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81 迫不得已的合作
“梅林是我的猎物,他归属于我。”法洛斯脸上带着微笑,长剑上闪烁着危险的幽蓝光芒。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忘记你刚才对我的不敬,但是梅林必须交给我。”浮士德冷冷地看着法洛斯,黑甲骑士长则握着双剑拦在他的身前。
“稍微等一下,这里是什么争抢公主的故事现场吗?”梅林翻着白眼举起了手,只不过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中,或者说两人都刻意忽视了他。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连梅林都不明白了。
“把梅林交给你,你只会把梅林关押在地牢里,或者为了方便直接处死他这可不行,他还有别的用处,可不能让你浪费了如此重要的素材。”法洛斯笑着摇了摇头,同时抬手拢了拢自己鬓角的长发,“我要带走他,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欧贝克的意思,还是出于你个人的想法?”浮士德的脸色已经恢复冷静,至于他的心里是否也恢复了冷静,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法洛斯咧了咧嘴:“这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打算带走梅林,唯一的选择就是从我这里抢走他。”
梅林挠了挠头,他越听越觉得自己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一样。
“抢走?”浮士德轻轻地笑了起来,“法师塔的掌灯人们一致认为,梅林是最大的威胁之一,能够抓住他最好,如果无法抓住他,那么就尽一切可能将其就地格杀也就是说,你现在在与法师塔为敌,你明白吗?”
法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悠悠地叹了口气:“离了法师塔,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如果我们俩的实力相近,我会很乐意杀死你然后再带走他的。”浮士德反唇相讥。
“你说得对,毕竟我们的实力差距太大,因此你只能依靠这样的手段来胁迫我了。”法洛斯轻轻地甩了甩剑,微笑道,“可惜的是,我对于法师塔并没有什么敬意,法师塔这个名字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所以你大概还是只能从我这里抢走他了。”
浮士德叹了口气:“那么,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杀了他吧。”
他的话音刚落,沉默不语的黑甲骑士长便骤然向前,他手中那两柄巨大的大剑也毫不犹豫地挥向了眼前的法洛斯!
“我听说过安东尼家族的厉害,你们这个家族似乎一向喜欢使用古老的使魔魔法,并且将这种魔法运用到了生活的各个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这些骑士应该是由人类和使魔融合而成的怪物,这些黑甲骑士具备着强大的实力,但却又缺少个人的意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过是半成品罢了。”法洛斯脸上带着嘲弄的微笑,手中那柄在大剑面前如此纤细的奇特长剑也在一瞬间与黑甲骑士的大剑在空中相撞了数次。
黑甲骑士长没有说话,他和那些黑甲骑士显然是不同的,因为他的确拥有着自我的意识,只不过他并不喜欢说话罢了。法洛斯很强,或许是他遇到过的最强的武者,但是他的大剑之中依然没有任何的迟疑,仿佛只要这么攻击下去,法洛斯就一定会露出破绽一般。
“八阶,甚至还只是一个刚刚进入八阶的骑士而已。”法洛斯脸上的嘲弄之色愈发浓烈,他手中的长剑也突然加快了速度本来梅林还能看见那长剑的淡淡虚影,但现在,法洛斯手中的那柄奇特的长剑仿佛顿时从空间里消失了一般,能够证明长剑仍然握在他的手中的,只有黑甲骑士长身上骤然冒出的几团火花,那是盔甲与长剑相撞所产生的。
落了下风的黑甲骑士长闷哼一声,突然向后退了几步。他没有管身上的伤势,仿佛那些伤势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一般。他背对着浮士德,低声道:“这个状态不是他的对手,我需要强化。”
浮士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了手:“梅菲斯特。”
黑色的烟雾骤然自梅林身后腾起,在浮士德的身边汇聚成了梅菲斯特的模样。这个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男人微微鞠了一躬,轻声道:“请您吩咐,主人。”
“把力量交给他。”浮士德将手放在了梅菲斯特身上,平静地道。
梅菲斯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下一秒,这个长着两颗尖牙的西装男子便顿时爆开了来,又一次化做了漫天的黑雾这一次,这些黑雾则尽数汇聚到了黑甲骑士长的身上,自他盔甲的缝隙之中融入了他的体内。于是在黑甲骑士长的低吼声中,他的体型顿时暴涨了几分,整整高了浮士德一头之高,手中的两柄大剑也隐约腾起了黑色的雾气。
“我其实一直认为,你们的使魔魔法和黑魔法有些相近,不知道为什么法师塔能够容忍你们这个家族。”法洛斯轻轻地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着黑甲骑士笑道,“然后呢?就这样了吗?现在的你也不过是八阶巅峰而已,想要和我交手仍然勉强了些吧?”
浮士德看着法洛斯,低声笑道:“不,太小看他了。”
“到底是【他】还是【它】呢?”法洛斯微笑着道,“还有什么底牌就都用出来吧,这种无聊的试探只会让我烦躁。”
“别着急,还没到时候。”浮士德冷冷地笑了笑,“在你们交手之前,我多少为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吧他可不是普通的使魔,他是安东尼家族最古老的使魔之一,【沉默恶魔】度玛。”
法洛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的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低声笑道:“听上去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事实上,这些黑甲骑士的力量,都是来源于他的能力我不愿意为了打败你而牺牲我如此之多的下属,因为只要他将力量抽走,这些黑甲骑士都会在短时间内死亡。”浮士德也不做隐瞒,摊开了手微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度玛想的话,他可以抽走这些黑甲骑士身上的所有力量据为己有,而只要他这么做,他就会顿时抵达接近大骑士的实力。”
度玛没有说话,沉默的恶魔只是将双剑横在自己的胸前,他笼罩在盔甲之下
他微微顿了顿,摇头道:“法洛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愿意在和你的斗争之中用掉那么多力量。只要你交出梅林,你的企图、你这么做的原因、以及你刚才的一切所作所为,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如果你还想继续反抗,那么迎接你的就只有一个结局。”
他看着脸色有些凝重的法洛斯,微笑道:“你,可以去尼夫海姆寻找你想要的美丽。”
“听上去不赖。”法洛斯也轻轻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剑,“可惜,我仍然不打算将梅林交给你们。我有我的任务,如果把梅林交到你们手上,那我的任务无疑是失败了。”
“愚昧。”浮士德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微笑之中带上了几分冷冽,“我暂时不会杀你,因为我很好奇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并且,我还有很多魔药需要一位志愿者来尝试。”
下一秒,浮士德身后的黑甲骑士们忽然齐齐一震,旋即他们的盔甲便齐齐落在了地面之上!
并非是他们倒在地上,而是盔甲落在了地上那盔甲之中竟是什么都没有,仿佛从一开始,那就不过是一副放在那里的盔甲一般!
“损失有些大,不过这是值得的。”浮士德微笑道,“我不但能够抓到梅林,还能够找出魔导国之中隐藏着的蛀虫们,法洛斯,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法洛斯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是吗,那你应该感谢我。”
“我会的,”浮士德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了几分狰狞的笑容,“我当然会的。”
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似乎正在从四面八方涌向度玛,度玛的身体也愈发魁梧了起来。四只弯角从他的额头两侧与下巴两侧处探了出来,仿佛那四只黑色的弯角本来就生长在盔甲之上一般。他的体型也变得愈发高大,此时此刻,度玛的脑袋几乎和天花板的高度平行,近五米高的巨大体型让人心中发寒。
一直到此时此刻,梅林终于开始了行动。
在刚才的很长一段时间,梅林都保持着看戏的心态在不远处观望。他倒也不是没想过趁机开溜,但问题是自己的目的毕竟是进入顶层,如果无法抵达齐格飞等人的身边,那么不管自己最后溜到哪里,似乎都无济于事。并且刚才在他们两人交战之时,他也尝试着向后退了一步,于是和度玛交手的法洛斯在百忙之中在他面前留了四道剑痕,将他的这个想法彻底打消掉了。
在法洛斯举起剑仰头看向度玛的同时,梅林也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法洛斯的身边。
“我协助你。”他诚心诚意地看着法洛斯,点头道。
法洛斯侧了侧头:“没有必要,你的任何动作在我眼里看上去都像是为了逃跑而行动的。”
“如果你输了,我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结局不是死就是被囚禁;但如果你赢了,我至少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毕竟至少我不会立刻被杀死。”他微微顿了顿,轻声笑道,“说不定我还有逃跑的机会呢,不是吗?”
法洛斯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意思,你觉得我会输吗?”
“我觉得你肯定会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的话。”梅林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你没有感觉到吗,那个叫度玛的家伙力量已经超过了你,这里的地形有不够宽广,你只能和他硬碰硬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你觉得你有几成胜算?”
法洛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你有什么想法?”
梅林犹豫了那么一瞬间,似乎是在考虑自己有没有必要这么做。但很快,他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法洛斯的眼前张开了双手幽蓝色的骑枪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朗基努斯吞吐着它那独特的光芒,让法律与欧司忍不住扬了扬眉。
“这是......王器?”出乎梅林的意料,法洛斯居然叫出了朗基努斯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很快地便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对,力量太过羸弱了,和我见过的王器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存在,充其量只是一件独特一点的魔导器而已。然后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它能够驱散力量,在和能量的交锋之中,几乎可以用无坚不摧来形容但问题是它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这才是为什么如此羸弱的原因。”梅林顿了顿,直视着法洛斯的双眼沉声道,“在你挥剑的同时,我会把它一起投掷出去。王器会驱散掉他攻击里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他盯着法洛斯的双眼,面色凝重地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因为只要交手,我这件王器的能力就会瞬间被人识破,并且由于它尚未觉醒,它也只有这一个能力。如果我们这一次攻击没能成功,那么接下来,你就只能和我做同样的事情了。”
法洛斯扬了扬眉,微笑道:“逃跑?”
“正确,顺带一提这是我相当擅长的领域。”梅林笑了笑,“怎么样,要联手吗?”
“我只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法洛斯轻轻地笑道,“当然,如果失败了,你我可能都要死在这里。我或许只会重伤,但你大概会在他的攻击之下瞬间死亡吧?”
梅林轻轻地点了点头:“因此,我才更加重视我们这一次的合作。”
法洛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长剑平举了起来。
幽蓝色的骑枪也与那柄独特的加长长剑一起举了起来,而它们所指的终点,正是远处无比高大的度玛。
度玛之前所用的那两柄大剑,此刻在他的手中就像两柄普通的直剑一般,只不过剑上正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雾,充斥着不祥的意味就在两人举起武器的同时,度玛也低吼着举起了双剑!
下一秒,令人窒息的黑色雾气,顿时涌向了走廊那一头的梅林与法洛斯!
Part.182 “再见。”
“法洛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梅林看着眼前的兰斯洛特,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不久之前他们刚刚在军营里相遇时的事情,许久未见的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寒暄也不是问候,而是由梅林没由来的提问作为开始。
兰斯洛特也轻轻地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愿意提起法洛斯:“疯子。”
“说清楚些,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疯子。”梅林眨了眨眼。
“确切来说,他是个多疑的、偏执的、狠毒的、无情的疯子。”兰斯洛特叹了口气,加上了几个基本上不含褒义的形容词,“那家伙曾经是我的师兄,我们有着同一个老师。只不过他怀疑老师教授他的武技并非是老师最强的武技,因此他向老师发起了决斗最后的结局不太好,法洛斯败了,但却偷袭斩断了老师的双腿,而他也被受伤暴露的老师斩伤,被老师直接驱逐出了那个无名小湖。”
梅林挠了挠头:“你老师一定手下留情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兰斯洛特点了点头,“我那个时候还不是老师的学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贵族少爷而已,对于那时候所发生的事一直不太了解。不过如果不是法洛斯这个混蛋的话,老师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这才是我最憎恨他的一点。”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愤怒,梅林看得很清楚。
“打扰一下你的悲伤回忆,我还有一些别的想问的。”梅林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法洛斯是个极其多疑的人,这一点我大概知道了,毕竟他连自己的老师都不愿意相信。但是我记得那次我和他相遇的时候,那家伙似乎有点精神不正常?”
兰斯洛特挠了挠头:“我不算太过了解他,但是我多少听老师说过一些关于法洛斯的事情。那似乎是他自小遗传而来的毛病,只要情绪起伏过大,他就会完全丧失对于自己理性的控制,那天晚上我们见到他时就是这样。但是失去理性并不是彻底地陷入疯狂,那家伙在失去理性是依然是保持着意识的,只不过做事的方法会变得极其古怪。”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道:“那就够了,我多少已经掌握了他的性格了。”
“这有什么意义吗?”兰斯洛特不明就以地道。
“意义?当然,这很有意义。”梅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有着弱点,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性格,就算真正的有那样的人,完美其本身也已经成为了一种弱点我只是在想改如何对付他而已,并且或许我已经找到了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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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那家伙的狡猾程度远超你的想象,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将任务交给自己的人这么说,法洛斯记得很清楚。
不久之前的那天夜晚,那是法洛斯第一次遇见梅林。这个他从来只是有所耳闻的魔法师居然以自己的魔法作为弓弦,成功从他的手中逃了出去虽然那次逃跑有些侥幸,但如果不是因为法洛斯的实力太强,让梅林等人无法还击的话,法洛斯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抓到他们。
所以法洛斯从来没有松懈过对于梅林的警惕,梅林的任何动作都在他的密切关注之下,这一点梅林也很清楚刚才落在他脚下的剑痕,已经非常深刻地说明了这一点了。
因此,当法洛斯迫不得已必须要和梅林联手的这一刻,他的注意力也依然没有从梅林身上挪开。他并不相信梅林,他根本就不认为梅林会真的诚心诚意地与自己联手,而不会趁乱逃离。在他的眼里,梅林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可疑,仿佛随时随地都在计划着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一般。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有从梅林的身上挪开,他才观察到了这个差点就被他忽略掉了的“事实”。
眼前的梅林,身上并没有泛动任何的斗气光辉!
那个将任务交给他的人对于梅林并不陌生,就连梅林还隐藏着武者的力量这一点他都知根知底。而现在的梅林却表现出了一副没有斗气的模样,仿佛就只打算依靠**的力量来投掷手中的骑枪,这是为什么?
法洛斯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将手按在了梅林握着骑枪的手臂之上。
“我明白了,既然对方的攻击是斗气,那么那样的攻击也可以被你手中的王器驱散掉吧?”法洛斯咧了咧嘴,目光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原来如此,你想着不将王器扔出去,眼看着我和对方斗个你死我活,而你却可以在王器的庇护之下毫发无损真是一点疏忽大意都不行啊,梅林,难怪你会这么爽快地和我合作。”
梅林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任何的心虚:“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能够使用斗气,但你却故意隐瞒了这一点,为的就是待会儿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你不会斗气所以没能和我同步出手。”法洛斯按着梅林的手臂,手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这样,我就必须要面对度玛的攻击之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再也没有时间来分心监视你了。”
金色的光芒自他手中传向了梅林的身体,那是属于他的斗气,他将自己的斗气分了一些给梅林,但这对于梅林而言显然不算一件好事。法洛斯冷冷一笑,低声道:“不过我现在暂时没有时间和你算账,只是如果你还有这样的企图,我的斗气会直接从你的身体内引爆当然,我不会杀了你,但是炸掉你的手和脚应该没有问题。”
梅林苦着脸感受了一下自法洛斯那边传来的斗气,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法洛斯算得很准,他所传递过来的斗气实在是少之又少,只有能够让自己全力掷出一次王器的量。看得出来法洛斯也不敢传递了过多斗气,虽然那些斗气可以作为要挟梅林的手段,但是如果梅林驾驭着这些斗气对他进行攻击的话,到底也会让他有几分头疼。
所以梅林只能垂头丧气地举起了王器,愁眉苦脸地叹息道:“好吧,我会全力扔出王器的但是我刚才说的话没有骗你,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如果你不全力出手,我们仍然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就”法洛斯骤然抬起了剑,低喝道,“不用你告诉我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柄长达两米有余的奇特长剑便微微一颤,整个剑刃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从武器的角度上来说,法洛斯手上的这柄奇特长剑显然不符合某种被称之为“力学”的东西。这柄剑根本没有任何的平衡性可言,过长的剑身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种累赘。但法洛斯却一直使用着这柄独特的武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柄伴随他三十年人生的长剑,也没有任何的武器更加适合他。
而法洛斯这一次用这柄长剑斩出的剑痕,也不再呈附带着魔力的幽蓝色了。
魔力虽然能够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强,但那股力量却并不属于他,因此法洛斯在这种时候舍弃了那份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由长剑斩出的剑痕失去了魔力的加持,本应该重新恢复那种无声无形的模样,但他的这一剑,却和之前的任何一剑都有所不同。
那是一道灰色的剑痕,在空中泛着不祥的气息。
透过那道剑痕,梅林能够看到剑痕另外一边的光景,只不过那一头的光景有些诡异梅林感觉自己的目光就像透过了一面不规则的玻璃,有的本来并不太大的物体变得很小,而本来立在两侧的盔甲则变得奇小无比。那有些像是武者们所斩出来的气浪的效果,只不过气浪大都是将视线变得扭曲,而不会达到这种连物体的空间定义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他的那一剑,已经带有了空间法则的定义换言之,他已经隐约摸到了大骑士的门槛,只是那门槛还离他有些遥远罢了。
梅林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王器,他的目光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彩,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一般。然而他手中的朗基努斯还没扔出去,法洛斯却忽然又拍了他一下又是一股斗气传入了他的体内,这股斗气和之前法洛斯送来的那股温顺的斗气不同,这一次,法洛斯传输而来的斗气之中充斥着狂暴的气息,如果梅林再不找到一个释放斗气的口子,那么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梅林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九阶骑士的斗气而爆炸开来!
梅林骂了一句,手中的朗基努斯顿时飞射而出,带着法洛斯传送而来的狂暴斗气,一同飞射向了远处的度玛!
度玛的攻击就很平淡了,他并不会什么华丽耀眼的武技,身为使魔,他的力量根源就是最纯粹的能量,因此他所挥出的斗气似乎比任何人的都要更加纯粹几分。那道金色的气浪看上去无比平凡,就像是每个武者都会使用的斗气斩一般平淡无奇,但那道斩击却是呈一种纯粹到了凝重的金色,这却让法洛斯都仍不住眯了眯眼。
剑已挥出,法洛斯便趁机看了一眼梅林,他的目光之中带着警告和危险的色彩他刚才将自己狂暴的斗气注入梅林体内的这种行为显然无法被称之为友好,那无疑是迫使梅林毫无选择地扔出了自己的王器。但法洛斯并不认为自己做得有错,他始终对于梅林抱有极强的警惕心,那种警惕心让他想方设法地使梅林必须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但,当他的目光和梅林的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顿时从他的心底腾了上来!
因为此时此刻,梅林的目光里,正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满足感!
或许是一眨眼的时间,或许是百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法洛斯便迅速地梳理了一遍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始终没有想到自己有任何疏忽大意了的地方,他也不觉得自己给了梅林任何的机会但梅林目光里的狡猾显然是确有其事的,也就是说,他已经做了什么,并且已经成功了,但自己却依然毫不知情!
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了,先砍下他的腿!
