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聚义堂之谈
“那依黄兄的说法,我这次只能认栽了?”
郭荣显然不料虬髯大汉会拿这种说辞应付他,偏偏对此,他又无可奈何。
瀛洲堂在听了自己的汇报后毫无动作,这本就够打击人了,如果连唯一的启明山都不施加援手的话,岂非走投无路?
“事已至此,哪怕郭兄你再不甘心,恐怕也得‘服输’了。”
反观黄甲,面对郭荣的无可奈何,却是显出副看穿一切的神情,当然,说是这么说,只怕他眼下还存了些说不破的心思……
昔日盟友一朝变成‘丧家犬’,这种事固然对青灵山的好处最大,然而处于启明山的立场上,这倒不全算坏事!
本来启明山跟靖天山的联合,便是打算抹除第三方存在,而后分享周边钟灵毓秀的群山资源。现在虽然有点‘壮志未酬’的意思,可对黄甲来说,少了靖天山,也未尝不是间接达到了此目的。
说到底,三减一得二的结果不会改变!
“不!我郭荣不接受这种失败!”
不容多加叙述,来自郭荣的不甘终究打破了场间的氛围,说着,他且霍然起身,霎时呈现出来的面目,却是有些咬牙切齿。
或许这种不甘并无作用,可对于曾经的一山之主而言,失败也有个由头!到头来连敌人的面目都没见到就输了,这算什么?
“哼!就算你这么说,也别指望我会抽出启明山的弟子,去帮你找回场子……认清现实吧郭兄!你已经没有再战的资本了!”
黄甲见状,仍旧不客气道,而听他这么说,倒没轮到郭荣再讲什么,反而是他身旁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仙王者喝道:
“黄山主!话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
一句话,挑明了立场,只话音落下的瞬间,黄甲连同另外两位启明山的仙王长老都愣了愣。
显而易见,郭荣身旁的这位仙王者的态度,着实不在他们的预料当中!难道这家伙也还心存侥幸?
“徐银,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里可不是靖天山!轮不到你颐指气使的发话!”
一愣神的功夫并未持续太久,接着,还是黄甲身边那位五官凌厉的长老冲向那陡然发话的仙王男子一声呵斥。
便是这一声,当场使得气氛紧张起来,暂且谈不上一触即发的局势,终是不容乐观。诡异的是,面对这种情况,刚才还十分不甘的郭荣,此时却没有站出来说什么,他就这么‘放任’身旁那位……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只是没想到,前一刻咱们还在‘共商大计’,现在你们的嘴脸就变得这么快!”
这个时候,被称作徐银的仙王男子,仿佛取代了郭荣于场间的身份,他面对黄甲以及其身旁的那两位仙王长老毫无怯意,目光冷淡道:“不错,眼下我们靖天山是名存实亡,但是……”
说到这时,他微微一顿,旋即将目光转移到了忽而沉默下去的郭荣身上。
这位曾经的一山之主,好歹也是名仙王境高手,而能在瀛洲堂‘门前’立户的家伙,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抹除的?
“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瀛洲堂方面固然没有接受我们的请求,不过你们似乎忘了,无论是你们启明山还是靖天山,最初都不是靠瀛洲堂扶持起来的。所以,别太小瞧人了!”
略微一顿,徐银接踵低沉道。
这一道,未再惹得那位凌厉的长老斥喝,他只怔在了原地,似乎没能领会到徐银话中的意思,这时,还是黄甲听出了什么:
“徐长老的意思是……打算撇开瀛洲堂方面,甚至排除我们,独自想法再立山头?”问出这话的黄甲多少有些戏谑。
显然,他不认为没有瀛洲堂的扶持或自己的帮助,郭荣只身一人加上徐银,还能做什么!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虽然我和山主暂时不清楚,捣毁我们山门的那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出自青灵山没跑。既然是青灵山出来的,你觉得田不凡会放过你们么?”
针对黄甲的‘质问’,这位徐银的头脑着实比郭荣好太多,他一下子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哪怕还不知道某人的底细……
“哼!你少来这套!本来我们与青灵山,就还没有到明面上撕破脸皮的地步。就算那位捣毁你们山门的高人是青灵山请来的,单单‘做掉’你们已能让青灵山稳坐此方山头宝座,这还不够?”
这时,黄甲又是犀利无比的挑出了徐银话中的‘刺头’。
如果徐银是想通过‘旁敲侧击’方式提醒启明山,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拉郭荣一把,从而协力对抗青灵山可能的那位高人,那可真是打错算盘了!能以一人之力解散靖天山的高人,会怕他们么?
不,青灵山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没有比杀鸡儆猴更适宜的做法了,黄甲并不认为青灵山方面,还会针对自己行动!
“表面看来,青灵山的确没有必要再对启明山出手,可是你们就难道没有想过后面的发展么?眼下的问题已经不是那位高人的问题了,而是青灵山方面跟瀛洲堂,会如何取舍你我之间。”
徐银没有抱着侥幸心理,他只理性的分析着接下来会出现的状况,这个状况,是只看重眼下的启明山或者说黄甲看不透的!
“如何取舍你我之间……你这话何意?”黄甲有些不解道。
“什么意思?黄山主莫不是忘了,我们跟瀛洲堂暗中的协议吧?瀛洲堂会容许我们暗中抹除青灵山,是以接下来会拿我们两座山头,作为他们招新跳板换来的。可眼下靖天山已然名存实亡。”
徐银目光深沉,一语接着一语,皆暗藏玄机,只说到这,问题还没有被真正透出来,黄甲等人闻言,亦是一知半解!
“就算是这样,那瀛洲堂也只能选择扶持青灵山跟我们启明山,以作为他们招新的跳板!这里面不会再有你们的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黄甲神情有所疑虑,同时追问道。
“呵呵,黄山主啊黄山主,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那句‘田不凡不会放过你们启明山’,真的是说着玩,或者说‘挑动’你的么?”
徐银忽而笑了起来,笑意讽刺,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别再装神弄鬼了!”
眼看着这个样子的徐银,黄甲总算有些慌张了。
听起来,他们的思路好像不在一条线上,而直到他这么说,徐银这才道: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语。有些事,不是只看下就行的。你只看到了靖天山的灭亡,却没看到自身今后的下场……若这么说你还不懂的话,那唇亡齿寒呢?”
“或许这个词,不适合形容你们启明山跟我们靖天山的关系。但今日你无视我们靖天山被灭的灾难,不施加援手,总有一天,等到瀛洲堂把青灵山扶持的差不多了,青灵山会容忍你么?”
这些话一出,黄甲不由再次愣在了原地。
他好像真的想错了一点,青灵山现在不会选择对自己出手,可能是力量不足,又或是与那位高人有协议在先。可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切又会怎样呢?
青灵山真的能容许,曾迫害了他们不少弟子的启明山立足?
“哼!仅凭你一人之言,又如何能坐实此事?”
思想重重过后,黄甲本能的冷哼了声,只见他如此的徐银,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该提点的他都提点了,剩下来还得看黄甲自己的选择,是选择做迟早有一天会被连根拔掉的墙头草,还是!
“站住!里面乃是山门重地,你一个小小弟子,怎敢擅闯?”
不等堂内的谈话得出结论,外面突然响起把守弟子的惊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黄甲等人举目望去,旋即唯见一名穿着寻常弟子服饰的年轻人‘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
“大胆!”
紧接着,矗立在黄甲身边的另一位长老猛然喝道,
说着,这位有着仙王境的长老便要驱逐眼前的弟子,然而没等他出手,黄甲冷不丁开口:“等等!”
简简单单两个字,无由止住了那位仙王长老的动作,
只让更多人无法理解的是,明明闯进来的这个年轻人穿着启明山寻常弟子的服饰,怎么黄甲好像对他格外‘在意?’
而要说这个如入无人之境闯进来的年轻男子,却是生了副再平常不过的大众脸,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放到人堆里,你丝毫不会注意到的家伙,却熟视无睹在场诸位!黄甲也好,郭荣也罢,
在场个个具备仙王境的强者,于眼前这个看似不过天仙境的年轻人眸中,好像跟凡人没有两样……
“有事么?”
更令人震惊的事情接着发生,面对该年轻人的视若无睹,黄甲难得降低了语气,同时显得小心翼翼的说道!
突忽其来的状况却是意料之外的事,黄甲面对眼前这个‘毫无尊卑’概念的寻常弟子态度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却是令人忍不住臆测起来……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启明山的选择
一时间,各种错愕的目光聚焦在这个弟子身上,反观这个弟子,倒是一点不在意的扫视了圈在场的所有人,只眼神掠及到徐银时,难得顿了顿。
便是这一顿,无由使得后者瞳孔缩了缩!
前一刻还取代了郭荣身份的徐银,自然不是一般人,事实上能说出某人曾讲过的话的家伙,也的确不是寻常角色具备的智慧。
那么,这两人的对视,是否才是场间的重点呢?
“到底有什么事!”
一时间有些僵持且诡异的气氛,却是不为黄甲所忍,明明他才是此地之主,可从刚才到现在,他的风头好似被抢尽了……
而就在他二度开口,且态度不再是那么低声下气的时候,那把在仙王当做空气的年轻人总算抬起头来正视了一眼黄甲。
“你们的话谈完了?”
‘毫无营养’的开场白,伴随着冷漠至极的口吻,实在很难想象,到底这家伙是哪来的愣头青,居然敢这么跟黄甲说话!
饶是如此,黄甲还得强压怒火,并堆出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涩涩道:“你有何事就说,没事的话别来打扰到我们的聚会成么?”
依旧弱势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跟小孩似的,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年轻人闻言,直接冷冷道:
“狗屁不通的聚会,谈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
一句话,场间紧张的气氛暴增,连同郭荣在内,在场仙王除了徐银纷纷侧目!他们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只怕要不是顾及黄甲的态度,当场便会出手灭了这个家伙,这时,黄甲终于说道:
“够了吧!就算你是瀛洲堂指名派来的人员,好歹我也是启明山山主……”这话一出,场间‘众人’顿时了然,敢情眼前的家伙是瀛洲堂的人,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安插在启明山的眼线?
可,可眼线的话,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跑到堂内?
纵使身份得到解密,可缭绕在‘众人’心中的疑惑却没完全消去,郭荣跟徐银搞不懂就算了,可即便是黄甲身边的那两位亲信长老,似乎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弟子的真实身份,这又算什么?
“你的这个山主之位,在我堂看来,跟被挥手即灭的靖天山之主没有区别,所以,省省你的脸面功夫吧……”
愈发诡异的局面,接着被年轻男子这句话推至爆发的边缘!
“小子!你够胆再说一遍!”
比黄甲更快发怒的不是谁,正是被那年轻人‘点名’的靖天山之主郭荣,他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目光愤懑的几乎要喷出火来,显然,以瀛洲堂眼线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这么评论他们……
靖天山同样接受过瀛洲堂安排插入了专门的眼线人员,但这只是一种保险手段,郭荣还真没见过哪个眼线分子,敢凭恃自己出自瀛洲堂的关系,而对一山之主抱着如此恶劣的态度。这不合理!
“我没心情多说一遍废话,有本事你可以动手,当然,前提是你不在乎丢掉自己的小命……”
这个时候,亏得出自瀛洲堂的年轻男子还秉持了那副目无中人的性子,说着,他且扬了扬眼角,显出副不怕事大的样子。
“好!这可是你……”
郭荣闻言,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他刚遭遇山门被崩解的大难,之后又遭到瀛洲堂的冷漠回应,再到这会,哪怕再顾忌瀛洲堂,他也没有道理容忍一个眼线分子跑到自己头上‘作威’!
啪嗒!
然而就在他打算动手之际,徐银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跟前,同时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并对眼前的年轻男子颔首沉声道:“我家山主刚逢大难,难免心有不平,此番唐突,还望小兄弟莫怪!”
“徐银!你在说什么!这家伙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我不管他是不是代表瀛洲堂,既然敢如此目中无人,那就得付出代价!”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郭荣确是丧失了理智,尽管徐银挡在了身前,他还是想出手教训一下对方,不曾想就在这时,黄甲起身道:
“还有完没完!你们都拿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一道有威,一股刻意压制的仙王气场霎时笼罩了整个会堂,那是无风大地也陡峭的气息,聚义堂内当场嗡嗡作鸣,是众人的耳鸣,在黄甲的发威下,饶是同级别的仙王境也不免被影响……
直到这时,郭荣才稍稍冷静下来,而再到他看向那年轻弟子时,他不禁颤了颤身躯。
视线中,那表面看来只有天仙境的瀛洲堂眼线神色如常,却是没有受到刚才黄甲大爆威棱下的影响!!!
这,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在场仙王都难免会有耳鸣反应的威棱!
这家伙哪怕隐藏了真实境界,也不该如此吧?
“他不是寻常的眼线分子,莫要因一时冲动酿下大祸!”
并不引人注意的微颤下,徐银的声音秘密传进了郭荣的耳中,听着这话,他似乎理解了什么!眼前这个年轻弟子的目中无人,根本不是凭恃瀛洲堂的身份,而是他的个人实力达到了……
“威风耍完了?那就来谈谈正事吧。”
不等郭荣思想出个所以然,眼前的年轻人总算谈及到了正事,按理说,这本该是他出场就该道出的,可也不知是恶趣味还是想审视在场的诸位,直到这时,他才选择了好好说的方式……
“你的职责应该只是暗中观察我们的动向吧?有什么事需要跟我们谈么?”不容多加叙述,黄甲接着恢复正常道。
事实上,这不单是他的疑问,也是在场‘众人’的不解,纵使瀛洲堂是极东之地的老大,可还没到可直接插手其他势力事务的地步,更不用说以一个眼线的方式跟黄甲等人谈论什么正事!
这根本就是‘不对等’的事情……
“事情有变,全都指望你们这些家伙推进本堂的计划,显然不太可能,否则你以为我乐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站出来跟你讲?”
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听了,却是没什么好脾气,这一番话,差点又没惹得郭荣等人暴走!好在他及时掉转话锋,继而严肃道:
“听好了,眼下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完全按照本堂的意思来,不然的话,靖天山发生的变故不过是个开始!”
!!!
这话一出,黄甲等人又不由显露出愕然之色,只有徐银,默默勾起了嘴角,索性他的这个微动作没被其他人注意到,唯紧接着,黄甲顺着那年轻人的话音皱眉道:“那你们要我们怎么做?”
“这个问题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就以目前的状况来讲,本堂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了,所以,在接下来几天内,我必须要看到启明山跟青灵山重新结好的局面,届时怎样再另说……”
年轻弟子眸光平淡,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是那般顺理成章,只是这些话听在不同的人耳中,意义又是大不相同!
黄甲以及身边的那两位长老还好,这种结果是他们预见到的,不过另一边的郭荣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即便这是必然的。
“依照你的意思,接下来贵堂的招新政策,会通过我们启明山跟青灵山联合施行,对吧?”黄甲略微一顿,旋即追问道。
关于瀛洲堂的招新政策,靖天山跟启明山相关人士都知晓,也只有青灵山被排除在外,当然,这会局面确是不一样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们启明山还想在极东之地立足的话,接下来的时间内就得想办法跟青灵山好好‘沟通’,至于具体会在什么时候招新,还得看你们的交流工作有没有做好,只是……”
年轻弟子神情一变不变,说着又是冷冷道:
“别想着可以随便敷衍了事,要是因为一时意气而导致本堂计划受阻,我保证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要启明山尽快同青灵山磨合好关系,要说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然而他好像忽略了在场还有个郭荣!
