上:“断绝关系,你根本就不知道姑娘为了放弃了什么,她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能那样糟蹋她的心意?”

    “所以说呢,所以说我该什么都听她的,该跪着感激她?”阿诚淡淡开口,看着苏婉愈加发白的脸,终是放软了声音:“你擅自出宫,不能逗留多时,只怕会被发现的,回去吧。”

    阿诚介乎于男孩和男人之间,他有一张太漂亮的脸,只要他愿意,他根本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说句软话,所有的女人都会乖乖听话,苏婉也包括在内。

    “我早就提醒你过的,姑娘不喜欢赵晴,你找谁都好,怎么会看上她?”苏婉埋怨了两句,阿诚对她笑笑,她被那笑击中,后退了几步,脚下没有注意,身子倾斜,就要跌落,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腰际,那温度却好似通过身子传到了她的脑子里,灼烧着她的思绪,而阿诚像是没有看出她的失态,接着她的话:“我找谁都好,或许找你?”

    找你?

    这两个字就像是**,苏婉感觉耳边有烟花炸开的声音,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诚?”是房间外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似有似无的旖旎,苏婉挺直身子,推开了阿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晴。

    阿诚去开门的那刻,苏婉低声道:“我曾经教过你武功,算是你的师傅,我们不可能的。”

    阿诚没有回答,但他听到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苏婉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赵晴看到苏婉的那一刻,脸色是很难看的,她将阿诚拦在自己身后,对苏婉毫不客气:“大胆奴才,竟然敢私自出宫,本宫看你是嫌自己命长了,是吧?”

    赵晴这话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周槿欢当初以珍妃之尊,擅自出宫而被废黜,其中的曲直不必多说,至少能说明宫规的厉害。

    苏婉只是一个小宫人,擅自出宫,能留有全尸就算是上面开恩了。

    “公主这样害怕,是怕奴婢打听到什么么?”苏婉和赵晴打交道也不是第一天了,如何会被她这句话吓到?

    “本宫知道你什么意图,你最好马上走,不然本宫才不管你是谁的人,有什么后台!”赵晴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的话而让阿诚受到伤害。

    “公主何必生气,奴婢这就走,本就不准备碍您的眼。”苏婉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场景,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刺眼。

    “苏姑娘算得上是我的师傅,她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太敏感了。”阿诚开口,他说的都是实话,可苏婉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你和周槿欢说了什么?”阿诚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本书,细细想想,苏婉真的有些反常。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赵晴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闪躲,阿诚将书放在一边,拨拨她鬓角的发:“我和周槿欢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她了,明白么?”

    “我没有……”赵晴刚开口就被阿诚捂住了唇,轻轻摇头:“我的世界里没有周槿欢,她于你,于我来说都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你不用再费心了,懂么?”

    “可是你每次喝醉后都会叫她的名字,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阿诚用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所有话,等她软软地跌落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声音稍稍有些沙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好么?”

    赵晴红了脸,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卫府里一片的浓情蜜意,而苏婉则是有些心慌地跑了出来。

    “接下来要去哪儿呢?”满脑子都是阿诚,她这会儿竟然有些短路,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了。

    对了,她今夜出宫的目的是要了解阿诚的经历。

    她和小竹认识多年,想要找到他并不是难事,可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白起不会还跟着她吧?

    想到这种可能,她马上就拐到了另外一个街道,这是一个空荡荡的街道,她轻轻咳了一声:“跟了我这样久,你都不累么?”

    没有人回答她,她微微一笑,也没有接着说什么,转身就走到了一个小酒馆里。

    可能是天太晚了,这个时候的酒馆除了店家和小二,一个人都没有。、

    随意点了两个菜,吃了一口才明白,根本和天晚没有关系,是饭菜太难吃了!

    她喝了口酒,因为喝得太着急,呛住了。

    她咳嗽得厉害,白起本来在暗处,这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暗处出来了。

    “怎么,咳咳咳,看不下去了?”苏婉抬头,脸上带着笑,明明是那样明媚的笑却让人感觉莫名的落寞。

    “女孩子最好不要喝酒。”白起将酒杯拿过来,苏婉摇摇头:“什么女孩,我才不是女孩,我都已经过了十五了,我是女人。”

    白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婉,低头闻闻杯子里那酒,不自觉地皱起眉毛,冷声道:“将酒拿走。”

    小二天生一张笑脸,看在白起的眼神后,脸都冻住了,端了酒就走。

    掌柜被他撞到,骂了他几句,他还很委屈地说了句:“掌柜的啊,那人好吓人的,不会打劫我们店吧?”

    掌柜看看白起,缩了缩身子,反而将小二向前推了推:“你去招呼着,我去账房对账了。”

    那小二吓得都快哭了,就差抱掌柜大腿了,远远地躲在一边。

    “话说,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是皇上的意思?”苏婉的酒量浅,那酒的浓度又高,她这会儿真的有些晕乎乎的了。

    白起刚要张嘴,苏婉就摇摇头,笑道:“不对,你们暗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皇上不可能让你盯着我一个人的,那还真是好巧啊,总是能遇到你……”

    “皇上看中周姑娘,你是周姑娘的贴身侍女。”他们相遇是有原因的,是有正当原因的。

    明明白起没有喝酒,但他的脸却有些泛红,许是苏婉身上的酒气太大了,他也受到了影响?

    “姑娘,是啊,皇上在意姑娘,阿诚他也是在意姑娘,嗯,姑娘的命其实也挺好的,是吧?”苏婉吃了口菜,皱眉道:“这酒馆的饭菜真是太难吃了,真不知道是怎么还没有关门……”

    苏婉只是随口一说,只听“砰”的一声,站在远处的小二脚下多了一个碎了的盘子,他吓坏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065/ 第一时间欣赏一晌贪欢最新章节! 作者:懒洋洋的小狸所写的《一晌贪欢》为转载作品,一晌贪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晌贪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晌贪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晌贪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晌贪欢介绍:
亲爱的读者朋友,请静心阅读我的小说,用鲜花和收藏支持我吧。一晌贪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晌贪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晌贪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