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婚
开始上课之后，李杰依旧维持着之前的风格。
这种讲课方式，倒不是完全的照本宣科，而是那种思维跳跃跨度非常大。
如果能对上颗粒度，那绝对是享受。
如果跟不上节奏，只会觉得枯燥又无聊。
连听，都听不太懂。
中后排，朱朝阳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只见他一脸认真的听着张老师的课。
手上的笔从来没放下来过。
张老师讲课的速度很快。
一些常识性的知识点从来不提，主要讲的是解题思路，对朱朝阳来说，听这种事是一种享受。
比在家里舒服。
那个家，有点压抑。
具体是为什么，他不太理解，但他知道一件事，只要考一个好成绩，老妈脸上的笑容就能多维持几天。
老爸也会抽空带他出去吃一顿‘庆功宴’。
老妈虽然不是每次都一起去，但偶尔会去个一两次，那是他们一家人为数不多的团聚机会。
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饭，朱朝阳比过年还要开心。
可惜。
那种机会很少，只有期中期末两次大考，如果可以的话，朱朝阳恨不得365天，天天考试。
天天拿第一！
天天庆祝！
一家人天天在一起！
除了考试，朱朝阳最喜欢的就是在少年宫上课。
这里没有人排挤他。
没有阴阳怪气。
气氛也不像家里那么压抑。
台上。
李杰自然注意到了朱朝阳，这孩子，要说有多坏，那不至于。
人的性格，受后天环境影响更大一点。
在那种家庭环境下，大人都会觉得窒息，更别说小孩子。
其实。
在某种意义上，张东升跟朱朝阳还挺像的。
从名字就能看出。
朝阳，初升的太阳。
东升，旭日东升。
一个意思。
两人都是那种很聪明的人，都是‘学霸’，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生活的处境也有些类似。
朱朝阳的生活中有一个掌控欲极强的母亲，表面上是爱，日子过得却很压抑。
窒息的爱。
而张东升跟妻子也形如陌路。
学生时期的爱情，早已被琐碎的生活消磨殆尽。
那个家，没有温暖，只是冰冷。
如同三九天的那种冷，气压低到了极致。
用‘冷暴力’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下午三点。
李杰照常下班，课余时间比较充足，也算是少年宫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几年前，原身还会用下班时间研究一下数学。
最近这一年多，那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连寄来的期刊都很少看。
内耗太过严重。
是时候结束这段婚姻了。
骑上那辆买了五年的自行车，李杰不紧不慢地向着家里赶去，他没有跟往常一样买菜。
日子都不过了。
还买什么菜？
回到家里，徐静还没有回来，李杰把钥匙放到桌上，然后就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要走，那就走得果断一点。
结婚多年，家里的东西非常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李杰还翻到不少照片。
那些东西，他不准要了。
更准确一点，除了一些日常的贴身衣物，以及期刊、手稿、个人洗漱用品之外，其他的东西，一概不要。
旧不如新。
咔哒！
他的东西还没收拾完，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
进门之后，徐静先是朝着厨房那里瞄了一眼，灯是关着的，房间里也没有油烟味。
张东升没回来？
不对。
那辆自行车明明停在一楼的楼道里。
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动静，徐静移步来到卧室门口，眼见李杰在那收拾行李，她有些意外。
良久，望着李杰头都不回，徐静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冷冰冰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
“我们离婚吧。”
李杰动作微顿，转身道：“明天就去民政局。”
这一出，反而将徐静搞蒙了。
什么情况？
昨天还不同意，今天突然就同意离了？
他不会有什么外遇吧？
想到这里，徐静暗自摇头。
绝对不可能。
又没钱，又没颜值，还秃顶，这样的男人，谁看得上？
啪嗒。
李杰合上行李箱，拉好拉链之后，他单手提起行李箱，然后便拖着超大号的行李箱往卧室外面走去。
“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听着这冷冰冰的话，徐静忽然有点不太适应。
转变太快。
“你去哪？”
徐静神色冷漠的问了一句。
“去宾馆。”
说话间，李杰已经走到了客厅。
如果是原来的他，离开这里或许还有点不舍，现在嘛，那是一丁点留恋都没有。
“伱……”
徐静努了努嘴，准备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又把话重新咽了回去。
也好。
这个婚，终于离了。
下楼时，李杰在楼道里碰到了邻居王奶奶，看到他提着一个大箱子，王奶奶有些意外。
“小张，你这是？”
“离婚了，准备搬走。”
李杰微微一笑，直接官宣了离婚的消息。
没什么好瞒的。
“呃。”
听到这话，王奶奶满脸惊愕。
离婚？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张老师’在他们这一片算是名人，浙大的高材生，在少年宫当老师，数学很厉害。
关键对妻子特别好。
本人既不抽烟，又不喝酒，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耐心特别好，在他们小区里，绝对算是模范丈夫。
看着王奶奶惊愕不已的模样，李杰没有解释的意思。
没必要。
这里，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至于完成任务，他一点都不担心。
方法很多。
不是非要生活在这里，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即便远离这里，也有办法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他。
走文娱路线，科研路线都行。
相较而言，后面那条线，更契合他当下的身份。
浙大数学系毕业，重新捡起那些课题，然后发发论文，顺带在研究一下脱发问题。
脱发问题跟肥胖一样，都是困扰无数人的难点。
相较而言，受脱发困扰的男性比例要更高一点，女性更容易受到肥胖的干扰。
李杰已经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路。
先发一篇王炸级别的论文，接着，在重新读一个生物学的硕士，研究一下脱发问题。
谁说秃子头上长不出头发？
第3章 浅浅地发一篇论文
民政局。
干净利落的离完婚，李杰骑上自行车就往少年宫赶去。
这年头，没有离婚冷静期。
当天办，当天离。
红本本变绿本本。
关于财产那一块，两人都没有意义。
房子本来就是女方家里出资购买的，全款，离婚后，自然归了女方。
两人一共有八万存款，一人一半。
公平公正。
看着李杰潇洒离去的模样，徐静仍然有些不适应。
真变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前夫的了解似乎不多。
过去这半年多，双方基本处于冷战状态，日常交流大抵是，‘吃了吗’、‘吃什么’。
然后，就没有了。
睡着一张床，两人谁也不碰谁。
该不会真有什么婚外情吧？
忽然间，徐静觉得有必要打听一下前夫的事。
李杰并不知道前妻的想法，在前往少年宫的途中，他正在思考，该发什么论文？
一步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这么做，好像太夸张了一点。
哥德巴赫猜想是近代三大数学难题之一，由哥德巴赫1742年在写给欧拉的信里提出的猜想。
任一大于2的整数都可以写成三个质数之和。
两百多年过去，哥德巴赫、欧拉、布朗、拉特马赫、布赫夕太勃、王元、潘成栋、陈景润等东西方的天才数学家，纷纷向其发出挑战。
然而，最终只推进到了‘1+2’。
虽然‘1+2’距离‘1+1’只差了一步之遥，但有那么一句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一步之间的差距，可能是无穷大。
自陈景润之后，依旧有大量的天才，前仆后继，但至今也没有人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对于李杰而言，这不是什么难题。
因为在《流浪地球》世界，哥德巴赫猜想已经被证明。
证明歌猜的契机，不是某位天才的灵光一闪，而是量子计算机技术的突破，然后用大数据推演，强行证明。
接着，数学家们再用数据套入模型，反推出了证明过程。
得到证明过程，数学家们这才恍然大悟。
不是他们智力不行。
而是歌猜的证明思路太过反人类。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屎再难吃，也保不齐有人出于猎奇，跑去吃一口。
歌猜的思路，那不是猎奇。
而是根本想不到。
就像一个人没有办法提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让自己脱离地面。
倘若直接放出歌猜的证明，效果无疑是爆炸性的。
但同时，现在的数学家们可能也看不懂。
是的。
看不懂。
毕竟，那思路太过吊轨，哪怕在《流浪地球》世界，那些数学家们看到结果，一时间也很难接受。
哪怕证明过程很美，符合数学逻辑。
想了想。
李杰觉得抛出歌猜或许太震撼，先换个别的猜想吧。
孪生素数猜想，似乎不错的样子？
这是德意志数学家希尔伯特在1900年国际数学家大会上提出的财新。
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2是素数，素数对（p，p+2）成为孪生素数。
孪生素数猜想，其实本来名气不太大。
但它跟歌猜都事关素数分布，牵一发而动全身，蹭着歌猜的名气，孪生素数猜想也成了知名的数学难题。
后世，华裔数学家张益唐打开了一扇窗。
将无穷多的限定，缩小到了7000万。
这看似推进了很多，实际上7000万依旧是一个近乎‘无穷大’的可能。
难度大约是从西湖里找到一根丢失的针。
对比歌猜，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并不算特别特别震撼。
李杰准备把它当做第一次亮相的‘契机’，先浅浅地推进到7000万，然后再到600。
再之后，直接证明。
三步走。
至于发表论文的问题，暂时先发在arxiv网站，这是一个收集物理学、数学、计算机科学和生物学的论文预印本网站。
始建于1991年，很有名气。
什么人都能发。
先给数学界一点反应的时间。
然后，再给《数学年刊》之类的专业期刊投稿。
“张老师。”
“张老师，早上好。”
来到少年宫，一些学生和老师，先后跟他打着招呼。
李杰微笑地点了点头，跟往常一样回应着其他人。
他来的正好。
九点半的课，现在是9点10分。
夹着教案走进课堂的时候，上课铃声，应声而响。
“今天美术老师请假，这节课大家自习。”
一听是自习，学生们顿时喜笑颜开。
自习好啊。
随便玩！
还是张老师监课，更好不过。
‘张东升’这个名字在少年宫其实还蛮有名气的，他出名的方式不是上课多么多么好。
而是管得很松。
上他的课，只要不逃课，不大声喧哗，干什么都行。
睡觉。
看课外书。
玩文曲星。
随便挑，随便选。
接着，李杰坐在讲台上，摊开稿纸，开始写草稿。
证明‘孪生素数’的草稿。
虽然这个猜想已经被证明了，但李杰还是要重新将他捋一遍。
事实上，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P/NP问题。
在《天才基本法》世界，已经证明过的问题。
如果选择这个，他甚至连草稿都不能打，直接顺着之前的证明就能写出过。
然而。
李杰并不打算直接放出P/NP。
那玩意对现实世界的影响，远比歌猜高得多。
而今。
华夏在综合国力这一块落后太多，抛出P/NP，国外受益的地方，远比国内多得多。
科学可以没有国界。
但科学家有。
因此，李杰才会选择孪生素数问题，即便证明了这个猜想，至多是理论数学的突破。
对于后续的基础科学，应用层面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简而言之。
