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意想不到的结果
小杰不凡商量好后，去找到袁大人一行人，他们现在都在侯爷的客房，刚一进屋，就听到已经发现了同样的瓷器酒具，酒碗有十个，现场掉落的酒碗应该和这不是一套。
袁大人道：“这种珍品哪有这么多一样的？说不定本来有十二个呢。能进到这个房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全部拿下。”命令下达，门外一帮官兵开始拿人，整个侯府的护卫，仆人首先被拿下，近期跟侯爷在客房议过事的大小官员，列出名单，全部捉拿。
哎，果然要牵连很多无辜的人，不凡说道：“袁大人，我已经知道这个案子的经过了，听我说完，你判断对错后再拿人吧。”
“哦，不凡你居然已经破了这个案子了吗？闲杂人等出去，你快说。”
不凡道：“夫人您和刘穹留下听听吧，还有小唐你也留下。这个案子我们开始就进入到凶手制造的误区中了。以为是刺杀侯爷，对方派出的刺客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出手就掐断了两名护卫的脖子，在与老唐的搏斗中，杀了老唐离去。”
“难道不是吗？”
“不是，我们对这帮刺客的推断全是根据他们杀人的手法，用刀用剑用掌进行的推断，那如果是对方刻意伪装呢？我最先感到奇怪的就是，侯爷的死状，为什么凶手用绳带勒死侯爷？如果来侯府刺杀的是那位练掌的高手，他直接像杀护卫那样掐断脖子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要用绳带多此一举？”
“可能来的是二三个人呢？出手的是这位凶手的徒弟什么的，杀侯爷不会武功的人，不用他师傅出手。”长史说道。
袁大人说：“不对，即使动手的是高手刺客的徒弟，那他也是学有所成的，掐断一个不会武功人的脖子很简单，没必要用绳子。侯爷的这个被害现场很可疑，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
不凡：”疑点之一就是脖子上那条勒痕，大家现在来想想侯爷脖子上的那条勒痕，很宽是不是？”
长史拿出侯爷的验尸卷宗，脖子上一寸，下颚处勒痕宽约两分。
“勒人，肯定是绳子越细越快，但凶手用这么粗的绳勒人，就是为了让侯爷脖颈处的软骨不破碎，凶手及其考究的用小力使侯爷窒息，费时至少一刻钟，侯爷才死去的。”
刘穹和刘夫人听到这又哭了起来，原来侯爷死前被凶手这样慢慢折磨而死的。
不凡：“夫人先不要哭了，开始我也是和您认为的一样，难道凶手是故意折磨侯爷吗？直到在义庄外面听到几个仵作在说，死于意外的人，外伤要经过缝合才能下葬后，我明白了凶手的用绳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让侯爷以近乎没有外伤的样子离去。”
“啊？这是为何”大家听到不凡说出这个结论都很惊讶。
“同样是死罪，斩首和绞刑差距是很大的，迷信说法直接关系到死后的轮回。大家可能也想到了吧，杀侯爷的人和侯爷认识且关系应该非常好。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凶手勒了近一刻钟，为什么侯爷刚没呼吸，两个护卫和管家就听到老唐的呼救？这呼救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些？”
“不凡你的意思是，老唐是同谋？”
“不是同谋，因为侯爷就是老唐杀的。”
小唐也在旁边，大叫“你敢污蔑我爹，我跟你拼了。说着就要上前找不凡拼命。”
不凡完全没想到小唐的速度这么快，自己挪步往后躲去，小唐在经过袁大人身旁时，被袁大人从身后一脚踢中膝盖，高大人迅速闪到不凡身前，挡住小唐手如鹰爪般的擒拿，拔剑抵住他脖子。
三人行动只用了一瞬间，不凡吓了一跳，这个袁大人武功好，自己还估计的到，原来这个高大人也是高手啊。
定了定神，不凡依然挺着胸膛在人群中继续自己的推理，只是不自觉的往小杰身旁靠了靠。“小唐你刚才用的就是你父亲掐断那几名护卫的招式吧，而与侯爷同时发生的那个案发现场，全是侯爷的重要密，手下，一个外人不可能进的去，即使有人与那些手下认识，突然拿食物和酒去，十一个人也会生疑，只有天天在侯爷身旁的老唐，借侯爷的名，去赏赐美食，才会显得合情合理。”
小唐在高大人控制下，大吼不可能。
刘穹也不信不凡的分析，道：“不凡我也不相信唐叔会这样做，我父亲待唐叔不薄，他是被谁收买，为什么这么做呢？
“刘穹没想到我说了这么多，你还相信老唐，也算对他这么多年效力侯府的肯定吧。”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老唐不是被人收买，而是受了你父亲，侯爷的命令才去毒杀那十一名手下，和勒死侯爷本人的。”
什么？全屋人都被不凡抛出的这个观点惊呆了。别说刘府人不信，就是袁大人他们也不信，死了这么多人，自己往上汇报的时候说是自杀，怕不是这官作到头了。
袁大人正色道：“不凡，推断要有证据。”
不凡道：“大家想想看，侯爷当时被勒了一刻钟，为什么指甲干净，桌面整洁，鞋依然在脚上，没有丝毫反抗？因为侯爷是自愿的。”
“当时侯爷他写信给袁大人你求援的时候，那十一名手下已经被杀，如果正常来说首先就要加强自己身边的防卫，而不是案发当晚，侯爷还多加派人手去护卫逛庙会的家眷。”
“这也不能说明问题啊，说不定只是关心家眷的安危呢？”长史问道。
“大人，真的关心安危，当时就不应该让家人出去。”
“额.......”
“还有一点，就是老高的死状。当时据管家说，是听老高呼喊后马上赶到现场，那是他已将近断气。那他只能是头部受重伤前喊出的话语，是吧？”
“嗯”
“既然老唐在呼救，证明他在与刺客的较量中处于下风，已经处于下风了，那他更应该集中精力去迎战，而不是毫无目的的在乱喊，当时他也应该知道府内没多少护卫，自己打不过的刺客，叫来剩下的这些普通护卫能有用吗？”
“更何况老唐前额的伤，问题很大，老唐能和刺客过招，说明两方差距不是特别大。差距不大，对方就不可能突然绕到老唐的身后给了他这一击？使他前额磕在假山上。这个伤痕只能说，老唐在撒谎”
大家都在思考。
不凡总结：“这些疑点集合在一起，就是当时的情况，老唐勒死侯爷后，杀了门口的二个护卫，再破坏现场的房门，使其看起来像刺客闯入，然后在假山处呼喊支援，大约等到有人到时，自己撞在石头上。死前指了指墙外，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为什么会这样？我父亲为什么要自杀还计划了这么多事。”
“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侯爷的自杀不是冲动，是经过深思熟虑下的决定。刘穹你看侯爷最后给你留下的那句话，估计能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吧。”
“给我的话？”
“侯爷桌上的算学书很新，我看了他的书架没有一本这样的书，那他桌上放的这几本，就是特意告诉你，是让你看的。他最后给你的话就他抄写《管子》的几句。”
107 是何因由
刘穹想着父亲会留给自己什么话，扶着母亲出门往书房走去，小唐也被放开，擦着眼泪跟在刘穹身后，留下袁大人和高大人面面相觑，在怀疑这是真的吗？虽然不凡推断的有些合理，但是这也全是猜想，没有任何证据，高大人继续提出质疑：“不凡，你刚才推测的我和袁大人亲身调查过，还能说服我们，但是要写成卷宗上交朝廷，这种话谁能信？侯爷自杀就很说不通，何况死前还做了这么多奇怪的举动。”
不凡对这个案件推断全是小杰教的，至于为什么自己好像还没问，略以尴尬，道：“大人，听刘夫人说，侯爷是从一月前开始心事重重，我认为那时起，侯爷就遇到了极其艰难的事情，因为顶不住压力才了解自己的性命吧。至于说证据嘛.......”