“那我们呢?靖天山之事!你们瀛洲堂真的打算当没发生过?”郭荣愤慨道,这个时候,便是徐银也不好阻止他了……
“别把自己的无能怪到别人头上,你应该庆幸自己‘没赶上’,否则的话,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
年轻弟子的回话,无由正中郭荣痛处,
这位曾经的一山之主,霎时脸色苍白下去,可说归说,如果有郭荣在,启明山想要跟青灵山‘重归于好’似乎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事!只不等黄甲把这个顾虑抛出来,年轻弟子紧接着补充道:
“别说不给你们重新来过的机会,眼前摆在你们的选择有两个,第一,归属启明山作为客卿,第二,离开此地……”
这两个选择,确是针对郭荣跟徐银的,前者听了,身颤不止,这样的选择,根本就是断绝了他重立山头的希望!
只是徐银听了,一句话没说,唯微微低下头去。
一抹笑意在他嘴边暗生,不是认输的自嘲,而是冷酷的笑……
他想到什么了,不是么?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小城故事
发生在聚义堂的变故,注定不为青灵山所知。对于周峰来说,靖天山的变故已然告一段落,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却是没了太多想法。
如果说至今发生的这一切都‘有因可循’!何必多虑?
找回自我也好,对抗天道盟也罢,这些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当佛祖寂灭轮回的真相不再那么重要,某人好像看开了什么……
古怪僧说的没错,但行其事,莫问前程,这句话应该是对周峰最好的诠释。他并不孤单,在他之前,同样有‘人’走过这条路。只斯人已逝,幽思长存,唯幸存下来的个别人又有所遗忘!
“猴子不是你的友人,而是你的徒弟吧?”
夜色长空下,但见周峰神情惘然。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猜到了古怪僧的身份,这家伙不是三世诸佛中的谁……
他早就该猜到的,有那等高深佛法,对三界诸事又那般了解,并且在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后,唯独对那只猴子‘念念不忘’!
普天之下,舍金蝉子其谁也?
从西方醒来,再到极东之地,这仿佛与传说中的西行背道而驰了,可恰恰是反其道而行,这才证明了古怪僧的道心……
猴子不是那个猴子,古怪僧也不再是西游日记中的玄奘,他已然走过了西行路,此番折回,亦不仅仅是为了找回过去!
这一点,从古怪僧为周峰化金光历六界一事中已经有所显露,他或许的确遗忘了不少人事,但最重要的那些却没落下。
换句话说,古怪僧会出现在极东之地,根本不是巧合!
他应该打算做些什么,只是目前的某人还猜不透……
“你想让我理解你,可你只留下一颗佛心跟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又让我如何理解你?还是说,你会在‘彼岸’等我?”
思前想后,周峰不觉有所迷惘。
是迷惘,而非迷茫,对于今后自己要走的路,他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那就是顺其自然,可唯一令他放不下的,还是古怪僧到底打算做什么!转世再历练?
不,这不是转世修行,不管古怪僧的言行举止有多么荒诞,以他曾显露过的实力,足以证明其并非重生投胎醒来的……
这也就是说,金蝉子是当今天下硕果仅存的‘佛爷’?
这么一尊掩藏了真实身份的佛爷,在极东之地又会造成多大动静呢?周峰实在很难放下这个问题,即便这看似与他无关。
“你在酝酿一件比寂灭轮回更大的事件,对么?”
夜漫漫,其修远,来自某人今晚最后的呢喃,随着寂静的夜一同消闻下去,这场错综复杂的变乱,究竟何时才会显露真章?
……
极东之地,弥阳城。
这是一个远离瀛洲堂的小城,其四周无山无水,地势显凹,近似盆地,当然,这是建立在周边丘陵不算山头的情况下……
赋予这座小城生气的,是来自城内虔诚的信徒,可说是信徒,其实也很难定义,因为他们不信神佛,唯推崇带给人们明亮的太阳,在他们看来,与其敬仰那些高高在上又看不到的所谓神明,
不如把生活的希望放在赐予他们阳光的白日!
这其实算是个不错的信仰,只是每当日落后,弥阳城人士又难掩失望之色纷而回屋睡大觉,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作息习惯,放在这里恰恰不那么正常,由此每个夜晚,弥阳城都如同鬼城般。
大街小巷,看不到一个人影,便是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更夫都没有。每家每户门前不设灯火,由此带来的漆黑环境,实在不好看清城中景物。
不过今夜,似有所不同!
~~
死寂沉沉下,一阵轻巧却又显得响亮的脚步声从城东传来,循着声音望去,有那么一道朦胧的身影渐行渐近……
这对弥阳城来说,绝对算是罕见的事。因为本城人士没有夜间出来的习惯,加上这座小城的地势问题,抛开周边复杂的丘陵不谈,几乎没有毗连城池!离此地最近的人烟,也有千里之距,
总结下来,会在夜里活动的家伙,不是鬼,就是自远方而来。
会是谁呢?
答案很快揭晓,只与预想中不同的是,并非自城东来的这道人影‘主动’显露出真正面目,反而是另一道声音从城中偏僻之处传来:“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这又是哪阵风把你刮来了?”
此声悠长,直传遍了一条街道,奇怪的是,居住在这条街道的弥阳人士没有被惊动到。或是睡得太死,又或是其他原因,
唯有来自城东的那道人影,忽而驻足。这时,苍穹之上的月光好似透过某件事物的折射,变得明亮起来,继落下一丝月光。
月光明媚,照了来人,亮了光头!
是古怪僧……
“眼下虽是夜深,可贫僧也没看到千帐灯,更别说风雪了。再者说,从你这家伙嘴里迸出这么雅的话,实在违和得很啊!”
古怪僧笑着说道,说着,他且再次迈开脚步,直到路过一户家门紧闭应是货铺的店口停了下来,接着,他旁若无人的坐在了店门口的台阶上,这个古怪的举动配他倒也合适。
然而紧接着,一个身材矮胖,面相滑稽的家伙冒了出来。
这家伙同样有个锃亮的光头,且有着比古怪僧瘦削身材夸张的大肚。这个形象配上他身着的布袋服装,倒也像极了一个落魄和尚。
“这可是民间一位著名大家的诗词,你听不懂就算了,何必还要酸我一句?”矮胖家伙皱着眉头,同时没好气的说道。
“酸?嗯,看上去你是比我还寒酸,不过这可不是你卖弄雅骚的理由。而且拿纳兰性德的长相思来配你,着实不搭调……”
古怪僧闻言,却是想也没想的回道。这一道,又当场惹得那矮胖家伙瞪大了眼睛。
显然,这货没想到,他能准确的道出刚才自己吟出诗词的出处。
那风一更雪一更,正出自《长相思山一程》。
“差点忘了,你可是十世修行过来的,跟你比起来,我对民间的知识确实不值一提……”诧异之余,矮胖家伙旋即无奈道。
十世修行?
这四个字,恰佐证了古怪僧的真实身份。只不知怎么,眼前这个矮胖家伙,好像知道古怪僧便是金蝉子!
那么,他又是谁?
“千百前烂大街的说法,亏你现在还提得出口,而且说来说去,不过是五百年的事,对你而言,五百年连零头都算不上吧?”
暂且没有显露出来的身份,伴随着古怪僧这句话,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如果连五百年都只算个零头的话,那这矮胖家伙……
“佛说轮回,我道平常,你好歹也是佛祖座下第二大弟子,焉能不知对我们这种人而言,年月再久,也比不上朝夕间的顿悟?”不容多加思量,矮胖家伙即刻出声打断了古怪僧的说法。
这个说法,有捧意,也有苦涩……
苦不知从何而来,只古怪僧听了,不由低下头去!
难得没有举头望月,却亦然显得有些伤感的动作,却使得缭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沉默下去。
这一遭,又到底是为何?
“明明是第二,可我好像比迦叶更出名啊……”
古怪僧终究没有沉默太久,不一会,只见他自嘲的笑道。
是笑,却非拈花一笑。旁人只道迦叶在灵山法会,领会到了佛祖拈花的意味,却很少有人知道,迦叶是佛祖座下第一大弟子!
这个第一,甚至压过了金蝉子,
然而现世又有多少人知道唐僧,却不闻迦叶尊者?
说不破的情节,道不明的真相,全都糅杂在了古怪僧这一笑当中。
他究竟为何来到这座无人听闻的小城,又为何与眼前的矮胖家伙谈起这些?没有人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某人的猜测!
周峰的确猜到了什么,不仅仅是古怪僧的真实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谁,或者说是他自己选择了遗忘……
而再到这会,古怪僧不打算再‘自欺欺人’了!
那么,他果然是打算做些什么吧?
这个时候,矮胖家伙无由抿了抿嘴唇,似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反观古怪僧见状,即时敛去了嘴角的笑意:
“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你吧。几百年不见,你好像变了不少,要是换做以前,我可不敢想象你居然扮演起吟游诗人了!”
不掺杂笑意的话语,还是带着些许调笑的意思。得亏在场没有知情人,否则如果让他人看到这一幕,只怕真得会惊掉下巴!
这一个是金蝉子,一个是让金蝉子都自称岁月不如的矮胖家伙,这两人聚在一起,哪里是滑稽?
“若我生得‘好看’些,还真想投胎当个诗人,不是说古代有个诗人自称酒中仙嘛,这名号,听着就风雅!”
不时间,但见矮胖家伙砸吧着嘴道。
“风雅?我看你是嘴馋想喝酒了了吧?”
古怪僧一针见血,丝毫没给面子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过去与现在
“额……几百年没见,你倒是没变,还是这么不饶人!”
矮胖家伙听着古怪僧的话,不由有些脸红起来。
都说岁月不饶人,连矮胖家伙都变得,跟现世中流传的佛门形象截然不同,可古怪僧在某些方面好像真的没变。
他还是那个金蝉子,面对任何家伙,都会直言不讳的点出他们心中的小九九!
这,才是那个敢于指出天道不公,甚至顶嘴佛祖的金蝉子……
“我能饶众人,可谁饶过我?”
古怪僧一朝恢复了往日的秉性,这是他在周峰面前没有显露出的面目。他看着跟前的矮胖家伙,说话间眼神毫不掩饰愤怒!
只是,这个愤怒,似乎不是冲向矮胖家伙的。
矮胖家伙仿佛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不得已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么?”
一句放不下,且蕴含着不为人知的信息。
古怪僧闻言,本能的嗤笑了声:“放下?你当我是你?大肚能容天下难忍之事?”
“不!我忍不了!不管是我在十世修行时,前九世都被那所谓天道的暗算,落得个五十岁就身死的下场,还是佛祖的‘独断’!”
一语接着一语,句句充满愤怒。这本不该是佛门教徒该有的情绪,更不该从赫名三界的金蝉子嘴里迸出……
然而古怪僧就这么说出了口,同时神情显露的厌恶与憎恨,是那样的不容忽视!天道暗算?佛祖独断?这些是在说什么?
“……”
不等古怪僧接着说个够,矮胖家伙旋即显出副无言以对的样子,显然,这些事,他是知道的,可便是他,都很难说谁对谁错!
“只有不知道真相的人,看到的世界才是另一番模样的吧?就像十世修为的我,就像大闹天空的‘它’,人们只看到了我跟‘它’的风光,却看不到天道背后的肮脏……这才是我不忍的。”
古怪僧说着说着,逐渐平静下来,
当愤怒不再,取而代之的平淡,又是否能代表他放下了呢?
说不破的真相,到底还掩藏了多少肮脏的事实,终究不为人知。
难得的是,在场的矮胖家伙,却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
他知道金蝉子愤怒什么。不是愤怒佛祖寂灭轮回,也不是周峰在猜想的事,仅仅是针对他个人的不公……
有多少人知道,金蝉子十世修为的故事呢?
在那被尘封许久的岁月里,人们似乎只从古代‘大家’UU小说认知到了,一个法号玄奘名为唐僧的家伙,从东土出发,沿路带着妖怪徒弟,前往西天取经的故事。可这个故事,真的是书上写的那样?
不,关于西行的游记,只是某些分子愿意让人们知道的记载,更多肮脏的内幕,根本没有落于UU小说!
这些内幕,不是猴子等人沿路打的妖怪都是有后台,或者说被安排好的阻碍,而是一开始,人们的关注点就错了……
西行路,是金蝉子第十世为人经历的命途。可在第十世前,他就已经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了。
然而是什么,导致他第十世才从东土走到西方?又有几人知道,前九世他都是五十岁时死去?
这场历经五百年的转生修行路,固然充满了太多艰辛,有心的人可能会在意,唐僧师徒在西行路上遭遇的‘不公平针对’,然后再拍案大骂天庭无耻。然而这些,还都只属于很浅薄的一面啊!
就像周峰自认为在菩提世界时,便领悟出了大乘佛道。可那只是他认为的,真正的大道,或者说值得人们去思考的岂是这些?
“当五百年的轮回只是一个骗局,虚无时间中的人物又为何而喜,为何而悲呢?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古怪僧沉着了会,旋即神情冷鹜道:“然而明白,不代表我能宽恕他们!他们在我身上施加的!我会百倍还给他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间刮起一阵冷风。冷风飕飕,带着无穷寒意覆盖了整条街道,那是他隐藏在悲愤下的彻骨杀机……
“可他们已经不再了不是么?”
这时,倒是矮胖家伙面露感慨的说道:
“我理解你的不甘,只是说到底,这都是过去的事。哪怕你还想找当年暗算你的那帮人.报仇,可连天庭都‘亡了’,你不觉得,如今你心中放不下的这些仇恨,不过是多余无用的情绪?”
这话一出,场间冷风顿止。古怪僧目光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似形象不堪,实则真正具备大智慧的矮胖家伙,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的确,当年导致他十世才修得‘正果’的人,都亡了!
猴子大闹天宫,固然没有取得真正的胜利,却在某个意义上,着实使得天庭体系崩坏。那仅存下来的体系,也被后来的圣战完全抹除。如今的仙界,只有天道盟设立的天宫,再无真正神明。
可这样就算完了么?
不,天庭只是傀儡,当年在背后操控着棋局的大人物,仍处于三十三重天之上,笑看风云变化。他要做的,就是翻了那天外天!
“往事到此为止吧……这次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叙旧’。”
不容多加思量,古怪僧及时挥去了脑海中的杂念,继而恢复了金蝉子的秉性。
反观听到这话的矮胖家伙,却是有些无奈道:
“我当然知道你来找我,并不是为了叙旧,可同时我也希望,你不是要我出面做些什么……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参与到这些事当中。无论是过去的封神战役,或是神佛之争,还是眼下的仙界……”
“我还没说要你干嘛,你就这么急着撇开自己?”
没等矮胖家伙说完,金蝉子当即皱起了眉头。
被他这么一打断,矮胖家伙确实有点尴尬。可说归说,既然金蝉子亲自跑了这一趟,他断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原因别无他,只因如今三界,唯剩下这两位‘佛爷’了……
“我想知道,如今六界残存的菩萨,还有哪几位?”
金蝉子略微一顿,旋即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疑问,是早就成佛的他都无法完全探知的。而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亦不过是眼前的这个矮胖家伙,是同他在一个层面上,甚至更高些的存在。
所谓佛佛相通,因矮胖家伙是佛,故能感知!
“我大概能猜到你问这个是为何。可是金蝉,在告诉你之前,我还得劝你一句,眼下的仙界,早就不是当年的仙界……其实你从西方醒来,并往这里赶的时候,我已经料知你会来找我,不过,”
矮胖家伙没有顺着金蝉子的话解答,反而脸色深重道:
“哪怕真能让你找全当年残存下来的菩萨,并集全他们的力量,你又能如何!打上离恨天么?”
