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首战,狂兵(二)
一听说大家伙满腔热情的来到战场,结果却只能在旁边看热闹打酱油,义勇军上下二百来同志顿时哗然不爽,两个连长和几位参谋、主官一齐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大队长!咱们出发前可是都发过誓的,这次一定要狠狠的打击日寇,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决心和力量,岂能就此袖手旁观?我们找长官们申诉去!”
副队长张国枢尽管已经退居二线,主要帮助后勤和辅助工作,但值此关键时刻却很想表现一番,洗雪当日之耻,因此最为沉不住气的首先发言。
“对!对!应当如此!咱们义勇军虽然人少,可身负上海数百万同胞期望,手中有如此强大的武器装备,岂能让十九路军的同志比了下去?”参谋胡一波平时使不上劲,可现在临战关头,眼瞅着就能立上一功,心中热切,也不肯落于人后。
余报国却比较沉得住气,他先冷眼观察朱斌的表情神色,很快便有了判断,阻住两位连长的话头,沉稳的问:“想必此事大队长和朱副队已有应对腹案,何不先听他们说说?”
众人恍然,大队长的号召力那是没话说,朱副队能谋善断,文武兼资,此事必然有他们的判断,应该不至于让义勇军白白浪费热情时间才是。
王屏南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看看大家伙一脸的期冀,转头又瞅瞅朱斌那诡秘的笑容,脑仁子一阵发疼,沉吟了片刻后干脆将朱斌推出来:“此事朱副队另有谋划,我们还是听他说说看。”
朱斌当仁不让,令副官林镇城几个人把着风,拉着几位主官低声道:“出发前,我与大队长已经预料到可能发生此类状况,故做了预案。计划是,白天我们先让战士们尽量修整,同时积极向60师的同志请教作战时的经验和注意事项,摆出正当的学习态度。到天黑时,全队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开始行动,我想即使60师的长官们得到消息想要阻拦时,我们已经深入战场,他们也无可奈何。”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怕是要担一个不尊号令擅作主张的罪责,到时候翁长官那边也要有意见的。对于日后我们整个队伍的壮大和存废都可能有影响。”
余报国想得比较长远,先提出自己的顾虑。众人皆以为然,毕竟没有任何一位主官喜欢不听使唤,擅自行动的手下,这毕竟是部队,讲究个令行禁止的。
朱斌少有的表现出一丝忧虑,轻叹道:“现在想以后其实无用。日本并没做好与我国全面开战的准备,此番不过是为转移列国在东北的注意力,让国内无暇兼顾他们在东北的行动而已,终究是要和谈的,国府一直以来就如此主张,只不过双方都想占据上风,然后体面的结束罢了。所以,这场仗不会打太久。另外,十九路军违抗国府命令与日军开战,虽然令国人士气振奋,取得多数支持,但终究埋下巨大隐患,此战之后,后果难以预料,更遑论我们这种民间自主组建的义勇军。”
多余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可在场的都是有些见识的,自然想得出话外音。国府对于非嫡系的部队一向忌惮有加,十九路军本来就不受待见,在剿匪行动中态度很成问题,骨干都不是黄埔系,硬生生给拖了八个月军饷,这样管不住偏偏还战斗力强大的部队,上边的大佬们谁乐意留着啊!
如此一算,义勇军的前途也堪忧了。毕竟,当前的队伍是在十九路军的许可和支持下建立起来的,到时候打完了仗,秋后算账的时候,会怎样处置?恕难预料。
一句话说的大家伙心里都沉甸甸的。朱斌看的分明,接着又说:“当然这些事情多想无益。我们这些同志参加义勇军,本不是为了谁,更不关系政治纷争,我们只是要代表天下国人同胞,对暴虐的日本侵略者作出反击的表率,我们自完成我们的使命便是,日后如何,想他作甚?!”
“对!是这样!我们要尽到我们的责任,那些事情,随他们怎么弄去!”
张国枢首先拍着大腿表示赞同,其他几位主官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义勇军从去年组建的几千人,有几个是指望通过这个来捞取私利的?今日的两百多人,又有谁想过以后凭这个加官进爵了?我们的目的,就是抗日,只是抗日!
“明白了!”一众人心底踏实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他们参加义勇军就是为了打鬼子,没多少人真的想当一辈子兵,更不想掺和进复杂的政治纷争当中,眼下,打好了上海的战斗就好了。
真真假假,一帮人给糊弄走了。朱斌貌似没什么心理负担,可王屏南却沉甸甸的压在心里无法排解,脑子里不断的翻滚着朱斌的话,难道,真的会是那样的结果吗?
战争之中时间过的非常之快,得知原定计划不会更改,战士们心思沉静下来,便开始虚心请教守卫的80师士兵,验证关于日军的种种作战要领,对应朱斌和余报国所传授的那些技能,看看真假优劣,是否对等。
一番接触下来,80师的弟兄甚为惊讶,他们预想中一群啥也不懂的热血青年,只是有了极好的装备就敢上来自找难看的心思一扫而空。十几天的训练,这些战士们对战场的理解并不比他们差!特别是针对日军的作战特色,一些要领方面还犹有过之,这是怎么回事?
夜晚很快降临,沈光汉师长听着前方传来的报告,得知一天下来义勇军的态度良好,没给填什么麻烦,心情稍慰,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放下电话集中精神判断日军在江湾地区部署的时候,朱斌正站在阴影里,面带邪异的微笑望着灰蒙蒙的虚空。
在大约五百米的空中,一个线条流畅的影子若隐若现,一道道无形电波将八里桥战区方圆五公里内的状况详细资料汇聚起来,传向地面朱斌身上的宇航服,又化作一个个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他头盔的虚拟屏幕上。
“我的天眼终于到了!”朱斌无比欣喜的想到。
漂浮在半空中的影子,是一艘逃生船,“瑟琳娜”号上目前唯一能飞行的单位,不到三米长、一米五宽的纤薄身板,洁净高能电池驱动下的两个离子推进器勉强维持空载的小飞船悬浮起来。在太空失重环境下,这小东西或可载着两个人自由的飞翔,可在大气层环境下,它只能保证姿态稳定的落地,或者在海上像船一样高速奔行,唯有空载才勉强能飞起来。现在,却被朱斌当作了战场预警机使用。
正因为有了这家伙帮忙,朱斌才敢于带着人马主动出击,否则,他得考虑很多,很久。
暗夜之中,日军的部署情况一览无遗,从八字桥到虹口公园、日本小学的情况清晰无比。朱斌看看手表,叫过两位连长和几位主官悄悄的在地图上确认一番攻击路线,一众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四散而去。
晚上七点半钟,本来一直貌似无所事事的义勇军两个连人马突然不约而同的从防御工事内窜出去,转眼汇聚成四条阶梯分明的攻击浪潮,顺着四道并行的路线朝着对面日军防御区域突然冲击!
60师守军上报阻拦时为时已晚,这四道人流好似长了夜眼似的,熟练的越过守军暗处防御工事,冲过两军对垒间的空隙,一阵风似的掠过被炮弹炸得稀巴烂的中间战场,在对面日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骤然间冲破警戒线,猛攻过去!
驻守在八字桥左侧“日本人墓地”区域的乱战队第六大队正在开饭,怎么都没想到对面会突然发起没有预兆的攻击,直接面对的一个中队匆忙聚集起兵力准备迎头痛击,不料刚刚进入阵地,前方骤然间铺天盖地的撒来无穷无尽的弹雨!
“小鬼子们,偿还血债的时候到了!”黑夜之中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义勇军冲锋在前的数十名士兵手持M1921汤普森冲锋枪瞬息间向个攻击面倾泻出成千上万的子弹!
第三十八章 首战,狂兵(三)
亲眼目睹义勇军疯狂如斯的突然攻击,驻守此处的60师士兵们脑袋里霎时间只留下唯一的印象,这是一群疯子!
常规的攻击战,哪怕再少的炮火,也要先轰出一片弹幕来遮掩敌军的视线,扰乱他们的防御,然后趁着对方火力不齐备混乱的空档小心翼翼的前进。
可是义勇军这里,完全没这种概念!两百多人分成至少四个波次梯队,以朱斌、余报国、王屏南、大个子鲁智达为先导前锋,组成两个锋锐的尖刀,在两挺朱斌“收藏”的M1917改风冷重机枪开路之下,旋风一般沿着障碍横行的街道和曲折的阵线一马当先往前冲突!
身板力气最为强厚的鲁智达浑身包裹着厚厚的铠甲,浑如中世纪铁罐头骑士降临,牛高马大的身架子配上足足一千发的7.62mm子弹箱,借助肩带平端着沉重的重机枪,呲牙咧嘴兴奋的咆哮着,大步流星直线冲刺!从一开始枪口喷射的两三尺火舌就不曾中断,日军分散设置的一道道街垒和暗堡被疯狂倾泻的弹雨撕成碎片,藏头不动还好,一旦开枪射击暴露目标,立刻就招致钢铁火流的迎头痛击!
身形没那么高大,却同样精壮的大队长王屏南在另一头同样冲在最前,扛着500发弹箱的他没有那么狂野,子弹也多是以短促连射的形式喷吐,但射击更准,杀伤力更可怕!一个个隐藏在夜幕中无法发现的目标给他一一点名揪出来,第一时间将曳光弹射过去,紧跟着身后数名精锐战士毫不犹豫的将手榴弹、无数的0.45口径子弹一股脑的砸过去,连皮带骨啃食的渣滓都不剩!
余报国和一连长李楷各自一条M1903狙击步枪,借着夜色冷静的跟随着前面狂飙的兵锋后边,一旦前方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亮起,或者曳光弹指出方向,仅仅闪亮几秒钟的功夫,他们的子弹便精确的跟随过去射杀尖叫舞动的目标,冷静,准确,迅速,果决!
而作为中坚力量的朱斌,却站在四队冲锋人流的中央前突锋尖,独自一人在最高处的建筑、防御工事上猿猴一般跳跃前进,手中提着一条众人从来没见过的巨大狙击枪!
这是他扫描了M1921勃朗宁12.7mm水冷重机枪的数据,用其枪管和M1903春田步枪的结构为蓝本,制造出来的一条大狙,足有鸡蛋粗的加重枪管,前头顶着个巴掌大的销焰制退器,竖起来一人多高,简直如同十几年前的反坦克枪般狰狞!发射之时,巨大的后坐力足可让一般人肩膀脱臼,高膛压下的12.7mm重尖弹达到每秒930米的初速,1800米的有效射程,最远7400米的可怕最大射程,一枪轰出,足可把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拦腰切成两半的恐怖杀伤力!
暗夜之中,他昂藏七尺健壮身躯灵巧的纵跳飞跃,时而将庞大的枪身平端起来,枪身猛力一挫的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战场上回荡,下一秒中必定有一个日军,或者一挺机枪,或者一个隐蔽的街垒被打中,曳光弹拉出的闪亮光柱为四周勇猛前突的战士们指明了攻击目标,无数弹雨跟着倾泻而去,整齐划一,简直如同一个庞大的杀戮机器!
在队伍的最后面,四个重机枪组组成的重火力排抬着分解开来的沉重M1921勃朗宁12.7mm重机枪顽强的跟上大队,一个冲锋前进了将近一公里后,就在队伍末尾四个预定的高地之上迅速架设起来,每一组有一人拿出个小本,按照上面详细标注的高度、俯仰角、方向等等详细数据调整姿态完毕,机枪手两眼放光的抓住握把,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小鬼子,死去吧!”用力握紧!
“腾腾腾腾!”如同打桩机在近处工作,闷得人心脏都要爆掉的响声节奏快速而稳定的响起,粗大的水冷枪管头上喷出的火舌照亮周围十几米的空间,四道硕大的火流划着平滑的圆弧越过攻击部队的头顶,准确的落在前方一公里外的日军堡垒和工事之上!
12.7mm的钢芯重弹,一眨眼数十发的密集射速,带来的庞大动能攒射之下,不管是日军的沙包营垒,还是碎石木头垒成的暗堡,又或者他们自以为安全的钢板和装甲车辆,全部被摧枯拉朽,撕得粉碎,躲藏在后面的日军霎时间筋断骨折,开膛破肚,肢体内脏横飞四溅!
每个目标打出上百发子弹,四挺重机枪立刻停止,旁边的人马上按照第二个目标的数据进行调整,校射。黑夜之中,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远处的目标在哪里,是什么,但他们不需要关心这些,只要将朱斌早早给出的标定数据完美准确的执行下去,子弹自然会落在日军的工事上,不知道的,简直以为他们如有神助!
这一幕,落在60师的士兵眼中,一开始觉得荒唐可笑,黑漆嘛乌的这么开枪只怕打死自己人比敌人多!但紧跟着远方不断爆炸飞起的日军目标,和一阵阵刺耳的惨叫却证明,这四个让他们无比眼红的机枪组每一击都不是无的放矢,他们是在以恐怖的钢铁巨兽在给日军点名!
这是怎么做到的?!简直不可想象!离着一公里多远,将完全看不清的日军目标当先摧毁,为前方的冲锋部队开辟道路,这简直不可思议!
至于分散于两连当中的六挺M1917重机枪,自始至终都在战士们抗抬之下闷着头紧随其他步兵猛跑前进,压制火力不需要他们,开辟道路不需要他们,杀伤敌人,还是不需要他们,现在,还不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两个移动重机枪堡垒开路,两个精确射手补缺,每一队前方四条冲锋枪压制,紧随一组步枪手集火攒射,再加一条大狙当中调配支援,头顶上呼啸的大口径重机枪开辟道路,两百来人的义勇军,四条喷吐着死亡火舌的狂龙,在夜色之中沿着崎岖起伏的战场路线风卷残云一般,狂飙突进!