小杰接过来说道：“各位大人，侯爷身居高位，遇到什么样的大事，才能使他走了这条路呢？我和不凡一个小小平民根本猜不到，如果大人觉得不凡的推测有道理，可以深入查查侯爷生前遇到的难事，去验证一番真假。如果觉的错，接着再调查就是。”
几位官员来回踱步，不知如何下手。
“还有，大人我和不凡有一个挺大的疑问没想明白。”
“说”
“暂且不论侯爷是否自杀，假设不凡说错了，按他杀来看。两个案发地点，更是计划周密，实施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为什么会遗落闵王赏赐下来的精品瓷器？”
“可能是不小心掉的呢？”
小杰：“他们杀完屋内的人，现场收拾的那么干净，脚印都没留下，负责收尾的人肯定很仔细，再说，酒具器皿都是打包收走的，怎么可能单独掉一个酒碗？”
“难道是故意的？”
“我也不确定，所以在问各位大人啊，会不会这个碗有什么问题？”
袁大人和高大人听完小杰的分析后，后背冷汗直冒，如果是他杀，凶手故意在现场留下那个酒碗，那肯定是想把闵王牵扯进去。闵王刚从太子位置上掉下来，身份敏感。如果经过勘察，真的是闵王参与到刺杀侯爷案中，自己知道了这种皇家隐秘事，陛下会放过自己吗？同时这么多人盯着太子位，譬如那几位宫妃，暗中对付闵王的人也不少，如果是他人故布疑阵，自己断案断错，就是陷害皇子的替死鬼，全家都要陪葬。
袁大人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以奇怪的眼光看小杰，难到这个小子也想到这一层了吗？
袁大人看着一脸天真的小杰，心想，朝廷高层的摩擦，这些平民小子怎么可能想的到呢，就顺着不凡刚才的话，让这个案子平稳的过去吧，道：“结合这个案子的各种线索，我认为侯爷是自杀的这点没有疑问，酒碗可能就是老高为了使侯爷赐酒显得重视，随便在侯爷收藏中挑了套好看的，杀完人后，着急离开时掉了一个，没什么问题。”
“既然后是自杀的，那么侯爷的手下就是侯爷下令毒死的，这案子所有相关人员全死了，也算结案了，我就把案情如实，详细的写好往上汇报吧，如果廷尉大人不信，那也没什么办法，准备撤离。”
袁大人经过刚才小杰说的那些话的提醒后，想到了自己查下去的两种后果，牵扯到皇家，一定要慎重，再说不凡的那些推断，也是两个现场的唯一可能，这样报上去吧，上面不信只能算自己能力有限，斥责降职也比去查闵王要强。
袁大人带着一众手下出去商量事情，准备撤离事宜。小杰不凡来到前厅关心一下刘穹，因为高大人发话，判定侯爷是自杀，侯府的管家仆人，护卫都被放出，抓紧准备侯爷的丧事。前厅的灵堂已经开始抓紧时间布置。
刘穹跪在灵堂上，拿着父亲最后写的那篇字，看不凡和小杰过来，挥手让所有人下去，有气无力的问道：“不凡小杰，你们说我父亲为什么要自杀，而且自杀前还杀了那么多人？真的想不通，我印象中，父亲他冷静深沉，遇事从不慌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杰：“从老唐对侯爷的衷心来看，我觉得侯爷对待手下应该非常好，如果说侯爷只是一人自杀身亡，还有可能是心理原因，但他死前杀了这么多得力手下，应该就是为你了。”
“什么？”刘穹又被震惊到了。
“侯爷是朝廷密探的事你是刚知道的吧。”
“嗯，今天才知道。”
“这些事都是朝廷的机密，侯爷他瞒着你和你母亲也是辛苦，而袁大人这么轻易就告诉你这些事，应该密探头领的位置接下是你来继承。”
“有可能。”
“这就是侯爷杀了所有得力密探和自杀的原因，他不想让你继承这个职位。”
刘穹一脸惊讶，“不让我继承我就不继承呗，为什么还要这样？”
“不让你继承可能还有方法，但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令侯爷郁郁寡欢的事，绝对是平安渡不过去的，我推测肯定是一件能灭门的大事。他经过一个多月的考虑，最后得出只有自己的死，才能换来全家的平安。”
“我父亲已是侯爷，还是奉皇命的合法密探头领，即使查到什么事报给陛下就是，谁...敢...动...我家....刘穹没说完，就停住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小杰先打破沉默道：“刘穹对不起，如果开始就想到这一点，我和不凡不会多嘴多言。侯爷如果被定为他杀，你和你的侯府不会有什么变化。而如今被定为自杀，上层的怒火说不定会倾泻在你身上。”
“无所谓了，现在我才明白父亲留给我《管子》这几句话的意思。天曰虚，地曰静，乃不伐，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存。天地都是虚的，何必在乎天子皇权，这种权利私欲不要也罢，家人平安才是神明给予的最大恩赐。”
108 禁锢
刘穹感慨了一番，师兄弟三人又无言的坐了一会，不凡小杰与刘穹告辞离去，作为家中长子，父亲去世，接来下的各种礼节都需要他的参与，估计书院是回不去了。
小杰不凡离要开侯府时，又去跟袁大人他们打声招呼，没等袁大人开口，不凡道：“大人，我的四位同窗在府外等了一天，都非常关心刘穹家中的情况，出去后我说侯爷不知什么原因，自尽身亡，大人你看这样如何？”
袁大人点头，对不凡印象很好，侯爷这么复杂的案子，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各个疑点串联起来，找到最合理的答案，既帮了自己，又很知进退，没提要任何奖赏的事，他的那个同窗小杰，看样子也挺聪明，两人是个可造之才。道：“不凡你们俩现在在哪里进学？”
“在和兴镇的书院进学。”
“和兴镇？是小形书院吗？”
“是的”
“哦，这个书院我也有耳闻，等出师可以来京师找我，你们的天分，正适合在廷尉建功立业。”
“谢谢袁大人。”施礼退下，出来找其他四位同学，现在已是将近傍晚，二人一天没吃饭，饿的不行，进到侯府附近的那家小酒馆，看到其他四位同学等着昏昏欲睡，因为不知道侯府内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二人出来，赶忙询问。
二人也不能说太多，简单的把侯爷自尽的事说了一下，大家听后不敢相信。到侯府慰问刘穹，在刚建好的灵堂吊唁。侯府现在很乱，几人也不知怎么劝刘穹，礼节走到，出来吃了点东西，六个人动身返回书院。
来时七人兴致勃勃，回时因为刘穹没跟着，六人连马车都没得坐。还好在出城的时候，万文清想到要夜宿野外的事，临时买了几条狗皮毯子，夜间还稍有保暖东西。
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的半夜六人才回到书院，小杰不凡毕竟体力好，走两天路感觉没什么，行李，吃喝物品还全是二人在背。就这样其他四人也累惨了，开始时对刘穹父亲的哀悼思想，在半路累的嗓子冒烟的过程中全忘了，敲门回到书院，倒头就睡。
小杰和不凡来到郑先生的房间内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小杰道：“一个月前刘穹他爹开始心事重重，正好和夏都尉的案子能对上，我认为夏都尉府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护卫就是刘穹他爹的手下，而当时，他肯定传出了重大情报。”
什么重大情报？难道是....不凡想说《项风秘录》，但是出于给叶擎舒保密的承诺，又没说出来。
郑先生站起身道：“我现在只在想，那被毒死的十几个朝廷密探。侯爷的舐犊之心确实值得赞扬，但是他平白牺牲这么多无辜的人，难道真的是把自己的命，放在他人生命之上吗？”
不凡不解道：“老师，生命本来就是有高有低啊，我们算是运气好，属于平民身份，可以全国流动，到处求学。如果出生在奴隶人家，那一生就是奴隶，生杀大权都不在自己手中，永世不得离开户籍地。这些朝廷密探，也算军人，军令如山，哪有什么无辜之说。”
郑先生一声长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是点点滴滴无数平民聚集起的天下。社会制度可能会使人分有高低，但所有生命都应得到应有的敬畏，绝不应该在没有法律的参与下，出现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力。不凡你说，军令如山，那你想过没，这座山是何种样子的？
郑先生说的有些激动：“这种山短期内，可能会填埋沟壑，堵住山洪大水。但它也是能是够无限被人添加石土，能无限拔高的山，直到有它堵住了前行的道路。说不定一堵是一千多年。”
不凡对郑先生今日的反应感到奇怪，以前被冤枉杀人，老师都能谈笑自若的分析各种案情。今天就听到刘穹他爹这事，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郑先生说完，情绪低落了下来，问道：“小杰你这么远回来累吗？不累的话咱们下局棋吧，我心情有些乱。”
小杰说好，现在已经是半夜，不凡又不爱好下棋，刚看二人走了几步，就开始打哈欠，跟老师告辞要回去睡觉。
不凡走后，小杰把棋子放下，问道：“老师您怎么了？我本想跟你讨论这个案子隐藏的东西呢，现在看，您对这个案子并不关心。”
“这个案子没什么可关心的，能逼死一个世袭侯爷，肯定是他以自己的死，来渡过灭门大事。灭门的事除了谋反，就是牵扯进皇家秘辛中了。无论哪种，我都没兴趣知道。”
“那老师你为什么生气？是为死去的那十几人吗。”
“也不全是吧，那十几个人，你不是说还有窦商的护卫头领吗，既然是护卫头领，他肯定知道窦商私下所有的虐杀少女的事，他一个朝廷密探对这事都无动于衷吗？他是这样，其他那十个估计也好不到那去，这种人死了没什么可惜的。我只是愁，我教了你们已经半年了，没想到你和不凡都对侯爷毒杀这十几人的行为感到正常，那其他人呢？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认为，思想禁锢才是猛于虎也。”
109 不为人知的目标
郑先生听小杰不凡说完侯爷的事后，心情不佳，烦躁的很，说不出为什么。在自己徒弟面前这样没头没脑的发牢骚，终究不是办法，让小杰回去休息，自己再坐一会。