孪生素数和歌猜，能够让他打响名气，一跃成为全球知名的数学新星，同时也不会让老外占太多的便宜。
咳咳。
另外，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这是纯理论的问题。
没有谁会去绑架一个理论数学家。
沙！
沙！
一时间，课堂上只有铅笔划过稿纸的沙沙声，那些学生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在玩文曲星，那种带游戏的文曲星。
少顷。
少年宫的主人来到教室外，看到学生们的样子，他倒也没说什么。
这不是张东升的问题。
而是美术老师请假造成的。
总不能让张东升给这些美术生上奥数课吧？
第4章 质数间的有界间隔
滴玲玲！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李杰笔触一顿。
没写完。
推导过程太长。
“下课。”
言罢，李杰拾起稿纸准备回办公室继续写。
这玩意，写着还挺上瘾的，似乎跟这一时空的他我有关。
正中XP。
解题的快感就跟突破时一样。
那种感觉，比爱爱还爽。
回到办公室，李杰定了一个闹钟，然后又埋头继续写推导过程。
“小张……”
不多时，一个女老师走到近前，正准备跟李杰交流一下，但看到稿纸的那些东西，她傻眼了。
这位女老师也是数学老师。
那些符号，她大多都认识，但这是个啥？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王老师？”
听到身边传来的动静，李杰抬头起来。
“有什么事吗？”
“你这写的是什么？”
王莉面露疑惑道。
“没什么。”
李杰随口说道：“就是一个以前研究过的数学猜想，最近正好有了灵感，就试着推导一下。”
“哦。”
王莉微微点头：“我明天有点事，能不能找你帮忙代个课？”
“明天吗？”
李杰拒绝道：“明天不行，我有事。”
“额。”
闻言，王莉愣了一下，张老师竟然拒绝了？
紧接着，李杰没管王莉，继续低头推演者论证过程。
看到那一行行字符从李杰的涌出，王莉有心想问一问具体有什么事，但那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那些跟天书一样的公式，好似在提醒着她。
眼前这位老师，跟他们不太一样。
人家是浙大数学系的高材生。
不是普普通通的老师。
普通老师哪会研究数学猜想？
随后，王莉闷声不响地离开了工位。
张老师研究的问题，好像有点高深的样子。
虽然她不觉得李杰能有什么成果，但某些东西，哪怕只是研究，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有些人别说研究，即便把东西拍到脸上，那也不认识。
跟看天书一样。
反正张老师写的那些东西，符号、数字她基本都认识，合到一块，她就完全看不懂。
滴！
滴！
临近十点，闹钟响起。
这堂课，李杰没办法继续摸鱼，因为接下来是他的奥数课，上课时，他发现朱朝阳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苦恼。
四十分钟的课程结束，李杰朝着台下喊道。
“朱朝阳，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听到张老师点自己的名字，朱朝阳很是意外。
这？
他上了一年的课，从来没见过张老师点过谁的名字，更别说课后叫人去办公室。
少顷，朱朝阳心怀疑惑地来到老师办公室。
“朱朝阳，伱今天上课不太认真，是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对于朱朝阳这孩子，李杰基本已经确定，他应该是剧版的朱朝阳，不是里的那个。
对比剧版，版本更加黑暗。
毕竟，原版叫《坏小孩》。
“没有。”
朱朝阳半低着头道：“我都懂。”
“这套题，怎么解？”
闻言，朱朝阳低头一看。
设：a1、a2……an是正实数，且a1+a2……+an=1，证明：（打不出来）……
沉吟片刻，朱朝阳回道。
“应该可以用AM-GM不等式求解，然后进行求和、简化，最后得到目标不等式。”
这小子，脑瓜子果然够快。
AM-GM不等式，李杰只讲过一次，而且不是详细的讲，因为那不是朱朝阳他们需要学习的知识点。
然而，朱朝阳却能活学活用。
数学天赋不错。
也只是不错。
数学这门学科，真的是非常非常吃天赋，如果没有天赋，即便是那种大修士，该不会，还是不会。
放在《吞噬星空》世界，情况也类似。
不朽强者如果没有天赋的话，也能强行推导，利用庞大的精神海进行暴力破解。
然而，不是什么数学问题都能用穷举法。
如果没有那灵光一闪，不朽强者遇到难题也得抓马。
李杰懂数学，一半是《天才基本法》世界的积累，另外一半的一半是这具身体的天赋。
最后那四分之一，那是因为他看过标准答案。
他现在写得论文并不是完全证实‘孪生素数’猜想，只是将目标集缩小到7000万。
那篇论文，他看过。
然后就记住了。
看论文，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数据，而是思路。
只要有了灵感，剩下的推导过程不过是推算罢了。
很容易。
“朱朝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别的问题？”
“没有。”
朱朝阳微微摇头，他是那种比较内向的性格，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在他眼中，张老师明显不是那种适合倾诉的人。
“好吧。”
李杰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上课记得用心一点。”
眼见朱朝阳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勉强。
小孩子而已。
当前时间线，没有爬山事件，即便朱朝阳遇到了普普二人组，也不会发生那么多‘意外’。
“张老师，你还挺负责的啊。”
等到朱朝阳走后，一旁的物理老师笑着道。
“在少年宫很少看到像你这样的老师。”
“也没有，朱朝阳这孩子，有点天赋。”
李杰微微一笑：“是清北的苗子。”
一旁，物理老师笑了笑没有接话。
少年宫又不是学校，什么清北不清北，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学生考上清北，论功行赏也没他们的份。
……
三天后。
完成论文推导工作之后，李杰没有直接往期刊上面发，而是先将论文转化为PDF格式，接着发布在了arxiv官网。
这是最快的方式。
因为发期刊，需要审核。
像他这种没有名气的小卡拉米，真发了邮件，人家也不一定重视。
不如先发在网上，等论文发酵之后，再针对性的投稿。
就在论文上传的那一刻，远在阿美瑞卡新罕布什尔大学的张一唐看到arxiv后台发来的提醒。
这也是arxiv的特色功能之一，就跟微博关注一样，当你关注的领域有新的论文发表，后台会自动推送通知。
看到论文的标题，张一唐点开了预印本。
图片加载完成的时候，他顿时打起了精神。
这格式，很正确，不是外行人。
第5章 波澜
这？
看到论文中的思路，张一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群论？
好巧妙的解题思路。
作为相关领域的研究着，张一唐自然看得懂这篇论文，越往下看，他越觉得惊讶。
解题思路，巧妙无比。
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一种特殊的美感。
数学之美。
一旦有这种感觉，往往意味着证明正确。
不仅正确，还足够简洁，足够优雅。
看到一半，张一唐忽然惊呼。
坏菜了！
被人抢先了！
那种感觉，谁懂啊？
孪生素数猜想是他研究了三年多的课题，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上面，结果却被别人抢先解决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苦苦追求了多年的女神，转眼间就跟别人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
同时。
张一唐心底还有一丝丝兴奋，他见证了一项伟大的突破。
看着，看着，张一唐的眼眸中绽放出难以置信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
他悟了！
原来还能这么解，天才的创意！
两个小时后。
张一唐靠在椅子上，一副进入贤者时间的状态。
怅然若失。
既有些失望，又有点振奋。
还好！
还好！
那位叫【shengdongzhang】的华人数学家没有完全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只是那个通讯地址是什么鬼？
【NingZhouChildren'sPalace？】
宁州少年宫？
开什么玩笑啊，少年宫是什么地方，不是张一唐瞧不起少年宫，而是能够证明孪生素数猜想的数学家，不可能呆在那里。
再不济，也得是一个大学老师吧？
如果张一唐不是研究孪生素数的研究者，看到那个通讯地址，他第一时间就会点X。
开什么玩笑。
然而，正因为看得懂，他才知道那位叫‘dongsheng张？章？’的证明有多么巧妙。
孪生素数猜想的大楼，被【dongsheng张？章？】打开了一扇窗户。
这位‘野生’数学家给大家提供了另外一条思路。
群论！
顺着这条路研究，说不定能进一步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其实，张一唐有点不太理解，这位‘野生’数学家为什么要把这篇结果发出来。
而且还发的那么完整，一点保留都没有。
是自信？
还是自觉进入死胡同？
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
宁州。
发完预印本之后，李杰就没有去管网站上的事，那玩意，只是一次小小地试水。
仅凭这篇论文，还算不得‘爆炸性’的突破。
在他这里，这篇论文只是投石问路，打响一点名气，回头找一份期刊，正式发表。
再过一段时间，直接一步到位。
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租一套房子。
总是住宾馆，那也不是个事。
毕竟，他手头的收入不算太多。
05年左右，已经可以在网上找房，此时的租房信息，基本都是个人用户，没什么中介。
花了一下午时间，李杰就敲定了一套靠近少年宫的房子。
500一个月，不搞也不低，正好是他月薪的四分之一。
是的。
他一个月只有2000块的工资，只比全国城镇单位在职月平均工资多500块钱。
别看宁州是一个小城，但它靠海，地处浙省，经济可不差。
2000元的工资，只能算中低收入水平。
不敢大手大脚花钱的那种。
如果他留校的话，工资至少是现在的三倍。
特别优秀，还有各种补贴，倘若能够进入人才培养计划之类的名单，浙大还会补贴10-50万不等的购房补贴。
最重要的是，浙大老师，说出去也有面子。
毕竟是名校。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大抵也是张东升后来走极端的缘由，为了爱情，他放弃了体面的收入，光明的前程，甘愿来到宁州，当一个赘婿。
结果却是人财两失。
爱情没了。
工作也没了。
一样都没落到。
不过。
那是从前了。
现在，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短时间内，他暂时不准备离开宁州。
他不走，也不是为了打脸什么的，主要是为了‘任务’。
既然要走，肯定不能默默无闻的走。
高低得引起一点点轰动，然后在小圈子内引起一阵热议。
谈好房租，李杰当天晚上就搬离了宾馆。
接着，他请了一天假，用来打扫房间，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少年宫的领导也知道了他离婚的事。
主任看向他的眼神，有着几分同情。
在少年宫的小圈子里，李杰其实也算比较有名的一类人。
名校毕业，为爱远赴异乡，多浪漫。
情种一个。
脾气也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除了收入低一点，堪称模仿丈夫。
咚！
咚！
就在李杰收拾房间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踱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二十五岁，穿着白色碎花裙的女老师。
“宋老师？”
看到这人，李杰‘意外’道。