驻守在对面的,正是日军统编为“上海陆战队”的,第二批增援来的第六大队,队长志贺正诚大尉率领五个中队负责封堵八字桥防区,其中两个中队分布在一线,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开饭!
新的司令官到来,调整了攻击策略部署,已经打成废墟无法展开大量部队的八字桥、闸北、北站一线已经不作为攻击要点,转而将重兵和新到的第九师团、今天差点被打残的第24混成旅团主力转向淞沪、蕴藻浜、张华浜一线,和江湾、庙行一线,原来的战场全部交给陆战队依旧做主动防御策略,牵制对面的中国之军队,所以,这两天他们的任务很轻松。
一段时间来,都是他们压制着对面开战,时不时的在空军和炮兵火力压制下发起试探性的攻击,引出对方的火力点加以轰炸和清除,然后从容的后撤,付出微不足道的伤亡,却逼迫对方不得不留下一定数量部队守御,无法增援其余两面战场,纵使他们人多,也显得顾此失彼!至于对方主动进攻?寥寥无几!
换防的60师为了应对日军的攻势,此时主力都在江湾一线,这边的人手的确不多,也的确没有大规模的攻击可能。这一点,志贺正成的情报很清楚,所以他们很放松。
但是,今天却邪门了,先是上午对面突然增加了不少的人马让他一度紧张起来,可一天下来没什么动静,上面传来的情报说是一群观摩的义勇军,不具备什么战斗力,所以他很放心,晚餐照常进行,甚至作为长官的他还在一栋比较完整的洋房指挥部内开了一瓶好酒,可是,心情却被对面突然爆发的怒吼破坏了!
“八嘎!发生了什么事?!”
志贺正成愤怒的吼叫着掀翻了桌子,提着长刀冲上楼顶,然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数百浑身穿着奇怪服装、头顶清一色德式钢盔的中**人,如同元宵节时舞动的火龙,以前所未见的亡命姿态朝着本方防御阵地呼喊着冲击。
“他们,这是主动来送死么?!”
第三十九章 首战,狂兵(四)
“是那些白痴的义勇军,消灭他们!然后继续吃饭。”
志贺正成面无表情的淡淡一挥手,仿佛弹掉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轻描淡写的下达命令。嗯,大概不用多久,就要增加杀敌数百的功勋了吧?这帮愚蠢的支那人,竟然做出这样的行动,可笑,可悲。
轻松的气氛在整个守卫部队之中普遍的存在,许多人甚至微笑起来,举起枪瞄准向前方,准备在对方冲进射界的时候来一个精确的射击,并且还想到,这黑灯瞎火的连照明弹都没有放,他们打算一路上磕绊摔死吗?
高兴劲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第一线早已严阵以待的堡垒毫无预兆的被一阵威力庞大的弹雨掀翻!
足足两米高的沙袋堡垒,日本兵普遍的小个子站在里面,只能通过射击孔对外张望开火,这样也安全的很,中**队没有装甲战车,缺少大炮,重机枪都不多,想要打破这样的堡垒,他们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这一项很管用的,可是今天,怎么了!
凄厉的惨叫突然间传遍整个前方阵地,惊愕的表情写在每个日军的脸上,前面那不断发生爆炸的地方,那随着火光漫天飞舞的残肢碎片,那是我们的防御工事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从很远的黑夜中飞来的一串串硕大火流是怎么回事?!
志贺正成刚刚走下楼顶的身形好似被无形的大手生生拽住,本国士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太熟悉了,如此连篇的响起,他当兵以来就没听过!
一转身两条罗圈腿快速交替的奔上屋顶,抓起望远镜再往前方看去,一道道深刻在脑海中的防御工事和暗堡不断被沸腾的火焰吞噬,转眼之间十几个火力点被拔除,远方那滚动的火龙自始至终不曾停止脚步,狂风暴雨般的枪声和子弹打出他毕生未见的密度,这……这是什么情况?!这样的火力,还是中**队么?!
“阻止他们!告诉炮兵,打照明弹!开炮!”
志贺正成咬牙切齿的吼叫着,又下令将后面修整的两个中队调上来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他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这一次,可能要出事!
义勇军冲刺的队形一开始就不曾停止,鲁智达平端重机枪,胡萝卜粗的手指头不停的扣、松扳机,硕大的喇叭口喷出的火焰照亮他兴奋的大放红光的黑脸,和裂开就没合拢过的大嘴、白牙!一道道急促呼吸下喷吐的热气被枪火带来的热量迅速蒸干,他的大步沉重有力的跺着地面,凶神恶煞的冲锋!
“真他娘的痛快啊!”他身子一歪带动机枪,兴奋的哇哇大叫着一路大步冲上去,居高临下的对着里面抱头躲避的三名日军扣动扳机,一口气打出二三十发子弹,将三人打成满地的碎肉,“腾”的跳下来,直奔另一个目标!
当兵多年,头一回摸到如此犀利的重机枪,头一回拥有强大到不需要关心的消耗的火力,头一回不需要关心对面射来的子弹,头一回可以尽情的将无数的子弹打碎在敌人身上,如此的酣畅淋漓,如此的疯狂过瘾!
刚来义勇军,他心里还是有点犹豫的,但朱斌慷慨大方的将仅有的两挺私货重机枪匀给他一挺专用,并委以重任直接放他进精英战队,今天又首个当开路先锋,这等器重这么多年来头一遭,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看重咱,咱就决不能倒架子!
“杀!杀!杀!小鬼子们,给老子乖乖的受死吧!”鲁智达几乎不停歇的跑动着,黄澄澄的弹壳抛洒一路,犀利的火舌不住的喷吐,野牛似的冲上一个个堡垒,将满眼惊恐的日军毫不犹豫的扫倒,打烂!
十几分钟,义勇军即冲过日军连续三道防线,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志贺正成快要疯了!两只小眼几乎要从眼镜框后面爆出来,家传多年的长刀那人发编制的刀柄快要被他捏碎!眼前的情景,让他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
十几分钟接连不断的开火,是他从军以来从没见过的凶猛,前方的士兵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明明精准射出的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下一刻那人又如神魔似的爬起来继续冲击,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远处飞来的弹雨在延伸,从第一线稳固的火力点被摧垮,甚至直接以砖石楼房当凭依的堡垒都被打碎,随后此地前进,将一层层明处的工事打烂,余者被紧跟上的凶猛步兵彻底扫荡,现在,他们又延伸到了八字桥边,将通往前面的增援通道堵的严严实实!
勇猛果敢的士兵们冲上去了!他们毫不畏惧的迎着那火流冲上去,随后却被打的当场爆碎,血肉肚肠流了一地,四分五裂的身体默默的陈述着遭受到怎样的沉重打击!这样的火力,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打出来的?!难道是海军的重机枪!还是机炮!
“炮兵!炮兵呢!开火啊!”
志贺正成咆哮着,战刀挥舞劈砍,仿佛能越过几百米杀到那些可怕的进攻军队身上!
“通通通”一连三颗照明弹升上半空,刺眼的光芒照耀下,赫然显出义勇军矫健的身影!两百多人,此刻已经清理掉四条通道的日军汇聚成两条长龙,锋尖更加凝聚,加起来足足五六十条的冲锋枪交替开火,每次至少有八支在同时扫射,打出一条宽达百米的扇面,压制日军的防御火力。
他们一水的暗色帆布携行具和军装,黑乎乎的钢盔攒动,汹涌沸腾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将湿冷的夜风驱逐开来,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遮住日军的上空,压在他们的心头,却来不及排解,就被连人带枪的撕碎!
“轰!轰!”期盼已久的炮弹终于如期落下,但落点却早已经没一个活人!义勇军风卷残云般的攻势每一秒钟都在前进变化,后面炮兵得到的哪怕是一分钟前的数据,打过来的炮弹都伤不到他们一根毫毛!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疯狂军队啊!
志贺正成在抠破脑袋的惊叹,对面远处的高处,60师守卫部队的军官们也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冲过去了呢?!他们怎么就打不死打不到,他们怎么就那么强大的火力,他们到底哪来的啊!
第四十章 炸了鬼子的祖坟!
师指挥部里,沈光汉脑门子青筋暴突的抓起电话,听着对面如同见了鬼似的报告,一脸的难以置信:“什吗!?他们突然冲上去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早有预谋?!这些不听话的混蛋!我早该把他们扣下,就知道添乱……啊?!你却定没看错?已经越过了日军防线,这怎么可能!”
沈光汉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但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那么真相就是,他和所有人都看错了义勇军!
断断续续的报告流水价涌来,几乎一分钟换一个内容,义勇军好似疯子一般的前突,不但没有死光,反倒是将沿途坚固的日军堡垒全部拔除,所依靠的除了密集到令人咋舌的火力,四挺朝着远处乱打的大口径重机枪,一路乱丢好似不要钱似的手榴弹,他们不靠火炮,不需要战车,亡命的冲击,硬是将日军的防御阵线给冲破、打垮、撕碎、消灭!
什么时候,日军变得这么容易消灭了?!
沈光汉和一屋子的参谋长官们都觉得有点晕,按照前方报告过来的信息在图上一顿比划,结果发现很多行为都对不上号!架设在最后面的重机枪一直在盲打,但效果却极为明显,冲锋在前的很多军官和攻击手似乎早就知道日军明暗火力点所在,甚至根据他们调整攻击方向的节奏判断,对于攻破那些目标所需的时间和弹药量,他们也有估算------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能掐会算吗?!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报告已经变成“他们已经攻过了日本人墓地,正在争夺八字桥关卡!”
“他们怎么打的这么快?!”沈光汉抓破脑袋都想不通是怎么做到的。
八字桥乃是架设在虹河上的一座木桥,长不过八米多,但却是通往闸北地区最重要的隘口之一,从开战到现在,两军为争夺这桥的掌控权拉锯了多次,周围的建筑早都被打的坍塌稀烂,没一处好地方,桥也差点被焚毁。上一次,日军凭借飞机和战车的辅助又一次冲过来,如今暂时占领,沈光汉已经拟定了争夺的计划,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却不料,义勇军先动了手,还做得这么干脆利索!
“桥的西侧有至少两个中队的日军守卫,他们这是已经被消灭了啊!义勇军的攻击力,竟强大如斯!”
参谋主任刘应时蹙着眉头比划一番,长长的叹息一声,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他们一共就那么点人,还一门炮都没有。
“不管了!既然已经抢下来,总不能再丢了,让咱们的同志跟上去,务必守住桥头,给他们留住后路,让师属炮兵连队日军展开炮击,帮他们一把,我倒要看看,这帮小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沈光汉当机立断,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既然这帮义勇军的小子不听号令,那就先不把他们当自己人好了,但是战果,该要的绝不推出去!
义勇军这边,一路强袭杀过日军防线,四挺M1921重机枪封锁的桥头不但将日军阻的一个人都没增援上来,还差点将桥头打成碎片!当朱斌领着人冲过来的时候,设立在桥两头的日军堡垒已经彻底摧毁,上百具残缺不全的死尸将宽不足十米的桥头街道堵的严严实实,血水和零碎的肢体内脏满地乱流,若非这是晚上,看到的人只怕当场就得晕过去,这简直就是血肉地狱啊!
“真他娘的恶心!”朱斌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对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副官林镇城道,“找几个炸药包直接清理出通道,我们没时间耽误!”
踩着一堆死人烂肉通过肯定是不行的,不是每一个士兵都跟他似的铁石心肠,神经比钢筋还粗!太过恐怖的惨景会大大影响军心士气,这个必须要防止!
六个一路上都没使上劲的重机枪组此刻开始在桥边架设机枪阵地封锁对面日军火力点,朱斌让绝大多数人分散开去略作休整,补充弹药检查武器,防止被日军火炮轰击,工兵队急忙将炸药运上来,朱斌亲自点着一个个的使劲丢过去,“轰轰”几声巨大的爆炸过后,堵在桥头街口的血肉堆给炸的飞出去几十米,路面上总算清开勉强能通过的通道。
又让工兵队运载沙土略作遮掩,然后开始修复木桥,60师支援的火炮炸响,不远处日军虹口公园和日本小学的基地开始腾起阵阵火光。
朱斌仰头望着黑蒙蒙的夜空,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之所以能安排这样的战斗,进展的如此顺利,一切皆亏了空中悬浮的逃生船,借助其所载的雷达系统,在高空中将下面阵地的日军部署全数扫描的一览无余,详尽精确的数据转化成各种射击诸元,分别给后面的重机枪火力排和几个主官、主攻手,他们只以为是朱斌情报做得细,却没想到有这种超时代的科技兵器在帮忙。
有了这玩意,战场对朱斌就是单向透明的,包括日军的一切动态他随时都能掌握,并作出机动调整,如此的严重信息不对称,打不赢真的没天理了!
当然,这些情况只能他自己知道,这样还增加一份神秘感。悄悄的调整一下逃生船的位置,更新一下前方宝山玻璃厂、四明公所、虹口公园与日本北部小学校中间夹着的日军陆战队本部的情况,朱斌就地开始分布攻击计划---他压根就没想过见好就收!
