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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山     奇异传txt下载     奇异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0章 甫登山道乾 毗镇名仙云

    那黑斜山上的加冕大典结束后,还由师无芳充当贴身保镖,将唐小菲菲护送回家。

    如此迎来又送往,不觉一月有余。

    至此,他与韩灵儿无拖无欠,功成身退。

    心事已了,余愿也无。

    那师无芳唯有狠下心来辞行,不得不暂时抛弃了泪眼汪汪的韩灵儿,独自上路,且行且历。

    据那知情的邑侯韩公毅所说,黑斜山再往北去,便可到道乾地界了。他一路御剑飞行,时停时歇,反正道听途说,其中真假如何,内容清奇,方向正确便好。

    例如,据传道乾山宗主玄无诀,其下共有八大弟子,字辈分别是‘文成武德,仁义昭彰’,其他字辈不提。此外他还有不少天赋异禀的俗家弟子,虽不知具体姓甚名谁,途人都说他们必也是一方英豪奇侠,不在人下。

    上了天门路,攀登无绝壁;本来就一洞,何处没尽头。

    终于,师无芳找到了继续前进的方向标志——双重云山关,它的另一边就是唯一通往道乾山地界的迷踪小路。他越走越高,愈来愈窄,可谓险象环生。

    自从他走上了这条山中的荒僻小路,只顾匆匆前行,一心想要尽快登顶,所以不忘却步。然而,在他心里,早已兀自嘀咕不已道,“这山路怎么这般陡峭,而且还走不到尽头啊!”

    悬空亭。

    云**钓何苦来,雾海山栖道有方。敢问仙师今若在,好入此门悟玄空。

    正好。

    那中途出现了一座似亭楼而非庭嵝的古老遗址阁,其立势也非常独特,好似老翁垂钓。只见它悬于绝壁,却稳如泰山,供过往人歇息片刻。

    师无芳兀自看得入迷,正好这时,有人来了。

    “请问大叔,那道乾山是该往上走么?”

    师无芳正想入亭时,却在荒无人迹的野间小道上,问到了个熟路人。

    那穿着背心的大叔,草鞋履地,佩戴草帽,挑着两个竹制箩筐,身上还有一个鼓鼓的麻布袋……尽管烈日灼热,但他行色悠闲,脸色不见沉重,不知欲往何处。

    随后,阵阵药香飘逸,更增古色古香,师无芳猜想对方兴许是个药工师也未定。

    那挑着担子的背心大叔边走向悬空亭,边热心的搭话道,“小兄弟你要上道乾山么?”

    “正是!”

    师无芳也随着对方轻松的步子,沉重的走进了完好无损的小古亭遗址。他们俩个一前一后的坐在了那张长石凳下,四方桌前。

    师无芳细细打量起了这位偶遇的背心大叔,对方何尝不是。所以说,当他凝视着对象时,对象也在凝视着他,双方神态不似凡夫俗子,各有各的心思。

    随后,那大叔打破僵局,放声笑道,“那可巧了,我正好也要到那山里去!”

    师无芳兴奋道,“是么,那真真好得很呐,还烦请尊驾指引!”

    双方再互相对视了几次,那大叔继续提问道,“好说好说,但我还是要劝劝小兄弟你啊,那道乾山离此山高路险恶,虎豹豺狼多,其中艰难险阻,数不胜数,你去哪里干嘛呢?”

    师无芳凛然答道,“噢噢,大叔好意,着实感谢得很。但也不瞒您说,我要去那里拜师学艺!”

    大叔微笑着调侃道,“可依我以往看人的面相命理,小兄弟你长得器宇轩昂,这般谈吐不凡,说不定就已是哪方豪杰奇侠,还想要拜师学艺么?何苦来。”

    即使到了道乾地界,那师无芳也不想外人知道自己与玄无诀的关联关系,故而从来不谈及此方面。他只是单单说自己一味诚心拜师,务必学得真道,日后斩妖除魔,弘扬正义。

    二人休息够时,便协同上路,途中相依为伴,倒也健谈如故,好不惬意。

    不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门楼下,竟有许多宗民出入,热闹非凡。

    “仙云镇!”

    那门楼上的石刻字,师无芳看得清楚。

    然而,他虽知道了这个云顶小镇的雅名,却不知到底寓意几何。所以他请教大叔道,“这仙云二字必有什么深意么?”

    对方答道,“据说此镇曾有众仙如云般遨游栖落,或说上仙腾云驾雾常路此地,总也未定,但早已成名!”

    他们边走边谈。

    “阿芳小兄弟啊,我们在小镇里面再歇脚一二日,便可再次启程了!”

    “真是多谢张大哥您这一路指引关照,不然阿芳肯定会在这山路十八弯的小道里,绕晕了头找不着北,还怎么能够来到这里!”

    “阿芳小兄弟呀,你也不用太客气了。咱俩快走吧,前面不远就有家‘客栈’,那里是各家宗门过客偶尔上下山时,常常落脚的好地方。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尚且那处消息十分灵通,可以知晓不少山岳讯闻!”

    “那可太好啦!”

    说完,师无芳手上依然抱着对方的粗布米袋,跟着这个古怪名字叫做‘玄张’的大兄弟来到了那家建筑风格独特的客栈。

    “山家客栈!”

    “三家客栈?”

    当师无芳来到玄张所说的落脚客栈时,看见眼前的客栈,心生奇怪。

    首先那高挂的牌匾确实是写着‘山家客栈’,而他眼里看到的山家客栈并不是只有一家客栈,而是中间一座高高的客栈,外加左右两家高度略低一点的客栈,再加上底下的一大平层贯通行走巨厅为参照物,整体风格正好形成一个‘山’字,甚是奇特。

    “到了!”

    玄张看看后面的师无芳,慢慢走近了中间那座高楼。

    不一会,一个跑堂店小价主动迎了出来,恭敬有礼的对玄张招呼道,“彰院长您回来啦!”

    “彰院长?”师无芳一不解。随后他喃喃自语,恍然大悟道,“弓长张?章三彰!”

    等那玄彰与堂小价客气完,那师无芳十分恭敬的施礼道,“原来您就是药道院的玄彰大院长,阿芳冒犯了!”

    那店小价看见师无芳手抱麻布袋,也好奇道,“怎么?这位……这位朋友,他不是院长您的随行弟子么?”

    只见玄彰微微笑道,“阿芳小兄弟又客气了不是!”

    这一来,听到双方称兄道弟,那客栈跑堂店小价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还是边走边谈。

    玄彰问客栈堂小价道,“最近可有什么新鲜的山闻快报么?”

    那客栈小堂倌答道,“别的倒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新近山上又有异族弟子脱逃了,还是仁老夫子院下的学生!”

    师无芳内心实在不解道,“为什么……逃?”

    而玄彰听了后,脸色也似堂小价那般笃定,悠悠的说道,“这也没甚稀奇,那偌大灵院子经年累月的收罗‘非人’族类,若不偶尔跑出来几个小怪物,怕还不正常呢!”

    堂小价附和道,“那是那是,仁夫子他面慈心善,规矩自也宽松了些,能感化便感化,那坚持不听劝化的弟子,他自也没办法了!”

    侧旁的师无芳边走边听,玄彰再回应道,“这还真不能怪玄仁师兄,不过我说了倒也不算!”

    堂小价吹捧道,“这哪里话,彰院长您自是认真上心的人,该公正点评还得点评呢!”

    最后,玄彰笑而不语,偕同进门。

    他们东西停放妥当后,那玄彰带着师无芳来到平层二楼的‘爆料’宽敞长厅,此处旷阔无比,看客众多。

    换了一身青衫素服的玄彰,其貌不扬,却端方雅正。他额下的那两道大刀眉,还有炯炯有神的瞳目,让人看起来倒也像个自然长成的天生尊者,脸面和善仁蔼,也有几分威武凛然。

    俩人大厅中迂回穿梭,侧身,前进。

第091章 太元九处境 清虚一圣教

    “玄彰兄,别来无恙呀!”

    那玄彰冷不防听到身后有人打招呼,调转身来,立即客气的回礼道,“原来是祝如兄啊,别来无恙!”

    那看似教书先生的祝如穿着一身粗布长衣,随后打量了一番侧旁的师无芳。他续问道,“这位公子……是?”

    面生的师无芳急切的自我介绍道,“在下师无芳,还请祝先生多多指教!”

    旁边的玄彰也解释道,“这位阿芳小兄弟心诚志坚,这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第一次踏进仙云镇,难免人生路不熟,我与他相遇偶然,也算是天缘福分,是以给他当了回上山的指引。然而修行道路,却还有十万八千里遥远,永无行止。祝兄你说,是也不是?”

    那祝如听了后,想是却之不恭,遂做一番评论道,“啊哈,彰兄说得很对。即使是宗门子弟,想要得道修仙,也必难如登天,最后得其成者,简直凤毛麟角。更不必说那没有根基的普通凡夫俗子,想要修成正道名门,更是难上加难,说是毫无可能,也不为过……总归世间人种,划分为天资聪颖和愚鲁蠢笨,还有中规中矩等,其中只要有灵根者,皆可修仙。但根基好坏,又是另一回事,好的灵根,见性心明,自不必多说;而其劣者,即使勉强,却太刚则折,太柔则废,修为境界终归为下等,甚者一生平庸矣!”

    听完,那玄彰出口赞叹道,“此番见解妙啊,早闻清虚圣教,文化古风誉满钧天道界,听兄这次雅论高谈,果然超凡入圣,卓尔不群,领教了!”

    祝如笑道,“倒是彰兄您过奖了!”

    不料那祝如说完,倏地转向师无芳,冒昧相邀道,“我看无芳公子面相,眉目清奇,器宇轩昂,真是天地间极其难得的一副灵骨,不如加入我清虚圣教如何?”

    谁知那玄彰也呵呵笑着怂恿道,“既然祝教主盛情邀请,阿芳小兄弟你就遂了他愿吧!”

    然而,那师无芳歉然的直接婉拒道,“祝先生的好意,阿芳实是心领了。只因另有苦衷,恕难从命,还请见谅!”

    三人尴尬了片刻,转移话题。

    那玄彰接着道,“不知祝兄此行,可也是为了星选盛会?”

    那走动步子的祝如实话实说道,“此番我先赴仙云镇,正是奉了教主之命,护送教内新晋弟子前来道乾山参会!”

    这时迎面走来了另一位相貌方平的男子,身后还紧紧跟着两名小弟子,也是从容不迫。他对着玄彰和祝如寒暄道,“啊哈,二位兄台都在这里,许久不见,长元子在此问好了!”

    “见过长元境主!”

    “见过长元境主!”

    师无芳也随着玄彰拱手作揖,深表恭敬。

    随后,六人一同往‘山闻发布厅’的中间走去,那里有一本没有封面的线装古书,其上飘着四个大字——山闻奇谈。

    那师无芳和长元子身后的两个小弟子,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互相问候起来。

    一个道,“太元境,第九境,裴元献!”

    另一个道,“太元境,第六境,裴元昙!”

    而师无芳则先入为主道,“星玄派,青青城,师无芳!”

    三人简单打完招呼,那裴二兄弟面面相觑,神色不明就里。其一果断的好奇道,“敢问芳兄,那青青城是在咱星岳大陆上的哪座宝脉?”

    师无芳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倒打一耙’,戏谑的反问道,“这事先不急,可否请两位小兄弟赐教,那太元境是什么去处?”

    “连太元境你都不知道么?那太也孤陋寡闻了吧!”裴二兄弟听了师无芳的问题后,简直一头雾水,很足为怪。

    所以,那看似成熟稳重的裴元昙做了必要的解释。只见他说,“在星岳群脉的大陆中,有三座上古名山,一山高过一山。三山分别是天峰太山、地峰元山、中峰境山,每一山又含有三境,合共九境,是谓总称’太元境’。如今的全境之主宫晚亭,那是名闻星岳,功在十刹,了不得呀!”

    “哪九境?”

    师无芳继而问道,倒是不好奇宫晚亭是什么人物,再次出乎裴氏兄弟的意料,反而令他们觉得这个新朋友很有意思。

    这下轮到裴元献一本正经的强调道,“那你可听好了,只此一遍!”

    师无芳凛然竖起两只耳朵,严肃答道,“这个当然,你就放心说吧!”

    裴元献解说道,“所谓太元九境,分别是天峰太山的太天第一境、太始第二境、太清第三境;地峰元山的地元第四境、虚元第五境、辰元第六境;中峰境山的中诏第七境、晋昀第八境、朝阙第九境。若论盛景奇异,一境胜过一境;再比道功深浅,一层高过一层!”

    听完对方的山脉大来头后,那师无芳竟毫不脸红的反口胡诌道,“贵境源远流长,真是令人敬佩不已,其实我方才口误,实则我远来自苍梧晚巅的天南青云山!”

    “哥啊,那星岳群脉之中,可有此青山么?”裴元献悄悄向裴元昙质疑道。对方则一本正经的回复道,“小弟还别说,这星岳大陆广阔旷远,兴许那是你我还未去过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见身旁一对小兄弟还在嘀咕不停,师无芳趁着对方思想混乱之际,还插嘴问道,“这次你们的宫境主亲自前来,想必是非常重视这次‘星选盛会’啊!”

    “宫境主?”裴二兄弟又是摸不着头脑。

    师无芳指着长元子说道,“难道他不就是宫境主么?”

    那俩人扑哧的笑了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隐忍得难受时,只能捂着肚子和嘴巴。

    同样感觉莫名其妙的师无芳,赶紧追加问题道,“难道我认错了么?”

    只因角落里动静太大,开始有不少眼色望向了他们三人一边,使得那裴二兄弟重又认真起来。

    还是裴元昙附耳低语解释道,“长元大师只是太清境的分境主,比宫总境主的境界还低好几层级呢!”

    对此,师无芳抱歉道,“噢噢,阿芳又来失言了,还请二位见谅!”

    说到这次的带队领导,那弟弟裴元献竟嘀咕了起来道,“原本是说宫总境主亲自前来护送,可是她临时却接到九宫山的修讲请柬,去和九宫真人赴会了!”

