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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睡着的女王su     宫女难为txt下载     宫女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嫣青

    六月里,骄阳似火,烘烤大地。

    祀星监算出,六月初四适宜帝君出行。

    前有御林军开道,景泰帝和皇后坐的是最豪华最宽敞的马车,一辆马车就要用六匹马来拉。他们后头跟着的是皇子和公主乘坐的马车,然后才是容贵妃等一干后宫妃嫔。

    馨苑虽说在城郊,也有近百里的路程,太监们尚且可以步行,宫女们自然是走不过去的。杨悠然这等小宫女儿娇生惯养的行不得远路就只能乘车,但除了贴身伺候的跟着贵人们同乘一车以外,其余的也没有坐马车的待遇,都是坐了敞篷的驴车,背个小包袱,受着烈日烘烤,远远的跟在后头。

    杨悠然身子已经好了,因着二皇子的喜爱,也有幸跟着一块去馨苑。

    她这会子就在坐着驴车的一行人中。

    天气炎热,平素在宫中,早已穿上了轻薄的棉纱。但是今日,宫女们知道要坐驴车,都怕晒黑了,戴着斗笠、遮着面纱,外面还要罩着一件深色的外袍。活脱脱的一个蒸笼。

    杨悠然生怕被容贵妃或者凌修媛宫中的人认出自己来,不惜拒绝了一等大宫女可以坐的比较舒适的大驴车,和小宫女们混坐在一起。大家都裹着面纱,谁看谁也不大真切。

    马蹄声起,御林军的将士们有的骑着马固定位置跟着车队,有的则编队整齐来回的前后逡巡。都是十**岁的少年郎,能被选中入御林军的,除了家世清白以外,大多身姿修长,五官清朗有神。平素里军规森严,操练频繁,个个脊背挺直,线条硬朗,再加上他们今日又着了统一的羽白色轻甲,瞧着便是愈发的英姿飒爽。

    别看景泰帝经常出入后宫,实际上小宫女们大多连景泰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平日见到的都是宫里的太监公公。小太监们算不得真正的男儿,说话做事总少了男性的气质,自然和这些御林军是云泥之别。

    此刻,小宫女们雀跃不已的欣赏着一众御林军男儿,杨悠然自然也在其中。瞧着身旁这些十五六岁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再看看那些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杨悠然不禁慨叹,难不成古代的美男子就是比较多,真心是觉得这个长得不错,那个也蛮帅的诶!

    一个小宫女春心荡漾,花痴道:“你们瞧,那边那个领头的,好生俊俏啊!”

    旁边的另一个宫女嗤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看呐,他也算不得多么拔尖儿的!在这几个御林军里算是好的,跟真正的俊朗男儿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小宫女不服气:“这宫里,除了嗯,贵人。当然了,我也没见过其他人。就说我知道了,可没瞧见过比他还俊朗的男子啦!”

    宫女们训练严格,教规矩时就特别严厉的教育了不能妄议贵人,当初杨悠然还是采月时,采莲就提醒过她好几次。要知道,在宫里嚼舌根子,很容易就会嚼的小命不保。但是今日里,小宫女们难得开了“荤戒”,只要明面上不提及不该提及的,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大肆议论起来。

    “哼!没见识,你觉得他都能算是俊俏,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稷王!”

    杨悠然是记得稷王的,确实相貌出众。换做现代,想必都能出道了。他那一双桃花眼,比景泰帝多了三分的柔情与不羁。估计那么一双眼,就扫这些小宫女们一眼,她们浑身都要酥了。

    “稷王也生的这般好看吗?”小宫女星星眼。

    “比起咳咳,真是过犹不及啊!”不能直接说是景泰帝,只能用咳咳代替了。

    杨悠然差点笑出声来,女人真是走哪儿了都要八卦。自古有之,就连在宫里最卑微的小宫女们也不例外。

    “浑说什么混账话!妄议主子,我将你的嘴都撕了!”坐在驴车前面软垫上的宫女突然回头,恶狠狠地斥道:“我可是把你们方才的话都听进去记着了。个个都小心点!”

    那个宫女不似这些小宫女们穿的翥色的外袍,而是一身青色的宫装,质地良好,做工繁复,彰显了她不一般的地位。虽然隔着面纱看不真切,杨悠然却觉得她瞧着十分的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呜呜嫣青姐姐我知错了!”刚才还得意洋洋评价稷王长得俊俏的宫女吓得啜泣起来,揭开面纱伸手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我自己罚自己,还求姐姐不要讲此事禀告上去啊!”

    嫣青横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应该怎么罚?”

    那个宫女咬着嘴唇,不忍的回答:“便罚我半个月的例钱吧!”

    “哼!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好吧。”嫣青得了话,扭头坐好,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这辆驴车上都是长信宫的宫女,按道理来说,还都是等次比较低的宫女。杨悠然是为了掩盖身份才会坐在这里,这个嫣青若是一等大宫女,为何要屈居在一辆小驴车上呢?再者,她穿越到大胤快一年了,除了一宫之主可以罚宫人的份例钱,还没听说过一个大宫女就可以罚的。心下觉得奇怪,就拉住身旁那个提起这个话题的小宫女,低声问道:“你们是哪个殿的?”

    小宫女狐疑的看看她:“你是哪里的呢?”

    “哦,我是永泰殿里的。”杨悠然装作懵懂的样子:“才调进去没多久,人都没认全哩。”

    那小宫女立马就摆了副资深人士的姿态:“我们几个,都是长信宫小厨房的。小厨房你知道吧,平时你们吃的饭食,都是从我们这里做出去的。皇后娘娘和殿下的点心啊宵夜啊,也都是我们在做的。”

    “那个是你们管事姑姑吗?”杨悠然指指前面的嫣青:“好像很不一般呢!”

    “那当然啦!”小宫女几乎是趴在杨悠然耳旁低语道:“嫣青姐姐是二等宫女,就连管事的姑姑和公公也敬她几分,从来不敢多说一句重话呢!”

    一个二等宫女,能让管事姑姑和太监都高看一眼?杨悠然绝壁不信啊。之前她当二等宫女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

    “她怎么还能罚你们例钱啊?我以前也没听说过还有这个规矩的!”

    “不是罚。我们几个每个月都要孝敬她的。”小宫女说到这个神色有点黯然:“算是自愿的吧!”

    杨悠然老早就感慨虽说景泰帝的后宫里妃嫔们争斗不休,但是太监宫女都还算是正直,做事都守规矩,她前前后后呆过典库司、芙蓉殿和长信宫,还从没见过克扣讹诈别人例钱的宫人呢。却不想在这么个驴车上开了眼。

    不禁皱眉道:“例钱不多,都是存起来以后养老的。你们怎会自愿掏出来?我看皇后娘娘也是公正持中的,你们莫要怕,不给她就行了啊?”

    “不给要挨打的。”小宫女眨眨眼:“我不敢同你再说了。若要让听见了。我这个月例钱也甭想要了。”

    挨打?谁打?难道就没人管吗?杨悠然对这个嫣青愈发的好奇起来,知道这宫女也不会对她一个不相熟的和盘托出,便状似无意的套近乎道:“你叫什么名字?”

    “苹贝,你呢?”

    “昕然。”

    苹贝又问了几句杨悠然永泰殿中的事,杨悠然同她闲话了几句,为了避免太过出头又让谁盯上,托辞有些头痛,斜靠着假寐起来。

    这一假寐,等醒了过来,竟然已经到了馨苑。

    她难得出宫一趟,本来十分期待看一看繁华的大胤都城锦城是个什么模样,谁知道一觉睡的什么都没看到。她们出发时还是清晨,朝阳初升。此刻日头已经偏西,行了一天的路,她竟然睡了大半天!

    十分的遗憾!十分的郁闷!十分的不开心!

    前面的主子们已经由贴身的宫人服侍着去安顿了。后头这里的驴车停好,宫女们纷纷互相搀扶着下去。

    前头的嫣青由旁边的两名小宫女扶着下车,尤觉得不够,还有个粗壮的宫女伸出膝盖由她踩踏着才下来。杨悠然故意落在众人后,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她,对这个嫣青愈发的好奇起来。

    一个二等宫女,自视甚高,排场颇大,还敢公然讹诈小宫女。这件事若出在别的宫中她或许会相信一二,可她们都是长信宫里的宫人啊。长信宫是什么样的地方!皇后又是怎样的雷霆手段!嫣青如此张狂,若没有什么依仗,恐怕早就小命不保了!

    馨苑虽然只叫一个苑字,比不上皇宫气派,可是面积也不小。这里的宫人们大都不是第一次来此,不过还是有领头负责的安排大家跟在身后鱼贯而入。

    皇后和二皇子居住的院子三进,院内树木参天,而且窗外就是潺潺小溪,十分的清幽。

    已经进了内院了,宫女们纷纷把斗蓬摘掉。杨悠然慢条斯理的挪步到僻静处,暗中观察着嫣青。

    一个小宫女帮她揭下了斗篷。

    几个人嬉笑几句,她缓缓转过身来。

    杨悠然瞧着那张脸,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苹贝凑过来:“昕然,你发什么呆呢?”

    杨悠然还是傻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许多思绪、种种猜测正充斥了她的脑海,冲击着她的心灵!

第四十七章 公主

    两张极为相似的脸慢慢的重叠,接着融合在一起。让杨悠然不得不从头开始梳理近来的种种。

    长信宫小厨房的二等宫女嫣青,与芙蓉殿小宫女芙红,一青一红,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怎么会长的如此相似。

    相似到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们是姐妹!?

    杨悠然皱起眉头,对芙红的身份起了疑问。

    一开始在她面前活泼无知,做小伏低的赢得了她的信任,可是后来一旦找着了机会,就痛下杀手取而代之。

    她一直很奇怪,芙红为什么会对宫里的许多事了如指掌。即使在她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走漏了给楠修媛设计袍子的图样。那芙红又为什么会知道这袍子就是楠修媛身上穿的,就敢如此精准的在凌修媛那里给她那致命一击呢?

    庆榆说过,芙红并不是容贵妃的人。

    结合眼前的嫣青,她几乎可以认定,芙红是皇后安插的人手。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嫣青一个二等宫女还能在长信宫里游刃有余,横行无忌了。

    “昕然,你没事吧?”苹贝在一旁殷切的探问,打断了杨悠然的思绪。

    她敷衍的轻笑一声:“无妨,坐太久驴车。有些捂的慌了。”

    “那快歇歇去吧。你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咱们虽然坐了一天车,可是贵人们也是舟车劳顿需要准备各类滋补,放松,解暑的膳食和洗浴。一般就允着休息半个时辰就要赶紧干活了。”苹贝仗着自己的老资历说的起劲:“而且,太监们都是双腿走过来的,圣上体恤他们辛苦,吩咐第一日晚上除了轮值太监,旁的公公都可以直接歇息着。所以啊,通常第一天晚上,咱们这些宫女都要累个半死,歇上一两天才能缓过来呢。”

    杨悠然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忙吧,我也得到殿下屋里去了。”

    宫女们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苹贝忙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收拾去了。”

    一个人静静地踱步去小可怜的临时书房。杨悠然还在反复的推敲着种种可能。假设,芙红是皇后的人。那么她与嫣青为何如此肖像,嫣青又有什么底气这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但是,芙红若是皇后的人,是不是就意味着是皇后授意芙红对自己下手的呢?是的话,她和权修媛冒险来投奔皇后时,皇后为何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再一个,皇后就不怕她变节吗,竟然大着胆子吧她安插在二皇子身边。

    皇后不是蠢蛋,杨悠然觉得这几个环节,几种关系中,总有些地方有点奇怪,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蹊跷!

    她低头看路,听到几个女声,以为是碰巧遇到的宫女,正准备回个礼就快步走开。抬起头却见几个半大的宫女中间簇拥着一名**岁的女童正站在回廊下在说笑。

    这大概就是鼎鼎大名的郁山公主杨静珊了吧,之前杨悠然来长信宫的时候,这位公主去安康公主府上小住去了,除了除夕宫宴,她们这还是第二次见面。

    每年,郁山公主都有一半时间不在宫中,而是呆在她姑妈安康公主身边。有时候是在公主府住着,有时候是跟着安康公主一家在别苑居住。朝廷上有很多人在背后曾嚼舌根子,说是安康公主膝下有一对双生子,十一岁,正与郁山公主年岁相当。皇后每年把女儿送到安康公主府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郁山公主许配给她姑姑的儿子,来个亲上加亲。

    安康公主大抵也有这个意思,对这位侄女视如己出、悉心教养。越家已经娶回了一位嫡长公主,若能再娶上一位,在大胤的身份就更加尊荣了。

    杨悠然对郁山公主行了个大礼。

    “免礼吧。”郁山公主端详她一会子:“本宫未曾见过你,新来的?”