小杰走后，郑柯坐在桌前，在昏暗的室内，晃动的烛光照耀不了整个屋子，看着窗外点点而显的星辰，想着自己刚来到这个时代理想。
自己用心教了这批学生这么久，一直把否定作为最核心的教导思想，但是最满意的弟子小杰，封建等级思想居然也如此根深蒂固，那其他人呢？现在是汉景帝时期，他一共在位十六年，现在已经是景帝五年，还有十一年就是汉武帝即位，他即位后就是自己最怕的运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到来。
罢黜百家，对后世近千年的思想禁锢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它确实完善了封建统治的思想基础，但是越完善，代表着越难以推翻。封建王朝前期的儒家思想，还是合理伟大的，但是慢慢有许多自以为是的卑鄙之人，把迎合上位者的曲解诠释加入到儒家思想里。
像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它的整个一句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意思是：和那些内心阴险的人是最难相处的，你和他亲近的时候，他不懂得谦逊对待别人，但是你如果疏远他了，他又有怨恨！
重男轻女的思想，别人如果反对，就是不敬孔圣人。
还有什么君子远庖厨，商人重于利，又想到宋明理学，想到朱熹气的牙根痒痒。
自己不想改变历史，但是上苍能让自己穿越过来，真的应该为这片华夏大地做些什么。
思想，思想是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把后世的思想带到如今这个时代明显不合时宜，那只能把先秦学说发扬光大。但是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浩瀚博大，辛亏自己学的是古汉语专业，上一世，十几年的苦读，加上这一世又学了十几年，才小有底气的开始收徒。
全教会是不可能的，但也要尽自己所能，把敢于提出质疑，敢于辩论的思想交给这些学生，多培养几个信奉道，法，墨的朝廷官员，等董仲舒，汉武帝提出罢黜百家时，至少有人能发出别的声音。
如果整个大汉一直处于百家争鸣的思想氛围，后世会怎样呢？唉........
小杰回去后，不凡已经洗漱完了，正在盘坐练功，问道：“老师今天怎么了？你没问一问吗？”
“我也不知道，老师今天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听老师的意思，好像很反对，现在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
“君权神授，不一直是这样的吗？老师就是仁爱之心太过，为了那十三个被毒死的感到心疼吧，我也是服他，那些人和自己都不认识。”
“不能这样想，老师一直教我们否定，那君权神授就是真的吗？老师上课一般从不讲政治，可能就是有些言论，不能在课堂上说吧。但老师后面说的那些山的例子，我是真的没听懂，一堵一千多年.......什么意思呢。”
想了一会，小杰道：“今天我觉得咱们老师真是一位高人，不提后面那些咱们没听懂的话，就是前面分析侯爷死因的那句，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没兴趣知道。正常来说，谁都好奇这起案件最核心的秘密吧。结果老师现场都没去，就知道内幕，而且这种大事在他眼里，远不如十三个无辜者的重要。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法律应该能做的更多。”
不凡：“老师一直说他最喜欢的学说是法家，和他这种悲天悯人的性格，不太像啊。”
小杰没说话，对这位老师的感情很复杂，白天他身着长衫在讲台上讲述仁爱律法，晚上拿剑以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代价，去清除罪恶。不为名利，没有目标，到底为了什么呢？但是自己愿意相信郑先生。
110 坏消息
从南郡回来，第二天书院四位学生，早课时间都没起来，郑先生得知一群人是从连夜走回来的后，很通情达理的放了一天假。
小杰不凡吃了早饭，把水缸的水打满，扫完院子，就去后山练武了，自从感知到内力后，按源成教的方法，要每天不间断的练习，内力才会微弱的增长。开始自己在书院每晚都是练习到很晚，后来知道要考试，就缩减了练功时间，这次去南郡，完全断了两天。
今天没事，要把前几天的进度补上。三十六路逆流剑式武了几遍后，二人又对练了一会，不知不觉已是将近晌午，正准备回去时，远处见到一个熟人向这边走来，还没靠近，对方大喊，郑先生让我来叫你们，快点回书院。
这个熟人就是源成，小杰不凡很高兴见到这位小师父，把剑往地上一插，话都没说，挥拳过来就要切磋。
源成是和叶擎舒一起来的，得到指示，急着叫这两个人回去吃饭。但是在江夏执行任务，压抑了这么多天，手早就痒了，再说师父怎么能让徒弟吓着，揍人这种美差，永远不分时间地点，优先级最高。看二人过来，心领神会，把包着剑套的普玄，仔细的放在地上，向对面二人冲去。
一场打完，三人兴高采烈的回到书院，源成是揍人揍的确实开心，教训完人，还得到对方的感谢，这两个徒弟收的太棒了。
小杰不凡虽然被揍的惨，毕竟源成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打的都不是要害，皮外伤问题不大。开心的是，二人今日居然合力打中了源成一拳。虽然占了源成远道而来，又没准备好的优势，但是和以前摸不到源成衣角的情况看，已经进步巨大。
回到书院，大家都在食堂等着三人了，看着一只眼发青，肿的已经睁不开的小杰，和一瘸一拐的不凡，都知道又是被源成实战训练给教育了。
郑先生摇着头道：“源成一个人，手把手把你们教成这样，真是辛苦了，使同样都是当老师的我，有些惭愧，感觉我应该像源成学习才是。”
大家一听吓坏了，尤其使不凡和祁修，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师要借这个由头给全班来个抄书，秋收比惨大赛？
祁修今天反应快的不像话，马上起身道：“老师您说的哪里话，文武本来就不是同一体系，教学方法肯定也不能一概而论。您教的是知识，是想法，是带领我们进入更高思想境界的向导。能听懂的人，自然不需要您手把手的教，听不懂的人也没必要去教。孔子如果都一对一的教，最多也就百十名弟子吧，儒家思想也不可能传扬天下，所以我认为老师您维持现状挺好。”
把害怕学业沉重说的如此有道理，郑先生开心的笑了起来。感叹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好像还没这么多想法吧。
郑先生从昨晚起，心情就不好，上午叶擎舒来时，又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稍微打起点精神，和她喝会茶，听听京师的时政信息，直到听完祁修刚才的话，瞬间就释怀了。
小杰确实是自己最满意的学生，也是自己见过最聪明的人，但是他的性格内向，不善于表现自己，对钱权都没什么太大热衷，日后进不进官场都不好说，肯定不会去跟董仲舒争论什么了。那是不是应该寄希望于，像祁修，不凡，万文清这种善于辩论的人呢？
“哈哈哈，我手把手教也不会罚你们，揍你们的，祁修你放心好了。其实我所有学生的学习态度，都比我上学那时要好，刚才只是有些感慨，兴趣真的是学有所成的关键因素罢了。”
“源成他们都回来了，先吃饭吧。”
郑先生话声刚落，只见这五个学生像难民进城似的，疯狂抢肉扒饭，几口一碗就没了，自己再去盛。一来是源成带来一些食材，林兰芷做的好吃，二来就是这五个人真的是饿惨了，步行在路上这两天，吃的全是纯干粮，回来后三个人累的饭没吃倒头就睡，醒后已是近中午，只有等吃午饭了，另外两个又练了一上午的武功。反正全屋都是熟人，能忍到老师发话，已是捂着肚子能做到最大坚持了，所有礼仪只能建立在温饱之上。
源成以为这是书院新流行的活动吗？反正自己不能输，也跟着抢肉吃扒饭，比谁吃的多。
郑先生看这一群学生真的是把这当自己家了，心中高兴，发自内心的笑着，带着两位女子和吴伯换了一桌重新坐下。
吃完饭，六个男腰都不敢弯，帮着收拾碗筷。郑先生让小杰给自己和叶擎舒送茶水到书房。
小杰进到书房后，注意到叶擎舒这些天憔悴了很多，想问又不能问，现在自己好尴尬。即知道老师的秘密，不能对叶擎舒讲，也知道叶擎舒的秘密，不能对老师讲，刚才老师特意让自己来，肯定是有事要说，千万别搞乱了啊。
叶擎舒先说道：“小杰，郑先生要有大麻烦，把你叫过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111 窦商案又起波澜
小杰进来后，看叶擎舒现在还是男子扮相，这一个多月没见，感觉她消瘦了很多，下巴已经尖了起来，肤色黑了不少，看样子还不是易的容，不知为什么身上还散发这一股中药味。
都坐好后，叶擎舒正色道：“我刚从长安回来，得到消息，窦商死了，而且还是属于离奇的心疾突发死亡，虽然闵王汇报是正常死亡没有问题，但是窦商的族兄窦婴窦丞相，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身体很好，对这个说法很是不屑，派了丞相征事，带着贼曹，辞曹前来江夏重查窦商死亡案件。而案件中，最可疑的人就是郑先生，我怕他们会对郑先生不利。”
小杰看向老师，郑先生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能是吃饭前就知道这事了吧。丞相要派人来查自己，刚才还像没事人一样和学生吃饭开玩笑.......这心态。
小杰道：“老师行得正，坐得端让他们查呗。”
叶擎舒道：“小杰你不懂朝廷上的事，这次来的丞相征事叫做王川幅，为人阴险，善于奉承。得到命令来查郑先生，查的不一定是证据，而是看他们领导的意思。如果窦婴相信窦商是死于被杀，那他的手下就会按疑罪从有的原则，以种种猜测来定郑先生的罪。”
“这跟诬陷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他们这是合法的。”
“额.......”