    然而,哥哥裴元昙却有不同的意见道,“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不嶷山的珏不疑前辈早早来讯,邀请总境主讲课去了!”

    “哥哥错了,是九宫山!”

    “弟弟错了,是不嶷山!”

    “我看就是九宫真人请她去赴会了!”

    “明明是珏不疑前辈邀她讲课去了!”

    ……趁着裴二兄弟争来争去的空隙,师无芳赶紧掉转头脸方向,礼貌的挤近前去,更加靠近玄彰等人。

    不一会儿,这里的仙林宗门人物越聚越多,就连那出外不穿教服且打扮随意的清虚教弟子也回到祝如身边了……总共这些人物中,其有老有小,各自互通门派,见识问候,招呼不差。

    这其中,那师无芳的年纪不算最老,自然也不算最年轻。但他还是一样的老套路,十分感兴趣的将各宗门的底细,问了个底朝天。

    首先,他知道了邀请自己加入清虚圣教的祝如先生,其实是总部在那西行上纯正山的清虚教副教主,其上还有职位更高的大长老,清虚教主,清虚教宗,甚至清虚祖师。

    再说清虚教内子弟修行层级,共分作九流。

    哪九流?有道是:

    未入流,初入流,学入流;晋升流,凝气流,炼术流;纯虚流,纯清流,大乘流。

    此九流教徒又分别对应如下身份品阶:

    九流侍徒、八流子弟、七流门人;六流执员、五流士卿、四流部堂;三流都护、二流长老、大乘教主。

    注意,以上区别划分,教宗和祖师除外。

    ……随着客栈外一声冲天大礼炮响起,那漂浮于二楼大厅中庭的观书台,开始金光熠熠……那一道没有封面的‘山闻奇谈’,像一大抽卷轴,缓缓的拉了开来。

    突然,观书台出现了一个人物映像,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拱手上拜,只有那长元子等几个微微施礼作揖。

    “请问书上那位前辈是什么人,这般金傲尊贵!”无知无畏的师无芳,低声问裴二兄弟。他们俩个关于宫总境主的去向问题,此时已经达成新的共识,那就是——

    她还在山上弹琴,哪里也没去。

    “嘘!别说话啊,他什么都听得见!”裴元昙细若游丝的提醒道。

    “啊哟!你还说你是玄派的弟子,竟不知道他是谁,逗我玩呢?”裴元献也极其低声的嘀咕道。

    裴二兄弟说完后,纷纷住嘴不言,生怕隔墙有耳。

    最后,还是年纪与师无芳相仿的清虚教子弟祝焘‘爱管闲事’,偷偷的解释道,“他就是你们玄派的至高圣人,神尊星弑啊,芳兄真的不知道么?”

    果然言多必失,师无芳总算是露出了马脚,尴尬的抿嘴笑了笑,假装镇定的说笑道,“我怎么不知,只想考考你们眼力而已!”

    岂料师无芳刚说完,奇异的事情随后发生了。

第092章 宗门盛如林 子弟群英荟

    只见那本在观书台上的神尊金像,稍一光闪便脱离了中庭的山闻奇谈,来到师无芳眼前。

    吓得他身边的裴二兄弟等人,好似树倒猢狲散般跑得无影无踪,而师无芳则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向虚影金像拱手下拜,算作低头认错。

    那神尊玄弑不言不语,先是盯着师无芳看了好一阵,然后再来几个同样的光闪,另外分化出些金身,围裹着眼前人。

    这时发布大厅内的所有人物,都看向了呆若木鸡的师无芳,均感诧异不已。

    直到师无芳背后的天剑遍体透光,像发出忽明忽暗的信号时,那玄弑的金身才逐个消失不见。

    只有那还是最初始的一个神尊金身幻像,原路闪回到了观书台上。

    “我都说了,教你勿乱言!”

    行事过分谨慎的裴元昙认为,定是师无芳刚才的无礼,惹怒了高高在上的神尊。而他弟弟裴元献却庆幸道,“哥哥说得是,好在神尊不是盯着我俩,不然这次报名的资格都可能泡汤了。”

    师无芳安然无事后,被动的接过裴二兄弟抛来的同情眼色,虽然还是不明就里,但也保持沉默。

    这下变化后,众人又昂首挺立,犹如朝礼般恭敬,仰望金卷圣像。

    可神尊到底说了什么?

    请听。

    “此届‘星选’新赛,依然是为了挑选各宗门中出类拔萃的后生子弟,偕同来往我神山修行……若得入围者,再勤学苦练,少则十余年,多则上百千年……最后攀登小仙天关,其中艰难万险,不啻初生婴儿,遭遇虎豹豺狼,胜似独孤小舟,搏击沧海巨浪,几乎有上无下,后果可想而知……然则熬过重重修行天劫,一旦凝结丹元,炼成不败金身,习得化仙真道,下可为圣贤神灵,上可作星爵天官,届时美名流芳,千古难绝。

    今禀高天,凛遵地阙,择定佳期有日,选好良辰吉时,特选于星历周元亥会,于道乾择贤场,举办招生大典,展开赛事……如愿得道修仙者,无论人虫禽兽怪,其属何种何界,夙怀正义之心,欲惩恶扬善者,不限其剑法巫祭能力,拳腿掌功招法,抑或擅长药医器具,皆可踊跃来试……此谕!”

    诵毕。

    省躬。

    以上就是神尊玄弑所说的大概。

    “天派正道,千秋万载,永盛无疆,恭送神尊!”众人作揖上拜,异口同声。

    其中,师无芳初来乍到,不知如何开口,便也如众小白稍作嘴型,一张一翕,微微闭合。

    不止此处发布厅内的各门宗派得知了最新招选消息,还有其余场地的关注子弟,方始作鸟兽散,择日启程,齐聚道乾山。

    师无芳跟随玄彰出了仙云镇,又遇有一道天关正正拦住了他二人的去路,门首左右各立着两只上古瑞兽,体型简直高耸入云,不见上半段,只见下半段。

    “这是什么地方?”师无芳礼貌的问。

    “验箓门!”玄彰郑重的答道。他止住脚步后又对师无芳说,“对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天籍关’!”

    师无芳猜知其中定有什么特别意蕴,遂虚心的请教道,“怎么说?”

    那玄彰远远望着眼前看守籍箓灵门的瑞兽,娓娓道来,“新弟子过了此门,往后上到道乾山或在其余修练地便有了最初的‘仙龄’,如果日后他们真能得道升仙,就从此日开始计算享受天箓的等级资格。即使他日不能霞举飞仙,今日也算作是他们真正修行的起始日,无论日后拜入哪家宗门,都要讲究论资排辈,以此作为最根本参考,无法变更。同时,这里是天地间唯一的升仙资格通道,若不来此先行登记,便无法取得天庭的正式认可,散修便是徒劳无功。所以我星岳门派左近或之外的各宗门,都会踊跃携带新弟子来此,说是为了参与‘新选星赛’,实则是为了这一个最初始的天籍资格而已。”

    “原来如此。”

    师无芳感叹完,心想新人一入宗门真似海,指不定里面水有多深呢。

    不一时,那玄彰赶忙催促道,“事不宜迟,其他门派的新弟子早已过了此门上山,我们也快过去吧。对面便是道乾山脚之下,远远便可望见高天盛景了!”

    渐行渐近。

    果然,那两只瑞兽的脚趾头大小,都比师无芳二人的身高体型长宽许多。

    往下,古兽再验证着两位通行人的气息,感觉很是对路,确认非邪魔外道,遂自然而然的用天笔天卷默默登记,后再放行。

    须臾,那玄彰极其兴奋道,“看!那就是道乾山!”

    师无芳顺着对方的指向高眺,简直心悦诚服,霎时间无比崇敬。

    堪叹那:

    好一座令人墨尽词穷的道山啊。

    阁非偏阁,殿非斜殿,层层叠叠,廊道迂回,零零落落,曲径通幽。

    看那山楼,巍峨巍峨,且无风雨掠带云,瞧那金顶,闪耀闪耀,万道晴光遮霞气;岁寒三友,倚立道壁迎来客,春秋四子,前靠山门献主礼。

    果是修身养性好去处,陶冶情操灵地来。

    直至他行近一看,果然院宇遍布,阁楼满天,祥云笼罩,瑞霭纷纭,还有彩霞坠峰巅,七宝光照顶。

    看那座落——

    院宇遍布,东一座讲学院,西一座玄修院,南北还有两三座大阔院,正中一座撼心宇,最是别处比不起。

    阁楼满天,前前护山阁,后后藏书阁,左左凌云阁,右右宵汉阁,还有上下九天阁,无人不知它巍峨。

    祥云笼罩,瑞霭纷纭,上上福云白禄,下下寿红晕嶂,高高如彩焰,低低似玉萍,万种身形影浮屠,常缀名岳道乾坤。

    彩霞坠峰巅,赤者映山红,橙者缺钩月,黄者醉斜阳,绿者碧波弹,青者水至清,蓝者衩凤裙,紫者织霓裳。

    七宝光照顶,金银最非凡,琥珀品相稀,琉璃孔雀石,玛瑙赛珍珠,珊瑚祖母绿,水晶宫灯饰,璞玉系山腰。

    佳境自顾,盛景惘然,神魂早已颠倒,且如痴似醉的师无芳,心心念道,“尤是不知云深处,却知身在此山中!”

    他俩个随后过了千阶守护门,才算入到山里中,续往上爬。

    那师无芳已能望见远处的高耸平台,果断的改口问道,“请问玄彰老师,那处便是山上最高峰么?”

    “你说的是‘诛仙台’啊!”

    背手踱步的玄彰,微微一笑,继而道,“它也算是顶峰了,不过那台上却还有一个更高的锁妖天坛……”

    沉吟半会后,那玄彰和盘托出道,“这也是迟早的事嘛,我就顺带告诉你了吧。那坛下的玄机其实才是不传之秘,里面藏着一个瓶瓶罐罐,极其重要。怕是只有我师尊道宗才能打开,所以其余弟子人等,均将诛仙台视作禁地,一律不得入内!”

    机密听完。

    那师无芳随口感叹道,“想必那些被困锁在坛子里面的邪魔妖物,力量定当不差!”

    “正如你所预料,那坛子里面封印的邪物都是大妖大魔的邪灵,虽然他们的肉身已被正派诛除,但其怨念却无法彻底消除!”玄彰见师无芳对那仙台妖坛如此兴致盎然,又是娓娓道来。他还说道,“那些终究顽固不化的偏执缘法,最为世上百千般无法分解,各宗门唯有暂时的强势镇压,再择机送往圣山的‘神保营’,统一归集起来,最后交由‘幽门’处理,也就是将其炼灭!”

    “幽门?”师无芳继续虚心又关心的请教道,“是不是囚山那一星脉?”

    “正是那处,你怎知得?”玄彰心想那西山的友脉,其门人向来行事低调,作风古怪,况且数量少得可怜,关于他们的山闻讯息确是各宗门之中最少的一家,甚至可说杳无音讯。

    这下师无芳情知漏嘴,不应提起之前的众多瓜葛裙带关系,便失敬的诳语道,“道听途说而来,不想还真有此事!”

    那玄彰摇头颔首道,“你啊你,这人还未真正踏进山门,心就已先犯山戒,悔不该啊悔不该!”

    师无芳猜知对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遂赶紧赔罪道,“院长您教训得极是,阿芳知错了,还望见谅。”

    恰在此时,玄彰告辞道,“好罢,往后你好自为之。”

    师无芳作揖到地,衷心感谢道,“此番指引之恩,阿芳不胜感激。”

    等他直起身来抬起头,那玄彰早已不见了踪影,简直飘然而去。

    玄彰走后不久,师无芳却还站定原地,傻乎乎的看着眼前青衣飘飘洒洒,纷纷剑履趋殿,热闹非凡。只是他茫无头绪,唯有兀自站在人群中,随随便便的环绕。

    “总台咨询处!”

    他顺着指示牌走了不远,终于来到了一座偌大的空阔庭院,其实是围墙裹住的跑马……训教广场,临时挪作他用。

    这里果然青衣簇拥,人头十分攒动,尽显仙门教派奇风,百宗风格特异。正当他想往前走去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大的呼喊,叫得特别亲切……难怪。

    师无芳回眸一顾,才知喊话者正是裴二兄弟之一,所以他不确定到底是弟弟裴元献,还是哥哥裴元昙。

    “你怎么才来?”裴元献几乎是以责问的语气道。

    “芳兄报名了没有?”裴元昙则好声好气的招呼道。

    见对方轻轻摇头,当真无话说出口,那俩兄弟你一言一语。

    “啊哟,今日已是截止期,快快!”

    “就是啊,来来来,芳兄快跟我们走!”

    就这样,那师无芳被裴二兄弟强拉硬拽着飞奔,及时赶去了星选大典的报名处,趁着最后的额度机会,迅速把报名表给提交了,还帮他拿到了数量不多的通背文书典籍。

    “多谢二位热心相助!”

    “啊哈,不谢不谢!”

    “这有什么好谢!”

    往下,师无芳又跟着裴二兄弟来到了新弟子的居住院,他们一进大门,便互相招呼……不是拱手作揖,就是作揖拱手,里面都是新来应选的各宗门子弟,其中年纪有长有少,遑论辈分高低。

    在自己的大单间里停歇得当后,那师无芳主动寻到了裴二兄弟所在的居住舍,聊起了此次星选大典,正想不耻下问。

    岂知他未到之前,这里已是‘宾客’满座,另一番谈天说地。各门各派的大小弟子,称兄道弟,还有女流之辈,竟围成一堆,有说有笑。

    看见师无芳迟迟到来,那裴元献正求之不得呢。

    当由裴元昙向在座的金朋贵友,逐一引荐师无芳,互相彼此结识。而其中的清虚弟子祝焘,他倒是已经认识过了。

    不一时,一帮意气少年,落座有定,清谈依旧,氛围很是融洽,个个举止有序。

    “所谓天派正道,以玄为尊,统一号令……”裴元昙接着之前的话题,却被果断打断了。

    “等等,元昙师兄这话可差了许多吧!”那说话的少年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弟子。她亭亭玉立,面容姣好,旁人说她是从凤山来的亲传门人,着实大有来头。

    星岳宗门盛如林,子弟群英荟萃,论十大美仙之首,唯我番洁应如是。

    再说那插话的佼佼女孩,正是有着‘赛天仙’之美名的凤山尊主番洁的亲传弟子番吉吉。她继续发表阔论道,“所谓替天行道,无非斩妖除魔,或者代天讨逆,也是吊民伐罪,要以何为尊?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各门各派说了算,反而取决于公道自在人心,并非单单以一门派独揽圣名,而其余则不能代行其事!”