    贵人们向来多‘忘事’,宫里伺候的奴仆众多,除了长相特别漂亮或丑陋的,其他人在贵人们眼中几乎都是脸盲。杨悠然有些惊讶郁山公主能一眼瞧出来没见过她,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启禀公主,奴婢是新来伺候二皇子殿下文墨的宫女昕然。”

    “伺候缜儿的?”郁山公主眼睛亮闪闪的,提起了兴趣:“方才只同缜儿在母后处见了一回。我便同你一起再去看看我这弟弟。”

    杨悠然忙侧身退开两步:“公主与殿下姐弟情深,殿下定会十分愉悦的。”

    郁山公主引着那一众宫女和杨悠然径直去了杨缜的书房。平素在宫里,主子们都各自有各自居住的地方,别看都在长信宫,永泰殿和正殿也相隔的有一段距离。如今到了这个‘馨苑’,他们母子三人都住的这么的近,也算是一个很难得的互相亲近的机会。

    小可怜坐在已经收拾齐整的书桌前面,就着宫灯,小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如痴如醉。

    郁山公主不忍打扰他,未让宫女通传,在门口静静的站了好一会,才走进去。

    “缜儿,夜了。今日车马劳顿,早些歇息。”郁山对这个弟弟说话十分的体贴关怀:“书是读不完的,也不急着这一会子就能都学了去。”

    “姐姐吓我一跳。”杨缜这才抬起头来,给他姐姐做了个揖:“姐姐来了几时了。我竟不知道哩。”

    郁山公主娇笑的在他鼻子上刮了刮:“你看书成痴,自然不知道我站在你身后许久了。”

    杨缜嘿嘿一笑,大眼睛骨碌一转,打趣道:“姐姐,安康姑母家的越帆不是也挺用功的嘛。你是否也这么吓他?”

    郁山公主俏脸一红,拍他一下:“小鬼头,莫要浑说无状了。倒也打趣起你长姐了!”

    杨悠然心道,看来这位郁山公主与安康公主的儿子越帆是两小无猜的,连二殿下这个深居宫中的小孩子都知道,在长信宫肯定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郁山公主杨静珊常在宫外走动,自然是见过不少杨缜没见过的新鲜景象和新鲜玩意儿,杨缜也不和自己的姐姐斗嘴了。拉着杨静珊给他讲宫外的有趣事儿。

    杨悠然慨叹,一向沉稳老练的不像个孩子的二皇子,也只有在他姐姐和自己面前,才露出一点顽童的气质来。

    杨静珊和杨缜坐在一起谈了许多,大多的时候,都是杨静珊叽叽喳喳的在说,杨缜捧着脸听的认真。

    杨静珊讲的口都渴了,一旁的宫女早就准备好了糕点和茶水,她喝了两口茶,吃糕点的功夫,问杨缜道:“你最近在宫中也是有趣吧。我听帆哥哥说你做了首诗,可是流传颇广呢。”

    杨缜低头喝茶,敷衍的答道:“随手做的,没想到,没想到。”

    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在别的小孩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提起这首并不是他所作的诗。

    杨静珊却没意识到自己弟弟的托辞,兴致昂扬的谈起来:“这首诗我也听帆哥哥念了。帆哥哥说,你才进学一年多就能有这样的诗作,实在是天才。他一直以你为榜样呢。”

    “那个,宫里其实还有别的好玩的事。”杨缜急着把话题别看,对着杨悠然扎了眨眼。

    杨悠然会意,马上笑道:“公主恐怕还不知道呢。殿下主持,设计出一款滑板车。十分的有趣又快捷。连圣上都称赞呢。”

    “滑板车是你造出来的呀!”杨静珊跳将起来,拉着弟弟的小手:“我这弟弟怎么如此有才呢!我在姑母家也听说了。父皇大力推广,连姑母家也领了两辆回去呢,我也试了一会。就是不太会玩。”她的脸上又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帆哥哥和晟哥哥倒是骑的都挺不错的。”

    她又有些惊奇的问杨缜:“怎么我走了这两个月,你就作出这许多惊人的大事情来。可惜了我不在,不曾亲眼瞧见呢。”

    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他这位姐姐。杨缜把话头引到杨悠然身上:“姐姐还没见过我这个宫女吧。她叫昕然。”

    杨静珊点点头:“刚才已经见过了。”

    “就是她设计出了这个滑板车。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哦?”杨静珊好奇的看向杨悠然:“你这宫女还有这等本事。快让我瞧瞧,和旁人有什么不同啊?”

    杨悠然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福了一福:“公主殿下,奴婢就是个寻常的宫女。不过,奴婢倒是熟知梳妆打扮。若公主愿意,二殿下应允,明日奴婢便为公主做个新式的造型。”

    女孩子对梳妆打扮的事情都是十分感兴趣的。杨静珊听得双眼发亮,忙央着弟弟把这昕然大宫女借给自己一天。杨缜也不含糊,只说梳妆时去可以,梳妆完毕,还是要回来的。

    两个人闹了几句,又说起那滑板车。杨静珊撅起嘴怅然道:“我还没学会怎么骑呢!可惜了,馨苑处于溪谷,地势不平坦。这次来避暑,一辆滑板车都没带过来!”

    “许是因为馨苑本身不大,这院落之间距离又不远。咱们离父皇居住的主院才隔着半里路呢。”杨缜倒不太在意。

    “馨苑外头有一片河滩,若是那滑板车能走这河滩,骑上一回倒是有趣了。”杨静珊嘟囔。

    杨缜笑道:“你若喜欢,骑马不也是一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却引起了杨悠然的深思。

    滑板车不能走不平的路。但是自行车可以啊。要不要造一辆自行车呢?她造的东西太多,会不会太过扎眼了呢?

    ps:我太蠢了,又把章节序号搞错了。刚才统一调整了一下。抱歉大家。

第四十八章 阴魂

    溪谷的清晨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微凉,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晨风轻拂吹散薄雾,浅金色的光幕笼罩着明珠般的馨苑。

    凌修媛却正在发脾气。

    馨苑她来了好几次,这个院子却还是头一次住。这个院子四四方方,连角门处看守用的小屋子连一块儿满打满算都不够十间房子的。馨苑位于幽深的溪谷,整个皇家别苑都如星子般错落的洒在溪谷之中。她从前住的那院子,两进,位置优越,离皇上的院子就几步之遥。可是这个院子就处在馨苑最偏僻的角落,离皇上的寝宫足有一里多地。

    她刚被着冲煞之名搬回芙蓉殿时,皇上还派了身边的大公公辛农带着礼物来慰问。可是三个月啊,几年的情谊还抵不过三个月的疏远。那个青美人迅速上位,踩下了她和有孕的权茹丽,迅速的成为了目前后宫中最为人瞩目的宠妃这次来馨苑避暑,青美人就住在她原先的院子里。

    她听说,皇上来了以后一连两晚都传召了青美人侍寝。皇后和容贵妃那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可当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心情不好,就要发脾气。她一向如此。

    她昨晚睡不着,今早天没亮就没了瞌睡,顶着黑眼圈唤芙红来梳妆。瞧着那妆容十几日都没变过,怒火攻心,就扫落了妆奁,粉盒子、胭脂、各类刷子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

    吓得芙红慌忙跪下。

    凌修媛顺手拿着一柄铜镜一耳刮子扇在她右耳侧:“浑的妆都不会化了吗?瞧你把本宫画的这丑模样!你跟这采月学了许久,就学了这么个水准的?”

    凌修媛最近愈发的喜怒无常,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时常遭殃。芙红又是个捧高踩低的性子,刚得势的时候对芙珍她们还是毕恭毕敬的。如今在凌修媛面前占了大头,就立马狂傲起来。常在凌修媛发怒时,顺手给她上眼药。外头的小宫女太监怕她,都把这个半大丫头敬的似芙蓉殿的大管事了。就连芙珍、芙梓她们这些贴身大宫女,如今都不好直接和芙红去争话的。此刻,见报应不爽,凌修媛的气都发作在了芙红身上,几个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痛快。

    芙红顶着半张红脸,忙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娘娘,都怨那死了的采月啊。娘娘当初如此盛宠,若不是她出卖娘娘给外人造衣裳,怎么会害的娘娘娘娘姿容过人,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物啊。这才几个月,皇上怎么会忘了娘娘的好呢!定是!定是她阴魂不散,才会叫旁的人得势啊!”

    这话不偏不倚的戳中了凌修媛的心事。是啊,明明她丢了孩子以后,皇上是那样的体贴关怀。她料想皇后能禁锢的了她三个月,却阻挡不了她复宠。可是,这才几天。皇上就把她全给忘了。

    这几年,殒命于她之手的宫人有一些了,她一向不太信鬼神之说,可是这前后种种,容不得她不信。

    她的怒气消散了,被惊慌所代替。她亲自扶起芙红来,看的一旁的芙珍和芙梓直咋舌。

    “你这样说,可有什么好主意?”凌修媛声音温柔动听如出谷黄莺,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暴虐无度的泼妇模样。

    “有的。”芙红抬起眉梢,眼睛里都带着笑意:“奴婢在宫外时,老家有个婆子唤作伶阿婆的,最会与死人做交易了。听说有个男人死了老婆,续娶之后,他老婆阴魂不散,搅的他们日夜不宁,便是那伶阿婆出面,将那阴魂安抚了。第二年,他这后老婆就一举得男,连续三年给他添了三个大胖小子呢!”

    她半边脸红肿着老高,却一脸的谄媚之态,瞧着十分的可笑。可是凌修媛全顾不上这些,听的十分入耳,当下就拿了主意:“庆榆,你快进来。”

    又拉起芙红的手:“快同我详细说说这伶阿婆”

    ps:今天家里有事,又耽搁更新了。先发一个短的。剩下的内容稍后补上来。不好意思,鞠躬。

第四十九章 巧遇

    夕阳西下,暗色的余晖渐次从溪谷抽离,晕给溪水一层淡淡的金色暗影。微风轻拂,蛙鸣声起,嬉笑声不绝于耳。

    提着棒槌洗衣的,提了水桶打水的,还有在溪边捉小鱼的宫女们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心仿佛也被放飞了很远。飞过高高的宫墙,回到了幼年时遥远记忆。

    杨悠然也在溪边。

    馨苑地方小,凌修媛身边的人和容贵妃身边几个人都认识她。按道理说她现在不应该再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地方,以免被过去的熟人再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胤民风开放,宫女们大都赤脚站在溪水里,很少有人注意到岸上穿着暗色衣服低着头走路的小宫女。

    她低着头,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此行自有她的目的。

    走了一段路,都快出了馨苑的地界了。杨悠然才看到芙蓉殿的人,有两三个芙蓉殿褚色宫装的宫女正蹲在溪水边,沉默着在浆洗衣裳,并未像别的宫女一样嬉戏打闹。如今入了夏,大部分宫人都穿上了浅色凉爽的宫装,可是凌修媛偏不一样,她们宫里的夏日宫装都是深色的棉纱布。如今沉默的蹲在那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还有人在,和一旁别宫的宫女显得格格不入。

    杨悠然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头一喜。

    芙,她冒险前来,就是来找芙的。

    夏日里天黑的晚,往常都要点灯的时辰了,这会子太医还没彻底下山,天还是亮的。她现在不方便现身。便寻了个僻静处坐下。

    她要等天暗些,再去寻芙。

    一旁穿着米色宫装的几个宫女已经把衣裳都绞好了,扭干了整整齐齐的码在木盆里。三三两两的端着盆回去了。

    眼瞧着芙蓉殿的那些衣裳也洗的差不多了。可天色还没暗下来,这里偏远,旁边又没什么人做掩护,躲不过芙蓉殿里别的那几个宫女,杨悠然也不敢贸然露面。

    她有些焦急,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面纱蒙上,决定冒险去 试试,谁知道,她们竟然先一步洗完了衣裳。围在一起开始收拾起来木盆和棒槌。

    杨悠然知道自己已错过最佳机会,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叫开芙,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眼瞧着她们几个也拾掇了木盆、提篮和棒槌准备回去了。杨悠然心里急得跟猫爪似的,还不敢露出面来。

    好在芙蓉殿并不是这个方向,众人也未曾注意到墙根下草丛里还龟缩着一个人。

    她们走了以后,杨悠然有些惋惜。她大着胆子溜出来就是为了会一会芙,今天扑了个空,只能过两日再寻这由头了。

    她正琢磨着如何再来寻她一次,且要避开芙蓉殿其他的宫女儿。却没发现,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沿着河岸走近。

    那对身影走近,说话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杨悠然耳朵里。

    这是两个男人,高个的问:“都安排妥帖了吗?”

    半弯着腰的那个答:“中午又去查了一遍。都妥帖了。”

    高个的那个声音威严又透着贵气,半弯着腰的那个音色低沉,答话也小心翼翼。

    馨苑占了这一整条溪谷,谷外四方都驻扎重兵,固若金汤,所以这谷里没有侍卫,宫人们行动也较为自由。

    既然不可能是别的男人,那个高大男人的身份只能是景泰帝!

    杨悠然吓的缩了缩脖子。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内容,叫皇帝亲自灭了口。

    可她不缩还好,一缩,景泰帝的暗卫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提溜着后颈衣裳到了景泰帝跟前跪下。她抬起头连那个暗卫的身影都没瞧见,吓的六神无主,也顾不上地上有啥了,口里念叨着“圣上赎罪”,重重的磕了个头,谁知道河边的湿泥里有卵石,她这个头磕下去,不偏不倚的磕到一块卵石上。情不自禁的哎哟了一声,想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景泰帝有些忍俊不禁的瞧着面前跪的小宫女,太子到皇帝一路走来,他瞧见过不少在自己面前丢丑的人。有些大臣见到他太激动,甚至还有当场失禁的呢……日子长了,原先从那些惶恐的表情里寻来的一点趣味早被消磨干净了,可是他却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丫头。也真够笨的,慌的跪下去,那一片湿泥都是软和的,她却不偏不倚的朝着那块拳头大小的卵石磕下去。

    他觉得好笑,却不会失掉皇帝的威严气度,问道:“你是哪一宫的宫女,鬼鬼祟祟在此做甚?”