“朱副队,南边那片是日本鬼子的坟地,有少量日军躲进去了,怎么办?”二连长王海清捂着钢盔跑过来,一脸纠结的报告。
日本人墓地?朱斌想了想,貌似他们攻过来的路线就贴着一大片的碑林坟地来着,以前他真没怎么在意,在他心目中,坟地跟楼房没区别,都是战场,只不过日军并没有将防线设置在里面,两军交火的时候对坟地的破坏也不太大,中日两国某些文化是相近的,所谓死者为大,不好随便惊动。
“追进去,不要放过一个!去他娘的坟地,抢了中国的地盘不算晚,死了还想占咱们的地方?门都没有!告诉同志们,多带点手雷炸药,轰平他拉倒!”
朱斌一摆手,嘴角满是狰狞。
“啊?!这样不太好吧?”王屏南大队长犹豫了,刨人家祖坟的事,说起来不太厚道啊!我们好歹是文明人……。
朱斌瞪起眼睛盯着他:“大队长,我们这是在打仗!这是国仇!就许小鬼子杀咱们的人,我们有什么理由绕过他们的人?死人,也是一样!他们在东北掘坟挖墓的事情干的还少吗?”
王屏南眼神一暗,叹道:“是我迂腐了,战争本是你死我活的事,容不得丝毫杂念!嗯,就照你说的做吧!”
王海清敬个礼转身去了,不多时,一连串的爆炸声夹杂着少量日军垂死的惨叫传来,朱斌的嘴角笑意越发阴森,暗暗的道:“小鬼子们!你们的祖坟老子都挖了,我看你们疯不疯,怕不怕!”
日本人的坟地在中国各处设置许多,除了上海,全国各地有租界和聚居区的全部都划了专区。本来他们在国内地域狭小,死了培个坟头都舍不得占地方,所以大多供奉牌子火化拉倒。到了中国,看到这么大片地,却一反常态的无限制扩充起来,不但要求的墓地越来越大,还排斥当地政-府获得自主管理权,简直是在租界之外另设一片租界!只准他们国人殡葬在里面,中国人进去看一眼都要打,嚣张跋扈,无以复加!
1913年时,这座墓地就占地13亩,里面不但单纯的坟地,还有火葬场、马厩、休憩所、薪碳仓库、祭坛等等,如今地皮扩充更大,建设更加齐全,每到节假日,经常有日本人在里面弹着三昧琴做祭祀祷告,吸引许多人围观。对住在不远处的几万日本人来说算是背井离乡绝好的安慰,可是对中国人,这就是糊在脸上的一坨屎,擦不干净,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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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上达天听(一)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阴损?”
朱斌刻意下令炸人家祖坟的事情不久就传遍了全义勇军,引起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总体来说,义勇军战士们都是属于有点修养和良心的小市民,并非什么都看淡了不在乎的兵痞,某些道德廉耻还是很根深蒂固的。打仗也就罢了,掘人祖坟……这事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啊!
王屏南大队长最先知道却不好吭声,这种事不能乱表态的,老好人张国枢听到不少人的议论,忍不住悄悄的拉了几个军官询问他们的意见。
几个人都不太想做评论,不反对也不明面支持,但余报国却站出来表示明确的态度:“战争就是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的厮杀,东方文化对殡葬看的极其重要,我们如此行为如果能乱日本军心,让他们疯狂或者犹豫,都是有利于总体作战的,我支持。”
就如日本人害怕死了被砍下脑袋找不回来,魂魄就不能回故乡一样,真不怕的是少数,所以在战斗中针对这点打心理战,是非常有用的手段。
“可是,若然因此而引发日军的大肆报复怎么办?毕竟,这里我们的同胞比较多。”
仍旧犹豫不决,没疯的小鬼子已经这样了,真疯了的话,乱开杀戒,老百姓会跟着倒霉的。
余报国冷冷的道:“不刺激他们,倭寇就能变得文明吗?看看他们这些年来做的伤天害理之事,罄竹难书!他们无礼的挑起战争,杀我们的同胞,占我们的国土,抢我们的财富,毁我们的文明,流我们的鲜血,活着尽情的破坏杀戮,死了还要将肮脏的躯壳埋在我们千古家园之上,树碑造坟,十年百年的长久占据下去,凭什么?!”
余报国的胸中,始终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从不曾熄灭,那便是从小亲眼目睹着列国蛮横的侵略祖国,不但裂土分疆强设租界,甚至死了的陵墓都享有与活人一样的特权,这他娘的是什么逻辑!?
所以,他才不惜违抗父命远渡重洋学军事,甘冒奇险参加义勇军打鬼子,为的就是将那一团火引出来,不焚毁自己的心魂,而要将这些贪婪无耻蛮横霸道的侵略者统统烧成灰烬!
大家都是常年生活在上海的人,余报国如此说法,谁人不懂?谁人又不切齿痛恨?谁不是为了为强大国家不再受辱而参军作战?
罢了!只要能让心中的伟大国家重新站立起来,将国民的士气振奋,驱除倭寇,还我朗朗乾坤,个人荣辱,算得什么?!
“轰!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虹河左岸响个不停,借着墓地建筑躲避反击的零散日军垂死挣扎不但没有带来任何的成果,反倒被义勇军连人带房子、墓碑、坟头一股脑的炸碎,一个个火头迅速升腾起来,照耀的河两岸一片通明!
河对面,紧挨着宝山玻璃厂日军上海陆战队第六大队指挥部的楼房顶上,志贺正成大尉几乎要将手中的望远镜捏碎,借着照明弹和漫天火光他清楚的看到,那汹汹燃烧的地方正是墓地陵园,一声声爆炸中跟着飞起来的残断碑体和建筑,说明对方正在进行怎样卑劣的事情!
“八嘎!八嘎呀路!卑劣的支那人!无耻!”
有生以来,志贺正成头一次发现还有比他更没有廉耻心的家伙,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中国人,不都是讲究温良恭俭让、以德报怨的吗?!之前十几天的战斗,双方都是刻意避开那墓地的,今天来的这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
他面容扭曲,腮帮子膨胀的几乎戴不住眼镜,咬碎后槽牙的大吼:“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消灭这支毫无义理觉悟的支那军!呼叫本部,集中一切火力,干掉他们!”
第六大队,在对面的两个中队已经集体玉碎,被他强令派去增援的两个中队在桥头被干掉了两个小队有余,且连死尸都没能拖得回来,就给义勇军直接用炸药包轰散了,现在他手中的力量仍旧有六百来人的力量,可要想争夺回八字桥,面对那样恐怖疯狂的火力,非常困难!
但,就是再困难,也要做,否则的话,等待着他的也只有切腹自杀一途!整个上海的国民墓地被刻意捣毁,他不加报复的话,气愤的国民会撕碎了他!
几乎没什么损伤的义勇军清剿完残敌,迅速借助原有的工事构建起防炮阵地躲了进去,不久后60师第120旅四团二营关国安部奉命从后面冲上来接替防御,因为担心管不住这群乱来的家伙,四团长杨昌瑝亲自过来询问战况,结果首先就被战士们讨论的事情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河里!
“你们!你们怎么敢这样胡来?!”杨昌瑝目瞪口呆的愣了半晌,冲着王屏南吼了一嗓子,胸膛鼓了又鼓,终究没发泄出来,摇头叹息,“这事我管不了了!”
他真管不了,战斗中双方战火打坏了墓地谁也说不出什么,可蓄意破坏就不好了,这跟故意杀害平民有类似的意义,会招致道义上的责难的!可看起来,这帮家伙明显不在乎!
沈师长在一分钟后得到消息,气的当场将水杯子摔得粉碎!少有的拍着桌子大骂:“这帮不省心的扑街仔!难道觉得这场战争的规模还不够大吗?传我命令,无论如何必须拦住他们,不许过河!必要时,缴了他们的武器押回来!”
这种事谁都瞒不住的,日本人肯定会很快知道---虹河一共没十米宽,逼急了的日军游过去没一点问题,不用半个小时,整个日军就能知道消息,按照他们一贯的做法,必定会拿这事兴风作浪,并不惜一切代价来消灭义勇军,否则对他们的国民都没法交代!
沈光汉说得凶恶,未必不是保护的意思,回头想想他也觉得暗爽,这帮小子们做事肆无忌惮,但的确是大快人心啊!
义勇军被拦在河左岸不得继续冲击,杨昌瑝指挥部队抢过桥头,在义勇军强大的重机枪火力支援下强攻宝山玻璃厂和四明公所,二十分钟后即与前来抢夺阵地的日军陆战队第一大队其余部队展开激烈的拼杀,八字桥战区顿时陷入开战以来最惨烈最疯狂的战斗当中!
被一队警卫亲自看住困在左岸掩体当中的义勇军军官们眼巴巴的瞅着对面炮火横飞不能动手,都将幽怨的眼神看着朱斌,都怪这厮出的馊主意,这下子全军的士气可要受到挫折打击了!
朱斌给他们看的心里发毛,讪讪的笑着直抓脑袋,这事貌似真的搞过火了啊!谁知道60师长官们的反应会这么大捏?
他哪里知道,反应大的绝不仅仅是对面日军,和60师的沈长官,就在当夜,远在徐州开会的蒋委员长和汪兆铭、冯玉祥等一众国家大佬们看到了前方的战报和各种消息的简报,也一个个少有的七情上脸,大失仪态,委员长先生更是脱口骂出:“娘西皮!这个朱汉臣怎的如此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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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上达天听(二)
作为争霸天下逐鹿中原最后的胜利者,当今中国最大的掌权者,纵横政坛独孤求败的大智者,总司令先生如今可说的上是功成名就,志得意满。
自从追随先总-理建立黄埔以来,凭着北伐的功勋攀上权利的巅峰,掌握天下数十万黄埔嫡系大军,无论如何的风雨飘摇,他自嵬然不动,自命聪明才智冠绝当代的汪兆铭、孙科之流机关算尽,反被他巧手借日本挑起战端的事件捧杀,不得不乖乖的屈居其下,至今日已然确立不可动摇之根深蒂固的地位。
说起来,除了没将心腹匪患清剿一空,没有将环伺周遭的几位军头统一起来,作为个人的荣耀,蒋总司令基本爬到了四亿五千万人的顶峰,几乎说一不二,乃众人之所望。
此番日军在上海挑起战端,汪兆铭、孙科束手无策,不得不将他重新请出来主掌大局,无数的大事需要他亲自裁决,朱斌一个小小的人物,怎么就能上达天听,入了他的法眼?
这个问题恐怕朱斌自己都不知道,而在老蒋这里,他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已经出现了三次之多!
第一次,他作为抗日英雄标兵被媒体广为宣传,甚至连何香老和总-理夫人都先后前往慰问,这种殊荣和重视,落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是无上的荣耀,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习惯于掌握一切状况的总司令阁下岂能不关心?若是人才,或者可以培养一下嘛,他是最知道人才的重要意义的。但其实他更关心的是,这人才别是那种脑后生着反骨的。
第二回事情却是朱斌揭破日军挑起战端的真相,亲自抓获了汉奸常玉清(奇怪的是,此人在某部电视剧中居然被说成为了抗日救国而与敌同归于尽的英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又立下天大功劳,虽然这事做得有点晚了,战争已经开始,意义没有开战前那么大,但终究让中国洗脱被日本强加在头上的罪名,站在了道义的上峰,意义也颇为重大。
就连杜月笙黄金荣和虞洽卿等人都非常看重,认为这是个大才,当重点培育关系,善加利用。蒋总司令就有点上心了,但还是有个限度。
第三次的消息几乎是接踵而至,这一回他却有点坐不住了---美国使领馆方面转来的消息,询问国府海军部购买美国海军退役战列舰的事宜,请派出专员特为接洽云云。买战列舰!朱斌自己出钱,为国家海军买两艘大杀器回来,据完全委托办理此事的慎昌洋行总经理马易尔先生称,涉及金额有数百万美元,几达两千万银元!而朱斌拿出的质押金却是一吨24k的黄金!
这个小子想要做什么?!不仅是听到此消息的许多有心人如此猜度,总司令阁下向来喜欢揣摩人的,当然要把这件事搞清楚!要知道这时候,国府一年给海军部的常费不过一千万元,不要说买战列舰,养现在的大小五六十搜小破舰艇都不够呢!他一个人拿出这么多钱说是资助国家军事建设,真的就这么简单?
蒋总司令不淡定了,于是不但中央执委会调查科(也就是中统前身)的大批人手下去调查这小子是不是别有用心,企图用金钱腐蚀渗透国府核心,要打入进来的乱党,正在紧锣密鼓筹备“力行社”的戴春风、贺衷寒等人也被紧急抽调出来,秘密查证朱斌的一切资料,判断其意欲何为。
才几天的功夫,消息还没汇总上来呢,朱斌又捅出大篓子了!他领着那二百来个不起眼的小市民组成的义勇军居然违背勒令擅自出击,一举克复八字桥阵地不说,直接歼灭日军陆战队达四五百人,战果之大仅次于13日夜121旅围歼日军第24混成旅团一个大队的壮举!
就这个战果,已经毫无疑问的确立了他们的名誉地位,不用道明天就回传的天下皆知,到时候想收拾他们都得费点脑细胞,这还罢了,那朱斌小子居然下令焚毁日本人墓地---挖绝户坟的人向来都不会有好名声,他不会不知道,却依然这么做了,这是干什么,自污以韬光养晦?!不像啊!