法洛斯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狠毒,然而刚才斩出的那一剑多少让他的力量消耗得有些多,他的剑竟是没有之前那般迅捷了。而与此同时,梅林则缓缓地笑了起来,他张开了口,平静而带着戏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再见。”
法洛斯的动态视力很好,武者大都具备着这样的能力他们的实力越高,那些高速运动的物体就被他们看得越清晰。
所以在法洛斯的目光之下,他清晰地看见了梅林说完再见之后,整张脸便迅速地变了形那让他想起那些在高速行驶的马车里将脸探出车厢之外的孩子们,他小时候也很喜欢这么做,那种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非常不错,虽然自己的模样会在那股狂风的吹拂之下变得无比丑陋。
而梅林现在的脸,就和那时丑陋的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下一个瞬间,梅林的影子嗖地一下从自己的眼前失去了踪影,饶是以法洛斯的视力,他都没能看清楚梅林到底是如何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他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正在加速时的梅林的脸而已,而当梅林的速度加到最快之时,他的身体在法洛斯的目光之中就像是一道银色的直线,只是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上去这似乎过了很久,但梅林的身体消失的那一瞬间,法洛斯的剑甚至还没来得及劈下来!
巨大的撞击声忽然从不远处响起,那不是剑痕与斗气相撞的声音,自己的剑痕根本不会发出这种刺耳的撞击声,法洛斯很清楚。他的目光迅速地投向了远处的地面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在他和浮士德之间的走廊地板上,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法洛斯愣愣地长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上的坑洞。
中计了,自己最后还是中了梅林的奸计。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也不是想要在对付度玛时故意偷懒。他的本来目的,就是诱使自己将斗气传输到他的身上,甚至连自己之后突然传入的那股斗气,也被他算到了计划之中!
因为他的目的,根本就是借助自己的力量破开地板,然后用这种方式溜走而已!
Part.183 骑哥飞!
法洛斯很强,他那柄长剑仅仅只是随意挥动,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斩开岩石但在这国王城堡之中,法洛斯的剑痕却只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显然这国王城堡的地面不是普通的岩石。
换言之,以梅林那四阶五阶的实力想要轰开地面,几乎是天方夜谭。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能够轰开地板溜走,法洛斯也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法洛斯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他太多,并且他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将他的双腿斩断,如果梅林真的这么做了,估计法洛斯才是最乐意看到的那个人因为这样,他就有正当的理由斩下梅林的双腿了。
因此对于梅林而言,如果他想要逃跑,他就必须要从强达九阶的法洛斯的眼皮子底下开溜,并且还要想办法破开自己绝对无法破开的地面,同时破开地面以后还要以浮士德与法洛斯都无法追上的速度直接消失在他们的眼前这三个条件之中的任何一个,对于一位六阶魔导士兼五阶大剑士而言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但他是梅林,近乎不可能,也就意味着有可能;而有可能,对于梅林而言就足够了。
法洛斯的多疑成为了他最大的弊端,如果他最后不再给梅林注入那一团狂暴的斗气,那么梅林就算能够借助着破开地面,速度也绝不可能达到那种能够从法洛斯的眼前瞬间消失的程度;而如果他不逼迫梅林全力扔出手中的朗基努斯,那么他如此卖力的表现或许反而会引起浮士德的注意,浮士德也会对他产生更多的警惕之心。
整个计划,梅林将法洛斯的多疑利用得淋漓尽致,法洛斯所有的行动,都是源于他多疑所导致的必然!
来不及多说什么,法洛斯甚至连眼前的度玛都不顾了,如闪电一般掠到了那个破洞之前,想要看清楚下面的情况。然而梅林逃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逃离的方式也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法洛斯甚至连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只能傻傻地站在洞口前。
“如果梅林真的逃脱了,我会向掌灯人们汇报你的一切所作所为。”浮士德面色阴沉地来到了洞口边,看着下方咬牙切齿地道。
法洛斯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有意思,我记得似乎是我先抓住了梅林,但是你却要出来抢走我的猎物,最后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吧?”
浮士德咬了咬牙,旋即摇头沉声道:“现在不是我们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了,一切都等到我们重新抓到他以后再做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他重新抓回来。”
法洛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脸上骤然涌起了病态的潮红色,目光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了起来:“哈,有意思,有意思,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梅林,两次从我手上逃离的梅林,这也是一种别样的美丽,有意思......”
他的话语有些支离破碎,这让浮士德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度玛的身前,低声道:“可是这家伙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的目的是王选之钟,而王选之钟的正门被”
他的自言自语说到一半,忽然被他自己打断了。
他的瞳孔也缩成了一个点,面孔也缓缓地转向了法洛斯,一字一顿地道:“我问你,王选钟塔的门口还有谁?”
本来已经逐渐有些癫狂了的法洛斯也愣了愣,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梅林一行人之所以没有走王选钟塔的大门,而是选择了从国王城堡绕道,其本来原因就是因为法洛斯就在王选钟塔的大门前。但现在法洛斯却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王选钟塔的大门已经变得畅通无阻了。
法洛斯和浮士德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这家伙,居然连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都已经计划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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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城堡三楼,裁缝的房间。
由于城堡里的女眷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她们都聚集在三楼,这让本来用于为宾客提供休息的三楼显得有些吵闹那些贵妇人之间平日里虽然看上去一派和睦,但背地里却常常看对方不顺眼。平日里大家并不经常见面倒也罢了,但现在,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城堡的三楼,这导致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也流传得快了不少,让城堡的三楼充斥着一股脂粉味与硝烟味。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欧贝克临时召来了各种各样的人们,为城堡三楼的贵妇人们提供了说闲话以外的消遣这其中有百花街的舞者,有著名的音乐家,有才华横溢的游吟诗人,有闻名遐迩的肖像画家,有天南地北而来的厨师们,还有每一个贵妇人都不会错过的礼服裁缝。
其他的也就罢了,但礼服裁缝那里聚集的人数实在是多得有些超出了欧贝克的预料,那个脸上带着一道伤疤的女性裁缝虽然长得并不美丽,但她谦卑又不失矜持的笑容却让每一位贵妇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的手也很巧,只是在那些贵妇人的身上随意地摸索了几下,她就能够在一个时辰里为她改出一套无比精致且无比合适的礼服。而穿着新礼服的贵妇人还会在所有人面前走上一圈展示自己的新礼服,赢得所有人的掌声与赞扬。
不论平日里关系有多么差的两人,在这里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争端。对于这些贵妇人而言,她们的衣橱里永远差一件比现在这一件更好的礼服,而这位裁缝,就是为她们提供更好的礼服的那个人。在穿着一道之上,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堪称艺术家的存在,为了表现艺术家的矜持,她们就算有不同的意见,她们也只会在那种被称之为“走秀”的环节之中低声与身边的朋友交谈,而不会和平时一样冷嘲热讽。
所谓的贵妇人,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矜持与高傲以及最基本的礼仪在的。
裁缝的大门永远都是打开着的,这位女裁缝很喜欢为所有人展示自己制作衣服的过程,而今天聚集在房间里的人尤其之多,因为现在,这位女裁缝正在为欧贝克殿下眼前的红人、那位紫鸢尾侯爵的宝贝女儿瑞格蕾尔制作礼服。
瑞格蕾尔的脸上依然蒙着黑纱,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裁缝。在她的身侧,仆从正怯生生地抓着她的手,似乎对于这样的环境有些畏惧与害怕说实话,这一幕落到瑞格蕾尔的眼里,多少显得有些恶心与好笑。
“笑一个吧,美丽的小姐。”裁缝的手从瑞格蕾尔的身上划了过去,微笑道,“我能够从您的目光里看出您现在的不耐,您有一副造物主赋予的完美身材,但为什么要用一张黑纱蒙住那张同样美丽的面孔呢?”
瑞格蕾尔皱了皱眉:“那和你无关。”
仆从悄悄地拉了拉瑞格蕾尔的手。
瑞格蕾尔深吸了一口气,将脸转到了一旁,显然是不打算再和裁缝说话了。
裁缝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仆从,微笑道:“孩子,你的姐姐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啊,你惹她生气了吗?”
仆从那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摇头道:“姐姐喜欢的男孩子陷入了危险,所以不开心。”
“喜欢的男孩子?”裁缝了然地笑了起来,“是你们的父亲看不上那个可怜的男人吗?这也难怪,你们毕竟是贵族,想要和普通的平民坠入爱河就必然要面对无数的困难。”
仆从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喜欢的人加入了反叛军,所以才不开心。”
裁缝轻轻地眯了眯眼。
她感觉自己在赤羽监牢里留下的那段记忆似乎又从心底翻了出来关于该隐,关于那些同样潜入了王城的亡命徒们,以及那个脸上带着温和笑容、但身上却带着一股让她不寒而栗的气息的半精灵。
她张了张口正想说话,仆从却看着她轻轻地动了两下口她看到了裁缝刚才目光之中闪过的神色,因此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而随着她的口型的变化,裁缝的瞳孔也微微地缩了缩,因为她准确地捕捉到了仆从的意思。
裁缝沉默了一会儿,她正想张口再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一样是自己的人,然而下一秒,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却骤然从远处响了起来!
一道白光,在裁缝抬头的那一瞬间还在远处,而几乎就是同一个时刻,那道银白色的光芒就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狂躁的劲风掠过了整个房间,那道隐约带着惨叫声的影子自房间里一闪而过,然后极其精确地擦着裁缝的身体冲了过去,并且穿过了窗户的玻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这个过程实在是太快太快,快到那道白影都已经从房间里消失了,贵妇人们的尖叫声才刚刚从房间里响起来。
而刚刚被那道白影擦肩而过的三人脸色则有些相似,因为她们都觉得刚才的惨叫声似曾相识她们现在的脸色和法洛斯很像,三人都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破碎的玻璃窗,然后又看向了窗外的夜空,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她们有些不敢相信、但的确是事实的问题。
刚才那道白光,难道是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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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梅林显然是无法回答的,因为他现在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太快了点,快到他基本上只能用惨叫来慰藉自己有些不堪重负的内心。
王选钟塔近在咫尺,因为梅林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方向,他本来就是向着王选钟塔的方向去的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计算得实在是太过完美,完美到了自己现在基本上就是正对着王选钟塔撞了过去!
是的,是撞了过去,而不是飞了过去。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极其严肃、极其重要的问题。
我该怎么减速?
电光火石之间,梅林的表情就已经从逃出生天的意气风发变成了即将死亡的面色苍白。以他现在的速度,如果直接撞在王选钟塔之上,那么唯一的结局就是这个世界上多了一种叫梅林酱的东西这样的高速度也就是齐格飞能够在撞击之后存活下来,并且就算是他,最后恐怕也会把王选钟塔撞个对穿,自己也受到不轻的伤势。
所以在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被自己干掉了的那一瞬间,他的双手处便涌出了十余根奇长无比的锁链那锁链长到足以将王选钟塔缠绕几圈,其长度可见一斑。而为了凝结出这十几根锁链,梅林将自己全身上下的魔力全部挥霍一空,他的脸色也顿时苍白了起来。
就在锁链出现的那一瞬间,它们便以最快的速度缠绕着王选钟塔转了几圈。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自己的手里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钻心的疼痛,梅林似乎听到了自己肩膀处的骨头发出了极其痛苦的惨叫,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的手到底是脱臼了还是怎么了他本来向前的身体在那股巨大的力量之下强行改变成了围绕着王选钟塔旋转,总算是为他争取到了些许时间。
但,他的速度依然没有降下来太多,如果没有外力帮助的话,梅林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迁了个坟而已,对于他的结局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所以他立刻采取了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他冒着断臂的风险为自己争取时间,也正是为了做到这件事。
在围着王选钟塔旋转着的梅林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吐气开声,用可以载入音乐界史册的男高音唤醒了整个王选钟塔!
“齐格飞!下来救人!!!”
一道魁梧的影子在他的吼声响起的下一刻便从王选钟塔之上飞跃而下,那道影子浑身上下翻动着金色的光芒,让他下落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了不少。而就在梅林意识到自己剩下的锁链只够自己围绕着王选钟塔旋转最后一圈时,那道魁梧的影子终于落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梅林的肩膀!
“你真的逃出来了,怎么做到的?”齐格飞脸上带着无比高兴的神色,大笑道。
“我杀了你!”被抓住了痛处的梅林顿时脸色扭曲地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发出了诅咒。
齐格飞愣了愣,因为两个人的话语之中所蕴含的内容实在是差距太大了些。不过梅林显然不打算解释自己的话语,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所以他很快地摇了摇头,看着和自己一起包围着王选钟塔旋转的齐格飞,咬牙切齿地道:“我是让你来救我的,不是来和我一起自杀的不,你还死不掉,你只能作为我死亡的第一目击人。”
“我的确是来救你的啊?”齐格飞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怎么救?我们俩轰穿王选钟塔?还是说你打算和我一起飞上去?”死到临头的梅林依然没有忘记嘲讽齐格飞。
齐格飞也不计较那么多,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们飞上去。”
梅林愣了愣,好奇让他暂时忘记了对于死到临头的愤慨与不满:“怎么飞?”
轰!
梅林的话音未落,一对黑色的龙翼顿时从齐格飞的身后张开了来,同样出现的还有他的龙角和龙尾。
齐格飞竖起大拇指大笑着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口在夜晚里似乎都在反射着光芒的洁白牙齿:“骑哥飞。”
Part.184 【王选】
咔嚓!
梅林捂着肩膀嚎叫了一声,旋即瞪着齐格飞怒道:“什么意思,你打算掰断我的手?”
“你不过是脱臼了而已,有必要装成这幅模样吗?”一旁的培克斜着眼睛冷笑道,“以前你受过的比这严重过多少倍的伤都能谈笑风生,现在只是这么一点痛就忍不住了?”
“就算我以前受过更重的伤,那也不代表我就能够忍住不叫更何况以前那是在和敌人交手的过程中受的伤,如果我当着敌人的面叫起来了岂不是很丢脸?”梅林一面揉着自己的肩膀,一面理直气壮地道。
钟塔顶层的地板忽然被人推开了一块砖,莱昂纳多的脸从那之下探了出来:“跟他争论是没有意义的,道理似乎永远都站在他的那一边很高兴能够看到你回来,梅林,你让我做的滑翔翼我做了两个,只不过现在真的还用得上吗?”
“当然用得上,不然你还想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吗?”梅林撇了撇嘴,“怎么样,你们在这上面呆了那么久了,找到如何敲响王选之钟的方法了吗?”
齐格飞的脸色微微一僵,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才是为什么,你的出现会让我们如此高兴的原因梅林,我们无法敲响王选之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梅林脸上的笑意也缓缓地消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什么叫无法敲响王选之钟?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托雷斯颓丧的声音响了起来,梅林这才看见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脸失落的托雷斯。这位随时随地都无比自信的大王子此刻仿佛失了魂一般,坐在地面上低声喃喃道:“我不明白,祈祷钟声在我手中仿佛没有任何的意义,它就像一柄无比平庸的长剑一般,无法和王选之钟产生任何的反应。”
“甚至,”托雷斯缓缓地抬起了手,绝望地指向了那尊古钟,“我连把它从钟上拔下来的能力都没有,这柄剑不,这个帝国拒绝了我,拒绝我成为它的新主人。”
梅林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而且这个意外,直接导致他们所有的行动变得毫无意义。
或许不但是他,就连斯图加特或许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上一代的皇子只有两位,而二皇子洛里安又直接舍弃了争夺王位的意思,因此祈祷钟声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斯图加特的手中,并且在认主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斯图加特根本就不知道祈祷钟声会出现拒绝认主的情况而这一点,却将他们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要冷静,梅林,一定要冷静。
梅林闭上了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了下来。
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可能性。命运仿佛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开了一个最为恶劣的玩笑,这种玩笑简直就像是一位将军即将取胜时却绊了一下摔死了一般滑稽可笑,只可惜梅林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
“莱昂纳多,你的画中世界具备着接近幻术的力量,我需要你拦住欧贝克他们的人十分钟。”梅林一面思索着,一面抬头看了一眼莱昂纳多,“事先提醒你,对方的人里可能有法洛斯和咒火罗根,我还看到了浮士德身边跟了一个不比法洛斯逊色的使魔,你待会儿需要以一己之力拦住三位九阶十分钟。”
莱昂纳多的脸色有些苦涩:“我只能尽力。”
梅林没有再多说什么,莱昂纳多不过是一位刚刚进入八阶的魔导师而已,要拦住三名九阶对于他而言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但这个时候,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也就只剩下莱昂纳多了,他的魔法类型与实力都是所有人之中最适合做这件事的那个人。
“我和他一起去吧?”莱昂纳多正准备离开,培克却忽然开口了。他看着梅林,低声道:“我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和他一起去拦住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小心,虽然我们看彼此不太顺眼,但是死在这里未免也太过丢人了一些。”
培克笑了笑,大步走向了莱昂纳多的方向他只是背对着梅林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跟随着莱昂纳多一同下到了王选钟塔的内部。
梅林也没有目送两人离开,虽然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永别,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弄清楚应该如何敲响王选之钟才对。他快速地走到了那尊巨钟身边,看着上面那柄插在巨钟之上仿佛生了根一般的祈祷钟声,轻轻地皱了皱眉,然后将手放在了上面。
银色的斗气从梅林身上腾起,他握住剑柄的右手骤然用力,然而那剑柄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试过了,力量似乎没用。”齐格飞低声道以他那恐怖的力量都无法将祈祷钟声从巨钟之上拔出来,显然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让这柄剑与古钟连为了一体。
梅林缓缓地松开了手,摸着下巴低声道:“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的确是祈祷钟声没错。这是坏消息之中的好消息,这意味着我们只是没有找到拔出它的方法而已,而不是直接就把一个假货当成了正品。”
他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连一直没有说话的雅莎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梅林。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只有确定了这一点,我们接下来的努力才有意义。”梅林放下了自己摸着下巴的手,将目光投向了托雷斯,“换言之,你之所以无法拔出圣剑的原因,一种可能性就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没有被它承认;但另一种可能性,或许是因为你缺少了点什么或许是拔剑之前的某种仪式,或许是你需要做的某件事情。”
托雷斯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几分,他皱着眉头,沉吟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需要什么仪式。”
“当年陛下敲钟之时,你们不在身边吗?”齐格飞低声问道。
“虽然我当时年纪不大,但是我确定当年父王没有多做什么。”托雷斯思索了一会儿,笃定地道,“我们的爷爷在去世之前亲手将祈祷钟声插入了王选之钟里,然后父亲在不久之后在所有人的眼前拔出了祈祷钟声,钟声响彻了整个王城没有什么多余的仪式,也没有什么独特的迹象,父亲再出现在我们眼前时,祈祷钟声就已经变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柄永远吞吐着光芒的圣剑。”
梅林看着托雷斯那陷入沉思的目光,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绝望。
托雷斯没有被选中,远在天边的乌瑟纳尔又根本没有继承王位的想法,那也就意味着,欧贝克已经成为了祈祷钟声的唯一选择。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们本来的目标就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这一方的正统性,而正统性在这样的内战之中显得尤其重要。只有证明了自己这一方才是正统,才会有那些举棋不定的贵族或是秉持中立的将军们加入自己这一方。
欧贝克之所以能够用雷霆手段掌控整个王城和欧内斯特,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玛利亚王后的存在。她是斯图加特的妻子,在斯图加特陛下重病的这段时间,这位王后就负责扮演着国王陛下的传声筒而现在,她亲自宣判了大王子托雷斯以及三王子所属的梅林等人的叛国之罪,许多人自然也如同过去一般相信了她的话。
如果不能用祈祷钟声敲响王选之钟以证明自身的正统性,依靠他们现在手上的这些兵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几乎不可能胜利。城外有着六个兵团的大军,并且对方的兵力还在随着时间上升;城内有着超过圆桌骑士数十倍数量的贵族骑士,还有不比圆桌骑士逊色分毫、只是并不受到欧贝克信任的御林骑士;自己这一方的精锐力量少之又少,而欧贝克那一方的法师塔之中有着不下三十名八阶魔导师,九阶也有十名之多或许现在自己这一方的突袭给欧贝克带来了些许麻烦,但只要多给欧贝克一点时间,自己这一方的战力就会毫无悬念地战败!