……
一番话下来,真正值得人在意的,不过是最后那几个字。
离恨天!
这是道家最高的一重天!
古语有云: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病。
可以说,离恨天,代表的就是天外天……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我只问你,你帮不帮我?”
金蝉子再次一顿,随即显露的神情,却是没那么平和了!
他的确是想找全当初圣战后残存的菩萨。虽说由于当年哪一战,三世诸佛大多陨落,佛门也由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好比他跟眼前的矮胖家伙,就是为数不多,能在当年那场浩劫中完存下来的人物。除此之外,还有个别哪怕层次不如他们,但依旧有大神通的菩萨,得以残存下来……
这里面,首推地藏王菩萨。
只可惜金蝉子很清楚,地藏王菩萨不可能同他联合,那么剩下来的选择,只能从矮胖家伙这里着手。
别看这个家伙其貌不扬,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通天大佛爷!
这一点,其实在前面就已经有所显露,古怪僧说到的那句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指的就是大肚弥勒佛……
“你明明知道,这种事我不会瞒着你,不管你是抱着何种目的……可我就是不明白,如果你解不开佛祖遗留的寂灭轮回,哪怕覆灭了离恨天,又有何用?”矮胖家伙神情愁苦,一味不解道。
“这就是你不愿意接替佛祖之位,宁愿躲到这里浪费光阴的理由?因为知道六界终有灭亡的那天,所以你索性不做那佛?”
只令矮胖家伙当场怔住的是,金蝉子又一次毫不留情面的,戳破了他难以叙说的心思!
世人难料,佛祖于现世的寂灭,不应是佛门的终结。三世诸佛,囊括众多,可具体指的只有那三位大佛。
其一为燃灯,属过去。
其二为释迦牟尼,属现在。
其三便是弥勒佛,属未来。
不过也有称未来佛是阿弥陀佛!
关于这诸佛关系,一时半会实在难以理清。只从金蝉子口中说出的话,无由使得眼前的矮胖家伙低下了头……是惭愧么?
“没有未来的未来,要我当这个佛又有何用?”
他蓦然低声道,且说话间,其身上乍生佛光。佛光无量,却没有照亮弥阳城,反而像是‘末日’的征兆,徒增萧索与悲凉!
这位,才是三世诸佛中最可悲的啊!
他明明可以在将来成为至尊无二的大佛,然而眼下,却只能‘窝’在这里度日……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佛祖的用意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要众生何用?反正没有未来,生有何难,死又何惧?”金蝉子目光冷淡,言语间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矮胖家伙的嘲讽。
即便没有未来,佛就不是佛了么?
不,他为旃檀功德佛,矮胖家伙为未来弥勒佛,这个事实从未改变。如果仅仅因为佛祖遗留的问题而不履行自己的职责……
那干脆去死好了!
“五百年无休止的轮回,还是没有磨掉你的性子么……金蝉啊金蝉!若是在以前,你对我说这些话,或许我还会大受颤动。可放到现在,就算我继任佛祖之位,又能做出什么改变呢?”
身为弥勒佛的矮胖家伙神情悲悯,说着且摇了摇头:
“没用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轮回寂灭已成定局,六界没有未来,众生也终将一死。眼下你跟我说这些,除了让我感到可悲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从无到有,从有到无,都是命……”
一语接着一语,句句包含悲哀,这不单是未来佛的悲哀,更是六界众生的悲哀!当时空裂隙还没有完全显露时,世间万物尚且还能没心没肺的活着,可等到轮回寂灭彰显之际,又当如何?
连神佛都无能为力,凡人也只有等死!
可能也正是念及这点,连同金蝉子在内的极少数知情者,才会选择把真相掩藏起来,然而,这就代表生者该当坐以待毙?
“我闻地藏王目前藏于人间普渡众生,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看不透未来之局。可纵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枯守在地府。相比之下,你这个未来佛真的很可笑……因终有一死,而不去作为,”
金蝉子面色戏谑,纵使眼前的矮胖家伙这么说,他依旧无法接受。就像被蒙在鼓里的众生不会接受没有未来的说法,他同样不能认可弥勒佛的这种想法!生者尚在,有何理由不去奋斗?
“你应该去道教当神,而不是作为未来佛辱没了我门本性!”
冷酷言辞,字字戳心,这应该是对矮胖家伙最大的侮辱,同为真佛,他的地位其实要比金蝉子更高,可金蝉子好像毫不在意。
“地藏慈悲,当为我门楷模,若是他愿意,他早就可成佛,可他没有这么做,难道不也是在逃避么?”
不曾想,听了金蝉子如此打脸的话语,矮胖家伙亦是不以为意,反而挑出了地藏王菩萨的‘毛病’!
众所周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地藏王的成名语,可眼下地狱早就空了,地藏王依旧没有化佛,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么?
“……”
金蝉子沉默了,他必须承认自己‘小觑’了弥勒佛的智慧,
在旁人只沉浸在敬仰地藏王菩萨的慈悲为怀时,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够看破地藏王慈悲行为下的‘懦弱’。
这位享有盛名的菩萨,甚至没有在当年的圣战中挺身而出,反而也选择了逃避!
逃避到那人间界,以自有的造化普渡世人……
可如果改变不了结局,这种行为又有何用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三世诸佛,无独有偶,你与其跑到这来埋汰我,不如利用剩下来的时间好好想想这场因果。如果在临死之际,能够想明白佛祖的用意,起码也不算枉死了吧?”便在这时,矮胖家伙又道。
只这话一出,金蝉子当场变脸。刹那间,再也不见他冷静脸色,唯一抹深通恶绝的憎恨神情流于脸上。
“用意?他不顾众生意,无视诸佛言,硬以自身亿万光年的造化生生断了轮回,以留下这等残局,你还让我去想他的用意?”
“别说笑了!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但这种妄自代表众生寂灭轮回的做法,根本有违天理!若他还在,我定饶不了他!!!”
很难想象作为佛祖座下的第二大弟子,会以这副态度去说那如来佛祖。可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再合适不过……
因为他是金蝉子,是佛门中最特立独行的存在。西行也好,十世转生也罢,都是金蝉子想要悟出属于自己的佛道!
在这条道上,什么佛祖,什么菩萨,统统都是狗屁!
“我命由己不由天!世间众生该当如此,他佛祖凭什么断送六界命途?就因为他造化无上?这种孤断妄为,只是霸道而已!”
一言两语还不够,金蝉子说着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这句话,正是他的本心所指。
他要修的道,不是佛祖的霸道……
“霸道么……或许你说得对。可至少,如来得到了应有的结果。他没有灭众生遗世独立,反先灭了自己,再寂灭轮回,这种做法岂非‘大公无私’?哪怕你我无法理解,也不该妄下断言啊!”
矮胖家伙神情动容,三言两语间,这位未来佛不禁面露感慨之色。
他也好,地藏也罢,说到底,在某种程度上都不如如来……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佛祖,并非说着玩。比起金蝉子的愤慨,弥勒佛似乎更倾向于去思考,佛祖为何要寂灭轮回!
在那场灵山法会上,金蝉子跟弥勒佛都不在内,唯独迦叶,一如既往领会到了佛祖的烦恼,因为众生不平,往来轮回灾难不断,三世诸佛怎么也渡不了,因此佛祖才会生出覆灭众生之念,
这种念头固然可怕,可却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如果没有转生的说法,又岂会有争伐不断?
这正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大造化啊……
“这种假大空的话,我已经不想听了,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在这想了几百年,又可想出了佛祖的用意?”
不时间,金蝉子却是不想再跟弥勒佛争什么,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如来寂灭轮回就是想还天下‘太平’,那么他倒想听听,眼前的矮胖家伙又会拿什么说法来美化佛祖的这种独断行为!
“我不好说,但至少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表面看来,佛祖寂灭轮回是要还天下太平,可他干嘛不直接来个‘同归于尽’?”
这时,弥勒佛似乎想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问题,这个问题正是以佛祖的造化,在掐断轮回的同时就可以葬送众生!
可他没有这么做,只留下了时空裂隙的引子,以等爆发……
这没有道理可言,就像你想打碎一个装满水的碗,明明可以直接摔了这个碗,但在摔之前,你却选择了把碗里的水先倒出去,
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眼下佛祖留下的轮回残局,恰似这个道理。
既然你有本事寂灭轮回以葬送众生,干嘛不在掐断轮回的同时一锅端了众生……
“你是想说,佛祖并非要灭众生?”
与此同时,金蝉子听出了弥勒佛的言外之意。
其实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认为佛祖力量不够,只能用这种缓冲的方式来葬送众生。
可从弥勒佛的角度去思想,好像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只总觉得这件事中存在太多蹊跷……怪也怪当初佛祖没有跟任何人道出心中的想法,再到当初那场圣战开启的时候,谁都顾不上谁。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不对劲啊……”
弥勒佛目生疑窦,端是越说越玄乎起来!
“我记得当年那场圣战,除了你跟地藏王菩萨之外,几乎所有佛门中人都参与了……现在才想起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金蝉子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说来几百年的事,真想追究出个结果并不容易,但通过弥勒佛这么一说,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当初那场圣战中,似乎没有人问过佛祖挑起争端的理由!
连同他在内,当年的参与者只清楚,某天佛祖突然上了三十三重天,与那道德天尊来了场死战,由此惹得佛门教徒不顾一切与当时的天庭争斗。
那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其中不乏有圣人出动。
这场圣战的最终结果,是数位天道秩序者,也就是所谓的圣人消失,以及天庭诸神全灭和佛门教徒崩解。
再之后,便是仙界诸强势力崛起,天道盟拉开新的篇章!
回溯下来,这场圣战着实有点无缘由。
你说就算佛祖抽风去找道德天尊的场子,佛门一干菩萨又岂会跟着抽风?
能修得菩萨果位的,无不是大智慧者!
更不用说这场圣战中,还牵扯了来自不同世界的佛主,这里面便有东方药师佛跟西方阿弥佗佛……
如果说佛门一干菩萨金刚身为如来佛祖座下弟子,尚且不得不为师父而战,那药师佛跟阿弥陀佛又何必参与进来?
这两位佛的地位可是跟如来同等的!换句话说,如来根本没有资格指挥得动药师佛跟阿弥陀……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吧?
“当年一役,我身为未来佛,不得不‘避嫌’。可据我所知,药师佛跟阿弥陀都是自发参与其中的。这点,金蝉你可知晓?”
念及于此,弥勒佛无由问向金蝉。
金蝉子是参与过那场圣战的,可惜的是,有关于当年那场圣战的具体细节,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记忆中,他的确丢失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药师佛跟阿弥陀也参与进来的事情,现在想想,这件事真的很诡异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圣战疑云
关于药师佛,前面说的已经足够多,周峰本人,便是药师佛转生,这也可以说明药师佛在当初那场圣战中陨落了……
可除了药师佛,另外一尊与如来等位的阿弥陀佛去向至今不明,想来如果能找到他的话,当年那场圣战中被人忽略的真相,或许能得到解析!
只是放在眼下,留给金蝉子的线索却没那么多。
他只记得自己是被观音大士说服前往天庭战斗的,这里面不仅是念及师门情谊,更多的还是他本身就对当初的天庭不满!
在那场与天神的厮杀中,许多记忆都于血色中逐渐模糊,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那场圣战有多么残酷……
连同玉皇大帝在内,天庭诸神以及中央所辖各方天帝,无一不被波及,这其中,就有自行修得仙帝境的至强者。
荆棘女帝也好,其他仙帝也罢,其实都归天庭统率,而之所以这段历史不为人知,也只是各路仙帝为了面子罢了!
凡人的修仙路,自古充满血泪,能够修到仙帝的人少之又少,更可悲的是,即便达成了仙帝的成就,也不代表这类人能够视万物为诌狗,在仙帝之上,真正统治着三界的,赫然以道德天尊为首。
因不想带给下面的人,自己是仙帝还得受管辖的感觉,因此当年的那些仙帝都默默遵守了一条协议,这条协议便是听调不听宣!
以道德天尊为首扶持的天庭,在九重天之上,世人对天界的另一误解恰恰在这里,事实上,只有九重天之上才能被称为天界。
而眼下的仙界,不过在九重天之下,这也是当时还存在的天庭划分给各路仙帝自治的区域。以这些区域换来的代价,正是各路仙帝要听天庭调动。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有例外者,一如菩提!
菩提老祖到底算是佛门中人还是自成一派,如今已然无从考察,但他有着仙帝境,并且还是当初同道德天尊等圣人制定天道秩序的存在。
至于这样的他,所建的菩提洞为何屈尊在九重天下,这或许有着说不透的原因……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仙帝只是一个门槛,一个天道给下界之人划下的顶级门槛,可事实上,仙帝从来不是修行路的顶点!
这点,从周峰修得佛道开始便已经显露端倪。佛教中人的层次,不可与仙人境界同语,菩提老祖被划分为仙帝,多半是出于当初天庭的顾虑。
因菩提的实力胜于天帝,可又不能压过天庭,
故而,仙帝便是天庭能‘赐予’仙人最高的等级评价。
可悲的是,如今的仙界,哪怕不再有天庭那样的神道机构管辖,底下的强者,也找不到突破仙帝的门槛……
天道盟也好,仙界诸强势力也罢,如今明面上仙人的最高层次,也只是仙帝,听说天道盟高层在下界设立神社以吸收众生愿力的做法,正是为了能助那些处于仙人巅峰层次的家伙跨过仙帝!
当然,传说是否为真,那就不见得了。
“药师佛暂且不谈,我记得阿弥陀佛好像是跟灵宝天尊打的吧?”重重叙述,终被金蝉子的回想给打破。
他好像记起了什么!
“灵宝天尊么……这么对位的话,佛祖跟道德天尊对打的事实应该不会有错了,不过既然连灵宝天尊都被请出来了,那……”
弥勒佛闻言,不由托着腮帮子显出副思考相,只说到后面,仿佛有什么话不当讲,反观金蝉子听了,确是毫无顾忌道:
“连灵宝天尊都出来了,你觉得元始天尊会袖手旁观?”
一句话,挑开了朦胧的面纱,说来也巧,随着这两人的交谈,笼罩在弥阳城的月色亦是愈发明朗起来,就像那说不透的真相,正在一点一点被解开,其中到底还蕴含着哪些了不得的信息……
“这么说的话,对抗元始天尊的就是药师佛了?”
不容多加叙述,弥勒佛即刻出声道,这一道,又为本来就逐渐清晰的真相添加了份可靠性。
如来佛祖对道德天尊,阿弥陀佛对灵宝天尊,剩下的药师佛,也只能对位元始天尊了吧?
“具体的细节我真记不清了,毕竟当初那场圣战,只有三世佛上了三十三重天之上,剩下的教徒连同我跟观音在内都在三十三重天之下苦战,所以三世佛究竟分别对抗的谁,实在不好说!”
金蝉子眉头紧皱,说着思绪又有所飘离……
不管怎么说,三世佛对抗三清的事实是没跑了,可还有件事他给忘了,这件事正是有着超越仙帝境的菩提老祖又去哪了?
菩提老祖参与了那场圣战他是记得的,并且与菩提老祖对战的还是地仙之祖镇元子,要说这位镇元子,可没有西游中叙述的那般简单,他是为数不多把天罡三十六神通修成正果的大能!!!
而由于当初的战斗规模实在太大,状况又混乱不堪,金蝉子实在记不得其他的事情,毕竟当初与他对位的那位也不简单……
“你对位的是谁?”