但那个先不管,老蒋头疼的是,如此一来日军必定要倍加疯狂的报复,先前被揭破阴谋的事情会被他们趁机翻过去,以保护侨民利益为借口的大肆增兵,战争吧不可避免的要再次扩大,与他一直秉持的尽快结束战争,暂时媾和拖延时间的思路大大违背!他前期耐心做得种种部署都将前功尽弃,更要心疼捉襟见肘的财政不免要出大窟窿,甚至可能破产,这朱汉臣,当真是个惹祸精!
由是,蒋总司令涵养那么好,每天两次的打坐养气,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还当着别人的面!
能气的老蒋如此失态,冯玉祥心头却大为畅快!中原大战中他被老蒋和阎老西、张少帅合伙坑的倾家荡产,几十年积累的人马一朝星散,争霸天下的本钱半点不剩,差点把他给憋屈死!如今尽管顶着个国府大员的名头,实际就是个泥胎菩萨,中看不中用的摆设!老蒋看着他还有点影响力才拉来商议国事,其实怎么处置,还不都是他蒋某人一个人的决断?
但能亲眼看到老蒋气的这模样,值了!不但心里爽,冯玉祥还拈着那报告啧啧赞叹:“好小子!有种,有骨气!这事做得痛快解气,很有老子当年的风范!我说老蒋,这样能干的年轻人应该大大的嘉奖重用啊!你看人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立下这么多功劳,一心一意的为了国家流血流汗的,不能寒了人家的心那!”
冯大将军当年做事不怎么地道,把苟延残喘留了点体面的满清皇室溥仪赶出皇城,就是他的手笔,不只是嫉恶如仇的问题,他看着那帮子蛀虫不顺眼,那就不能放在眼皮底下恶心人!朱斌这种不怕事敢胡来的折腾劲,很对他的脾胃!
老蒋眯缝着眼睛横了他一眼,拉长个脸不吭声,这事可不能乱发议论,他如今位高权重,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掰开了揉碎了的揣摩,一个不好就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当真如老冯说得做了,对日本那边就彻底撕破脸皮,那样的结果大大不利于他的长远计划。可若是斥责惩罚,则会违背了全体国民的意愿,大大影响自己的正面声誉,他更是不干。
更何况,这后面还有虞洽卿那帮子人在撑腰---朱斌还放出话来,要夺回四明公所。那地方,可是宁波帮同乡会的会馆和寄枢处、义冢,开战后被日军占领。这些都是国府的钱袋子啊,这帮人铁了心不合作,国家财政就要出问题!
汪兆铭却扳着那张“民国四大俊男”的脸,义正词严的道:“此人怎能如此胡来?日人虽然不义,我们乃泱泱中华堂堂大国,岂可做这种有辱文明的事情,这让列国友邦如何看待?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文明国体,可不能让这等无德武夫给败坏了!此事,要严查严惩!”
冯玉祥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抽搐,想笑没笑出来。老蒋却眉头轻轻一展,转头对侍从秘书邓文仪道:“雪冰,你安排一下让他们查查看,嗯,就按汪院长的意思。”
邓文仪心领神会的立马转身去传达命令,汪兆铭起初还有点得意,但不久之后回过味来,却把脸拉得驴一般长。
第四十三章 突袭陆战队本部(一)
听话听音,作为一名优秀的侍从室秘书,能从22岁时担任侍从参谋,四年内升任到这个无数人为之眼热的重要职位,邓文仪个人的机敏素质毋庸置疑。
蒋总司令一发话,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因此不等其他人作出反应,立刻就出去做了传达,只不过内容却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让上海那边的人秘密严查朱斌的一切资料,争取将这个人过往二十多年的经历全都翻出来,彻底了解其到底与反叛者、海外不友好势力乃至列强的某些政府无法控制的力量有没有纠葛,是不是派来的卧底和棋子。另一个命令却是有意无意的泄露给了新闻媒体,那就是“汪院长说,朱汉臣此人做事有辱国体,要严惩不贷!”
重点在于,是汪院长说得,跟蒋总司令没什么关系,甚至对于这个屡立奇功的年轻俊才,总司令阁下还每有怜惜夸赞之举。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之,本来就对上一任国府力量严重不满的民众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嫉贤妒能、废物、犬儒误国等等帽子铺天盖地的砸过来,顶杠的,绝对不会是别人。
完全没想到自己能称为国府内几位巨头争锋的由头的朱斌,此刻却跟一众郁闷的义勇军头头困在虹河边上,眼瞅着120旅的士兵大声呐喊着在自己的重机枪火力支援下攻城拔寨却不能参与,别提多郁闷了。
午夜时分,已经攻下宝山玻璃厂和四明公所,直面日军陆战队本部,再想前进却万分的困难。开战之初,勇猛的156旅士兵就曾差点打过去,吓得日军一股脑的增兵上来,将整个北四川路的北头那一线构建的水泄不通,残余的几辆装甲车也部署在街口,步兵炮和迫击炮三面都可以攻击到此处,可谓守卫森严之极。现在面对如此奇耻大辱,他们不但守得住,更将留守的其余陆战队士兵拉出来,疯狂的冲击120旅防线,誓要夺回八字桥,洗雪耻辱!
看着对面烧得半边天都发红的战火,刚刚打出瘾头的大个子鲁智达急的那拳头使劲捶地,他这个开路先锋又被当作重点目标给看起来,根本不准过桥,憋不住了找到指挥部来,急吼吼的问朱斌:“我说,咱们不会就这么地干看着不动手吧?那帮小子打仗不成,得咱们帮忙啊!”
这话差点把旁边站岗的120旅战士气歪了鼻子,什么叫我们不行?是你们这些家伙胡来好吧?若是有你们那么富裕的自动火力,这些小鬼子那里是咱们的对手啊!
听不下去,看不惯这帮小子的得瑟嘴脸,离他们远点,上边说了,重点看住那位朱副队就好,一切事情都是他折腾出来的!
朱斌搓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几圈,嘿嘿低声笑道:“要直接从这里上去,看来是别想了!沈师长好大手笔,用一个连看着咱们,动弹不了,不过少少几个人去给鬼子添点堵,那还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一听这个,不光鲁智达眼珠子瞪圆了,向来沉稳的余报国也憋不住劲,几个人头往中间一凑,开始窃窃私语。
朱斌瞥了一眼竖起耳朵来偷听的卫兵,低声道:“我们干嘛非得正面跟鬼子死磕啊?你们没发现,从开战到现在,我军都没从日军的背面下过手么?”
“背面怎么打?那边是公共租界区!再说整条铁路沿线被日军守得水泄不通,我们也过不去啊!”王屏南对战场情势非常熟悉,脑子里立刻地图理了一遍,摇摇头。
日军不是没做类似的防备,凡是中国方面能通行的地带都重兵驻扎,况且从北站到八字桥这段地方早都打得稀烂,根本没插脚的地方,退一万步,即便是过去了,立刻就会陷入数千日军的围攻当中,那是找死。
至于租界方面,这几天正玩命的抗议日军凭借租界作战呢,甚至还派出人来在街口巡查,防止中国方面逼急了闯进租界,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这主意,真不怎么样。
朱斌却一摆手:“哎,思路要放宽一些,不是什么仗都需要千军万马的。我们原先既定的目标就是打到日军陆战队本部,现在仍旧是他,但人手不是全队人马,而是五六个人,你们听我说啊……。”
他刻意压低了调门嘀嘀咕咕一通,有拖过来地图手指头比划几下,王屏南皱着眉头想了想先起身出去了,卫兵立马瞪起眼来贴身保护,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其他人不久之后也逐个离开,该干嘛干嘛。
“虚惊一场。”卫兵们看看朱斌跟余报国俩个重点目标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大大松了口气,跺着冻得发麻的脚给自己取暖,却没注意到,王恸山和鲁智达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朱斌和余报国两人去河边撒尿,就在天上又升起一颗照明弹,卫兵眼前一花的功夫,俩人“刺溜”往下一滑没影了。几个人大急,赶忙招呼人上下的寻找,踪迹皆无!
莫名其妙的把人给弄丢了,这下子麻烦大了!留守士兵们急忙上报长官,同时找到王屏南询问,王屏南大队长一脸的莫名其妙:“人怎么会突然没了?你们一定看花了眼。他们哪里去了?我不是很清楚啊。他们虽然归我管辖,可是你们知道,这些人一向擅自行动惯了,不好管理……。”
王大队长淡定自如,但一问三不知,情况层层上报到60师部,沈师长又是一阵拍桌子骂娘,却无可奈何,天大的火气,也得等到抓着了肇事者才好发作啊!
这个时候,在狭窄的虹河上,一条宽不过两米、去了乌蓬顶的狭窄小渡船给暗色的帆布包的严严实实,正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拖拽下,贴着水面以快如奔马的高速疯狂朝黄浦江方向疾驰,帆布下,朱斌等四人挤在一起趴在拆光了隔板的船舱内,硬扛着缝隙里吹来的湿冷空气。
“汉臣,水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居然跑的这样快?!”王恸山对他最了解,却怎么都想不透这动力来自于何方,忍不住低声问。
朱斌嘿嘿低笑:“这个暂时不能说,你们自己清楚就行了。总之,咱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租界去,捅小鬼子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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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突袭陆战队本部(二)
拖着小渔船一路狂奔的自然是原本飞翔在空中的救生船,总共宽不过两米的小玩意悄悄的潜入水下,黑漆嘛乌的夜里谁也看不清楚,拽着如此小的船在水面一溜烟的窜走,想要看清楚可真不容易。
之所以能说动王屏南大队长,让他们这四个人撒丫子胡来,关键是几个人共同的看法,就是今天晚上他们搞的有点过分了,接下来19路军一定不会再放任他们胡来,必将遣到后面去“严加保护”,想要再上战场与鬼子这么自在的死磕,几乎没什么机会。
要知道,他们拉仇恨的本事实在太过强悍,长官们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么一支队伍被日军疯狂的立体火力覆盖给吞掉。哪怕在大部队中也不行,谁也没那闲工夫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朱斌提出来,有办法实践一下小股部队的奇袭战术,王屏南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反正他能确定一点,朱斌绝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找死,也不会坑害这帮同志弟兄。
从八字桥到黄浦江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小渔船贴着江面转折下行一气窜到慎昌码头,四个人悄悄的上岸,借着夜色拐弯抹角的一路小跑,救生船重新飞上半空为他们充当预警雷达,一路无惊无险的窜到朱斌的住处。
乌沉沉的洋房门悄悄的打开,在此养伤顺便看门的小青皮柳半夏一看居然是朱斌,顿时喜出望外的低呼:“朱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朱斌一呲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赶紧的给咱们上热茶咖啡。”
“好嘞!”柳半夏的机灵劲没得说,打眼一瞅其余三人的模样啥也不问,利索的转身去忙活,十天来有了王子平的妙手加上“百宝丹”的药力,他腿上的贯通伤已经基本不碍事,还顺便学了点武家伸筋拔骨的手段,恢复的差不离。
朱斌将武器顺手丢在地上,招呼三人:“随便坐吧,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凌晨三四点钟我们再行动。”
王恸山是这里的常客,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熟门熟路的安置鲁智达和余报国坐下休息,不多时柳半夏送来热茶点心,几个人狼吞虎咽的补充能量,朱斌却一个人跑到后面的厂房里,打开集装箱忙活起来。
两个小时候,几个人一身疲累尽去,朱斌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出来交给几人,赫然是四套黑不溜秋的日军陆战队军装和携行具、钢盔,以及一对的武器弹药。这里面一部分是他藏着没往大场基地送的存货,一部分则是现用集装箱加工中心做得。
打眼一看这堆装备,几个人齐齐倒吸凉气,鲁智达脱口叫道:“俺的娘诶!朱老大,你这是要开山还是咋滴,怎么准备这么多炸药?!”
足足二百公斤的炸药一包包的摞起来,看着就心惊肉跳!这么多砸出去,不知道得炸翻多大片地方啊!
余报国却瞅着一门前头细、后头粗的疑似大炮的长管子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犹疑的道:“这是一门无后坐力炮?我听说过这东西,似乎不怎么实用,难道你今晚要用它?”
马易尔总经理运到上海的顶级垃圾,“戴维斯无后坐力炮”的改良版,沉重的75mm合金炮管子一米来长,看上去十分别扭,那奇形怪状的两半截式炮弹就更不必说了,真是让人怀疑这东西的可用性。
朱斌拍着厚实的炮管嘿嘿笑道:“别看这玩意丑,今晚能不能的手就看它发威了!你们不会想真的钻进日军陆战队司令部去当孙悟空吧?那是找死啊!我们近距离给他们来顿大的就不错了!”
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朱斌倒是想来个中心开花来着,可不能指望这些低级装备,除非他开着太空机动装甲来平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外,还多了一个一米五高的厚重合金大盾,几个人瞪着眼不知道这东西干吗用的,朱斌解释:“万一给日军发现了我们的行迹发起攻击,这玩意能挡挡机枪和手榴弹什么的,小心使得万年船。”
凌晨三点半,八字桥方向的交火声渐渐稀落,双方貌似都耗尽了第一波的锐气,弹药补给也不是那么及时,就在现有的战场对峙形势下暂缓攻势,特别是120旅铁了心要守住阵地的情况下,日军兵员有限的陆战队空自暴怒,没有空军支援,没有中型战车帮忙,他们突破不了加持了义勇军十挺重机枪的封锁线。
朱斌四个人各自扛着装备弹药悄默声的摸出老窝,顺着昏暗的街道朝西南向摸到舟山路,就见不断有日军运兵车从满铁码头方向开来,通晓日语的王恸山出去招手顺利拦下一辆落在最后的货车,日军司机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冒充他们的人下黑手,就在放缓速度的短短几秒钟内,被突然窜出来的几个人三两下收拾掉。
四个人开着车慢腾腾的沿着天同路转狄思威路开到日本女校的东北面拐入靶场旁边,钻进被对面十九路军炮火炸得七零八落的楼房,借着升腾的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前面一条线上日军陆战队几个驻地内,大量正在忙碌的身影,四周不时有帮着月经带吆吆喝喝前去帮忙的日本在乡兵。
“干吧!”朱斌完全没有紧张的觉悟,将周围住着的几万日本人视若无物一般,四个人有条不紊的将武器弹药从车上卸下来,爬上炸飞了顶子的楼房顶部,架起“戴维斯无后坐力炮”,朱斌将一个个足有十斤重的炸药包排列开,鲁智达扛着心爱的M1917风冷重机枪架设在一角对准前下方,余报国和王恸山两人操作炮,在朱斌提着大狙远远的朝三百米外灯火闪耀的陆战队司令部“轰”一枪打翻一门设在院内的迫击炮后,猛地拉动炮闩!