从纸面实力上来看,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我的哥哥,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坐下来聊过了?”
就在梅林脸色无比阴沉之际,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带着笑意响了起来!
梅林的瞳孔微微一缩,旋即缓缓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托雷斯,而与此同时,托雷斯也同样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一接触,便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浓烈的不安感。
欧贝克,抵达了钟塔之下!
他的到来并不让梅林和托雷斯感到意外,事实上欧贝克到达的时间已经比梅林预计的还要晚了一些。他在国王城堡里大闹了一通,从一楼闹到四楼又从四楼撞到三楼最后再破窗而出,如果欧贝克连自己一行人已经到了这件事都不知道,那他对于王城的掌控力度实在是太低了一些。
托雷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探出了头,看向了钟塔之下。
满地的火把如繁星一般包围了钟塔,那些手持火把的密密麻麻的贵族骑士簇拥着欧贝克,没有一个人此刻开口说话。更远处则是穿着统一银甲的御林骑士,欧贝克将他们叫来,显然是已经胜券在握了。欧贝克的身边是法洛斯和咒火罗根,罗根的脸色倒是依然无比平静,而法洛斯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塔之上,显然这两人是在充当他的护卫。
奇怪的是,人群之中没有看见浮士德,这多少让梅林感觉到有些意外。
“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哥哥。”欧贝克抬起了他那双宛如女人一般白皙的手,就着火把的光芒欣赏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你仔细想想看,除了我们的父亲以外,还有谁会比我们更加了解【王选】呢?有谁,曾经伴随着父亲,全程旁观了王选的一切呢?”
托雷斯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虽然两人之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欧贝克的声音也被夜风吹散了不少,但他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托雷斯的心脏之上!
“王选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我的哥哥。”欧贝克叹了口气,同情地道,“如果你曾经做出了想要杀死自己竞争对象的行径,那么王选之钟会自动视你为不合格的竞争者,将你拒之门外当然,不止是竞争对象,包括竞争对象的家人。如果你真的杀死了你所有的竞争对手,那倒也就罢了,但是我还活着,老三也还活着。”
欧贝克大笑着张开了双臂,看着托雷斯高声道:“也就是说,现在我的竞争对手就只剩下了老三,不论我们要战斗还是要握手言和,这一切都和你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因为你,托雷斯,你没有登上王位的资格了。”
他微微顿了顿,笑道:“这就是帝国的圣器,它仿佛能够读懂你的内心一般,你以前所做过的一切在它的面前都无所遁形。你没有杀死我们,但却动了这样的念头,因此圣器认为你是个不公平的竞争者,从而剥夺了你的竞争权。”
“孩子,只要你杀死雅莎,乌瑟纳尔就一定会在暴怒之下回到帝都......”
“我为你找了几个手下,他们一定能够帮上你的忙......”
“是的,命令他们去杀死雅莎吧......”
托雷斯缓缓地垂下了自己扶在墙边的手,突然间,他的身体微微一震,鲜血顿时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他为之努力了那么久的梦想,他不顾一切想要触碰到的王位,此时离他竟是如此遥远。
他根本就没有竞争这个位置的资格,从一开始就没有。
从玛利亚王后、那个他最为敬重的女人将使命托付给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资格。
他的身体再度微微一震,旋即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在如此巨大的打击之下,这个男人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数十年来的梦想,彻底地毁灭了。
Part.185 骑士之王
银甲的御林骑士长眺望着远处的王选钟塔,一言不发。
“骑士长,二王子殿下注定会成为帝国的新王,这一点已然毋庸置疑。”在他的身旁,小丑一般的卢克伯爵弯着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王城的贵族体系里最独特的那个,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是贵族,但却让所有的伯爵与伯爵以下的贵族必须对他保持足够的尊敬。
银甲的骑士长忽然取下了自己的羽翼头盔,低声道:“没有听到王选之钟响起之前,任何的话语对我们都毫无意义。”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语气之中的警告意味却是如此浓厚。
当他取下了头盔之后,一张颇为方正的面孔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他有着一头和帝国人全然不同的褐发,那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侯赛因人,但他湛蓝色的眼睛却又成了他帝国人血统最好的佐证;他的脸上留着几乎将下半脸尽数遮挡住了的虬髯,那种和狮心王有些相似的、带着几分野蛮气息的样式却没有让他显得粗鲁,反倒是让他本来有些纤细的体型多了几分英武之气;他的背后背着一柄双手大剑,和御林骑士们所使用的制式双手大剑不同,那柄双手大剑未免太过苍老古旧了一些,仿佛是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般。
卢克伯爵将头低得更矮了,小声地笑道:“您说得对,当然是这样没错我只是随口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您大可以将我看作一个小丑,只是为了活跃气氛的而已。”
骑士长没有看他,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不屑与鄙视。卢克伯爵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只要骑士长不说话,卢克伯爵就打算永远保持着自己现在这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一般。
在一段并不短暂的沉默之后,骑士长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那张很难看出年龄的面孔上流露出了几分落寞,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道:“斯图加特在继位之时,可没有那么多麻烦啊。”
斯图加特,而不是“斯图加特陛下”,可见这位骑士长在王城里的地位到底有多么可怕。
卢克伯爵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当然也不敢说话。他只是保持着自己弯腰的姿势,仿佛在地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一动不动。
“走吧。”骑士长忽然拍了拍卢克的肩膀,漠然地道,“既然你的主人如此胜券在握地让你把我请到了这里来,显然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了吧?既然如此,不论最后成为新王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我都有必须到场的义务。”
“更何况,”骑士长低头看了一眼卢克,和有些胆战心惊的卢克伯爵的目光交汇在了空中,“不论最后的胜者到底是谁,一场清洗都必然会摆在我们的眼前这很好,我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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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格飞将双目紧闭的托雷斯放在了墙边,带着同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托雷斯当然不是他的朋友,但他同样为托雷斯感到有些不公平。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托雷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齐格飞还是能够看清楚的这个男人虽然被王后玛利亚所抛弃,但是从他最后也没有对玛利亚王后刺出那一剑看来,他依然对这位自己曾经最为尊敬的女人怀有敬意。而现在,欧贝克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个他曾经最尊敬的女人一直都在算计着他,甚至直接剥夺了他成为新王的权力。
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残酷,对于他也太过不公平了。
玛利亚很清楚托雷斯到底有多么想要成为新王,他幼年所遭受的一切不公都促使他对于王位有着远超任何人的渴望。但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也没有成长为一个完全不择手段的人,他的心底还有最基本的良知,也依然保有自己的人性和善良。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成为了玛利亚和欧贝克手中的牺牲品,他被两人利用来袭击自己的亲弟弟乌瑟纳尔与他的家人,而最后玛利亚也彻底毁灭了他。
现在的托雷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模样,他那张本来不怒自威的面庞上充满了颓丧,一条条皱纹竟是在短时间内爬上了他的面庞。他本来整整齐齐地向后梳起贴在头皮上的璀璨金发也失去了本来的光泽,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肉眼可见的灰败便成为了他头发的主色调。
托雷斯为之努力了四十年的目标,彻底地毁于一旦了齐格飞叹了口气,如果遭受这样的重创的人不是托雷斯而是他,他不认为自己会比托雷斯好到哪里去。
唯一能够在这种沉重打击之下缓过气来的,估计只有一个人了齐格飞将目光投向了梅林,投向了摸着下巴沉思的梅林。
“齐格飞,我有一个推测。”梅林的脸色无比凝重,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局面显然太过危急了一些,他的语速也变得有点快,“你觉得祈祷钟声真的拥有意识吗?它真的能够将每一个人是否拥有着竞选王位的权力分辨到如此清晰的地步吗?”
齐格飞愣了愣:“你想说什么?”
“托雷斯从一开始就被他们算计了,我们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从计划上就落后了对方一筹,帝都里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或多或少地在跟随着他们的计划在走,而我们却只能随机应变,这才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的原因。”梅林叹了口气,快速地道,“对于托雷斯所遭遇的一切,我感到很难过。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为他难过了,我们必须要破解这个局面,破解这个仿佛一切都被他们牵着走的局面。”
齐格飞皱着眉头道:“我以为今天的突袭已经算是破开了他们的天罗地网。”
“没错,但那还不够。”梅林摇了摇头,“那只能让他们出现短暂的破口,而不足以让他们整个崩溃如果我们无法从根本上给予他们致命一击,那么这些破口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小的。”
“我大概明白了,我们现在只是破开了他们的盔甲,但是却没有对于盔甲之内的战士造成伤害。”齐格飞了然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接下来呢,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们?我们什么都不应该做。”梅林轻轻地笑了笑,忽然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目光的尽头,是一脸惊慌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的雅莎。
“小雅莎?我明白了,你简直在开玩笑!”齐格飞也愣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失声道,“你疯了吗?且不论她到底能不能敲响王选之钟,如果她真的成为了新王,你觉得她接下来会遭遇些什么?十五岁的王者简直就和一个笑话一样,她的能力不足以成为新王,更何况帝国的贵族们也绝对不会承认一位女王的出现!”
齐格飞显然有些激动,所以梅林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沉声道:“冷静一点,我是很严肃地做出这个提议的。我不认为祈祷钟声能够将人分辨得如此细致,只不过它的使用条件极其严苛罢了只有王室、也就是多伦斯家族,才能使用这柄圣剑。”
齐格飞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你确定吗?你确定不是只有王选者才能握住这柄剑?”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第一位掌握圣剑的凯撒大帝,就没有拔出祈祷钟声的资格那位大帝,本来可是一位被真正的多伦斯皇族所放逐的皇子啊。”梅林笑了笑道。
“等一下,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成为新王?”
雅莎忽然插入了对话之中,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之上满是惊惶:“不可能的,老师,我绝对没有成为新王的资格,也不可能被王选之钟所认同。我从来都没有过成为王者的想法,甚至连接下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被它所承认的!”
梅林和齐格飞齐齐回过了头看向了雅莎,而就连他们俩的目光,都让雅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我从来不否认。”梅林的语气很温和,只是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但是你最欠缺的一点,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这种东西我有、齐格飞有、贝奥武夫有、威廉也有,甚至连我所认识的一个叫菲奥娜的朋友也有。她只比你大一岁多,但她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所认同的朋友她没有你聪明,有时候也总是慌张迷糊,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她却敢于接过那面曾经在自己眼里永远无法触及的大旗。”
雅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梅林顿了顿,继续温和地道:“不过你之所以不具备那样的勇气,只不过是你尚未遇到过那样的局面罢了,勇气这种东西总是要在危急关头才会从心底里涌出的这一点谁都一样。如果情况允许,我是一个能跑就跑的家伙,永远在尝试着避免和人交锋。但就算这样的我,也必须亲自去面对诸如主教和狄卡兰那样的怪物,也必须在无依无靠的长夜旷野之上与齐格飞并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我们也会害怕,我们也会畏惧,只不过我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罢了,所以我们必须活着,必须鼓起勇气继续战斗下去。”
雅莎轻轻地张了张口:“可是老师......”
“先听我说完,孩子。”梅林笑了起来,他常常挂在脸上的那种轻松的笑容此刻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事实上我并不比你大多少,我今年十九,确切来说比你大了还不到四岁,只不过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比你多了太多太多而已。我很清楚你现在的心情,所以我才要告诉你雅莎,成为王者并不代表着要具备着野心。”
雅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了头:“老师,鼓起勇气握住剑并不困难,但是困难的是这柄剑实在是太重了,而我却没有举起它的力量。”
齐格飞忽然开口了:“什么样的力量?你认为你应该具备着怎样的力量?”
“如果成为王者,也就意味着我要带领帝国前进,我要成为像爷爷那样的人物但我实在是差得太远,没有任何人是比我更加糟糕的选择。”雅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少女的脸上流露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担忧,“齐格飞老师,那不是你们能够帮到我的事,我或许是一位合格的王女,或许具备着天赋的聪慧,但却不具备着王者的一切先决条件。”
齐格飞摇了摇头:“你错了,那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困难。”
他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所谓王者,对于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理解;有人希望自己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大、自己的身影比任何人都雄伟,那样的人率领着自己的部众在大陆上披荆斩棘,破开一切可见或不可见的艰难险阻,是所谓的征服王;有人希望自己的国土一片繁荣,每一个人都会诚心赞颂自己的名字,那样的人将王国里的每一个人视作自己的兄弟姐妹,是所谓的贤王;更多的人则是为了自己,如同托雷斯想要被人们所认同,从而抹除自己幼时所留下的自卑心理。他或许不会成为一位流芳千古的国王,但他应该也不太容易成为一位臭名昭著的暴君。”
齐格飞顿了顿,继续道:“斯图加特陛下,是一位征服王。他的身体里有一头野兽,他的麾下如同我的父亲、如同狂信公约书亚等都是一群强大且狂躁的野兽,只有斯图加特陛下这样的人能够驾驭他们。你却不同,你没有一颗征服之心,野心与强大也不会成为你的力量,自然无法与斯图加特陛下相比较但是,你却拥有着和陛下所不同的力量,属于你、支持你握住剑柄的那份力量。”
雅莎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我哪里有什么力量”
“不,你有的,那是三王子城堡的各位一直以来和你并肩作战而凝结的一份力量。”梅林笑着摇了摇头,同样站在了雅莎的眼前,“不止是他们,还有我们、有你的父母、有一切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人们所凝结而成的力量。”
他将左手放在了雅莎的肩膀上,看着小王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那是互相庇护所连接而成的羁绊,代表着保护的力量保护我们的的帝国、我们的欧内斯特、我们的王城、我们过去所珍惜的一切、我们身边值得保护的一切,而凝结出的力量。如果征服王的力量是无坚不摧的利剑,那么你的力量就是骑士的塔盾,就像骑士护卫着自己的尊严与荣耀一般,护卫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他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他看见了眼前的新王眼中缓缓地出现了神采。
“而这种力量所诞生的王者,就我个人看来,应该被称之为【骑士之王】。”
Part.186 你,将加冕为王!
当雅莎面色坚定地握住祈祷钟声的剑柄时,出乎梅林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因为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就仿佛雅莎也同样被祈祷钟声拒绝了一般。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让梅林几乎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若不是雅莎在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或许他此刻已经彻底束手无策了。
“怎么回事?”齐格飞也察觉到了雅莎此时的异常,所以他看向了梅林如果有他不知道的问题,那么梅林一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齐格飞一直这么认为。
可惜的是,梅林也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应该等待。”
“等?欧贝克可不会给我们在这里磨蹭的时间。”齐格飞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
“不,他会的那家伙是个自负的人,他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并且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如此。他喜欢看到我们走投无路最后自己离开钟塔的那一幕,所以他不会贸然发动进攻。”梅林摇了摇头,笃定地道,“诚然,他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但那个极限不是现在,我们还有等待的时间。”
他微微顿了顿,旋即低头看了一眼地面,或者说地面之下的钟塔:“更何况,就算他发动了攻击,我相信莱昂纳多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太过失望的。只要赶在那之前雅莎能够拔出圣剑,我们就能够完成这场近乎不可能的翻盘。”
齐格飞叹了口气,轻声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雅莎的身上?”
“如果你是一位虔诚的追圣所圣子信徒,你现在可以开始祈祷了。”梅林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道,“是的,朋友,你说得没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干看着说起来我带了象棋,你有兴趣来玩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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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选者,为何成王?”
雅莎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身在哪里,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本来应该站在王选钟塔之上,身边也有梅林和齐格飞才对但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她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一般,只有那苍老的男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为何成王?”
那个老人的声音有些漠然,仿佛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类一般。
雅莎有些惊慌失措,独自一人面对未知总是令人恐惧的,而在雅莎过去十五年的人生之中她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局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微微有些发颤:“我......必须要成为王者,不然大家都会死。”
老人的声音没有再度传来,他仿佛陷入了沉默之中,这让雅莎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王选之钟所拒绝了,她的眼中也隐约闪动起了泪花然而下一秒,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一张散发着淡淡银光的老人面孔竟是出现在了空中,用无比威严且无比冷漠的目光死死地俯视着眼前的雅莎!
那张面孔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些,雅莎的视线所至之处,几乎都离不开那张老人的面孔,那种过于巨大所带来的压迫感让雅莎多少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这并没有让她就此退缩,这位十五岁的小王女深吸了一口气,凭借着一股不知道从何涌出的勇气,倔强地抬起了头,勇敢地直视着眼前的老人。
勇气,总是在最危急的情况从心底里涌出。
那份勇气或许来源于她的年轻,或许来源于梅林和齐格飞的话语,或许来源于兰斯洛特等人的支持,或许来源于自己父母的守护,亦或是来源于她对于自己没能保护住骑士长艾克特的懊恼那股莫名的勇气,让她总算是稳定住了自己的内心,呼吸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为何成王?”
老人或许是对于刚才的答案不够满意,又或许是雅莎对于自己刚才的回答不够满意,因此老人再一次毫无感情地张开了口。
“我一直在被大家保护着,所以我现在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大家。”雅莎思考了一下,坚定地道,“我不能一直做一个躲在大家背后的人,我是乌瑟纳尔之女,是被所有人寄予了重望的小王女,如果我再继续软弱下去,那么到了最后”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么一串长篇大论的。”
老人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不耐,这多少让雅莎感觉有点惊讶。然而雅莎还未来得及开口,那漫天的银光所组成的老人的面孔却忽然散了开来,下一秒,一个由银光组成的老人忽然出现在了雅莎的眼前!
老人咂了咂嘴,盯着雅莎缓缓地道:“知道我是谁吗?”
雅莎骇然地盯着眼前的老人,她轻轻地张了张口,却是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只有一张脸摆在她的眼前,或许她一时间还没有联想到那里去但是当老人的整个身体都出现在了雅莎眼前时,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老人到底是谁!
因为王城的大门前,就伫立着这位老人的雕塑!
这个老人,竟是两百多年前就已经过世的帝国开国国王,凯撒大帝!
“有意思,你和过去的每一代王选者都不同,你太年轻了,这反应也太过正常了。”老人背着双手,围着雅莎转了一圈,“告诉我,孩子,上一代国王呢?那个无比嚣张的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您......真的是凯撒大帝吗?”雅莎还没有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喃喃道。
“我的确是凯撒,当然,确切来说我不过是凯撒的一小缕灵魂罢了当年锻造这柄武器时,我用黑魔法注入了那么一丝灵魂。其实我的本意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得到这柄圣剑,不过现在显然这缕灵魂有了别的作用。”老人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好奇,“孩子,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上一代国王呢?”