    杨悠然知道景泰帝不喜欢皇后,讨厌乌及屋,对长信宫的人天然带着一分戒备。

    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在皇权的天然压制下,很是顺从的答道:“启禀陛下,奴婢乃是伺候二殿下的掌墨宫女。”

    果然,景泰帝听见这宫女是皇后身边的,脸色变了变。好在杨悠然带了脑子,只说自己是伺候二皇子的,不和皇后攀扯关系,才让景泰帝没当场发作的。

    她大着胆子瞎编道:“奴婢幼年在家乡时学会用草茎做口哨,今日想寻几根做个口哨献与殿下,谁知道寻了一路都未寻见,方才正蹲在那找呢,却没想到差点冲撞了圣上,求圣上赎罪。”

    景泰帝的惯性思维就是长信宫的人鬼鬼祟祟肯定没好事,于是虎着脸继续拷问:“你寻的什么草茎,便做出来让朕瞧瞧。否则,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欺君啊!用脚趾头想想都是大罪,好在她虽然是信口胡诌,却还有点事实根据。忙在河滩上拔了根不知名的野草,用草茎编了一个算,穿过去,不复杂却有些绕眼的几道工序后,那口哨就算成了。景泰帝旁边的辛渔大宫宫接过去轻轻吹了一下,草哨子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景泰帝拿过那哨子左右看看,有些感兴趣。“你叫什么名字,从前在何处当差啊?”

    杨悠然心道,她绝不可能把自己在芙蓉殿的履历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可是,为了增强真实性,她还是面露胆怯的答道:“奴婢叫昕然,在来二皇**中之前,在典库司做登记造册的。后来皇后娘娘就把我调到了二皇子身边。”

    “既然皇后让你伺候二皇子,你就要谨记,宫里有规矩,宫人不可随意外出,也不可随意去别的宫。即使这里是皇家别苑,也绝不能就忘掉规矩。”景泰帝难得出言责怪一个女子,听的一旁的辛渔大宫宫有些奇怪。

    待把那昕然宫女打发走,就剩下他们两人了。景泰帝才开口吩咐辛渔:“去把这个宫女的底细查查荆楚。”

    农林牧渔,景泰帝身边四个大太监地位稳如泰山,自是非同凡响。辛渔也是人精儿一样的存在,忙毕恭毕敬的答应了,景泰帝说这两天查查,他却不敢大意,立马就转身去找人追查去了。

    景泰帝慢慢的踱步回殿,路过凌修媛的院子时,他心里动了动,却还是选择了绕道而行。

    就是因为这一绕道,就错过了此刻正在凌修媛院子里上演的一出大戏!

    下午用完晚膳,凌修媛的院子里就来了一位客人。一位真正的贵客,当今的贵妃,徐敏容。

    人逢喜事精神爽,容贵妃最近却有些精神不济。在她面前一向弱势的凌修媛虽然瞧出来贵妃眼底的失意,却不敢多嘴,只恭恭敬敬请她坐下。

    “本宫听说凌修媛这院子幽静清雅,晚膳后散步消食,正好路过,就顺便进来瞧瞧了。”容贵妃脸上挂着假笑,其实哪可能是顺路。凌修媛这个院子是整个别苑的最偏远处,容贵妃怎么顺路也不会到这里来。

    凌修媛看的很明白。但她还是毕恭毕敬的回以一个假笑:“娘娘若看的上这小小院子,臣妾立刻就腾出来。”

    “妹妹说笑咯,此次来却是顺手有些正经事儿。”容贵妃打了个哈哈:“如今新上位的青美人最是风光,本宫却惦记着还有妹妹你呢。本宫瞧着这倒不是她青美人能够承的起的宠。哼,要本宫说啊,妹妹才是皇上心窝子里的那个人,若不是有冲煞一说,哪轮得到她啊。真是鸠占鹊巢呢!”

    这话真是说到了凌修媛的心坎上,她却不咸不淡的笑了笑:“瞧娘娘说的这话…!要说心尖尖上,您这位贵妃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哩。再说了,青美人得宠肯定是有她独特的让皇上喜欢的原因呗。

    凌修媛并不想顺着贵妃的话说下去,她觉着贵妃是在故意给她上枪子,想把她拿枪使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绕弯子就没意思了,容贵妃直接说道:“妹妹年华正好,难道就甘心把一切都拱手让人了?”

    凌修媛犹疑了一下,她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容贵妃见她的心防有了破隙,趁热打铁道:“你性子温柔,皇上最是喜欢了。青美人你也见过的,从气度到气质,从长相到身形,样样都像你。却又完全没了你的风韵!你怎能容忍此女再处处模仿你下去呢?”

第五十章 抉择

    凌修媛定了定心神:“容贵妃一片心意臣妾都明白。只是,皇上的心意,臣妾不敢妄自揣度。那青美人年轻貌美,性子柔和,自有能叫皇上瞧得上眼的地方,我怎么能比得上呢。”

    容贵妃没有急着劝她,而是站起身,在凌修媛的院子里逛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看这里,瞧瞧那儿。虽说皇家别苑年年都有人看守打扫,但是位于溪谷之中,本来就潮湿,而这院子又比较偏僻,容贵妃打眼就瞧见许多破败的细节。

    她走到正门旁:“这门廊的漆都掉了,根子被潮气蛀的都起了霉,稍后我唤人来给你修整修整。”

    又抬眼瞧了瞧廊下,旁边的宫女跟着一块看了慌忙用扇子帮她掩住。

    “竟然都生了蜘蛛呢!实在是太荒凉了。”容贵妃拉着凌修媛的手,温柔的安抚道:“妹妹的芙蓉殿暖玉生香,在这个院子里住可是受苦了。”

    容贵妃那情真意切的样子哪里像是做戏,眼中盈盈闪动的说不准是眼泪还是

    前朝后宫,容贵妃和皇后一文一武两党都争的厉害,这早已是半空开的‘秘密’了。凌修媛虽然脾气坏了些,这点心眼还是有的,她一直觉着,后宫中最要紧的是帝王的宠爱,所以从不肯向其中任何一个人投诚,也因着这份孤傲,让厌倦了后宫妃嫔们争斗的景泰帝格外喜欢。她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上位成了景泰帝的宠妃,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一个孩子。没成想,功亏一篑,尽败在皇后的寿宴上,连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也没保住。

    她瞧着容贵妃迫不及待给她上眼药的模样,心知这个新上位的青美人,八成和皇后有什么干系。据说来了馨苑这三四天,皇上都是和青美人宿在一块的,甚至未曾去和皇后或容贵妃一起用过膳。难怪容贵妃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来拉拢她。

    瞧着容贵妃那一袭湖蓝色的棉纱薄宫装,上面用银丝绕蓝线绣着一朵朵细碎的合欢花样子,十分的别致清爽。她突然想起了采月,又惦记起自己丢了的孩子,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恨意,嘴上也不客气起来。

    “娘娘,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臣妾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修媛,光位份和您就差着三级。在这宫中,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如今我能随驾到馨苑,已算是皇上的恩赐了。皇上如今宠谁不宠谁,我一个小小的修媛,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把话挑明了说,又说的如此义正言辞的。若是容贵妃不了解她,定会就此作罢。可是,她分明接了庆榆的报告,这凌修媛在自己宫里日日垂泪、发脾气,对青美人得宠一事恨的咬牙切齿,连下面奴婢讨好她的那套鬼神之说都信了。

    一个女人因为失宠都失去理智了,那么她的心防也会同步失守,自己只要稍微起点推波助澜的作用,就能成功的控制住她。

    毕竟,她曾经是皇上的宠妃,从她小产完被皇后安上‘冲煞’一说之后,皇上亲自派人去安抚的种种就能看出来,她在皇上心里头还是有些分量的。

    皇上并非不念旧情的人,对从不投诚皇后或自己的凌修媛又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这份感情只要稍加利用,凌修媛复宠也就是朝夕间的事。

    如今,二皇子险些中毒的事她是第一嫌疑人,虽然线索断了,可是皇上因此就冷落了她,半个来月不曾多瞧过她一眼。

    权茹丽也快要生了,皇宫和馨苑相隔百里,她一早安插好了人手,有的是法子让那个孩子生不下来。但是,皇上身边的青美人并不是她的人。当年皇后因为什么被皇上厌弃她是一清二楚,如今她走的算是皇后的老路。

    这条路十分凶险,她可万万不能大意了。

    她对孙燕凌志在必得,瞧着凌修媛口气很硬,她却把身段放的更低了:“妹妹信不信本宫。若是信的话,本宫自有主意,送妹妹回到自己该住的院儿去。绝不会让你这朵芙蓉娇花,萎在这等偏僻的地方。”

    凌修媛一时犹豫了。

    从前她荣宠一时,皇后、容贵妃也未曾表现出要拉她入伙的意思,如今她一朝失宠,高高在上的容贵妃却亲自低下身段来与她同盟。

    她自然是有些心动的。

    但是心动过后是心悸。天下不会下银子,好事没道理凭空就落在她头上。现在她利用容贵妃往上爬一尺,以后容贵妃就会让她还回去一寸不止。

    她半屈膝福了一福:“娘娘,臣妾人微言轻,当不得娘娘的这份大礼。还望娘娘容臣妾思索思索。”

    都这个程度了,她还不松口。容贵妃话也说的疲了,摆了摆手:“有信了唤你的心腹宫女过来走一遭便行了。”

    容贵妃走了,凌修媛坐在妆奁前失了神。芙红又从新给她梳了个头,把原先低调的坠马髻该梳成张扬的高坠髻。一左一右插了四支金步摇,走起来可那坠子轻轻的在发髻上跳动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过半年光景,竟然觉得眼角起了细纹,原本光滑白嫩的肌肤也透出一层淡淡的褐,再不复从前的好气色了。

    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啊…正因为受过宠,才越发觉得无宠的日子难熬,想想日后,一年,两年,这张脸不知道会以怎样的速度迅速的凋零、苍老。

    凌修媛抚着脸庞,痴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都红了…她无力的挥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下去,

    虽然她身边也有一些“知心”的宫女太监,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她在决定之前,并不想告知任何人。

    芙红从凌修媛屋子里出来,径直就出了小院。她心急如焚,却并未注意到,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身影…

    &&

    景泰帝不喜欢皇后,对二皇子也不怎么关心。对郁山公主却是个例外。

    景泰帝常说,郁山公主杨静珊自幼养在他长姐安康公主身边,和安康公主幼年时的性子一模一样。言外之意,就是和皇后不像。

    皇后倒不介怀,甚至主动提及郁山公主像她姑母,性子半点不像自己。还说侄女儿肖像姑母,以后的命运也是极好的。捧的安康公主心里头格外的舒坦。景泰帝对杨静珊也愈发的疼爱。

    杨静珊这位嫡长公主在宫里地位超然,她想在河滩骑马,自有人长途跋涉从马场给她牵来了她的马驹,在溪谷溜了一圈才回去。

    她尤觉着不过瘾,皇后皱眉斥责道,女儿家家的,性子忒野了些。一同来避暑的安康公主却有意无意的提及她幼年时曾撺掇她的两位幼弟和她一块儿骑着马逛了一圈儿锦城。她父皇天朗帝大发雷霆,还是她母后求情才只禁足了她一个月。

    这是提点皇后,让郁山公主自己做主呢!皇后笑一笑,打马虎眼把这事扯到一边去。

    当初她痛下决心,把静珊送进公主府的时候,就想过会不会有这一天…可是,皇家儿女的宿命不就是如此吗?静珊早晚是要嫁的,早嫁晚嫁都得出宫去开她的公主府。

    如果她能和安康公主双生子中的任何一个亲上加亲,那么,安康公主和她身后的驸马爷,那个盘根错节的诺大家庭。便都顺理成章的由缜儿收入囊中了。

    想到这里,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皇后想以静制动,偏偏杨静珊这孩子闲不下来,吵着想去溪谷玩儿,还不乐意宫女太监们挡着,挡住她的一律都挨了两下。

    杨悠然瞧着二皇子的小身板也被他长姐拖着去坑洼不平的地方玩水,心头一热,就把自行车的图样子画了出来。

    皇后要的东西,自然是赶工也要做出来的,那自行车更像是儿童袖珍版,两侧还装了两个辅轮。

    但是这样的一辆车,就完美的解决了去溪谷又不想自己走路的麻烦。

    之前的滑板车,到如今的自行车,杨悠然虽然把功劳都推给完全不懂的二皇子。却完全没考虑到,如此大的阵仗最容易叫人生疑了。

    这里面就包括了景泰帝。

    景泰帝皱着眉头听完了辛渔的汇报。一场雷能把人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吗?他更加好奇这个采月或者叫做昕然的宫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好直接动皇后的身边人,就只能迂回的想出法子,辛农借口让昕然伺候二皇子去进学。他们虽然是出宫避暑来的,却也不可荒废学业,每天和往常一样都是要进学去的。

    待二皇子去太傅跟前学习了。杨悠然正想找一个僻静地方坐下歇歇,辛渔大公公却过来威严又直接的道:“昕然,你现在同我走。”

    杨悠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辛渔到了一间十分典雅别致的殿里,辛渔让她坐下,还命小宫女给她上了一盏茶。辛渔笑眯眯的,眼角弯起的纹路里都是岁月沉淀下的老练。

    他发问道:“昕然,哦不,是采月,你是哪里人士?”