“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我听方主任说你搬家了，正好我也住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
宋倩嘻嘻一笑：“你在打扫卫生嘛，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
李杰微微摇头：“我一个人就行，伱进来坐一会吧。”
“没事。”
宋倩摆手道：“都是同事，搭把手的事。”
与此同时，站在楼道另外一侧的徐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好呀！
前几天刚离的婚，转眼间就找到了一个小妹妹。
难怪，难怪他一点都不留恋。
难怪态度大变。
原来是找了一个更年轻，更好看的。
念及至此，徐静气的胸都快炸了。
她不是吃醋。
而是不甘心。
凭什么？
就张东升那样的，还能找到更好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潜意识是骗不了的人，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确实比她更年轻，也更漂亮。
气愤。
不甘。
紧接着，徐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往李杰新租的房子走去。
她是从少年宫打听到的消息。
她今天过来，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要东西来的，之前，她收拾东西时，发现U盘不见了。
那里面可有不少小视频。
都是他俩浓情蜜意时拍的。
现在不见了，肯定是被张东升拿走的。
所以，她要要回来！
然后把那些视频、照片销毁了。
第6章 修罗场？
咚！
咚！
房门刚关上，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对比宋倩敲门时的力道，这次敲门声，明显更用力，更急促。
接着，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随之而来。
“张东升，开门！”
听到这话，宋倩心中一震。
这声音，有点耳熟。
不会是张老师的前妻吧？
怎么办？
不对啊。
转念间，宋倩倏地想起一件事。
张老师都离婚了，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男未婚，女未嫁，光明正大！
咔哒。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徐静先是剐了李杰一眼，然后又目光锐利地看向宋倩。
令她意外的是，这两个眼神都没用。
她那个前夫，很是淡定，丝毫没有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而那个小丫头，也没有避开。
反而目光灼灼地跟她对视。
一点都不带怕的。
“她是谁？”
徐静将目光重新放到李杰身上，冷冷道。
“同事，少年宫的老师。”
李杰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好。”
这时，宋倩上前一步，面带笑容道。
“我是宋倩，你是张老师的前妻吧？”
“你好。”
徐静自问是个体面人，即便她快气炸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只是抽回手掌的速度比较快。
“我和他有点事要说，能麻烦伱先出去一会吗？”
眼见徐静气场全开，宋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哦。”
“不用。”
李杰直言道：“我们出去说吧，宋老师，你就在屋里呆着就行。”
虽然徐静伪装的很好，但那股怒气，李杰知道的明明白白。
她多半是误会了。
误以为自己跟宋老师有点什么。
不过，李杰没有解释的意思，都已经离婚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好。”
徐静怔怔的看着前夫，又好气又好笑。
行啊。
这就开始护上了。
越想，徐静越是生气。
走出房间后，两人来到楼道，徐静没有第一时间提那个视频事，而是愤而问道。
“你跟她是怎么回事？”
没有外人在场，徐静才不会顾虑体面什么的。
“没什么事。”
李杰淡淡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望着如此冷漠的前夫，徐静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没有什么事？”
徐静质问道：“没事她怎么知道你的地址的？啊？前脚搬的家，后脚就进门了，你……”
“徐静。”
李杰打断了她的发言：“我们已经离婚了，别说我跟她没什么事，就是有什么事，那也和你没关系吧？”
假如是冷静状态，徐静大概率不会继续胡搅蛮缠，但现在。
她冷静不了！
“好啊。”
“你等着。”
言罢，徐静身子一转，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什么小视频，什么照片，那都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找出张东升‘出轨’的证据！
她要让其他人看看这个‘模范丈夫’的真面目。
过去这两天，离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亲友圈，除了父母之外，不少人都将矛头对准在她的身上。
甚至包括一部分亲戚。
那些话，有的是当面，有的是私底下的议论，然后由别人转达给她的，反正都非常的刺耳。
‘怎么就离了呢？东升那么好的人。’
‘小静，你太冲动了，张老师虽然挣钱少，但他是个好人啊。’
‘你是怎么想的？’
‘张老师好可怜啊，浙大高材生，放弃前程来宁州，结果却被徐静给甩了。’
‘呵呵，多半是嫌弃他不挣钱呗，现在这社会，才子有几个用，不如一沓钞票。’
……
各种风言风语，本就让徐静气的够呛。
今天的见闻，顿时让那些积攒的怒气，一口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不行！
她必须要找到证据！
这事，没完！
看到徐静愤怒不已的样子，李杰无奈的摇了摇头。
婚都离了，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重新回到屋内，宋倩第一时间面带歉意道。
“抱歉啊，张老师，给你带来困扰了。”
“没事。”
李杰摇头道：“婚都离了，哪有什么困扰。”
少顷。
宋倩急匆匆的离开了筒子楼，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今天登门，她真没有别的意思。
谁知道张老师前妻会上门？
尴尬死了。
别看她当场没有露馅，实际上心里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两人女人先后离开，家里瞬间清净了。
说实话，宋倩上门，真让他有几分意外。
此前，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顶多就是开会时见见面，偶尔碰到会聊上几句。
今天宋倩登门，那点小心思，李杰还能不明白？
原来的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想了想，李杰又重新开始打扫卫生，这间房子他至少要住个小半年，肯定要好好捯饬一下。
起码得干净。
至于半年后，他多半不会留在这里。
以‘孪生素数’猜想的含金量，收到一份浙大的聘书，不是什么问题。
正职教授不行。
副教授，或许可以展望一下。
虽然他只有本科学历，但证明孪生素数猜想的含金量，小小地破格一下，问题不大。
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然后，他在跨行学一下生物研究之类的学科。
秃头的问题，刻不容缓！
五年内，必须解决秃顶的问题。
那种光溜溜的感觉，有点难崩。
去过那么多世界，这是李杰第一次体会到秃顶的感觉。
忍不住。
不能忍，不能忍！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
徐静那边没有再次出现，宋倩那边好似忘记了之前的尴尬，来二楼办公室的次数变勤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不是傻子。
宋倩隔三差五就来，那意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只是，宋老师为什么会看上张东升？
尤其是那些男老师，他们压根无法理解。
像宋老师这样长得好看，家境又不错，还单身的女老师，在哪都是抢手货。
少年宫里有好些个老师都追过人家。
然而，一次都没成功。
宋老师每天上下班都很规律，下班时间，那辆粉色甲壳虫每天都准时准点。
这天，宋倩离开后，美术老师徐婉儿一脸八卦地看着李杰。
“张老师，你跟宋老师两个是什么情况？”
第7章 DONGSHENG·张是谁？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
陶喆轩双手环抱的看着眼前的三块黑板，这种思路，前所未见。
很大胆。
结论也很完美。
‘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之路，又进了一步。
至少在他这里，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陶喆轩是澳洲华人，13岁获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数学金牌，16岁获得弗林德斯大学学士学位。
17岁，同校硕士。
21岁，获得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学位。
普林斯顿大学是全球公认的最顶尖的数学教育机构之一，甚至把那个‘之一’去掉都不是什么问题。
陶喆轩能在21岁完成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学业，可见他的天赋。
99年，24岁的陶喆轩被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聘为正教授。
在明年举办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他很有可能收获一枚菲尔兹奖。
众所周知，诺贝尔没有数学奖，菲尔茨奖大抵相当于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菲尔茨奖每四年颁发一次，所有得主年龄不得超过40岁。
换而言之，如果在40岁之前无法取得突破性的成就，这辈子都没法拿到菲尔茨奖。
重新看完论证过程，陶喆轩回到电脑面前，然后点开了arxiv上预留信息栏。
想了想，他给这位‘dongsheng·张’的数学家发了一封邮件。
一阵惯例的开头之后，陶喆轩正式聊起了孪生素数猜想
【如果进一步研究的话，能否在‘置换群’和‘对称群’方面进行孪生素数对的排列和组合？
我个人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新的方向。
以下是我的一些推演：
（略：公式打不出）
……
感谢您对孪生素数领域的研究，期待您的回复，并祝您研究顺利】
邮件发出后，陶喆轩转动椅子，再次将视线落在了三块白板上。
其实，‘孪生素数’并不是他专门研究的领域，但殊途同归，很多研究都有共同之处。
筛法和解析数论，不是只有孪生素数的课题能用。
与此同时，关注到这篇论文的人并不在少数。
因为蹭了哥德巴赫猜想的热度，【孪生素数猜想】的热度并不低，即便不研究，相关的数学家也会关注一二。
而数学家，尤其是顶级数学家之间的圈子又不大。
口口相传之下，这篇论文已经在欧美数学圈火了起来。
大家都在等待论文发表。
但，等啊等，好像却没什么动静。
专门研究相关领域的数学家并没有收到‘同行评审’的邮件。
所谓的同行评审是论文发表的一道流程。
越是权威的学术期刊，对于论文的评审就愈发的严苛，一般论文从投稿到发布，大抵要经历三轮审核。
第一轮，期刊的编辑进行初审，杜绝那些质量低下的灌水论文。
通过初审，期刊会将论文发给相关领域的权威专家进行‘同行评审’，一般会邀请三到五位。
然后再根据同行评审的结果，决定是否刊登发表。
但，跟这篇论文有关的地方，全是风平浪静。
相关期刊的编辑已经做好了审稿的准备，结果一看邮箱。