小杰不知道老师之前和叶擎舒说过什么，不敢多说，问道：“老师您有什么看法？”
“我也有些愁，在我印象中，窦婴是一位有些贤明的丞相，他不应该是全凭臆想办事的人，如果他自己来查，我还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是叶姑娘你说他派这种手下来查，那变数可就太多了。”
小杰想了一会：“擎舒，其实那个案子，王中尉和闵王都有可疑，当时的情形你可能不知道，老师最后分析出，窦商是死于饮酒后与药物发生的相克反应。既然闵王也同意这个观点，最后上报的卷宗应该也是这样写的，那我们可不可以把他们两个一同拉下来趟这个浑水，那天拉着窦商一起喝酒的是三个人，我不信这个丞相征事敢连同闵王一起查。”
我只知道窦商是死于心疾，最后和他分开的就是郑先生。再说闵王现在能用的人很少，一直追随他的窦商怎么编，别人都不会相信是闵王害的吧？
再忠心的属下，都有欺瞒上级的事，窦商虐杀了这么多少少女，闵王都完全不知情，这证明他一直在防备着闵王，既然是防备，就有间隙，反正他们问，咱们就扯上闵王和王中尉。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闵王都能拉进来，那王中尉和他平级，因为窦商死了他就是闵王最重要的手下，肯定更有利益冲突，如果他们不敢查闵王，你和郑先生就把嫌疑往王中尉身上引。”
都道人心不古，原来古人坏起来，丝毫不比后世差啊。郑柯在一旁听着，心中暗叹，自己像小杰叶擎舒这么大时，还在傻乎乎的背英语，学马列主义准备高考呢，哪有他们这般见识丰富。
郑先生：“窦商我还真没想到他和窦婴居然是兄弟，谢谢叶姑娘远道而来特意告诉我这些事，心中有了些准备，比仓皇应对要好很多。”说完给叶擎舒施了一礼。
叶擎舒赶忙起身还礼道：“先生折煞我也，我虽然没有拜师，但是在心中也是把您当作老师的，这次回京，发生了很多事，细想了很久您第一次对我说过的话，有迷茫，有矛盾，还想挟恩请您解惑呢。”
郑先生笑道：“叶姑娘我可没把你当学生，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朋友间就不要谢来谢去了，今天咱们不提这个忘穿服了，衣服都能忘穿肯定是不知廉耻的人，提他影响咱们一院书香的氛围。”
哈哈哈哈
“看叶姑娘你气色不太好，小杰你去找林兰芷，让她烧一壶特别的茶，给叶姑娘补补身子。”
“哈哈，小杰听到没，你们的文学老师郑先生都承认我是朋友，武学老师源成也叫我师姐，你和不凡该怎么叫我呢？”
小杰也没什么话对答，嘁道：“辈分能当饭吃吗？”推门出去找林兰芷了。
叶擎舒笑着很甜美，小杰话少，说出口的东西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很少能在他这占到口舌便宜，这好像是第一次。
郑先生看着二人斗嘴，感觉这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情景，给叶擎舒倒了一杯茶，看着笑颜如花的对方，道：“叶姑娘，我听小杰不凡说，你准备和他俩去刺杀窦商，很意外，也很高兴。意外的是，感觉你不是那种，不计算得失，去冒风险的人。高兴是因为你的正义感。”
“先生，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次回来，我没有要刺杀窦商的计划，说完把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
112 一样话，分谁说
叶擎舒把衣袖挽了上去，郑先生本来出于男女有别的思想不好意思直视，但是余光扫了一眼，叶擎舒双臂的情形触目惊心，结痂的条状鞭痕交错覆盖，密密麻麻十几条，双臂都这样，那身上呢。
这种伤害明显就不是搏斗中受的伤了，难怪看她憔悴了这么多。这么重的伤，还快马加鞭的跑来告诉自己即将到来的危险，马背上的颠簸，岂能不痛。
郑先生没想到这个只交谈过两次的小女孩会如此重视自己，问道：“还痛吗？”
叶擎舒把衣袖放下，笑着道：“我们门派的疗伤药不错，止痛效果挺好，不怎么痛了。”
郑先生看着笑着如此坚强而又透着脆弱的叶擎舒，柔情在心中泛起涟漪，问道：“是因为劫持窦商那晚的事，被惩罚的吗？”
“嗯。师父对我在窦商府的指挥决定非常不满，执行了门规。”
二人长时间的无言。
“先生，我现在很矛盾，我有着和小杰不凡一样侠义之心，但是那晚为了救一个人，让几十人去冒险，差点全部被灭，到底是对是错。”
“我听过一个拯救士兵瑞恩的故事，故事中，也是一个小队八人，深入敌营去救瑞恩，最后以牺牲了好几个的代价救出。当时我也在考虑你说的这事，但是我最后认同一个观点，人性的事，不分对错，而是应不应该。叶姑娘你被打成这样还能思考这事，已有自己答案了吧。”
“是的，我不同意我师父的话，但是我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
“父母恩情绝大部分是伟大的，师父和父母你觉得还一样，我奇怪他把你打成这样，难道你真的可以接受这种行为吗？”
“师父他把我养大，为了帮我实现目标，教我所有本事，我这次差点把半个门派给带的灭亡，受罚也是应该的。”
郑柯无语，师徒情难道这么深吗？道：“知恩图报是对的，但是我却认为，任何恩情总量都是有限的，你这样无条件的对一个人付出，最后可能还不利于你还恩的目的，也失去对方当时帮你的初衷。”
叶擎舒在细想这句话
郑先生说道：“我也教学生，可能没你师父教你那么用心，但是我从不让学生叫我师父，结业那天会告诉他们，我收你们学费，教你们一些知识，都是各取所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如父般的恩情。以后见面可以叫先生，也可以叫我老郑，我们出了这个书院再见面，就是朋友。”
“先生您的理念很是特别啊。”
“真理天下通用，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只应该是受恩者自己放在心中，而不应该施恩者携着这面大旗，让对方永远在自己的影子下。”
“叶擎舒，我再说一句过分的话吧，可能是我乱猜，但是你应该考虑一下你和你师父之间的关系。通过你师父对窦商这件事的处理看，他是位极其冷静且仁慈之心淡漠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这样教你帮你呢？”
叶擎舒听到这话，低下了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如果以前听别人对自己说，一定会与对方拔剑相向。但是今天听郑先生说完，自己犹豫了，回京的时候，自己也在想师父的各种反应，没想到他惩罚自己惩罚的这么重。
帮自己报仇实现理想，即使失败，自己还没怎么样，为什么师父如此的生气，难道仅仅是失望吗？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句“自己一直被灌输的思想，真的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正想着，小杰从外面拎着一个黄铜水壶进来，说“兰芷师姐本来还要再煮一会的，但怕客人不喜欢这种味道，淡一点也没事。”
“是吗，小杰你来回跑腿辛苦，也来一杯吧。”
“好，我闻着挺香的。”
“小杰给叶擎舒添了一杯，给自己添了一杯，郑先生把自己茶杯剩下茉莉花茶喝掉，也让小杰添了一杯。”
叶擎舒感到好笑，因为自己闻出，里面有茯苓肉桂和大枣等补气血的物品，明显就是给女子喝的，这两个大男人喝就是给自己看看里面没毒吧。