    番吉吉出口驳斥后,那裴元昙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点头,又稍稍摇头,始终不置可否。

    “依我看,吉吉小师姐此话甚是欠妥吧,纵观当下的正道宗门,可谓星星点点,何其之多,若无执令旗而号召星陆者,那还何以谈替天行大道,代天讨反逆呢,岂不自相矛盾!”裴元献这番轻轻松松的侃侃而谈,明显是为了声援其兄长。

    声停论起,不一时后,那真山、幻山、九宫山和雾隐山的新进弟子,也七嘴八舌的参与到话题中来……他们围绕着天派正道需不需要统一号令的中心论点或分歧,各抒己见,长篇大论。

    唯有清虚教的祝焘和侧旁的师无芳,尤其识相的不言不语,静静的呆在那里聆听各派高教子弟的妙见。他俩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遥为呼应。

    最后,终于有人扯开了争论话题,诚心的打听各位学友的科目意向。他大胆总结道,“我看号令议题就到此为止了罢,各位既来之则安之,都心仪哪些门户师院呢?请指教!”

    原来招生大典共有九大步骤,从前往后分别是:

    报名——造册——普考——分院——试艺——历险——通关——亲选——朝圣。

    “普考都还没通过,现在却怎么得知呢,未免太早了点吧。”年岁尚小的一名弟子,脸色忧虑道。

    “如无意外,那剑与法二道院,听闻历届人选为多,倒是可以斟酌斟酌,讨论讨论。”那裴元昙如此强调道。

    “可依我看呐,那巫道院、祭道院和灵道院的教学水平想也不差,倒也是个好选择!”那番吉吉回应道。

    到了真山和幻山等其他弟子嘴中,他们却愿意选择拳道院和异道院,态度很随便,反正最后不是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而所剩下的器道院和药道院,由于修炼的科目时年较长,而且需考记的典籍繁杂,愿专修者自然不多,但若其最后坚持练成者,无不名扬于天下。

    清谈小会散后,那师无芳回到自己专有的舍房中,随手翻阅招考书典,即说明书。他从中大概了解到山场的九大学院情况,因为其扉页名目一览,毫无错漏,分别是以下:

    剑道院,聘师兮欢。

    法道院,院长玄文。

    器道院,院长玄成。

    拳道院,院长玄武。

    规道院,院长玄德。

    灵道院,院长玄仁。

    异道院,院长玄义。

    巫道院,院长玄昭。

    药道院,院长玄彰。

    ……

    过了不久,那师无芳又知此处广阔山场内,绝无严谨的师徒之名分,而是多讲究辈分高低之别。但最强调的关键一点,这山里辈分地位至高的人,乃是道宗玄无诀。

    时日不长,普考将至,各宗门青少子弟们各有准备,最后欲知分院如何?

    往下先听个小插曲。

第093章 幽门溯渊源 星禁自天始

    横看星岳群脉,幽气最为阴盛者,却非西行囚山莫属。

    据说那处本为荒古弃山,由于山脚黑气黑水环恃,完全阻绝了进山的去路,所以常年死气沉沉,无人光顾。

    而那星祖最初修道时,常与邪魔歪教交战,总有魔气趁机侵入体内,试图将他拖下水,同流合污。

    他为了释放体内的浑浊邪气,便择定那西古弃山为临时的废气回收压缩站,在那棵自然生成的太古松顶上,将已经过自己神经神脉和圣宫圣穴过滤后的幽气,在打坐入定的呼吸吐纳间,外泄出去。

    他如此日积月累的作为,终于将此远古弃山人为的再度隔离屏蔽,竟成了一处西行禁地。

    往后,天庭宫阙上的那位大良人,总也害怕下面的那位老基友故意蹿来捣乱,心想若是被他打崩了镇魔神间,那么自己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美好天景,岂不毁于一旦……这其中后果滋味,简直不堪设想。

    对此,天上那位良人心里十分清楚,若将那凶顽邪物的残渣劣根与仙阙瑶宫同置一处,必定隐患无穷。

    所以他不愿再将五界内收纳来的不灭邪灵放到天上看管,而是干脆让底下的代理人在下界甄选一合适地址,建成一个绝妙的去处——天地幽禁镇魔神间阁,再安放上转移灵子,将天上的那块‘特殊’地盘,由天上境搬入了地下山,实则是压缩进了小小的神阁里。

    另外,他还派下一只狴犴神兽,协同那代理人压制并看守不灭的妖魔邪灵,说是后作打算,却是将来的事将来再拖。

    那代理人正是星岳老祖。

    说到选址问题,那星祖自然认为西行的禁地——荒古弃山,最为合适不过。

    于是万事俱备,自然水到渠成。

    但往地下看,初时那幽禁神阁虽有天上神兽看守,令人可以稍稍宽心。岂料日久年深,那神兽受了幽气困扰,竟也有打盹的时候,是以大事不妙。幸好那最无敌的魔神邪灵一直毫无动静,只是其余大妖大魔的恶灵遁逃,直苦了星祖一人。

    那星祖解决走脱的邪灵后,便将外边的所有事情交由大弟子办理。而他则开始陪着神兽坐镇西古弃山,本想着毕生看守禁阁,永世不绝,万古不灭。

    直至那‘二弟子’亲自跑上山来,说要投入星岳,拜师学艺。对此,面临仙劫的星祖正求之不得,对来者考察一番后,果断将其收入门下。

    后来,星祖干脆让无比熟悉‘操作流程’的二弟子代替自己,好好呆在那已变为囚禁邪灵的西山,不是前者惫懒,其实另有因由。

    那位二弟子正是现今的星岳幽门创建者——冥天宗星湮,由他看守古弃山,确实正合他意,同时更合星祖心意。至于为什么全合二人处境,外界不得而知。

    日久天长,永夜无光。

    那天宗在古弃山上孑然一身……啊不……他不是一个人,还有那天上的神兽狴犴与他作伴,繁忙时烧火燃炉,空闲时修武习道,自创幽宗一脉,不在话下。

    往后因天宗的师兄神尊不断送来妖魔鬼怪的邪灵,所以古弃山慢慢的变成了囚魔山或者囚灵山,追本溯源,名正言顺。

    再后来,天宗以山中黑葵蝶为宗印,收徒规则好似姜太公钓鱼,只等有缘人,愿者上钩,精益求精。

    ……

    “还有呢?”听完师兄的话后,宗白梦觉得尚不过瘾。

    那坐在黑莲幽潭旁的一对师兄妹,外出回山后,又在一起惬意的聊着宗门的源流来历,十分入迷。

    “还有什么?我知道的所有事,差不多都告诉你了吧!”那宗明浩微笑着说。

    欣喜的宗白梦拿过一朵黑葵,不嫌厌烦的掰着它的花瓣,一片又一片的扔进潭水里。然后她晃晃悠悠的问他,“还有你呢?”

    宗明浩疑惑道,“我什么?”

    那宗白梦早已经很好奇了,曾经问过了好多遍,都没有得到答案。现在她和对方已经比往日更加熟悉,尤其是历经了下山后的几次战斗后,可以说是患难与共了。

    所以宗白梦大胆问道,“是啊,师兄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个嘛,我自己都不知道诶。”

    看他样子,果真不像撒谎,但宗白梦不依不饶道,“怎么会呢,你自己不知道还说得过去,但师尊也不知道么,他一点都没告诉你吗?”

    不一会,那宗白梦闷闷不乐,因为她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不知这道题,对他来说,实则太难了。

    那宗明浩从听到师妹的最后问题时,就已识相的从莲潭边站了起来,以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正想回去太古松下的小黑屋,带齐物品后再去警备巡逻。

    可毫无放弃的宗白梦,直接扯着想要跑路的大师兄,好说歹说的纠缠不清,终于使得这次的宗明浩,再也无法推脱。

    “好啦好啦,你先放手!”远远走开的宗明浩回首说道。

    “不不!你先说,我再放手!”宗白梦放肆的嬉笑。

    实在拗不过执着的小师妹,那宗明浩唯有如实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那宗白梦一脸肃穆道,“当然啦,快说来听听!”

    谁知宗明浩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的探着周围风声,随后低声缓缓道,“嘿嘿,师妹想知道答案的话,只能去问星祖啦!因为师傅他当时就是这样和我说,只有星祖才完全知道我的身世由来。”

    至此,她终于放手了。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宗白梦总算知道了答案……啊不……是真相?

    这也不算。

    获悉实情的宗白梦,果然兴致盎然,大声嚷道,“星祖在哪?我要去找他,替你问个明白!”

    只见飞远不少的宗明浩,回头大笑道,“你去吧!”

    心有不甘的宗白梦依旧大喊道,“他在哪?”

    须臾,回声颤动,反复强调三个字:

    在天上!

    在天上!

    在天上!

    对此,宗白梦再次情绪低落的寻思道,“嘿嘿,师兄真坏,这说了等于没说!”

    师兄轮值巡山去后,那宗白梦也回到了黑莲潭边的小竹寮屋,静静修习幽宗道法。

    自从多了宗白梦这个小师妹,那宗明浩手头的繁忙山务明显有了大的分担,让他真正得以缓手,不时偷下山去。

    关于山务,先不说那种植黑葵花田的农活,还有喂养黑凤蝶的辛劳琐事,此外更加重要的巡山、探山、守山等重任,甚至是前往圣山收回邪灵,随时恭候师尊谕令,多多益善。他俩原本每日忙活,无有一刻分身……但百忙之中,宗明浩却不忘教习师妹幽宗心法道术,可谓呕心沥血,日夜不辍。

    要说那幽宗道法,历来名闻于星岳群脉的神技,分别是《刃法宝典》和《葵禁绝学》,遇阳而不衰,遇阴则愈盛,若一般的寻常仙门道派前来争斗,自是难以匹敌。

    她先看这刃器使用法典,真是欲练此典,须先有幽转刃器。

    然器为何物?

    无非砍瓜切菜之弯刀,皆为神钢镔铁所制,其锋犀利无比,自尔日夜升华,再汲取其中精髓,化气为法刃。

    最后,宗白梦从黑莲潭中取得了自己最心爱的法宝——无影刃,可谓称心如意,几乎媲美师兄的黯影刃。

    在宗明浩手把手的教授下,宗白梦她凭借自身的优越条件,尤其是过人的悟性,终于练成了一刃万刃,看破人刃合一诀窍,再而刃随心转,做到形由意生,捻诀刃去,收诀刃来,无相无量,幻影幻相,随她心所欲……厉害。

第094章 葵刃好绝学 陌陌一点通

    她再看葵禁绝学。

    这其实是心法内功的应用书,必须死记硬背。

    值得强调,修习者记住招式的同时,还要学以致用,灵活变通,反反复复的参悟实践;不但要以‘变应万变’的被动,还要以‘万变应不变’的主动,因招制宜,破敌死门。

    那葵绝神法,共分为四大篇章,第一篇章是入门基础的‘月变篇’,往下则细分为‘弦刃技、旬刃技、晦刃技、朔刃技、新刃技’,随着银月的圆缺而不断改变其形,还可以加入其他的招式,并行不悖,不断叠加气力,追求一击即中。

    第二篇章是突出防守和提升伤害的‘万相篇’,往下细分为异相、形相、幻相、维相、重相等各章法,具体是说法刃得其形异变,可利用五行时空的环境条件,变换所需的维度,瞬间转移,如影随形,莫测难定,出敌不意,攻敌不备。

    第三篇章是威力无比的‘天葵篇’,也叫做‘五式篇’,往下细分为破阴式、制阳式、攻虚式、击神式、合一式,关键在于杀千闪落星无痕,伏光曜彩点斑斓,清风吹起柳独舞,惊天地声撞钟罄,义无反顾气未绝。

    最后的篇章则是禁止使用的‘无绝篇’,所以其内容不得而知,这里先行跳过。

    那宗白梦学会《刃法宝典》后,师兄宗明浩又逐步教习她葵绝神幽技法,此却非一日之功,需要漫长的时间。

    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时俩人修习日久,遂不时互有切磋,但纸上谈兵,效果差了。

    所以宗白梦整日吵吵,说是没有用武之处,很是可惜,甚而日久荒废,更加得不偿失。

    那宗明浩对此以为很有道理,再明白不过。况且他自己也是过来人,知道再好的神功技法若不拿出去练练手,也是空中楼阁,厅堂花瓶,仅仅摆饰,浪费而已。

    后经请示师尊,得其同意,并权当替他考校弟子。

    那宗明浩携带小师妹先往各地擒妖灭怪,后偶然到达异妖镇,趁着猎兽大赛时一展身手,简直痛快淋漓。但经此战,那争强好胜的宗白梦总算吸取到了教训,深深明白:

    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还有强中手。

    回到囚山后,宗白梦日夜苦练,不在话下。

    后来静养了些时日,他俩伤势痊愈如常,又遵师尊谕令,前往十里静山,相助兽妖族人……经此几番斗战,那宗白梦尤若涅槃重生,换了心地境界,颇有修为心得。

    然而,自她拜师以来,那宗白梦顶多算是去过太古松,而从未得以进入幽禁神阁亲自面拜师尊。

    为此,那座云里雾里的神秘阁楼,更加引发她的探求兴致,未免时刻心念,欲想查一究竟。

    不日,又是闲来偶谈,那宗明浩好意劝道,“你呀!本事不大,倒是什么都想知道个彻底!”