“帝国发生了剧变,一位王子与法师塔勾结在了一起想要夺取王国,斯图加特陛下被他们囚禁在了王城内。”雅莎愣了愣,飞速地回答道,“我们现在就是在为了救出陛下而努力,为了将陛下救出,我们必须要借助着祈祷钟声的力量宣布自己为正统,从而获得人们的支持。”
老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或是恼怒的神色,仿佛即将被法师塔夺取的王国根本就不是他所开创的一般。他只是继续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雅莎,同时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有意思,但为什么他会让你这么一个孩子成为新王?要我说,孩子,你根本就不适合成为王者。”
他微微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不,无所谓,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事实上,上一个来这里的小家伙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现在看来,他却是个还算不赖的王者。”
上一个来到这里的小家伙雅莎眨了眨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指的是帝国国王斯图加特。这让她有些好奇,她看着老人,低声道:“那个,虽然现在问这个似乎不太合适,但是我很想知道斯图加特爷爷来这里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那个嚣张的小家伙他孙女?奇了,你可没有半点他嚣张跋扈的性格。”老人的语气似乎有些悻悻然,“告诉你也没什么问题我当时按照惯例质问了他为何成王,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吗?”
雅莎当然不会知道,所以老人也没有多做停顿,他叹了口气,恼怒地道:“他让我滚。”
年轻时的斯图加特陛下,居然是这样的脾气?
雅莎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说什么。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老人又继续说了下去:“这还没完,我总归是要看清楚一位新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的,所以我再问了一次。他第二次的回答比第一次还要过分,他说......”
老人啐了一口,显然对于上一位国王的跋扈极其恼怒:“他说,关你屁事。”
雅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立刻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正色看向了老人。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老人却直直地盯着她,摇了摇头道:“不,不用在我面前收敛你的任何情绪。那个小家伙虽然令人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身上具备着极强的王者气质,那种足以征服一切的气势几乎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所以,孩子,你也要面对你自身的愿望,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成为王?”
雅莎愣了愣,喃喃道:“因为我想保护大家,为了报答大家”
“不不不,你错了,孩子。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为了他人而成为王者的存在,就算是有,那也不过是缺乏气势的伪王罢了。不论是利欲熏心还是自高自大,那些都可以被称之为是王者的个人气质,就算那不是值得学习的东西,也依然是真王的气势之一但为了他人、报答他人这些则不算在内。那代表着你随时会为了报答他人将王位拱手相让,这样的王者我实在是难以承认。”老人打断了雅莎的话语,止不住地摇头,语气里也尽是不满,“就像我所说的那样,你的愿望是什么?或者说,你的**是什么?如果你无法看清楚你自己想要的,那么就算你成为了王者,也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昏君。”
雅莎并没有太过气馁,她迷茫地道:“可是王者,不也有幕僚吗?”
“幕僚是幕僚,幕僚的力量是我们的一部分,王者的力量中包含了幕僚的力量;但你现在则不同,你想要跟随着别人前进,总想借助着别人为你指出方向,就连成为王者都不过是为了别人而做的我愿意将这种人称之为英雄,但英雄很难成为帝国的王者。”老人将自己闪烁着银光的手放在了雅莎的肩膀上,只是雅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任何的东西,“帝国三百年来的所有国王都曾出现在过我的眼前,我对于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王者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成为王者,甚至可以成为一位冷酷无情的君主。但在我的帝国,决不能有昏君,更不能有软弱无能的废君。”
老人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疲惫。他微微清了清嗓子,严肃地看着雅莎,一字一顿地道:“孩子,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我心目中能够过关的答案为何成王?”
雅莎忽然沉默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他们为自己在王城之中建立起的三王子城堡的这一片净土。
她想起了斯图加特,自己那个在他人眼里无比骇人的爷爷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
她想起了梅林和齐格飞,那两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师正为了保护他们所珍视的那些东西,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一场他们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血雨腥风之中。
她想起了自己的骑士们,他们本来都是贵族,大可以和贵族骑士们一样站在欧贝克的那一边,然而他们同样为了自己等人所珍视的那片净土,伴随着自己奋战到了现在。
最后,她想起了艾克特,那个总是满脸严肃的骑士长,陪伴着自己长大的骑士长。在乌瑟纳尔难以回到帝都的漫长岁月里,是这位骑士长尽到了乌瑟纳尔本应该尽的父亲之任,他教会了自己那些母亲不会教给自己的东西,同时也教会了自己责任与担当。
艾克特的死亡对于雅莎而言永远是她最大的痛楚,她的眼中已经蓄起了泪水,但泪水之后的目光却渐渐地坚定了起来她看着自己洁白娇嫩的双手,这双手虽然是一双王女的手,但却并不具备着足够的力量,因为在这样的帝都暗潮之下,王女那洁白无瑕的手,只会被激流瞬间吞没。
所以她抬起了头,直视着老人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拥有力量,无比强大的力量。”雅莎坚定且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道。
老人扬了扬眉:“所为何事?是用力量征服你的敌人,还是用力量倾泻你的怒火?”
“都不是,我想拥有能够保护他人的力量就像骑士的盾牌,护卫着他们的荣誉与骄傲一般。”雅莎摇了摇头,大声道。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保护,可比摧毁要困难太多了。而身为王者,你想要保护的对象就会变成整个王国,那之中所蕴含的艰难险阻可不是字面意思上那么简单。”
雅莎也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不在乎,我有值得信任的骑士,也有值得信任的幕僚。”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和雅莎在黑暗之中对视着,仿佛时间就此静止了一般。
那样的对视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万年。然而雅莎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她握紧的拳头之中或许已经渗出了汗水,但她所握紧的,或许更是她的决心。
忽然间,构成老人的银光散去了,散做了无数的星辰,围绕着雅莎旋转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老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在雅莎的耳边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孩子你,将加冕为王。”
Part.187 理查
“将军。”
梅林笑眯眯地将自己手中白色的骑士棋子推到了国王前,看着齐格飞叹息道:“我的朋友,这次是你有史以来输给我输得最快的一次。”
齐格飞闷哼了一声:“我不认为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聚精会神地下棋。”
“所以你之所以输给我,是因为这次下棋的过程中有些心不在焉?”梅林扬了扬眉,慢吞吞地把棋盘与棋子收到了腰间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包里,“好吧,我承认你的理由的确是合理的,现在也的确不太适合下棋那我们换个玩的吧?我还带了一副侯赛因的水手们最喜欢的扑克,这是我们在尼德兰时小桑威奇送给我的,听说这些扑克上面的人物代表着......”
“梅林。”齐格飞叹了口气道。
梅林笑眯眯地用颇为熟练的手法把玩着手上的金质卡牌:“你说,我在听。”
“你难道都不会感觉到担忧吗?”齐格飞盘腿坐在地板上,忧心忡忡地看着正在试图偷瞄钟塔之外的景象的梅林,“现在的局面到底有多危险,你应该非常清楚才对可以说,不止是我们的生命,整个帝国的存亡都寄托在这几十分钟之内了!”
梅林挠了挠头:“我知道啊,然后呢?”
他反倒是问起了齐格飞,这让齐格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齐格飞缓缓地站起了身,看着梅林摇头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更应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吗?如果小雅莎成为了新王,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如果她失败了,我们又如何从这里逃离?”
“你这两个问题都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她成功了,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我早就想清楚了;如果她失败了,那么我建议我们俩直接从钟塔上跳下去比较好,因为那不过是一个早死还是晚死的问题而已。”梅林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地道,“我当然很紧张,小齐格,我比你可要怕死多了。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不认为紧张有任何的作用更何况,如果我表现出了比你还紧张的模样,或许你现在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齐格飞张了张嘴,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法反驳梅林的话。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能够在危机的情况之下保持着冷静,似乎和梅林的影响都脱不开关系。如果梅林在场,他总是觉得梅林能够从最危险的局面之中找到那条生路;而就算梅林不在场,他那种最危险就笑得越开心的奇特性格也或多或少地被齐格飞学了过去。
如果梅林这个时候露出了焦虑慌张的神色,或许受到影响最大的,反而是齐格飞!
齐格飞忽然轻轻地笑了笑,他摇着头叹着气,但人却坐了下来,看着梅林示意他发牌。梅林也扬了扬眉,他有些惊讶于齐格飞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当然是好事,所以他笑着眨了眨眼,微笑道:“你看,所以你不如好好地坐下来跟我玩把扑克,反正我们现在也是在消磨时间”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一道耀眼到刺眼的光芒,忽然自两人的身边亮了起来!
梅林把玩扑克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的目光里也顿时亮起了兴奋的光芒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不过是没有将自己的紧张表现在了脸上而已,但到了现在,决定一切的那个瞬间就在自己的眼前,这让他也忍不住有些兴奋了起来!
出现这样的白光,只意味着一件事帝国的新王,就此诞生了!
雅莎依然紧闭着双眼,双手也依然握在祈祷钟声的剑柄之上,白色的光芒从剑刃与古钟上的凹槽的交合处渗透了出来,一缕缕的白光穿越了黑暗,照亮了整个钟塔顶端。与此同时,那口巨大的古钟忽然微微震了震,在某种肉眼看不见的神秘力量之下,那口古钟忽然缓缓地倾斜了起来,就像一位魁梧的巨人缓缓地推动了它一般。而随着古钟的倾斜,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帝国圣剑,也缓缓从古钟之上脱离了出来!
当圣剑的剑身彻底脱离了古钟的那一瞬间,雅莎的身体突然一震,旋即向后退了一步而就在她退出那一步的同时,古钟也终于停止了上升!
在齐格飞与梅林惊奇的目光之下,雅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本是湛蓝色的,那种天空一般的湛蓝色是帝国人最大的特征。但此时此刻,雅莎的双眼里却蕴含着一种神圣的金色,她的面色和过去也全然不同,那种冷静、悲悯与深沉混合在一起的神色,让她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反倒更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咚!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同一时间,王选之钟那肃穆的钟声,响彻了整个帝都!
......................................................................................
银甲的骑士长来到了欧贝克的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欧贝克。
“骑士长阁下,见到您很荣幸。”欧贝克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接近,他缓缓地转过了身,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贵族礼,“上次见到您的时候应该是去年的事情了吧?父王命令您......”
骑士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
“......是我的错,您不是一个喜欢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客套的人。”欧贝克的脸色微微僵了僵,但这位一向八面玲珑的二皇子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带着温和的笑容继续笑道:“那我就直说了,骑士长阁下。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的阵营,并非是邀请御林骑士,而是邀请您这个个体。”
骑士长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道:“说完了吗?”
“我知道您曾经和父王有个契约,这个契约束缚了您近二十年的时间但那个契约之上说得很清楚,您听从的是王的命令,而不是我的父亲、斯图加特的命令。”欧贝克微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道,“阁下,您当年身为叛军的首领,却不得不在契约的束缚之下侍奉于我的父亲身边,并且看着我的父亲斩杀掉自己的手足同胞,对于这个帝国,恐怕您比我更想结束掉它。我们的目的并没有任何的冲突,是天生的同盟。”
骑士长扬了扬眉:“说下去,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父亲击败了您之后,将您束缚于【王】之上,因此您的力量必须要为王所使用。而现在,在我成为了新王之后,我会主动破除掉您的契约您将重获自由,而我也将获得一位无比强大的盟友。”欧贝克摊开了双手,诚挚地道,“怎么样,这是一桩很公平的交易。甚至它都不能被称之为交易,而是我们两人的互帮互助。”
骑士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说起来,你还没有成为新王吧?”
欧贝克眯了眯眼,轻松地笑道:“近在咫尺的事情,如果您希望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派人上去夺走圣剑,然后加冕为王。”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呢?”骑士长咧了咧嘴,盯着欧贝克微笑道。
“不会有意外的,这个帝都里,有资格竞争王位的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何况就算是乌瑟纳尔回来,他也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欧贝克胜券在握地笑道,“胜利的文字已经被我亲手所镌刻下,没有人能够......”
他的话说到一半,声音却带上了些许惊惶,他的身体也迅速地转了回去因为他听见了自己的骑士们的惊呼声,那种因为惊恐惊骇而不由自主地发出的呼声对于现在的欧贝克而言,无疑是最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而当他回过了头之后,他便立刻明白了骑士们惊呼的原因。
因为在钟塔之上,一道贯穿天地的白光从钟塔顶端射向了天际那代表着王选的结束,同样代表着新王的诞生。那是欧贝克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一幕,更是让整个王城、整个帝都、甚至整个帝国都为之颤栗的一幕!
欧贝克的身子晃了晃,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比那道圣洁的白光更加惨白了几分!
“是谁?是谁有这个资格?齐格飞?梅林?不,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是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王族,不是王族的人没有资格拔出圣剑!”欧贝克喃喃着,不住地来回踱步。但很快,他就想到了真正拔出圣剑的人,所以他停住了脚步,面色扭曲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雅莎,那个小孩子.....”
“看来事情并不如人所愿,最不可能的意外还是发生了。”骑士长的语气里带着嘲弄,“怎么办,欧贝克,你现在基本上已经一败涂地了。”
“不,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欧贝克的脸上骤然闪过了一丝狠毒,“新王的确是诞生了没错,但那并不代表着我就毫无还击之力了。这些骑士们依然为我所用,而他们的身边现在只有寥寥几人,局势依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骑士长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我要......弑王。”欧贝克的脸色无比阴沉,他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之上,“现在是他们最弱小的时候,现在的我想要杀死他们和碾死几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新王在正式接过帝国权力之前死亡,那么这一场王选就依然没有任何意义。”
“弑王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尤其是对于一个想要成为王者的人。”骑士长叹了口气。
“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他们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欧贝克的语气有些森寒,他的心中或许对于自己刚才的轻敌无比后悔,但是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他回过了头,看着骑士长诚挚地道:“现在就更需要您的帮助了,骑士长阁下。新王不见得会将自由归还于您,但我却一定会。”
骑士长看着欧贝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就像在看一个笑话一般。
欧贝克的心中忽然咯噔一响,他有些勉强地笑道:“怎么了,骑士长阁下?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你错了。”骑士长摇了摇头,忽然反手握住了自己身后的剑柄。
欧贝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您难道对我提出的提议不满意吗?”
“不,你弄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骑士长叹了口气,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我的确是被斯图加特那家伙用国王的号令束缚在了御林骑士长这一职务之上,也同样如你所说憎恨着斯图加特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那都是我出于个人对于他的厌恶,在没有接到指令之前,我当然乐于看着你们狗咬狗;但是现在,帝国的新王已经诞生,我当然要履行我的职责了。”
“的确,我当年是叛军的首领,是莫利亚他们的同谋之一,某种角度上来说更是谋杀了洛里安的罪魁祸首,也是可耻的窃国者。但是,那一切都是我和斯图加特之间的问题,或者说这是帝国内部的矛盾。”骑士长侧了侧头,他那张很难看出年龄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也就是说,欧贝克,你一个企图毁灭帝国的人,当然是我的敌人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地道:“你对于我的调查居然调查到了这个地步,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因为斯图加特分明已经将我的过去彻底毁掉了,没想到却被你找了出来,值得敬佩但是你却没能将最重要的一点找出来,如果你知道我更早之前的身份,或许你就不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了。”
罗根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欧贝克与骑士长之间。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仿佛遇见了极其强大的对手一般。
那柄古朴的双手大剑缓缓地被骑士长拔了出来,沉重的压力也落在了欧贝克的身上而在他的眼前,银甲的骑士长侧了侧头,单手将手中的双手大剑举了起来,剑尖,直指着欧贝克与罗根!
“我是理查。”骑士长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头盔,看着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的欧贝克,轻声道,“窃国者,帝国的罪人,前代狮心王理查。”
Part.188 翻盘开始
理查,狮心王理查。
上一代的狮心骑士团团长,狮心骑士们之所以如此强大,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个男人齐格飞的父亲腓特烈可以说是把狮心骑士发扬光大的那个人,而理查,则是让狮心骑士从一个普通的骑士团之中脱颖而出的那个人。
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
欧贝克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理查应该比自己的父亲斯图加特还要更加年长几岁才对。但他现在的模样却根本看不出这一点,他看上去就像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般,那乱蓬蓬的胡须虽然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但不论是额头上还是眼角,都没有出现任何的皱纹。
“现在,他们就不占据绝对的劣势了吧?”在理查拔出身后的双手大剑时,他身边的所有贵族骑士都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理查。但理查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位年龄成谜的骑士长冷漠地盯着被骑士们拦在身后的欧贝克,淡淡地道。
欧贝克今天带来的贵族骑士显然是最为精锐的那一些,单纯从数量上来说,这些贵族骑士里的骑士阶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数量,只不过由于他们分属于不同的家族,根本没有任何的配合可言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想要依靠配合取胜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在这百余名七阶骑士面前,就算是圆桌骑士们杀了进来,估计也会陷入巨大的劣势之中。
正面硬碰硬的情况下,绝对的实力总是占据着战场的主导地位。
同样的,面对着理查的绝对实力,就算这些精锐贵族骑士已经成为了骑士阶、成为了能够在大陆之上获得一席之地的存在,也依然毫无作用。
一名贵族骑士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骑士剑,他是距离理查最近的那个人,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呵斥理查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然而就在他准备举起手中的骑士剑时,他的心中却骤然腾起了一股恐惧之情,此时此刻,他手中的骑士剑仿佛重逾千斤,竟是想要抬起来都做不到!
不止是他,绝大部分的贵族骑士都遭遇了和他相同的状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也响了起来,在贵族骑士们之中引起了一片恐慌这是这些贵族骑士最大的问题,他们缺乏纪律性,在对抗比自己弱的对手时这一点尚且不明显,但只要面对着巨大的阻力,他们就会暴露出他们的软弱与畏惧。
极少数的几名八阶骑士是这之中的例外,他们都是某些家族之中的骑士长,是那些家族之中地位颇为崇高的存在。但就算是他们,此刻也仅仅只能将武器指向理查,想要更进一步地进行攻击却是难上加难!
“领域?”法洛斯是一众武者之中唯一一个能够行动自如的,他的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缓缓地开口了,“理查,你什么时候掌握领域的?”
难道,这家伙是个大骑士?