很烫，叶擎舒抿了一口，还有淡淡的红糖甜味，跟刚才的茉莉花香味相得益彰。
小杰不知道里面药物的成分的作用，只注意到了甜味，这个时代糖还是很珍贵的，小杰从小就爱吃甜食，美滋滋的吹了几下凉气，一口下肚自己再倒，准备再来一杯。
郑先生想制止，但说出来又好像有心痛糖水，不让徒弟喝的抠门嫌疑，叶擎舒看着对面郑先生盯着小杰喝糖水的纠结表情，憋不住笑。
郑先生看到叶擎舒在笑，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也笑了，说道：“对了，叶姑娘你用的药给兰芷看看吧，任何止痛药对身体都有很大的副作用，我怕里面有罂粟的成分。”
叶擎舒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交给郑先生。
“你用止痛药干嘛，受伤了吗？罂粟是什么？”
郑先生：“是一种稀有药物，叶姑娘受伤了，这些糖水别跟伤情犯克，你拿出去跟他们分着喝了吧，再把这药给兰芷看看。”
“是。”
113 迷茫
小杰出门去找师姐，过了一会，林兰芷推门进来，道：“听说叶姑娘有伤，我对医学有些研究，帮你把把脉吧。”
“没什么大问题，不必了。”
郑先生：“兰芷挺爱好医药学的，虽然没学几年，但听教她的那位老师说，天赋很高，也算略有小成，让她给你看看吧。”
“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这样麻烦林姑娘了。叶擎舒把手臂放到桌子上，林兰芷拿出一个脉枕垫上，认真诊脉。”
左右手试完表情诧异：“受伤后体热，肝火旺，叶姑娘虽然你是习武之人，但脉象应该也会或多或少呈现沉像，但是你的脉象平实，不见丝毫痛滞气侵，实在是怪哉。”
郑先生道：“没事那是最好，但是现在已经是下午，过了诊脉的最佳时间，等明早再看吧。叶姑娘今晚你要回上林县吗？虽然不是很远，但是骑马回去也要半天时间，不要走了，在书院休息几天吧，我这住处很多，兰芷还能帮你仔细的检查身体。”
叶擎舒也有许多话要和小杰说，想想也就不客气了。
郑先生笑道：“能尽地主之谊很高兴，我和兰芷去收拾屋子，再把那瓶药的成分研究下，小杰你陪叶姑娘说会话，等收拾好，让叶姑娘先午休一会。”
“麻烦先生和林姑娘了。”
“不要说这客气的话。”
郑先生和林兰芷走后，小杰问道：“怎么受的伤？”
“窦商府的事被我师父知道，惩罚的。”
“所有人全部安全撤离，他为什么还要罚你？”
“防患于未然吧，给我个教训。”
“这门规......还是我们书院好。”
“不提这事了，你为什么把咱们计划行刺窦商的事，告诉郑先生？万一他惧怕被牵连呢？”
“我们开始也没说刺杀的事，只是后来与闵王窦商意外相遇，因为我不会变声，差点被窦商发现端倪，没办法才与老师说的详情，最后还是在老师掩护下，我和不凡才脱的险。”
“那窦商是你和郑先生杀的吗？”
小杰吓了一跳，转头倒水掩饰道：“你也真敢想，我们怎么可能当着闵王护卫层层保卫下，杀他的太傅。”
“你也不用骗我，我当时知道你和不凡也在现场时，就猜到窦商的死没那么简单，所以加紧前来，希望提前做好应对，别到时候把你们老师给害了。”
“谢谢。”
“不用，不管是不是你杀的，只是感觉窦商被这样风光大葬有些不快。”
小杰不想继续提窦商的事了，说道：“擎舒，我也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就是那本《项风秘录》，可能刘穹的父亲，刘侯爷他知道在哪里。”
叶擎舒一脸不解，“刘穹的父亲，刘耿？”
小杰说了一遍在南郡发生的事，叶擎舒还不知道刘穹父亲的事，不敢相信世袭侯爷都能被逼自杀。问道“这和秘录有什么联系？”
“表面看没什么联系，但是我通过现场死的那个窦商府护卫头领，感觉到夏都尉府那个幸存的护卫也是刘耿刘侯爷的手下。他在事发后，一定会传出了重要信息，而这些信息就集中在刘侯爷手中。”
“能逼死一个世袭侯爷，只有两点，谋反和牵扯进皇家秘辛，而《项风秘录》恰好这两点都沾。”
叶擎舒皱眉思考。
小杰道：“这本秘录现在知道的有，你在找，鸦声在找，闵王在找，陛下也在找。还有一方势力，我们忽视了，就是想扳倒闵王的人，也在找。”
“这种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刘侯爷在毒杀朝廷密探现场留下的那个酒碗，他想在死后留下陷害闵王的线索，想让那一方的势力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从而希望对方保护自己的家人。”
“如果不是我多嘴多言，让刘穹父亲这个案子成悬案，他既能使刘穹告别密探这身份，又能使侯爵位得以传承，陛下知道他的死是因公殉职，想扳倒闵王那方人，知道他完全忠于自己。”
“这个刘耿，想的挺周到啊。确实不是秘录这种重大秘密，他完全可以依靠一方势力，让自己安全渡过。也就是说，这本秘录他无论交给谁，都会对侯府不利，最后他才自杀的。”
“嗯，我是这样猜的。所以我希望你最近不要行动了，陛下的密探遍布全国，你们的行动未必不在他的掌控。”
“知道了，我和雄翰会小心的。”
“还有那个廷尉丞高大人来南郡，雄翰廷尉右监不来协助一下吗？”
“高大人是负责朝廷隐蔽事的，行动都是保密，我们就当不知道。”
“好吧，就这样，这个线索又断了，如果找不到鸦声的主要头目，这本秘录基本很难找到。”
叶擎舒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无所谓了，随缘吧。”
“怎么看你回次京，变化这么大呢？”
“突然发现有很多事没想明白，目标也就变得迷茫了。”
小杰看叶擎舒如此消极，想劝几句，还没想好语言，只见外面不凡，源成和祁修等人嘻嘻哈哈，欢声笑语，扛着鱼竿拿着桶来喊小杰去钓鱼。
叶擎舒微笑着，让小杰走，看着一行人离去得背影，摸了摸桌上的兰花，感叹这才是生活吧。
114 小形一日
看着书院一群人，吵吵闹闹的离去，叶擎舒坐在椅子上，小心的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抬头想看看郑先生以前写的那首诗，结果已经换了一幅字。
怎么换了呢？拿起桌上的一卷书，无聊着翻看着。窗户开着，如今午后的风已有凉意，吹入室内，拂动叶擎舒耳边发丝，阳光经过遮挡，只有一溜长条照入室内，横搭在肩脖处，刚好获得希希温暖。眼皮微沉，把书放下，在桌上趴了起来。
等郑先生和林兰芷收拾好房间后，过来看到叶擎舒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郑先生看着如此情景，想着从京城骑马过来，别说受伤中了，就是在现代坐火车，汽车也不是轻松的路程，这个小公主，或是小郡主竟然只为了给只见过两次面的自己送信，哎，跟自己想想不一样啊。
林兰芷过去轻声叫醒叶擎舒，带她去后院休息。
郑先生嗔道：“这个小杰，让他陪你说会话，他陪哪里去了。”
叶擎舒准备替小杰解释一下，但是真的很困，迷迷瞪瞪的也就没说话，跟着林兰芷去到后院了。
这间屋子是在林兰芷住的房间旁边，收拾的很整洁，淡蓝色，崭新的被褥，床上有瓷枕还有麦皮枕，地板是木制的，刚拖过，桌上还点着一根艾香。叶擎舒躺下后很快入眠，再醒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寂静的四周，完全不知时间，只有残余的艾香萦绕在鼻尖。
出门顺着来时的路，往前院走去，走在食堂位置时，听到里面一群人在争吵，里面还有源成的声音。
仔细听听他们争吵的内容，居然是人能不能飞。
源成站在一群人中间，声情并茂的说着，传说中的四大高手，如何来无影去无踪，踏雪无痕，轻松一跳，飞跃几丈远......