    这是要和自己侃大山吗?杨悠然觉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不会清闲到来和她一个小宫女谈天说地的地步,当下打起了精神,不无警惕的说起了自己的故乡。

    她在做采月的时候就搞清楚了这具身体的明面上的性格与经历。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别人怀疑起她的身份来

第五十一章 试探

    第五十一章

    杨悠然的原身采月的本名叫谢小茵,是大胤境内宛湖旁一个小山村的人。

    “哦,原来你也是宛湖一带的人。”辛渔笑的十分和气:“那这么算来,我们算是老乡了。我家就在宛湖的北边湖畔,长到十二岁那年,宛湖决堤发了水,家里儿子女儿太多,养不过来才把我送进来了宫来。”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有几户人家舍得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宫来做个太监呢。

    杨悠然有些紧张,她愈发觉得辛渔来者不善,尤其是这殿内还摆着一面十分精巧华贵的屏风。她去过不少后妃的正殿了,贵气的屏风也看见过不少。打眼瞧上去,这屏风上不过是一副泼墨山水。细细看来,那边上镶嵌的却是实打实的明珠。比之芙蓉殿的那扇屏风,显得更加的高端大气。

    她勉强定住心神,接话道:“是啊,没想到我与公公还是同乡呢。不过,公公所住的北边比我们南边还要富庶些,我们南边都是靠水吃水的,我记得小时候入秋了就要晒干鱼,一冬吃的都是干鱼,长到七八岁了,连猪肉都没尝过。”

    她能说出这些都是下了功夫的,在现代时她本来就是南方人,她爷爷奶奶住的老家就是靠在大湖泊边上的。她小时候,杨牧林给她讲过不少小时候的事,就包括这晒干鱼的事情。

    如今她一股脑的把这都当做素材,编起来也不怎么费劲。

    辛渔半信半疑,湖边人家的确是要晒干鱼的。可是

    “昕然姑娘口音倒不似宛湖人士。”辛渔呵呵一笑:“我进了宫里两年都改不过口音,被那时候的大太监笑了好多回。后来狠下心才学会了这口子官腔。”

    他若有所指道:“昕然姑娘倒是转的挺快的?”

    糟了!她怎么都没料想到还有口音这一说,她从没见过“老乡”也不知道那个宛湖人的口音都是个什么模样的,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说:“都是慢慢学的,不容易,不容易。”

    辛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许久未听过宛湖腔调了,今后没有外人,你就同我说宛湖话。”

    杨悠然张了张嘴,故意笑说:“那实在是这口官腔已成习惯,张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宛湖话了。”

    “宛湖人说‘发’是这样的。”辛渔随意起了一句。

    原来是hua发音成了fa,杨悠然忙接话:“公公离家多年,乡音未改啊。”

    她怕再有其他的错漏,故而扯开话题。

    “你进宫几年了?”公公乐呵呵的笑笑:“从前在典库司做些什么?”

    这话是老生常谈了,她答的很顺溜,完全揭过去芙蓉殿的那段不提,只说自己原名采月,被雷劈了,后头突然识字被司宝器重,最后到了二皇子身边。

    终于说到重点了,辛渔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了她的‘发明’上。

    “原来你就是采月,你这大名我也是有所耳闻啊。我们用的羽毛笔,典库司的装订机,还有二皇子造的滑板车,这些物件都有你的功劳啊。”

    “公公说笑了。”杨悠然敷衍的笑笑:“都是凭了好运气罢了。”

    她那套神仙相授的把戏蒙的过爱子心切、急于留住人才的的皇后,绝不可能骗得过这位景泰帝身边身经百战的大太监,她压根就没想过提及。

    辛渔又与她侃了一会子闲话,杨悠然始终惶恐,借口怕二皇子出来寻不见她,慌忙走了。见她走远了,辛渔才转过屏风,岣嵝着腰,恭敬的汇报道:“圣上,奴才方才说的并不是宛湖话。这昕然居然听不出来。而且言辞闪烁,眼神飘忽不定,奴才觉着此女来历不明,必须严加拷问。”

    坐在案几后正在批改公文的景泰帝抬起头来:“你觉着她什么来历?”

    辛渔的表情严肃起来:“百夕残部、东冕余党,都是有可能的。”

    景泰帝继续批示着公文,睨了他一眼:“朕却觉着她不是奸细。”

    这个奏折是工部提出来的,说是要将滑板车在民间推广,以后送信运货都能用得上。他舒展开眉头,画了个圈,写了两个字:准了。

    抬眸又吩咐辛渔道:“让辛牧传一道密旨,着朱秀冬明日到馨苑来。”

    辛渔惊讶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景泰帝扬眉:“朕说的不够清楚吗?”

    “老奴糊涂了。”辛渔反应过来慌忙告罪:“只是一时有些错愕。”

    自古帝王都忌讳宦官干政,景泰帝并不喜欢太监对他的决定提出任何的质疑,也丝毫没有说明白的意思。辛渔伺候多年,自然也知道主子的脾性。吩咐了只管去做就是,全别妄图揣度帝王的心思。

    他行了个礼,恭敬的退下,心中犹有些疑问。

    朱秀冬不是普通人,而是大胤最出色的祝由师!这样的江湖高人自然不会乖乖呆在锦城领一份俸禄度日。

    说这朱秀冬入世吧,他半年四方游历,半年在老家种田,实在和入世扯不上什么关系。说他出世吧,他又与景泰帝联系密切。曾经有几件十分要紧之事,都是他出手相帮的。

    譬如景泰帝初登大位时,锦城兵马司的头子竟然起了反心,却死活不肯交代谁是同谋者。还是朱秀冬让他张开了嘴,最后得以将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圣上为何又要传昭朱秀冬过来呢?总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小宫女身份可疑吧?

    抬头瞧了瞧天,一片积雨云正在靠近。辛渔隐隐感觉,宫里宫外,又会发生一些血腥残忍之事了…

第五十二章 密信

    凌修媛原本是打算去向容贵妃投诚的。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选择呢,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被景泰帝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孙燕凌了。往常她求见皇上,皇上从未将她拒之门外。可是来馨苑的前后,皇上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一般,她三番五次的寻了由头,端着自己熬得汤巴巴的去求见。却连皇上身边的辛农大太监都没见着,每次都只有半大的小太监过来传话。

    “娘娘,您还是请回吧。皇上正忙于政务,此刻不见后妃。”

    话说的客客气气的,她却听出了别的意味。政务,当初宠她的时候,就不忙于政务了?恨不能日日宿在芙蓉殿,就连下了早朝还要急急忙忙的赶过来陪着她一同用早膳。

    昔日的情意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凌修媛十分的不甘心,却又十分的不解。在她看来,她从未做过忤逆皇上的事,只是这几个月未曾服侍而已。皇上总有一天会念着她的好,没道理就这么厌弃了吧! ?

    所以,她还有拼的想法。就连容贵妃,都有将她收为己用,再次复宠的盘算。

    只有皇后看的明白。当密信报来,说是容贵妃有意拉拢凌修媛。她冷笑了两声,对着安思嘲笑:“这真是可笑极了。孙燕凌愚不可及,徐敏容也糊涂了?哈哈!”

    安思有点不解:“娘娘,就凭您说凌修媛经常迁怒开罪宫人。私刑打死了,从湖里将尸首沉了。这么条罪状,圣上就再不会宠她了?”

    皇后细细的瞧着手腕上新得的玛瑙串子,红色玛瑙珠子上有淡淡的光晕流转,这猩红极和她的喜好。她笃定的点点头:“皇上可是位明君,怎么会喜好那样草菅人命的妖妃呢?你说说,就算皇上把她这罪过揭过去了,要是民间知道了皇帝宠着这样的妖妃,该是多么的民怨沸腾啊!”

    她禁不住嘴角都勾了起来,徐敏容喜欢,就让她抢去得了。她要看看,这两个女人,能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当凌修媛决意投诚的前一刻,她改了主意。叫住了那个派去向容贵妃请安的宫女芙珍。

    她收到了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十分的隐秘,隐秘到绝不是后宫女人们的心计所能比拟。

    传密信的人是她宫里负责倒夜香抬便盆的一个老宫女,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姿,耳朵还有些背。平日里做的都是最腌低贱的活计,吃的是芙蓉殿最下等的饭食,连小宫女小太监都不会拿正眼去瞧她。

    实在没人能想到,这么个大半截身子已入土的老宫女,竟然也会是别人的暗线。

    这个别人,正是景泰帝杨熠的亲弟弟,稷王杨朔!

    凌修媛展开那封密信,眼神由错愕到惊诧,最后,是有些绝望的自暴自弃了。

    那个年迈的老宫女在她面前突然直起了佝偻的身子,原本浑浊的眼睛也变得分外的明亮。老宫女一把捉过那封密信,毫不犹豫的塞进了自己的嘴了,在凌修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吞下了肚。

    她身手如此矫健,分明还是个练家子。

    “你你这”凌修媛显然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也不自称本宫了,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和,你主子和我父亲什么关系?”

    老宫女咧开嘴笑,露出两颗残缺不全的门牙:“娘娘,主子说了。你父亲这些年可没少打着国丈爷的招牌做坏事啊。横行霸道、为祸乡里、侵占良田,这些也就罢了。你兄长强占良家妇女为妾,人家的夫君气不过,四处奔走,到处告状。你父亲不但不深明大义,斥责儿子,将那女子送回去。反倒雇了两个无赖,将那男子活活的打死。那男子也是当地的大姓,百姓们气不过,联名写了告状信,告发你父亲。这事啊,是我主子全盘压着的,言官不知道,圣上也不知情。您说说,如果这消息传到圣上耳朵里,会治你父亲和兄长一个什么罪呢?”

    凌修媛瘫坐下来,双眼发直。这几天景泰帝宠她,她的确是为娘家长了不少志气。她想着,什么富贵荣华都该让娘家人享受享受的,却没想,她这样张扬跋扈的性子,早就埋下了祸端。

    “娘娘?”老宫女见凌修媛呆坐着说不出话来,又咧嘴笑笑:“你在宫中也有些日子,自然知道我们家主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是啊,凌修媛很清楚,稷王在皇族的身份和一般的王爷不同。据说,前朝时,天朗帝一度欲改弦更张,改立幼子稷王为太子。就算是当今圣上登基以后,稷王也是丝毫未曾收敛。不仅在朝堂上十分强势,连政王都要逊色他几分。而且,做事从来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回回宫宴,排场摆的比皇上都大。凌修媛觉着他这样的人真是不知好歹,太过放肆。

    可是呢,皇上从来没有治他罪的意思。无论稷王做出什么,犯下什么样的事,皇上都是一笑了之。要说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之情,可是平日里瞧着皇上对稷王就不怎么喜欢,稷王在皇上面前也甚是张狂。皇上是九五之尊,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虽然夸张,但稷王就算是皇上的亲弟弟,也是臣子啊,皇上大可斥责他一番的。可皇上从未对他说过重话,甚至当面冲突也会让着他,这实在是奇怪。

    老宫女接着说道:“别说老奴未提醒你,多提防提防点你身边的那些个宫女太监。娘娘国色天香,又独得圣上恩宠,这些年圣上并未曾赐过您避子汤,为何您始终怀不上一儿半女?一怀上却赶上那样的事,把孩子给丢了,还伤了身子!您这性子太憋不住心气了,要想做大事,就得有皇后和容贵妃那样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主子说了,这让您做的这几件事儿,也不过都是举手之劳罢了。您若做的好了,自然是长长久久的互为助力。”

    老宫女这几句话是真正说到了凌修媛的痒处,她也知道自己性子急切了些,可身边也没个有准心的人给她定力啊。她把希望都寄托到这位不可貌相的老宫女身上。

    “姑姑年岁大,经历的也多。以后再让姑姑做这些粗活就不妥当了,本宫给姑姑提个身份,就留在内殿吧?”

    老宫女又笑,这位凌修媛,实在不是政治上的好材料,真是无可救药了。

    “老身年迈,那些精细活儿也干不了了。再者,老身一个倒夜香的,突然被提到内殿里。那得多惹眼啊!老身不过是主子千万条暗线中最不打眼的一条罢了。娘娘尽管当做从未同老身说过这番话。主子再有其他吩咐,老身自然会来叨扰娘娘的。”

    老宫女说完,也不等凌修媛再挽留。就转身从偏僻的窗子跃了出去。凌修媛揉揉眼睛,犹不大信一个老宫女竟然还有这样的功夫。

    可再不信,也得信了。她的全部算盘都白打了。投奔容贵妃是再不可能的事,此刻她也不想着再去争宠了。老宫女说得对,她怎么就没想过,芙莎能出卖她,采月能出卖她。她这几年没喝过避子汤药却怀不上孩子,还有那个丢了的孩子一切的一切,她需要从长计议。只是,稷王的要求实在是紧迫。

    她忙推门出去,唤了一声:“来人啊,给本宫更衣!”

    当凌修媛换完衣服,说她要去见青美人时。几个贴身大宫女面面相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芙珍气呼呼的谏言:“娘娘,这您忘了。这个青美人并不是什么善茬,第一次提了位份来拜会您时,就张狂自得,还向您打听圣上有什么喜好。我瞧着,如今她得了宠。您此番去了,她定会恃宠生娇,为难与您的!”