    既然再次扯到了幽禁神阁,那宗白梦继续试探着问道,“啊哟,师兄你就给我说说呗,那阁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嘿嘿,你真好大胆子,竟然敢问这个!”那宗明浩故意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脸色阴沉得很难看。

    那宗白梦果然像被吓到了那般,惶恐道,“是不是里面的东西非常可怕!”

    他倏地坐直身子,宗明浩微微喝道,“我都不敢进去太里面,你说呢!”

    顺水推舟的宗白梦幽幽的道,“要我说当然可怕,不然师尊何以一直守在那里,竟都没出来过。”

    宗明浩坐了回去,再次奉劝道,“你知道就好,以你现在的功力,只怕是有进无出!”

    宗白梦顽皮道,“啊哟,这般好可怕!”

    那宗明浩见小师妹神情语气完全不屑于他的话,遂不打自招道,“你这孩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对,你这应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好罢,我就给你说说我以前的经历吧!”

    “嗯,我洗耳恭听着呢。师兄若说得不对,我给指正就是了……哈哈!”这下变化,那宗白梦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别贫嘴,你好好听!”

    笑嘻嘻的宗白梦将小竹凳搬近对方身旁,忧容全无,神色乐然。

    她安静以后,那宗明浩缓缓说道,“自我进山以来,一共进过那松顶阁子的次数,还不到十次呢!”

    听他语气似乎不满意,那宗白梦立即插嘴打断道,“啊哟,十次还不多么。这不公平呢,我就一次也没进过去,少得如此可怜。这毕竟是师傅他一碗水没端平,哼!”

    宗明浩无奈之下,只有苦笑的解释道,“嘿嘿,你也别胡说八道,要是你的修为上了足够的等次,你想进去,师傅他欢迎还来不及呢!”

    那宗白梦转忧为喜道,“啊哈哈……原来是师兄你本事不行,所以才只有十次罢!”

    这时脸色肃穆的宗明浩,被小师妹这般怀疑能力不行,岂不气短。他立即反驳道,“喂,你说话可要留点余地啊,什么叫做‘我本事不行’,你师兄我幽黯拳打遍北南仙派,银月腿踢败西东宗门,还身怀高深道法刃技,简直深不可测,还怕他一只小小……”

    她越是摸不着头脑,那宗白梦就越是兴奋不已。她眼睛睁得越来越大,急急的大吼道,“一只什么?”

    面对小师妹的一惊一乍,那宗明浩语气略微责怪道,“吓死我了,你这么大声干嘛!”

    她可不管那么多,求知若渴的宗白梦,兀自一个劲的怂恿道,“快,快说来听听。”

    终于,宗明浩骗她道,“我忘了!刚想起来就被你吓跑了!”

    那宗白梦开始有点后悔道,“是的了,我错了,你就说说嘛,松顶阁子里藏着一只什么?”

    片刻过后,那宗明浩眼看小师妹脸色忧愁,若不回答了她,怕是日后在诸多山务中将会‘后患无穷’。所以,他揭开一半的谜底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只宠物犬罢了,怎值得你如此的大惊小怪!”

    宗白梦又笑了,却猜出另一半道,“嘿嘿,肯定是只威猛无比的上古神兽!”

    对此,宗明浩以无言来默认,确认了她的说法。

    随后,他毫无保留的对宗白梦说起了那天上下来的狴犴神兽……其天性叵测不定,还算是承认天宗的临时主人身份,至于其余人等,简直一步都不能踏入神阁,否则轻者毙命,重者噬魂,永世不得轮回。

    还有就是,那宗明浩每次到神山去,从其看守妖魔鬼怪的‘神保营’内,用‘锁仙囊’带回邪灵后,再放到阁子门前的平地上,等狴犴神兽出来叼将进去,最后交由师尊按法处理。

    听完,那宗白梦提出了一个很切实际的问题,“那你想见师尊的时候怎么办?”

    “一点通!”

    那宗明浩轻轻口吐三字诀,随后解释道,“这是一套完整的幽门秘密通讯法诀,说是容易上手,其实很不简单!”

    后在他一番言传身教后,那宗白梦逐渐学会了陌路隔空的传音幽法,再也不用来回的奔跑于黑莲潭与石头小屋之间,还有那松顶阁子。

    然而,为了不让闲话特多的师妹搅扰师尊,那宗明浩当然也留了后手,在她连接幽禁阁的隔空音路上,悄悄加上了一道拦截关卡。只有在他的同意下,那宗白梦才能和师尊直接对话,聆听亲教,不算过分。

    俩人说着说着,却到了各自分开干活的时候了,还是一人巡山,另一人守田。

    不知不觉,那收集邪灵的例期临近,此次地点却暂时改变了。

    只因神山方面事出有因,要求归属于天派正道的各家宗门,将伏灭妖魔鬼怪后所遗留下的邪灵,转移到道乾山场上的诛仙台里,静待囚山方面来人处理。

    所以,那囚山昆幽二宗提前料理好山务,再次遵照天宗的谕令,一起带着锁仙囊改往道乾山……收灵。

第095章 普考囫囵过 药理课即来

    说到道乾山场,这时新进弟子报名入籍过后,继而就要分科普考。

    往下,还要在他们之中选贤取能,续而作为分九院的根基,为往后星岳大业垫石铺路。

    所谓招生大典后的分科普考,正是以’文成武德,仁义昭彰’八字真言,综而概括。虽不能逐一而论,但余考尚足,路可还长着呢。

    那普考第一大科目,乃是剑道并重,合二为一,有剑者论剑,无剑者论道,其余八科一概同理。

    “芳兄早啊!”

    “二位早啊!”

    大清晨,师无芳在去往训教场应试的途中,又与好友相遇。他先是客气的作揖,可对方却先于他而拱手,未免恐后。

    “此番大科试,想芳兄定有绝大高见,到时我俩必定洗耳恭听!”裴元昙发完话,而其弟裴元献随后立即恭维道,“芳兄背后大宝剑,日夜不离左右,定不啻剑家真手,到时还请不吝赐教!”

    听了裴二兄弟的客套话,师无芳来而不往非礼也,惟有以同样方式夸赞对方能言善辩,文武双全。

    不一时,列队进场。

    那九位大考官都已就位,众多新进子弟也排列妥当,行伍像是许许多多的豆腐小方阵。

    师无芳远远瞥见其中的玄彰,心想路上的背心大叔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也是一位受人尊崇的大师长。

    星岳群脉的新弟子,井井有条中错落有致,抓阄完毕后,便准备答题。

    第一班的第一位应试者,正好是最后一个迟来报名者师无芳。

    再往后的其余班次,应试者还有幻山,纯山,凤山,太元境,九宫山,空山,真山,雾隐山,不嶷山……甚至无门无派者。

    “请应试者——抽题!”

    教场督考员捧着一抽共九个,装满未解开字谜竹签的纸笔筒,分别标有对应的学院字眼,任考生择其一作答。

    那一脸轻松的师无芳,少时亲受青主教诲,早听过山中招生的大概流程,对此似乎还有些印象,所以毫无惧却。

    只见他信手拈来,果断选了剑道院的试题签。

    “兹尔有诚,公为圣宣,此系星岳群脉招生大典普考第一试第一论,首考剑题。”披头散发的首席主考官,他拿着考生自愿甄选出来的考题签,朗朗念读道,“其题为……”

    兮欢停顿片刻,循例给出个悬念,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时脸色充满喜意,心想这道考剑题,不正是自己所出却还能有谁。

    “无”

    “无”

    “无”

    ……

    犹如平地一声倒春寒雷,那念题回声不停的荡漾,在偌大的广场上萦绕不绝,使得众人皆为之深深一骇。

    “无?”

    “无什么?”

    “什么无?”

    场下的应试考生,纷纷在心中重复念叨,嘴上却严密得紧,不敢走漏半点笔画。而那师无芳好像也是这般思考,但却比其余考生多出了一个字,说也奇怪。

    他如此来回默念:

    无字?

    无是什么?

    什么是无?

    过了几遍考题后,师无芳心中早已默默草拟大纲,顺便回忆起自己在万剑会盟中的见识,此刻了然于心,信心把握十足。

    随着督考员倒挂计时沙漏,限在一刻,点到即止。

    “开讲!”

    锣声响起,兮欢院长的话声再次出口,“请考生——答题!”

    对此,师无芳答道:

    “天道无,正道无,善本无,恶本无,道出于心,善恶无界;邪道无,魔道无,妖亦无,鬼亦无,道源执念,幽冥无域。天剑为正,善恶诛心,邪道成魔,污秽逞凶;故剑道全决定于人心,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于此即可窥见,修剑者实乃修其心,是谓之无(心),此其一也。

    剑者,器物也。

    道者,真机也。

    从无到有,是容易乎;从有到无,至艰难矣。

    习剑者,由易到难;修道者,由难到易。前者须堪有剑,后者可尤无器;习剑而不修道,境界终有所限,修道而不习剑,层次未可限量,故剑不离道,而道能离剑,是谓之无(剑),此其二也。

    斗破真机,悟成玄道,无剑亦是有剑,有剑亦是无剑。如遇神器在手,猛虎且添翼,似锦再添花,好似鲤跳天海,仿佛游龙坠云,魔挡杀魔,神挡杀神,无可匹敌而成其俗名,天地归心而不知所往。届时独孤一人,谁与终老,剑乎?道乎?

    皆非也。

    唯其相伴者,或只一方混沌虚空,再无其余人物事,遑论爱恨情仇杀,是谓无(欲),此其三也。

    呜呼。

    天地祺祥,浩气正然,万古绝丕,仁心僭死,是谓无(道),此至终矣。”

    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好!”

    “说得好!”

    底下的裴二兄弟,他们听完师无芳的‘无’字论后,观点竟很是赞同,点赞言词脱口而出。另外的祝焘及其余子弟学友,纷纷点头致意,表示惊奇。

    那九大考官则逐一不记名的打分,当场并不发表任何意见,直接有请下一位。

    接下来,普考还在继续,而师无芳已经退下,轮到其他考生上场。就算从早至晚,今天必须全体过一遍……天黑黑。

    不久。

    那分院后的名单就张榜贴在场地,结果全部告示了出来,清清楚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师无芳会选择到号称‘逍遥学堂’的剑道院时,结果却大出所料。因为他最后被分去了玄文的法道院,那众多好友同学,尤其是裴二兄弟,对此纷纷表示不可理解。

    而师无芳他自己倒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大好事,毕竟自身修行的优劣缺点,当真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虽说新进子弟个个分院已定,不管他们其中愿不愿意,都必须强制性执行,做到绝对服从。

    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们进了山场分院后,绝不是单单只修一门专业功课那么简单,多少也要综合而教。而且到了最后的亲选关口,他们比拼的标准就是总成绩和大面试,才真正议定行止。

    开学。

    上课了,地点公共教社,内容药毒医理。

    “你们哪位听说过尸毒草?请举手!”那玄彰问在座的各位弟子。

    底下子弟正襟危坐,个个沉默不语。

    不一时,有一人举起手来。

    “请站起来说话!”

    “谢谢院师!”

    那师无芳站了起来,先是恭敬的作揖,随后作答道,“尸毒草,别名‘复容子’,可解普通人侵染了阴瘴之气而引发的腐烂之症,及其余变生的妖鬼尸毒怪病!”

    “很好,请坐下。”玄彰微微颔首,点头致意。

    这一来一回,那药道院院长果有大师风范和务本之气,而师无芳也谦虚礼敬,堪当高足。

    “嘿嘿,阿芳你怎么能够知道这么多知识?真好厉害啊!”

    侧旁说话的大妹子,年纪与师无芳差不多,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当真羡慕对方的知识渊博。这个上心妹子正是番吉吉的大师姐番绫绫,此外她还有三个师妹,分别是‘绫罗锦绣’四小凤中的番罗罗,番锦锦,番绣绣。

    对此,师无芳低声细语的客气道,“过奖了,我偶尔行走世间时,多少听过一些药治鬼怪的医理,本不足为意,其实未及绫姐姐你见多识广,倒算是献丑了!”

    想当初,师无芳在百花山处并非无事可干,多少向蔷薇婆婆学到点有用东西。

    那番绫绫见师无芳如此谦卑,很是满意,笑吟吟的继续听课。

    只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番吉吉,心生不快,眼神恍惚间,充满了鄙视。

    其余人等,则一直都在安静的听课。

    “所谓尸毒者,乃凶尸之毒也。无论凡间的普通百姓,抑或仙家的修行子弟,若是中了此毒……”那玄彰原本站立讲台前,然后莫名动起身来,在教社内来回踱步。

    他边走边说道,“虽不至于顿时暴毙,但中毒后却生不如死,万千般难受痛苦……你们想不想知道,这尸毒都有哪些具体症状呢?”

    “想!”

    众人异口同声。

    “呵,那中毒者先是领受万蚁噬心般的瘙痒,人全身如若皮癣爆发,恨不得时刻挠刺;再无解药,便继而生斑化脓,随后腐烂不堪,全身遍体的发肤皆受其害,简直苦不堪言;到了重度目光呆滞,形神恍惚如僵尸,行无止定控制,轻易般抓狂而伤人伤物,已经危害无穷;至末成凶,俨然堕入邪道,化为妖魔鬼怪之一,届时残忍成性,嗜杀成瘾,真正无可救药,必欲除之而后快……只得悲叹!”

    那玄彰一口气说完,吓得些年少胆小的子弟后生胆战心惊,畏畏缩缩,面容可怖,悚态尽显,甚者意欲作呕。

    这不是问答题,倒也有人举手,请说话。

    “敢问院师,中毒者要如何解救?”裴元昙镇定的举手发问,因为那意欲作呕的弟子中,裴元献首当其冲。

    “初染尸毒,以药敷之;若是腐斑已生,医药并重的双管齐下,再隔离患者以浓药医治;到了毒深而失魂落魄者,无精无元,形如走尸凶灵,心存善念者则尽力挽救一二,其心尚作恶者必杀无赦;而至末之症……却该当如何?”玄彰反问道,他倒要看看底下是何弟子没认真上课。

    “杀无赦!”嫉恶如仇的祝焘,顿时义愤填膺,目露凶光。他原本就想插话问玄彰如何根除之,而非先治之,却被裴元昙抢先举手。

    随后四小凤附和道,“妖魔鬼怪,杀无赦!”