“嗵!”一声闷响,怪模怪样的炮筒子后面喷出一截铅油配重体,枣核型的细长炮弹“嗖”的窜出,画个圆弧眨眼间飞到三百米外,一头扎进日军陆战队司令部二楼窗户内,轰隆炸开!
值守在此的日军是上海陆战队指挥官植松炼磨少将正埋着头趴在地图上,研究如何凭捉襟见肘的兵力攻破防御报了血仇,冷不防头顶上一声巨大爆炸传来,楼板应声炸开一个大窟窿,无数的水泥碎片当场砸的他头破血流,差一点当场赴了九段坂!
“八嘎!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炮弹?!”
植松炼磨差点气歪了鼻子!他这指挥部正建在一楼的中心位置,无论对面炮火怎么犀利都不可能炸到的,这一次炮击从哪里来的?!
没人能回答的了他,旁边的卫兵不顾一切的拖着他往地下室躲避,被他分离的抖开,正在拉扯之间,“轰隆”又是一发炮弹命中隔壁的楼上房间,巨大的气浪摧垮了间隔的墙壁,滚滚烟尘霎时间将指挥室塞满,凄厉的警报声随即响彻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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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突袭陆战队本部(三)
“哈哈哈!真他娘的过瘾啊!”
鲁智达端着重机枪,一只脚踩在断碎的楼房围栏边缘,看着下面日军惊慌失措乱成一团的模样,乐得嘎嘎大笑!
这样打仗法可真够刺激的!方圆三公里内至少有几千的日本陆战队士兵,几万的日本居民和在乡兵,甚至楼底下就有人来往穿梭,就在他们鼻子底下开枪放炮捅他们的屁眼,如此的胆大妄为,一般人谁做得到?干得出来?
刺激!太刺激了!
就连余报国这样内敛、王恸山这样稳重的人都觉着一阵异样的兴奋冲上心头,在群敌环伺之下,有条不紊的慢腾腾装填、开炮,将几百米外的日军要害炸上天,还有比这个更刺激的战法么?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最后的疯狂!
日军的傲慢和自大又一次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耍流氓习惯了,公然违背与诸国的公约,凭借租界区陈兵、运兵、发兵作战,即便经过英美的严厉抗议,最近将登陆点选在了杨树浦和更靠外的吴淞,可主要还是为了发起侧翼攻击方便,租界区也容不下那几万人的增援部队,特别是携带了大量沉重步兵武器。
就许他们自己胡来,却不许对手耍阴招,这样霸道蛮横的做法一上来总能得到好处,可一旦被揭穿了,被回敬了,他们立刻就要现了原型,歇斯底里,癫狂暴躁,所谓世界强军的嘴脸,不过如此!
“轰!轰!”朱斌出品的戴维斯无后坐力炮射速提高数倍,每分钟达到五发的水平,特别是高强度和金滑膛炮管几乎可以无视炮弹的摩擦损坏和火药燃烧的腐蚀,美中不足的是原版的炮弹实在不给力,而他又没时间没条件设计生产新的高性能炮弹,一如他手中的大狙一般,很难用!
但即使是这样,也够小鬼子喝一壶的!骤然遭到屁股后面袭来的炮火攻击,植松炼磨少将以下的日军根本都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他们后面可是日本人居住区,再往后就是租界了,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什么人能、敢在这样的地方开火?!
几分钟后,再三验证的报告终于确定,炮弹的确是从背后射来的,甚至眼神好的士兵已经确定了袭击者的方位和大概的距离,而节奏分明的直射炮弹破空发出的呼啸和短促的曳光足以证实一切,植松炼磨怒了,疯了!
“八嘎!抓住这些混蛋家伙,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混入部队的赤色份子!”顶着被碎石打得肿胀如猪头的肥脸,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就这么耽误的功夫了,陆战队司令部已经被连续击中十多发炮弹,熊熊火焰将摇摇欲坠的楼梯裹起来,眼看就要全数吞噬进去!若不是日本人在建筑设计早都考虑到类似的场景,连日来对面的炮击也让他们习惯了应付,只怕当下就要崩溃了!
设在院中的迫击炮阵地终于回过味来,他们仓惶的调转方向准备反击,却被朱斌以大狙先将暴露在外的几组全数点名清除,威力巨大的12.7mm子弹一枪过去不是人打的稀烂就是炮打的支离破碎,精准的令人心寒!
周围的巡逻日军和日本民众觉出不对劲了!一支十几人的陆战队大声呼喊着,一路小跑冲到百米开外举枪射击压制,朱斌抓起一只炸药包拉开导火索,提着一米多长的绳子当空如牛仔似的摇动几圈猛地撒手,十多斤的炸药包忽忽悠悠准确的飞入那一片街道内,“轰隆”炸得惊天动地!
十多斤炸药爆炸的威力赶得上大口径重炮,尽管没有金属破片杀伤,那瞬间产生的巨大声音、膨胀气体冲击一瞬间将方圆几十米内化作死亡陷阱,整整一个班的日军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当场炸飞炸残,全军覆没!
离着上百米的楼房一阵摇晃,鲁智达抠着耳朵脱口骂道:“草他娘,这药包真够劲啊!震得俺耳朵都聋了!那帮小鬼子不得成了肉酱啊!”
朱斌嘿嘿笑道:“肉酱不至于,肉渣一定有的!可惜咱们匆忙之间准备不充分,否则我能把这玩意丢到鬼子的老窝去!”他想到的是一种传说中横扫四方的大杀器---没良心炮!
可惜那玩意听起来简单,真要搞还得费点功夫,汽油桶的处理,药包的形状分量计算,不确定不保险的飞行距离和角度、距离都是问题,有那闲工夫他还不如改良一下便携单兵炮呢!
“该死的家伙,不可原谅!抓住他们!”巨大的爆炸让远处的陆战队司令部都感受到一阵震颤,耀眼的火光中夹杂着飞起来的士兵躯体看的植松炼磨少将目眦欲裂,抓着窗台边缘的手指甲都抠出血!
不用他吩咐,大院内还没解散休息的士兵已经在下级军官呼喝下“呼啦啦”冲出来几百号,兵分三路沿着街巷朝目标楼房包抄,转移到掩体后面的迫击炮终于准备妥当“通通”的发射!
朱斌放下枪手脚麻利的将无后坐力炮调整转向,两炮过去炸塌了阻碍视线的一面围墙,鲁智达趁着爆炸的火光照耀时扣动扳机,重机枪“突突突”的一片弹雨扫过去,将措手不及的几名日军打翻在地。
“轰!”一发迫击炮弹终于找准了目标,在大楼侧面贴着墙体爆炸,炽热的气浪翻卷冲上顶部。
朱斌怪叫一声:“小鬼子反应真他娘的快!”丢下枪来扛起大盾,同时对余报国喊道,“全速打完炮弹,准备撤!”
慎昌洋行所有的炮弹总共也只有几十枚,他们四个人携带能力有限,满打满算两箱子24枚,在满速发射下很快告罄!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对面的陆战队司令部被直接命中这么多炮弹,还都是沿着二楼窗户一溜的爆炸,楼房主体被破坏的相当严重,特别是燃烧的大火把里面的人都逼出来,让鲁智达有了发飙的机会,一阵疯狂扫射过后,死伤枕藉!
迫击炮弹呼啸着再次袭来,半空中的救生船在零点几秒时间里将弹道准确计算出来并传给朱斌,他毫不犹豫的竖起合金大盾倾斜成一个微妙的角度,炮弹“嘡”一下贴着光滑的圆弧外层弹飞到楼房后面碰撞爆炸!
“这都行?!”以为自己要玩完的余报国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身为德国陆军科班生,他太知道迫击炮的难对付了!一旦被这玩意瞄准,最好撒丫子能跑多远跑多远,想要当弹道相对平直的步炮一般防御很难!朱斌这是怎么做到的?简直不可思议啊!
“别在那感叹了,准备撤!”朱斌放开大盾,七手八脚把炸药包拉开导火索,一个一个朝着四面八方连珠丢出去,眨眼间撇的只剩下一个,而后大喊一声,“捂紧耳朵,大动静来了!”
“轰隆!轰隆!”山摇地动一般,十几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连篇的响起,以他们落脚的楼房为中心半圆弧的范围内,十几条街巷先后炸起冲天的火光,一座座房屋被秒速数千米的气浪和火焰吞噬粉碎,身在附近躲避不及的日军士兵和在乡兵猝不及防,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炸得尸骨不存!离着十几米远的人也逃不脱祸害,狭窄街巷内形成的巨大冲击波轰的他们五脏六腑当场爆碎,浑身毛细血管齐齐碎裂,一个个面色酱紫肿胀,皮肤表面布满血点,死不瞑目!
第四十六章 严密“保护”
如同被命中了十几发大口径炮弹,这一片建筑几乎全毁!包抄来的日军被炸死炸伤超过百数,热心帮忙的在乡兵不知挂了多少,剩下的人耳朵里敲锣打鼓一般“嗡嗡”作响,头昏脑胀站都站不稳!
“撤!”顾不上观察战果,朱斌背起大狙,拉开最后一个炸药包,抄起大盾当先开路,四个人丢下无后坐力炮抄起主武器连绷带窜的冲下楼,双脚刚落地,头顶上“轰”的炸响,立下大功的无后坐力炮炸得七零八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整座楼摇摇晃晃看着就要塌!
顾不上那许多,朱斌竖着盾在前方,余报国和王恸山一人一挺汤普森冲锋枪排在后面分别指向左右前方,鲁智达倒退着以重机枪遮掩后方,步履急促的朝着来路一阵狂奔!
从后面冲上来的日军到了!黑暗的街巷之中骤然碰面,他们还没来得及挺起长大的三八步枪,朱斌脑袋往大盾后一缩,单手掏出M1911大威力手枪“砰砰”一顿点名当先放倒几个,王恸山和余报国身子一侧“突突突”又是一阵狂扫将余者全部扫翻在地,四个人一阵风似的掠过巷子口,“叮叮当当”丢下几枚手雷,几秒种后他们转过墙角,“轰隆”炸开,将堵在后面跟来的日军炸翻!
来时乘坐的汽车还完好无损的呆在原地,王恸山跳上驾驶位发动起来将速度提到最高亡命的冲撞,朱斌和余报国扒着车门左右开弓,将两侧冲来的日军和在乡兵不分身份老幼见人就杀!鲁智达把机枪加在车顶,大威力子弹不要钱似的狂扫,将远处闪身冲来的人影尽数撂倒,打得酣畅淋漓,哇哇怪叫!
汽车轰鸣,单薄的小身板颤抖着、战栗着、颠簸着顺街道一路狂奔,碾压着被打倒或者躲避在地面上的日本人,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朱斌两人就打空了两个一百发的大弹鼓,枪管都快烧红了,死在他们两人手底下的日本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这要是在平日,一个“屠夫、刽子手”的恶名是跑不掉了!
余报国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拿着武器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不知道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是不是无辜,一边机械的开枪,一边满脑子翻滚着混乱的想法。
朱斌似乎能猜透他的内心,大声喝道:“这个时候还敢上街乱晃,手里拿着家伙的没有一个是好人!只有死了的鬼子才是好鬼子,打他娘的!”
“哈哈哈!这话我听着来劲!说得好!”头顶上的鲁智达咧着大嘴疯狂大笑,被沉重机枪挫的浑身抖颤,却一点都不消停。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余报国心中一横,索性信了朱斌的话,这样起码自己好受的多。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好人谁上街乱窜啊?
王恸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们的刺激,破天荒的爆粗口:“都他娘的别吵吵!要过河了,都抓稳!”
话音刚落,汽车“嘭”的撞翻一道日军设置在最后方的街垒冲出街口,歪歪斜斜的一头撞断了架设于虹江支流小桥上的电线杆子,费力的喘息几声,熄火了!
“这年代的汽车真够弱!”朱斌郁闷的吐槽,招呼几人跳下车,胡乱在木桥上丢了几颗手雷,四个人撒丫子继续朝南狂窜!眼瞅着到了租界的分界线上,柳半夏鬼头鬼脑开着辆福特房车从暗影里冲出来,接着四人掉转头一溜烟的冲进公共租界区。
大半夜的街道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汽车横冲直撞直接窜到他们上岸的码头,胡乱丢下不该出现的武器,临走时柳半夏眼巴巴的问朱斌:“朱大哥,咱啥时辰能跟你们一道打小鬼子啊?!”