    凌修媛无奈的摆摆手:“本宫知道。且不要多说了。你和芙梓同我一块去。芙梓,去把本宫那只点翠牡丹花样的金步摇用锦盒精心装了。”

    芙梓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娘娘,那金步摇是圣上赏您的呀。您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统共就戴过一回,这,这,这就送给一位美人,不至于吧!”

    “浑说什么!”凌修媛美目一瞪,叱责道:“万不可在青美人面前提起位份之事。这位美人既然是皇上的宠妃,是什么位份又有什么打紧的。说不定三天两头的,人家的位份就晋到我前面去了!”

    天哪,这还是她们的主子吗!凌修媛一向心气极高,就算是权修媛最得宠之时,她也从不曾主动示弱过。更不肖说位份之事了,四妃之位空缺有三,修媛离妃位虽有两级之差,她却一直紧盯着,视妃位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芙梓一边叹着气,一边领了命去收拾那礼物。她实在是惊讶,朝夕之间,主子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哎!后宫之中,圣上的宠爱就是后妃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了圣上的宠爱,再清高的妃嫔也不得不改了性子,去做从前瞧不上眼的事儿。看来,她的主子是真的失宠了。

第五十三章 小计

    初到大胤时,杨悠然尚觉得人性纯良,这真实的‘古代’并不似她以往看过的影视作品那般,人心叵测。可是,随着她一步步走近权力的中心,才惊觉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

    小到宫女太监们争着在主子面前露脸,大到后宫妃嫔们争宠夺爱、再到金字塔顶端上的那个几个人相互制衡夺权。

    无一不是政治。

    她凭着收拾打扮的好手艺,哄的郁山公主也高看她几眼。若不是二皇子坚持不放人,公主非把她讨过去不可。其实,她也是愿意跟着公主的,公主总有一天得嫁人吧,嫁人以后就能出宫吧。也许,宫外的世界也并不太平。但是,总是有希望的,说不定她也能在那里找到另一片天,而不用这样提心吊胆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过日子。

    这会子,她给公主梳好了头发。公主说用完早膳,要同她说一会子话。她留下候着,心思也飘得很远了。

    正思想着,公主身边的宫女唤她进去,公主已用过膳了。小厨房特地进了一道清热去乏的汤羹,专门饭后喝的,据说喝了通体舒泰,很受贵人们欢迎。

    “昕然辛苦了。把这汤羹给她盛上一碗。”郁山公主吩咐道。

    平日主子赏点好吃的也是有的,不过公主还是第一次赏她,杨悠然忙行了个礼:“公主抬爱。奴婢受不起的。”

    郁山公主展颜一笑:“你平日里照顾我弟弟很是用心。有什么受不起的。”

    “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虽说是赏的汤,却没资格和主子在一起吃喝。她还是退出来,在旁边的小屋里将那碗汤喝了。是绿豆为主,似乎还辅加了红豆薏米之类的,而且尝起来竟有些薄荷的味道,的确是可以清热去乏。

    小厨房的太监来收碗。那太监皮肤白皙,眉眼细长,瞧上去就是个心思重的。

    小太监笑的眼见眯成一条缝:“郁山公主真是十分器重姑娘您呢,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昕然。是二皇子身边掌墨的一等大宫女。”杨悠然毫不客气的自报家门。

    “原来是昕然大宫女。”小太监弯腰做了个揖:“是我眼拙。我叫福生,是小厨房的太监。今后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就是。”

    这小太监还挺会拉关系!杨悠然心念一动,谢道:“那就有劳公公咯!”

    “不敢不敢。”福生接过碗装好。

    “嗯公公留步。”杨悠然唤住他,她始终对嫣青的身份存有疑惑:“公公,小厨房是有一位叫嫣青的吧?”

    福生脸色一变,他同嫣青还算是熟悉,因为同是二等,倒也没被欺负过。他一心往上爬,平日在嫣青跟前也没少献献殷勤的。

    “这个,是有位嫣青。不知道姑娘可是与她有点什么过节?”嫣青张狂无态,没少得罪人。这在小厨房已经不是秘密了。

    “哦,那倒不是。就是那天偶尔碰到了,觉着她资质倒也不错呢。二皇**里面还缺个把人手嘛。嗯,她是哪里人士来着?”杨悠然故意抛出橄榄枝。

    福生没想到嫣青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也没深想,张口就答道:“嫣青就是京郊人士。自打小就入宫了。她今年十六岁,已经入宫足足七年了。”

    七年了,看来是九岁就入了宫。皇后挑宫女向来是挑身家清白的。嫣青先入宫,后头又推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进宫来,去别的妃嫔宫里当探子。是了,一定是这样!

    若不是她们两姐妹长相神似,谁能知道芙红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竟然会是皇后的人!

    “哦,知道了。我后头再瞧瞧,殿下特地吩咐我,要寻个心思聪敏的。”杨悠然笑了笑,她算准了福生这么喜欢与人交际的,定然憋不住话。

    “是。姑娘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便是。别的事儿我不知道,这小厨房里有什么人才,我可是一清二楚呢!”福生对着杨悠然又添了一丝谄媚:“那姐姐福慧双至,若主子们,殿下、公主身边还缺个把太监的。还求姐姐能提点提点我。”

    呵!她什么时候添了个太监弟弟。这人最是可笑,突然就开始叫她姐姐。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在权势面前,怕是什么自尊都不要了,让他做狗都是肯的!

    小人不必得罪,她应承的极其客气:“那是自然得。 既然有缘相识,往后有机会,我一定推荐公公。”

    福生心满意足的走了,杨悠然算的没错,他一回去,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嫣青。嫣青喜不自胜,自以为要再进一步了。而福生立马在小厨房宣扬了这个消息。

    晚膳后,苹贝在河边找到了杨悠然,一见面就愤愤不平的提及了她刚听来的大新闻:“你们永泰殿当真是疯了吗,竟然要把嫣青要过去当大宫女。莫不是瞎了才做这样的傻事?”

    杨悠然笑吟吟的看着她:“你不是很烦嫣青吗。她走了不正好?以后也不怕有人再讹诈你的例钱了!”

    “那倒是的!”苹贝的情绪一下就高涨起来,可她刚欢喜一下,又不无担忧的拉着杨悠然的手:“你就倒霉了。如果她去了你们永泰殿,欺负你怎么办啊!”

    杨悠然冷笑两声:“哼,你当永泰殿是小厨房呢?二皇子殿下可不是个能任她摆布的主子。她如果来了我们永泰殿还把小厨房的劣习都带上。少不了有她的罪受!”

    杨悠然放这个消息只是小试牛刀,治一治嫣青,并没有真的把她要来永泰殿的意思。二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肉,永泰殿的每一个宫女都是皇后亲自把关挑选的。嫣青虽有个妹妹替皇后做事,可她本人并不得宠,皇后八成也瞧不上她。就算杨悠然在二皇子面前说话,皇后也绝不会让嫣青进永泰殿。

    苹贝雀跃起来:“真想看看那个坏女人倒霉的样子呢!”

    杨悠然拍拍她的手,语带双关的嘱咐道:“放心吧!快了!”

    她这几天已经和芙搭上了线。也把芙红是皇后的人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她让庆榆用这个线索去容贵妃跟前讨个封赏,顺便也斩草除根把那芙红拔了去。

    正巧,凌修媛犹犹豫豫的,竟然选择了不派人拜会容贵妃。这意思就十分明显了。庆榆得了消息,立马递话到容贵妃那里去。添油加醋说,是皇后的人,芙红给凌修媛出的主意。本来凌修媛都决意投诚了,临了换的主意,全是芙红撺掇。

    这头容贵妃怒气未消,那头听说凌修媛居然盛装打扮去见青美人去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身边的初岚献策,她们派了个御膳房最低等的小太监,趁着凌修媛去青美人处未带着芙红。偷偷跑进芙红屋里去,正好被庆榆逮个正着。

    小太监当场指认是芙红先送了他个锦囊,里面塞的竟然是一副春宫图!他才寻了机会溜进芙红屋里,却不想凌修媛的院子房屋少,芙红并不是一人居住,被同住的宫女撞破了吓得他夺路而逃却又被庆榆逮住,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凌修媛殿里的大太监陪着一块去青美人处了,二管事庆槐做主,把芙红拘来。  宫里太监宫女私相授予是大罪,芙红自然是百般抵赖。

    庆榆拿出一个锦囊来:“芙红,他说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可是不是?”

    芙红茫然的举目,瞧见庆榆手里拿着的那个锦囊确实是自己绣的。不禁错愕的发起呆来,她这锦囊出宫之日就不小心丢了。怎么会无意间落到这个登徒子手里呢?

    她不明白,却又隐隐约约感觉的道,有人在给她下套子!

    她根本不可能看上太监,也根本不可能与太监私相授予啊!要知道,她进宫来自有目的,她们一家人都盼着这个幺女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再说了,当初那位主子也答应过,等她满了二十岁,就赏一笔银子打发出宫去。她就算要嫁人也大可等到二十岁再说,何苦要和一个没了根子的小太监纠缠?

    可她这想法却又不便说出来。只得不停的重复,自己与这个太监绝无干系,自己对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鉴,她才十二岁,怎么可能私相授予。绝对是这个登徒子有意做歹,才会埋伏在她的屋里。

    按说,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庆榆老狐狸,并不肯当场发落。只派人将两人各自拘了去,等待凌修媛回来以后再审。庆榆也不明示,只是装作一副可惜的样子,送芙红去拘着的路上还假模假式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安慰她。

    凌修媛去青美人那好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太阳都落了。芙梓从头抱怨到尾:“娘娘,您说那个青美人如此张扬跋扈,您还去见她作什么。我就知道,见她绝无好事,这不端起排场,足足耽搁了半个时辰才出来。您送那么华贵的一只步摇,按道理说她一个美人,就得拿出更好的回礼。可她倒好,真会做顺水人情,就给您送了几只人参说什么补气血。哼!”

    凌修媛叹口气,她何尝不气呢!换成以往,她恐怕是要和那位青美人大吵一架了。可是,她今天真的是累的。累的连与人斗气的冲动都没了。她脚步都慢了下来,哎,要知道,稷王还给她提出了一个更离谱的要求呢!

第五十四章 反击

    五十四章

    馨苑建在溪谷,并没有特别宽敞的大花园。可是设计者因地制宜,将宫苑间的回廊小道隐在重重叠叠的花架之下,九曲十八弯,举目望去,花草繁盛,别添了几分幽远宁静之感。

    只是这样的布置很容易藏人,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走的快到自己的院子了。凌修媛才附在芙珍耳旁轻声吩咐道:“你现在去皇上的院子。就说我从青美人那刚走回去就浑身不适,发了烧入了靥吵着闹着要见皇上。”

    芙珍有点犹豫,凌修媛这几年能混的风生水起,自然和她擅长邀宠分不开关系。可是,她要告诉圣上她从青美人那走了就得病,未免指向性太强了些吧。明眼人都会理解为,这是说她在青美人那里用了什么可能中毒了?

    “娘娘,这恐怕”不妥二字还没出口,凌修媛一个眼刀子制住了她后面的话。

    “本宫自有打算,叫你去快去就是了。”

    再怎么说,人家是主子。和圣上算是夫妻两个。自己一个奴婢,也只有乖乖领命。芙珍领了命,匆忙的走了。

    芙梓和庆松见怪不怪,依然垂首无语的跟着她回到院子。凌修媛走了一些路,宫女们搀扶着她在贵妃榻上躺下,那边的小宫女忙上前去给她揉脚。

    她想起来皇上一会可能会过来,便让宫女拿来镜子瞧了瞧,妆容还需改改。正准备叫芙红过来准备准备。

    这头庆槐就来禀告了,说是芙红与太监有染。

    这是十分紧要的时候,提什么太监有染。凌修媛这会子并不想理那种破烂事情,只不耐烦的摆摆手:“把芙红提上来。叫她净了手,先把我这头发梳了再说。”

    庆槐原本就觉着芙红与太监有染这事蹊跷,这会子既然凌修媛不欲追究,他自然就不便多言。立刻应承下来,将芙红送了过来。

    芙红一见凌修媛,泪盈于睫。跪下来先磕了三个响头,娇滴滴的样子别提多么的可怜委屈了。

    “娘娘,奴婢冤枉啊。那登徒子奴婢并不认识,定是此人心存歹意才会埋伏在那,还求娘娘明察!”

    “好了好了。”凌修媛满脑子都琢磨着稷王吩咐她的事,听到芙红含冤的声音就觉得心烦, 皱着眉喝道:“赶紧闭了嘴。收拾干净给我把头发挽个平常点的发髻,把这浓妆也卸了,淡妆就可以了。就是那个,那个裸妆!”

    瞧着芙红一边抹泪一边哀哀切切的起身,她更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芙红早把凌修媛的性子摸了个透,立马挂上笑脸,尽心尽力的按照凌修媛的意思把她的妆容收拾妥当。

    这头芙珍已经回来了。

    “奴婢去的时候,淑妃领着两位公主正同圣上说话呢。候了一会子,因奴婢说的严重。内侍进去通传了。圣上也并没有见奴婢,只说稍后会过来。便让奴婢回来了。”芙珍小心翼翼的汇报,瞧着凌修媛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的,怕她情绪失控当场发作,又补上一句:“娘娘您看,要不奴婢待会再去一次。这次说的再重些,可好?”