    其余弟子道,“邪门歪道,杀无赦!”

    剩余那番吉吉和她侧旁腮帮子鼓鼓嘟嘟的别致营养少年,连同光了半个头的唯一欲空山弟子,还有师无芳等寥寥几个,说是随声附和,实则不言不语。

    那玄彰听了子弟们的答案后,点头又摇头,也是不置可否。

    恰巧这时,那停讲的铜锣声响起,山场内所有课师与子弟,优礼不差……放学。

第096章 晴天惊霹雳 夜问不归寝

    课余饭后,夕阳未晚。

    清讲公学院,莫等闲凉亭,众子弟说是交谈心得,其实净扯淡。

    “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道宗他回山了!”

    “回就回呗,干嘛大惊小怪!”

    “不是,听说他这次外出回来,受了极重的伤势!”

    ……

    约十多人围坐在大圆石桌边,个个低声细语,其中绝少不了裴二兄弟与祝焘,还有番氏四小凤姐妹,再加上不言不语的吴晓生和郑隐,余外就是那对几乎形影不离的懵懂骚年,等等。

    耳尖的师无芳路过时,他无意间听到了这个惊天霹雳般的震骇消息,心头巨震的快步走了过去,还不忘故作镇定。

    他急忙点头招呼,随后默默坐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番绣绣纯属好奇的多嘴。

    “就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番罗罗自以为是的附和。

    其余二小凤,默不作声。吴郑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裴元献痴痴的看向无所不知的大哥,像在求证的猜测道,“依我看呐,定是道宗他在外边收服邪魔鬼怪时,不小心受伤了。历来正邪人物相斗,哪有双方都全身而退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

    见无人出声,那空欲山的半个光头弟子,自我喃喃道,“无欲无求,无劫无难!”

    对此,番锦锦取笑道,“啊哟,不机小兄弟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一句话,真是奥妙高深,让我很不解呢。”

    谁知她话刚说完,那幻意山和雾隐山的同窗学友,纷纷高论,也是晦涩难懂,相当于没说。

    此时的师无芳早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急切盼望大家说回正题。

    然而,最后就连裴元昙这个天地通,也不知道宗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听闻山场内忽而忙作一团,行事气氛貌似诡异得很,只勉强从中探知了点滴讯息。

    “芳兄,你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那祝焘注意到侧旁的师无芳,神色从来没有这样惨白过,像是有意的大声问道。但他此话一出,其余友人同窗顿时兴趣勃发,全部望向了师无芳。

    就连在人群边缘有说有笑的番吉吉,本就不管不顾众人的闲谈话题,这时竟也和那腮帮子嘟嘟的男孩掉转头来,注视着师无芳。

    这样一来,师无芳好像成了众矢之的,必须解释清楚。不一时,番绫绫十分关心的问道,“怎么啦?阿芳你怎么啦?”

    谁知这下变化后,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的投向了四小凤之首的番绫绫,各种神情变化,简直百千感想。

    见师无芳一直不开口,整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极像元神出了窍,不知神游何方,青少年们皆以为怪诞。

    他们还以为师无芳碰到了什么难关。那裴元昙一向热心助人,乐于解忧。他面带微笑的拍了拍师无芳的肩头,轻轻的说道,“芳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若现在分享出来,让我帮你参考参考。如我能相助一二,势必鼎力支持!”

    “哥哥说得好,也算我一个!”裴元献也附和。

    “是!”

    “我也是!”

    “互相帮助,应该的!”

    “但说无妨,你不必犹豫!”

    ……

    众人纷纷回应,重新盯着师无芳的神色看,终于将他从浓愁思绪中给完全拉了回来。然而,他却解释道,“各位的心意,阿芳全都知晓,真是感激不尽。可我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困难,只是一时的莫名心焦,想是自己还未完全适应这山场里的环境。见谅!见谅!”

    “噢!”

    “如此而已!”

    “不怪!”

    “嗯!”

    那祝焘反应无声,貌似看破了一点真机。

    见对方没事后,众人继续在莫等闲凉亭内谈论以往的所见所闻,时而欢声笑语,时而端严肃穆,已然不将道宗的事情放在心上,当然除了师无芳。

    初夜渐降,人潮散尽。

    自从师无芳知道了玄无诀受伤一事后,就一直在山上各处秘密打听着各种小道消息,甚而是希望能和师祖见上一面。然而这时的他,不说地位低微,还无愿意引荐之人,所以只能依托裴二兄弟这对熟人好友,想方设法的查探情况了。

    居住舍,宵禁。

    “怎么样?”

    此时的莫等闲凉亭,寒如冰水,只有师无芳和裴二兄弟在场,秘密交流。

    “不妙,不妙啊!”裴元昙边摇头边叹气。

    “什么不妙啊?”那师无芳不急,倒是急倒了裴元献,显然他也很感兴趣,“哥啊,你就快点说说吧,等下要是被管纪律的规道院二狗腿子抓到了,可吃不了兜着走!”

    裴元昙左右顾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旁人在场后,故弄玄虚道,“你二人没发觉最近各学院有什么变化么?”

    师无芳先是摇头!

    裴元献接着摇头!

    “那九大院师,除了兮欢主官,如今再没一个给我们传授公教课,就连专选课也不见得有几回,那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其中到底什么缘故?很是可疑。”那裴元昙终于揭晓了谜底。

    “啊哟,这个时候你说什么缘故就什么缘故啦?快点的吧!”

    裴元献实在胆小,知道他们此时犯了夜不归寝的山场纪律,如被规道院那些守夜小子抓住了把柄,肯定后患无穷。

    那师无芳这时倒不担心被人发现,也算有其他自知之明,他语气恳求道,“还请昙兄如实奉告,感激不尽!”

    好像迫不得已的裴元昙,唯有自导自演般的娓娓道来,“此次道宗受伤,当真不同以往,现下听闻八大院师皆已进驻了笔斗宫,正日夜不断的输送真气为他疗伤!”

    “啧啧啧……”那裴元献听完消息后,只一味的唉声叹息,惹得旁人忧愁满面。

    “师……道宗他到底受了什么伤?”那师无芳关心则乱的追问道。

    “听说是魔气侵体,扰乱了道宗心神……但未知真假如何!”裴元昙如实奉告。

    就在三人谈到关键点时,岂知身旁悄悄走来了另一位青衣长者,依然披头散发。

    “你三个不回去居住院寝睡,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要是在讲有趣的奇闻怪志,好歹也让我听听看嘛!”那兮欢随意的坐了下来,其余三人则借着月光皎洁,立马站起身来行师长大礼。

    随后一坐三站,停顿片时,夜谈不误。

第097章 靠装神弄鬼 缺人赃并获

    “别紧张!”

    兮欢轻松笑道,“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依我看不如临时开个清谈小夜会,你们都坐下说说吧!”

    虽然剑道院长兮欢并非道宗的亲传弟子,但其教学声名口碑却超过了其余八位院师,是以山场弟子对其十分尊崇。所以他招呼三位子弟坐下,他们便真的坐了下来。

    可三人还是不敢过多言语,各自眼神左右闪烁,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三人无话寡言,而那兮欢行事坦荡磊落,不拘一格,潇洒倜傥……只因他向来比其余八大严格院师要开明得多,所以嘘寒问暖般问道,“小献啊,你的‘三五’剑法剑诀练习得如何了?”

    “回禀院长,弟子日夜勤加苦练,偶有所得,已基本熟稔了!”那裴元献得意的回应业师的话。

    “还有你们呢?‘无心剑诀’掌握得如何了?”兮欢继而问其余二人。

    识相的裴元昙一经问起,先是恭敬的答道,“全靠座师您不吝赐教,弟子剑术大有长进,真是获益匪浅!”

    那师无芳知晓道宗重伤原委后,早已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他微微致意应答,意思大概是想表明自己的剑术水平,其实和裴二兄弟相差无几。

    “好啊,这真是很好!”兮欢听完三名子弟的答话,高兴得很。

    只是这时,那师无芳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他心中担忧道宗伤情的疙瘩,一日不被除去,他便一刻都忧愁满面。

    “阿芳啊,你的脸色看起来怎么?”

    那兮欢早就听到了什么,看出了什么,又猜中了什么,所以试探师无芳。就连裴二兄弟为免露出破绽,也愣愣的看向了师无芳,看他到底会怎么回应。

    憋了许久烦闷,那师无芳终于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不吐不快道,“弟子听闻道宗已经回到了山场,心想要是能与其亲见一回,当场聆听尊诲,此生定当无悔矣!”

    听后,裴二兄弟简直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而兮欢则神态悠然,嘴角微笑,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所以师无芳得以批准,幽幽续说道,“可惜我才能辈份浅薄,而且天资笨拙,竟敢怀抱此种奢望,但希望就在眼前,又无不日思夜想,时时纠结于心,对此甚是苦恼不已,以至于近日忧愁满面,脸色常常难看,还望见谅!”

    谁知自作聪明的裴元献不明内情,主动嚷嚷道,“我就说嘛,阿芳同学这么关切道宗的具体行踪,原来是想秘密偷师,怪不得。哈哈哈……”

    高手,这才是脑子更灵活的高手。

    “不敢!不敢!”师无芳苦笑着解释道,“道宗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像我这种作为山场的后进子弟,何人不想亲聆其尊教,得之于感悟!”

    “阿芳同学这话很有道理,道宗的美名,早已流传于世,何人不愿瞻仰其仙骨风貌,拜倒聆教!”那裴元昙却真有其意。

    三人言来语去,话不休繁,惟有兮欢静静倾听,不厌其烦。他待到耳根清净时,才慢慢说道,“你们三个啊……话可不少呢!哈哈哈……很中我意!”

    大师长开始教诲,底下弟子完全静若处子,全神贯注,看着言语。

    “你们的底子都不差,尤其是阿芳!我看得出来,你们近来定是听闻了些不好的讯息,就以为大事不妙,但道宗的情况却并没有外界盛传的那么厉害。你们就不要胡乱猜疑啦,以后还是好好的用心上学上课吧。所谓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便老死也不相往来!”

    至此,道宗的事情终于有了正式的消息来源,却只差官宣罢了。

    “敢问院长,道宗他到底受了什么伤?”裴元昙自问自答道,“是魔气侵体吗?”

    听此一问,那兮欢闭口不答,站起身来。

    “可有什么妙方能够痊愈此伤?”那师无芳紧接着问道。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连兮欢也开始摇头叹气,貌似无法可施,今夜谈话便到此为止。

    再说那脚步匆匆的裴二兄弟,果然被那凭空杀出来的‘讨人厌’和‘惹人嫌’二纪律小鬼,在居住院门旁将他们逮了个正着。

    那裴二兄弟因为太过着急,竟一时粗心大意,忘了往日翻越围墙的旧惯例,而贪小便宜的选择了这时通道开阔的院门。他们还以为这是对方忘了上锁……岂料讨人厌的申广延和惹人嫌的谢广进,尤爱躲猫猫的藏在大院门后,果断截住了晚归的弟子,不得入内。

    他俩被抓住后,那灵机一动的裴元献,脑筋急转弯的解释,说他二人是应了兮欢院长的要求,前去参加清谈小夜会。

    裴元昙也附和起来,说是对方不信,可以去问兮欢院长。

    但那申谢二小鬼精明得很,说那清谈小会怎么可能开在半夜三更,说是打死也不相信。其实他们心想,好不容易抓到了你们的把柄,岂能轻易放过。

    那裴元献又苦口婆心的解释,说是兮欢院长临时决定在夜里召开的清谈小会,他自己也没办法,只能赴约。

    于是,双方开始吵吵嚷嚷,无休无止。

    那‘讨人厌’和‘惹人嫌’这次发了凶狠,非要将裴二兄弟押送到规道院的禁闭分院去,和其余犯了山规的子弟关在一起,以此出口往日恶气。

    正在他们扯来扯去,纠缠不清时,那慢步后到的师无芳,远远就猜知不妙。

    他想,这下该怎么办?

    他又想,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隐身啦。

    神隐之后的师无芳,鬼点子虽不多,但也会几招。

    只见他趁着谢广进破口大骂时,却拿起了申广延的手,突然一大巴掌甩了过去,直直抽到谢广进的白嫩脸上,干脆利落。

    顿时。

    所有人都给整懵了。

    这效果当真很好,在这呼吸空白的间隙,那师无芳又拿起谢广进的粗手挥了一拳给灰头土脸的申广延,斩钉截铁。

    这下兔起鹘落的变化,量谁都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那看门的两个小鬼开始互殴了起来,而且满嘴喷粪,你来我往,真正热闹得紧。

    过程中,那看得滋滋有味的裴二兄弟,似乎变得兴致盎然起来,甚至还想呐喊加油,不舍移步。

    所以装神弄鬼的师无芳只好硬拉着裴二兄弟,像阵狂风般迅速,跑进院门去了。

    所谓捉贼捉赃,拿人拿双,那规道院的‘讨人厌’和‘惹人嫌’俩小鬼没有人赃并获,也没有证据在手,只能自认晦气,但过后却越想越不对劲。

    经过一番心思缜密的讨论,他们终于确认了幕后的犯罪嫌疑人,绝无变更。

    因为他们昨晚查寝时,除了裴二兄弟不在居住舍外,还有大单间空荡的另一人——

    师无芳。

    所以,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098章 谈魔为何物 论何为仙神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清晨,金鼓三声响,上学了。

    法道院的弘心馆内,在讲学驿的小教社里,释义课。

    子弟坐定后,抽空出现的玄文院师匆匆而来。双方恭敬施礼:

    下起首,上微躬,各落座,再授课内容。

    “哇,才过了这么些天,竟有种恍若弃世的感觉,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那玄文有感而发,如此叹道。

    而底下的子弟,难免猜测他或是因为道宗的事而感叹,不足为怪。

    他看到所有子弟都已打开专业课书卷,那玄文迅速调整自身状态,收起了神思,正襟危坐的凝视前方,目光炯炯。

    不一时,他朗朗问道,“你们可知,魔为何物?”