而对面和源成争吵的就是一个书院学生赵峰，叶擎舒不认识，听他反驳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能量是永远守恒的，按道理来说，无论一个人的起跳力度有多大，都不会在空中维持一两个呼吸的时间，所以只靠武功，不可能飞起来。”
这帮男的真无聊啊，更奇怪的是，郑先生也津津有味的坐在餐桌旁，听这些人在争论这些无聊的事。
赵峰让源成举例子，问：“你也是练武的，能飞吗？”
源成略显尴尬，“我还没练成，要过几年。”转头问“郑先生，这个话题谁说的对。”
大家看向郑先生，等着他的判定。
郑先生托着下巴，想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我个人比较偏向赵峰的观点，因为咱们生活的这个大地上，是有引力的。我们表面看是站在地上，而实际是被吸附在地上，”
“你们想想，为什么苹果熟了会往下掉，而不是往上掉呢？就是这股引力的作用。”
“但是源成说的，我也不能说错，内力既然能隔空断物，那为什么不能推动身体飞行呢？”
“世间有许多未解之谜，譬如太阳为什么会东升西落，四季为什么会冷暖交加，鸟儿为何会飞等，你们能提出这种疑问，就应该想办法去证明它的真实存在。”
“任何人的话都不应该作为答案，真理，是要克服种种困难都未必得到答案的二字。”
听郑先生说话，大家的价值观再次受到冲击，这些天天看到的东西，要怎么说出它的道理呢。
叶擎舒听完，也是若有所思，任何人的话都不能作为答案吗？
这时不凡看到叶擎舒过来了，高兴的大喊，“快进来坐，老师不让去叫你，我们等你等的快要饿死了。”
小杰道：“中午数你吃的多，现在就饿了吗？饭桶。”
“这是修辞手法，夸张，你懂什么。擎舒，今天我钓了一条四斤沉的大鲤鱼，这群人全是我的手下败将，赤果果的嫉妒。”
祁修道：“拿剑插鱼，也叫钓吗？那我下次拎一张网去。”
“拿了我的鱼竿，左右手一起钓，空手而归我又没禁止你吃我钓的鱼，还不知足？闭嘴吧。”
郑先生把一群男的赶到旁边一桌，笑着让叶擎舒坐下，大家开始吃饭。
晚饭主要是鱼，有烤的，有煮的，有蒸的，叶擎舒什么都没分到，因为林兰芷让自己忌腥，特意煮了莲子白粥。
虽然味道很淡，但是心中很满。
饭后，林兰芷在叶擎舒房间给她的伤口上药，“擎舒姐，你的药我和老师都看过了，里面含有大量止痛成分，我看伤口结痂了一些，今天就不要用了吧。”
“好，听林姑娘的。”
脱下外衣，看着叶擎舒后背的新老伤痕，林兰芷不敢相信，怀疑她都经历过什么。这样的伤还从京城骑马跑来，难怪老师对她如此的感谢。
抹了一边药，这药性，林兰芷是知道的，有很强的刺痛感，但从头到尾叶擎舒一声没吭，最后林兰芷抹药的手都在抖，抹完后，没说话，收拾东西快步出门，让冷风吹醒自己眼中的泪光。
冷风出过后，林兰芷来到郑先生的门前，郑先生正在夜色中站着，问了问伤情，二人并立无言一起站着。
“老师，你说擎舒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多么强大的执念才会支撑起这样的人生。”
“不知道.......我只会纸上谈兵，人生经历比不上你，也比不了她。原来任何时代，活着都如此艰难。”
115 期末开考日
一夜睡得很沉，很久没在一个地方如此安心了。
第二天叶擎舒醒后，叠了被子，出来洗脸，路过郑先生的门前时，看到郑先生正在气定神闲的拿着木勺浇花，浇完后，很享受的在驻足欣赏。过去观看，浇的是一颗开着淡绿色小花的月季。
这株月季是单独圈在一个栅栏中间，应该是心爱之物，二人微笑示意，还没等说话，远处不凡，源成和祁修拿着剑嘻嘻闹闹的翻墙进来，应该是晨练刚结束吧，源成难道连祁修都一起教了么？
三人明目张胆的翻墙，毫无自觉，看郑先生在赏花，还凑过来看，不凡道：“老师，就是浇一棵小花而已，有这么享受吗。”
郑先生道：“小伙子，你太年轻了，生活没有远虑必有近忧，而我远近都无忧，这样的日子，看什么不是一种享受呢？”
“无忧？老师您昨天不是才愁，最近粮价下跌，书院的土地的收益不好，肉都买不起了吗？”
祁修道：“还有，听兰芷师姐说，教室要修葺，您还愁缺少银子呢。”
郑先生拿木勺的手一顿.......：“呵呵，钱财那种俗物，来时磕磕绊绊，去时牵牵连连怎么可能在为师心上，今天为师就要叫你们一个道理，做人要阔达，你们静下心来，仔细看这颗花，能想到什么？”
哦，老师果然不同凡响，祁修心想。
“静下心来，看这颗花崔丽婀娜，生机盎然，老师你是要告诉我们，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不被外界各种变化影响内心，努力长大开花，做好自己吗？”
“嗯，不错，有这点感悟也算不枉是小形的学生，回去后，你们两个每人写一篇五千字的心得体会，明早交给我，灯油不够，可以去库房拿，我相信你们写完能有更深的体会，去吧。”
不凡和祁修哭丧着脸在离开时，隐约听二人骂着对方，让你嘴贱。
三人走后，叶擎舒笑着说道：“先生，听源成说，您教授的学生，修资可以赊欠，小班的孩子，只要向学，家中困难的修资还给免除，您这种广教天下人的教育思想令人敬佩。”
“呵呵，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尚，早知道这帮小子这么能吃，估计我也不会定这种收费标准。”
“先生说笑了。”
“昨晚休息的可好？一会让兰芷给你把把脉吧。”
“很好，麻烦先生和林姑娘了。对了，先生，兰花和月季您最喜欢哪种呢？”
“哈哈哈，男人养花，哪有这么讲究，肯定是那种开了，喜欢那种啊。”
叶擎舒笑着道：“想套先生点话，好难啊。”
饭后，林兰芷又给叶擎舒把了把脉，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脉象很好，开了几副药，叶擎舒又在书院住了几天，白天和大家一起听郑先生的课，晚间和小杰林兰芷一起下下棋，日子过得很快，郑先生准备马上开始期末考试，争取在王川幅到来前，让学生们放假。
这日正式开始考试，方县令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特意自告奋勇的前来要住持监考。
不凡昨夜又失眠了，因为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和与各位同学的接触看，自己考得倒数第一得可能性很大。
清晨，阳光明媚，郑先生和方县令拿着试卷来到教室，教室内大家都聚集在刘穹的身旁。
刘穹身着素服，特意前来参加考试，这短短十几日不见，感觉成熟了很多，面对同窗们的真情关心，微笑着诉说近况，自己虽然没在书院这么长时间，但是有信心考第六名以前，说完特意看了一眼不凡。
不凡也笑着，拥抱了一下刘穹，道：“我大公无私，如果考第七，就是牺牲小我，成全大家，该如何感谢我，就不用我特意提了吧？”
哈哈哈......