欧贝克惊骇地看了法洛斯一眼,如果理查是一名大骑士,那么自己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够逃离他的剑下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法洛斯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惊骇,只是有些凝重而已,这倒是让欧贝克心中稍微安定了些许。
理查虽然具备了领域,但是他的实力并没有达到如同狮心王和狂信公的那种程度,法洛斯看得很清楚他记得那位狮心王和狂信公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但这样的压力他并没有在理查身上感觉到。
他当然认识理查,因为他们两人同样都是御林骑士长,只不过法洛斯的御林骑士长职务更接近于一个虚职,他本身的职务更接近于斯图加特的近侍。但为了赋予他与国王近侍与国王黑手这两个头衔相匹配的职务,他才得到了斯图加特所赐予的御林骑士长的称号。
或许斯图加特有过未来理查去世之后让法洛斯接手御林骑士团的想法,所以才让他在御林骑士团里挂了个名。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是以他的资历与性格而言,显然都是无法担任御林骑士长这一重任的。斯图加特很有可能是打算将他放在自己身边磨练一番,最后再赋予重任只可惜,法师塔与玛利亚欧贝克所展开的叛乱让他始料未及,而法洛斯此时的背叛显然也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平心而论,他和理查并不算熟悉,甚至曾经两人之间是否有过一句两句的交谈法洛斯都没有任何的印象。这位御林骑士长就像帝都里的影子一般,与那位监察部的部长似乎扮演着颇为相似的角色。而他似乎也一直在避免着和他人进行过多的交谈,法洛斯本来还以为这是他身为御林骑士长的职责之一现在看来,这位骑士长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很不愿意和人多作交谈的人。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冷漠,他的表情也过于平淡了些。他言语之间的那种不客气便是脱胎于他的那种冷漠,但这种不客气并非是针对某个人的,而是他似乎对任何东西都毫无兴趣一般。
“.......法洛斯,几年前你被斯图加特招进御林骑士团时,他曾经问过我对你的看法。”理查并没有回答法洛斯的问题,只是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法洛斯,“我当时就说过,你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下属,你随时都有可能为了那所谓的美丽而背叛他看来,我说得很正确。”
他微微顿了顿,脸上闪过了一丝嘲弄的笑意:“斯图加特那家伙也知道,但是他依然赋予了你御林骑士长的职位,和我同样的职位,这大概就是那个混蛋的自负吧。说来也有趣,御林骑士长本来应该是最受国王信任的人物,因为这个职位的义务就是护卫国王的安全然而斯图加特的两位御林骑士长,一个是他过去的敌人,另一个则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背叛的人,这可真是......有趣之极。”
法洛斯眯了眯眼,没有说话。他不会对自己背叛了斯图加特这一点感到任何的后悔,他就是这样的人,这种就算为恶也会笑着为恶的人,只要这件事符合他的心意。
“以你的实力,显然还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理查缓缓地调转了剑尖,指向了罗根,“不过你却不一样,法师塔的。你的实力很强,我能够感觉到。”
罗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理查。
“所以,你身边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家伙了。”虽然罗根没有说话,但理查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欧贝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欧贝克冷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的理查,狞笑道:“我有点想当然了,我本来以为你痛恨的是整个帝国,因此才对我们在王城里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想不到你的恨意仅仅是对准父亲一个人去的一个叛国者居然是帝国的忠臣,这实在是让我有些没想到。”
他微微顿了顿,摇头道:“但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那个孩子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决心,还有些许的疯狂。
理查漠然地看着欧贝克,面无表情地道:“是吗,就凭你吗?”
“一个罗根无法战胜你,但是罗根和法洛斯联手呢?再加上我这无数的贵族骑士呢?你就算强,你的体力也绝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等到你精疲力竭的那一刻,那真的还能够维持住你的领域,让我的骑士们无法出手吗?”欧贝克冷笑着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罗根与法洛斯之间。
理查摇了摇头:“无聊。”
他的话音刚落,那柄巨大且古旧的双手巨剑,便带着骇人的气势斩向了欧贝克的头顶!
他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御林骑士们此刻还在更远处的地方无法看清这里的局势。换言之,就现在而言,理查无疑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不是进攻,而是如何与自己的御林骑士们汇合才对!
但他不但出手了,甚至一出手,就是毫无花哨但杀气十足的一剑!
轰!
长剑与双手大剑交错在了一起,在那柄双手大剑之下,法洛斯手中的独特长剑就像是一根牙签一般纤细。他那柄长剑也是一柄价值不菲的宝剑,但在那柄看上去无比普通的双手大剑之下,那柄长剑竟是微微地弯下去了几分,剑身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饶是强大如法洛斯,在这一剑之下,膝盖也忍不住一弯,地面上更是以他双脚为圆心,顿时蔓延开了一条条龟裂的痕迹!
该死的,每个和狮心王这个称号有点关系的人都是这种怪物吗!
法洛斯咬了咬牙,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病态的笑容。金色的斗气从他身上一闪而过,他的长剑便顿时便消失在了那柄双手巨剑之下,同时消失的还有法洛斯的人与面色惨白的欧贝克。
“殿下,您就呆在这里就行。”法洛斯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贵族骑士们的中间。他单手抓着欧贝克的身子,轻轻地将面色惨白的二王子放在了地上,然后便又一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狂笑声刹那间响了起来,这让理查忍不住轻轻地皱了皱眉他是一个没有太多情绪的人,所以他最讨厌的也是法洛斯这种情绪起伏巨大的人。
法洛斯的脸上带着病态与狂热的笑容,这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疯狂。当他出现的一刹那,他和理查之间的距离便已经近在咫尺,而他那柄奇长无比的剑让他能够在理查攻击到他之前先一步斩在理查的身上,这让理查不得不横剑格挡。
又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那听上去不像是兵器之间的剑锋,更像是两头公牛撞在了一起。理查的身体微微向后一仰,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而法洛斯则连退三步,脸上也明显地多出了一份红润,显然在刚才的交锋之中他依然是吃亏的那一方。
“有趣,有趣,有趣!”法洛斯再次狂笑了起来,他一甩手中的长剑,便准备再次扑上前去。然而他的身体还未来得及行动,一只手却突然拦在了他的身前,让他的身体强行停下了动作。
那只手的主人,是罗根。
“冷静点。”罗根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和理查的性格有些相似,都是不愿意表现太多情绪的那类人。他平静地看着理查,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暗红色的魔力也从他的双手之上腾了起来。
“干什么?你想单独对付他吗?”法洛斯脸上的疯狂总算是收敛了一些,他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满,看向了身前的罗根。
“你的疯狂只会为你招致毁灭。”罗根并没有生气,他显然也不会因为法洛斯的一句话而产生过多的情绪。他只是背对着法洛斯,淡淡的道:“你有别的对手需要你对付,他的对手是我,而不是你。”
“比起你,我更想撕烂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理查冷冷地道。
法洛斯咧了咧嘴正想反唇相讥,然而他忽然扬了扬眉,缓缓转过了头。他看向了钟塔的方向,目光中也闪过了一丝冷冽既然他恢复了冷静,那么钟塔方向传来的气息他自然不会忽视掉。
钟塔之下,几个人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这边。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穿着华丽服饰的男子第一个好奇地开口了。
“不太清楚。”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冷冷地看着骑士们,低声道。
“那家伙交给我。”高大到令人心中发寒的魁梧青年瞳孔中闪过了些许金光,皮肤之上也渐渐泛起了一层层龙鳞。
“没有人和你抢,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银发的半精灵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男子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背上正处在昏迷之中的男人放下来,“只要突破这里,我们应该就能彻底改变局势了怎么样,吾王啊,您有什么指令吗?”
金发金瞳的少女自所有人之后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轮到我们翻盘了,各位。”
Part.189 宿敌
魔导炮的炮火再一次与金色的斗气相撞,在空中爆出一团蓝色与金色交汇的花火。
一个身影自爆炸之中倒飞而出,在城墙上的军士们的惊呼声中重重地摔在了高墙之上,留下了一个并不算小的坑洞。坑洞里,上半身盔甲不翼而飞的老哈利怒骂了一句,迅速地翻身站了起来。
这位老将军平日里一向给人以儒雅随和的印象,他花白的胡须与睿智的目光总让人认为这是一位老谋深算的智将。然而当他上半身的盔甲被魔导炮炸毁之后,人们才看见他那熊熊隆起的魁梧肌肉,以及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对于一位战士来说,这些伤痕显然是最崇高的勋章。
琪亚娜抱着枪剑吹了个口哨:“看不出来你身材还不错,蛮结实的嘛。”
“就是可惜实力弱了点至少比我弱,我可没有被炮火轰下来。”伊辛嘿嘿笑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拍了拍老哈利的肩膀,“老家伙,你还是下场休息吧,被炮轰死可算不上什么有趣的死法,这剩下的魔导炮我一个人包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伊辛现在的模样虽然老哈利上半身的盔甲已经在炮火中被炸毁了,但至少他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势。但伊辛则不同,他使用的武器是双手大斧,这让他在防守性上更逊色于一手骑士剑一手塔盾的老哈利。他的肩膀上已经多出来了一道伤口,那显然是在爆炸中造成的。
老哈利叹了口气,苦笑着道:“还好,我还不至于娇气到这个地步。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如果再年轻个十来岁,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老人家的逞强显然是不能信的,何况每个人都能看出老哈利脸上的笑容到底有多么勉强。那门魔导炮的炮火达到了七阶的威力,虽然在短时间内,依靠达到了骑士阶的众人还能够勉强抵挡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总会出现体力上的不支或是注意力上的分散。
而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枚炮弹。
“我们去吧。”琪亚娜叹了口气,将枪剑扛在了肩上,“老哈利和伊辛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再让他们支撑下去,很有可能会让我们这边失去两个重要的战斗力。”
让娜咬了咬牙:“可是梅林”
“梅林不是神,孩子。他的确是个聪明到令人害怕的家伙,但是这不代表着他能够预知到所有的东西。”琪亚娜摇了摇头,打断了让娜的话,“那孩子更多的时候只会对计划进行一个大致的设定,但更细节的东西则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决。只会遵照命令行事的那类人叫做属下,而我们显然不是梅林的属下,梅林也无法如同未卜先知一般预料到所有的事情。”
琪亚娜顿了顿,叹息道:“我们的决策或许会出现错误,但相同的,梅林的决策也有可能会出现错误没有人代表着绝对的正确,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自己的判断?
让娜呆呆地看着琪亚娜,然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军士们。她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苦笑,她握着大旗的手也忽然因为用力而苍白了几分。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事实而已,而不是让你立刻就做出改变。你还是个孩子,这种局面让你做出自己的判断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琪亚娜拍了拍让娜的肩膀,柔声道。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手中的枪剑骤然一挥,旋即整个人便跃到了天空之上!
“德雷克,我上次揍你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天空之中的琪亚娜浑身上下都翻滚着暗金色的斗气,那宛如实质的斗气仿佛赋予了她飞行的能力一般,让她站在天空之中嘲笑地看着地面上的德雷克。
德雷克眯了眯眼,他轻轻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恼怒的神色在他尚未继承毒蛇公爵之位时,他曾经和琪亚娜之间有一点小矛盾,而起因不过是因为琪亚娜看不惯他那幅阴阳怪气的模样而已。身为狮心王之女,琪亚娜显然也继承了狮心王的暴脾气,因此在一场斗殴之后,鼻青脸肿的德雷克便被人抬回了自家的府邸里。
几年过去了,德雷克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有提到过想要报复琪亚娜的想法,就连有人大着胆子问起之时,他也只是笑着说两人当时不过是因为年轻气盛罢了,言语间似乎全然没有对于琪亚娜的恼怒。这倒是反而让琪亚娜对他更加警觉了起来,德雷克的行为很像她遇见过的那些毒蛇魔兽,它们在攻击前总是会表现出一副毫无攻击**的模样。
而现在,琪亚娜亲口提起了这件事,显然是为了激怒德雷克的。
“主人,要不要派出将军们配合魔导炮围攻她?”马夫低着头,在德雷克身后低声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她对我不敬吗?”德雷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夫,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暴躁,只不过那份暴躁很快地就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冷静,我说过很多次,冷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更希望你能够提出一些具备着实用价值的提议,而不是发出这种让我想杀了你的可笑发言。”
马夫汗如雨下地跪在了地上,嗫嚅着道:“主人,我......”
“不,我其实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过是想要表达一下你对我的臣服之意而已,想让你的脑袋想出更加靠谱的提议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反倒是我的错误才对。”德雷克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微笑将马夫扶了起来,“我就简洁地说明一下我为什么会生气吧,作为我对你的补偿你刚才提出的提议,就是琪亚娜最希望我去做的事情。她最希望的,就是我不用这种让她们束手无策的办法,而是在愤怒之下派出几名武者和她正面交锋,这样她就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他们,让他们那一方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德雷克微微顿了顿,看着跪在地上的马夫继续微笑道:“我的朋友,我们的魔导炮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害,因为他们那一方的强大武者将那些魔导炮全部拦截下来了。但我之所以没有停止轰击,就是因为他们拿这门魔导炮没有任何的办法,而在战场上,这种束手无策才是最让人恐惧的,那会让他们寝食难安,根本得不到任何的休息。而派出去几名骑士与琪亚娜交锋,不论胜负都对我们毫无好处那家伙到底有多强,或许你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我是见过的,如果不是九阶的骑士,想要战胜她几乎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回过了头,向着那名魔法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吧,给我们的朋友送上一份大礼。”
魔法师沉默着将手放在了魔导炮上,于是魔导炮便再一次蓄积起了光芒,天地之间的魔力也汇聚向了魔导炮的炮口!
轰!
镶嵌在魔导炮之后的水晶骤然变得黯淡了起来,魔法师面无表情地将水晶取了下来,准备从身边再拿起一块水晶镶嵌上去。然而与此同时,他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腾了起来,那让他连忙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中!
而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一道黑色的光芒,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黑夜之中,想要看清楚那道黑色的枪形光芒实在是不太容易,因此直到那道光芒来到了自己的眼前时,魔法师才终于手忙脚乱地准备进行防御但是那毕竟是琪亚娜的攻击,那道光芒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天空中的花火出现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甚至声音才刚刚传入众人的耳中,那道黑色的光芒便已经来到了魔法师的眼前!
琪亚娜看得很清楚,对方的阵营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魔法师,而这名魔法师显然是最适合、也最擅长操纵魔导炮的。只要杀死了他,那么接下来这门魔导炮能够带来的威胁,就会在一瞬间小上很多!
她没有直接选择魔导炮作为攻击目标,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认为,如果她要攻击,那么第一目标就一定会是魔导炮。不论是德雷克,还是他身后的将军们,在电光火石之间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保护魔导炮。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而魔导炮和魔法师之间的距离又是如此相近,在短时间内,很难有人意识到自己的真正目标到底是谁!
琪亚娜的攻击很刁钻,可惜的是,她的攻击依然没能奏效。
因为德雷克在第一时间,就站在了那门魔导炮的面前或者说,他一直站在魔导炮的面前。
不论琪亚娜的攻击目标到底是魔导炮还是魔法师,都势必要从德雷克的正上方掠过去。而对于德雷克而言,他没有必要分清楚这道攻击到底是针对谁的,他只需要将一切攻向这个方向的攻击拦截下来就行了。
并非是格挡,而是拦截。如果要挡下琪亚娜的攻击,那么人就必须要出现在琪亚娜的攻击路线上才行;但琪亚娜的目标并非是魔导炮,而是那名魔法师,这让德雷克本来安置在魔导炮附近的武者们纷纷失去了作用。
但德雷克不同,他选择的是拦截他主动拔出了自己的那柄华丽刺剑,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那道散发着可怕波动的黑色光芒!
他选择的不是防御,而是进攻。
金色的斗气刹那间自他身上腾起,他早已在严阵以待等候着琪亚娜的攻击了。当黑色的光芒来到他眼前的一刹那,他的目光中又一次闪过了暴躁的情绪,其中似乎还略带了几分兴奋一道金色的剑光自他的刺剑上直刺而出,与那道黑色的光芒交错在了一起,可怕的能量波动也向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竟是使得不少实力较弱的军士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在刺出第一剑的那一刻,德雷克就轻轻地眯了眯眼琪亚娜实在是有些太强了,她手中的那柄武器让她的攻击带着一股无匹的破坏力,自己这蓄势已久的一剑竟是没能支撑太久便露出了败相。要知道,琪亚娜并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她是在阻截炮火的同时刺出的这一枪,而自己分明是蓄势待发已久,竟是依然没能拦下她!
自己,依然不是她的对手。
德雷克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分恼怒,只是这份恼怒之情瞬间便消散在了他的脸上。他那一剑虽然没能彻底拦截下琪亚娜的攻击,但是仍然让那道黑光弱下去了不少,剩下的力量德雷克只是随意地刺出了两剑,那道黑光便在空中消散得无影无踪然而这并没有让德雷克感到欣喜,对方随意的一击却要自己挥出三剑,这实力上的差距可见一斑。
天空中的花火慢慢散去,面色阴沉的琪亚娜也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德雷克挡住了自己的攻击,这也意味着自己接下来再想做什么已经不太可能了她没有想到德雷克能够拦截下自己的攻击,不论是他那迅速的反应,还是他和过去有着天壤之别的实力,都让琪亚娜心中有些发寒。
强大的实力,深沉的心机,几乎不会犯下任何错误的冷静,以及压倒性的兵力优势这,就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
“继续。”德雷克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中的琪亚娜,两人虽然相隔数百米,他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此刻也在盯着自己。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自己的宿敌就在眼前,他仿佛依然没有任何想要亲手击溃对方的想法。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于是魔导炮便再一次蓄积起了魔力。
他抬起了头,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只有这样,人们才看不到他目光中的神采,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起舞吧,我亲爱的琪亚娜,唯一值得我去留恋的女人。”
德雷克低声喃喃着,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笑容。
“我亲手摧毁你的那一刻,终于要到了。”
Part.190 高墙的传说
花火一朵接着一朵地在天空中绽放,将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夜色照亮了些许。
“德雷克,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应该很清楚。”又是一团炮火被琪亚娜斩开,她酣畅淋漓的长笑声也在空中响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声音可以很明显地听出那是一名女性,或许没有任何人会把她与娇柔的女性联系在一起。
她的笑声不止传入了德雷克的耳中,也传入了高墙上的众人们的耳中。高墙上的军士纷纷望着天空中那个宛如战神一般的黑甲女子,他们口中的欢呼声也渐渐地从小变大,直到连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
这是战场上的强者能发挥的最大的作用,他们强大的个人武勇总能够激发普通军士们的士气那来源于他们对于强者的崇拜。
但如果这位强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所击溃,那么对于士气的打击,同样也是毁灭性的。
琪亚娜很清楚这一点,她是自己这一方最强大的那个人,如果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败,那所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是老哈利和伊辛落回城墙所能比拟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不出手的原因之一,虽然她出手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的炮弹,但是那是他们这边最后的底牌,并且这张底牌还伴随着一定的危险性。
因为毫无疑问,德雷克也知道这一点。
只要击败琪亚娜,对于反抗军的士气而言无疑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但就算如此,德雷克的一举一动之中依然没有任何的急躁,就像他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他的冷静实在是到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地步。击败琪亚娜所能带来的优势他很清楚,但是他依然保持着魔导炮的轰击,任由琪亚娜如何挑衅,他都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天空之中的琪亚娜,没有再做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比起个人情绪上的发泄,他显然更加看重战争的胜利。
琪亚娜轻轻地咬了咬牙,忽然缓缓地向后退了回去飞行这种事情,往往只能依靠魔法做到,能够飞行的武者不是大骑士就是无限接近大骑士的武者。虽然她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短时间停滞在空中,但那却需要消耗她大量的斗气,而那显然是她现在最需要避免的事情。
对方的炮弹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在挡住所有轰来的魔导炮之前她的斗气就先行挥霍一空,那么接下来就只能让亚诺侯爵亲自上场了倒不是他的实力弱了多少,主要的问题是在于他的身份。
他是元帅,虽然他只是名义上的元帅,实质发号施令的另有其人,但是对于那些普通的军士们而言,他们的元帅就是亚诺侯爵。
如果亚诺亲自上阵,那也就意味着局势已经到了“元帅必须要亲自上场”的地步了。如果亚诺是狮心王那样的将领,或许军士们还不会感到惊惶,但他并非是那种好战的武者,如果他亲自上场,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一方已经没有什么强者了。
强者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并非是依靠个人的力量斩杀多少敌人,而是如同一面旗帜一般,为所有的战士们带来勇气。
“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换我来吧?”伊辛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琪亚娜道,“如果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你一个人,我的自尊心实在是无法接受。”
“就现在的局面来看,你不接受也只能接受。”琪亚娜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必须坚持到事情出现改变的那一刻,在这之前我们别无他法如果我现在把任务交给你,对于军士们的士气而言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布鲁斯有些迷茫地道:“可是如果他们就这么单纯地用魔导炮轰击我们,军士们的士气低落也不影响战局吧?”