好嘛。
完全没有动静。
当然。
这件事只是小规模的引起了一片讨论，一篇重磅论文的发布，本来就很慢。
想想也正常，一个研究几年的课题，发表之前，可不得精益求精，检查再检查吗？
拖个一年半载，那都不算长。
这天。
陶喆轩例行看了一下邮箱，他发现那位数学家并没有回信。
一周过去了，还没回信？
难不成对方有着不看邮箱的习惯？
还是自己的邮件被归类到了垃圾信息里？
不多时，一位来自华夏的留学生刚好来到他的办公室，看到张斐时，他开口问道。
“Faye，你知道宁州吗？”
张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知道，宁州是浙省下面的一座沿海城市。”
好巧不巧，张斐正好是浙省人，他之前是浙大数学系的本科生，去年考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读研。
“来。”
陶喆轩将笔记本电脑调整了一下方向，指着那篇论文道。
“你知道这里吗？”
凑近后，张斐看到论文上的通讯地址，随即眉头一皱。
宁州少年宫？？？
什么鬼？
接着，他看到了那个名字。
【dongsheng·ZHANG】
看到这行字，他觉得好像有点耳熟的样子。
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半晌，他面露不解道。
“陶教授，这篇论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陶喆轩坦言道：“这是一篇很棒的论文，前几天，我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我问你，只是想联系一下论文的原作者。”
？？？
听到这话，张斐又是一惊。
陶喆轩在数学界的名字很大，明年甚至有机会争一争菲尔兹奖。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张斐现在遇到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名门正派出身的顶级高手忽然拍出一份秘籍。
一份由不知名小门派写的秘籍，然后追问这份秘籍是谁写的。
“陶教授，我之前的本科学校是浙大，要不，我找人帮您打听打听？”
“好啊。”
陶喆轩笑着道：“麻烦伱了。”
“不客气。”
张斐微微一笑，没过一会儿，他就离开了办公室。
旋即。
他掏出手机给之前的老师打了一通电话。
嘟！
嘟！
此时，国内这边正好是晚上八点左右，电话响了没几声，那边就传来一道略显厚重的男声。
“喂？”
“严教授，是我，张斐。”
“我知道是你，你现在不是在加州留学吗？”
“对，对。”
张斐连连称对，而后解释道。
“严教授，是这样，刚刚我们学校的一位教授托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教授，您知道一个叫张‘东升’，或者张‘东盛’的数学家吗？”
“张东升？”
听到这个名字，严教授哑然道。
“你找他做什么？”
当年，张东升也是他的学生，对于这位学生，严教授很欣赏，可惜啊，张东升放弃了直博的机会，跑去什么宁州当一个少年宫的老师。
打那之后，严教授就没联系过张东升。
气得！
第8章 来电
挂断电话后，严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他来到办公桌前，用一指禅的手法打开了arxiv网。
少顷，他找到了那篇‘孪生素数猜想’的预印本。
下载。
打开。
点进论文之后，严教授第一时间找到了通讯作者那一栏。
【dongsheng·ZHANG】
宁州少年宫？
真的是东升？
对于这位学生，严教授要是不气，那是不可能的。
明明很有天赋，明明有着远大前程，结果却为了爱情放弃了数学。
在他看来，这不仅是浪费，更是对数学的背叛！
所以。
哪怕之前很欣赏张东升，严教授也没在关注过张东升的动向。
自甘堕落，不值得。
只是，自己好像误会他了？
严教授推了推眼镜，从头至尾的看起了论文。
虽然他不是专门研究素数问题的专家，但一些解题思路和数学工具是想通的。
勉勉强强能够看懂。
这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随后。
严教授拿出手机给一个朋友打了一通电话。
嘟！
嘟！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迷迷糊糊的声音。
“喂？谁啊？”
“老黄，是我。”
“老严？不是，这都凌晨一点多了，你有什么事吗？”
“凌晨一点多了吗？”（小声自语）
“老黄，先别管这些，你现在赶紧去书房，我发一篇论文给你看看，我不是研究这一块的，摸不准。”
“嗯？？？老严？？？伱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老黄，你先起来，看完这篇论文，回头我请你喝酒，那瓶86年的茅台，怎么样？”
“哈哈，你要说这个，那我就不困了。”
闻言，黄教授大笑一声。
“你等着，我马上起来。”
挂断电话后，严教授没有马上睡觉，虽然已经到了下半夜，但他现在哪睡得着啊。
那篇论文，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真的话，那说明张东升没有放弃数学，之前是他误会了张东升。
滴答！
滴答！
时间缓缓流逝。
严教授等啊等，一直没有等到老黄的电话，直到外面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他实在熬不住了。
毕竟是一个接近六十岁的小老头，哪能天天熬夜。
就在他即将熬不住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老黄的电话。
“喂？”
“老严，这篇论文是谁写的？”
“我以前的一个学生，怎么了？论文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没有，文章写的很漂亮。”
老黄笑着道：“这下又让你捞到一块璞玉，这篇论文能发《数学年刊》。”
《数学年刊》，全称《AnnalsofMathematics》，1884年在弗吉尼亚大学创办，后来先后迁移至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
33年以后，一直由普林斯顿大学和高等研究院共同编辑。
《数学年刊》是数学领域的顶刊！
自建国以来，在《数学年刊》上发表过论文的华人有不少，但本国数学家，却是寥寥无几。
能在《数学年刊》发一篇重磅论文，凭借这成绩，随便去哪个学校，高低是个副教授。
物以稀为贵嘛。
所以，老黄酸呐。
又被老严捡了一个大便宜。
“哈哈，老黄，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喝酒。”
言罢，不等黄教授的回话，老严当即挂断了电话。
困意早已消散一空。
哪还有什么困意？
他现在就想给张东升打一个电话。
好小子！
给浙大长脸了！
虽然张东升目前不是浙大的教师，但好歹是浙大走出去的，多少给浙大挣了一点光。
此外，严教授还想着把‘张东升’给挖回来。
那个破少年宫，有什么好呆的，呆在那里，简直是浪费天赋啊！
如果张东升没去宁州，一只留在浙大，那篇论文早就该问世了。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严教授拨通了教务处的电话，然后要到了宁州少年宫的电话。
……
宁州。
嗡！
嗡！
听到床头手机传来的震动，李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东升啊，我是严敏啊。”
“严老师？”
其实，一听到那声音，李杰的脑海中已经冒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我，东升，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在海外发表了一篇名为【质数间的有界间隔】的论文啊？”
“对，是我，严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听同行提到的。”
严敏乐呵呵一笑：“好小子啊，当年我以为你放弃了数学，没想到，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恭喜你！”
“对了，你现在怎么样啊，孩子不小了吧？”
“没有。”
李杰坦言道：“我已经离婚了，没有孩子。”
此话一出，严敏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离婚了？
怎么可能？
“咳咳，东升，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事。”
“严老师，没事。”
李杰不以为意道：“都过去了。”
“好，走出来就好。”
接着，两人又聊了几句，结束通话之后，严敏觉得有必要去宁州那边走一趟。
很多事，电话里不太适合聊。
得见面聊。
另一边。
收到严教授的电话之后，李杰觉得论文可以发表了。
他今天课时正好安排在下午，简单的洗漱一番，他便去了网吧。
是的。
他家里没有电脑。
之前发预印本就是在网吧里完成的。
像他这样的‘数学家’，数遍全球，也没有几个吧？
来到网吧，放眼望去，大部分人都在玩游戏，CS、传奇、梦幻西游、征途等等，样样都有。
也有看片的。
05年左右，互联网的生态十分狂野，那些正儿八经的视频网站都能看片。
资源遍地都是。
在网吧光明正大看片的人也不再少数。
像李杰这样的正经人，反倒没几个。
开了一台机子，他先是看了一下邮箱。
登录邮箱。
然后，他看到了一长串的‘红点点’。
大几十封未读邮件。
其中大部分都是英语书写的邮件，少部分是中文邮件。
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里面既有学术交流的邮件，也有期刊编辑约稿的邮件。
期刊编辑，那也是有KPI的！
一份重磅级的学术成果发布，编辑也是受益的一方。
第9章 发论文
花了一个小时，李杰针对性的回了几封邮件。
接着，他又将整理好的论文发给了《数学年刊》的编辑邮箱。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到两个月之后，这篇论文就会刊登，具体什么时候刊登，得看《数学年刊》什么时候发刊。
至于不过稿的情况？
应该不太可能。
毕竟，连严教授那边都知道了这篇论文，由此可见，这篇论文已经在数论圈引起了一定的震动。
仅凭这一点，它就不存在过稿失败的可能。
哪怕这篇论文没有彻底解决【孪生素数猜想】，但好歹是困扰了数学家上百年的猜想。
牌面总归有的。
即便是未完成版的论文，高低也能拿几个数学界的奖项。
发完邮件，李杰拍拍屁股离开了网吧。
上网，他是真没什么兴趣。
别说是千禧年，就是十几年后，那网速也忒慢了，人类进入星际时代，虚拟现实世界才有意思。
那些游戏世界的体感，跟他穿梭诸天也没差。
拟真度99.99%。
如果不是法律限制，百分百也不是难事。
下午，李杰依旧跟往常一样，照常上课，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
有人在跟踪他。
虽然跟踪他的那个人是一个陌生男性，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
多半是徐静。
除了她，谁会花那个钱找人跟踪自己？
发现归发现，李杰却懒得搭理。
随便跟。
傍晚。
徐静看到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眼见前夫跟那个女老师一块走进少年宫的影像，她的牙齿就咬得咯咯作响。
那不是嫉妒。
也不是吃醋。
离婚之后，看到前夫过得比她还好，那种感觉，真是比死了还要难受。
看看那个女老师，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追求者。
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个年轻貌美，另外那些却是脑满肠肥，腰上跟挂了救身圈似的。
虽然其中不乏有钱人。
但人心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谁不想找一个又有钱，长得又帅，对自己又专一的男人？
不行！
必须要找一个更好的。
单纯有钱，那不行。
还得长得帅一点，不说有多年轻，至少不能挺着一个大啤酒肚。
……
次日。
收到严教授的电话，李杰打电话给少年宫的主任请了半天假，上午那堂课调到了下午。