朱斌拍着他的肩膀嘿嘿笑道:“先养好了伤,哥哥有办法让你快速成为最牛的战士,嘿嘿,再耐心等一段时间,我还有事要你办呢!”
一听自己还要被委托要事,柳半夏兴奋小脸红扑扑的连连点头。四个人钻回小渔船,很快被潜在水底的救生船拖着原路返回,没多久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日本人墓地旁水道内冒出来,找了个犄角旮旯歇口气,点上香烟抽了没两口,就被巡逻的士兵给发现了。
“人找着了?!这几个不省心的混账小子,把他们押过来!”
前方指挥部内,听到几个义勇军干将失踪的消息后,心急火燎跑过来坐镇的120旅长邓志才火冒三丈,咆哮着喝令警卫把四个人带到眼前,横鼻子竖眼的一通逼视,发现没什么作用,便拍着桌子喝问:“你们几个做什么去了?!不是命令你们老实呆在这里的么?为什么不听军令?!”
朱斌一脸的无辜,摊手道:“报告旅座,我们四个找方便去了!”
“放屁!”邓志才给他如此无耻的借口气的七窍生烟,差点把手边的茶杯砸到朱斌那张作怪的脸上,这小子实在太气人,找借口都懒得费脑筋,多大的人了,撒尿还要成群结队?难道怕黑?还是有别的癖好?
想想都觉得脏,邓旅长赶紧呸呸甩掉这古怪念头,指着对岸火焰冲天乱作一团的日军陆战队司令部道:“那边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几个搞的鬼?”
不久前一连串的爆炸,特别是炸药包那惊天动地的大动静震得这边都地皮发颤,听上去简直就是日军的舰炮在开火,可他们绝没有理由搞自己人不是?那么问题来了,整个上海的中国方面军队就没有这样的重炮,这动静谁整出来了?向来好制造些意外的朱斌恰好又失踪了,他们的嫌疑最大!
朱斌貌似无辜的摇头:“旅座明鉴,若是我们有这样的本事,早就把小鬼子全部送回老家了!哪能容他们嚣张到今天?您应该问问其他人,看看是谁这么英勇胆大,我听说啊,咱们上海市民中很是有些果敢英勇的义士,比如新民机器厂的胡厥文老板……。”
他煞有介事的板着指头数落最近比较出名的抗日义士,邓志才脑门子青筋乱蹦,心烦意乱的粗暴打断:“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小子嘴里掏不出点正经玩意!”他眼睛一转看着貌似憨直的鲁智达,“大个子,你说!”
鲁智达憨憨的呲牙笑道:“嗨嗨,旅……旅长,俺长这么大头一回见您这么大的长官,这个不大会说话,恁看看是不是先教俺喝口水顺顺气……。”
他一口浓重的山东方言,让邓志才这广东人听得头都大了,赶紧摆摆手算了,再看王恸山和余报国两人木头一样死板没表情的脸,不免摇了摇头,狠狠掐了几把眉心,摆摆手吩咐警卫:“传我命令,让义勇军全体撤离战场,再派一个连护送他们去嘉定,这破事,老子不管了!”
把义勇军全员转移到嘉定后方,是十九路军上峰的命令,从蔡军长以降直到翁照垣,对这帮小子是又爱又恨。他们能打立功,那是给十九路军长脸,可捅娄子的本事太大,他们都包不住,再放任下去,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与其放上战场被日军群殴,不如先暂作保护措施。
这一回,朱斌他们没再弄幺蛾子,老老实实的打点行装绕过战场后方撤到了嘉定。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全队到了嘉定县城“启良学校”内。朱斌几个头目四处赚了一圈,发现这学校建筑颇佳,有假山池沼,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课堂舍宇宽敞,校内外各有操场。
“这景致看上去就让人顺眼,是个修整的好地方啊。”朱斌满意的连连点头。
王屏南大队长狐疑的大量一番他那貌似轻松的神态,试探着问:“你当真就这么听话的呆着不动?”
朱斌嘴巴一撇:“那怎么可能!咱们有的是事情要干!”
王屏南顿时无语,心中一阵哀叹“看来还有的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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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要炸“出云号”我帮忙!
说归说,朱斌当天并没有给提心吊胆的王大队长添什么乱,跟普通的义勇军战士一样好好的休整了半天,从晚间开始安排正常的值哨,接替调往前线的部队负责起嘉定县城的巡逻保卫工作,搞得井井有条,唯一特殊一定的行动,也只是偷空列了个长长的单子托人送到了公共租界老窝的柳半夏那里。
他们在这里舒舒服服的休息起来,上海那边却炸了锅!日军陆战队司令部被人从屁股后面炸得七零八落,一把大火彻底烧毁了大楼,逼得植松炼磨少将不得不临时搬家到日本小学去办公,狼狈之行状前所未见!
就在朱斌他们撒丫子窜了之后不久,植松少将指挥的大队日军紧跟着追到虹江之流小桥南部,一路上看着日本军民被炸死炸伤、打死打伤的数以百计,昔日繁华幽静的日本居民区被搅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那股子疯狂怒火烧得他们脑袋都要开锅,一气追到了公共租界边缘,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闯!
可这个时候却不是刚开始那几天了,英美各国基本判断出日本的意图和底限后渐渐改变态度不再纵容日本胡来,一大堆的军警探员严阵以待,没事看不到他们,日军大张旗鼓鸡猫子鬼叫的杀到边界,他们一群群如幽灵似的从暗处钻出来,为首的华人探员和守卫横鼻子竖眼的仗着老外挡在路口,打死不准通过!
植松炼磨气的嗷嗷大叫,连称是卑劣的支那人通过租界区袭击了大日本陆战队本部,必须把他们找出来严加膺惩!
华洋巡捕们才不管那一套!打了你们?好得很那,活该倒霉,租界,不准进!
不但如此,停驻在黄浦江内的列强军舰纷纷开始生火起锚亮出大炮,大有武力干涉的意思,搞得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这时候,上海派遣军司令部那边,新上任的司令官植田谦吉传来命令,让陆战队务必克制忍耐,小心警惕,不要影响了整个进攻计划的大局,与租界当局交涉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办。
植松炼磨无奈的屈服了,日本鬼子吃了大亏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满上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言中小鬼子被炸死几千号,尤其是平日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浪人和日本侨民,更是死伤惨重,走在街上看着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子跟死了亲爹似的,市民们就忍不住内心大快,对于奇袭日军本部的英雄们越发的敬佩和好奇!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这些天来表现突出的一众民间英雄给猜了个遍,杀手王王亚樵首先声明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不过他非常想结识这位豪杰义士,做到了无数国人想要做而没能做到的壮举,值得刎颈相交!杜月笙等大佬也纷纷表态,备下厚赏请诸位豪杰笑纳,绝不让他们白白的冒险一场!
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夸耀,几百种小报更是炮制出无数种传奇故事,写的这帮人一个个能飞天遁地,差一点连掌发天雷都搞出来------要不他们怎么就能在日本人的老窝里放出那么多的炸弹?说不通啊!
其实日本人自己也在纳闷,到底这帮神出鬼没的家伙用得什么武器攻击的司令部?很明显是大炮,而且爆炸威力看口径少说有70mm,可问题来了,那么重的炮怎么搬上楼顶的?最后的炸药包掀翻了楼顶,震垮了建筑主体,一把火烧得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绝对没找出钢铁炮架炮管之类的东西,只在详细清理的过程中找到已经变形到没法看的奇怪管子,可怎么发射的,是个谜!
朱斌干完了就撒手不管,但情况依然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得到了解。接到他的清单和传达任务后,柳半夏甩开快腿一通的忙活!
要说这小子算是因祸得福,经过大量人的传言后,现如今上海滩黑白两道谁不知道“三刀六洞小柳哥”的威名?仗义!英勇!场面!这样的人那简直是捞偏门混世道之辈的楷模,普通老百姓嘴里最津津乐道的典范!若非开战以来英雄事迹太多,备不住他就能风云上一年半载的!
就是如此,现在柳半夏出门办事,谁见了都竖起大拇哥喊一声小柳哥,面子给的足足的,遍布租界各个角落和行业阶层的青帮众和洋行雇员、各部门的下层管事都是耳聪目明之辈,一听他来办事,没的说,绝不拖拉,绝不摆架子,热情招待特事特办!
于是乎,朱斌交代的让他去注册一家“兴华机器厂”、找一个工程队准备翻建住所后面的工厂、采购一大宗指定的物资用品等等事情一圈走下来,就基本办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2月16日中午,柳半夏押着一辆挂美国国旗的卡车到了嘉定,见到街上浑身威武戎装的义勇军战士你雄姿,眼馋的满眼放光,但很懂事的没再多问,只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朱大哥,你要的东西都买来了,看看还缺什么,我立马去办。”
规规矩矩拿出打满了勾的单子让朱斌点算,朱斌一眼扫过,满意的点点头:“很齐整,这事你办的不错。另外那几种钢和铸铁的事情落实到什么程度了?”
柳半夏搓了搓手,有点羞愧得道:“慎昌马易尔先生说钢板和加工都没问题,两天内就能交火,但是铸铁就有点难,江南造船所那边工人罢工,兵工厂的人都跑光了,所以那铸铁锭就没有,我听说十九路军的人去借钢板他们都不给。后来我听人介绍去新民机器厂找着了,不过他们的胡老板正忙着帮铁血军和那边的学生义勇军造手榴弹啥的忙不过来,另外,”柳半夏压低了声音道,“我打听到,他们好像在造大水雷,说是要去把黄浦江上的日本那什么‘出云号’给炸了!”
“什么?!你们听错?”朱斌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抓着柳半夏问,“这消息可确实?”
柳半夏给他大力捏的龇牙咧嘴,使劲点头:“确实!胡老板没背着人,他这人脾气爽直,不喜欢弯弯绕的勾当,很是以抗日为荣呢!”
“太好了!”朱斌一排大腿,喜上眉梢,“我正愁着怎么给小鬼子上点眼药呢,这就来机会了!哈哈哈,这位胡老板有点意思,改天得好好认识认识!来来来,咱们好好谋划谋划!”
拽着柳半夏进了充当临时指挥部的办公室,随手摊开刚送来的绘图纸和工具,蹙着眉头略作思索,便用铅笔在上面“嗤嗤”的勾勒起来。
半小时后,一枚梭形细长物体跃然纸上,旁边密码吗写满了各种参数和解释,边角处更有七八个关键部分的放大细节透视图,柳半夏看了半天啥也没整明白,好奇的问:“朱大哥,您这是画的什么玩意儿?怎么跟条黑鱼似的?”
朱斌嘿嘿笑道:“没见过吧?这是我临时琢磨出来的鱼雷!嗯,勉强能凑合着用吧,不过炸那破烂‘出云号’还是没啥大问题的。至少比胡老板他们那水雷靠谱多了。”
“鱼雷?!你就刚才那一会儿想出来这么复杂这么厉害的家伙?!”柳半夏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什么脑袋啊,眨眼的功夫搞出这么复杂的东西来,还是人么?!
不过想想朱斌的表现,还真不像是正常人。压下满脑子古怪念头,留神听朱斌给他大体讲解。
朱斌对自己的临时创作貌似比较满意,兴致高昂的指点着图纸解说道:“这玩意凑合着用,就暂时不起名字了。你跟胡老板说,这东西是我给他的谢礼。鱼雷的壳体和装填炸药他自己有,我就不费劲了,作为推进动力的纯氧和酒精也不难找,关键的碰撞信管、聚能罩和发动机喷管,我来帮他造,他负责装配起来就好。至于施放的事,我就帮不上忙了,对了,别忘了在上面替我写上句话,‘小鬼子吃屎去’!哈哈!”
这恶趣味……柳半夏还真没法形容,不过这不是他操心的重点,兴奋的点点头,拿着图纸急匆匆赶回了上海。
第四十八章 海军部长到访(一)
设计一款鱼雷给小鬼子来点苦头,倒不是朱斌临时起意的,前天晚上那先后两战,让他倍感不够痛快,自己手边人少不说,关键是没有趁手的重武器,打起来束手束脚,大大的不爽,不符合他一贯大开大合的风格。
所以,被强令撤到嘉定来守卫,他顺势也就没再出幺蛾子,主要也是想利用这空档好好筹划一番,看看能不能搞点方便快捷的家伙增强一下武力。坦克大炮飞机这些复杂家伙临时指望不上,戴维斯炮这种简单兵器却可以参考一二。另外,就是马易尔和一群洋行老板、商界大佬那边,他也不能老是这么撂着,得弄点东西出来堵住他们的嘴才行。
就这么地,他让柳半夏跑腿注册公司改建工厂,还从马易尔那里订了一些机床什么的,点明一定要美国原产货,决不能给上海产的贴牌山寨货---这一点让马易尔非常痛恨王恸山,这底细一般人可不知道啊!少赚了好多钱!
弄来一大堆的绘图工具,是准备详细“设计”一些实用机械出来,先试试生产样品,稳住那帮家伙的,最首先是载重卡车的几样关键部件---重卡发动机、变速箱、底盘车桥、轮胎轮毂、刹车和减震等部分,以及整车的形状等等,通过扫描分析几种当前现有的卡车,他辅助电脑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设计图形,只要抄出来试造样品就行。
本来这个活直接指令集装箱生产中心批量画图就可以,但他本人不在,那么搞妖孽过头反而不好,闲着也是闲着,先练练手客串一把设计大师。让柳半夏去江南造船所寻找造发动机的铸铁锭,却不料牵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却不由他不热情高涨!骨子里,他本就是个破坏狂人啊!