大家坐好，郑先生走下来，拍了拍刘穹的肩膀，鼓励的言语，尽在不言中。
刚准备开始考试，吴伯进来告知来客人了，不一会就看到雄翰从外面进来，方县令赶忙上前行礼。雄翰不知为了什么事，挺着急的样子，给郑先生施了一礼后，叫叶擎舒出去。
这两人刚出去，就听到外面来了好几匹马的声音，先进门的是王中尉，后面跟着的就是闵王，闵王后面还有几个手下抬着一个大箱子。
闵王今日头戴玉冠，身着绣云纹银丝黑袍，步履轻盈，比上次见他时神采奕奕了很多。
郑先生和所有人出去给闵王行礼，闵王快步上前，双手扶起郑先生：“不敢当先生大礼，我这次来是要特意感谢先生的。”
郑先生不解，也没帮过闵王啊，他来感谢自己干嘛。
闵王看到郑先生身后还有许多人，问了问情况，原来是书院要考试。自己心情好，也来了兴致，说要帮先生监考，等考试完，自己再和先生畅谈。
这样，闵王很自来熟的坐到教室后面，和方知县一同当起了监考官。
方县令怎敢和闵王平起平坐，把凳子往后移了移。
闵王坐着这个舒服的胡凳，正在端详教室内各个学生，和奇怪的布置，就听外面熙熙攘攘来了一队人，到了书院门口，一脚把大门踹开，大吼：郑柯在不在里面，马上出来迎接王大人。
116 一砸解决许多事
试题用一个布袋系好发下，众人正在教室内坐着等着考试，被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声惊扰，小杰和郑先生听到是位王大人，基本猜到对方是谁了。
郑先生出去迎接，只见这位王大人颐指气使，前呼后拥，手下护卫近二十人，一身着正式崭新官服官靴不知临时在哪里换的。
为首的一位随从看到只有一位中年男人出来，极其不满，道：“这个书院里的其他人呢？让郑柯带着书院所有人马上出来迎接王大人。”
郑先生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吴伯，自我介绍道：“在下就是郑柯，今日是书院考试时间，学生们正在准备考试，不如各位大人先行进来稍作休息，等考试结束后，再让书院所有人出来拜见各位大人。”
“哦？你就是郑柯？”
这位王大人走上前来，踱步观察眼前之人，厉色道：“一个小小书院的考试，搞得好像太学在考试一般，真能为自己脸上贴金，废话少说，这里面所有人马上出来跪迎，否则先把你们拿下，治一个藐视朝廷命官之罪。”
这位王大人刚说完，只见从闵王推开教室门走了出来。王中尉刚才在后院参观，听到前面有动静也过来查看。
刘荣看着这一队人道：“王川幅，一年不见你的官威长了不少啊，让我下跪迎接，不知你受不受得起？”
王川幅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出差走了这么远的路，刚才在城里还特意换了身衣服，累的头晕眼花，仔细一看居然是刘荣，马上大礼跪拜道：“下官刚才不知闵王殿下也在屋中，如有失言还请殿下宽恕。”
刘荣和王川幅虽然没有什么交际，但是他毕竟是窦婴丞相府的人，窦婴也是为数不多，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支持自己的一位官员，出于这个关系，丞相府的人，刘荣也认识些，不想抓着这点小事不放，点头让他起身。
王川幅站起身后，刘荣问道：“你是丞相府的官员，来此地所谓何事？”
“殿下，窦丞相看了窦商窦太傅离奇死亡的卷宗，非常怀疑窦太傅是死于他杀，而这个郑柯是最大嫌疑人。下官这次带了京师多位刑侦高手，准备再查太傅死亡一事。来这个书院是想先找个缘由把郑柯拿下，再去殿下府上共同商议审问细则。”
这个王川幅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当着郑先生的面，可见，朝廷办很多事根本不需要听当事人的意见，能来找个缘由，就算给你很大面子了。
“窦太傅是死于意外，我这已经确定了，没郑先生什么事，今日书院正在考试，让你的人全出去。”
闵王怎么称这个郑柯为先生？王川幅满心疑惑，口中道：“是是是，你们先出去。但是窦太傅死因有好几处疑点，丞相也怕殿下被歹人蒙蔽，再细查一遍没什么坏处，还请殿下三思。”
“哼，你的意思是，你查的肯定比本王准确？先考试吧，考完再说。”
闵王又重回教室坐下，王川幅也跟着进来，看到闵王坐在教室的后面时，本着拍马屁的思想，指着郑先生喊道：“大胆刁民，敢安排闵王殿下坐在后方，如此藐视皇家威严，此等大罪，不拿你拿谁。”
全教室的人都无语，这是闵王自己进来坐的好不好，谁敢乱安排他的位置。
结果这个马屁排错了位置，刘荣做事其实非常仔细，窦商案完结后，又对郑先生说的各种疑点，找了多位名医研究，确实发现了好几味药和那天喝的十年陈酿酒相克。而且王中尉手下那两个仵作高手，十分肯定的告诉自己，尸检的各方面没有问题。当时的护卫连审了好几天，连每人上了几次茅厕都对的清清楚楚，绝无遗漏。
本来听到他们质疑自己断案结果就很生气了，结果刘荣刚说这事以后再议，这个王川幅就无视自己的命令，又找理由拿人，这种无视自己权威的举动，比刚才质疑自己断案的正确与否更触动刘荣敏感之处。
难道自己被贬，这个小小的丞相府官员都看不起自己吗？更何况今日是特意来感谢郑柯，顺便请他出山帮自己的。
刘荣越想越恼，越看这王川幅越不顺眼，起身抄起不凡桌上的笔筒砸了过去。大骂，滚!!!!
这个笔筒径直砸向王川幅的脑袋，速度不是很快，但是王川幅实在是不敢躲，嘭的一声弹出去了很远。郑先生离王川幅最近，眼看他的额头鼓起了一个大包，而他还要低头施礼退下。
郑先生和小杰叶擎舒他们计划半天的拉扯闵王进泥潭计划，被这一笔筒给全砸没了，因为接下来王川幅在荆州郡的时间，再也没敢重提捉拿郑柯这事。
方县令坐在闵王身后，庆幸今日自己穿的是便服，老老实实坐着不动，是最明智的选择，
丞相府出来办事的人，官职最小也是征事吧，虽然薪俸没自己高，但是权力可比自己大多了，上级这种丑事被自己看到肯定是不利的，希望他别注意自己吧。
而教室内的大多数学生都对闵王投去了支持目光，毕竟这是帮老师动手打的。
小杰和郑先生对视着，也对闵王这一举动表示感激。
万文清想的更多些，这个王大人刚才说的话也不能算错，但是挨了皇族的打，这不也是闭嘴退下，跟他找老师的茬有什么不同呢？
这位王川幅被砸出门后，大家收心，考试正式开始。
117 考试
王川幅被砸出门后，依然不知自己为何被打，捂着头回身看向始作俑者郑先生，怨恨的眼神表明着自己的不甘。
郑先生看着王川幅的眼神，知道这种小人，一旦惹上，永远都是一颗不安定毒瘤，不知在哪个阴暗角落就能给自己来支冷箭。而闵王因为自己砸丞相府官员的事，不管愿不愿意，朝廷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和闵王站在一起的.......
好愁啊，想到闵王刘荣的下场，自己和他走近了，以后该怎么收场呢？
刘荣砸完人后，心气还是不顺，气鼓鼓的坐在后面，思考窦婴派他手下来是什么意思。
郑先生看着刘荣这个样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可不可以试试呢?