不多时，他在一家茶馆见到了严敏。
“严教授。”
“哈哈，东升啊，好久不见。”
严敏笑吟吟地打量着李杰，然后点头道。
“不错，精神头很好。”
这一次，他过来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劝‘张东升’回杭城。
留在宁州，太屈才了。
大学老师，数院研究院，才是他真正该待的地方。
什么房子之类的，那都不是事。
对于这类优秀人才，任何大学都不会吝啬钱财，各种补贴、收入，不说大富大贵，解决后顾之忧，完全不是问题。
接着，两人来到了二楼的一处包厢。
事已至此，李杰哪还不明白严教授的心思。
“严老师，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摊牌之后，李杰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
“不过，我在宁州呆了好几年，有些事情还没办完，还有我带的那个奥数班，至少要有始有终吧。”
“要不，你看这样，等论文刊发之后，到时候咱们再聊？”
“也好。”
严敏没有强迫的意思，微微点头道。
“说走就走，确实没那么容易，对了，你带的那个奥数班，有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学生？”
“有一个。”
李杰笑着道：“一个初一的学生，还挺有天赋的，是一个好苗子，就是……”
“就是什么？”
“怎么说呢，这个学生的家庭比较复杂，是单亲家庭，母亲又是那种掌控欲比较强的家长，所以，这个学生平时有点内向。”
他提的这个人，自然是朱朝阳。
“内向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严教授这一辈人对心理健康问题，不太看重，所以，听到什么掌控欲、内向，根本不在意。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日常，到了晚上，李杰请严教授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宁州是一座沿海城市，海鲜价格并不贵，而且他请的是那种小海鲜。
两个人，两百块钱，吃得开开心心。
谈笑间，李杰未来的去向基本已经定了下来。
论文发表后，回浙大数院，给不给学生上课，那不重要。
对于大学，尤其是名牌大学而言，一篇重磅级的学术成果，远比勤勤恳恳地上课重要。
重要得多。
这就是现实。
比论文，比学术成果。
影响因子高的期刊发表论文，那就是牛。
所谓影响因子就是一种国际上通行的期刊评价指标，影响因子数值越高，期刊越权威。
《数学年刊》是数学家的四大顶刊，影响因子高达2.78，虽然它不是四大顶刊中影响因子最高的期刊。
但并不影响它的地位。
隔天，严教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宁州。
远在万里之外的阿美瑞卡，鲍勃收到李杰的邮件之后，立刻过了杂志初审。
然后，开启同行评审阶段。
速度之快，远超普通论文的发表流程。
究其原因不外乎两点。
第一点，孪生素数猜想足够重磅！
第二点，这篇论文发酵的时间足够长，在数论圈子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它，真的大！
作为《数学年刊》的编辑，鲍勃虽然看不太懂论证结果，但关于这篇论文的评价，他却非常清楚。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对他提出反驳。
很快。
一封邮件就发到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皮埃尔·德利涅教授的邮箱。
德利涅是公认的代数几何和数论方面的专家，78年获得菲尔兹奖。
随后，先后被巴黎科学院、阿美瑞卡艺术与科学院、比利时皇家学院、林琴国家科学院聘请为荣誉/外籍院士。
数学界的超级大牛！
如果不是论文太过重磅，鲍勃可不会随便发给德利涅。
发完第一份邮件，鲍勃又先后给几位相熟的数论专家发送了邮件，其中既有欧洲那边的数学家，也有阿美瑞卡本土的数学家。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第10章 无可挑剔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上班之后，德利涅例行看了一下邮箱，看到《数学年刊》编辑发来的邮件，他不由眉头一挑。
呦？
又有什么重量级的论文了？
近期，德利涅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关注学界的消息，自然不知道李杰发的那篇论文。
点开邮件，望着论文标题，德利涅更有兴趣了。
竟然是孪生素数猜想的论文？
难道有人攻克了这个猜想？
身为数论界的超级大牛，德利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猜想，之前，他也研究过。
不过，那并不是他的主要领域，只是浅浅地研究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什么头绪之后，他就放弃了孪生素数猜想。
下载好论文，德利涅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一边喝咖啡，一边慢慢看，这是他的审稿习惯。
然而。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那杯咖啡一动不动，德利涅俨然忘记了咖啡的事。
此时的他，已经沉浸在数论的海洋里。
遨游！
竟然不是筛选，而是群论！
天才的创举！
巧妙的思路！
严谨的论证过程！
无可挑剔的结果！
如果不是出于严谨的学术态度，德利涅当场就给编辑回了邮件。
但。
数学世界，必须要严谨再严谨！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德利涅一直从各个角度反复论证论文的正确性，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
转眼间，一天过去了。
这篇论文，还是很完美。
无懈可击！
证明过程是那么的美。
没问题！
傍晚时分，德利涅给编辑回了一份邮件。
【通过。
这是一篇质量极高的论文，作者开创性的选择了群论，将孪生素数从无穷大的区间限定到了一个有限的区间。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开创性的成果，建议尽快发表！】
没过两天，鲍勃先后陆陆续续收到了反馈结果。
所有的数学家都是一个意见！
通过！
期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赞美之词。
哪怕孪生素数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但从无穷大变成了有限大，好歹也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
从0到1才是最难的。
有了这篇论文指导，或许要不了几年，孪生素数猜想就会被彻底证明！
困扰数学界上百年的难题，很可能会减少一个。
收到反馈之后，鲍勃第一时间将结果送到了总编那里。
没有意外。
终审直接通过。
像这样的重量级论文，《数学年刊》一年也发布了几篇，如果这都无法通过，期刊干脆关门得了。
……
宁州。
李杰暂时不知道论文的评审过程，料想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这玩意又不是什么光刻机之类的技术，别人卡什么，都不会卡这玩意。
理论数学家，逼格高，但从理论到应用。
咳咳。
那时间不是一般的长。
时间来到七月底，李杰依旧在少年宫当着老师，偶尔，他会把朱朝阳留下来，给小家伙开开小灶。
小家伙蛮有天赋的，如果长歪了，怪可惜的。
这天。
开完小灶，朱朝阳犹豫许久，终于将‘苦恼’说了出来。
“张老师，如果你有两个朋友遇到困难，你会选择帮忙吗？”
“怎么？”
李杰微微一笑：“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朱朝阳抿了抿嘴，他确实遇到了事情，前几天，他儿时的好朋友严良忽然找上门来。
严良还带了一个小女孩。
儿时的好友重逢，朱朝阳是开心的，可是，他很担心，担心妈妈知道这件事。
收留两个陌生人在家，被他妈知道，肯定要被教育一顿。
此外，他也担心家里失窃。
虽然这种想法阴暗了一点，但他又不是小学生，社会的险恶，他稍微知道一点。
他们住的地方，前两年小偷不知道多少。
家家户户都装上了防盗窗。
何况，小孩子犯法受到的惩罚力度也比较低，风险更大。
“老师，是这样。”
朱朝阳掐头去尾的把两个小朋友住在他家的事告诉了李杰，他希望从老师这里得到帮助。
听完朱朝阳的话，李杰笑着摸了摸他的脑瓜子。
“这件事，伱应该跟你妈妈说，一直瞒着你妈妈，那是不对的，当然，再说之前，你也应该跟你的朋友提前说明。”
“真诚一点，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其实，严良和普普四处乱跑，完全是一件非常胡闹的事。
抛开戏剧冲突性，他们俩个就像是持金过闹市的小儿，碰到拐子，转眼就他们给卖了。
此时，朱朝阳估计还不知道他们的诉求。
三十万。
别说是两个孩子，就是大人也会被压的死死的。
这是2005年！
便是2015年，三十万也不是一笔小钱。
原剧中，要不是碰到‘意外坠崖’的事，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会面临什么结果。
“老师，我知道了。”
不多时，朱朝阳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少年宫，老师说得对，但他不知道该不该那么做。
他的朋友不多。
好不容易有两个合得来的朋友，如果因为这事闹僵了，他反而会觉得可惜。
朱朝阳走后，李杰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这时，宋倩笑意盈盈的走进了办公室，眼看其他老师都下班了，她的态度变得放松了许多。
“张老师，晚上一块吃饭，去不？”
“都有谁？”
“就咱们俩个。”
宋倩盈盈一笑：“海鲜市场开市了，今年还没吃过小海鲜，正好今天有空，就想着去吃一顿。”
“本来叫了朋友，不过他们今天都没空。”
“那行。”
李杰点头道：“不过，事先声明，AA。”
“OK。”
宋倩比划了一个手势，什么AA不AA，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两人一块吃饭。
虽然他们之前也单独出去吃过饭，但那都是工作餐性质，像今天这样，才能称得上约会。
片刻后。
两人坐上了宋倩那辆甲壳虫，李杰今天跟她一块出来吃饭，其实也有摊牌的意思。
宋倩的心思，他明白。
不过，有些事必须提前说清楚。
再过不久，他就会离开宁州，未来多半也不会常驻宁州，如果双方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进一步。
第11章 震动
“拜拜。”
华灯初上，李杰笑着挥了挥手，等到甲壳虫驶离，他这才转身朝着筒子楼走去。
今天晚上的聚会，算是全部摊开了聊。
这段没有开始的情谊，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宋倩是那种‘乖乖女’类型，按照她家里的意思，希望嫁在本地，不想远嫁。
再过不久，李杰就会离开宁州。
无解。
经过今天晚上的谈话，两人做不成男友朋友，当当朋友还是可以的。
以李杰过去的表现，宋倩也不至于要死要活，只是有一些好感而已，在她心目中，家人要比恋人更重要。
是以。
断了也好，免得耽误人家，李杰又不是那种没有女人就过不下去的人。
有，可以。
单身也行。
无聊的话，玩玩数学。
论有趣程度，数学比女人有趣多了。
次日。
朱朝阳闷闷不乐的来到少年宫，昨天晚上，他把事情跟两个小伙伴提了，但严良和普普却认为他‘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说好隐瞒的，结果却想着打小报告。
接着。
两人又消失了，一如两人突然出现，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放学之后，李杰从朱朝阳口中得知了这事。
稍微劝了劝朱朝阳，让他把心思放到奥数上面，料想，要不了多久，朱朝阳就会忘记这一段‘特殊’的暑假经历。
人生嘛，总是不停地相遇，再不停地告别。