话分两头,且说新民机器厂胡厥文老板这边,上午柳半夏来找他问造发动机的铸铁锭,他随口就答应了,压根没当回事。先前他仿造柴油发动机通过洋行进口了一些,没用完就堆在厂房里,既然是朱斌要用,冲着他这抗日先锋的身份名头,也要帮一把,所以很痛快,另外他心思都在造武器上,也没多想。
却不料当天傍晚,柳半夏又回来了,还给送来一份神秘的图纸,胡老板一看顿时惊为天人,急吼吼抓着柳半夏的细瘦胳膊连声问:“你说,这是你朱大哥设计的?!好家伙,了不起!他人呢?!”
柳半夏心里一阵幽怨,怎么都这个毛病啊?!我还是伤员呢!这么捏吧早晚得骨折啊!不过天津卫的爷们,死都不能喊疼,咧着嘴道:“胡老板!朱大哥他军务在身来不了,一切仰仗您居中谋划,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我来跑腿传信。”
这时候的长途电话不但少还贵的要死,一打仗更是什么都不好使了,胡厥文遗憾的连连拍大腿,然后仔细研究图纸。他可是北-京高等工业专门学校的高材生,又在汉阳铁工厂从学徒升到主管,怀揣发展工业富国强兵的梦想几十年,专业水准在上海都数得着。
朱斌的图纸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充分考虑了这时代技术和材料的限制。这款鱼雷长度仅有五米多,通体用钢板卷曲焊接构成,圆滚滚胖乎乎的好似一条大肥鱼。前头设计两级爆破机构,一层是破甲聚能罩,以几十公斤混合炸药形成高温高能金属射流撕开厚重结实的装甲,第二层为二百公斤主装药,建议是混合黑索金的高爆炸药,但估计搞不到,只能用T.N.T凑合,尾部是方向鳍和推进喷管系统,结构非常流畅简洁。
胡厥文看的大为佩服,他认识不少机械和武器设计的人才,但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水下兵器,难得的是,这家伙发射简单,不需要专门的发射管,只用小船拖着靠近目标校准方向施放即可,简单易上手。
再仔细看下面的注释,胡厥文给吓出一头冷汗!大概是朱斌设计时考虑的不周全,画完了图才想起来,貌似高纯度的氧气这玩意很危险,搞不好很容易引发爆炸!对于他自己有超时代的工具设施不怕,但对于胡老板这些准外行,搞不好鱼雷没装配完先把自己给报销了!
所遇朱斌在下面又给出了铅酸蓄电池为动力,加螺旋桨推进器的低速鱼雷构造,声明推进器由他提供,电机和蓄电池就需要胡老板自己想想辙。
“嗯嗯,这样还算靠谱点。”胡厥文抹去头上的汗水,欣慰的点点头。
他毕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否则也不能带着一帮工人制造水雷---这玩意的工艺并不简单,不下于朱斌这鱼雷啊!
看看材料基本都是现成的,钢板、电焊机厂里就有,碰撞信管和炸药也有,蓄电池能找到,电机也没问题,最复杂要求工艺高的几样玩意朱斌包了---没难度啊,这东西比起自己要造的鱼雷无论杀伤力还是使用方便程度高太多了!开工!
一声令下,新民机器上汇聚来的一大群工人轰然响应,兴奋的挽起袖子连夜加班加点的折腾起来。
柳半夏看看自己插不上手,就撒丫子回到住处,没想到刚到了后面厂房里,就发现那个神秘的集装箱外已经摆着几样鱼雷的关键部件,吓得他浑身汗毛直竖---这事情太妖孽了!咋整出来的?这箱子,有鬼啊!
小心翼翼的取了东西,躲瘟疫似的赶紧离得远远地,满脑子的神神鬼鬼打死都不想呆在跟前,连夜又给胡厥文那边送过去。
朱斌自是不知道自己无心的疏漏,仅仅是将设计图纸通过天上的救生船传输给集装箱加工中心,就差点吓坏小老弟。他这边厢没什么要事,蹲在指挥室里摊开一大摞制图纸随想随画,半天下来也累得腰酸背疼,这才知道这活实在不是他这种猛人该干的。
2月17日,上海那边战事再次升级,国府通电全国,准备长期抗战,派出新组第五军两个师兵力开赴上海,接替十九路军左翼阵地,日军第九师团全部到位,植田谦吉踌躇满志,甚至派出飞机侦察苏州,摆出往大里整的姿态。
朱斌只能远远的看着暂时使不上劲,着急也无可奈何,正揉着老腰琢磨着怎么偷点懒,就见王屏南一脸古怪的进来,瞪着他上下一顿大量。
朱斌给看的浑身发毛,抹了把脸看看没有油灰,不解的问:“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怎么地了?!”
王屏南似乎非常纠结的酝酿一会儿,拧着眉头道:“你跟海军部那边有联系了?”
荷香老当初说推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因此有这话。朱斌却莫民奇妙,摊手道:“没有啊!我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这忙的顾头不顾腚,哪有闲工夫理那帮缩头乌龟!”
开战以来,海军以“军政部何部长严令不许出战”为由,龟缩在黄埔见上游和南-京长江航道不肯出来作战,眼瞪眼看着十九路军弟兄浴血厮杀,被日军舰炮、舰载机围攻欺凌,作壁上观,这些天已经给上海各界的报纸骂惨了,朱斌也非常看不过眼。没战斗力不是你的错,国难当头不肯出来抵抗,你当什么海军?!
“那怎么海军部陈部长会亲自来见你?!”王屏南觉得这小子在装憨,脸上显出不高兴的模样。
“啥?!海军部长?亲自来见我?别开玩笑了!”
朱斌连连摇手,这不可能啊!海军部长那是多大级别,上将啊!全国几亿人就这么一号,虽说没什么实权和号召力,好歹也是部长啊,来见他这个小虾米,犯得上么?
“不是开玩笑!通传的副官就在外面,你自己来看吧。”王屏南忍了忍没说出什么难听的来,轻叹一声掉头走了。
朱斌一头的雾水,丢下画笔整理妆容出了屋子,就见大厅里赫然有一位周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索、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年轻军官挺拔的站在那里,一双锐光闪烁的眸子冷飕飕的看过来。
“请问,是义勇军朱斌副队长么?我是海军部陈部长的副官郑大腾。”
第四十九章 海军部长到访(二)
说话的时候,郑大腾也在观察着朱斌。从心里说,对于这位风头正劲做事肆无忌惮不喜欢听号令的刺头并不欣赏,别看这厮貌似大方的出大钱给海军买战舰什么的,这跟他郑副官没什么关系。作为陈上将部长亲手调教出来的卓越军人,那些刻板严谨的规条作风已经渗入他骨子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朱斌这样的。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朱斌的卖相实在太好了!人生的高大英俊,别这时代大多数人多了一股没有的睥睨天下的豪雄气概,顾盼之间精神抖擞霸气侧漏,非常的讨巧,无怪乎上海的大姑娘小妹子名媛贵妾们都把他的剪报照片贴床头上歪歪,还有害了相思病的,这小子,有当极品小白脸的本钱啊!
此外让郑大腾意外的就是,朱斌似乎并不为一名部长先生主动上门拜访就惊慌失措或者失态,看样子心跳甚至都没加快一个节拍,好似自家亲戚来串门似的,满脸热情,但从容自若---他不知道这叫做文明代差的优越感,按照朱斌的潜意识,我一个堂堂几百年后的星际时代精英垃圾佬招待你一个落后的原住民,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么?
不过,朱斌仍旧有喜出望外的表现,哈哈笑着大老远主动伸手去握郑大腾,嘴里爽朗的说着:“原来是郑副官大驾光临,朱斌不胜荣幸!请坐请坐!”
郑大腾板着脸摘下白手套与他用力一握,随即面无表情的道:“朱副队长不必客气,本人特为陈部长打前站而来,还请配合部署一下防务为要。”
话音里带着零下三十度的冰碴子味,朱斌多机灵的人,一听就知道这位不怎么待见自己,他当然不会上杆子犯贱,却也不为此动气,大咧咧的一挥手:“到了我的地盘,包管没有任何安全问题,就算小鬼子派来一个联队,我也能保证陈部长安全。郑副官放心就是。”
郑大腾脸皮微微抽搐一下,心底不由自主的窜起一股子邪气,当然是给朱斌这貌似牛破天的大话和态度给气的。不过良好的涵养让他没立刻发作起来,只是目光瞬间变得冷飕飕小刀子一般盯着朱斌。
朱斌笑眯眯毫不含糊的与他对视,沉静的眼眸好似带了超级防护盾,半点不受影响。
门外边,王屏南大队长根本没走远,不放心的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动静,见两人果然一言不合顶起牛来,赶紧出面打圆场,大声吆喝十几名精英义勇军战士把学校几个制高点控制起来,架起重机枪封锁周围,杜绝闲杂人等靠近,搞出一派紧张有序的严密封锁场面。
不多会儿,一名矮墩墩结实健壮皮肤黝黑的警卫小跑着进来,在郑大腾耳边急促的嘀咕几句,郑副官面皮稍微缓和了一些,对朱斌淡淡的道:“义勇军能有惊人战绩,并非侥幸获得,朱副队长调教训练之功果然不俗,郑某佩服。”
朱斌见他主动缓和,很大度的摇手谦虚:“郑副官别那么客气,比起正规军咱们还差得远。那什么,不知陈部长什么时候来?咱们也好做做准备。”
“不必麻烦了,陈部长素来不喜铺张拖沓,”郑大腾抬手看看表,“应该快倒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未几,一名四十来岁衣装整齐干净到极致的中年军官率先进来,甚至都没让人通报,两道凛凛不怒自威的清正目光迅速扫了一眼朱斌,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声音平和的道:“你就是朱汉臣?果然一表人才。本人不约而来,希望没有打扰你的正常工作。”
朱斌那个汗啊,心说好歹您也是一位上将部长啊,别这么客气行不行,传出去不好听啊!赶紧收起满脸的懒散随便,挺直腰杆子“啪”一个标准有力的军礼,朗声喝道:“职下正是朱斌,见过陈将军!不知将军前来视察工作,有失远迎,请您多多批评!”
陈部长一丝不苟的回礼,而后温和的道:“无需这么客气。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义勇军,而是为你个人,谈不上视察二字。随意一些就好。”
“是!”朱斌立正答应着,然后手脚利落的延请他入座,王屏南大队长早已经暗中做了准备,几杯热腾腾的咖啡立刻端上来,抽身之时不易察觉冲朱斌打了个赞赏的眼神。
朱斌正襟危坐在陈部长的对面椅子上,屁股只落实半边,腰背挺直,当真坐如钟,稳如泰山一般从容淡定。脑子里,却在迅速的对照着眼前这位上将部长的资料和传闻。
从一开始,海军部就是朱斌一系列计划的重点目标,所以对这位陈少宽陈部长的资料收集的不少,也做过比较详细的了解,甚至还阅读了他在报上发表的一些文章,坊间的一些传闻小道消息等等,综合看来,这位洁身自好、刚正不阿、操守出众、雅量高致的军队中少有奇才,在这时代是尤为难得的奇葩。总结起来一句话,这是个近乎完美的职业军人,要从他身上挑出点毛病来,太难了。
对于这样的人,阿谀奉承拍马屁走后门什么的手段都没用,想要令他刮目相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自身的正当努力,作出不世的功业,保持良好的军人风貌,正经八百的凭本事入他法眼。
正因为了解这些,朱斌才感到奇怪,这位向来对任何人不假辞色,连蒋总司令对他都头疼却无可奈何,怎么会主动跑来见自己呢?难道是,为了战列舰?!
陈少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朱斌,发现这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和神情态度各方面无不出挑,比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军人也不遑多让,完全没有报纸上和传闻中那种飞扬跋扈年轻气盛,反倒沉稳老练,深沉内敛,单从外表看,无可挑剔。
暗自点点头,陈部长直奔主题:“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委托慎昌洋行代购美国退役战列舰一事。听闻是你动用个人财物,欲购买两艘‘佛罗里达级’战列舰赠与海军部?”
“是的。”朱斌答得干脆,“我是无意中听说美国退役战列舰要解体报废的事,就委托马易尔总经理代为接洽,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会有反应。”
朱斌是真没想到才十来天就有了消息。他却不知道马易尔那老家伙在退休前碰上这么大笔买卖,热情空前高涨,当日拿了一吨黄金后,马上电报通知纽约本部去联系,可他也没想到,纽约那边得到消息马上联络,事情却被另一个对手西屋电气知道,其公司高层职员威廉.亨特马上将消息通知了好友孔祥熙,美国那边还没怎么样,国内巨头们先知道了!
而后,美国海军方便也给这笔从天而降的订单搞得莫名其妙,退休的这些战列舰看似威风,对财大气粗的美国真不算什么,说拆就拆了,需要时再造。可如此一来终究浪费,还谁都捞不到好处,现在居然有人想捡破烂,有关人员顿时瞪起眼来---这可是价值几百万美元的大生意啊!这年头,全球大萧条,华尔街的精英们都在摆摊卖苹果了,谁不缺钱!
所以,这件事反应快的令人咋舌,就在朱斌大闹战场的前夕,美国驻沪使领馆已经得到国内通传,联络国府询问详情,毕竟这买卖虽然是私人出资,却不可能卖给私人当游艇啊!委托人说得明白,要的是全套的装备!