    众子弟对于专选业师的突然下问,初始时都不敢擅自作答。

    鸦雀无声。

    那师无芳的情绪原本兴趣盎然,可刚开始就看到业师那般忧烦故态,也被传染了般,这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玄文再问道,“何人可作答?”

    果然没人愿起手,谁也不愿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玄真!”

    点名之后,又是那个长得无敌可爱的真山少年来首开答卷,既往如前。

    不一会,那腮帮子鼓嘟嘟的玄真,悠悠的站立起来,恭谨的回禀道,“弟子曾闻,典籍上有言:‘人神仙道之外,皆为魔!’”

    “那依你之意,非人神仙道,即是魔乎?”有点登鼻子上脸的玄文,将小弟子的意思自我揣度道。

    而这时坐在前排的小玄真,似乎懵懂不堪,或者道识未启。他含含糊糊的应道,“主师如是说,弟子如是信,不敢怀有其余异议!”

    “岂有其理!汝年纪这般小就如此僵化,斯是日后修行的绝大禁忌。若是人云亦云,照本宣科,一味墨守成规,自己则毫无心思主见,做事故步自封,届时只会受困于己,所以齐身必须懂得随机应变,相机行事……谨记谨记!”

    对小弟子唯唯诺诺的应答,那玄文很是不满,所以当场指正一番后,劈头盖脸的一顿指点后才叫他道,“你坐下罢!”

    玄真乖顺的答道,“是!弟子谨遵主师教诲!”

    话说,那玄文如此关心小弟子玄真,另有缘故。因为玄文与真山现在的宗主玄殊是莫逆之交,或者说他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感情笃厚。所以玄文自然对真山安排来的新进子弟视如己出,特别的照顾,关爱有加。其实这些都是表面,本质绝非如此。

    那玄真坐了下来后,还是无人主动起手,玄文又点名了。

    “祝焘!”

    “弟子在!”

    “本师听闻,你那纯正山的清虚圣教,名声远播星岳群脉,尤其是西行莽荒之地内,教众弟子观识宏达,想必定有高见。请你说说吧!”

    “主师在上,弟子岂敢在此谬夸宗门功绩,就是有点微薄浅显的见识,也只是心有卑言,还请您不吝训教!”

    “你这话说得很好啊,所以请你先答‘训’吧,往下本师再来‘教’,好不好?”

    “是!”

    得玄文同意后,祝焘站立位中,双手作揖完毕,一手敛袖,一手悬空。

    只见他娓娓说道,“所谓‘魔’者,邪恶也。邪恶之人,邪恶之物,皆可修炼成魔,无一而能例外……习正道者,苦练而成神,修邪道者,轻易而成魔……”

    说到最后,那祝焘综上所述的总结道,“故而神魔之起始,定当源于之人物事,无人物事便无正邪神魔,大抵若此吧!”

    “好!”

    玄文听完祝焘的话,满意的点了下头道,“请坐下!”

    言论已至此,课程总算开了个好头。随后,玄文介绍了道法专业课的教授内容了,非常认真。

    他详细的说道,“天地五界,一为上大天界,二为下大地界,再演而化分,则天为重叠天,地为域多域……倘以其生灵主宰者而言,下界又可分为人界、魔界、妖鬼界,共三界,尚有一阴冥无主界,既属天亦属地,或共同总领之域……再言天地之外,仍是未知虚空,混沌不分,鸿蒙依旧,于此先毋庸理会。

    另外,你们便知道五界之内,有神、仙、魔、人、鬼、怪、兽、妖、精等具**力之生物,皆以修练为根基,得正道而飞升者是为神仙,择邪道而沉沦者是为妖魔鬼怪,那不得道者是为凡人走兽虫等动植物,云云。

    故而人生来修练正道,终成仙神;修练邪道,即成邪魔;人死后魂怨归阴,再由鬼成魔,故生人可成魔,死人可成魔,恶妖可成魔,凶怪可成魔,异兽亦可成魔……一切生灵皆可成魔!”

    一人倏忽站起,连手都懒得举上来,却并非师无芳。

    “若是‘一切生灵皆可成魔’,那敢问文先生,神仙亦复如是乎?”

    原来是凤山的小仙女——番吉吉,一个素称不食人间烟火的奇小女子,她中途有疑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听到座下有弟子放肆的提问,那玄文转过正脸向着右边,看到对方神色青涩稚嫩,犹如见到了凤山的旧相识。

    玄文也不生气,笑问道,“何为仙?”

    番吉吉答道,“得道者为仙!”

    玄文再问道,“那何为神?”

    番吉吉再答道,“不死不灭,永生于天地间,上上仙者!”

    俩人一问一答,一答一问,好有节奏感。

    “如此说来,不外乎是得正道者成仙,不得道者为魔,你若认为仅此划分的话,那就好办啦!”

    接着以上解释,玄文续道,“为何有此?得道得道,循序渐进者成,欲速则不达者败,弘扬正义,善恶不分,神原是神,魔本非魔,一切源自心生,凡事化归心灭,所谓一妄地狱,一念天堂……”

    “那……”番吉吉本想插嘴,却无置喙余地。

    玄文撇过番吉吉,继续往下说道,“……堕入魔道,沦为魔体,心魔不除,气魔不衰,惟有使其身殒神灭,方能根除绝灭祸患!”

    “人若成魔,何以复原?”一见老师讲到性命攸关处,师无芳也忍不住起身问道,同样连手都不举起。

    玄文转过正脸向着左边,确认道,“哦,是阿芳你啊!”

    师无芳赶紧认错道,“弟子情急失礼,请主师宽宥!”

    “等等!”

    玄文刚想对师无芳说点什么,那还在站着的番吉吉连忙抢着道,“文先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咄咄逼人。

第099章 讲五元奇石 考清心妙诀

    番吉吉气势不减。

    面对咄咄逼人的女弟子,那玄文高兴道,“哈哈,凤仙先生的亲传弟子就是不一般,果然爱较真,好罢,要我说呐,神魔之分,真正在于看问题的立场与角度,在神的眼里,神就是神,魔就是魔;而在魔的眼里,魔才是神,神才是魔。所以说,神即是魔,魔即是神。可以说一切生灵皆为神,也可以说一切生灵皆为魔,或者说一切生灵皆为神魔!”

    虽然番吉吉不到黄河心不死,对答案听得糊里糊涂,且她见师无芳已经站起,便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何况还有那‘绫罗锦绣’四小凤师姐在不断的以目视警,尤其是大师姐番绫绫给得频率最是勤快,所以才敬礼落座。

    对此,玄文一点也不责怪,神色依然和蔼可亲。

    他回到师无芳的问题来,玄文反而关切的答道,“依我看,似阿芳的问题,‘人若成魔,何以复原?’,你们必定多有质疑者,皆想修者一入魔道,便无可救药,势必杀无赦。是也不是?请作答!”

    “如是!”众弟子同声应道。

    “不不,不完全是这样,若是入魔未深,或许还有得救!”那玄文推翻了其余院师的结论,另给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说:

    天地之中,蕴藏着五颗神奇元石,分别代表五种元素——主宰,纯洁,无畏,灵明,时光,若能集齐此五种清净元素神石,炼成除魔丹之后,再用天兽血作为药引服下去,便可完全祛除体内的所有浑浊魔气,往后再也魔气不侵,几乎神力无敌!

    锲而不舍的师无芳,兴奋的追问,敬语都忘了道,“怎么才能找到五元素奇石?”

    听了这话,那玄文顿时警觉起来,死死盯着这个如此执着的弟子看。

    师无芳更是恳请道,“弟子又失礼了,还求大先生指教一二为是!”

    玄文疑惑道,“阿芳你问这问那,到底想干什么?”

    师无芳无奈解释道,“弟子绝无恶意,只是对这具有天地九转奇效的除魔天丹深感兴致,总想见上一见!”

    这时,底下的子弟们早已细语低声,围绕着师无芳的固执问题,讨论开了。

    那玄文见议论纷纷,也不惯着他,直接质问师无芳道,“莫非你体内得了魔气,抑或是你相识的人得了魔气,还是其他什么情由?”

    那师无芳坚持欺心道,“大先生您多虑了,弟子这还是第一次听闻神石元素,对其中的奥秘真理,简直万分期待!”

    对此,玄文长长叹息道,“那便好。若是你日后真的被魔气侵体,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因为五元石现散落在星陆上的各大界洲,其位不定不说,尚且路途遥远,况这还只是个传说而已,毕竟不知真假如何……本师当时也是从古书上偶尔看到点残留信息……这些不说也罢。可就算是找到了全部神奇元石,那你能保证自己在除魔天丹练成之前,不完全坠入魔道么,那得要多大的定力,怕是闻所未闻。”

    他总算知道了门路,那师无芳再次出乎意料,细碎的挪步到课桌间的走道上,向玄文行起了天地大礼。他如此跪拜道,“弟子今日眼界大开,真心多谢圣大先生倾囊赐教!”

    那坐着的玄文,站起来说道,“好,很好,你快坐下罢!”

    说完魔义天丹后,玄文忽而想起了考校子弟们的功课任务,遂再问清心诀内容。

    “清心无诀,道法有功。诀有几窍,功有几重?何人作答!”玄文依然站着,侧立于黄花梨案几旁,其上一缕青丝,余香袅袅。

    须臾,便有一人遽尔起手,乃是与人交谈时,常作‘话不投机半句多’面色容态的唯一欲空山子弟——释不机。

    “空足请讲!”

    拱手作揖,鞠躬过后,释不机答道,“清心妙诀,总谓有三等诀窍,其功共有九层。一等窍曰静心,二等窍曰运气,三等窍曰化神。此外,一层功为固体,二层功为健脉,三层功为祛阴,四层功为精凝,五层功为丹华,六层功为出灵,七层功为结元,八层功为死劫,九层功为真道!”

    “那么请问,该当如何习诀练功?”玄文半闭双目,问声轻吟。

    对此,作为空山释修子弟,那释不机再熟悉不过,把握十足。他如此凛然的答道,“习诀苦记,灵活变通;练功打坐入定,心法参神悟道冥修,做到了然于心,日夜常更不辍,一层高过一层,一窍难过一窍,但坚持不懈,终有练成之时!”

    玄文先是点头示意,然后再问道,“既如你所说,只需打坐参定,静修本心,便可完全看破清心道诀了么?”

    释不机不曾想圣大先生竟还有此一问,是以思忖再三,竟无言以对。他虚心回应道,“弟子愚昧,不敢托大,还请文先生赐教!”

    见状,玄文语重心长的教诲座下子弟道,“你们呐!务须谨记,所谓卷死字生,词僵句活,必得时刻参悟天地人三体合一境界,方显清心妙法诀的绝大用处。若想要完全练成此道法诀,无非通过三步骤,首要坐实基础根柢,却并非一味追求呼吸吐纳和打坐练气,惟有其中变化有定,运用无端,方得其功;其次,可配合别门别派,自创所需道功,只是循乎法诀,是为出神入化,因人而异;最后,末步骤乃须勤思多考,运用如常,做到随心所欲,随诀所至,邪气不侵,魔念不生,则真正大成功矣。”

    “弟子谨遵先生教诲!”释不机再而弯躬低手,重重致礼。

    “坐下!”

    问完一个,那玄文再而点名道,“玄真!”

    “弟子在!”

    腮帮子鼓嘟嘟的玄真又被玄文叫了起来,后者问道,“你的诀窍到了第几等?心功已有几层?”

    那一脸稚嫩的小玄真,看似呆萌的答道,“禀报主师,弟子不敢隐瞒,现下习练清心道法诀,方进其门,是以成效颇低,暂时只练到一等诀窍,三层心功也!”

    “坐下!”

    往后,玄文又问了几名宗门子弟,大多说是二等诀窍,最高不过七层心功。对此,无所谓不好,也无所谓好。

    “咚!咚!咚!”

    铜锣三连声响,终于下课了。

    不久,新进子弟的授课日程又恢复如常,一切照旧。

第100章 地底藏书阁 缺页古残卷

    课余活动。

    那山场内的各处宽敞廊道上,时不时又能撞见九大院师的身影,只是依然不见道宗出宫。

    本来全体星选新子弟的课前——大操训话,按照以往的特定惯例,当由道宗每月召开一回,并作诫训动员令,点评教学之类,云云。

    可现下,此项事务只能由临时的代理宗主兮欢主持,期间还停过几回。

    关于道宗的消息,对外还是说他正闭关修炼,闲人免进笔斗宫。

    作为道乾山场的临时宗主,那山务繁多的兮欢本想推迟囚山幽门来收妖的日期,但诛仙台上的锁妖坛子早已躁动不安,若没有道宗的绝大本事,怕是情况不妙。

    这日渐一日,时不久留,那符咒的封印法力还在不断减弱。

    为防新生不测,届时危及山场,兮欢采纳其余院师的共商建议,果断向西行发出‘山海讯闻’,恳请幽门同事尽快前来收走邪灵。

    再说那山上新来子弟偶来得假,讲究劳逸结合,绝大多数要往下去仙云镇畅玩,少数选择留守空院,或流连藏书院,或埋首古籍阁。

    但不管他们如何玩闹,须尊山训戒规,不得越出道乾山地界半步,否则立即除名,遣回本宗,日后直接断绝往来,以儆效尤。

    这日清晨,太阳还未出山,门首已开始叙话。

    “大芳早上好,等等我啊!”

    那师无芳回头一看,却是小玄真在喊他。他也回应道,“小真早上好,你怎么来啦?”

    行至跟前,俩人微微施礼作揖,纯粹客套式问候。

    那‘勤学上进’的玄真无奈解释着说,“闲来无事,当然这里才是最好去处!”

    他几乎全程抬着头,看向高大的师无芳,续问道,“你不也是来消遣时光的么。”

    叙谈之间,又见另一小女子移动玉步,缓缓而来。她人未至,声却先闻。

    “你们怎么不下山去寻乐子?”