朱朝阳和严良、普普两个人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没必要强行凑在一块。
论心眼子，朱朝阳有，但肯定没有严良他们俩个多。
接下来的暑假，一切风平浪静。
李杰仍然每天上班，偶尔也会跟宋老师一块吃顿饭，不过，两人的界限已经变成了朋友。
比同事更进一步，比恋人远一步。
这天。
消失许久的徐静再次出现。
“那个U盘是不是你拿走了？”
这次见面，徐静没有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道。
“什么U盘？”
“你说什么U盘？”
徐静双手环胸，淡淡道。
“交出来吧。”
“那玩意不是一直你在保管嘛，我又没拿。”
李杰又没毛病，谁没事去看那种小视频？
何况，两人都分手了，没必要留着那玩意。
“伱没拿？”
听到这话，徐静有点慌了。
“我拿那玩意做什么。”
李杰无语的看着徐静，这女人，该不会把U盘当做垃圾一块扔了吧？
这种事，她还真干得出来。
那天搬走之后，徐静估计就开始收拾东西，该扔的都扔了。
眼见李杰理直气壮地模样，徐静彻底慌了。
虽然两人已经离婚，感情早已消磨殆尽，但对前夫，她自认为有几分了解。
那东西，多半不在他这里。
完了！
徐静也想到一件事，或许是自己把它给扔了。
下一秒，李杰的一句话又把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别胡思乱想，去年，我就把里面的照片、视频删光了。”
“真的？”
闻言，徐静仿佛活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真的。”
呼！
此话一出，徐静长舒了一口气。
那里面的照片、视频要是被别人看到，她宁愿原地自杀。
想到那些画面，她又有些情动，目光慢慢下移，从李杰的胸口，一路看到了腰部以下。
谁说分手不能打炮的。
然而。
李杰却被她请出了家门。
没性趣。
婚都离了，还做什么做，一发现徐静状态不对，他就把她请了出去。
砰！
看着紧闭的大门，徐静狠狠地跺了跺脚。
好啊。
竟然敢违背妇女意愿！
你了不起，你清高！
旋即，徐静气呼呼地离开了筒子楼。
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个腿的男人，不是多得是？
离了你，老娘还能找不到男人？
李杰自然不知道徐静的念头，没爱了，貌如天仙，他也没兴趣。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新一期《数学年刊》发布，李杰那片关于孪生素数猜想的论文，赫然刊登在列。
虽然不是封面特刊，但第一篇就是他的论文。
很快。
这篇论文就在国际上引起了一阵轰动。
看到那篇标题，很多人的第一念头都是‘孪生素数猜想被人攻克’了？
然后。
第一时间翻到那一页，看完论文，大部分人都是既惊又喜。
惊的是，竟然有人用了新的思路？
而喜，自然是新思路有用，或许可以借着新思路攻克一波，万一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至少能跟这位一起拿奖。
菲尔兹奖，可以展望一二。
柯尔奖，几乎是百分百获奖。
前者是数学界的诺贝尔，而后者则是阿美瑞卡数学学会授予的奖项，分别有数论奖、代数奖。
以‘孪生素数’猜想的含金量，哪怕没有完全证明，这篇论文也能收获一个柯尔奖。
虽然李杰不是阿美瑞卡数学学会的成员，但这篇论文却发表在阿美瑞卡的期刊之上。
符合获奖条件。
没过多久，华夏这边研究数论的学者们，也发现了这篇论文。
起初，看到【dongsheng·ZHANG】的名字，他们都以为是某个华裔数学家。
但一看那地址。
好家伙。
宁州少年宫？
那是什么鬼？
民科吗？
虽说高手在民间，但数学研究，尤其是理论数学，民科什么的，真的只是调侃。
真有本事的人，高低得有个单位吧？
要说打压，谁有那个本事在学界封杀一个人？
好。
退一万步来说，真有那么一个学阀，可以封杀某个人，但国外呢？
国外，你总管不到。
所以。
连个正经单位都没有的研究人员，连民科都算不上。
比如【宁州少年宫】这样的单位。
那是连民科都算不上。
紧接着，无数数论领域的专家都开始论证这篇论文，虽然这篇论文有德利涅那样的大牛背书。
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权威，不一定是对的。
只是，研究来研究去，所有人都发现一件事。
这篇论文的质量非常非常高。
近乎无懈可击。
不用绝对，那只是下意识地严谨。
发现这一点。
华夏数学学会，震惊。
浙大数院，震惊。
那些民科们……
咳咳。
算了，期刊订阅费太贵，普通的民科还真订不起。
第12章 记者来了
“喂？”
“张局，是，是我。”
“张东升？”
“对，他是我们少年宫的老师。”
“咳咳……什么？”
“抱歉，抱歉。”
说话间，刘主任已经站了起来，哪怕领导不在面前，他还是半躬着身子，陪笑道。
“张局，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也不怪他。
谁能想到一个‘穷酸’老师竟然放了一颗大卫星？
那种感觉就像是路边的乞丐，忽然掏出一个亿。
难以置信！
其实，不止是刘主任意外，张局从省里得知消息时，那也是惊愕不已。
虽然张局不知道《数学年刊》是什么玩意，但这并不影响他兴奋啊。
这是什么？
荣誉啊！
老美都说好。
扬我国威！
牛逼大发了。
挂断电话后，刘主任立刻准备打电话，但想了想，他又放下了电话。
这种时候，还打什么电话！
必须要亲自去请！
省台的记者已经在路上了。
紧接着，刘主任步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前往二楼时，他还在琢磨着，自己好像没有给张东升穿过什么小鞋吧？
应该没有吧？
没有！
来到办公室，刘主任扑了个空，于是他对着其他老师问道。
“张老师呢？”
“张老师上课去了，主任……”
没等那位老师把话说完，刘主任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少顷，他来到奥数班门口，看到讲台上站着的张老师，他不由心生感慨。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张老师这么有范呢？
讲台上一站，就是一股学者气息。
此刻，刘主任也顾不上课堂时间，只见他上前一步，敲了敲教室门。
“那个，张老师，有点事情找你。”
李杰回头一看，而后点了点头。
“同学们，你们先等一会。”
接着，他移步来到门口。
“主任，有什么事吗？”
眼见李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刘主任意外道。
“张老师，你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
看到李杰反应依旧淡然，刘主任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如果是乌龙，那可闹大发了。
“就是那篇论文啊，那个什么素数的论文不是伱发的吗？”
“哦，那个啊，是我发的。”
论文发出后，李杰真没怎么关注过动向，他只知道近期会刊发，但具体哪天，他没注意。
邮箱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
近期，除了教一教朱朝阳，剩下的事他都在研究【孪生素数猜想】。
下一篇论文，他准备一步到位，直接将猜想变成定理！
张氏定理！
研究孪生素数猜想时，他也没忘记哥德巴赫猜想。
这玩意，削微有一点点难度。
步骤比较多。
推进起来速度没那么快。
“是你就好。”
刘主任瞄了一眼教室：“这节课先停一停，张局长，还有省台的记者一会就到。”
“让他们等一等吧，等课上完。”
“呃……”
听到这话，刘主任满脸的惊愕。
“继续上课。”
没等他阻止，李杰已经重新回到了讲台。
什么局长不局长的，跟他没关系。
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把课上完。
刘主任见状，想进去把李杰拉出来，但那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这档口，不敢呐。
唉。
想了想，刘主任叹了口气，还是让张局长去头疼吧。
少顷。
接到张局的电话，刘主任小步慢跑的来到楼下，看到张局长跟着记者一块来了，他连忙上前。
“张局，记者同志，欢迎，欢迎。”
“老刘，小张老师呢？”
望着只是刘主任一个人来，张局长惊讶道。
“张老师正在给同学们上课呢。”
刘主任赔笑道：“小张老师说，一寸光阴一寸金，他不能浪费几十个人的时间。”
这话，怎么都不出错。
不管是不是张老师说的，现在都是了。
张局长闻言心底有点不开心，但当着记者的面，他也没法表现出来。
何况。
人家马上就要走了，自己也没有那么长的手，管不到人家啊。
“刘同志，小张老师在哪上课？”
“我们能去拍一拍吗？”
这时，一旁的女记者忽然开口道。
“就在楼上。”
刘主任伸手一指，乐呵呵地说道。
“随便拍，随便拍。”
“张局，记者同志，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麻烦您了。”
女记者微微一笑，然后嘱咐摄像老师准备开机。
上课，也能拍一拍嘛。
他们刚刚接到这个采访任务时，其实也很诧异。
什么《数学年刊》、孪生素数猜想，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们找了专业人士咨询，这才知道那篇论文意味着什么。
困扰数学界一个多世纪的难题被华国人解决了一大半！
对方给他们举了一个例子。
这篇论文大致跟陈景润当年证明‘1+2’差不多。
虽然他们不懂为什么要证明‘1+2’，但陈景润的名字，如雷贯耳。
院士的含金量！
这不。
昨天收到的采访通知，筹备了一天，他们今天就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宁州。
他们是第一波到的记者。
不一会儿，看到楼道上有人扛着摄像机，正在上课的老师、学生都被吸引了目光。
电视台来拍摄？
上课的老师心里嘀咕了一句。
也没收到通知啊？
一般而言，如果遇到这种活动，那都是要提前大扫除的。
好歹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接着，奥数班的学生也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
李杰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倒是那些学生，一些被逼着上课的同学，总是忍不住回头看上两眼。
看到这帮学生频频回头，刘主任脸黑了。
不好好听课！
回头叫他们家长过来！
一旁的张局长，同样脸色一黑。
尴尬啊。
摄像机正开着呢，那些学生平时不认真听讲就算了，这种时候来了这么一出。
脸上无光啊。
摄像师也觉得有点尴尬，他们都是经常出采访的老手，类似的画面，即使拍了，也上不了电视。
不过，不符合标准归不符合标准，该拍的，他还是拍了下来。
就当做是备采素材。
实在不行，还能剪辑嘛。
第13章 热议
接下来几天，李杰成了少年宫师生讨论的中心。
各路记者，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市电视台、本省电视台、邻省纸媒，甚至连央视都派了记者过来采集新闻。
搁在往常，某个学生获得市级奖项都能热议半天，更别说像这样的重磅新闻。
一言以蔽之，牛逼大发了！
润园小区。
徐广山和毕淑娴老两口子从中午就开始忙活，家里的亲戚难得聚一次，当然要做点好菜。
下午三点，徐静也提前回来，跟在父母身边搭手。
女儿离婚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离就离了吧。
东升那孩子，人确实好，但这年头，不是人好就有用的。
既然感情不和，那就分开。
合则来。
分则去。
傍晚时分，亲戚们陆陆续续来到了徐家，作为一家之主，徐广山自然要负责陪客。
跟着亲戚们坐在沙发上，天南海北的聊着。
一旁，电视上播的正是浙省卫视‘晚间新闻30分’，那是用来当做背景音乐的。
“姐夫，我们单位有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要不要给徐静介绍一下？”
自从知道徐静离婚，他们老俩口就开始张罗相亲的事。
徐广山沉吟片刻道：“男方是什么情况？”
“三十三岁，离异，没有孩子。”
毕贤笑着道：“是本地人，本科学历，工资差不多五千左右吧，虽然工资不高，但去年拆迁，分了好三套房子，两套商铺。