第五十章 跟我一起去美国
事情转了两圈,朱斌这始作俑者还不知道进展,国府那边正为这家伙搞出来的事情头疼,便甩给同样令人头疼的陈少宽来解决,再说这是关系到海军的重要事务,你闲着也是闲着,找点正事干吧。
这些天,陈少宽也烦到不行,满大街的舆论都在骂海军干吃饭不干活,他这个部长却百口莫辩。
战争爆发之时,他还没正式接任,老上司人躲在福建不出头,没人听他的。等他上任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蒋总司令打心眼里不想战争扩大,海军那点家底子又经不住日军强大的舰队一顿捶的,上去肯定白死,也勒令不准出战,下边某些人也不听他吆喝,所以他空自一腔报国热血,干着急上火,没任何用处。
得到国府抓差,陈少宽求之不得,毫不拖拉的直接来找朱斌了,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听了朱斌的简短回答,陈少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此事关系到海军建设大局,不得不慎重一点。美国那边的消息是,第一艘战舰‘佛罗里达号’已经解体过半,甲板上建筑完全拆光,发动机和锅炉也正着手拆除,若非你的购买意向,大约在三个月后就能彻底拆掉。另一艘保存完好,不过也准备拆掉主炮改作训练舰。即便如此,加起来也需要数百万美元之多,对此,你可有心理准备?”
这要好多钱,你不能起了头就不管了吧?
朱斌听得明白,信心十足的微微一笑:“若是两艘新舰,足近两千万美元我是没有的。但既然是除役报废的,价值顶多十之二三,我的财力足以支撑,没问题。至于说,拆掉了大半的那艘,其实也好办,改装成航空母舰就行,照样买。”
“好。我相信你说到做到。”陈少宽欣慰的点点头,“只不过,我可以向你透个底,国府每年支出的海军常费只是维持当前所有舰艇已是捉襟见肘,这两艘巨型战舰即便买到,养护都是问题,对此,你可有良策?”
海军部穷,穷到买战舰竟然跟商人们集资分股---话说这是战舰啊,给商人摊股份是不是有点搞笑?但没办法,这就是中国海军的现状!这几天,甚至有一艘补给船都因为没钱养护不得不停止使用,各种窘迫,陈部长这官当得史上第一憋屈!
朱斌咧开嘴嘿嘿笑起来,貌似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个事我还真有想过,不过成不成,不好说。”
陈少宽眼神一亮,颔首鼓励:“无妨,且说说看。”他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了,人家无缘无故凭什么拿几百万美元给你买军舰啊,肯定有条件的,就算他答应不了,上面还有国府和总司令嘛!只要战舰到手,啥都好说!
朱斌抓抓脑门貌似纠结了一番,终于坦然道:“不瞒您说,我出钱买这两艘战舰是有私心的。我的梦想就是能指挥千百巨舰纵横大洋,向世界煊赫国威,将百年来列强强加于我国的屈辱尽数奉还!若不是被朋友拉着入了义勇军,我也会想办法进海军的。”
陈少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郑副官却把嘴一撇,冷哼道:“若你以为花了大钱就能进海军,未免将咱们看的太轻!我们海军虽弱,却绝不会为了钱放弃原则。”
朱斌冲他呲牙一笑:“若是海军当真跟军阀似的有钱就能升官,倒贴请我都不去!我之所以想加入海军,一则是因为有陈部长这样令人尊敬的长官,二则,凭的是我朱斌个人的本事!非是我夸口,单论海上作战,我绝不比任何人差!郑副官若不信,找机会可切磋切磋,军事技能,海陆空三军随你挑!”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信心充斥毫不含糊。当然了,一个纵横星海很多年,跟无数各种危险人物纠缠争斗不知多少战,又在虚拟游戏中纵横捭阖无数回的垃圾佬,打一打原始海战的本事绝不是吹牛。
“哼!那要真枪实弹的比过才知道。”郑大腾当然不信,你丫可不是大英帝国海军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啊,一个美国西海岸的渔民,好吧,可能还客串过海盗,军事素养?吹牛吧你。
被朱斌小小的捧一把,陈少宽并不为之所动,端起咖啡细细的品了一口,等两人之间火花不那么浓了,又道:“只要你有大才,海军上下自会重用。不过,即便你入了海军,也许从基层积功晋职,不会一蹴而就。于整个海军而言,要改变大局只怕也有心无力吧?”
不要说进了海军只是一个小官官,就算他陈部长本人如今位置最高,自己有几百万投进去又如何?一转眼就没了。海军,可是永远也填不满的大窟窿啊!
朱斌自信的微微一笑:“我大体也了解国府的财政和海军的现状,说实话,靠拨款永远不可能实现您的大海军构想。最好的办法,是能够自力更生,自给自足。我的想法是,由海军部出面成立一个‘海军装备技术研究所’的机构,然后把我手中掌握的大量专利和商业力量投入进去,依托该机构发展壮大,创收的利润反哺海军,如此良性循环,不久即能大见成效!”
“哦?!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陈少宽眉毛一挑,怦然心动!来之前他做过了解,知道朱斌这厮正在跟个大洋行和财团构建所谓的集装箱货运体系,据闻个大巨头们都很有兴趣掺和进去,力量之大已经惊动国府,孔祥熙宋子文都专门做过调查和讨论,也动了心想掺和---他莫不是要把这买卖转到海军部门下?!
当真如传言所说的那么赚钱,一年几千万美元的受益,纵然造不起超级战舰,让海军实力飞跃几个台阶,完全没问题啊!
像是看透了他的猜测,朱斌直言不讳的道:“您想必听说过我跟各大洋行合作的集装箱生意。今天给您透个底,那只是我手里掌握的财路其中一小部分,只能算糊口。我的全盘计划若能顺利实施,对整个国家的综合实力提升十倍都有可能!不夸口的说,十年内,我们自主建造一支超过日本的强大舰队不在话下!”
“你这话当真?!”饶是陈少宽沉稳大气在整个国家都数得着,听着这话也不由的心中震动,不为别的,他几十年来做梦都想着建立强大海军的那一天到来,而眼前这个朱斌,短短时间内一系列的成功行动证明,并非是夸夸其谈的赵括之辈!
十年,自己建造战舰,超过日本,这几个字眼不断的撞击着他的心神,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的希望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激动啊!
“空口白牙很难取信于人,我倒是想找时间把整个计划跟您汇报一下。只是,”朱斌貌似无奈的摊摊手,“现在正打仗,我人在义勇军,担负着数百同志的安危,分身乏术啊!”
陈少宽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侧头将视线撇向窗外思忖了几息,轻轻叹道:“这件事,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讨论。其实来之前,国府已经决意,要我在三月初即动身前往美国商谈军舰事宜,你,作为随员一同前往,此令不可更改!”
“啊?!让我去美国?!”朱斌给这消息惊住了,不是吧,这是哪位大神在背后算计我哪?!
第五十一章 先送一份大礼
朱斌还不知道,因为他太过能折腾,国府几位大佬的黑名单上,他已经挂上号了!
这场仗当权的那帮子人根本就不想打,可他朱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风头立大功,挑动的天下民众无不欢呼称赞,国府没办法直接拿下他这功臣,只好捏着鼻子一边承认夸奖,同时也在想办法怎么把他甚至真个义勇军给弄走,别再继续添乱了。
可巧,朱斌自己折腾的事情有了进展,蒋总司令的智囊们立刻心生一计,索性将同样不让人省心的陈少宽一起赶到国外去,让他俩离着几万里重洋干瞪眼没办法,理由还冠冕堂皇---关系到两艘超级战舰!海军国防的未来啊,你们这俩直接关系人不去谁去?
“这可真是……。”朱斌苦笑起来,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光顾了抢时间铺开摊子搞事,却忘了有时候适得其反,陈部长既然这么说,就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他可是抗日英雄,军中的标榜,服从命令那是天职!想后悔都来不及!
只不过这么一来,他领着义勇军趁着这场战事彻底打响名头,快速升级捞资本的打算只怕要落空了!去一趟美国少说得几个月,美国人再拖拉点,小半年都有可能,等他回来义勇军在不在还是个问题呢!
不过,三月初嘛……貌似还有点时间啊!
朱斌皱着眉头沉思起来,陈少宽也不打搅他,一个人慢慢喝着咖啡。几分钟后,朱斌抬起头冷静的看着他道:“好,我服从命令。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陈少宽惜字如金。
“我预料这场仗会草草收场,看国府一向的态度,妥协的可能最大。到时候十九路军作为替罪羊被迫撤离上海即成定局,到时候我们这支义勇军免不了要被解散,毕竟大部分人都是上海市民,有家有口的,不可能跟着走。”朱斌没好意思说,这支队伍成了眼中钉,能留下才怪,“我只希望,到时候若有人仍旧想继续从军,海军部伸伸手把他们接过去。”
“这个么……。”陈少宽也犯了难,单纯收留几百个人倒不是问题,海军部反正光有个空架子,人数少得可怜,能手下一批精锐的战士,可算好事,但问题,国府那边的人肯同意么?要知道一年多来,为了裁军的问题,国内各方大佬们扯皮操蛋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朱斌成竹在胸的侃侃而谈:“您放心!此事绝不会让您为难!海军部本身实力太弱,需要加强;而坦白说,国府那边未必乐意看到我们这些优秀的同志加入其它队伍,蒋总司令只怕也需要一直听调听宣的直属海军力量,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他说的实在,陈少宽心里却被激起一阵愤怒,海军内部四分五裂,他身为福建人却不属于海军福建帮的,两头不讨好,蒋总司令对此早有诟病,一直压着海军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个,海军不听话,针插不进,抱团对抗,对外打仗不行,对内纷争不断,一盘散沙不成气候!若是有条件,他自己都想重新拉摊子从头建立!蒋总司令,当然不用多说,其实已经在筹备江阴雷电学校了,目的为了什么?
“好!我答应你!”陈少宽轻轻一拍桌子,断然应下。他一肚子的气,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对得起人家一番爱国心么?若是连这么点爱国青年都保不下,他宁可辞职!
这是朱斌最关心的问题了,他辛辛苦苦的折腾就是为了有一支自己的队伍,有队伍才有权,才能折腾更多的事。根据他对陈少宽的了解,此公一旦承诺,那是天塌下来都要兑现的。
放下心来,再谈别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部长大人这么给面子,朱斌也很懂得投桃报李,当即提出自己通过慎昌洋行购买的两艘类“官府号”的万吨轮,和后续的十艘三千至五千吨散货轮的改装工作全部交予江南造船所,另外首批一百个集装箱的制造工作也委托给他们。
陈少宽对此深表感谢。他这个海军部长空自兼任着中国最大最老资格的江南造船所所长之职,却连所里要求拨款200万元建一座新的2万吨级船坞的钱都拿不出来,眼瞅着那么大片家业却连基本开支都搞不定,愧对众人的信任!朱斌这一出手的订单起码能让整个造船所上下各环节吃足两年的厚利,受益的人成千上万啊!
双方各得其所,陈少宽急匆匆的离开了,朱斌的脸皮却一下子垮掉,皱着眉头琢磨应该怎么办,这计划变得实在太快,有点Hold不大住啊!
王屏南将两人的谈话内容断断续续听了个差不多,特别是义勇军的未来那段,心情十分沉重。他本身开始并没多想日后怎么办,与大部分人一样都是一腔热血的抗日,可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子,甚至掺合到十九路军和国府大佬之间的博弈里,极可能充当牺牲品,想想都觉得脑袋疼!算了,反正他又不想通过这对付图谋什么名利权位,走一步看一步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斌越发的忙碌。实际掌管江南造船所的马德骥所长第二天就兴冲冲的跑到嘉定来,第一时间亲自拿到朱斌的手书证明准备去跟慎昌洋行马易尔总经理接洽,生怕这块大肥肉跑了。
1918年,江南造船所接到美国方面的委托,四年内先后拼装了四艘万吨货轮,打破了中国造船史上吨位最大造船的记录。但这记录其实并不怎么光彩,那四艘船从原材料到各种设备都是国外运来的,制造时关键的焊接等工艺都是美国工人干的,从头到尾船厂的人只是打下手干最没技术含量的拼凑工作,故而虽然巨轮下水四艘,他们却并不觉得多么光彩。
现在朱斌提出弄两艘一样的船来让他们完全的拆装改造,等于让他们有机会拿熟悉的巨轮练手,顺便还能赚一份大钱,这种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马厂长岂会不积极主动?
据说,这位抗日功臣朱斌先生本来就有意加入海军的,这一回,算是先给的一份见面礼吧,而且还好大!
2月18日,日军终于做好新一轮强攻准备,司令官植田谦吉信心满满的向19路军提交哀的美敦书(即最后通牒),提出要守军於20日上午7时前,从上海租界线向北撤退20公里等6项无理要求。日驻沪领事也向市政府提出同样要求。
中国方面,第5军87、88师及税警总团增援到上海,拉开架势誓死抗争到底,决不让日寇阴谋得逞,军长张治中更发表宣言,称“治中个人,誓与我军将士共患难,同生死。深望我全军将士,人抱必死之心,以救国家,以救民族。假如日军犹有一兵一卒留我国内,我们的责任即未完成;反之,我们如尚有一兵一卒,必与敌人拚命到底!”
浓密战幕即将拉开,朱斌却只能呆在嘉定遥望战场。这天下午,他画图画的腰酸背疼,感觉比全副武装越野五十公里还累,走出办公室到院子里透透气,忽听得一阵防空警报响起,就见从西南方向摇摇摆摆飞来两架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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