就在这时,弥勒佛陡然如此问道,这却是有种想什么来什么的意思,以至于金蝉子听了,头也没抬的淡淡道:
“玉皇大帝。”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跟路人没什么二样,可弥勒佛听了,却是吃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或许有人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在世人眼中,玉皇大帝等同于酒囊饭袋,平日里也只会差遣底下的神将,饶是被一只猴子打上天宫,还得躲在金台之下大呼快请如来佛祖!
可事实呢?
玉皇大帝从来不是废物,西游中描述的形象亦都是误导!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统领着三界十方诸神与四生五道芸芸众生,并权衡世间一切兴隆衰败、吉凶祸福的天帝,岂能是庸才?
真正的玉皇大帝,是三清之下,四御之上的至高大神。
世人之愚昧,在于轻信片面,事实上,玉皇大帝是经过三千劫始证金仙,又超过亿劫,始证玉帝!这是什么概念?
佛陀有言:一日一夜是娑婆世界的一劫!一劫是13亿年啊!
常人总说万劫不复,可玉帝却是修了亿劫才成正果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法力又有多高?
弥勒佛毫无疑问是清楚这点的,所以在听到金蝉子,用那般平淡的语气说出这话时,他愣是呆了许久。
“世人皆知你金蝉名动天下,然而我真没想到,连玉帝都败给了你……那可是明面上连佛祖都没能达到的地位啊!”
不时间,弥勒佛总算回过神来,继而望向金蝉子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他还在,而天庭却没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么?
“别说得那么轻巧,如果有那么容易,我就不会失忆了……”
反观金蝉子,在听到弥勒佛这么说的时候,不觉垂下眼帘。
他遗忘的那部分记忆,正是那场大战留下的后遗症。而能把一位同样修得正果的佛爷打成失忆,又哪里是说说那么简单?
“……”
弥勒佛见状,确是无言以对。他无法想象那场圣战,到底有多么残酷,三世诸佛连同三清,这些站在神佛巅峰的存在,如今好像一个都不在了。而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具备着毁灭一方世界之能!
这样的大能,在那等无法言说的圣战中尚且难存……
佛祖留下的棋局,真的有那么难解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道天下,视凡人为蝼蚁。可眼下,幸存下来的又大多是凡人,到底谁才是胜者呢?”
一番无言过后,弥勒佛不禁有感而发。
他或许猜不透当初佛祖挑起这场争端的心思,但从眼下看来,神佛都输了……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既然你我还能幸存下来,九重天之上必然还有诸神幸存……神道万千,真正的大能又岂是少数?”
面对弥勒佛的感言,金蝉子倒是不以为意,他只在意接下来的走向。
如果说佛祖寂灭轮回的迷局尚且解不开,那他要做的,就是为当年那场圣战,以及自己十世修为遭到的暗算再来算个总账!
西游路没了,可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你这又是何必?退一万步来说,佛祖挑起的这场争端,也算间接为你当年十世修为遭到的诘难,报了仇吧?”
这个时候,弥勒佛却是一味秉承着和平的念头。
只这话听到金蝉子耳中,又是那样的讽刺。
不是自己牵的头,哪能算报仇!
他可不想承如来这份情,再者说,如来又不是为了他……
“废话说得够多了吧,我没耐心再陪你嗦下去了!”
略微一顿,金蝉子即时挥去了脑海中的杂念。
这会,他只想从弥勒佛口中知道三世诸佛里幸存下来的还有谁!
圣战也好,真相也罢,说到底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六界已经没了未来,那么抓住眼下才是王道。
以死亡为开端的战斗,势必要以灭亡作为终结!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大闹天宫的真相
夜,格外的长,发生在不同地方的事件,看似毫无交集,可实际上却又有所交叉。
无论是周峰生出的顺其自然之心,还是瀛洲堂方面的重新安排,都为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注入’了因素。
这场没有对错,只有因果的棋局,究竟何时才会显露真章?
“我知道自己很幼稚,至少眼下所抱的念头很可笑,明明六界已经没了未来,任由它去,该遭到报应的一个都逃脱不了……”
夜阑人静的弥阳城,不时传来金蝉子的声音,
那不再充满憎恨反无限惆怅的声音,更符合流浪街头的古怪僧,而不是久负盛名的金蝉子。
金蝉非金蝉,明镜亦非台。看似早已结束的战斗,究竟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得到体现,谁能说透?
弥勒佛说不透,也猜不透。
作为未来佛,他拥有的智慧并非凡人可以想象,饶是这样的他,在当初圣战一役中也选择了逃避!
这真的是畏畏缩缩么?
不,只是觉得没有道理罢了。佛祖的妄为也好,天庭的纲常崩坏也罢,六界生灭,轮回伊始,人类追求的道路又哪有尽头?
既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那又何必去走?
这大概便是弥勒佛选择窝在此地,不参合进去的理由。
可金蝉子不同。他不仅是佛祖座下的第二大弟子,更是天界近五百年历史中脱不开的人物!
关于西游,关于猴子,他与天庭的纠葛太深了。哪怕如今天庭消亡,他也没法当作什么没发生过。
“可任由它去真的好么?是不是选择放下,这一切就有道理可循呢?不,不是这样的。佛说因果,可我看不到圣战的因,又怎能就这样接受寂灭的果?”金蝉子神情寞落,端是越说越迷茫。
连佛爷都参不透的因果,岂有说放就放下之理?
“你的意思是,想通过菩萨们的力量助你升上天外天,去看清当年圣战留下的‘因果’?”弥勒佛闻言,忽而理解了什么!
报复只是气话,金蝉子真正想做的,哪有这般肤浅?
“经当年一役,神佛名存实亡,便是我,也不复佛果。能走到这里,也只是拜残存的佛心所赐……你说对了一点,我没想过利用幸存下来的菩萨之力打上天去,顶多只是想借他们的力量。”金蝉子说着且低下头去。
这是他第二次低头,低头看大地,也是在‘问’大地。
使人立足的大地啊!多少代人怀揣强大的梦想欲飞上天去,可却忽略了,人类是从足下发展至飞天遁地的……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大地。人类固然在进步,可说到底都是自私自利,不懂得饮水思源的家伙!
遥想天地伊始,神明为何物?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妥善治理三界,时不时还会帮住民生风调雨顺的福音。那会,人们敬神尚且有理可循。
可又是从何时开始,天上神明‘变质’了呢?
是最初飞升上天的那批人类开始。当人类不用再仰视神明,甚至能与其并肩时,又谈何敬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句话一点不假。远在圣战之前的封神役,毫无疑问证实了这点。
旁人或许会单方面的指责,是三清没有教化好世人,并让一个叫纣王的家伙扰乱了天地纲常。
可事实却是,纣王只是率性而为!真正导致神明变质的,是那些争先恐后,想要赢得神名的修士。正因为他们的不甘落后,这才有了‘助纣为虐’一词……
要说这本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恰恰是这种人心的变化,导致三清不得已化身三教之主,并重新划分天地,再定秩序!
由此,本为人类的家伙也成了高高在上的神。
或许三清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总归是当时最妥善的解决方案。
可惜的是,三清‘小瞧’了人类。人类是**集合体,不存在满足的说法。
那么佛祖是为了断掉人类的**本性,让他们知道死了就无法转生,所以与其争个你死我活,不如珍惜眼下才寂灭轮回的?
说不清,道不明,至少在金蝉子看来,事实不单是这样的。
在那不知多少亿年的光阴里,人类只是处于末尾的阶段,可恰是吊车尾的人类,颠覆了整个天地,这又哪有道理可循?
“以前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佛祖生来便能一手指天一手之地,自称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直到后来我跟他打了个赌,我赌终有一天,人类会挣脱神明的枷锁,并凌驾在神明之上……”
晚风渐息,月色朦胧,这格外漫长的夜,到底何时会迎来清晨的曙光,谁也不知道。
只随着金蝉子的话锋一转,缭绕在弥阳城街道的气息变得异常平静。静心静气,唯话中夹杂的信息并不平!
“佛祖赌众生顶多与神明并肩,但不会有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当时我听来觉得很可笑,即便我知道佛祖的厉害,但也不认为这是绝对的!天底下哪有绝对的事啊……后来证明,是我赢了。”
金蝉子心平气和的说着,可不知为何,这些听在弥勒佛耳中却犹如狂澜四起。
他不知道这个赌咒,但他知道有个家伙做到了!
那是个猢狲,天生天养的猢狲。
然而世人不知道。关于那猢狲大闹天宫的故事,在世人眼里,是以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结束,
可真相是,猴子的确没有战胜如来佛祖,可他真的从佛祖的手掌中挣脱了出去。而真正困住它的,是道德天尊的金刚镯……
“你赢了佛祖,却输了老君,说到底,还是你输了啊!”
弥勒佛神情惘然,同时唏嘘不已道。
“是啊,我输了,输得不冤。而且当时我还高兴的很,因为总算有人能让如来吃灰了。要知道,这可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金蝉子忽而笑了起来,笑如晚风,冰冷又可怜……
他输了他高兴,可那只猴子又岂能高兴得起来?
被道德天尊的金刚镯困住这件事,曾记载在那本游记中。只是顺序反了,而且结果完全不同。
猴子是在大闹天宫之前就遭遇佛祖的,而且是金蝉子亲自带过去,为的不过是一场赌注……
赢得赌注的金蝉子高兴一时,不明真相的猴子却觉得无趣。然后它就回到了花果山,并为山里猴子勾销了生死簿,也正是这件事惹恼了天庭。于是乎,天庭派下十万天兵天将征讨那猴子!
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关于这场战斗,西游中倒是‘落’了不少实话。
天庭诸神被猴子打得落花流水,唯有显圣真君勉强与猴子一战。再后来,真君气力不济,道德天尊趁机扔下金刚镯。
便是这样一只金刚镯,做到了佛祖都不曾做到的事。
猴子被俘了,并被带到了兜率宫,经无上炉火炼化七七四九天化为灰烬。
是的,猴子就这样被炼化了,西游中的这段是真是假,只有当事人清楚。也有说猴子并未完全消亡,且逃出一缕残魂!
“这么说!当年伴你第十世修行的,果真是六耳猕猴?”
弥勒佛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关于猴子被炼化的这段历史他是知情的,但他更倾向于相信猴子一缕残魂逃出兜率宫,且经五百年重修正身,并赶在金蝉子十世转生为人时,助他到达了天竺。
“……”
金蝉子没有作答,这段五百年的历史对佛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可他好像忘了这环,或者说,他选择不去想这件事!
往事伤人,真相之所以不好直接显露出来,恰恰是它不好让人接受。当你认为自己仰慕的英雄终于修成正果,可事实却是……从来没有英雄,不过是一个猴子没能翻了这天……
“我并不恨老君,处于他的立场上,他降服猴头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恨自己,恨自己一开始就该想到那猴子的结果,却没有去改变那个开局。如果,如果我没有跟佛祖打那个赌的话……”
略微一顿,金蝉子还是谈到了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那只猴子,而是他!
“这又是什么道理?你跟佛祖打的赌,跟那猴子被老君降服没关系吧?”只听到这里,弥勒佛不明白了。
便是身为未来佛的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作弊了,猴子是我选的对象。从它于那颗石头里蹦出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它的潜质非凡,所以我拜托菩提教它。”
便在弥勒佛有所不解之际,金蝉子说到了这段历史中最不为人知,也是最令人不齿的地方。
是他导致了这一切!
如果没有他的指引,猴子不可能渡过茫茫大海,并找到菩提老祖。
如果没有他的拜托,菩提老祖也不可能教那样一只猴子……
正是他牵的这个头,使得一只本性纯真,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习,得了七十二般变化,为的,不过是让猴子能赢得那场赌注!
金蝉子赢了一时,猴子却输了一世。
假使猴子没有那般能耐,他是不可能打上天宫的,打不上天宫,自然不会被道德天尊盯上,也不会落得个被炼化的下场……
这才是‘大闹天宫’的真相。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漫长的夜
“是不是觉得我很该死?”
夜色漫漫,隐有蝉鸣。
古怪僧落泪了……
这一刻,没有那声名显赫的佛门第二大弟子金蝉,只有一个因为作弊而酿下恶果的可怜人。
他痛恨,痛恨自己一时起的念头,害了那只猴子,由此葬身地狱的生灵,更是多到不可计数!
“我佛慈悲……”
弥勒佛望着这般模样的金蝉子,不由双手合十道。
真相,便是这般难受!
“既如此,你不觉得自己更该放下过去,理性对待眼下么?”
弥勒佛略微一顿,接着劝解道。
已成定局的事,再悔恨都无用,与其活在过去的痛苦中,不如珍惜眼下的生活……金蝉子着实不该再想着‘打回’天界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猴子的事归猴子的事,我的事归我的事。即便没有猴子,我也没道理放过当初暗算我的那帮人。而且……”
金蝉子止住了泪水,紧接着动容道:
“我还想去那兜率宫一趟,去看看那炉子……”
这话一出,弥勒佛却是无话可说了。
他大概能理解此时金蝉子的心情,打上天界,是为了结过去留下的因果,猴子的事只是附加!
可就算是这样,金蝉子又是如何得知,如今的三十三重天之上,还残存着当年暗算他的那些家伙?
如果没有的话,这贸然上去,岂非拉开新的战乱?
已经酿下一次恶果的金蝉子,着实不该再让天下蒙受灾难!
“来此前,我耗费了六百年道行,化金身游历了六界。虽然看得不够仔细,但如今天外天还残存着某些大能的事实,却是可以肯定的。”
而就在弥勒佛抱有顾虑之际,金蝉子当即看破了他的想法道。
这一说,倒是可以勉强抹除之前的观念!
“这……”
听到这话,弥勒佛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相信金蝉子不会骗他,可即便如此,既然那些残存的大能没有找下界的麻烦,金蝉子又有何立场再去找他们报复呢?连当年的神明都放下了……
“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东西,只有故地重游才能找到眉目。关于当年佛祖为何去找道德天尊厮斗,药师佛跟阿弥陀佛又为何参合了进来,这些难道你不想知道么?”金蝉子再道。
这一道,又是道出了他的另一目的!
再去天外天,不仅是为了了结过去的因果,更是查清楚当年佛祖挑起争端的真相!这些真相,恰恰只有在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人物才会知晓。
当年他苦战玉帝,却是没能抽出手来上去帮助!
除他以外,同样无人能上三十三重天,得见三世佛与三清的争斗。至于流传下来的圣战,不过还是冰山一角罢了……
记忆中,受天庭调动的各路仙帝以及所属势力,顶多就打上了十一重天,后面传下来的圣战,也只记载到了十一重天!
因此,有关金蝉等人的战斗事迹,从来没有传出来,这也是如今的仙界中人,根本不知道当年的圣战牵扯如此之广的原因,
更不用说能知道天庭体系的存在以及佛门中人的故事了。
“你是这么想的么……”
这个时候,弥勒佛终于体会到了金蝉子的用心良苦。
或许在猴子的事情上,他的确有摘不去的罪过,但说到底,当年的事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故而也不好说金蝉子属于十恶不的罪人……
就以目前来讲,金蝉子的初衷没什么不对。有关当年的真相,也只有到了当年争端的出发点,才能找到眉目吧?
“也罢!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我就帮你这一次!”
思前想后,弥勒佛终究没有推脱下去,说着,他且咬了咬牙: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以未来法眼观测到了目前残存下来的菩萨,只是考虑到关系体大,加上这些菩萨经过当年那场战役,不是失去了神通就是一蹶不振,剩下的也都选择了隐世不出,”
一说一顿,弥勒佛神情忽而变得有些为难起来,且说道:
“所以你想凭借菩萨们的力量,再打回天外天,很难!”