    凌修媛没有答话,略微沉吟了一会才有些疲累道:“看看情况吧。”

    余光瞥见还立在一旁的芙红。

    “你的事儿还没有说清。依照下去拘着吧。”

    芙红慌忙跪下,扯着凌修媛的裙摆:“娘娘,奴婢当真是冤枉的啊!求娘娘不要听信那小人的一面之词”

    凌修媛又不耐烦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全家人的身家性命此刻都拿捏在稷王的手里,这个丫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今天要出事。

    她紧皱眉头剜了芙红一眼,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采月已经没了,芙红是她的梳妆人,现在不能杀。

    “此事容后再说。快把她拉下去。莫在这糟我的心!”

    一方帕子捂了嘴,芙红来不及再辩解,就被拉了下去。她一走,庆榆又进来小声说。

    “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他的眼神过芙珍,凌修媛会意,庆榆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看来是不方便有人旁听。便吩咐芙珍:“都先下去吧。”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庆榆才满面愁容的说道:“娘娘,圣上一会要来,此事本来不该今日提出。可是,若不及早说出来让娘娘知晓,奴才实在是惶惶难安呐!”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凌修媛叹口气:“你说吧,什么事?”

    “奴才也是听下面人议论。说是瞧见一个宫女长的和芙红很像,真如同胞姐妹一般呢。经臣多方打听,那个宫女是皇后宫里的二等宫女,唤作嫣青。嫣青和芙红一样,都是锦城城郊人士。”

    他的话只肖说到这里,剩下的,都是任凭凌修媛想像了。

第五十五章 献媚

    凌修媛心乱如麻,芙莎死的不明不白,采月被容贵妃收买,提了个芙红挺合心意竟然又是皇后派来的奸细。就连那名倒夜香的老宫女都是稷王的人!

    是否是这几年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皇上的宠爱来的容易,与其他妃嫔的关系也就懒心懒意,得过且过,连带着自己宫里的宫人都没有严加把关。芙蓉殿这么小的地方,三十多号人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猫腻?

    她揉着太阳穴,屏退了众人,独自思索着,稷王提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主动与青美人拉关系,无论她如何张狂刁难都要忍住脾气赔笑脸。第二件事便是不择手段向皇上邀宠。今夜要想办法让皇上歇在她院里。

    这个谎实际上是那位老宫女教她撒的,她并不确定这个谎言能不能奏效,又会不会带来什么后果……今夜,皇上会来吗?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时,她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那老宫女冷不丁的出现吓的她差点尖叫出声来…

    “你…你!”她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一个低等宫女都奈何不了了,口气软下来:“你真是吓煞本宫了!”

    “娘娘,老身是来报信的。淑妃她们母女刚走一会,此刻圣上已经起驾过来了。主子吩咐,您今晚一定必须要将圣上留下来。他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说完,老宫女又悄然无息的合上窗户消失了。

    听说皇上要来了,凌修媛慌忙将自己穿戴整齐的衣裳拉扯的再凌乱些。柔软无骨的倒在了美人榻上。

    景泰帝的后妃爱并不算多,他也自认为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是在孙燕凌面前,他算得上是屡屡破戒。

    淑妃下午领着二公主和三公主去给他请安,瞧着这两个柔弱的小女儿乖巧可爱,他的心情也好了些,便统统留下一并用了晚膳。后头侍才来通传,说凌修媛身边的大宫女来过。

    听说凌修媛得了急病,他正准备派个御医去瞧瞧。辛农在一旁小心提醒道:“圣上,凌修媛娘娘下午刚去见过青美人娘娘。据说她们俩说了一会子话,可是青娘娘性子傲些,凌娘娘难免受了些气。奴才私下觉着,凌娘娘此刻不舒服,恐怕和此事多少有些干系。”

    这话已经说的非常明显了,凌修媛还能为了什么得病,不过就是失了宠爱的妃子,瞧着新得宠的,犯了眼红病呗!

    景泰帝想起了皇后说过,孙燕凌私底下杖杀了不少宫人,直接沉尸湖中,再报个意外落水捞不见尸首。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柔软温顺的女子,背地里竟然也有些蛇蝎心思,他顿时就在心中厌弃了她。

    外头又有小太监过来禀告,青美人的大宫女过来请了,说是青美人做了阿胶糕,口味甚好娘娘请圣上过去品尝呢!

    景泰帝举着书,仿若未闻一般。

    大宫女只好咬牙再加码:“圣上,娘娘还说,今天还有好几桩趣事想同您说说。”

    景泰帝眼角快速抽动了一下,趣事?莫非孙燕凌去看她也算得上是趣事?

    她还只是个新得宠不到半年,区区一个美人呢。

    孙燕凌再不济,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虽然美的张牙舞爪,却绝不会把为难刁难别人的事当作趣事来四处宣扬。

    他最终还是去了凌修媛处,鬼使神差的。

    凌修媛倒在贵妃塌上,虽然满脸疲惫这确实不像装的。可的却别添了一丝张扬明艳的美……

第五十六章 机会

    庆榆让芙给杨悠然传了个信,芙红请来招魂的婆子来了。杨悠然本来有一计,就是借这个招魂的婆子好好的把凌修媛和芙红吓上一吓。但是,芙红此刻已身陷囹圄,这个婆子凌修媛会不会用,还是两回事呢。

    芙其实非常不情愿再同杨悠然拉扯上什么干系。在芙眼里,杨悠然能死里逃生,换个身份做二皇子身边的大宫女,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宠了,她实在不该,也没有资格再想着插手芙蓉殿的事。

    更何况,他们都说了,芙红是皇后的人。“采月”现在又在皇后的宫里,若皇后知道自己放在凌修媛殿里的内线被“采月”用计拔了,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芙觉着,“采月”在玩火。连带着庆榆也疯了一般的相信她……

    可即便不情不愿,庆榆让她来,她也只得来给杨悠然递了信。说完,老大不情愿的撅着嘴说:“采月,不是我说你。如今你事儿都了了,二皇子又那么看重你,何苦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呢。宫里几位娘娘斗法,照我看关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什么事儿啊!”

    杨悠然懒得嘲笑她的天真,也懒得给她解释他们几个在宫里的位置主子们斗法,奴才们就是主子们斗法的棋子,任谁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独善其身不是吗!!

    “你想想庆榆是谁的人,你以为你就可以不牵扯到这里来?”

    芙哑口无言,“采月”说的也有道理,但她想的是另一个方面。若是庆榆败露,或者凌修媛彻底倒台,就算她和庆榆都能保个全身而退,以后也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宫里,还能不能如现在一般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对庆榆和杨悠然过从甚密这一点更加的不满。

    可到底是过命的交情了,她耐着性子竭力的给杨悠然解释道:“既然你知道庆榆是谁的人。现在你又去了二皇子殿里。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该再来往了。你想想,你恨凌修媛,很容贵妃。可她们是我和庆榆安身立命的根本。就算把她们斗翻了,咱们又能落着什么好?难不成皇后还会厚待一个容贵妃安插的太监?”

    她这话在情在理,杨悠然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虽是过命之交,人家也有自己的难处。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没有能力保住他们二人。与庆榆里应外合两个人都得些益处已经是合作的最大限度了。她的确不能奢望他们与她心意相通,永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她有些颓然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尽量不再打扰你们。”

    瞧着杨悠然失望的样子,芙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宽慰的话来。可杨悠然先她一步开口:“罢了。我都能理解。你该回去了,我再不回去也会有人生疑了。”

    从溪水边回院子里只有寥寥百步,杨悠然却走得有些沉重。大胤于她,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还真是没怎么看懂。

    回到院里,二皇子已经从习完了今日的功课。正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杨悠然不欲打扰,缓步退出来。文霈也跟着出来,小声告诉她:“昕然,方才皇后寻你。二皇子说一会子就让你过去。你现在快拾掇拾掇去吧。”

    皇后找她?一般没什么事,皇后绝不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小宫女的。她不敢大意,忙换了件干净衣裳,把头发拢了一把,匆忙的到前头院子里去。

    此刻,两名宫女随侍在旁。两名宫女跪在榻前低着头仔细的描画着,旁边还有个小宫女在掌灯。她们正在给皇后的手指甲染蔻丹。

    这里并没有现代的指甲油,都是用凤仙花、千层红这样颜色鲜艳的花,摘下花瓣捣烂成糊,加上明矾搅拌过后,抹在指甲上,再用油布包裹上一些时间,就能给指甲染上色了。

    这样的颜色自然是没有现代甲油那样明艳的,但胜在自然,由内而外的透着鲜亮的颜色,衬的皮肤格外的白皙。

    小宫女小心翼翼的给皇后的小指头上包上油布。以往看电视剧,古代后宫妃嫔为了彰显自己养尊处优的超凡地位,都会戴上一两个长长的金、玉指套,但是大胤显然没有这样的风俗。皇后胳膊上戴了只玉镯,另外一只胳膊上戴着玛瑙手串,十指上戴了三个戒子,对比她的皇后身份,这样的打扮并没有显得过余的繁复。

    皇后免了杨悠然的礼,这会子指甲没染完。人多嘴杂,她显然不欲多说,只让杨悠然随侍在旁。

    戴手指颜色染好,大宫女请示是否还需要染足,皇后才挥挥手:“先下去吧。待会再染。”     将众人都打发了,杨悠然很有眼色的给皇后又磕了个头。

    “免礼了。”皇后蹙眉显出一丝急迫:“今日宫里来了消息,权修媛不出这两日就要生了。”

    杨悠然有点惊讶,这么快。她应该生在七月的,看来是提前了!

    “本宫唤你来,就是与你说此事。”自从被徐敏容先声夺人抢先生下皇子,出尽风头害她的地位下降之后,皇后就痛定思痛。尤其是这几年来,她处心积虑,运筹帷幄,在前朝后宫小心谋略,才在景泰帝都不喜欢她的情况下还勉强扳回了几局。她留昕然在长信宫,本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派的上用场,加之这个昕然确实争气,到了二皇子身边后,屡立新功,让她青眼有加。

    皇后抬眸看了眼杨悠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接着说道:“容贵妃那里最近没什么动静,本宫怕她另有后招,原想把你派回宫里守着权修媛。”

    她明显下面还有话,却刻意停顿下来。杨悠然犹豫着要不要接话,回去伺候权修媛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就放着嫣青再多猖狂几日罢了。

    皇后突然话锋一转:“本宫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宫问你,你只需如实答来,不需疑虑本宫会责罚你。”

    皇后这么说,她知道什么了?杨悠然来不及思考,只好回答:“是!娘娘!”

    “芙蓉殿的芙红被构陷与太监有染。小厨房的嫣青以为自己要被调去伺候二皇子。这些,和你有什么干系?”

    杨悠然骇的瞪大了眼,皇后知道了?都知道了?她自己为做的滴水不漏,皇后怎么会知道呢?这她斟酌着皇后是否还知道庆榆和她的关系,犹豫着要不要让庆榆反水。

    “娘娘,的确是奴婢所为,奴婢做的自然会认。但在娘娘责罚奴婢之前,奴婢斗胆问娘娘一个问题,当初奴婢在芙蓉殿便是这芙红恩将仇报,在凌修媛面前告发奴婢为容贵妃设计华服一事,用计要害死奴婢。这是否是娘娘下的令呢?”

    既然皇后都已经知道了,她分分钟都可能会小命不保,倒不如问个明白,死个痛快。

    皇后略一迟疑,蹙眉反问:“在芙蓉殿告发你的竟是芙红?”

    杨悠然心中大喜,看来,她是赌对了!

    “娘娘, 芙红既然是娘娘的人,这么大的事,难不成她竟然未向您汇报?”

    皇后玉手成拳,看来十分的愤怒,着杨悠然去把安思姑姑唤来。

    安思来了后,皇后又问她一遍,确认了芙红的确没把杨悠然为容贵妃设计华服一事汇报给长信宫。

    需知,当时皇后若能掌握这一条线索,不仅可以掌握先机反将容贵妃一局,而且还能彻底洗脱她身上的嫌疑,可这芙红如此大胆,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将此事按下不报!

    安插在别宫的眼线,最怕的就是有了自己的心思和打算。这芙红为了上位,今日可以背着长信宫出卖杨悠然,明日自然就可以为了上位出卖整个长信宫!

    皇后神色凝重:“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吧。本宫最恨卖主求荣之辈,若你说的合情合理,本宫就可以饶了你前面的那些事儿。”

    就坡下驴,杨悠然忙把嫣青在小厨房的事儿和听小宫女她为非作歹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安思行动力强,立刻出去核实。

    杨悠然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把庆榆的身份说出去:“娘娘,奴婢只是略施小计让芙蓉殿的人瞧见了嫣青。奴婢猜测芙蓉殿暗线众多,后头才会有人主动出手去构陷芙红。”

    她借刀杀人,把这些事与自己推的一干二净。

    这边安思姑姑已经来报,杨悠然说的不假,嫣青肆意妄为已久,只是小厨房的人被她的淫威所压制,竟然无一人敢多嘴!

    皇后叹了口气,扬了扬手:“行了。这两姐妹是不能留了。先把嫣青带下去,等她妹妹的事情定下来,再发落她吧。”

    安插眼线并不容易,这么就拔掉了她在芙蓉殿最后的一条线,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她把目光转回到杨悠然:“昕然,既然这话已经说清,你与芙红有深仇大恨,你报仇本宫也能理解。但是,本宫不喜欢有人背着本宫动些手脚,今后,若再有类似的事儿,你必须据实以报,懂了吗?”