    说话的番吉吉,人美声娇嫩,语音甜蜜蜜。这次她并没有女扮男装,而是打扮得极其清新自然,活脱脱一个远离胭脂俗粉的雅丽小仙女。

    那小玄真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和自己日常形影不离的玩闹小伙伴,立即上前恭敬的问安道,“小师姐早上好哇!”

    “你好啊,可爱的小师弟!”那番吉吉每次看到玄真,都把持不住的伸手捏捏他那像屁股般的大圆脸蛋。

    侧旁的师无芳自是作揖问好,解释了一番缘由,随后沉默不语,令人感觉冷峻。

    时辰刚好,藏书馆院门大开,欢迎学霸们。

    三人边走边谈,番吉吉低声问道,“阿芳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查找关于五元石的有关典籍?”

    旁边的玄真也听得清楚。

    “不敢欺瞒,确实有这回事,”那师无芳坦然答道,“我在学堂上就已说过,天下间的奇物,若能得见一二真实事,便也心满意足了,不枉在此修学悟道!”

    “奇物?哈哈哈……”

    那番吉吉笑若仙子,看得小玄真如梦似幻,不知所以。他大胆的牵起她的素手尾指,不忍舍弃的走来走去,寻找安静的桌台。

    一头雾水的师无芳,顿时变成了一个十分懵懂的小男孩,莫名其妙道,“不知吉吉妹妹,究竟是笑我无知,还是另有其余缘故呢?请指教!”

    那玄真扯了扯番吉吉的衣裳,看出了师无芳的疑惑,打圆场道,“想必小师姐定当知晓五元石的来龙去脉,它们现在藏于何处,请奉告大芳吧!”

    “若真是如此,阿芳还真是感激不尽!”那师无芳脸色一变,知道自己有求于人,绝不能置气。

    这时,少数子弟如风飘粒,从容进入藏书馆院,自择学驿书堂,聚精会神,旁若无人,遍观太书玄经,通览奇卷宝典,等等。

    “跟我来吧!”

    那熟门熟路的番吉吉,独自领着师无芳和玄真,来到了院内的一座隐秘建筑内。

    这建筑果然隐秘,师无芳心想,若不是有她向导,他就是再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竟藏在地底下,而且还要绕过无数条纵横交错,九曲十八弯的地下通道,最后才到达那座古籍阁。

    他们上到地阁的最顶端,爬进了狭窄的异志楼,找出了一本旧卷。

    “看!”

    番吉吉指着古书的封面,向身旁二人叫道,兴奋不已。

    回声颤动,阁楼扬灰。

    那玄真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番吉吉没大没小道,“哈哈,我揪住那文大帅哥,死缠烂打霎眼娇,不由得他不说!”

    惊讶的玄真不解道,“什么文大帅哥?他谁呀他,算老几!”

    那番吉吉抿嘴笑道,“还能有谁?除了圣夫子文先生!”

    对此,玄真放心道,“嘿嘿,你是说文叔叔啊,他可没我爸帅!”

    谁知番吉吉语气略带嘲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爸是你亲爸不?”

    假装生气的玄真厉声道,“怎么不是!”

    阁楼扬灰,回声颤动。

    然而,番吉吉不同意道,“看你这宝贝样子,就知你爸没文先生帅!”

    那玄真小脾气上来后,装作告状道,“哼!大芳,小姐姐她欺负我,你来评评理!”

    总算番吉吉怕玄真当场哭闹,瞬间求饶道,“是是!小真最帅,小真最美,小真是超级无敌至尊小可爱!”

    ……玄真听了,嘻嘻哈哈,哈哈嘻嘻。

    “五元传!”

    师无芳定睛一看,发现旧卷果然是有关五色神奇元石的古老资料,瞬间兴趣盎然,早已把身旁的人事物抛诸脑后。

    他急急的往下翻开古书卷,那为首几页说的全部内容,几乎和玄文说的一模一样。

    他再继续往下翻书,呈现的内容果然精彩无限,包括元石开始怎么形成,往下分为哪几种,到底会有什么作用,蕴含哪些神奇力量,等等。

    但师无芳看到最后,关于五元石的具体下落之处时,却没有任何的说明,竟空空如也。

    已经和番吉吉重归于好的玄真,看到师无芳焦急的模样,也帮他拿过书来,翻来翻去的确认,始终没有找出想要的答案。

    但很可疑的一点,师无芳发现古书的夹缝里,还留有最后一页的痕迹,明显是被人故意撕去了,导致线索全无,无有头绪。

    只见师无芳心有不甘,又是一脸无奈,来回的将古籍残卷翻来覆去,上下抖动,以为能找到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也好。

    岂料番吉吉坐在对面,偷偷捂嘴,笑个不停,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小师姐想必知道五元石的下落吧,请你快说说吧!”那玄真又扯住了番吉吉的凤彩衣,眼睛黑黝黝水灵灵的望着她,那极其渴望的小眼神,真是不容旁人拒绝。

    那番吉吉拗不过道,“好罢,看在超级无敌小可爱的大面子上,我就简单说说吧!”

    为此,师无芳恭敬的谢了个大礼给她。

    只见番吉吉娓娓道来,“正如残卷所言,五元石分为天元石、地元石、净元石、昧元石、顺元石,各自蕴含五种寓意,是为主宰、无畏、纯洁、灵明、时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中的纯洁元石不在别处,正是保管在我栖凤山中,别名叫做‘凤漦’,据说暂由家师凤仙先生妥当收藏,至今尚存。另据我所知,五元石相互间通灵通性,得其一便能知其余所在之下落。所以它们一生则全生,一灭而全灭,若说到聚石成丹,还要繁多丛杂条件,加以时日……故而抟炼除魔天丹之事,无乃水中捞月,浪里生火,其中万千难处,几无可能!”

    “哇哦,小师姐你长得清秀俊雅,如此这般的好看,想必凤尊她也定是美若天仙,容貌绝杀凡尘!”那玄真听后,简直离题万里,只顾贫嘴,哗众取宠。

    “啊哟……好会说话的小可爱!”番吉吉又捏起了玄真圆乎乎、鼓嘟嘟的腮帮子脸蛋。

    “多谢妹妹赐教!”

    那师无芳再次道谢后,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怎么样才能取到‘凤石’?”

    客气的番吉吉正与小玄真打打闹闹,正脸都没转过来,给出了点小提示道,“这件事不该问我,该问谁问谁!”

    见师无芳垂头丧气,她继续爆料道,“家师凤仙先生性格独异,尤爱种花植树,若你能顺其心意,献上几株稀罕名本,或可打动其心,增加机会也未定!”

    “什么名本?小师姐你倒是为人为彻,说个痛快明白!”那玄真又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停的帮师无芳怂恿道,“可不要让人打哑谜呢,好不好!”

    “乖乖……什么名本我倒不是很清楚,只曾听闻有一处海洲灵岛,藏有一座百花山,家师竟会时常提起,想必那里定有她心爱的东西。可也没人得知那岛在何处,山于何方,来回都是徒劳无功,不说也罢!”

    “百花山!”

    那师无芳心中一颤,悸从中来,生死感觉却说不出口。

    不过,他总算有了一条明确线索,知道了切入口。

    稍久,三人出了地下阁楼,原路返回。

    有些人一心只览万卷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些人假尽归来,心里嘴里满是到处乱飞的山闻讯息,很不安定。

    尤其是裴二兄弟怀揣着从仙云镇那听来的不少秘事,恨不得马上就和旁人分享——

    那道宗受伤的始末。

第101章 神宗俩人物 幽冥掏邪箓

    月初。

    不知不觉,一簇簇子弟涌入训教场的大门,随后各自按九个学院列队,禁止喧哗。

    只因此处教场规矩最是严厉,除了至高无上的诛仙台矗立其中,还有道宗的笔斗宫也座落在最里面。

    ……些时过后,那代理宗主兮欢别开生面,训话已毕。

    众多弟子演完集合操后,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出,再奔赴所属院落,受学。

    本来集合之前,在路上的师无芳就已心不在蔫,何况他到了训教场里面后,远远看着戒备森严的笔斗宫,忧烦情绪非但没有一点好转,反而变得更加深切了。

    当时,他痴痴的盯着建筑在山崖边的笔斗宫,这时防卫严密,其中必有隐情,遂担忧不已。

    长期以来,他心想自己之所以感到莫名焦虑,一方面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另一方面是什么都干不了。

    放学后。

    “芳兄!芳兄!”

    那裴元献卯足了劲儿,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哥哥裴元昙,兄弟俩径直往师无芳的居住单间里硬闯,殊不知他此时已另有要客。

    兄弟俩门前搭话。

    “哦,焘兄和不机兄也在呐,还有你们这两个小不点!”

    “哈哈哈,就差‘绸缎布匹’四小凤她们了,不知在哪里埋头苦读呢!”

    “不不,还有‘神出’与‘鬼没’这俩个小家伙也不在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说哪俩个神出鬼没的小家伙?”

    “那一对神出鬼没的小基友吴晓生和郑隐啊,啊不,是小盆友。”

    “在这里!”岂料大单间内却传出了吴晓生的声音。

    “耶耶,我也在这里!”那郑隐也赶忙出声,并没起身。

    当师无芳听完反应过来时,那裴二兄弟已经准备往里面硬挤进来了,虽然这大单间勉强容纳得下好多人,也算是狭窄得紧。

    于是,他们临时决定转移阵地,并通知更多人。

    除了莫等闲凉亭,再也没有更好的清谈胜地了,因为那里早已人头攒动。

    “知了!知了!”

    裴元献像极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对众人大声嚷嚷道。

    第一个好奇的人,是四小凤中年龄最小但却已是器院中级铸造师的番绣绣,她首先兴致盎然的问道,“什么知了?知了什么?”

    那裴元献将自己和大哥在仙云镇里,用千方百计打探得来的大秘闻,公之于众道,“话说啊,那道宗他竟敢独自一人偷偷闯入魔界大都,只可惜不小心被无穷邪气侵入体内,几乎形神具殒,好在他修为高深,现下暂时无虞,却也很不妙……”

    裴元昙听了后,却纠正道,“他不是一个人!”

    裴元献对此辩解道,“据说只有他一个人进去那龙潭虎穴般的魔渊泉,不就是一个人么,再多也没用啊!”

    裴二兄弟自乱阵脚,往下争来争去。

    那老是待在药院炼药室,少有现身的初级炼药师番罗罗没好气的嘀咕道,“你们吵吵什么呢?”

    四小凤中的大姐大,也是眼下法院学霸之一的番绫绫也附和道,“还不住嘴么,要不你们一起说下去啊。”

    这时那剑院的高足弟子番锦锦也言语犀利,目光似剑气般激射而出,狠狠凶了他俩一回。

    听书会霎时间变成了讨论会,分作四五成团,各自私语。

    片时。

    “怎么会这样?”那师无芳十分惊讶道,“道宗他神通广大,即使不能立马成功,想必也可以躲避魔气伤害!”

    就连清虚教的祝焘也深有同感道,“这可就难说了,虽然道宗他法力不逊,但毕竟那魔渊……”

    那裴元献撇开了哥哥,急不可耐的问道,“那魔渊如何?”

    不紧不慢的祝焘继续分析道,“况且魔域……”

    多嘴的裴元献再问道,“这魔域又如何?”

    然后静静的走来了一人,只见他大声出口道,“那魔渊乃太古下浊气的最后沉势之地,是万魔汲取魔力的源泉,其危害你们可想而知!”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欲空山弟子释不机,他总算来参与了这么一回八卦会,而不是老躲在屋里打坐入定,参悟阐道。

    还是裴元献,他急切的大声问道,“不机兄啊,那你以为魔域如何呢?”

    这本该祝焘回应的问题,所以释不机客客气气的眼神射去,只见对方点头。

    释不机才往下说道,“魔界幽冥十域,自是魔气鼎盛之地,无论人神圣仙,去往此处者,若非有**力,心智必受影响。所谓邪强正弱,本就难以施展阳界间的**修为,若还要在那里伏灭妖魔鬼怪,更是难上加难,保命已是堪虑,何谈诛邪!”

    对此,祝焘十分同意道,“不机兄说得不错,正是如此。故而五界之内,真正能做到魔界来去自如且广施法力者,着实不多也!”

    番吉吉这时调侃道,“那祝师兄你说的这个‘不多’,到底是多呢?还是少呢?”

    那玄真见小师姐有意刁难,也刻意插嘴参与道,“就是啊,祝师哥倒是说说,这‘不多’的几个‘法力者’,都有哪些人?”

    因为祝祷私底下和规道院的弟子走得太近,那番吉吉和玄真向不喜欢他的为人处世,甚至比裴二兄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祝焘眼见形势不妙,心里归咎自己兴许锋芒太露,于是采取低调措施,请释不机解围。

    释不机为人和善,行事循规蹈矩,尤其注意言谈举止,深得众人敬重。

    他对于祝焘的眼神提示,深有体会,遂解围道,“下界之内,天派正道之中,首屈一指的绝妙高法者,当非星祖老先生莫属,至于其余人物,实在渺渺!”

    番吉吉这时又换了副面孔,笑嘻嘻道,“啊哟,你空山至空阐祖不也算么,而且还有一个大人物呢,你们会不知道?”

    番绣绣不解道,“吉吉你说还有谁?”

    玄真也开始疑惑,心想难道是天宗和神尊他两个,或者还有?

    其余人等也是猜个不停,纷纷以自家宗主为骄傲,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那番吉吉死死看着祝焘,犀利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极莫名的压力。

    不得已下,那祝焘开口道,“本教开山祖师,自前番神魔齐天战后便再不问世事,闭关禁地,修为自是,岂不能再与其余创派仙长相提并论!”

    见他提到清虚祖师,众多子弟不明就里,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除了几个宗门尊主亲传子弟了解一二,其余人等,概不得知,包括师无芳。

    而且此时的祝焘,三缄其口。他实在不敢在外人面前嚼舌根,尤其是关于祖师爷的具体情况,半点也不会透露,不然何以清虚教的弟子在外修行,就像杂门杂派的穿衣打扮,为的就是低调。若不是如此,万一违反教规,直接扫地出门,不准回山。

    就在众人沉醉于各自宗主的神通广大,本领无敌时,突然有人拍案而起。

    正是师无芳。

    他一把抓住裴元献的手,死死揪住不放,声如雷吼道,“快!快快!”