“不,你仔细看他们的战阵。”让娜终于开口说话了,她一直从碉楼里往外看,因此对方阵容的变化她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前排已经换成了重甲大盾的军士,弓箭手也从最后方调向了前方。我虽然没有正式经历过战争,但我也能看出来他们的蓄势待发。只要我们的士气进一步下降,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不管不顾地发起攻击。”
琪亚娜摇了摇头,叹息着举起了枪剑:“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或许只能祈祷局势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了。对方的兵力超过我们,再加上还有德雷克这样的将领,魔导炮更是让对方能够在超远的距离之外就能对我们产生威胁各位,我们现在正处于最差的局面之中。”
她抛下这句话的同时,人已经又一次飞到了天空之中她还需要继续去拦截那些炮弹,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魔导炮的炮火已经又一次出现在了远方。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是一场很艰难的战斗,虽然不至于彻底落败,但是他们的劣势却在一点一点地变大他们自己很清楚自己这一方的后手还有多少,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准备任何守城的手段,只能依靠这些军士来抵抗敌人
当让娜想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里忽然闪过了一丝疑惑。
“我们是在欧内斯特的外墙上啊。”她喃喃着低声道,同时看向了远处的亚诺侯爵,“说起来,长期驻扎在帝都里的,应该也只有亚诺侯爵一个人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老哈利第一个摸了摸头,低声道:“我的确有段时间没有回过欧内斯特了,十年前我就驻扎在青石要塞,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调回欧内斯特。”
伊辛也轻轻地咳了咳:“我虽然是十兵团之一的统领,但是更多的时间都是呆在兵团驻地里的,大概一个月会回欧内斯特一天......”
布鲁诺和布鲁斯两兄弟自然更不必说,他们俩本来就不是欧内斯特人,甚至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来到欧内斯特,询问他们显然是不靠谱的。因此让娜迅速地奔出了碉楼,她没有多做解释,现在,任何一秒都显得无比珍贵!
高墙上的亚诺侯爵正站在城墙墙垛之上,这一幕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因为他肥胖的身子让他看上去很像是一块放在城墙上的布丁。但是没有一个人此时能够笑得出来,他站在城墙上的背影让他看上去时如此伟岸这位看上去像头蠢猪一样的元帅曾经被许多人看不起过,但他这个时候敢于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这让他赢得了所有看见了这一幕的军士们的尊重。
“亚诺侯爵!”
让娜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让军士们齐齐地回过了头。然而亚诺侯爵的身体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保持着自己眺望远方的姿势,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军士们纷纷给这位少女让开了道路,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太大的少女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既然她能够站在那些将领们之中并且没有被他们排斥,说明她也是有着自己的能力的。让娜也来不及感谢这些为她让路的军士,她奔到了亚诺侯爵的身边,攀在城墙上看着侯爵的脸道:“亚诺”
直呼亚诺侯爵的本名多少显得有些不太尊重他,但这也并非让娜的本意因为当她看清楚亚诺侯爵的那一瞬间,她才猛然发现,这位元帅阁下实在是胆大到了令人敬佩的地步。
他睡着了,在高墙之上,炮火之下。
不过虽然亚诺侯爵睡着了,但是他的警惕心显然没有放下。他仿佛感知到了让娜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于是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地变得坚定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先威严地转身看了一眼目光之中带着敬意的军士们,然后再回过了头看着让娜小心地道:“没有人发现吧?”
“您是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的?”让娜无奈地道。
“小声点,被人听到可就完了!”亚诺侯爵焦急地摆了摆手,“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您在帝都里居住了多久了?”让娜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和亚诺心目中的猜测有些差距,所以他明显地愣了愣,迷茫地道:“问这个干什么?我是欧内斯特人,自幼在欧内斯特长大,虽然年轻时出去游历闯荡过一番,但是自从桂妮薇尔那孩子出生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欧内斯特了。”
让娜的眼睛一亮:“那么,您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关于高墙的传说?”
“传说?高墙的传说简直数不胜数,有人说这座高墙是造物主制造的,有人说这是凯撒大帝号令数十万人在一周之内修建而成的,追圣所的圣子教派信徒们之间还有一种这是圣子堆砌的城墙的说法。”亚诺摇了摇头,努力地回忆道,“不过这些传说都没有什么价值,都是桂妮薇尔还小的时候我讲给她听的故事......”
“不,父亲,这是有意义的。”
桂妮薇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位被誉为帝国瑰宝的少女一直在高墙之上安抚着军士们,而美人的效果显然比之元帅还要更加显著,没有人会愿意在如同桂妮薇尔这样璀璨的少女眼前流露出自己的懦弱。只要她出现在城墙上的某一块地方,那一块地方的军士就纷纷像是被上了强化魔法一样高呼着站了起来,仿佛人人都能够单挑骑士阶;而只要她离开了那一块区域,军士们便纷纷唉声叹气地远望着她,并且活动着身体准备在待会儿的战斗中奋勇作战,吸引一下桂妮薇尔小姐的目光。
本来注视着亚诺侯爵的目光轰的一下全部转向了桂妮薇尔,这还是让娜第一次看到有如此多的人以如此整齐的动作如此迅速地转过了头,甚至他们转头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并非是唰的一声,而是整齐划一的轰,其中还夹杂了几声用力过猛所导致的骨骼声。
亚诺侯爵和让娜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羡慕嫉妒以及那一股酸味前者是因为桂妮薇尔的号召力,后者则是因为对方的容貌。
当然,这些情绪显然只是单纯的本能而已,显然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让娜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您听说过什么传说吗?关于这面高墙的?”
“所以,为什么一直在纠结传说的事情?”亚诺挠着头插嘴道。
“父亲,您知道上一次欧内斯特出现这种规模的战斗时,是多久以前吗?”桂妮薇尔叹了口气,轻声道。
“上一次?我在斯图加特陛下的麾下参加的那一场十八年前的战争算吗?”亚诺咂了咂嘴,好奇地道,“那一次参战的人数也有万余人,三大骑士团悉数参战,也算是一场大战。”
桂妮薇尔摇了摇头:“您错了,父亲。那一战你们的目标是突入王城,而三大骑士团的强者又实在是太多太多,区区高墙最多只能让他们舍弃掉自己的战马,却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多实质性的麻烦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战是真正的战争,是普通军士们的战斗,和你们那场帝国最精锐的骑士们之间的战斗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她微微顿了顿,轻声道:“而事实上,父亲,上一次欧内斯特面临着这样的攻势时,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亚诺忽然轻轻眯了眯眼,喃喃道:“是啊,两百多年前如果某件事上一次发生时已经是两百多年前了的话,那么它也的确有可能变成传说吧?”
他忽然明白了让娜的意思。
“我有一个朋友,她对于帝国的历史非常熟悉她的家族本身也是帝国最为古老、最为强大的几个家族之一,甚至她的家族根本就不用加入到这场内战之中来,因为他们一直是秉持着中立的那一方。”桂妮薇尔拢了拢自己鬓角的金发,看着让娜道,“就我个人看来,她的家族应该就是帝国里除了王族以外最为强大的那个家族从三百年前至今,国王身边的骑士团一直风云变化,但是只有这个家族的骑士团没有任何的变动,永远处在帝国骑士团的行列之中。”
她微微顿了顿,微笑道:“她是个非常喜欢调查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的人,而她也总是能够调查出她想要知道的绝大部分的事情,甚至就连梅林似乎都和她关系匪浅,因为我好像经常看见那家伙和我的朋友在帝都里一个追一个跑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我要说的,是她所调查出的、最有可能是事实的高墙传说。”
她的目光落在让娜的身上,轻轻地笑了笑。
“石像鬼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Part.191 康斯坦丁的觉悟
欧内斯特伫立在大陆南方已经有了三百年的历史,这座宏伟的雄城作为大陆上最为著名的城市,自然不缺少各种各样的传说。
而传说,往往并非空穴来风。
桂妮薇尔所提到的石像鬼传说,在诸多传说之中并不算是特别引人注目的那个那是一个关于三百年前的凯撒大帝的故事,故事并不算十分吸引人,也不算特别曲折离奇。比起那些诸如“神创欧内斯特”之类的故事而言,石像鬼的传说并不足以让太多人记住它。
据说在某一场恶战之中,敌人的将领率领着大军攻到了欧内斯特之下,数百架投石机将欧内斯特的高墙轰得千疮百孔,眼看着破城之时已经近在眼前。而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时,凯撒大帝挥舞着手中的圣剑出现在了城门口,伴随他的只有他最信赖的仆从,仿佛是要以两人之力面对敌军那数十万的大军一般。
“英明神武的凯撒大帝唤醒了欧内斯特里沉睡的神灵,高墙发出阵阵的轰鸣声,大地也随之颤抖,仿佛天灾末日此刻便降临于此。在所有人震惊与恐惧的目光之中,大帝最忠诚的仆人挥动了大帝的王旗,而在他的身后,一头背生双翼、头生双角、手持三叉戟的巨大怪物骤然出现。”桂妮薇尔顿了顿,微笑着继续道,“传说是这么讲的,这并不是一个脍炙人口的传说,因此记住的人并不算多。在数百年之后的现在,这个传说或许已经和最原始的版本有了些许差距了。”
她看向了让娜,缓缓地道:“如果欧内斯特高墙真的具备着什么抵御外敌的最后手段,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传说之中所出现的那个石像鬼。”
“等等,你们就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吗?”亚诺侯爵挠了挠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道。
“可是除了这件事以外,我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了吧。”让娜苦笑着叹了口气,望着亚诺侯爵道,“我虽然是黑暗王庭的小王女,也是率领着罪业之城盗匪们的圣女,但是如您所见,亚诺阁下,我们这一方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我们那近千名盗匪在这样的大战之中宛如无归河里的一片树叶,转眼之间就会被咆哮的河流所吞没。如果我始终无法做到些什么,那么我又怎么配得上我的名号?”
亚诺侯爵低声道:“但你是我们和梅林之间唯一的联络手段,这才是你最大的作用。”
“没错,身为梅林的朋友,我发挥了这样的作用似乎已经足够了。”让娜笑了笑,坚定地摇了摇头,“但那是菲奥娜的满足感,这样的满足感并不属于我让娜,不属于罪业之城的圣女。”
亚诺侯爵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气:“梅林那个小子,在军营时让我一定要照看好你,因为你的实力是所有人之中最弱的那个,几乎可以当成普通人看待。”
让娜抿了抿嘴,微笑道:“我会小心的。”
“不是你要小心那么简单,而是你一定要小心。”亚诺侯爵语气真诚地道,“那小子当时和我说话的语气,我觉得比起嘱咐,更有一种威胁的味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对于危险的察觉永远先人一步。那小子身上有种很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只在陛下以及部长阁下身上感觉到过。”
让娜叹了口气:“我一定会小心的。”
亚诺侯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让娜显然不打算再给他说话的时间了。她迅速向桂妮薇尔点了点头以示告别,便立刻转过了身,走向了碉楼的方向至于亚诺侯爵接下来还想说的话,让娜觉得自己并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按照传说,石像鬼在出现之前,凯撒大帝与他最忠诚的仆人出现在了大门前。大帝挥动了圣剑,仆人举起了大旗,于是天地变化,石像鬼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让敌方的军队士气大跌,投石机也被巨人一般的石像鬼彻底轰成了碎片。
如果召唤石像鬼的过程中需要用上圣剑祈祷钟声,那对于让娜而言绝对是一件糟糕到不能更糟糕的事情祈祷钟声此刻还在王城之中,并且她也不知道梅林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需要祈祷钟声来进行召唤的话,让娜的想法也就彻底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是潜意识里,让娜始终认为石像鬼并非是祈祷钟声所召唤出来的。
因为那柄圣剑,在欧内斯特建立起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于世了。
凯撒大帝显然不会未卜先知,他也并非是一位魔法师,想要凭空召唤出如此巨大的石像鬼也不是武者更够做到的,那是魔法师才能完成的事情。但是以凯撒大帝的身份,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显然也没有必要出现在城门口。身为国王,他必须要避免自己出现在那些危险的环境之下,因为如果他先死在了敌人的手里,那么这一战自然也没有了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他必须要出现在城门口,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
石像鬼和他有所关联,但召唤石像鬼的主要人物并非是这位国王陛下。
让娜低着头快步穿过了军士们的行列,现在还在高墙之上的军士大都是没有受伤或是只受了些许轻伤的战士们,而伤势较重的战士都被南丁格尔安置到了高墙和地面之间的楼梯处。这些军士脸上带着坚毅的表情,对于正在交锋的双方到底谁对谁错,他们并不清楚他们最在意的或许还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园,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吧。
这些最底层的军士们往往并不具备着太多的斗气天赋,因为就算只是个四阶大剑士,在军队里也可以担当一支小队的队长、率领着几十个人奋战了。就算他们是帝**队里的精锐、十大兵团的军士,也不代表着他们具备着太过强大的实力,因为比起个人实力,军队里更加看重配合默契与服从命令。
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们虽然在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战,但对于自己前进的方向到底是何方,他们根本毫不知情。
他们信任着自己的队长,他们的队长信任着自己的大队长,大队长信任着旗团长,旗团长信任着副将,而副将则信任着他们这一群人。每一个人的信任都在向上传递,最后落到了他们的身上,落到了他们之中的一员、让娜的身上。
被人寄托了如此沉重的信任,这让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让娜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到了失败以后那些由信任转变而来的失望会有多么难以承受,她觉得自己的脚步也渐渐地变得沉重了起来,仿佛那些信任全部化作了实质,压在了她的头上。
让娜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她站在军士们之间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让那些离她较近的军士们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纷纷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了她。
如果信任真的有重量,那么,梅林是怎么继续前进的?
让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不过是想了想,便感觉这份压力已经重到了自己难以承受的地步。但是梅林呢?他肩膀上所承担的信任显然远超自己数十倍,每一个人都相信他能够带领大家走出困境那么对于他而言,他又到底是如何笑着走出一步又一步的呢?
让娜再次迈开了腿,大步地向前走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
那种后悔并非是源于自己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战场之上这一点,她之所以后悔,是对于自己几个月之前初次见到梅林时以及不久前再次见到梅林的这两次,对于梅林的崇敬似乎都远低于齐格飞在她所听到的故事里,齐格飞永远都是那个战无不胜、无比强大的年轻人,甚至听说他在奥多罗大赛上连一个对手都没有,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天才;而梅林在故事里永远都是齐格飞的跟屁虫,甚至在某些人的传言之中,有不少的故事都是因为梅林惹了麻烦,然后齐格飞再去帮他解决问题。
而当让娜真正地与这两个男人成为同伴之后,她才终于明白故事里的齐格飞的确和现实里没有什么区别,强大到令人连仰望他的勇气都没有;但梅林,那个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的半精灵,却是一个比齐格飞更加危险的存在。
让娜走入了碉楼之中,看向了靠在墙边的大旗。
“我有破局的办法了。”她看着大旗,忽然轻声开口道。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对于屋中的这些人而言显然算不上轻,因为他们都清晰地听见了她的话语。所有人齐刷刷地回过了头盯着她,老哈利第一个眨了眨眼,严肃地道:“你说,我们在听。”
让娜心中忽然微微一颤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是她熟悉的,同样他们也并不熟悉她。她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实力,年龄也只有十六岁,但在说出这种听上去有些狂妄的话语之后,没有一个人对她产生质疑。
肩膀上的信任虽然沉重,但却同样能够化作力量化作勇气。
“关于欧内斯特的传说之中,有一个石像鬼的传说。”让娜清了清嗓子,简洁地复述了一遍石像鬼传说的内容,“我认为,这不是单纯的传说,而是确有其事的历史。”
伊辛皱了皱眉,和让娜最为陌生的显然就是他,因为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他甚至连老哈利都不算特别熟悉,更别说梅林这些人了但现在,他却皱着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认为石像鬼是真实存在的。”
老哈利三人的脑袋又同时一转,看向了伊辛。伊辛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对于帝国的历史有些研究,那场围城七日的战役我也仔细地调查过。说实话,现在能够找到的史料实在是太少太少,所有的文字记录都没有详细记载大帝到底是如何以十分之一于对方的兵力获得这一战的胜利的各位,我很喜欢历史,但同时我也是一位将军,因此这之中的怪异之处我能够看得很清楚。”
“不合理,各位。”伊辛顿了顿,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让娜,“当时弹尽粮绝的欧内斯特几乎是一触即溃,军士们的士气也在七日围城之后也跌落到了极致,就算是不做任何的指挥、单纯地让士兵们冲锋,欧内斯特也一定会被对方攻下但大帝就是成功地守下来了,虽然并没有击溃敌人,但也成功拖延到了各地重新集结起来的军团到来。”
他向前走了一步,盯着让娜严肃地道:“因此,我认为你的话并非虚假,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石像鬼】,让整个战场出现了转机。”
“可是那个什么石......石什么的鬼,要如何召唤出来?”布鲁斯嘶哑着声音,好奇地道。
伊辛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苦涩:“这也是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帝国历代王权交替时都产生过战乱,而过去的一些国王也曾想过按照传说召唤石像鬼,帮助自己守住帝都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成功了,石像鬼从来没有出现过,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个传说一般。”
“可是今天,这个传说将要成为现实。”
让娜走到了窗边,握住了黑暗王庭的那面大旗,微笑道。
“大旗?你是说,这就是那面大旗?”伊辛的眼睛顿时一亮,语速也加快了起来,“可是还不够,我不认为只要有这面大旗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召唤石像鬼,如果真的那么简单,过去的历代国王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才对。”
“传说之中,最重要的其实并非是凯撒大帝,而是他身后的那位仆人。”让娜转过了身,目光扫过了众人的面庞,“大帝并非魔法师,他自然不可能召唤出石像鬼,因此他当时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做一件事为他身后的那位仆人,提供强大无匹的能量来源。”
老哈利喃喃道:“所以,那位仆人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凯撒大帝最信任的仆人,而不是他最信任的战友。”让娜盯着大旗的旗面,轻声道,“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三百年前的天鹅公爵是大帝的战友,三百年前的安东尼公爵也是大帝最亲密的战友,三百年前那些伴随着大帝战斗的武者同样也是大帝的战友但是仆从,始终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一群人。这个称号是他们身为侍王者的荣耀,也只有他们拥有。”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伊辛低声喃喃道:“那个家族?那个家族应该已经......”
“不,最终还是剩下了那么一两个人。”让娜看着他,微笑道,“比如我康斯坦丁的新一代族人。”
Part.192 石像鬼(上)
德雷克打了个呵欠,有些百无聊赖地瘫在自己的软榻上。身边的酒瓶已经空了两个,然而天空中的花火依然在不断地绽放。
“有点无聊了。”德雷克喃喃着,又一次举起了酒杯。
他很喜欢看琪亚娜束手无策只能在空中招架着炮火的模样,但是就算那再怎么有趣,一直这样看下去也多少还是会腻的。德雷克再次打了个呵欠,终于将自己一直放在天空之中的目光挪了下来,看向了远处几乎照亮了夜色的欧内斯特。
“纵使是战火已经来到了城中,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也依然保持着一种享乐的态度多么值得尊敬,又多么令人厌恶。”德雷克自言自语着站起了身,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嫌恶。他侧了侧头,对身后的马夫低声笑道:“你看到了吗,我的朋友,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攻下那座贪图享乐的城市,那座分明是帝国的帝都、却全然忘记了帝国铁血的城市。”
一直和德雷克关系不太好的军团统领盖里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说得倒是好听,但你和那些贪图享乐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在战场上喝酒的将军,也有资格指责别人?”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射杀你的妻子?”德雷克霍然回过了头,冷冷地看着盖里。
他的指责来得太过突兀,让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盖里登时愣住了。在两声咳嗽之后,盖里涨红了脸,怒道:“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和你同样是军团统领,我如何行动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是......”