    杨悠然忙不迭的磕头效忠:“娘娘大恩大德,奴婢绝对誓死效忠。”

    这话也就是这样说说,真效忠吗?那她和庆榆还是过命之交呢。她知道皇后不以此事责罚她,是留她还有用。若有一天她没用了,弃子的命运只怕比芙红将来的命运还要惨上一些

    皇后美目流转,突然轻盈一笑:“既然你誓死效忠,本宫也就给你一个效忠的机会”

五十七章 娇嗔

    景泰帝踏进凌修媛的院子时,皱了皱眉头。

    土面的院子,掉了漆的廊柱和边角破损的青砖,即使地面洁净没有浮尘、廊柱也擦拭的一尘不染,还是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寒酸劲儿。

    这实在不像是皇家的别苑,甚至连好些小康人家的院子都比这要华丽一些。

    进了屋子,更是简朴。

    屋顶低矮,家具破旧,那些帷幔都是上了年头,深深浅浅的开始褪色了。架子上放了两个青玉色瓷瓶子,太师椅后头挂了副山水字画,都不是什么名品,可因着崭新一些,却与那木架子和家具都显出几分不相配来可见这屋里的摆设都旧成什么样了。

    馨苑建在低洼地带,又是在溪水边,蚊虫多又潮湿。年年夏季避暑的日子之前,留守的宫人都会挨个院子烧椒树熏香,一来是驱蚊虫,二来是去潮气。

    可凌修媛这屋里,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景泰帝常年养尊处优,对于环境的变化极其敏感,当下面上就露出一丝不悦。

    这哪像是妃嫔该住的地方,怕只比冷宫也不如了。孙燕凌再差劲,也是他的女人,还挂着修媛的名号,住这样的屋子,说是来随驾避暑,其实简直是来受罪的,也难怪她心里委屈,多番去求见。

    景泰帝瞥了眼身旁的辛农,问:“馨苑的院子是谁分配的?”

    辛农垂首答道:“皇后娘娘曾说过她忙的顾不过来,住处安排都是容贵妃娘娘一手操办的。”

    景泰帝心中一沉,自打徐敏容一力阻拦权修媛随驾来馨苑起,他就有意将她冷落一些。却不想,她还有后招,把气都发到这位失宠了的凌修媛身上了。

    芙珍见缝插针的汇报:“圣上,娘娘有些不适,现在在内间躺着休息呢。奴婢瞧她实在是起不来,就未曾通传圣驾。”

    景泰帝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快步进去。撩起帷幔,只见贵妃榻上躺着一位素衣美人,脸色有些苍白,真是只比西子弱三分。

    他忙上前去轻轻握起美人柔弱无骨的玉手,美人这才缓缓抬起眼眸,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含羞带怯的轻唤了声:“皇上!”

    一旁的宫女作势要上前来扶起凌修媛,景泰帝挥挥手,她们自然了悟这里已经没她们的事了,按捺住心中的欢喜和嘴角的笑意,低头放下帷幕退了出去,把私密的二人空间留给景泰帝和凌修媛。

    这处院子年老失修,出来外间,犹然断断续续听得到一些凌修媛和景泰帝的对话。

    “皇上,臣妾还以为您不要臣妾了呢”凌修媛开始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还不等景泰帝安抚,又听见她娇滴滴的说:“让臣妾看看,您最近太过操劳,瞧,多了根白发,眼角的皱纹。啊呀,臣妾真的好心疼”

    凌修媛这么撒娇一番,景泰帝磐石般坚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轻轻搂着她,轻言细语的安抚道:“凌儿,并非朕有意冷落你,实则最近诸事烦心”

    这其实是很不走心的哄她。可是凌修媛丝毫不在意,甚至显得极为感动,打断道:“臣妾都知道皇上一片苦心。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只是臣妾又想念,又心疼皇上!”

    皇上的后宫再小,宠幸过的也有二三十位了,这些女人有几个不是才貌双全,论起脾气秉性来,更是人人不同,各有千秋。无子嗣而封修媛者只有她和权茹丽二人,权茹丽的样貌的确是格外出众,那么她呢?她凭什么独霸圣宠呢?

    凌修媛妩媚一笑,顺势就勾住了景泰帝的脖子。用意乱情迷的声音娇媚的低吟道:“皇上~”

    这一声真是酥麻到骨子里。景泰帝也难免一阵心猿乱马起来。

    这声音虽小,却也模模糊糊的传进了外间芙珍、芙梓、庆榆和辛农等人的耳朵里。

    辛农见多了景泰帝与后宫妃嫔相处,见怪不怪。庆榆有芙这位隐秘情人,也只是神色略变。可芙珍、芙梓二人实打实是黄花大闺女,只听的俏脸绯红,神情极不自然。

    辛农咳嗽道:“圣上与娘娘说话。我等在此也不好。咱们都出去吧。”

    这下,几个人才从这尴尬的屋里出去。把这片天地彻底的交还给正使出浑身解数留下景泰帝的凌修媛来。

五十八章 暗算

    权修媛大腹便便,在宫女的搀扶下才能坐上为她特制的软垫竹椅。沉重的靠在绵软的靠背上,尤觉得不够。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小宫女很有眼力见的主动上来给她揉起脚来。

    原本纤细的小腿现在早已肿胀的似馒头一般,而且经常酸痛。好在有宫女守着日夜按捏,才能好些。

    其实,她原先的孕像也没有这么明显。尤其是肚子很圆,有经验的姑姑都看猜测说可能是个公主。近一月来,暑气重,增喜殿里搁了冰才清凉些,外间简直是热的没法下脚了。她除了一早一晚还去院子里小心翼翼的走几步,平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待在寝殿,这肚子简直见风般的长,没几天,连走路都困难了。

    小宫女的手劲不轻不重,揉捏的她十分舒适。轻轻的舒了口气,才看向身边的宫女,这位大宫女不是别人,就是昔日的玉娟。如今,玉娟已经是增喜殿总管级别的大宫女了,虽说人不够机灵奸猾,可是胜在老实可靠,权修媛十分信任她。

    “今日太医何时过来,你派人去催催。”

    太医算出来她在这几天内即将临盆,因此晨昏定省之余连午间也要来看看。一旦发作,先由太医给她号脉开催产药,再送进产房由接生婆接生。

    玉娟出去,一会便有了信来。

    “唐太医已经到了,正在开方子。马上过来。”

    这位唐太医草根出生,先前诸葛学做宰相时,无意间结识。十分的欣赏他的医术,不仅请来名医李甲与他切磋指点,而且亲自保介他到了太医院。是以,他对诸葛学父女也回以了百分之百的忠诚,算得上皇后明面上的心腹太医。

    权修媛丝毫不怕皇后会反水害她,有这位唐太医坐阵,她虽然知道增喜殿外有豺狼伺机而动,但心底里还是非常放心的。

    所以听到玉娟汇报后,权修媛慵懒的点点头,让另一名小宫女给她按起头来。午后天热,她愈发的困乏了,没几下就眯瞪过去了。

    揉捏了好一会,唐太医还不见来。外间吵闹两声,把她惊醒过来、

    徐敏容一心一意想害死她腹中的胎儿,自然是瞅准了这个时机伺机而动的。权茹丽不敢大意,让宫女们扶她起身,一路出来。

    瞧着两名太监正扭了一个小宫女。

    “发生了何事?”

    次平手里用布捧了一捧东西,赶紧上前来低声道:“娘娘,这丫头是厨房烧火的。方才有人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奴才在她屋里搜出来这些。”

    权修媛扫了一眼那棉布上,分明是一些药材。

    她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扭身往回:“走吧,都带进去说话。外面怪热的慌。”

    进了屋,那边已经把唐太医请来了。唐太医把那棉布上的药材接过去,又是闻又是尝。仔细看了半响才确定道:“娘娘,这些药材分开来件件无毒,合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副清淤去血的方子。可是,对于产妇来说,却是格外凶险。此药大凉,服之轻则动胎气不易生产,重则大出血一尸两命。若有心人将此药掺在您的药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两个押人的小太监听的惊讶,手劲也不自觉重了些。

    权修媛一个眼刀子射向那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说,何人命你所为。你若肯指使,本宫饶你不死。还给你金银,送你出宫。”

    那小宫女埋了头,似没听到一般,半个字也不肯吐露。

    玉娟上前去给了她一耳刮子:“说,此药你得了多久了。可给娘娘服过?”

    她这么一个耳刮子肯定是刮不出来实话的。

    好在权修媛宫里自有专门做此事的人。那位姑姑还是皇后殿里指的呢,果然是好手段,盏茶的功夫,那小宫女就招了。

    此药她得了两日,前一日因为人多眼杂,就只放了两片进去,瞧着没甚作用,今日就放胆准备倒上一半。谁知道她心里紧张,衣裳轻薄又有些遮不住怀里揣的纸包,刚瞅准时机倒到药罐子里就被人抓了个正着,次平又把她屋里另外半包药给搜了出来。

    可是是谁把这药从戒备森严的增喜殿递给了她手上。又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小宫女三缄其口,痛的昏了过去还是不肯张嘴。

    “奴才已派人严加看守绝不会让她寻了短见。”这几个月已经遇到过好几次这样暗算的事儿了,前头一个小太监就是趁他们没看住触柱而亡,还有一个小宫女是咬舌自尽。

    第三回了,事不过三,如果这个丫头他们还拿不住,那可不只是无能了。

    她不肯说,就慢慢让她说,只要人不死,早晚有一天能张嘴。

    权修媛只是微微颔首,见多了这样那样的毒计,她反倒冷静下来了。品了两口茶汤,由唐太医看了一回诊,依旧给她开了点补身的方子。

    她睡了一觉,醒来是黄昏,本来应该用晚膳了,肚子却有些发胀,没甚胃口,便推迟了用膳的时间。由宫女们扶着她到外头院子去走一遭。

    虽然斜阳西落,已经不似中午般炙烤了。可是被太阳灼烧了一日的大地依然氤着一层浮躁的热气,脚心就像被火灼了一灼。她难耐的走了几步,便失去了兴致。

    突然,她觉着下身一个激灵,似尿了一般。

    这样**的事儿自然没必要同宫女们说,便依旧往屋里走,打算进去换间里衣。

    谁知道,一个小宫女突然惊诧道:“呀!不好了!娘娘,你见血了!”

第五十九章 邢欧

    许是有人无意间走漏,许是有人刻意散播。凌修媛复宠的消息在第二天早上不胫而走。

    听到这个消息后,唯一镇定自若的大概只有淑妃和宏修媛了。淑妃跟前的宫女早已养成和主子一般不争不抢的性子,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淑妃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继续往头上插花了。镜子里,依然美丽的脸庞添了几丝岁月赋予的成熟。两位公主已由奶娘带了过来,甜甜的唤了声娘亲,便让淑妃将那一点小小的思绪全给忘了。

    宏修媛倒是冷笑了两声,不屑的点评道:“复宠又怎样。都不过是明日黄花,难不成还能占着一世的宠不成?”罢了又嗤笑道:“男人的情爱是最冷淡的东西了,若她以为那人的心能焐热,就可笑还有戏看了。”

    后宫诸人心态各有不同,唯独容修媛不急不缓。这会子刚用完了早膳,宫女伺候着漱过口,又汇报徐民将军今早着人送来了今年新出的云峰银针茶叶。小宫女泡了一盏端上来,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茶汤不凉不烫,入口清香,想着自己这位族兄如此妥帖,容贵妃甚是满意,差人去请她妹妹楠修媛一并来坐坐。

    初岚领着一位太监打扮的少年进来。

    那少年行了个叩拜礼,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却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偷瞄容贵妃几眼。

    容贵妃放下茶盏,命宫女们都出去,才问道:“宫里面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昨天已经下了一次,许是说作用不大。准备今早上再下一次。”

    容贵妃扫了一眼那少年,有几分不悦道:“你都能作太监打扮堂而皇之的出入宫闱了。这等小事也做不好?”

    那少年慌忙解释道:“娘娘慧眼明察。小人实在是急着传信,才如此大胆。求娘娘恕罪。”

    口里说是恕罪,却脸头都没低一下。

    容贵妃打量了那少年几眼,身形健壮,浓眉大眼,是个生的不错的少年郎。

    她徐徐问道:“你在哪里当差?”

    听到容贵妃对自己有兴趣,那少年眼睛都亮了。忙回答道:“小人是大内侍卫,平日里都是在宫苑外活动的。所以消息传递起来也方便些。”

    容贵妃莞尔一笑,瞧得那少年呆了呆。

    “那你说说吧,皇上在这馨苑周围安插了重兵,你竟然可以突破重围进到这里来,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吧?”

    少年只道这位天仙般的娘娘是在夸赞自己,心潮澎湃。

    “娘娘,小人做太监打扮,同雅风宫宫人们一同进来的。”

    “哦?宫人们也认得你?否则,怎么会瞧不出多了一张生面孔?”

    少年面露几分得意,微笑道:“小人常往来宫内外传递消息,因此,并不十分面生。”

    容贵妃捏起茶杯盖轻轻把玩:“本宫没想到,身边还有你这样玲珑的人儿呢。”

    瞧那少年喜不自胜的模样,她笑意更浓:“本宫瞧你年纪甚小啊?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小人姓邢名欧,今年刚满十九岁,只比娘娘小六岁。”

    “你倒体贴,还知道本宫的年龄。”容贵妃美目流转,眼波勾人,瞧得那少年郎又一阵愣神。    “瞧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成就。应该也是世家子弟吧?有未娶妻呀?”