听着这些话,金蝉子并未动容。
这些他都能猜到,连修得佛果的他,尚且由于当年的战役失去了大部分力量。那些远逊色于自己的菩萨,只怕能保存到罗汉果位的修为,就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依你之言,你只要帮我列出还具备一定力量的菩萨即可,完事我分别去找他们。至于他们是否会答应助我,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略一酝酿,金蝉子如是说道。
说完,弥勒佛即时道:“我相信你不会乱来,不过以你的佛性,大概也能感知出八大菩萨无一幸存,残存下来的,顶多也是化身,这其中,观音我辨不出,普贤与文殊化身,一个现处人间五台山,一个处峨眉山,”
说到这时,弥勒佛且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不一会才道:“地藏游历人间不可捉摸,再者说你找他也未必有果。剩下还有灵吉菩萨跟大势至菩萨,这两位其实是一体,所以你找其中一个即可。最近的话,是在西域三圣殿,最后两位还在人间界,”
不等弥勒佛把话说完,金蝉子无由皱眉道:“以八大菩萨的道行,就算只剩下残身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人间界吧?”
这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首先他可以确定,幸存下来的菩萨虽然是化身,法力远没有之前通天,但这也是根据‘生前’道行来的。换句话说,沦落到人间界的菩萨化身,几乎没有神通可言!
“你说的没错,沦落到人间界,恰恰代表菩萨已经没了通天之能,所以即便你找到他们,他们也无法协助你……”
弥勒佛听了,不由叹了口气。
“这么说,能助我一臂之力的,只剩下在西域三圣殿的那位?”金蝉子闻言,不觉皱紧了眉头。
这个事实来得确是打击人,他本以为至少能集全超过四位菩萨的力量,现在看来完全想多了!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这也是我迟迟不肯告诉你的原因……如果只剩下一位菩萨能助你,即便你能重登三十三重天,也很难对抗那里残存的大能吧?”弥勒佛继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说来说去,哪里是他不愿意帮助金蝉子,实在是有口难说!
“你就没想过亲自帮我?”
这时,金蝉子蓦然提到了这茬。
要说如今三界残存的佛门中人,还有谁能够对抗天外天的大神,除了金蝉子,也只有弥勒!
“金蝉啊金蝉,你应该不会不知,我的力量有很大的限制性吧?因我为未来佛,所会神通,皆是未来法。若是一个不注意,导致末日未来提前到来,这份罪责,你又是否能承担得起呢?”
弥勒佛紧接着的回答,却是令金蝉子无言以对。
不错,弥勒佛虽贵为未来佛,但恰恰是未来佛,他会存在于现世已经是很大的‘错误’。一旦他再妄行施法,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那这位目前处于西域三圣殿的菩萨,具体是哪一尊?”金蝉子略一思想,很快放下了之前的想法。
“既是三圣殿,不用说你也能猜到吧?”
弥勒佛难得卖了个关子,只金蝉子听了,当即会过意来!
三圣三圣,若是没有个西字,他还真不好猜。可一旦加上这个字,那便是他熟知的西方三圣!
这三圣的来头,可一个都不小!
其一为阿弥陀佛,其二便是观世音,其三便是大势至。
“大势至么……如果是他,那还有可能!”
会过意的金蝉子目生精光,同时道出的话,透着股高深莫测的意味。
与此同时,弥勒佛沉默了下去。
这大势至,的确是位神通广大的菩萨,而说他是菩萨,其实他的道行,根本不比真佛来得低。
“希望他没有沦落到让我失望的地步吧!”
金蝉子有所念及,说着又是敛去了眸中精光。
这个时候,弥勒佛却是没什么可交代的了,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还得看金蝉自己吧?
“临走之前,我送你句话。纵使没有未来,但放任眼下的自己无为度日,不过是懦弱的表现。只要你想,即便明天便是末日,今刻也能成就一番大事!我金蝉子要做的事,不会因末日受阻!”
晚风袭袭,来自金蝉子最后的话语,犹带一股与天比高,与神争强的霸气。
这是专属于他的意气,不输那佛祖,更胜那猴子!
“你真的一点没变呢……金蝉……”
弥勒佛喃喃道,说话间,金蝉子已然消失在原地。那一刹,不见金光引,不见狂风散,只有苍穹之上的一抹乌云似被揉碎!
月,更明亮了,笼罩在弥阳城的月色,犹带一缕斯人远去,却未逝去的气息。那是来自金蝉子的本性,他从未落下佛坛。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我要众生,都知晓我意。要这漫天神佛,烟消云散……多少人听得这番话热血沸腾,更多人又以为这番话是那只猴子说的?”
明月当空,弥勒佛一叹接两语,这正是金蝉子的独白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三圣殿
仙界西域,三圣殿。
这是处不为人熟知的地方,有关它的起源跟传说,亦不如仙界各路强者的争斗来得有名。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处存在,罕有仙界常见的斗狠,甚至连各方势力的抢夺地盘,都有意避开了此地!
没有知道这是为何,至少从三圣殿建立的地段来看,这是块无比宁静又适宜人们居住的地方。
上至苍穹之顶,下至浮沉大地,那浓郁到使得周边山林尽显蓬勃的灵气,实在是不可多得之韵,
饶是如此,你也很难看到有谁敢在这里造次。在三圣殿矗立的山丘下,连绵不觉的质朴房屋,只居住着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人士。
这些人士大多土生土长,且靠着自给自足,于此地繁衍生息。
这在弱肉强食的仙界很稀奇,偏偏你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每当清晨降临时,此地必将迎来倚靠在三圣殿下居民的虔诚默诵,这对此地居民来说,几乎形成了每日必做功课。
而在他们面朝同一方向的山丘,亦会准时走出一名穿着朴素袈裟的中年人。
有人说,正是有这名中年人的存在,才会使得各路强者的争伐不会蔓延到这里。换句话说,是这名他们道不出姓名的中年人,使得此地成为了西方最后一片净土。
这,才是最为难能可贵的!
不过今日注定有所不同,因为当清晨如常降临时,人们并没能看到山丘上的中年人,反而是一个像是僧人的落魄家伙,沿着山丘土路走去。这一幕,深深定格在了人们的眼中,他们无不瞪目!
瞪目非震怒,仅是吃惊罢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有谁能走上那山丘。
不是不敢,恰恰有人尝试那么做过。然而在那看似毫无阻隔的山丘边缘,仿佛有一道无法逾越的空气墙,他们无法进入。
然而今天,注定是个不同的日子,无数说不上来姓名的本土人士,唯瞪大眼睛看着那名行为古怪的僧人走上了山丘……
忽而,这名古怪僧回了头,便是这一回头,连带着东升日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多么干净的脸啊!明明他穿的那么寒酸,可看着这张脸,人们只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内心的宁静与祥和!
他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人们心中这般想着,可惜的是,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且比起这个,往日里都会准时出来看他们‘朝圣’的中年人为什么没有如常出现,显然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
除此之外,人们又很清楚,山丘之上矗立的殿,只有那中年人一人。同样的,自打记事以来,没谁见过中年人离开山丘。
他最多每天象征性的看一眼本土居民,而后又回到那简朴大殿里,
可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一个接一个疑问缭绕在人们心中,不一会,人们再也看不到那张有着无比干净的脸的僧人,只最后之际,他们仿佛看到了那僧人微微勾起了嘴角,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动作可古怪的很!
发生什么了?对吧!
徘徊在人们心中最后的念想到此为止,以古怪僧的视角望去,眼前坐落的这个三圣殿可没有名字起的那么神圣。
几乎就是破落瓦片搭起的土屋,要不是土屋中供奉着三尊栩栩如生的佛像,实在很难把这里称为三圣殿!
而赐予这个土屋神圣之名的,恰恰是那三尊栩栩如生之像。
这三尊佛像并未鎏金,与周边环境相符,似乎是土质的,纵使这般,你也能看清这三尊佛像惟妙惟肖的神情,
不用说,也能猜到当初塑造这三尊佛像的家伙一定是大家!
可这又是哪三尊佛呢?
本土居民不知,然而古怪僧却很清楚,这不是他见多识广,而仅仅是他见过真人。
矗立在中央,面带说不出意味笑容的是阿弥陀佛,左边矗立的手握水净瓶的法号观音,至于右边那位……
“你的命还真是够硬……”
不容多加描述,转瞬从殿后传来的这道声音,即时打消了古怪僧的观望,且话音落下的刹那,平地扬起一阵风尘!
风尘呼呼,并不喜人,甚至有些凌厉,在这肉眼无法觉出的凌厉中,蕴含着一股尤为可怕的气,势若是平常人士站在这里,只怕早就被刮跑了!
只是古怪僧一动不动,恰如坐禅,不受颤动。
不见人影,已有风势……是大势至。
可便是大势至,又岂能撼动金蝉?
“你的开场白比弥勒那家伙正常得多,可却有点讨人厌啊!”
金蝉子笑着说道,笑意和煦,一如十里春风。而随着他说出这话,场间肆虐的凌风好似稍减了些。
这并非自然形成,只是古怪僧以笑意化大道,莫管十方来风,他只管一变不变笑对周身。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忉利天怎么没把你打死的?”
不时间,从殿后传来的声音却是一味不客气,反观金蝉子听了,嘴角笑意即刻敛去。敛意是为正视,正视的非大势至,而是大势至口中道出的那三字。
忉利天!这亦是不为人熟知的名字。
可便是这看似‘没头没尾’的三字,出自殿后之人口中,又是令金蝉子感到凝重。
连弥勒佛都没能说出的名讳,从这里传出代表什么?这代表大势至的慧眼,看透了未来佛都没勘破的!
看尽三十三宫阙,唯有离恨天最高。
这句熟稔的口号是大多数仙人知道的,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三十三宫阙并非始出道德天尊?
事实是,三十三天出自佛语,佛称三十三天最高,为帝者。
而最初位于三十三天的那位大能,不是三清中的谁,正是忉利天!
如果说这个名字还是过于晦涩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为人知晓的名号或许能够解惑。
忉利天忉利天,实则是帝释天原名……
帝释天,天生神王,生来便具备仙帝实力,而后经无数劫修成正果,始证天帝之主,他是在四御之前便制霸天界的天帝,用帝中之帝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在他面前,连三清都不敢说力压!
不过,这帝释天,也就是忉利天,怎么又跟金蝉子打过的?
事情,愈发令人糊涂了,可说它复杂,其实又再简单不过……
“忉利天早就不是当年的忉利天了,被三清蛊惑自降神格的他化身四御,实在是愚蠢至极的事。胜他,并不值得骄傲。”
不明所以的状况下,金蝉子终究没有沉浸在那凝重情绪中,接着,还是他率先打破沉默,只这话一出,又令人感到不可置信!
这!这是在说忉利天就是玉皇大帝么?
“即便是化身玉帝,其具备的道行,也不是十世修行的你能够等量的吧?金蝉子啊金蝉子,你还真是够‘骄傲’啊……”
这时,来自殿后的声音不由语出讽刺道。
旁人不清楚玉帝的真实水准,身为西方极乐世界之主右胁侍的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骄傲么……你说是便是了,可你这跟我叨唠了半天废话,连面都不肯露一个又是哪门子意思?”
金蝉子依旧没有同殿后之人嗦,这种雾里看花的对话在弥勒佛那边有过一次就够了,相比之下,他更想把自己来的目的说清楚,无奈殿后之人,好像并不想见他,或者说不想听他说那些!
“我当然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在你说出那些话之前,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在这么?”
殿后之人语气戏谑道,到这里,角色似乎便调转了,高深莫测的不再是金蝉子,而是不见其人但闻其声的大势至……
他到底想干嘛?拖延时间么?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金蝉子不觉眯起了眼睛,纵使以他的智慧,也很难一下子听出对方话中的意味。只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大势至不是那种会说闲话的人,更不客气的说,这位是个倾向于动手的家伙!
但凡能够通过动手解决的事,大势至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这就是大势至。一个身为阿弥陀佛右胁侍,可战斗力却更胜观音甚至达到了佛爷的菩萨,面对大势至,连金蝉子都无法小觑。
那么,他到底想阐述什么?
“你不肯出来见我,是因为怕震动六界吧?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平常以中年人形象现于本土居民跟前只是假象,真相是,你从来没有踏出三圣殿一步,因为你走一步,三千世界皆会动。”
思量之下,金蝉子很快想到了什么,这本该是他在一开始就估计到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殿后之人会每日以中年人形象出现在下面居民跟前的是,却是不值一提。
佛性相通,来到这一切通。
“答非所问,毫无意义……”
面对金蝉子的言语,殿后之人确是感到有些无趣,说着,他且走了出来。
果如金蝉子说的那样,当他以真实面目呈现在眼前时,首先令人注意的并非他的面目,而是来自足下的震动!!!
每当他举一步,整个三千世界皆发生六种震动,
故称‘得大势’。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大势至
当大势至从殿后走出来的时候,金蝉子不由凝眸。霎时从他眸中流露的目光,不是精彩连连,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也就是不久前,他曾化身金光引经历六界,以制造出了六种震动,可这种震动,比起眼前的大势至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寻常人感觉不到的差异,常人眼中,大势至还是那不值得多加描述的中年人形象,并且迈开的步伐也与常人无异,可只有真正的大能者或者说眼前的金蝉子能感受到其步伐间的可怕!
每一步,都如天山压顶,那绝非仙帝可等量的气势,很难想想,这还只是大势至的残身……如果真身尚在,他又得多厉害?
“西方法力第一,此话果然不假!”
金蝉子不禁赞叹道,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大势至,可每次见到,他都无法忽视大势至足下的气量,
那不仅是远胜于同为阿弥陀佛胁侍观音大士的法力,更可与真佛阿弥陀比肩!也有人说,如果大势至愿意,他早就可取代阿弥陀,这点是否属实,金蝉子并不敢说,但有一点他又很肯定!
那就是放眼八大菩萨,若是纯粹论战斗力来讲,大势至不仅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甚至同时与七位菩萨对打,他都未必会输。
这,也是他在听到西域三圣殿残存的菩萨是大势至时,会觉得仅凭他一人之力,也足以帮助自己重登天外天的最大原因……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还真是稀奇,还是说,你是算准了想我帮你,所以才先来好话这套?”
正想着,化身中年人,外表全然看不出多么可怕的大势至道。
这一道,又是即时打消了金蝉子的思想,他看着眼前这位同样多年不曾见的同门,心中无由百感交集。
当年一役,八大菩萨死得死消得消,残存下来的也大多沦落到了人间界,也唯他……
“你不该来这的,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眼下天界的格局尚且不会被打破,可一旦你来了,势必会惊动到我,惊动到我,意味着三十三重天之上的那几位不会‘无动于衷’。”大势至再次道!
这话一出,金蝉子当场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弥勒佛对他说这些话,他尚且不会感到意外,可偏偏是法力第一甚至不输真佛的大势至口中说出这些话……这代表他也怕三十三重天的大能?
不!旁人不知道,金蝉子却很清楚,哪怕同为佛门中人,可由于所处‘世界’不同。
其实他跟大势至并无太多交情,反而是跟观音走的很近,可他同样明白,大势至是个来者不拒的善战者!
这样的家伙,是不会由于三十三重之上的大能被惊动就会皱眉的存在,更不用说讲出如此显得顾忌的话……
“当年一战,果然磨掉了佛门中人的性子么……连素来善战的你都顾忌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存在,看来我真是来错了呢!”