“在战场上喝酒,就和贪图享乐是同样的道理吗?”盖里辩解的话语还未说完,德雷克忽然又换了一张笑脸,笑眯眯地道,“盖里,我的朋友,你弄错了一件事所谓的贪图享乐,是指那些分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却不去做,只知道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懦夫们。我则不同,我们现在需要等待,等待着魔导炮将他们的力量消耗尽殆的那一刻。现在如果贸然出击,反而会遂了他们的愿,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他忽然拿起了酒瓶,在酒杯里倒满了一杯酒:“耐心一点,朋友,如果我们现在出击,只会让那些愤怒的敌军找到发泄愤怒的破口要喝一杯吗?喝酒总是能够放松心情。”
盖里愣了愣,他不太明白德雷克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按照贵族的习俗来说,如果对方给你倒酒你不接受,那是对对方最大的侮辱,就算不会喝酒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所以盖里在犹豫了那么一刹那之后,还是伸出了手,准备从德雷克的手中接过这杯酒。
哗!
暗红色的酒水洒在了盖里的脸上,让猝不及防的盖里忍不住闭上了眼大叫了一声。而在他的眼前,德雷克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你还不配喝我的酒。”
盖里擦了一把脸上的酒,暴怒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他身后的副将也纷纷向前走了一步。然而与此同时,另一名兵团统领却站在了他们中间,怒道:“两位,这个时候内讧可不是一件好事!”
德雷克笑眯眯地拢了拢自己鬓角的长发,看着盖里微笑道:“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废物共事而已。”
盖里的脸色越来越红,那显然不是因为羞愧,更多的是因为愤怒。那名兵团统领按住了盖里的肩膀,低声道:“冷静一点,朋友,现在和他翻脸只会让我们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更何况你现在和他动手,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盖里面色扭曲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剑插了回去。他看着德雷克,一字一顿地道:“这件事,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会找你要个说法的。”
“可惜了我的酒,我刚才冲动了。”德雷克却根本没有看他,只是用心疼的表情看着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的红酒杯。
“都别闹了,那边似乎有点动静。”最后的那名兵团统领也开口说话了,他指着远处的欧内斯特,目光有些凝重,“城门似乎被人打开了,他们想干什么?突围吗?”
德雷克也看向了城门的方向,只见正如那名兵团统领所说,欧内斯特征服门那巨大的石门正缓缓地向两侧打开了来,露出了一条并不算太过宽广的道路。而在大门之内,全副武装的伊辛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他没有骑马,而是像一名步兵一般走到了大门前。
“伊辛?”德雷克当然知道伊辛,同属军方高层,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名字显然还是很熟悉的。他忍不住轻轻地挑了挑眉,心中也隐约腾起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在伊辛的身后,又走出了两个人影,一个是双手抱着大旗的少女,另一个则是宛如球型的高大胖子。这让德雷克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一名少女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古怪,而那个胖子、敌方的元帅亚诺侯爵亲自出现在了大门前,这就更加古怪了。
天空中的琪亚娜刚刚斩开了一枚飞射而来的炮火,旋即便落回了地面之上。这一次她没有返回高墙,而是落在了伊辛三人的面前,同时恼怒地看着亚诺道:“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
“那孩子似乎找到了破局的办法,我们跟着她来试试。”亚诺侯爵有些尴尬地道,“虽然听上去她的办法有些不太现实,但是我觉得......”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琪亚娜一巴掌拍在了亚诺侯爵的肚皮上,让他浑身上下的肉都抖了抖,“你是元帅,亚诺阁下,如果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敌方的强者袭击身亡,你知道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让娜有办法就让她尝试,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你,你怎么敢出现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亚诺侯爵有些欲哭无泪,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是元帅,虽然似乎是所有人的最高长官,但看上去不管是梅林还是琪亚娜,似乎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家伙。所以他老实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道:“梅林那家伙威胁我,他说如果让娜出了什么意外,他会让我出同样的意外。”
“滚回去。”琪亚娜翻了个白眼,指着城门内低声吼道。
少了一个胖子,城门前的空间登时就变得宽广了不少,这让本来挤在一起的众人总算是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琪亚娜看着让娜,或者说看着让娜有些不自信的眼神,快速地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具体询问你的计划,但是既然你有了一个你认为可行的办法,那么就去做,并且尽全力去完成它,不被任何意外与困难所阻挡你如果连你自己的计划都不相信,那么又有谁会相信你呢?”
让娜苦笑道:“可是我的计划,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告诉我这句话的家伙,想出过无数比你疯狂、比你异想天开的计划,并且这些计划往往都成功了。”琪亚娜眨了眨眼,微笑道,“既然连他都相信你,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能够成功呢?”
“......梅林?”让娜忽然轻轻地笑了笑。
“除了那个家伙以外,应该没有谁还能够让我觉得疯狂与异想天开了。”琪亚娜抛下了这句话,便又一次飞上了天空之中,迎向了飞射而来的炮火。
伊辛目送着琪亚娜离去,旋即低下了头,看着让娜轻声道:“好吧,现在该我们行动了在此之前,我先多嘴一句,你觉得我们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可能是零,也有可能是一百。”让娜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伊辛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一次疯狂的尝试而已吗?”
“是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一切都只能现在来进行尝试。”让娜指着正前方的贵族军,微笑道,“并且是,顶着那样的箭雨进行尝试,伊辛阁下。”
伊辛叹了口气,旋即骤然回过了头而在他的眼前,数十支带着斗气的箭矢,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Part.193 石像鬼(下)
夜空之下,黑色的大旗迎风飘扬。
伊辛咆哮着举起了手中的两面塔盾,拦在了让娜的身前。而就在同一时间,一连串的撞击之声也从塔盾之上响了起来,饶是伊辛的实力并不算弱,在那数十支箭矢的冲击之下,也不由得连连后退。
“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伊辛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让娜吼道。
让娜也皱紧了眉头:“我不知道,我能够从大旗里感觉到有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但是我的实力太弱了,无法将那股力量引导出来!”
伊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扔下了一面塔盾,空出的那只手直接抓住了让娜的肩膀。金色的斗气顿时从伊辛的身上涌向了让娜,伊辛脸色微微一白,举着塔盾喝道:“用我的斗气试试!”
数十支带着金色光辉的箭矢又一次飞射而来,德雷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城门口的两人身上。他的身边,数十位身上闪动着金色斗气光芒的武者正在弯弓搭箭,显然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的攻势!
咄!
伊辛手中的塔盾也并非是什么宝物,那也不过是一面加厚了的重型塔盾而已,虽然的确比普通的塔盾更大更厚更加沉重,但说到底它也不过是一面由铁匠们批量生产出来的盾牌而已。在那数十位骑士的弓矢之下,这面塔盾很快地便出现了一个个凹槽,甚至已经有一支箭矢穿过了盾牌,擦着伊辛的腰边钉在了城门之上!
“该死的,管理军械的混蛋真是该被吊死!”伊辛大骂了一句,捡起了地面上那面自己之前扔下的塔盾。
“管理军械库的是雷克顿那个家伙,听说前两天突围时被梅林撞死了。”亚诺侯爵的声音忽然从城墙之上响了起来,他努力地探出身子看着自己正下方的两人,高声道,“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了,我这里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便消失在了城墙上。而就在他消失的同一时间,一根箭矢也钉在了之前亚诺所在的位置。
“德雷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亚诺满头大汗的脸再次出现在了高墙之上,他暴怒地指着远处似笑非笑地放下了手中弓箭的德雷克咆哮道。不过眼看着德雷克似乎准备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长弓了,亚诺便立刻消失在了城墙上,只是扔下了一面被涂得有些花里胡哨的、似乎带着些许水渍的大圆盾。
伊辛接住了那面盾牌,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皱着眉头道:“是件好东西,盾牌的质量很好,并且被魔法师们附上了魔可是为什么这盾牌这么湿?为什么还有一股怪味?”
“因为我一直把它当成胸甲穿在衣服里面的。”亚诺带着几分尴尬的声音从高墙上传了下来。
伊辛的手一抖,差点直接将盾牌扔了出去。不过这位将军显然是一位定力十足的人物,面对着这面正常人绝对不想碰的盾牌,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它的把手,面色坚毅地挡在了让娜的身前。
“还是有点不太够,这面大旗似乎能够与城墙之内的某种物体产生反应,但是我们的力量不足,我找不到它到底在哪里!”让娜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过于苍白了些,那不像是体力的透支,反倒更像是心力的透支。她握着大旗的手也已然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甚至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因为只有她自己能够看到,她现在所见到的那一幕。
她的意识仿佛在欧内斯特的高墙内穿梭,但环绕着这座雄城的高墙何其雄伟,就算伊辛的力量让她的意识范围变得更加广阔了,想要搜索遍整个高墙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她有足够的时间,那么或许这还算不上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然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时间,无疑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她的意识尽量地扩张了开来,但意识的扩张却让她的注意力愈发地不集中,因为她必须要着眼于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她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此迷失在高墙之中,从而再也无法取回自己的意识这样的冒险对于她而言还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次,但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力量不足?”
琪亚娜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她自天空中重新落在了地面之上,微微喘息着看着闭着眼睛的让娜:“用我的力量吧,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伊辛皱了皱眉,反对道:“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你现在已经不能再给出更多的力量了,而且这样的行动也太过冒险,如果你在让娜成功之前就被敌方的炮火击中,那反而会对局势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我知道。”琪亚娜随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心里很清楚,但也正是因为我心里清楚,所以才更要这么做。我阻拦炮火的次数是有极限的,如果极限抵达之前让娜依然没有成功,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挽回既然如此,我宁愿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琪亚娜没有再给伊辛多说什么的机会,她果决地抓住了让娜的肩膀,然后便再一次跃上了天空之中这一次,她的速度再也不同于之前一般迅捷,枪剑上熊熊燃烧的黑火也隐约弱下去了几分,但她面对袭来的炮火时的那种坚决,却一如既往!
莱因哈特家族,从来没有退后这一说!
伊辛背对着让娜,他用双手握着那面巨大的圆盾,一次次地挡住了射来的箭矢。那些箭矢的威力并不算太强,显然对方阵营中的骑士们并没有全力出手。然而就算只是这样,伊辛也已经觉得自己手中的大盾变得越来越沉重了。
如果让娜再不加快动作,那么他会在让娜成功之前,率先耗尽力量倒地而只要他一倒地,他无法继续提供能量给让娜这一点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手持大旗双眼紧闭的让娜,就会彻底地暴露在德雷克的视线之中。
到了那时,甚至不需要一位骑士,只需要一位普通的强弓手,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毫不设防的让娜。
伊辛心中有些焦急,他很想回头看看让娜,然而理智却让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咆哮着挥动着圆盾,不断地格挡着自远方飞射而来的箭矢。他的手臂越来越沉重,大盾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甚至身体上也多出了好几道伤口,但他依然没有后退一步,而是双手握着大盾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如果他无法挥动盾牌,那么他的身体,就是让娜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不知道让娜的想法是否真的可信,他也不知道让娜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要登上了战场,那么不管你身边的那个人曾经和你有过多少矛盾,这时候都必须要变成血浓于水的战友。伊辛很清楚这一点,他并非是那种世袭的将军,他是自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之中杀出来的勇将,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
“有点意思,那家伙是伊辛吧?”
德雷克也站起了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远处的伊辛:“我记得这家伙不过是个七阶的骑士,居然能够用盾牌挡住你们这么多次攻击还是说,那面盾牌比较独特呢?”
在他的身后,数十名身着暗绿色轻铠的骑士正手持铁弓,同时拉开了铁弓的弓弦他们显然是德雷克的骑士团成员,他们身上那暗绿色的盔甲之上流转着淡淡的光芒,显然他们的盔甲都是价值不菲的附魔装备。
听到德雷克的声音,为首的那名绿甲骑士不由得愣了愣,旋即急忙道:“家主,我们立刻全力......”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冷静一点,我的朋友。”德雷克微笑着转过了身,看着那名绿甲骑士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忽然伸出了手,从绿甲骑士的手中接过了他的沉重铁弓,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伊辛微笑道:“让你们不必全力进攻的是我,我可不想让我最得力的手下在这种地方浪费精力。我只是有些好奇那家伙为什么还能够坚持住罢了,那种坚持的态度我非常欣赏更何况......”
他忽然拉开了手中的大弓,暗金色的斗气也在弓弦之上蓄积了起来。德雷克的笑容愈发温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微笑道:“亲手摧毁掉这种坚持,是我最喜欢做的事。”
轰!
弓弦骤然松开,那可怕的力量竟是在空中引起了一阵音爆之声。德雷克射出的箭矢并无实质,和那些绿甲骑士们所射出的箭矢全然不同。然而就是这没有实质、单纯由能量构成的箭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直直地袭向了远处的伊辛!
那已不再是一支箭矢,而是一道光,一道自德雷克手中的铁弓为起点,以伊辛手中的圆盾为终点的光!
直到现在,所有人才终于知道,德雷克手中的刺剑只不过是个幌子、是个身份象征而已,那代表着他身为贵族,对于贵族最喜爱的刺剑也颇有造诣但他最为强大的武技却和他手中的刺剑毫无关系,而是弓!
那道光芒掠过的地面之上,竟是被余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伊辛甚至尚未来得及看清楚这一次袭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德雷克向着自己的方向似乎射出了一箭,于是自己手中的那面盾牌之后便传来了重逾千斤的可怕力道。多做思考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咆哮着奋力顶住自己手上的盾牌,以自己全身上下的力量!
该死的,德雷克那个混蛋居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吗!
伊辛双臂之上的盔甲已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尽数震碎,他的怒吼声听上去是那样的有气无力。虽然伊辛努力地想要拦截住那道金光,然而他的力量在这道光芒之下却是显得如此弱小!
终于,圆盾飞上了空中,它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凹槽,那是被金光所轰击出来的。
然而失去了圆盾的伊辛却怒吼着挺起了胸膛,他像一头愤怒的黑熊一般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抱住那道光束一般这样的动作和自杀无异,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不如圆盾坚硬,所以伊辛的胸口并没有多出一个黑色的凹槽,而是多出了一个空洞。
伊辛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无奈地倒在了地上。他在闭上眼睛前,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虽然意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但是他的心中却充斥着满足感。
因为在中箭的那一瞬间,他调整了自己身体的位置,并且用自己所有的斗气包裹着那道光束,强行改变了那道光芒的方向。
光束擦着让娜的肩膀飞射而去,在突破了伊辛之后,这道光芒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仅仅只是擦着让娜的肩膀,便令让娜的肩膀处多了一道血痕。让娜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她依然没有睁开双眼,她的双手颤抖得也愈发厉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在地一般。
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响起,琪亚娜半跪在地上,她一手按在地上,一手则握着枪剑的剑柄,不住地喘息着。她的力量也已经快要见底了,刚才那一发魔导炮差点就命中了她,如果不是她的武技依然出类拔萃,或许刚才那一次交锋,她就已经被炮火所击下了。
琪亚娜挣扎着站了起来,手中的黑色枪剑似乎前所未有地沉重。她一步一步地向前前进着,步子也越来越摇晃,仿佛连正常地前进都有些困难了一般。
“该结束了,德雷克,我们发动进攻吧!”盖里看着德雷克,高声道。他很想抢在德雷克之前发动攻击,这样攻下欧内斯特的首功便不会被德雷克一个人所占据。但是只要德雷克尚未说话,他就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犯一点错,德雷克就会带着笑容在第一时间杀死自己。
德雷克却皱紧了眉头,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琪亚娜。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石像鬼?那东西难道不是传说?”
“什么鬼?”盖里有些莫名其妙。
德雷克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虽然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预料,但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指着琪亚娜沉声道:“你仔细看看她,废物,你觉得她真的是走路都走不稳了吗?”
盖里也皱紧了眉头,迷茫地看着远处摇摇晃晃的琪亚娜道:“她的确是走路都走不稳”
嘭!
德雷克终于失去了他的冷静,他猛然一拳将盖里打飞了出去,旋即迅速地回过了头,死死地盯着琪亚娜或者说,琪亚娜脚下的地面。
哪里是琪亚娜在摇晃,摇晃的根本就不是她!
而是,她脚下的整个地面!
轰!
一只巨大的石质爪子,骤然从地面之下伸了出来,出现在了惊骇欲绝的每一个人的目光中!
传说之中决定了帝国命运的石像鬼,真的出现了!
Part.194 银色暴雨
“地震了?”
梅林有些惊骇地看着远处的城堡,有些怀疑这些饱经风霜的建筑物会不会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之下就此倒塌要知道他们现在就在王选钟塔的正下方,如果钟塔倒了,那么他们所有人恐怕都得被活埋在下面!
锵!
金铁交鸣之声从耳边响了起来,齐格飞站在梅林的身侧,一手握着巴姆鲁克,另一只手则放在巴姆鲁克的剑身之上,用力地向回推着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巴姆鲁克之上,一柄奇长无比的长剑正重重地压在上面。
“在打架呢,你能不能认真一点!”齐格飞咬牙切齿地回头瞪了一眼梅林,旋即怒喝一声,将狂笑着的法洛斯推了回去。黑色的火焰顿时从巴姆鲁克之上腾了起来,齐格飞一步向前,大剑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势直接盖向了法洛斯!
“刚才你还在和我联手对敌,怎么现在我们就要兵刃相向了?”梅林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手中的巨**杖指向了法洛斯的方向白色的魔法阵自法杖尖端展开,一根根结晶尖锥自魔法阵的正中心探了出来,它们在空中只停顿了那么一刹那,旋即呼啸着射向了远处正在和齐格飞交战的法洛斯。
可惜的是,梅林毕竟只是一名六阶魔导士,虽然他显然没有全力以赴,但那结晶尖锥也的确是六阶魔导士的水准严格意义上来说,六阶魔导士已经算得上是大陆上颇为不错的魔法师了,然而在法洛斯和齐格飞之间的战斗中,他的结晶尖锥甚至还未靠近两人,便被他们战斗所散发出的余威轰碎在了空中!
梅林咂了咂嘴,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还是在这里观赏你们的战斗吧。”
齐格飞翻了个白眼,他很清楚梅林的实力显然不止如此,如果他真的想要给法洛斯制造些麻烦,那么法洛斯一定会陷入极其麻烦的境地。但他却没有这么做,齐格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消极怠工但出于对梅林的信任,他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继续全神贯注地和法洛斯交锋!
“怎么了,怎么了?你的龙息呢?你那差点直接把我轰杀了的龙息呢?”法洛斯神经质地大笑着,一剑又一剑地斩在了齐格飞的巴姆鲁克之上。他的力量比之现在的齐格飞似乎要略逊了些许,和他们上一次交锋时完全不同,但他的速度依然可以碾压齐格飞,让齐格飞只能被迫不断地招架着法洛斯从四面八方攻来的长剑!