    少年有些腼腆道:“回禀娘娘,小人尚未娶妻。小人父亲曾在广威将军旗下做个千总。因为年事渐长,乘将军恩情,才回了锦城当差。我们兄弟三人,如今都在军中,一心追随将军和娘娘。”

    “一门忠烈。本宫甚是欣慰。”容贵妃乐呵呵的唤来初岚:“一会楠修媛该来了,先送这位邢公子出去吧。记得给小公子看赏。”

    少年郎依依不舍的叩谢了才出去。他刚一走,容贵妃就拉下脸来,待初岚送完客回来。容贵妃已将另一名她父亲送进宫的商也公公唤来,这位公公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只在雅风宫里挂个名头,有事都直接向她父亲徐泰汇报,做什么事连她有时候也不完全知道。

    “人送走了吗?”

    初岚忙答道:“奴婢亲眼见着,已经和今日送东西来的宫人们一同出了馨苑了。”

    “商也,初岚。我倒要问问你们两个,这个邢欧是何人安排的,一个世家少年,家里两代人都在我父亲手下做事。竟然敢斗胆假扮太监来面见我。你们可知道,方才这是何等的凶险!”容贵妃心思深沉,明明忌讳,却哄的那少年郎以为贵妃真能高看自己一眼。谁知道,贵妃可不是一般妇人,虚与委蛇的把他哄走了,再来查一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秋后算账!

    “啊?邢欧私下来见你?”商也骇的目瞪口呆。

    初岚开始没咂摸过味儿来,一深想,也吓得手心直冒汗。

    容贵妃气的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

    “自古外男与后妃私相授予就是大忌。何况他还敢趁着这机会屏退其他人与本宫二人独处一室。你们可知道,此事一旦被外人所知晓。在这一点上大做文章,诬赖本宫,那么本宫的名节可就全毁了!”

    商也和初岚骇的马上跪下来,直呼求娘娘恕罪,以后必将细致一些。

    商也算是冷静,求完恕罪,立即想到了其他方面。

    “奴才斗胆,那邢欧可是对娘娘”

    初岚立马横眉冷对:“胡说八道!还不快掌嘴!”

    “他说的有何不对!”容贵妃轻飘飘的甩过来一个眼刀子:“若不是心存不轨,哪敢起了这样大不敬的心思。此人断不能留。商也,你立刻给我父亲传信。将邢家在军中的男儿都找个理由发落出去,越远越好,绝不能再留在城中。至于这个邢欧,看父亲如何处置吧。”

    商也与邢欧打交道比较多,心中一凉。知道邢欧敢犯下这样的事,以将军和贵妃娘娘处事的态度,必定是要斩草除根了。

    “奴才遵命!”

    容贵妃重重的叹了口气,坐下。犹觉得有些心慌。近些日子真是十分的不顺,她也只能盼着宫中的事都顺遂些了

    **

    景泰帝虽在凌修媛院里歇了一夜,却并未有久留之意。第二天早上传令另择一个院子,谁知道凌修媛却反过来拒绝。说是这里清雅幽静,虽瞧着简陋些,但有别于皇宫的富丽堂皇,这院儿也不失有乡村野趣,她住的惯了,不必换了。

    景泰帝惊讶于凌修媛这么个争强好胜的性子竟也有韬光养晦的想法。还以为是自己前段时间的冷落让她有所反思呢,想着她虽然对宫人苛责,戾气也重了些。但是孺子可教,还能再瞧一瞧的。

    当下就赏了她好些绫罗绸缎,才慢悠悠的踱步回了他自个儿的院子处理公务去了。

    景泰帝刚走,凌修媛就差人把那芙红押上来。

第六十章 皇嗣

    一夜功夫。

    原本有些憔悴的凌修媛此时面若春色,眼波含情,显然是受了情爱的滋养。

    而芙红,样子枯槁,憔悴不堪,显然这一夜过的极不安生。

    芙红急不可耐的向凌修媛诉说自己的委屈,那些刁奴们不但把她捆了起来,还说上头下令,命她不得睡觉。

    她每每困意翻涌,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就有人用针扎她。这些太监们说,上头说了,她的手是做事的,宫女的脸蛋也不能毁,那便扎腿吧。 熬了一夜,她的腿上多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针眼,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凌修媛皱起了眉头,既然她犯了惑乱宫闱之罪,那些小太监们让她吃些苦头也是正常的。何况,凌修媛刺客的心思都放在其他地方,也没有心情听她诉说这些委屈。

    “你是否有个亲姐姐在长信宫当差?”

    芙红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却嘴硬否认:“奴婢姊妹三人,大姐嫁到了城郊务农,奴婢入宫时妹妹才三四岁,哪来的姐妹在宫中当差。”

    当初她姐姐主动向皇后请缨接了自己妹妹入宫,皇后的人就做好了安排。芙红的表姐认做她们的亲姐,对外只说是大姐嫁人了,二妹入宫。就怕有朝一日宫里查起来脱不了干系。

    “既然不是,那便巧了。世上竟然会有长相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凌修媛捏起团扇把玩,她想事情时素来喜欢这样。

    芙红入宫时才十岁左右,小孩子五官没张开,家里穷,人又生的黑,黑瘦黑瘦的瞧着与她姐姐相貌并不相似。可是宫内养人,如今她细皮嫩肉,个子长高了些,五官也有了些变化。

    她去长信宫通风报信过几次,自己也清楚,她现在与姐姐容貌相似。可是,其他人都并未主动提起过这点。她又侥幸的想,长信宫宫人众多,姐姐是在不打眼的小厨房当差,不见得此事就能被芙蓉殿的人知道。

    却不曾想,差点被她给害死的杨悠然竟然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了长信宫里的昕然,还阴差阳错的盯上了嫣青。

    “许是许是巧合吧。”芙红在衣袖下不安的捏住自己的双手,心烦的胡诌道:“奴婢听说这样长相相似的人也是时常有的”

    凌修媛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

    昨夜,在她躺下,皇上未来之前。她又见过了一次那老宫女。并拜托对方去探查一下皇后的小厨房里是否有个宫女叫做嫣青,与芙红长相可是相似。

    芙红见凌修媛不言不语,联想到她平日里那暴躁的脾气和憋不住气的性格,愈发的糊涂起来,摸不清她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能提到长信宫,能提到姐姐。芙红确定自己和嫣青已经暴露了,却又不确定暴露的有多深。如果她暴露的彻底,凌修媛为何没有向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命人发落她呢?

    凌修媛突然开口问:“嫣青比你大几岁?”

    芙红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娘娘,奴婢并不认识叫嫣青的人。”

    她彻底慌了,凌修媛这样说,想必是认定她与嫣青是姊妹了。

    凌修媛冷冷一笑:“你进我宫里,便是我的人了。无论是皇后还是你姐姐,都不可能来救你。若你现在倒戈,我还能留你一命。若不肯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前有芙悦,后有采月,芙红是知道凌修媛的手腕的。冒了一头的汗,哆嗦着抖了半天,才重重的磕了个头:“奴婢有罪!万望娘娘开恩!奴婢奴婢今后一切全听娘娘吩咐!”

    权修媛发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馨苑。

    据说她见红时并未开始阵痛,昨夜痛了一晚,到目前还没有生的迹象。景泰帝将皇后、容贵妃等众后妃叫到一起商议此事。容贵妃轻飘飘的说道:“权修媛是初产妇,生的时间长也是很平常的。”

    她瞟了一眼淑妃:“本宫记着,淑妃生三公主的时候也是花了一天一夜来着吧?”

    淑妃脸色微微一变,还是镇定的说:“臣妾是丢了两个孩子,身子虚一些。权妹妹年纪轻,这孩子洪福也高,一定能顺顺利利的给生下皇嗣的。”

    淑妃当年生下二公主后就极为不顺,一连丢了两个孩子才怀上三公主。都说妇人头一胎不容易,等第二胎以后就没有危险了,谁知道生三公主时她又碰上难产,足足生了一天一夜,险些没有保住性命。

    景泰帝对她一直心有内疚,还因此与皇后渐行渐远。此时经容贵妃提起,不禁睨了不言不语的皇后一眼。

    皇后衣着素淡,满面愁容,与打扮艳丽,神情轻松的容贵妃形成了鲜明对比。

    “本宫此刻十分忧心权妹妹。皇上子嗣虽比起老祖宗们要丰厚些,可是皇子还是少了些。”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咱们这些后妃最重要的就是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我这会子真是乞求老祖宗们保佑,权妹妹能顺顺当当的位皇上生下一位皇子!”

    皇子?容贵妃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皇后娘娘怎么就如此肯定,这定是个皇子!”

    皇后徐徐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景泰帝,又扫了一眼在场妃嫔们的神情,朗声道:“本宫也不过是许下个心愿罢了。容贵妃大可不必太过慌张。”

    容贵妃被这话激起,明面上就讥讽起来:“但愿娘娘是真心许愿吧!妹妹从前可不知道姐姐有这样的好心!”

    女人善妒,景泰帝不是不明白。所以,他对后宫妃嫔们的小心试探和争宠夺爱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因为皇后和容贵妃两党关系前朝,而刻意让后宫达到相互制衡的局面。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喜恶,更不代表他就可以容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屡屡施展手段。他的确是厌弃皇后,可容贵妃这副嘴脸,也让人十分的嫌恶。

    “这会子最要紧的是朕的皇嗣!皇后许愿也是应该的,若不盼着朕的子嗣平安,趁早的回自己宫里歇着去!”

    景泰帝这话明显是在给皇后撑腰,容贵妃与皇后不和虽然朝野皆知,但是都是在私下里斗法,鲜少在台面上斗气。即使偶尔针锋相对几句,景泰帝也是和稀泥的圆过去,有时候还要更偏向容贵妃一些。

    从未想到有一日,皇上会和皇后一个鼻孔出气。容贵妃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余下几个后妃瞧着氛围紧张,都选择了独善其身,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

    就在这时,太监进来汇报,宫里来了消息。权修媛生产期间突然大出血,怀疑是发作后熬的药有些问题,此刻产婆们正在全力助产,十分凶险。

    景泰帝腾的站了起来,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原以为之前对容贵妃不闻不问就算是小惩大诫,她也不会再学皇后插手皇嗣之事,却不料想她还是不甘心!

    再联想到来馨苑前,权修媛曾去哀求皇后要一并过来,当时他们三个在一起商议,容贵妃便是百般阻挠。

    现在想想,阻挠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将权修媛一人留在宫中,这样才好下手!

    景泰帝并不是没有夭折过孩子,因为父亲对他的那份疏离,他对自己的孩子们也都不亲厚。可是,一想到凌修媛远在宫中遭人暗算,这位容贵妃却仗着自己父兄的军工,好整以暇的端坐高位,他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当下就决定他要亲自回宫!

    “来人!备马!朕要即刻摆驾回宫!”

    “皇上,臣妾同您一同回去。”皇后一脸焦急,立马站起身来:“皇上别怕臣妾碍事,臣妾也是会骑马的。”

    不管她现在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变了,景泰帝觉着,这才像是个做皇后应有的气度。

    “不必了。这里事务繁杂,还需你坐镇馨苑。朕盘桓不了几日就回来。”

    说完,景泰帝再没把看任何人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待他走远了,容贵妃才向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无力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

    糟了!权茹丽知道自己不容许她留下这个孩子,皇后一定在皇上面前挑拨了一番,否则,皇上方才怎么会对她如此苛责?她提起裙摆,急欲回自己院子,问一问是否还有什么新消息。

    可是,皇后却没有让她们走的意思,还当众人的面特地对青美人嘱咐起来。

    “青美人,你年纪尚轻。需知男女情爱虽重,可这最重要的呀,还是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皇上正值壮年,正是繁衍子嗣的时候。你们其他这些后妃们也听着。等回宫以后,本宫便会差人为你们熬制一些助孕的药物。”

    她特地瞧了瞧刚被复宠,坐在角落里好不张扬的凌修媛。

    “似凌修媛妹妹这般年纪轻的,更要明白自己图的是什么。做女人呀,还是要图一图自己的儿女。”她最后还瞧了一眼一脸灰败的容贵妃,若有所指道:“都记着我今日的话!散了吧!”

    皇后走了,却让其他的后妃们心绪不安。资历老如淑妃这样的,知道皇后为了图谋子嗣下了许多功夫。自己一连两胎都是被人所害,却苦无证据,她十分奇怪如今皇后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容贵妃脚步匆忙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正要唤商也问话。初岚却急匆匆的进来,惊慌道:“娘娘!不好了!邢欧被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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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难为介绍:
穿越为宫女,本只求平安一生。
奈何皇族波谲云诡,将她拖入权力的漩涡。
喜怒无常的宠妃,笑里藏刀的贵妃,佛口蛇心的皇后。
阴狠毒辣的陷阱层出不穷,她步步为营,方能向死而生。
偏偏老谋深算的皇帝敬她,
神机鬼械的王爷爱她,
可是皇权游戏里,是谁在做戏,又是谁套路了谁?
待她终于恢复了自由,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
她逃到哪里,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也逃不掉那命中注定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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