思想重重下,金蝉子不免冷酷道。
然而面对他这番多少有些奚落的话,大势至却并不以为意,反而淡淡道:“无谓的争斗,有过一次就够了,现在的我,只想守住这片最后的净土,至于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人想干吗……”
说到这时,他微微一顿,仿佛是在酝酿措辞,接着才道:
“我并不关心,同样,我也不关心你来的目的。”
听着这些话,金蝉子忽而想笑,可他笑不出来,他必须承认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如果大势至秉持着跟他一样的想法,他早就孤身一人重新打上天外天了,可他没有这么做,这么说……
“真的是世事无常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跟弥勒一样了,可哪怕你不为自己,总该为曾经的侍主想想吧!”
金蝉子神情冷漠,说着又是咬牙道:
“经当年一役,阿弥陀佛生死不明,你这个曾经的侍从,哪怕不想着观音的去向就罢了,难道为侍从讨回公道都不会?”
一语接着一语,皆是愤懑言,金蝉子无法理解大势至菩萨眼下的所作所为,如果说固守这片西域最后的净土就是他仅剩的愿望,那他当初干嘛要跟阿弥陀佛以及观音一同打上三十三重天?
既是无谓的争斗,当初就不该去参与好吧!
现在才说这话,未免太晚了……
“公道自在人心,当年孰对孰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即便让你打回三十三重天又如何?莫说以你目前残存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就算真的能让你侥幸灭了当初幸存下来的那些大能,”
面对金蝉子的愤懑,大势至冷静异常道:
“又能如何?”
简简单单四个字,看似是废话,其实也蕴含着普世真理……
因也好,果也罢,放不下才是原罪,与其抱着过去的罪过想着重新来过或者找回遗失的东西,不如好好想象何必要这样!
天底下根本不存在重新来过的事情啊,轮回也好,梦境也罢,说到底,这些都是属于一种寄托,而把希望放在这种寄托上,不过是自欺欺人!如今的金蝉子,已然处于一种无谓的执念当中。
“呵呵……你的这套说辞,还真是弥勒一样一样的,那我反问你,如果在你们看来,与其抱着过去不放,不如好好审视眼下,那么当年你们干嘛去了?你们联手造下的孽,说放就能放?!”
金蝉子冷笑道,他的确没想到今日来此,会碰到这个德性的大势至,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势至,或者说,曾经的大势至早就‘死了’,眼下站在他面前的,不过一个残躯!失去心的残躯!
“……”
大势至沉默了,他本就不是善于沟通的家伙,否则也不会被人以法力第一的形象理解了,可今日,他却想跟金蝉子好好说道说道,奈何词穷,至此,他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初了!
当初的一切,都还处于‘混沌’状态,没有人能说清佛祖寂灭轮回的真相,没有人能讲全那场圣战中的重点……
如今流传下来的事迹,真的是冰山一角。
有关于十一重天甚至三十三重天之上的神佛之争,压根没有被公布出来。
“怎么?说不出了?我不记得当初跟你对战的是谁了,可现在看你大势依在,说明当初你没能上三十三年重天助阿弥陀佛一臂之力,可观音如今却音讯全无……这点你不该解释下么?”
金蝉子说着说着,又是话锋一转,这点,从眼前大势至足下的气量就能看出,弥勒佛说错了一点,大势至不是残身,至少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残身,他还具备着菩萨果位,只是换了个形象!
通过这点,一能说明当初与他对战的神明很快输了,二能说明他在战胜了当初的对手后没有上去帮阿弥陀佛……
金蝉子等人是处于苦战而腾不出手,可大势至却不一样。
“世尊选择的对象,岂是你我能插手的?金蝉啊金蝉,妄你十世便修成佛位,却没能勘破这点……我且问你,就算当初你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击败了玉帝,佛祖就能容你上三十三重帮他?”
这时,大势至难得解释了一回,话音刚落,金蝉子怔住了!
是啊,佛祖那等存在,岂会让他人插手自己选择的战斗?
同理,哪怕阿弥陀佛选择的对象再厉害,大势至都没有理由上去帮忙,因为这不是单纯的神佛之争,而是个人之战!
可,可他们到底为何而战?
如来,药师,阿弥陀,这三尊至高无上的佛主,本该守在自己的净土普渡世人,哪怕佛祖率先想到了让众生‘太平’的法子,也没道理说也不说声就跑到三十三重天之上掀开这场战争吧?
这里面,到底还掩藏了什么秘密?
药师跟阿弥陀,又怎么会跟佛祖一样乱来……
“你不是佛祖,我不是阿弥陀,所以你我无法评断当年对错,如果仅仅因为放不下一时执念,就再去天外天斗个你死我活,那你我又跟当年的世尊们有何两样?我们甚至不知为何而战……”
眼看着金蝉子陷入失神状态中,大势至又不时补充道。
听到这些话,金蝉子茫然了,他的确不知道佛祖等人为何而战,如果仅仅是冲着自己的报复之心来,他好像真的没有资格说大势至什么,那么,关于他们之间的争斗,到此就该结束了么?
“花非花,雾非雾,解铃还需系铃人,金蝉,你现在该做的不是重走当年世尊们的老路,而是静下心来思考未来之局……”
大势至要说的话还没玩,只说道这里,金蝉子陡然道:
“哪还有解铃人?当年一役,佛祖已然寂灭,阿弥陀也无残身留下,否则你不可能守在这里!”
“是么?貌似你还少说了一位……”
大势至笑容玩味道。
便是这一道,当场令金蝉子颤了颤身躯!
还有一位……是药师佛吧?等等!如果是药师佛的话……
刹那间的思想,终究回到了‘正路’上,直到这一刻,金蝉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答案,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瓜田李下
三天后,青灵山。
继靖天山变故后的第三日,青灵山上下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外出收集资源的弟子们再也不用担心会遭到侵袭,不久前被监视或埋伏的地段,也没了危险的信号,一切,正向大好局面发展……
周峰这几天很少出来见人,不谈方文师兄妹,便是田不凡也没怎么见到他,他把自己‘封闭’在了屋里,不知在琢磨着什么。每日里除了准时给他送饭的弟子能看他一眼,其他再无闲人等。
要说这对青灵山本就没什么影响,仍旧有不少弟子甚至不知道山上有周峰这号人物,只是从田不凡的立场考虑,这几天可把他弄得有些无语。
周峰大可足不出户,可他还得伺候另一帮人!
这帮人正是经周峰之手暂时投靠在青灵山的王仙芝之流,有过周峰的亲自吩咐,关于王仙芝等人的衣食住行,几乎只能田不凡亲自处理,哪怕是抛开之前的纠纷,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很容易。
这却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想他毕竟身为一山之主,什么时候轮到他去伺候别人了?奈何有周峰的嘱咐在前,他亦不好推脱!
就这样,青灵山度过了难得平静的三天,在这三天里,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额外值得一提的是,方文师兄妹这几天好像刻意避免与周峰接触,这确是让人感觉有点奇怪。
有问题不是?
当然,更令人感到奇怪的还是周峰的动向,明明他才是该紧锣密鼓抓紧行动的家伙,偏偏这几天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看似平静下来的局面,或许并不平静……
“周大哥!周大哥!”
不容多加叙述,方文着急慌忙的跑到了周峰屋前,两声忙不迭的呼唤下,房门被自动打开,周峰迎面走了出来,这一出面,率先让人感到讶异的并非方文有啥急事,而是某人脸上的疲惫!
不加掩饰的黑眼圈,连带着目光的飘离。
事实是,周峰的确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
在这三天内,有关青灵山以及瀛洲堂的动向他一概不知,
说是顺其自然的念头,其实真正想做到并不容易,这几天周峰认真思考了来到仙界后发生的重重事情。在这条找回自我的道路上,天道盟跟古怪僧的事情反而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
关于药师佛转生,这其中究竟代表着什么?
如果连佛祖都没能在那场圣战中幸存下来,唯独东方净琉璃世界之主越过轮回转世为人,这难道会是巧合?
不,这其中必然还有更深的缘由。
纵使如今的周峰还想不通,包括轮回寂灭的真相,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曲折故事,这都是周峰需要去搞懂的,否则这一路走下来又算什么呢?
“周大哥?你没事吧?”
正想着,方文显然也看出了周峰的疲惫,再一声担心的话语下。
周峰即时回神,接着,只见他笑了笑:
“没事!倒是你,这么着急慌忙的,出什么事了么?”
话音刚落,方文好似也顾不上其他的,唯顿了顿,紧接着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瀛洲堂那边派使者过来了!”
这话一出,周峰当即蹙起了眉头,他本以为方文是查到了青灵山眼线的情况,这才赶忙来找自己,可现在看来……
瀛洲堂的动作比他想的要快啊!
“是田不凡让你来支会我的?”
略一思想,周峰且挥去了脑海里的杂念。不管药师佛如何,眼下需要他放在心上的明显还是瀛洲堂的动向。
“这倒不是!瀛洲堂那边派来的使者毫无预兆,山主好像在内堂应付他们呢,我也是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的!”
方文摇了摇头道,说着,他又不免露出担忧的神色:
“会不会是跟周大哥有关啊!”
说出这话的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青灵山跟瀛洲堂的关系一向不好,特别是在靖天山跟启明山联合后,瀛洲堂那边几乎无视了青灵山。因此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那边不可能派人过来!
反观周峰,听了方文如此回答,当场想到了什么……
瀛洲堂突然派使者过来,必然是跟自己有关,但是否察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三天前发生在靖天山的变故,那就两说了。
“先带我去看看吧!”
念及于此,周峰当仁不让的想要去瞧瞧。
这个时候,反而是方文有所顾忌道:“周大哥不想自己的身份曝光吧?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别过去比较好?等山主那边应付完事后再去也不迟!”
听到这话,周峰不觉怔了怔。
连续三天的不眠,还真是让他的脑子变得糊涂起来,就算是瀛洲堂方面没有察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贸然过去打照面,亦是犯忌讳的事!方文说的的确有理。
“这样的话,那你就替我去盯着吧!一旦瀛洲堂那边的使者走了,再回来通知我!”稍稍回神的周峰旋即说道。
“嗯!周大哥放心,瞧我的吧!”
方文闻言,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说完便一溜风跑没影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周峰眉头却是难以舒展开了……
瀛洲堂此番下派使者到青灵山,无非就是两件事,
一是来察明靖天山变故之事,二是安排青灵山作为他们接下来招新政策的跳板!
考虑到自己这几天都没出来过,留在青灵山的瀛洲堂眼线再精也不可能察觉出自己身上的猫腻,那就是说,
这次派来的使者,最大可能还是同田不凡商讨招新一事?
“最好是这样吧……”
想到这里,周峰不觉垂下了目光。
如果是前者的话,一时之间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应对方法,毕竟王仙芝等人还没能被安全转移出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稍有动作,肯定会被抓住漏洞!
如此想着,周峰暗自调动起体内的阵法大道,以固心阵为自己驱除了连日来的疲惫。这种简易阵法本是作为驱除心魔来使用的,而在没有心魔的情况下,也能做到固本培元收心静气的作用。
等到他大概恢复了良好状态后,方文那边也很快有了消息。
也就是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吧,瀛洲堂下派的使者好像就离开了,等到方文再次匆匆赶回汇报的时候,一切正如周峰猜测的那样!
瀛洲堂此番派下来的使者,的确是指认青灵山作为接下来他们招新政策的跳板,而除了青灵山之外,启明山也被指名配合,这确是跟周峰之前的猜想没有两样,唯一意外的地方在于场地。
瀛洲堂没有直接选青灵山或是启明山的地盘作为招新场地,反而把擂台选在了早就空无一人的靖天山!
这倒是令周峰没想到,再等他来到内堂时,田不凡同样皱着眉头在苦恼什么,周峰见状,省却了客套,直截了当道:
“我听方文讲,就这几天内,瀛洲堂要你们做好准备工作?”
并无旁人的堂内,唯有田不凡听得周峰的询问,不时间,只听他回道:“是啊,我正想着要不要找前辈你商讨此事呢,你说瀛洲堂高层也怪,在靖天山发生这种变故后,居然没想去查清!”
再次谈话,却是没了之前多余的机锋,田不凡一上来就道出了自己的困惑,言谈间,甚至没有对周峰即时赶来的意外……
“这对你我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只是有点麻烦地方恰恰在于瀛洲堂选择的场地,我听方文说,那边是指定了靖天山山头吧?”
周峰亦然没跟田不凡嗦什么,只当场提到了自己的顾虑。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瀛洲堂应该会在青灵山跟启明山同时摆下擂台,可眼下瀛洲堂方面居然不避嫌的选择了靖天山!
这,应该不只是随便选得那么简单吧?
“最大的问题恰恰在这,若是选择靖天山的话,前辈想要伪装身份混入瀛洲堂恐怕有点困难!毕竟靖天山山主没有被肃清,我想瀛洲堂会选择拿靖天山山头作为擂台,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田不凡不笨,作为一山之主的他能够意识到瀛洲堂这么做的目的。
选靖天山作为场地,势必会有靖天山山主出面,即便靖天山已经名存实亡,可但凡有靖天山山主在,这事就没那么容易!
“你是怕万一被那山主找回个别当日的弟子,再暗中观察比试进程,我的身份也会立马遭到曝光?”
周峰脑念转动,同样考虑到了田不凡的顾虑。
不错,眼下摆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恰恰是瓜田李下之嫌。
瀛洲堂肯定怀疑到了青灵山头上,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他们还不好直接做什么,而目前通过招新擂台的法子,恰到好处!
周峰能够想象到一旦比试开启,处于靖天山的眼线分子,必然会把每个参赛选手作为目标,这里面稍有差错,他的处境就很危险了……恰就在他这么想之际,王仙芝等人突然走出了内堂!
“前辈!要不要我们出去制造场混乱?”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新的安排
王仙芝等人出现的可不是时候。
话音落下的同时,田不凡当场咬牙道:“胡说八道什么!嫌前辈一个人目标不够大?你们再出去‘招摇过市’么?”
这话一出,王仙芝等人顿时语塞……
或许他们只是好心,想着在比试当天制造出混乱,以好把瀛洲堂眼线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等人身上,
可这种做法根本就毫无意义,而且还是自杀式行为!
瀛洲堂方面不可能那么愚蠢。
且不说当天靖天山会戒备到什么程度,就算王仙芝等人成功混进去并早粗混乱,最后结果也只是被全灭。然后招新比试暂时搁置,这不会给周峰带来任何好处。
“士为知己者死!我们的命,早就绑在前辈身上了!纵使一死,那又如何?”
这时,王仙芝好像还没考虑到结果,唯以一腔热血,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与此同时,身后一干弟子亦然点头道:
“只要是为前辈,我等万死不辞!”
话中腔调,端是无畏,只周峰听了,即刻摇了摇头:
“别闹了,我让你们跟着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再去送死!”
“这……”
这话一出,王仙芝等人不由显得难办。
事实上,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这种事了,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其他办法能帮到周峰。
“按照目前的处境看来,靖天山山主被选为裁判的可能性很大。好在我与他没有过照面,所以眼下的难办之处只在于,当日被我解散的靖天山弟子,是否存在被靖天山山主召回的可能……”
这时,周峰又是眯着眼睛补充道。
说到底,这才是他会顾忌的最大问题,如果只有靖天山山主的话,他却是没必要担心!
“当日被前辈解散的弟子至少有千数,虽说这里面大多都是被前辈一席话说得开悟的家伙,可难保不会有‘墙头草’存在,”
听周峰那么一说的王仙芝,亦是很快恢复理智的分析道:
“换句话说,在这种情况下,前辈还打算照常去参加比试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除非能排除靖天山弟子的存在!”