条件不错的。”
“他家里呢？”
“他家里？”
毕贤挠了挠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回头再打听打听？”
“嗯。”
徐广山点头道：“最好是双职工家庭。”
他们家就是双职工，双职工意味着有退休金可以领，至少不需要子女来养老。
这一条，他们看得很重。
“大哥，我这边也有一个好小伙。”
一旁，妹妹徐巧生也出谋划策。
“虽然不是我们单位的，但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四十岁不到，离异，有一个孩子。”
“有孩子啊？”
徐广山正准备拒绝，妹妹徐巧生连忙补充道。
“大哥，有孩子怎么了，人家是大老板，身家上千万，不差那点养孩子的钱。”
“大姨。”
这时，徐静端着一盘水果走到近前。
“您就别管了，还有大舅，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
后脚到的毕淑娴，当着亲戚的面，数落起了女儿。
“当初，我和你爸不同意你跟东升，结果，伱却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好，后来我们随你。”
“嫁就嫁了，房子也给你们买好，装修也是我们家给的。”
“我说这些，也不是说什么不好，我跟你爸没有别的希望，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一点。”
“现在呢，结婚四年，你们就离了。”
“你今年才二十七岁，后半辈子，总不能一直单着吧？”
听到老娘唠叨，徐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电视机里的播音员忽然传来一阵字正腔圆的播报。
【近日，数学界传来重大喜讯，我省数学家张东升在孪生素数猜想领域做出突出贡献。
通过深入研究素数分布规律，结合群论，张东升发现存在无穷多个之差小于7000万的素数对。
这一成果，不仅填补了数论领域的重要空白，也让困扰数学界一百多年的猜想，前进了一大步！
张东升的突破性工作，再次证明了华夏数学家在国际数学界的实力和影响力。
以下是前方记者发来的画面……】
当‘张东升’的名字出现时，屋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不由移到了电视机上。
这个名字，他们太熟了。
不过。
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然而。
当宁州少年宫的画面出现在电视机里，在座的人，都不淡定了。
真的是他？
下一秒，镜头移到教室，看到讲台上的那个人。
家里人都愣住了。
真是他？
刚刚那条新闻报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突破性的工作？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能登上省台黄金栏目‘新闻30分’，已经是一项了不起的成绩。
上电视啊？
全国那么多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毕贤眼珠子一转，他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呢。
张东升，还能上电视？
他不就是一个少年宫老师吗？
新闻并不长，一共就两分钟左右，但那效果，却很强。
就像是沉默术士开了大。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该怎么说？
良久。
还是徐巧生打破了沉默。
“大哥，大嫂，我看这事也没什么，我估计，就是做了什么好人好事，然后被选上了。”
“是啊。”
此话一出，毕贤跟着附和道。
“姐，姐夫，再怎么样，他不还是一个少年宫老师嘛。”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就咱们家徐静的条件，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一旁。
徐静却是沉默不语。
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刚新闻词是怎么说来着？
填补了某某领域的重要空白、突破性工作、证明了华夏数学家在国际数学界的实力和影响力。
这几个词，一个词比一个词重。
作为浙大传媒系的毕业生，徐静知道新闻采编有多严格，越是大型电视台，用词越严谨。
浙省卫视是什么级别？
省级卫视！
上星的那种！
论用词的考究程度，不会比央视差多少，尤其是【新闻30分】这样的严肃性新闻栏目。
张东升都做了些什么？
念及至此，她悄悄地离开了客厅，然后给严教授打了一个电话。
如果真是重要性突破，严教授那样的专家肯定知道。
当初，她跟张东升认识，也是严教授的缘故。
严教授算是半个媒人。
嘟！
嘟！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喂？徐静啊？”
“严叔叔，是我。”
“你打电话过来是问东升的事吧？”
严教授叹了口气：“你们俩个啊，唉，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懒得管。”
“东升下个月就要回杭城了，你们俩个确实该好好谈一谈，到底是夫妻一场。”
“他要回杭城？？？”
第14章 推进！推进！
挂断电话后，徐静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要走了？
连说都没说？
徐静叹了口气，也是，都离婚了，还有什么必要事事跟她商量？
恍然间。
她有点后悔了。
离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直到这时，她发现自己心里好像还有他的样子。
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那句话，说得对啊。
接着。
徐家的这顿饭，吃得没了滋味，虽然说什么‘不重要’、‘没事啦’之类的话。
但登上省台新闻的冲击，还是狠狠地震动了他们。
太突然了。
印象中那个脾气好到有点‘窝囊’的赘婿，突然变成了数学家。
转变太快，让他们来不及适应。
不过。
突然归突然，它却不突兀。
徐静跟他结婚之前，人家不就是浙大数学院的高材生嘛，当初，徐静要死要活的跟他结婚，也是因为才华。
就是这才华绽放的有点慢。
足足过了四年多。
四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比如，从夫妻关系，变成了前夫、前妻。
这一夜。
徐静辗转难眠。
回到家里，她用电脑查了查，在浙大数院论坛上面有人专门提了这件事。
张东升发表的那篇论文，影响确实不小。
孪生素数猜想，这一困扰数学家上百年的难题，或许就要解开了？
因为，进展很快。
他的那篇论文将范围从无穷大推进到了七千万。
论文仅仅发布两天，就有人用‘张东升’的思路，又将数字缩小到了6000万。
发表五天。
范围缩小至4200万。
截至今天，范围已经从7000万缩小到了40万。
从无穷大到7000万，再到40万，只用了半个多月，这是极为惊人的推进速度。
或许，用不到一个月，孪生素数就会被彻底证实？
届时，哪怕最后一步不是‘张东升’推进的，菲尔兹奖也会有他的一份。
张氏+X定理，逃不掉。
因为‘张东升’是思路的提供者，没有他提供的工具，其他人不可能完成那一步。
如今，数论领域的学者，都在聚焦孪生素数猜想。
浙大数院、北大数院、华夏数院的数学家们，都在埋头苦肝。
时间就是生命！
谁都想夺得这场竞赛的胜利。
事实上，不单单是华夏的数学家。
立本、阿美瑞卡、法兰西、毛子、德意志等等国家的数学家们，只要是这个领域的，都在研究。
在推进。
这是一场竞赛！
凌晨一点。
北大数院在arxiv发了一篇预印本。
他们将范围从40万推进到了9万！
千万、百万、十万、万！
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这篇论文发布没多久，立刻成为arxiv网站的热门。
过去这半个月，最热的莫过于【孪生素数猜想】相关的论文。
每天都有上百篇相关的论文出炉。
时间就是生命！
谁发得快，成果就是谁的。
同样是推进到9万，如果有别人发表论文，即便晚了一分钟，那也是迟了一步。
成果只会属于早发的团队。
这边，论文刚刚发表，那边，李杰就收到了严教授的电话。
“喂？”
听到李杰迷迷糊糊的声音，严教授无奈道。
“小祖宗诶，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北大那边刚刚发了论文，他们已经将进度推进到十万以内了！”
“十万就十万呗。”
李杰打了个哈欠：“严老师，你别着急，十万跟7000万，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不是彻底证明，那都不算数。”
“唉。”
严敏长叹一声，他真是没办法。
这小子，太心平气和了。
难道他就不怕被别人抢了先？
虽说别人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奖牌也有‘张东升’的一份，但独享荣誉，不比共享要好？
然而，急归急，严敏却没什么办法。
正主都不急。
他能有什么办法？
“东升，你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吗？”
“数院的钱院长今天又催我了，他问伱什么时候过来报道。”
“额。”
李杰哭笑不得道：“严老师，不是定好了下个月十五号吗？您老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对于李杰，严敏倒是放心，但他们数院院长不放心啊，就凭那篇论文，李杰走到哪里，都有学校抢着要。
什么优青、杰青，那都能排的上号。
户口、住房，都不是问题。
只要接过聘书，学校统统都能解决。
至于车子，学校虽然不配车，但凭借工资买台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嗐，我到释放下，就是钱院长不放心。”
“算了，不说这事了，有件事跟你说下，今天徐静给我打电话了，她问了问你的事。”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我只负责传达消息。”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提起徐静，李杰的内心毫无波动。
不对。
要说一点没有，好像也不对。
就在刚刚，他想起了一句俗语。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咳咳。
此情此景，倒挺契合第一句的。
接过浙大的那份聘书，他也算上岸了。
什么意中人。
早就不是了。
不多时，挂断电话后，李杰倒头就睡。
什么进度不进度的，他根本不关心。
【孪生素数猜想】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有他提供的数学工具，也没法彻底解决。
在发论文时，他稍微留了一手。
仅凭论文里的工具，后继者确实能够不断地缩小范围，让它无限趋近于0
重点！
无限趋近！
也就是说，它永远不可能到达0。
更直白一点，只靠那点东西，无法摘下【孪生素数猜想】这颗明珠。
想要彻底证明，还得应用到另外一样工具。
那是最关键的一步。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另外一样工具就像是化学反应里的催化剂，没有它，只能咫尺天涯。
不论范围推进到1，还是0.000009，都一样。
单单在【孪生素数猜想】里，1和7000万，其数学意义是一样的，没有本质区别。
因此，他一点都不着急。
过去这段时间，他已经提前完成了全部证明过程，只差整理发表。
用【孪生素数猜想】作为入职后的第一份科研成果，份量应该够吧？
第15章 挥一挥手衣袖
“张老师，你还来上课啊？”
“张老师，早上好啊。”
“张老师，我们家孩子报名奥数班，还来得及吗？”
“张老师……”
重新回到少年宫，其他人对待李杰的态度跟之前，截然不同。
人怕出名猪怕壮。
随着时间的发酵，少年宫，以及李杰的关系圈子之内，都知道‘孪生素数猜想’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他们不太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但能被省台、官媒报道，那就是厉害。