法洛斯的狂笑声不断地响起,传入了战场之上的每个人耳中。
“......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家伙。”理查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低声道,“我们俩应该是同一类人,你不觉得那个家伙的声音太讨人厌了些吗?”
“不会,我不太在意这些。”罗根平静地摇了摇头,他似乎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事感觉到惊讶,也不会对任何人感觉到喜欢或是厌恶,“我对于事情的评判,只有它是否合理、是否应该存在,而无关于我个人的喜好。”
“你觉得法师塔这一次的叛乱,也是合理的吗?”理查面带讥讽地看着罗根。
罗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毫无疑问,合理。”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之间的区别太大。”理查摇了摇头,冷漠地道,“我对于讨厌的事物只会想要摧毁他,而你却不同只要它是合理的,你就会接受这种事物的存在。”
破旧的双手巨剑举了起来,理查眯了眯眼,轻声道:“既然我们并非同类,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轰!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宛如爆炸一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在罗根的眼前,一道深红色的魔力宛如被石头击中了的水面一般扩散出了一道道涟漪。那道魔力屏障仿佛是一直就在那里的一般,理查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还是被罗根的魔力屏障挡了下来!
“你对那孩子很感兴趣。”理查的剑分明已经斩在了罗根的眼前,然而罗根却依然一脸平静。他轻轻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看着理查轻声道。
“齐格飞?那孩子的确很有意思。”理查扬了扬眉,但动手的速度却没有任何减缓的意思。他这飞身而来的第一剑没能击破罗根的魔力屏障,然而他的身体却在空中忽然诡异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剑锋也在罗根的魔力屏障上一划下一个瞬间,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大圈的罗根蓦然爆喝一声,双手握住了剑柄,再一次重重地斩在了罗根的魔力屏障之上!
雄狮的怒吼声忽然响起,那种气势和齐格飞的斗气似乎颇有些相似,然而真正的威力却比之齐格飞的斗气还要更加狂暴。一头金色的雄狮浮现在了理查的背后,雄狮的双爪伴随着理查的大剑一同落下,一并轰击在了罗根的魔力屏障之上,那能量的冲击在两人的周围带起了一阵风暴,靠得较近的贵族骑士甚至连站稳都显得有些吃力了起来!
那头金色的雄狮和齐格飞曾经所唤出的雄狮不同,理查身后的雄狮未免太过巨大了一些,那种宛如活物一般的气势也并非是齐格飞所能比拟的。虽然齐格飞的力量极其恐怖,但是斗气之上的造诣显然理查要比他高出了不止一个台阶,伴随着理查那极具威压的领域力量,那头雄狮也显得更加可怕!
“在蛮力这一点之上,似乎每一代狮心王都过于可怕了一些。”罗根终于轻轻地皱了皱眉,理查的实力和他就在伯仲之间,如果没有理查在这里的话,仅仅是以齐格飞几人的实力显然是无法拦住他的。但就因为有理查在这里,他连分心都有些做不到了。
只要理查还在,他就必须要全力以赴地应对这位年龄成谜的前代狮心王!
“能动手的,全部压上去!”欧贝克站在贵族骑士们之中,他本来梳理得颇为整齐的金发已经因为激动而有些散乱了,此刻,他正不断地挥舞着双手,面色有些狰狞地向身边的所有人咆哮道。而在他的前方,那几名在理查的领域之下还能挥动武器的八阶骑士已经风驰电掣地奔向了站在王选钟塔之下的雅莎,他们很清楚,只要斩杀雅莎,那么梅林等人的战斗到底是胜利与否,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身后的雄狮多少让人有些心悸,这让一名正在冲向雅莎方向的贵族骑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雄狮当然没有时间向他们发动进攻,虽然那头雄狮身上带着的可怕威压很有可能让他们在一瞬间便溃不成军,但罗根身为掌灯人,自然也不是理查轻而易举就能战胜的存在。
那名贵族骑士悄悄地送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凶狠的神色回过了头。
但当他回过头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惨白了几分!
一头黑色的巨龙,正站在王选钟塔之下,用那对暴戾的金色竖瞳,死死地盯着众人!
所有的贵族骑士齐齐减缓了速度,他们的目光之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恐惧与惊骇。眼前这条巨龙显然比雄狮更加可怕,那黑色的巨龙足有二十米高,虽然和传说中那些真正的巨龙还有些差距,但巨龙这种东西显然也不是人类所能够对付得了的要知道,传说之中的那些大骑士,在和巨龙的战斗里都死伤无数,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是巨龙的对手!
在这里出现了一头巨龙,这种事情显然是不正常的,如果他们能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或许他们立刻就能恢复到一颗平常心。但理查的领域力量却让他们心中本就有了胆怯,那并非是出于实力差距而产生的恐惧感,而是因为理查所拥有的领域,其本身就代表着【威压】!
在那份威压之下,他们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巨龙当然不是真正的巨龙,但有些造诣极高、甚至可以用伟大来形容的画家,却能够以手中的画笔描绘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存在。
莱昂纳多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魔力已经挥霍一空,描绘出这条巨龙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名纯正的魔法师,虽然他的魔力总量达到了八阶的水平,这对于一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而言足以称得上天才,他也的确是一位天才然而他对于魔法的运用手段以及战斗经验都贫瘠得可怜,如果让一名对他那独特的魔法知根知底的魔法师交手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败在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七阶魔导师手下。
但现在,他显然不需要那么做。
他魔法的独特性,让他此时此刻,反而成为了欧贝克那一方最为恐惧的存在或者说,他那条巨龙,让所有的贵族骑士都陷入了恐慌!
赤色的光芒在巨龙的口中蓄积了起来,一道连地面都足以被其融化的可怕光芒从它的口中喷射而出,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与此同时,巨龙挥动着翅膀,那宛如灭世一般的赤色光柱不住地从它口中喷射而出,让王城之中俨然一副灭世之景!
“你居然能够画出这种东西吗?那我如果把你留在城墙上,岂不是早就无敌了?”梅林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他一直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的法杖,全场最悠闲的就是他。
莱昂纳多叹了口气,对着齐格飞努了努嘴:“我需要参照物才能做到这样,如果你要我留在城墙上并且描绘出这样的东西,那么就只能让齐格飞和我一起行动而且它不能离我太远,行动也不够快,力量也极其有限,持续时间也不算太长......”
“可以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梅林翻了个白眼,撇着嘴回过了头。
莱昂纳多也翻了个白眼:“我就算再怎么废物,也比看戏的要强上一些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梅林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马上要给你们表演个好看的,只是时间还没有到而已。”
“好看的?是什么新魔法吗?”莱昂纳多眨了眨眼。
“什么新魔法,比魔法还刺激。”梅林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
“那条龙只是虚影!这里不可能有巨龙!”欧贝克不住地挥舞着双手,他狰狞的面色让他本来那张微胖的脸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了起来,“你们在怕什么!贵族的荣誉呢!骑士的精神呢!只要斩杀掉那个伪王,我会给你们每一个人封爵!男爵不,子爵!”
贵族骑士们面面相觑,不过总算是有些人被那丰厚的奖赏所打动,按捺住了心中的那份恐惧这是理查的领域最大的弱点,他的领域从内心之中给人以威压,然而这种威压总是能够被别的东西所冲淡、甚至掩盖的。
一个人迈开了脚步,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迈开了脚步。他们纷纷拔出了武器,脸上带着贪婪的神色,慢慢地走向了雅莎的方向。那条巨龙虽然恐怖,但是他们已经逐渐地看出来了巨龙威力的不足,并且那火焰的速度也不够快,如果他们想要躲开的话,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各位,以后你们可要叫我子爵了。”第一个动身的贵族骑士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骑士剑也握在了手中,“不过当然,等我成为了贵族之后,各位依然和我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他也永远无法将话说完了。
因为一柄银色的投枪穿透了他的脑袋,也穿透了他的嘴,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之上。
他身边的那几名贵族骑士齐齐一愣,旋即同时回过了头当他们回头的一瞬间,他们看到的是漫天的银光,宛如欧内斯特的暴雨一般,从天空之中倾斜而下!!
那是漫天的投枪,宛如暴雨一般密集的投枪!
“奉王之命,肃清叛军。”
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整片的声音。
银色的盔甲连成一片冷冽的海洋,他们自黑暗的大道之中走了出来,一模一样的身材和装备让他们看上去压迫感十足。而为首的那名银甲骑士则一手握着大旗,盔甲之下的目光正投向了众人的方向。
投向了握着祈祷钟声的雅莎的方向。
他的另一手上,则握着一根正在缓缓消失的幽蓝色锁链那是梅林的锁链。
“御林骑士团。”那名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骑士剑,将其竖在了自己的眼前。而在他的身后,那近千名骑士齐齐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肃清叛军,一个不留。”
Part.195 各自的战斗
巨龙仍然在吐息,它的吐息威力十足,但是已经没有人会继续关注这条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巨龙了它不过是一条徒有其型的巨龙而已,和传说之中的那些龙族有着天壤之别。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从天而降的银色暴雨之上。
御林骑士团不足千人,想要用他们手中的投枪达到这样的效果显然是极其困难的。但那银色的暴雨已经令数十位猝不及防的贵族骑士毙命当场了,甚至这个数量还在增加,可见这一轮投枪的威力与数量!
那些御林骑士,每个人手中竟是都有不下三支投枪,同时扔向了那些贵族骑士们!
“拦住他们!其他人全力斩杀伪王!”欧贝克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居然亲自拔出了腰间的骑士剑指向了远处的雅莎,同时迈开了双腿大步走向了雅莎的方向,“只有杀死她,我们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各位!只要她还活着,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论为叛徒帝国对于叛国者,从来没有从轻发落的说法!”
他的话语让贵族骑士们再度鼓起了勇气,金色的斗气纷纷从他们身上涌了起来,他们毕竟是贵族骑士之中的精锐,在这种开始拼命的局面之下,他们高达骑士阶的实力让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极其棘手。莱昂纳多的巨龙虽然看上去声势惊人,但在数百位骑士阶的强者的围攻之下,那条巨龙也没有坚持太久,它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之中流出了五颜六色的液体。
那是颜料,莱昂纳多的魔力所构成的颜料。
“他们开始拼命了!梅林,我们该怎么办!”莱昂纳多努力地恢复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魔力,一面头也不回地对着远处依然在看戏的梅林咆哮道而在他的身边,培克已经盘腿坐在了地面之上,森寒的冰晶自他的身体表面浮现了出来,一个冰蓝色的巨大魔法阵也在他的眼前缓缓地成型。
那是他施放亚禁咒的前兆,他也使出了自己最强大的魔法。
银色的暴雨已经停止,御林骑士们的这一轮投枪就造成了不下两百名贵族骑士当场战死,更有数百人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但那些战死的贵族骑士大都是六阶的大剑士,他们本来就在这个队伍之中属于最弱势的一方,此刻他们的死亡并没有对贵族骑士们造成太多的麻烦,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对这些骑士的死感到惋惜,而是继续向着自己的目标冲锋。
只要雅莎还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跑得掉,他们对此心知肚明!
法洛斯和齐格飞手中的武器交错在一起,他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御林骑士们,忽然嗤笑道:“御林骑士到底是御林骑士,欧贝克想让那些贵族骑士拦住他们,未免也太不把御林骑士放在眼里了。”
“现在分心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齐格飞握剑的双手一挥,巨大的力量顿时将法洛斯的长剑弹开了去。法洛斯的目光之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惊诧,他还记得上一次和齐格飞交手时齐格飞的实力,短短的几天时间,齐格飞居然就从一名七阶骑士飞跃到了八阶,甚至本来还会被他压制些许的力量已经隐约有了超过他的趋势,这根本就和法洛斯所知道的常识不同!
“你果然是个怪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八阶骑士能够从力量压制住九阶的存在虽然我的确不以力量见长,而你则恰好是力量型的武者,但我们的实力差距如此之大,这种事本来不应该发生才对。”法洛斯脸上露出了笑容,齐格飞的巴姆鲁克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斩了过去,但那却并没有让他露出任何后怕的表情,他的脸上反而只有兴奋的狂热!
齐格飞皱了皱眉,没有继续回答法洛斯。他忽然松开了左手,右手握剑狠狠地斩向了法洛斯的身体这一击实在是太过鲁莽,虽然他的攻势颇为骇人,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也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法洛斯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手中的长剑本就比齐格飞的巴姆鲁克长出了不少,此时此刻,齐格飞的巴姆鲁克尚未来到他的身前,他的长剑却已经抵达了齐格飞的皮肤!
然而下一秒,法洛斯的瞳孔却微微一缩,他那惊人的行动速度与反应速度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之中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向后退了一步。
这看上去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他的剑本就快到极致,而他后退的那一步却比他的剑还要更快。而就是这退出的那一步,让他躲开了齐格飞的剑,也让他自己的剑没有斩落在齐格飞的身上。
因为齐格飞的的左半身,骤然生长出了一片片的龙鳞。
如果法洛斯的这一剑真的落了下去,或许齐格飞的确会在他的剑下受伤,但绝不可能被他斩杀,甚至连重伤都不太现实。反而齐格飞的攻击却不会就此停止,法洛斯会因为自己所挥出的这一剑而暂时无法躲避齐格飞的攻击,从而败在齐格飞的剑下!
败在齐格飞的剑下或许还是其次,要知道齐格飞的剑一旦斩中,那股骇人的力量很有可能直接将法洛斯当场斩杀。
“......我以为,你是控制不了的。”法洛斯眯着眼睛看着齐格飞,语气愈发凝重。他脸上的疯狂消退了不少,似乎齐格飞带给他的威胁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大概掌握了一些诀窍。”齐格飞心中有些惋惜,同时也有些震惊于法洛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所做出的正确反应。
法洛斯深吸了一口气,脸颊之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病态的潮红。他轻轻地抖了抖手中的奇特长剑,剑锋直指着地面,轻声道:“有趣,看来兰斯洛特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击败你更让我感到兴奋的事情了。”
他的剑锋忽然一转,奇特的嗡鸣声再一次在齐格飞的耳边响了起来。他没有挥剑,但地面之上却骤然多出了无数条剑痕,仿佛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法洛斯已经斩出了无数剑一般!
“你的龙威呢?你的龙息呢?你那些曾经差点击杀了我的特殊能力呢?”法洛斯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白之中竟是浮现出了些许的血丝,让他看上去更加怪异。
“用不着那些。”齐格飞双手握住了剑柄,沉声道毫无温度的黑色火焰自大剑之上腾了起来,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跳动中脱离了剑刃落在了地面之上,却仍然在地面上永无休止地燃烧着。
没有斗气之间的碰撞,也没有任何人先一步动手,嗡鸣的剑锋与跃动的黑火只是保持着它们的位置,仿佛一时间世界陷入了静止一般但没有一个人敢进入到他们两人身边三十米的范围内,奔向雅莎方向的贵族骑士们都不约而同地绕过了这一片空地,仿佛这里存在着某种结界一般。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当他们再次开始战斗的那一瞬间,任何身处这块空地之中的贵族骑士都绝对不可能活得下来。
奔向雅莎的骑士们也并不太好过,虽然那几名骑士长联手击败了莱昂纳多所召唤出的巨龙,但巨龙的身体却又忽然在原地燃烧了起来,形成了一道高耸的火焰屏障有些贵族骑士想要从火焰屏障之上一跃而过,然而那火焰屏障的表面之上却又突然生出了几条蟒蛇,它们凶狠地缠住了那几名贵族骑士,然后拖着他们便回到了火焰屏障之中。
这火焰屏障虽然看上去极其诡异,但归根结底也只是能量体而已,在几名贵族骑士牺牲之后,这道火焰屏障终于是在贵族骑士们的攻击之下烟消云散。
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一柄巨大的冰晶大剑。
培克的亚禁咒对付单一敌人时,效果并不能算显著,那柄巨大的冰剑总是会碎裂成无数的细小冰锥,永无休止地攻击自己的目标。在面对实力超凡的对手时,这些细小冰锥几乎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的麻烦,他们强大的魔力或是斗气能够让他们直接无视掉这些冰锥。
但对于这些七阶骑士而言,培克的亚禁咒就有些麻烦了。
冰剑与冰锥仿佛永无止境,不论他们击碎多少,击碎的同时那些冰晶便会再一次化作利剑攻向他们。虽然这些冰剑并不能直接击杀他们,但却极大地减缓了他们的前进速度,甚至在这冰剑的暴风雪之中,不少人身上已经挂了彩,行动也由于低温而愈发缓慢!
如果培克的实力达到九阶,他或许能够以一己之力拦下他们;如果他是一位八阶魔导师,那么这些贵族骑士想要突破他的亚禁咒也绝对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他只是一位七阶魔导师,不论经验如何丰富,实力的不足总是他最大的弱点。
“你还能坚持多久?”莱昂纳多苦笑着看着身边的培克,叹息道,“大概再有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应该能恢复一些战斗力了。”
“几分钟?别跟我开玩笑我已经在掰着手指头计算秒数了。”培克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按在地面之上的双手已经颤抖了起来,“该死的,我的实力本就和这些家伙差不多,那些八阶的混蛋比我还要更加强大几分,能够减缓他们的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莱昂纳多脸色惨白地咽了口唾沫,他蓦然回过了头,咆哮道:“梅林!如果你再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发出声音了。他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远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培克没有回头,只是咬着牙问道。
莱昂纳多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培克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后看了一眼,于是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
的确,莱昂纳多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梅林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消失在了战场之上,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逃跑了?
莱昂纳多和培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不可置信与惊诧。而就在同一时间,培克的身体骤然一震,他眼前的那个巨大魔法阵也伴随着他身体的震动彻底碎裂!
漫天的冰剑,在刹那间停止了动作,然后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落在了地面上。碎裂的冰晶迅速地被蜂拥而至的贵族骑士们踩碎,他们口中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咆哮,举着手中的武器冲向了莱昂纳多和培克!
“我居然要跟你死在一起,倒霉透顶。”培克啐了一口,坐在地上喘着气道。
莱昂纳多大怒:“我也是你监察部的同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我堂堂欧内斯特的大艺术家居然要和你死在一起,真是无法想象!”
培克那张永远无比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那份笑意很快地便消失了。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梅林那个混蛋不知道在做什么,只希望我们的牺牲有些价值吧......”
莱昂纳多哭丧着脸,喃喃道:“好吧,好吧,至少如果他们胜利了,我能够被追认一个更高的爵位,我的画作也会更加出名......”
贵族骑士们蜂拥而至,他们冲到了莱昂纳多和培克的眼前,甚至两人已经能够看得清楚他们藏在头盔之下的面容了。莱昂纳多已经闭上了双眼,培克也垂下了双手以他们魔法师那羸弱的身体,一旦失去了魔力,也就和普通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这些距离他们还有十米左右的贵族骑士却齐齐调转了方向,直接绕过了王选钟塔,向着远方杀了过去!
事情的变化实在是太过戏剧性,这让莱昂纳多与培克忍不住齐齐地看向了贵族骑士们奔跑的方向而就在两人看向远处的那一瞬间,他们终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人的任务,是保护雅莎。
贵族骑士的任务,是杀死雅莎。
而现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空无一人,本来应该站在那里的雅莎,已经消失了。
在远处,一个身穿监察部黑袍的银发半精灵,已经扛着帝国的新王奔逃到了地平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