一语接着一语,皆是有理有据,周峰闻言,却是没再说什么。
眼下的状况一目了然,但要说解决的话,还真是不好办……
其实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倒可以利用医术把自己换个脸。
奈何瀛洲堂那边不一定会给自己时间,而如果随随便便利用幻术去伪装自己的话,难保不会被当天的戒备人员察觉出异常之处!
这不是可以靠境界压制就能做到的事,考虑到当天的戒备人员一定多到不可计数,周峰纵使能屏蔽多名人员的感识,也难保不会漏掉一个。而只要漏掉一个,那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哎,早知如此,当日或许我该留下来,这样的话或许还能做到里应外合!”便在周峰有所思想之际,王仙芝忽而叹气道。
这一道,却是惊醒梦中人,周峰浑然一震,当即想到了谁!
他可不是留下了一个人么?
可能还是连续几天未眠,导致周峰心神不宁,这才忽略了很多事情,再到眼下,王仙芝一席话却是提点到了他。
“如果王伟没出事的话,或许能找他协助……”
不容多加思想,周峰即时开口道。
“王伟?”
这话一出,王仙芝等人不由愣了愣,还别说,在场糊涂的人哪里只有周峰一个,王仙芝等人同样忽略了王伟的存在。这个最先被周峰拉拢到的‘种子选手’,恰恰可能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若是王伟的话,或许真能帮到前辈,不过他是否……健在,还是个问题吧?”略微一顿,还是王仙芝最先反应出来。
是啊,王伟固然是周峰留在靖天山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想来如果没有他的话,靖天山当日发生的事很有可能早就曝光了。而如今,再想找王伟,又是没那么容易!
“瀛洲堂既然这么快就下派使者到这,说明王伟的说辞被取信了。这样想的话,他可能还好好的!”周峰不时凝眸道。
“那,那派谁去跟王伟‘串通’比较合适呢?”
这时,王仙芝不免顾及到另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恰恰是,如何在瀛洲堂招新开始前找到王伟,并与他提前商量好具体事宜!
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即便靖天山如今‘名存实亡’,但从瀛洲堂把招新地点选在靖天山这点足以能说明,瀛洲堂那边没有完全放弃靖天山,以及肯定会在靖天山安排大批人马备着……
这样一来,如何找到王伟并与他串通好便成了最大问题。
“王伟那边,还是让我去说吧,至于你们,争取在这几天内就转移出去,我想,瀛洲堂这时应该紧锣密鼓着招新一事,恰好能给我们机会来一出‘暗度陈仓’!否则再耽误下去,恐会生变!”
周峰仔细想了想,继而打算同时把这件事办好。
这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趁着瀛洲堂跟启明山联合起来在靖天山‘设局’的功夫,即时转移走王仙芝等人,也能保证青灵山这边不会出事,
不然,一旦事后瀛洲堂腾出功夫里调查青灵山,那可就什么都藏不住了!如此想着,周峰很快对田不凡说道:
“田山主,这件事得靠你出力了!”
半响没能插得上话的田不凡闻言,当即正色起来:
“前辈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必定做好!”
周峰见状,稍稍一顿,旋即有所顾及道:
“你山门的弟子,我无法完全信任,所以在转移王长老的事情上,我想让方文师兄妹去办!”
这话一出,田不凡先是怔了怔,接着又是苦笑道:
“前辈有此顾虑,也是应该的!也罢,那就依前辈所言!”
听他这么一说,周峰又是想到什么,旋即再次补充道:
“方文那边就让我去说吧,田山主只管封锁消息即可!切记,事关体大,除了今天在场之人,务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前辈大可放心!我田不凡也不算庸人,自懂得!”
田不凡郑重以对道,说完,只见周峰面向王仙芝等人道:
“此事越快越好,稍后我就去找方文师兄妹,你们暂且呆在这里,等到我与方文师兄妹说好,再让田山主领你们从后山走!”
“谨遵前辈号令!”
面对周峰的话语,王仙芝等人神情无比,说着,周峰微微颔首,旋即又是不敢耽搁的走出了内堂,
堂外,方文一直没有离开,只堂内的对话没能传到这里,再到看着周峰面色凝重的走出来,方文却是有些谨小慎微道:
“周大哥,莫不是出了啥不好的事吧?”
“还好吧,不过对我接下来要拜托你做的事,可能还真有点不好……”周峰先是环视了圈周边,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时候,他这才对方文笑道,笑意玩味,多少有种让人猜不透的窘迫。
方文倒是没有窘迫,只听着他有事要拜托自己,当即挺了挺身板,毫无惧意道:“周大哥有事尽管说,阿文绝不推脱!”
眼看着这小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周峰不免有些感慨,谈不上万千情绪的涌现,接踵被他压了下去。
“听好!我要你……”
一番不值赘述的话语,囊括了王仙芝等人的情况以及周峰要方文做的事,方文听得仔细,全程不敢喘大气,直到周峰说完,他这才挠了挠头道:“我就怕带不到那城寨,就被人半路截了!”
这话一出,周峰再次报以一笑。
他要方文做的,正是带王仙芝等人前往那无名城寨去找他留在那里的菩提洞弟子,然后再让菩提洞弟子引领王仙芝等人前往菩提洞,至于半路会被截……
“我觉得瀛洲堂那边应该腾不出人手封锁全境,再者说我要你带的这帮人又不是酒囊饭袋,哪怕是碰上启明山的巡视弟子,王长老他们也能对付,你只要保证自己跟师妹的安全就好了!”
略一酝酿,周峰接着嘱咐道。
“师妹?要我带着师妹一起行动么?”
方文闻言,不由愣了愣,刚才的叙说中,周峰可没提到要方姗跟着同行,再者说,这么危险的事带上方姗好像不太好吧?
“这是我的私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强求,至于方姗妹子,若是可以,我希望她尽快离开极东之地……要不了多久,这里会变得无比混乱,我不想她留在这里被波及,你明白么?”
周峰微垂眼帘,不时说出的话且带有深意,就是不知方文能不能听懂,好在方文无比信任周峰,因此在听他这么说后,几乎没有任何质疑,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说着,这个有些文弱的青灵山弟子,又是满脸复杂的望着周峰,好似有话不知该不该讲,周峰把他的眼神看在了眸中,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拍了拍方文的肩膀,紧接着先行离开了此地。
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至于其他的,还得看今后如何……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离开青灵山的第一时间,周峰先是沿着周边山林转了一圈.在确定青灵山四周没有被安插暗哨之后,他这才朝着靖天山的方向赶去。
当然,说是赶,不如用闲庭信步来形容更加合适些……
此际,日光正盛,漫山翠绿可见,偶有小溪流水泛起的光波涟漪,不由呈现出一副山水图。行走其间的人儿,亦是满面春光的感受着这难得的平静和美好。
可惜的是,美好终究难以长久!
周峰是在半路停下来的,倒不是碰上什么拦路虎,而是因为他前方已然不算太远的靖天山,明显多了几道警戒线。
在那无数枝桠掩藏的方向,影影绰绰有些家伙封锁了靖天山周边的进口。
这不是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周峰亦是凭借超凡的感识,加上谛听加身,这才察觉到了十里开外的细微动静。那的动静,明显不是靖天山弟子的气息,无由使得他蹙起了眉头。
瀛洲堂?
不容多加思索,是瀛洲堂人员的结论很快定下。只让周峰感到意外的是,瀛洲堂在下派使者到青灵山的时候,似乎捎带就在靖天山做好了准备。如此迅疾的动作,倒是给他带来了麻烦……
在无法确定,靖天山上还被安排了哪些高手之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找王伟必然失策!然而,就这么回去也不可能。
而就在周峰有点举棋不定时,不足前方十里开外的方向,很快传来了另一个动静,动静不大,却好似有意的朝这里赶!
“巡视人员?”
周峰即时分析着,旋即又不等那动静来至跟前,他率先隐藏了气息,并如当日一般,倚在了一颗参天古树下以作掩藏。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毕竟真要是高人来袭,他早就感觉出了!
而从另一边的感识反馈来看,来人绝对不会超过天仙境。
如此想着,来自耳边的动静愈发清晰,从只能通过神识察觉到的声音再到感官识别,不过数息功夫,再到周峰利用余光朝前方看去,当即映入眼帘的面孔,不免惹得他怔在原地。
巧了不是?
来人不是谁,正是他此行想要找的王伟!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只是今遭还真有些不同。在周峰已然看到王伟之际,王伟却只顾着闷头赶路,压根没注意到距离他不足百米的一颗大树下还藏着谁,直到某人现出身主动开口。
“你这是打算奔哪去?”
不加客套的开场白,多少来得有些古怪,眼下的周峰就跟蹲点似的,恰好撞上了想见的人。
反观王伟,却是当场吓呆住了!
活见鬼了?
周峰见状,想笑又笑不出来。
老天爷有时候确实挺会捉弄人,这种明显的套路,让人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当然,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放心的审视了番王伟,几天不见,王伟还是那个王伟!
并没有预想中的蒙难,或是出现意外。看样子靖天山山主跟瀛洲堂方面,完全相信了他留给王伟的说辞。
便在他审视的功夫里,王伟也恢复了正常,再到看向周峰时,这货又不免意外道:“前辈莫非能在千里之外,能察觉出他人思想?”
这话说的,显然是诧异周峰会蹲在这里。
然而用周峰的话来说,他要是有这本事,也不用守在这里了!
“闲话不提,你这突然从上面下来,是想到青灵山找我?”
不容多加废话,周峰即刻说到了正事。
能让胆敢留在靖天山糊弄山主的王伟马不停蹄的赶下来,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
果不其然,王伟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回道:“前辈大能!也省得我赘述细节。此番下来,确是有要事!”
说着,他且谨慎的左右环视了遍,直到确认周围没有旁人后,才接着问道:“瀛洲堂那边应该下派使者到青灵山了吧?”
周峰闻言点了点头,同时又没多说什么,唯等着王伟的后话。
“这样么……如果我没猜错,前辈是打算通过瀛洲堂那边的招新比试,从而混入瀛洲堂内部吧?”王伟略微一顿,紧接着目露精芒道。
周峰对此,再次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王伟不由显出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既如此,想必前辈也知道瀛洲堂这边的安排了。此次我下山,就是为了给前辈汇报下,瀛洲堂在靖天山布下的安排!”
说到这里,才算是进入主题,只周峰听了,还是没什么表示。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此番来找王伟,亦是为了更详细的情报。
好在王伟也没拖拉,只酝酿了一会,继而咬牙道:“瀛洲堂方面,此次一共下派了约莫五百人作为接下来比拼的工作职员,这还不算体系外的家伙。再加上启明山的协助,目前靖天山大概有上千名专职人员,其中达到天仙境的不下于百数!”
这话一出,周峰终于动容了。
瀛洲堂的手笔比他想的要大,共计上千名专职人员中,有不下于百数的天仙境。
这意味着什么?
每十人中,至少有一名天仙高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即便目前的周峰算是准仙皇层次,加上古怪僧赐予他的那颗佛心,大概能发挥出真仙皇的水准。因此真要对上上百名天仙,完全消除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想混入瀛洲堂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换句话说,周峰眼下面对的难题,是如何在不下于一百双慧眼的注视下,能够不漏出破绽。这对准仙皇的周峰来说并不容易。
“你说的这百余人或者所有专职人员中,可有当日见过我面目的靖天山弟子?”思虑之下,周峰暂且放下了会被看出破绽的问题,转而又顾及这点。
说到底,这才是会暴露身份的最大因素!
而面对他的这个疑问,王伟的回答却是令人稍稍安心。
“这倒没有!当日被前辈驱散的弟子,可是一个都没回来!山主对这方面虽然格外重视,但前两天又被瀛洲堂方面召去问话,因此只有徐长老一人这两天奔波在外,似想找回解散弟子!”
听着这话,周峰稍稍安心之余,又不免皱起了眉头。
靖天山山主本人跟那什么徐长老他并不关心,只是瀛洲堂方面召前者去问话的行为,显然还是没放下当日变故。
这算不算潜在的威胁呢?
“前辈?前辈?你在听我说话吧?”
正想着,王伟的声音不由将某人拉回了现实。
不容周峰说些什么,王伟见他回神,又即刻补充道:“除了这千名专职人员,还需前辈放在心上的,当属瀛洲堂方面亲自过来监督招新事宜的两大统领!这两大统领都是仙王境高手,实力更是不比启明山山主弱,这点前辈可要多多当心些!”
嗯?
周峰闻言,不觉挑了挑眉。
如此说来,瀛洲堂还真是煞费苦心,百名天仙高手不够,这又加上两大统领……
不知这两大统领,比起那李信王翦又如何?
一刹那的想法,终究不是周峰眼下能得出结论的事。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瀛洲堂此次招新会以什么形势展开!
说是招新,可考虑到瀛洲堂的关系,这场以比武形势展开的招新擂台肯定不会太简单。具体涉及到的规则和资格,都是周峰迫切需要了解的。
无奈这点,瀛洲堂下派到青灵山的使者都没说明。
想着这点,周峰倒是没急着问出来,反而看着王伟担心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就这么出来不会被怀疑么?”
“呵呵!这点前辈大可不必顾虑。经那天变故,不谈山主对我信任有加,瀛洲堂更是给我安了一个执事身份。现在我也勉强算是专职人员里的一个小头头,主管当天检查参加选手的工作!”
王伟一谈到这个,却是显得神采飞扬。
只飞扬之余,周峰又能看出他眼神中的不以为意。
显然,靖天山山主跟瀛洲堂的这种安排,并没有减去王伟对跟随周峰的信念,反而加深了什么……
“如此便好……等等!你说当天会由你检查参加选手?”
后知后觉中,周峰陡然抓住了这点,王伟对此,虽然不清楚他干嘛这么激动,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呵呵呵……”
这次,轮到周峰笑了,这哪里是巧合,根本就是老天爷开后门。想来若是王伟主管当天检查参加选手的工作的话,他甚至不需要青灵山给自己伪装身份,直接通过王伟的关系混进去即可!
“关于瀛洲堂招新擂台的具体规则,你知道么?”
一笑过后,周峰及时念及正事道。
这混进去是一码事,如何不被怀疑的取得胜利,并成功入选瀛洲堂预备分子,又是另一码事。
“具体的规则的话……我倒是略知一二。可目前那边公布出来的规则还在商讨中,所以也不能以我现在知道的为准!”
王伟闻言,一味知无不言道,同时还自主删减情报中有误的选项,这倒是令周峰甚感安慰。
得如此助手,却是难得啊!
……
“总之,大体规则是无限制比拼,换句话说,无论对上谁都得拿出真本事,否则当场被打死也不会有人出面管!”
略一沉默,王伟以如此一番话作为最终注解。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天生乱象
听着这话,周峰不由皱了皱眉。
无限制比拼的话,指不定当天要死多少人,瀛洲堂方面就算再残酷,不加以约束的话,场面随时会控制不住!
按理说,那边实在不该如此安排,只是……
“不管怎样,还得到当天才能见分晓。反正前辈若是打定注意要来的话,当天我就提前在山门口等候。等把前辈引入选手列内,剩下的事就看前辈自主了!”这时,王伟又是细致入微道。
周峰即时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当天一定会过去,除此之外,他多加了一句小心。
王伟闻言,亦是没多说什么,唯郑重嗯了声。
巧合的会晤过后,还是周峰先行离去!
沿着过来的方向一路往回走,周峰倒是没急回青灵山,只当做漫步般行走在山林间,同时默默思考着王伟交代的那些事……
按照王伟的说法,若无意外,两日后靖天山便会正式开比。而在这两天内,瀛洲堂会四面发出布告,以号召极东之地的有志之士前来一比。这些细节虽然与周峰无关,但他却放在了心上!