郑先生让大家把刚才发下去的试题交上来，今日要临时改题。
方县令在闵王身后坐着，发现这位郑老弟果然是大才之人，因为刚收上去的考题自己看过，是考论《韩非子.扬权》一书，题出的角度很奇特，非常好，而这么好的题，说不要就不要了，肯定是刚才又想到更好的题目吧。
郑先生把题收上去后，说道：“今天本打算考韩非子一书，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个更有意思的考试方式，大家听我说完，不要讨论，自己做题。”
考试还能考出意思来？刘荣也感到稀奇，仔细听着。
“这次考试用一上午时间来进行，中间有两次停笔讨论时间，停笔期间我来就你们写的内容进行提问，最先令闵王，方知县和我满意者分最高，逐一递减。”
这个考试方式果然有意思啊，刘荣和大家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郑先生站在讲台，略微组织了一会语言道：“大家能识文断字，在如今这个时代肯定都属于家境不错的人，今天我要给大家出的题就是，忽略掉家庭因素，你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汉人民，没有背景，没有钱财，家中只有薄田六七亩，交完三十税一的赋税，还能留有余粮，换些钱物温饱度日，你们该用何种方法使自己生活变好？”
这考试，已经跳出书本外了吗？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想起来，比考书文大义可难多了，富国强民，确实要从最底层的民众看起。
闵王虽然承认读书不用功，但是自认受名师教育这么多年，至少比这几个民间小子要强上许多吧，听到这题后，一脑浆糊，自己只看出了郑先生这道题的目的，该如何做，哪本书都没有教啊，而书院中的七位学生思考一会后已经磨墨答题了。
方县令在教室后面闭着眼，摸着胡子，也在思考这道题，踮着脚好似也有许多想法。
刘荣坐了一会，起身挨个桌子看，看到刘穹都已经写了许多，自己心生一丝挫败感。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郑先生让大家停笔，说第一次讨论时间到，谁第一个讲述自己观点？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想第一个说。
郑先生看大家这种表现，笑着道：“第一个说，肯定是有不利因素的，万一自己的想法被别人抄了怎么办？但是第一个通过也是分数最高的人，如果你想的细，把剩下人的想法都说完了呢？风险与利益相连，大家权衡好。”
不凡一听，首先站了起来：“老师我认为，如果我处于您说的那种境遇，一定会把土地卖掉，换的一些做生意的本钱，即使开始是挑着扁担，走街穿巷，那也是靠着自己奋斗，天天能有进项，比每年看天吃饭要好很多。”
郑先生听完点着头：“你这个思想我还是赞成的，商人利于益，其实是人类正常的表现，重农是应该，但是没必要抑商，货物的流通才能更好促进农业发展。但是你把土地卖掉，万一生意赔本了怎么办？既没有赚到钱，又没有土地，接下来的生活呢？土地兼并，远比贫穷更加危险。你坐下再想想。”
这个......不凡为了追求最高分，第一个站起，又第一个坐下。
闵王和方知县听了郑先生的重农但没必要抑商评语，细细想来，都在点头。
赵峰第二个站起，“老师，如果处在那种境遇，书都读不起，其实也很难有更多的想法，我认为应该要定个长远目标，至少要让后代接触到书本知识，要让后代有上升的空间。所以学习才是使家中变好的关键，开始没有学费我认为去书香门第做工是不不错选择。”
嗯，站在成功人士的肩膀，更容易获得成功，这个方法不错。但是全县能有几个书香门第呢，有的话又能招几个做工的呢？坐下再想想。
万文清第三个站起：“老师，我认为您出的这个考题有过于超前，我们在这商讨农民致富的可能，但是他们自己字都不认识，哪里来的这些觉悟呢？他们只有种好田，养只猪的想法，最多就是猪长大了，换钱再养猪。”
郑先生道：“大汉如今的税赋是历史以来最底的，即使这样平民依然刚好温饱，生产力低下的现在，其实给于每个职业最宽松最公平的发展环境，就是生活变好最重要的保证。养猪其实说来简单，其实不可控因素也很多，比如余粮从哪来，还有瘟疫什么的，合理发展要慢慢来，不能幻想成功突然降临。所以我认为文清你这个慢慢发展的理论不错。”
郑先生继续说道：“国富民强，其实要包容多种生存方式，国家为每个守法子民提供公平的环境就行。闵王殿下，你怎么看这三位学生的考试答案？”
118 拜师
这次考试首先有三位学生发言，闵王在下面听的津津有味，等到郑先生问自己的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原来次突然考试换题目是为了自己。
这个郑先生接出题的机会，让自己听一些治国民生，这是要帮自己呢，还是在考自己？
刘荣思考片刻，站起正色道：“先生，您出的这个题我从没想过，我接触过的治国理念都是如何管理各级官员，如何平衡各方势力，从没想过如何要帮平民致富，细想起来，国富民强其实基础就是民富国强，今日听先生一堂课受益匪浅，请受我一礼。”
郑先生听完刘荣的回答，很意外，国富民强这个理论在这个时代都不是很流行，而他能从中体会到民富国强的道理，也是非常难得，看样子他也不是传闻中那样平庸。
看着面前这个喜怒形于色而又如此谦逊的年轻人，不就和普通的叛逆少年一样吗，他从太子位置上掉下来，看样子其中的内幕更加复杂啊。想到他后年就要被杀，有些于心不忍，能不能救一下呢。
“殿下多礼了，你能想到民富国强这一点，出乎我所料。要维持一个国家的稳定，非常难，而让每个平民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就是安定的先决条件，其他的政令法律，都是为了协助这一目的，如何让每户家庭都有通过努力上升的通道，这个问题值得长久讨论，殿下请坐。”
郑先生又对各位学生说道：“今天考这道题的目的是，让大家明白，不要以为自己出身富裕家庭，就忽视这个国家是由大多数劳苦平民组成的，国家富强任务艰巨。”
接下来的考试，刘荣也拿着笔在写些什么，第二次停笔讨论的时候，率先站起说了自己的见解，要朝廷出政策，鼓励农家小手工业的发展。
郑先生点头，其他各位同学也是纷纷说出自己的意见，最后万文清分数最高，闵王第二，其他人也都过了关。
中午吃饭前，大家交卷休息，郑先生和闵王，王中尉到书房单独说话，小杰在一旁添茶倒水，书房中还放在刘荣带来的大箱。
周围都没有外人，刘荣又一次施礼感谢郑先生道：“听了先生的话，我亲自出席，在江夏大肆操办窦太傅的丧礼，和太傅儿子一起守孝半月的事，已经广为流传，荆州多位有识之士前来投奔，这都是先生的功劳。”
郑先生虚扶刘荣，想到确实有这么个事，问道：“殿下，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投奔呢？”
“共有十二人，六七个才华比较出众。”
“那殿下你都收入麾下了吗？”
“那当然，以前我派窦太傅和王中尉挨个去请，都没这么效率。”
郑先生看着一脸自豪样的闵王，长叹了一口气，刚才对他智商的评判还是为时过早啊。
刘荣看郑先生在叹气，奇怪的问为何。
“殿下，你是被贬到此地的，陛下对外的宣称肯定是让你修心养性。如今突然广传贤名，又大肆收揽人才，动作如此招摇，这种事如果传到长安，别人会怎么认为？是告诉全国陛下错了呢？还是说你有别的目的？”
刘荣想了想，后背冷汗直冒，被贬前太子大肆收揽人才，这事怎么听都有问题，当时自己怎么没想到。和王中尉对了个眼神，王中尉吓得也在擦汗，二人都是六神无主。
刘荣急得团团转，边转边自言自语，这该如何是好。
小杰无奈的看了一眼老师，意思很明显，这事是老师故意坑刘荣的吧。
郑先生也很无奈，当时自己只想脱身，随便编了个理由，那能想这么远，再说谁能想到刘荣操办丧礼，操办的这么卖力。
刘荣转了半天，头也有些晕了，瘫坐下来，还是求郑先生帮忙擦屁股。
郑先生想了想道：“殿下，你已经开始收揽人才了，这样突然不收，或者让已经收的这些人各自解散回家，很明显是下下之选，如今之能硬着头皮继续收下去。”
“先生你在害我吗？”刘荣一脸天真的问道。
“殿下先听完说完。硬收下去也简单，只是要有个合理的口号，譬如说是为朝廷收的。”
“为朝廷收？”
“如今七国之乱刚过，陛下新成立多个郡县衙门，肯定是缺基础官员的，如果大肆用门阀子弟，陛下肯定也是不愿意多用，所以，你把收到的所有人详细资料写成卷宗呈递给陛下，把他们推荐到各地去当基层官员，这样既能把这事完美给搪塞过去，还能为陛下分忧，同时这些官员也会念殿下的好，虽然都是小官，但是谁能保证他们当中，日后出不了大贤呢。”
刘荣听完，高兴的跳起身来：“先生果然博学，这么一件棘手的事，能瞬间完美化解，学生刘荣服了。”
“呵呵，殿下客气了，主要是我上次没说清楚，这次你回去，还要继续和窦太傅的儿子同出入，不要出现突然的改变。”
“知道了。先生，今天我前来就是要请您出山帮我，而从这件事看，您也是想帮我的，您如果来闵王府，我拜您为太傅，对先生永远奉为上宾，言听计从，今日这箱财物是我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郑先生笑道：“我帮殿下不为财物，是殿下对民生的看法和我相同，一心为民的思想是要甘于廉洁的，我收了殿下的东西岂不是自己都违背了内心？殿下来的江夏也是用钱之际，多赏赐王中尉等忠心于你的老人，更加合理。”
“但是如今殿下收得的人要汇报给陛下，我还是等几个月再去帮殿下吧。”
“先生品格高洁令荣惭愧，好吧，听先生的，这等黄白之物送于先生显得庸俗，但是里面有一柄如意，是我母亲之物，我非常喜欢，还请先生收下。”
王中尉打开箱子，拿出放在上面的一个精雕黑檀木盒，木盒上面镶嵌一块镂空椭圆白玉，透过白玉隐约看到里面一柄晶莹剔透的翠绿如意。
都说是皇妃的心爱之物，郑先生就更不能要了，推辞了半天，最后说定，闵王送来一箱绝版古文典籍来当拜师礼。
把如意放进箱子时，小杰和郑先生先走到跟前看了一眼，闪着璀璨光芒的金条，银砖差点没闪瞎眼，小杰看着都有些心动，默默的在佩服老师淡泊之心，只是谁都没注意郑先生颤抖的手。
等闵王他们走后，小杰问，这么多钱，为何都打动不了老师时，郑先生也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房顶：“我以为他带的是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