像文汇报之类的重量级纸媒，也先后报道了这一消息。
反响很热烈。
毕竟，这是一次全新的突破。
太不容易了。
华国数学界沉寂太久，现在出了一份重量级的成果，媒体们自然大书特书。
倒是央视、人人日报那样的喉舌并没有第一时间报道。
性质不一样。
再没有取得重大奖项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报道。
哪怕论文已经发表，但论文发表并不意味着百分百正确，也有可能出错。
等李杰哪天在国际级别的大会上做了报告，赢得了所有学术同行的认可，到了那时再报道也不迟。
不急于一时。
稳字当头。
李杰确实收到了国际数学家大会的邀约。
国际数学家大会，每四年举办一次，上一届是02年，第二十四届国际数学家大会的举办地是燕京。
每次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开幕式上，由国际数学联合会领导人宣布该届‘菲尔兹奖’的获得者名单。
并颁发金质奖章和奖金。
除此之外，每次大会都会邀请一批杰出数学家分别在大会上做学术报告。
报告分为两种。
一种是一小时的学术报告，另外一种是学科组分组会的45分钟学术报告。
李杰接到的邀请就是一个小时的学术报告。
虽然他没有彻底解决孪生素数问题，但仅凭思路和工具，足以让他一举成名。
如果能彻底解决【孪生素数猜想】，即便这一届没法获得菲尔兹奖，下一届也会颁发一枚奖章。
其实，李杰已经停课好几天了。
他今天过来是办理离职手续的，办完这份手续，他将彻底告别少年宫的教学生涯。
下一站。
浙大数院。
走人才引进计划，月薪一万，五险二金，那都是标配，校方分配住房。
如果要买房，官方会给40万的购房补贴，学校还会额外补助40万。
杭城目前的商品住宅均价是6167元，八十万足够买一套100平左右的小三居。
即便买好一点的楼盘，80万作为首付也够够的。
剩下的贷款，公积金、补充公积金基本能够覆盖，个人部分，顶多千把块钱。
毫无压力。
至于落户什么的。
那都不用提。
当天办理入职，隔天就能办理落户手续。
走特殊通道。
反正，只要去那边上班，一应规格那都满足，每年还有专门的科研经费。
钱不多，大概30-50万的样子。
众所周知，理论数学研究，靠的是脑子。
器材？
要什么器材？
便宜的计算机，用不上，高档的超算，那用不起。
所以。
这几十万的研究经费，约等于是‘补贴’，只要有正儿八经的发票，那都能报销。
出门旅游都行。
那是旅游吗？
找灵感！
办好离职手续，李杰跟办公室的老师们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便离开了少年宫。
没有同事聚会。
懒得请客。
本来关系就一般。
没必要硬请，真请了，多半又搞出一些‘伤感’的离别画面。
很假。
就像他一个人来，走的话，也是一个人走。
前往杭城的车票，他已经买好了。
后天的火车。
明天他准备请朱朝阳吃一顿饭，这小子有点天赋，未来可以试着向数理方面发展发展。
离开少年宫，李杰又去了一趟菜市场。
买好菜，他便不紧不慢地走回了出租屋，走到楼梯口，看到楼道上的人影，他有点意外。
徐静？
“你怎么来了？”
走到近前，李杰神色如常的问了一句。
“不请我进去坐坐？”
徐静微微一笑。
“那就进来吧。”
李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虽然两人离了婚，但也不是什么仇人。
打开房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里。
远处，宋倩看到这一幕，顿时脚步一顿，然后转身离去。
算了。
来的不是时候。
她今天来也不是送什么。
就是单纯的告个别。
不过，既然张老师的前妻在，她就不上前凑那个热闹，免得引人误会。
“你后天要走了吧？”
进屋后，徐静很是自然的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嗯，伱听严老师说的吧？”
“是的。”
“你都要走了，也不通知一下吗，好歹是夫妻一场。”
徐静笑了笑，她的笑容中，有几分勉强，也有几分自嘲。
结婚四年，算上大学时期，两人七年的感情，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七年之痒，真的存在？
“没什么通知的必要吧。”
李杰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那客套的样子，顿时往徐静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两人已经是陌路人。
她没有资格要求李杰必须通知他。
其实。
徐静有点后悔离婚了。
那个决定，好像有点草率。
今天她过来，既是探望一下前夫，也是想找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复合的机会。
裤里丝，都准备好了。
然鹅，李杰的客套，却让她清醒了不少。
他们俩个，或许真的没有复合的机会了。
良久。
徐静还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东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重新开始，你看，还有机会吗？”
“徐静。”
李杰微微一笑：“我觉得你现在有点不够冷静。”
“我很冷静。”
“不。”
李杰摇头道：“如果是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事后反悔，可不是你的性格。”
“谁说不能反悔？”
说着，徐静的语气明显激动了几分。
她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离婚。
后悔分开。
七年的感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过。
李杰却没有给她太多发挥的机会，什么裤里丝，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分就分了。
第16章 补足最后一块拼图
两天后。
李杰拉着一个行李箱，孤身一人上路。
没有鲜花。
没有掌声。
数学家，不需要那些。
三个小时后，李杰抵达杭城火车站，刚刚走出出站口，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严老师，你怎么来了？”
类似的接人，不是找个研究生就行了吗？
哪还要自己本人来。
“哈哈，我再不来，院长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拆咯。”
严敏呵呵一笑：“等了那么久，你可算来了。”
接着，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火车站。
“那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
“法兰西那边的研究机构把区间推进到了一千以内。”
严敏愕然道：“伱不知道这事？”
“不用知道。”
李杰微微一笑：“因为我已经完成了证明工作。”
“什么？”
此话一出，严敏顿时脚步一停。
证明了？？？
真的假的？？？
“论文呢？写好了吗？”
回过神来，严敏目光牢牢地盯着李杰。
“写好了。”
李杰直言道：“严老师，用这篇论文当做入职礼物，还行吧？”
“那……”
“那可太行了！”
严敏一把抓住李杰的胳膊，小步快走，飞速向停车场赶去。
那步履矫健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接近六十岁的小老头。
他急啊。
心里跟猫爪的一样。
虽然他不太懂数论领域的事，但东升，那是普通人吗？
毫不夸张的说，那篇论文就是今年最重磅的论文之一，如果‘东升’真的完成了证明工作。
那么。
那个之一，甚至可以去掉。
提前锁定一块菲尔兹奖奖章！
虽然上个世纪80年代就有华人数学家获得菲尔兹奖，但丘成同只是华人，不是华夏国籍。
倘若‘东升’真的完成了证明工作，那么，华夏极可能收获一枚菲尔兹奖。
如果说数学是人类智慧皇冠上最灿烂的明珠。
菲尔兹奖就是数学奖项上最灿烂的明珠。
没有之一！
国内第一块啊。
一想到这里，饶是五十多岁，严敏也忍不住热血上涌。
哈哈。
很可能是浙大的。
如果真拿到了，以后再看到北大数院的老家伙们，他可有的说了。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开心了。
至于作者位的事。
严敏压根没想过。
数学是纯粹的，大部分数学家也是纯粹的，像这种沾光的事，他干不出来。
臊得慌。
回去的路上，严敏开始打电话垚人。
他毕竟不是数论领域的专家，把握不住。
很快。
数院的教授们都知道了一件事。
好嘛。
【孪生素数猜想】好像被证明出来了？
是那个叫‘张东升’的小家伙？
如果是别人，他们不一定信，换做是他，那不信都难。
有那份论文在前，人家就是群论方面的专家。
国际一流水平！
如果能解决【孪生素数猜想】，那就是国际顶级水平。
然后。
消息一传十，十传……
传不了百。
数院没有那么多老师。
反正，基本上懂一点的老师都被集合了起来。
钱院长、杨副院长，全员到齐。
等李杰和严敏赶到之际，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还有几个研究生在那搞服务。
搬黑板的搬黑板，倒水的倒水。
这种牛马的活，李杰上学时也干过，哪个研究生没有干过苦力啊？
谁懂啊！
“钱院，你们这阵势，是要三堂会审啊？”
严敏乐呵呵地开了个玩笑。
“什么会审，说的那么难听。”
钱院长摇了摇头：“老严啊，还不是你这个大嘴巴闹得，非得说张老师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一传，不就开了？”
“哈哈。”
严敏早就知道了会议室聚满了人，走进来之前，他就跟李杰打好招呼。
直接开整。
“东升，既然大家都在，要不你就给大家上上课？”
“好。”
李杰微微一笑：“那就请各位教授，斧正斧正。”
接着，他走到白板面前，然后从一位研究生手上接过水笔。
“各位老师，之前我发表的那篇论文，里面引用群论工具，将孪生素数的区间推到了七千万。”
“其实，在论文发表之前，我已经粗略的算了一下。”
说话间，李杰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串公式。
“但，我推算之后发现，不论如何计算，它都有一个极限。”
“仅凭群论，无法彻底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后来。”
“一次意外，我收获了新的灵感。”
“上个世纪40年代，法兰西数学家安德鲁·韦伊发明了一种能精确地将小的数字系统中的算术转换为整数算术的方法。”
“也就是有限域！”
“每个多项式，我们都可以想象成空间中的一个点，将多项式的系数视为定义了多项式位置的坐标。
比如，3x+2x+2x2x3x+x2x+3，我们可以用八维空间的一个点表示。”
李杰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在白板上写着论文中的内容。
“首先，我先构建了一个有限的数字子集，取最小的5个自然数……”
“在这个系统中，我们熟知的素数概念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每个数都能被其他术整除……”
随着讲解的深入，最先懵逼的是那几个研究生。
看着黑板上的各种公式，他们忍不住发出一阵灵魂质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看什么？
明明年纪差不了几岁，但双方却完全不是一个次元。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紧接着，一部分非数论研究领域的教授也开始掉队。
然后。
数论领域的教授，也掉队了。
因为有限域属于抽象代数领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领域的人，听肯定听过。
但听着，听着，那就听不懂了。
讲到一半，能跟上李杰思路的人，屈指可数。
跟不上思路，不是因为他们太菜。
浙大数院作为国内前五的王牌专业，教授再菜，也不至于听不懂。
他们跟不上是因为李杰讲的太快。
而且，这次的证明用的还是横跨群论、抽象代数多个领域的方法，如果不是特别特别精通，那是真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