不是对那些所谓的有志之士‘同情’,而是在这两天内,他须把王仙芝等人从青灵山成功转移出去,否则过了这个时间段,瀛洲堂方面肯定会腾出人手来对那日靖天山发生的事做个统查。
召靖天山山主回去,应该正是为了这事吧?
周峰如此想着,不曾想由于太过入神,一时间竟弄混了回到青灵山的方向。再到他回头望去,却不知走到了哪片深山老林!
“闹呢不是?”
眼见周边环境陌生,没了小桥流水不说,一片死寂沉沉的气氛,犹如多年不曾有人来过,周峰不由自嘲了一句。
这种事对他来说还真是头一回。
好在凭借神识跟谛听妙法,倒也谈不上迷路。
不过就在他释放开神识打算找到回去的路时,一阵强大的气息反馈瞬间充斥到他的脑海里!
隆隆!!
霎时回响在脑中的轰鸣,像是遭到了强烈的侵袭,周峰当场瞳孔骤缩。
这种强大的气息反馈,他许久没有遇过了!
“谁?!”
惊诧之下,周峰即时回神,同时暗自展开的气场,隐隐要与那不知处于何方的高人气息争个高下。
而恰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一道听不出喜坏的声音从他头顶飘来:“我并非有意冲撞阁下。”
说时迟那时快,周峰即刻抬首,当即映入眼帘的景象,又无由令他怔了怔。
那是名看上去比他稍大一些的青年男子,五官深沉不说,黑发顺风披落,颇为潇洒,可令他真正愕然的却非如此!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青年男子,周身气场莫名强大,且足下驾驭的那柄镶龙巨剑,不时焕发出龙纹波路。
这……
这却是周峰从未见识过的画面。
你说就算是剑修门派,能晋升到仙界的家伙又有几人不会御风飞行?
而像是该男子般驾剑悬浮的景象,理应不该出现在仙界……
“你是?”惊愕之下,周峰还得谨慎问道。
能让他毫无知觉便现身的家伙可没几个。要么就是该男子深藏秘法,要么就是他的层次比自己更高!
只是瞧着对方那并无恶意的样子,显然更倾向于前者。
“我乃闲云散修,名讳不值一提。倒是阁下,年纪轻轻却有大道加身,实在令人佩服!”御剑男子确无恶意,时逢周峰问话,倒也磊落。
说着,他又感慨万千的加了一句:“仙界果卧虎藏龙!”
这话一出,周峰当时就有些蒙圈了。
他怎么听着,这家伙是刚晋升仙界不久的?不然正常的‘仙人’哪会说出这般话语?
刚这么想,不料悬浮于头顶的青年男子还真像周峰说的那样,这眼看着周峰神情有所惘然,该男子即刻撤下了足下巨剑。
呼~
落地无声,唯有风绕,霎时,青年男子立于周峰跟前,且作了个下界常见的抱拳礼,同时开口道:
“此番惊扰到阁下,还望阁下莫怪!”
一语甫毕,周峰倒是没怪他什么,只觉得他这个人就够怪的,
若不是确定他没有露出危险的气息,周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神识反馈到的气场,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眼前这个男子,从表面看来,满打满算也就是寻常仙王境。可寻常仙王境,又哪有本事惹得周峰识海轰鸣……
“仙友多虑,实是在下刚才想事失神,不怪仙友惊扰!”
思来想去,周峰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唯接着对跟前的青年男子还礼道。这一道,又不由惹得对面青年讪笑起来:
“这样么……我还真怕初来此地就惹上麻烦!”
额,你这到底是怕麻烦还是怕被人盯上?
怕麻烦的话这会早该走了吧?周峰神情怪异。
眼看着这个青年男子一脸平常相,可偏偏言行举止如此‘晦涩’,总归给他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咳咳!其实说出来怕阁下笑话,我此番前来,是听说那边山上有人摆擂,胜者可有不少好处。可不曾想到这迷了路……”
便在周峰心生怪异之际,眼前的青年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一说,周峰不觉抽了抽嘴角。
今天还真是巧合不断!
半山腰山遭遇王伟就够巧了,自己糊里糊涂迷了路,还又遇上个不知深浅的迷路者!这也算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么?!
等等!摆擂?
一时间的思绪,很快汇拢到了一起,周峰面带古怪,看向该男子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这家伙,莫不是被瀛洲堂方面的招新口号吸引过来的吧?
思来想去,貌似只剩下这个可能了。
只令他想不通的是,这么一个‘高人’,怎么也会迷路?
“那个……若是阁下不介意的话,能否为我指条明路?”
便在周峰心生怪诞之余,青年男子瞧着他半响不发话,又只顾着盯自己看,不免有些尴尬道。
而听他这么说,周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紧接着,他便打算指向靖天山的方向。
然而这不指还好,一指天地陡然刮起一阵大风,风来得莫名,只强劲无比,连带着头顶乌云更迭反复!
这又是闹哪门子邪风?
周峰当即就愣了,古怪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要说以他的修为,只要飞得够高,一目之力足以辨明方向。
可就在他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对面的青年男子当场变色道:“不好!只怕是‘着道’了!”
哈?
男子的话来得比风更莫名,周峰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旋即便御风而起。可没等他飞的足够高,来自天际的狂风瞬间将他压到在地!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风!风顶之处居然能湮灭仙人的元力!
“果然是‘着道’了么……”
这时,但见那来历不明的青年男子苦着张脸,那样子,就跟倒了八辈子血霉一样。
反观周峰,此际亦是被眼前状况弄糊涂了。
这算什么?迷路迷到邪风里去了?
诡异的状况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不说眼前的青年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光是头顶突然覆盖的那阵邪风,便足够让人失神……
周峰还从未陷入过如此诡异的状况当中,哪怕是在菩提世界或是冥界,他都不曾如此窘迫。
明明周边一切都是那么寻常,唯独头顶一阵邪风具备的湮灭仙人之力,让人难以如常辨明方向!
“这怎么可能……便是天生乱象,也没道理离谱到无视仙人层次,一概封锁的地步吧?”周峰下意识的起身,旋即望向那漫天乌云。原本自由飞翔的天空,此刻却是变得可触不可及了……
“哎……看来我真是天煞孤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来此的。此番连累了阁下,真是过意不去!”
这个时候,矗立在周峰对面的青年男子好像有所知情,只哭丧着脸说出来的话,实在令周峰想不到话去接!
天煞孤星?这又是什么鬼!
奇怪的地方太多太多,一时之间,周峰根本不知从何问起,望向眼前男子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他能看出对方并无恶意,可要说头顶乱象是这家伙生出来的话,那未免太恐怖了吧……
能封锁准仙皇层次的邪风,这道得高到哪去?
“你到底是谁?”
思想重重下,周峰忍不住再次问道。
可惜的是,面对他的二度问话,眼前的青年男子还是没能说出有用的信息:“我只是闲云一散修,名号不值一提,此遭连累阁下,实在不是本意啊!”
听到这话,周峰‘难得’翻了个白眼。
还不如不说呢!
“你说你是闲云散修,那总得有个来处吧?”
只略微一顿,周峰接着抓住了什么!
“这……我来自蓬莱……”
青年男子闻言,像是有什么不该说一样,可顿了顿,他还是回答了周峰的问题。
然而周峰听了,非但没有听到那传说中仙岛的吃惊,更是目光冷了下去。
蓬莱?骗谁呢!他又不是没去过!
在下界时,别说蓬莱,昆仑门他都打过交道。可无论是哪一方,他都没听说过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事出反常
蓬莱也好,昆仑也罢,都是传说中的仙境。然而身处仙界,这种为人心驰向往的仙境,却是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周峰想不通的是,这个明显非蓬莱或是昆仑门出来的男子,到底哪来的能量导致天生乱象?这是他都无法理解的力量……
“阁下不信么?”
这时,自称天煞孤星的青年男子,似乎看出了周峰的怀疑,继而叹了口气道:“我与阁下素未谋生,又何必诓骗你呢?”
他说话的样子犹带三分自责,同时语气又充满了哀伤,看上去着实不像是在糊弄人。只是看在周峰眼中,又不免令他狐疑起来!
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且不说这家伙的气息尤为古怪明明只有仙王层次,可从其神识反馈来看,这家伙明显超越了仙王的神格!否则也不可能让处于准仙皇层次的周峰识海受颤……
那么,他说的蓬莱,是否并非周峰认为的那个呢?
“你说你来自蓬莱,到此是为了参加那边山头的大比。那么瀛洲堂,你自然是知道的吧?”
思量之下,周峰一边暗自调动内息,以备随时出击,一边又是试探性的问道。
按照他的想法,这家伙不是瀛洲堂方面盯上他的家伙,就是真的命犯煞星。
当然,他宁愿相信前者多一点……
巧遇这种事,有过一次够了,再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瀛洲堂?听着挺耳熟的样子……”
正想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很快回答道,可说是回答,不如称其为自言自语,这倒是令周峰愣了又愣。
连瀛洲堂都不熟知,居然就冲着靖天山山头的比试过来了,他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
“哪怕是演戏,你的台词也太拙劣了吧……”周峰冷笑道。
他可不信,身处极东之地还不知道瀛洲堂是什么地方。
再者说,这家伙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
“看来阁下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啊。这样吧,你我就此别过,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如此一来,阁下应该不再对我抱有敌意了吧?”面对周峰的怀疑,眼前的青年男子亦是显得无奈的很。
不过这个建议确实中肯,说着,他且主动为周峰让开了一条道路。
周峰见状,疑心不减,唯抬头看了看天际,那不知为何而起的狂风依旧邪得很。在不清楚其来历之前,贸然飞行肯定不成!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想不通的周峰实在不愿节外生枝,略一酝酿,他没有顺着那青年男子让开的路前行,只反过身去朝着来此的道走去……
这一走,又不知过了几里路,身后的青年男子亦没有跟上来,这倒是令周峰稍稍心安。
可没过多久,他又感到不对劲了!
以他的脚力,须臾间几十里路就跟玩一样,不曾想今天真跟撞了邪一样,不管他怎么走,都看不到青灵山的‘头’!
这不符合常理……哪怕他之前走过了头,考虑到前后的时间差,他离青灵山绝对不会远到哪去。然而放眼周边,除了一片死寂的黑竹林,完全没有青灵山周边的样子。
这又是哪门子状况?
心怀不解下,周峰再次抬了抬首。
可这不抬还好,一抬端是令他瞳孔骤缩!
来自天际的邪风就处于他的头顶,仿佛随着他的移动,那邪风也跟着移动。只要他走到哪里,那邪风便会到哪里!
“大白天的还闹鬼不成!给我散!”
不可置信中,周峰再也没了耐心,说着他且起手,一阵磅礴的仙元力瞬间迸发出来。
这是纯粹的能量攻击,凭他眼下的境界,寻常仙王境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岂料这一手攻击,居然毫无作用!
呼~呼~
邪风呼呼的刮,并没有因为底下某人的出手而驱散,偌大天地,周峰仿佛被孤立一样。这一下,可令他彻底呆住了……
无法解释的因子,前所未闻的状况,一如命运的戏弄。老天爷给他开了一扇窗,转瞬又关上了一道门!
“这乱象是因我而起,若我走不出这片林子,此乱象恐怕也不会消失,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望阁下给我指条明路……”
便在周峰懵了圈之际,来自身后的声音陡然听得他一激灵!
回头一看,不出旁人,果然还是那来历不明的青年男子……
阴魂不散?不!是见鬼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刚才周峰还走个什么劲?
“你搁这等我呢是吧?”周峰从未有过如此火大的时候。
这时,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的身份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伴随他生出的乱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他走到哪都伴随着那阵邪风,他又如何走到这的?
这也说不通不是?
“这让我如何解释呢,总之,我对阁下真的没有恶意……”
反观青年男子的说辞,一味离不开那‘两句话’。没有恶意也好,指条明路也罢,到头来都是那般捉摸不透!
周峰就纳闷了,你说这货要真是瀛洲堂派来阻扰自己的家伙,何必如此故弄玄虚?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好吧。
“他没骗你,这家伙或许真的是传说中的煞星转世。来到这,只怕还是‘一飞冲天’过了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恰在这时,沉睡许久的白玉魂蓦然清醒了过来,同时回响在周峰脑海中的话,又令他百般不解!
煞星转世?一飞冲天?这又是几个意思?
“煞星这东西,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通,至于一飞冲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直接从蓬莱飞升到此的……”
不等周峰问出口,白玉魂意念相通,即时解释道。
而听他这么说,周峰不由愕然了如此说来,眼前这家伙还真没骗自己。可是,以仙王境直接飞升到仙界,这是什么概念?
想他初升仙界,也不过是仙人境。按理说,达到仙人境,天门自会大开,并引渡不该存在于下界的仙人飞升入天!
换句话说,没有谁能掩藏仙人之上的境界‘固步自封’,这根本就是违背了天道。而从白前辈的话听来,眼前这货却做到了。
这简直就是开外挂的存在啊……
“若是常人,自然不可能。可蓬莱本就是仙岛,在那地方出来的家伙‘一飞冲天’,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白玉魂感受到周峰的吃惊,接着解释道!
周峰闻言,哪里还能不信?可他还是无法理解。蓬莱固然是传说中的仙岛,可他在下界时也没见识过这类家伙啊……
“你去过的蓬莱或是昆仑,只是一片投影,就像菩提世界中的灵山南海。真正的蓬莱跟昆仑,一个处于虚无之海,一个在天外天,又岂是你能触及到的存在?”白玉魂有所感,紧接着道。
这一道,道破了天机,又无由使得周峰面露古怪!
不是事实太惊人,实在是白玉魂之前也没跟他详解过这茬,再到这会,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了。
“有些事,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还记得妖天仙吧?有句话他说的很对,你目前所知道的一切,还只是大千世界的冰山一角。等到你足够强大时,真相之门,自会为你打开。”
白玉魂一连解答了周峰三个疑问,只说到这时,周峰不觉整了整身体:“这么说,白前辈你早就猜到,那古怪僧的身份了?”
一语甫毕,提到的是古怪僧而不是妖天仙。相比后者,这才是周峰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以白玉魂的见识,以及跟菩提的交集,三世诸佛他应该没谁不清楚。然而于古怪僧还在时,他却没有提及!
这,又是否说明了什么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对这句话的理解还很浅。至于你说的古怪僧,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过于掺合到他的事情中较好。”
白玉魂语气高深,说着又很快沉默下去,仿佛有什么不当讲。至于周峰,这时亦是低下头去。
早在三天前,他就隐约猜到了古怪僧的真实身份,可他不明白,白玉魂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他!
“那个,阁下?”
与此同时,眼见周峰时而‘自言自语’,时而神情寞落,青年男子倒是忍不住开口道。
或许从他的角度看来,某人的反应才是怪得很。
直到他出声,周峰这才从懵懵懂懂的状态清醒过来……
“你真的是从蓬莱直接飞升到这的?”
回过神来的一句话,赫然是这般。
周峰始终不太相信,有人能以仙王境层次晋升上来,哪怕他对应的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虽然不知到阁下为何抓着这个不放,但我的确没必要骗阁下,不是么?”青年男子摊了摊手,端是有些无奈道。
“好吧,算我多虑了!”
周峰见状,只得暂且放下了对眼前这货的怀疑,可除此之外,他对那天煞孤星的说法又是难以释怀……
这煞星的意思,不用说旁人也能理解。可天底下真的存在能无视境界,从而‘逼得’拥有准仙皇层次的周峰,都难以革除那乱象邪风的煞星么?
这已然不是可以用简单的“煞星”二字来形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