    裴元献懵了道,“快……快什么?”

    不一时,师无芳冷静道,“你快说说,道宗他为什么要到魔界冒险?”

    围观者尽皆摇头,不知何故。

    那裴元献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猜测道,“兴许他……他是为了追逐什么邪魔,或者一时疏忽,或者遭到算计,误入魔力渊泉……不……应该是异界水洞!”

    释不机认同道,“极有此理!”

    剩下没有意见的祝焘等人,有的微微点头,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

    “不对!”

    又是身后一声高喊,闻声便知其是裴元昙。等他发话时,发现众人目光迥异,都在望其得出高见,所有光束集于一身。

    “哥啊,这有何不对?”裴元献自是第一个发问。

    此次外出归来,那搜罗最多材料者,非裴元昙莫属。所以也只有他才探知到道宗真正受伤的前因后果。

    然而,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是很简单的说了句,因为看到师无芳的情绪波动太大。

    裴元昙直到现在才缓缓的解释道,“道宗受伤一事,传言说他是暗地里密受了神尊圣谕,被指派到魔界取回幽冥邪魔箓,岂料途中误入魔渊泉,以至于魔气侵体,形神受损!”

    “幽冥邪魔箓?”

    “什么东西?”

    “真没听过!”

    “到底是什么厉害邪物?”

    “肯定非同寻常!”

    “回去得好好问问老师傅才行!”

    “你们别吵吵!”

    “大家都静静!”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而那师无芳转而拿住裴元昙,要他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传说那幽冥邪箓记载着天地五界之内的所有邪魔个体信息,通俗点说,它就是一本记名用的花册典籍,还被称为万魔生死簿,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其中魔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就连释不机听完裴元昙的话后,也不禁咋舌,脸色惊异,何况其余后生子弟。

    “这……这……这!”一向淡定的祝焘也是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简直说不出话来。

    反而年少无知的小玄真却急躁道,“这什么?”

    那祝焘总算缓过气来道,“我只闻天庭存有仙籍宝鉴,却不成想,这什么万恶邪界还有幽冥邪箓!”

    看来还是番吉吉胆大过人,她不顾诽谤的说破其中绝妙真机道,“依我看呐,姑且是神尊他想拿到此邪箓后,找出所有恶魔的藏匿地点,日后好逐一铲除,巩固正道基业,永保世间太平圣世。当真令人敬佩,敬佩至极啊!”

    “谈何容易!”

    “谈何容易!”

    裴二兄弟听后,一左一右,一叹一息。

    然而,师无芳掉转话题,关心的问道,“那道宗现在到底如何了?”

    “听说他暂时没事,只是神志心意被魔气大肆侵袭后,俨然与真气混为一体,难舍难分,时好时坏,始终无法完全割离。当下处置,惟有从内外用法力加以强势抑制,以防他完全堕入魔道,届时无可救药!”

    裴元昙旧话重提后,师无芳想是忘了玄文之前所言,重复问身边同窗学友道,“大家说说,这样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除魔天丹。”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不断强调那唯一的答案。

    至此,也该散会了。

第102章 领罚守戒律 掩门嗑瓜子

    时辰有刻度,讲学无定时。

    那代表山场上课放学的铜锣金鼓,响完一拨又一拨,其中意义非凡。

    分院之后,众多子弟日夜勤加苦练,比之先前,修为大有长进。很快,他们将要迎来神山招生大典的第三个重要环节了,往后循序渐进。

    可就在《比艺大试》未来到时,这道乾山场内却发生了一件大乱事,说来话长。

    那日完课,莫等闲凉亭,依然清谈闲会。

    “听说明日,西行禁山的宗门要来此收妖?”

    “什么山?”

    “你再说一遍!”

    “星陆西行的囚魔灵山!”

    “噢噢!”

    “到时不知会是哪几位高人莅临,如能当面得其赐教,亦是美事!”

    “据说幽宗门人不多,无非是冥天宗及其一二高足,却还能有谁!”

    师无芳一听幽门二字,又急急趋步向前,主动落座有定,分毫不用绍介。

    见多识广的裴元昙自是要展才一番,继续说道,“其实,依照往年惯例,历来都是在神山统一收妖,你们可知今年却为何要到此地?”

    “这个自然是不知,不要打岔子,请揭晓吧!”

    裴元昙有啥说啥,绝不欺瞒……精彩。

    翌日,午时整。

    果然准点得很。那宗明浩和宗白梦各自乘坐黑凤巨灵蝶,如若清风乘云般缥缈而下,而且二人教颜新奇且行止特异,尽显大宗门的气势场。

    那代理宗主兮欢领着其余八大院师,早已等候在高高的诛仙台上,迎接来人小前辈。

    双方两厢见面,互相客气施礼。

    若论星岳辈分,前者高,后者低;若论岁月年纪,前者小,后者大。

    再说收妖一事,随着幽门二宗的到来,兮欢他们反而认为不能急于一时,交接手续重在安稳妥当,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当日,囚山二宗先去拜访受了魔伤的道宗玄无诀,果然见他的面色神气和以前在十里静山时天差地别,若是夸张点说,差不多油尽灯枯。

    那宗白梦看到道宗当下情状,莫名悲从中来,眼色红润,几乎泪流……难过。

    来客匆匆问安过后,各归厢房作息,往后再专程详议收妖具体事宜。

    闲暇,她过去串门。

    那宗白梦探知师无芳这时应该寻到了此处山场,必定拜作了玄派新晋子弟,难免要过来找他叙旧一番。岂料他消息更加灵通,早已等在接待远客的迎宾书院前,守株待兔。

    “姐姐!”

    “阿芳!”

    俩人见面,当真无比开心,竟像孩童一般天真无邪,有说有笑的手舞足蹈,竟可以忘了所有烦恼。

    宗白梦原本不知,当她和师兄那日从天上下来时,师无芳就已密切留意,时刻守候着她的踪影。

    可惜在这人多眼杂,清静虚空的道场上,人来人往,他俩的‘亲密’举动,难免惹人注目。何况若论星岳宗门辈分,除了闭门不出的玄无诀,宗白梦与宗明浩可以说是最老。

    而且没有繁忙的师兄宗明浩严加管束,那道场的条条框框山规对宗白梦自然不起什么作用,所以她才敢与再熟悉不过的师无芳,言语间大声放肆,路上还‘勾肩搭背’,越来越没规矩了。

    “站住!”

    众人热闹围观中。二人转头回望,吓得师无芳赶紧将宗白梦的手快速从自己肩上拿了开来。因为他面前之人正是规道院的青面教官玄无情。

    之前的礼德课上,始终面青青的玄无情骂哭四小凤的旧事,师无芳还历历在目,简直毕生难忘。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番吉吉,还有后台关系强大的小玄真,见到她也是退避三舍,像见鬼了这般。

    关于宗白梦和师无芳的所作所为,那规道院的申广延和谢广进二个淘气小鬼,早已留意在心,先是秘密向规道院院长玄德打了小报告,还不断向青面无私的玄无情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那师无芳余悸尚存,此刻看到玄无情她缓缓走了过来,心下惴惴不安。

    然而,十分淡定的宗白梦却像没事人儿,上前与之相见,身影掩住师无芳。

    只见玄无情青面惨白如死灰,但语气还算恭敬的对宗白梦说道,“幽宗初来乍到,想是于此处山规明训还不清晰,无情此刻斗胆,恭请友宗尊驾敬听,但凡我山场子弟,严禁举止不礼不雅,还望贵门念及星岳通脉情谊,勿扰乱了此处清规戒律!”

    宗白梦只是点点头,像是不好意思,是以一语不发。

    “幽宗先生与弟子相识有年,今日偶然相遇,未免心神激荡无状,交流中无意冒犯了山场规矩,都是弟子一人行为不当。”师无芳主动认错,主动提出道,“弟子知错了,还望教官您能从轻处罚!”

    旁边的宗白梦倒认为他俩久别重逢,出现这般举止并没有什么过错,心想怎么还要惩罚,实在想不明白。她正想出口反驳时,不料师兄宗明浩已得到消息并悄悄然到来现场,并且什么也不说,从速将她领走。

    这一边,师无芳乖乖领罚。

    他被罚打扫训教场一个月,再罚抄《戒律全文》一百遍,此外还要罚看守山场门庭等杂务,其中如稍有懈怠,罚上加罚,绝不轻饶。

    那一边,宗明浩也严肃的奉劝师妹道,“你呀你,此处不同西山,我们凡事都要多加谨慎,绝不能有辱本宗门风,更不能遗人话柄,若是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最后丢的可是师尊的脸面。唉!也怪我平时对你太过放任性子……”

    “此后我定当注意,谨遵师兄教诲!”那宗白梦这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上也有后悔之意,说明她听进去了。

    惩罚事完,众好友同窗纷纷以为师无芳定会忧愁满面,岂知他不但烦恼全无,反而喜形于色,特别兴奋异常。

    这时的他,还一人躲在自己的居住舍角落里,悠然的磕着黑葵大瓜子,那个回味无穷,简直了。

    “我说大芳你啊,可真不厚道!”裴二兄弟从虚掩的舍门外踱步推进,弟弟先开口埋怨。

    随后,裴元昙也稍有不满道,“就是嘛,你有甚好东西,怎么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享受,也不说分一点与我俩兄弟品尝品尝,枉为你多方打探消息了!”

    那裴元献更直白道,“你这是独食难肥,小心适得其反!”

    “二位千万莫怪,莫怪!”

    那师无芳迅速认错后,再从身上摸出袋葵瓜子,倒出了许多拇指粗灰黑粒来,如天女散花般的摆上木床面道,“二位请慢用,别客气!”

    就这样,三人尽情的磕着宗白梦从囚山带来的葵花籽。期间,师无芳时不时感叹道,“肥而不腻,滑而不油,气香色泽,回味无穷也!”

    “不错,好瓜子!”裴元昙叹道。

    “嗯啊,顶呱呱!”裴元献赞道。

    不一时,裴二兄弟就吃了个饱,当真心满意足,毫无埋怨。

    那多嘴的裴元献,问及‘顶呱呱’葵花籽的来源出处时,后才得知是西行囚山里的独有手信特产,反而对师无芳心生感激,表示难得。

    然而,那师无芳之所以心情畅爽,并非全因宗白梦的来访,还有他在打扫训教场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自己日夜感恩戴德的师祖——道宗玄无诀。

    怎么回事?

第103章 学隐术幻形 定今晚幽会

    那天。

    “次奥,总算扫完地了!”

    那师无芳心想,其实偌大的训教场内垃圾杂物本就不多,所有处罚无非是想让他面壁思过,知错能改,下不为例。

    就在他干完活,茫然四顾的时候,在这毫无一人的大广场上,除了高高在上的诛仙台,惟有悬在山崖边缘的笔斗宫煞是引人注目。

    “长官在上,敢问宗主可在宫内,尊体安好么?”

    那坚持不懈的师无芳,从扫地第一天开始,就斗胆的询问守门的护卫。此处类似政教合一,倒也不足为奇。

    “你这后生小子,在此扫了十日地,便问了十日安,敢是你真与宗主有亲么?”那护卫官调侃着说。

    这一下变化,还真让师无芳想起了什么,脑中灵机一动。

    他缓缓扯下脖子上的吊坠子,极其诚恳的请求,差点跪下道,“我与道宗确是有缘在先,还请长官通融通融,将这个坠子递与宗主看一看,劳烦您了!”

    那守门的护卫长官拿过了吊坠子,左右观摩了一阵,总算正眼瞧了瞧师无芳。

    他见对方气度不凡,背后还有一柄黑凛凛的大铁剑不停发着暗光,那护卫官的立场开始有点动摇了。他心想,眼前的师无芳兴许真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况且宗主这几日神志清醒了许多,不如将信物递进去内务处,看看后果究竟如何,也好让这烦人的小子彻底死心。

    “好吧!你且稍等!”

    “多谢!多谢长官!”

    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内侍官,他手上拿着师无芳的吊坠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由远及近的重复道,“宗主有令,速请公子进见!”

    师无芳顺利进入了笔斗宫,先来到偌大内殿,然后转到偏殿,直至拐进到后山十分僻静的一处静谧斋舍时,祖孙方得以相见。

    “师祖!阿芳来迟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看到曾经道骨仙风,青衣盛颜的道宗玄无诀此刻变成了禅台上披头散发,满面颓容的衰弱老者,那早已跪倒在地的师无芳,眼里尽是伤心的泪儿,如雨点那般淅沥而下。

    是的,他又哭了。

    可结果难说,上次他哭的时候,是阿花离开的时候。

    “阿芳你快起来,我又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偶染了一点邪气,”双眼无神的玄无诀,瞳眸半开半闭,悠然的解释道,“用不了多久,此症定也会痊愈,现在我见你终于来到了这里,真是无比高兴呢!”

    其实,道宗这时看似安然端坐,但旁人明显感觉得到他是在暗中运动真气,极其强势的压抑住什么,导致气场外泄,露出蛛丝马迹。

    “师祖……”那师无芳又哭喊了一大声道,“阿芳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救您……”

    “你的心意,我倒心领了,往后你也不要管这件事,”玄无诀说话的声音已经出现了沙哑变化,“你现在到了这里,一定要勤加修习本派的道法技艺,千万勿要催生懒惰之心,切记常怀仁善之德念,尊师重道,上敬下礼,还须多用功思考,摒弃墨守成规,待到历练完了劫难,方能成其大器大才,不枉阿诗从小对你一番苦心孤诣!”

    听到师祖提起了妈妈,那师无芳思念和自责的眼泪,更加哗啦啦的落地。他立即磕头叩拜道,“师祖此番教诲,阿芳绝不敢忘!”

    “与你相见,师祖也没什么见面礼,不如传你隐显神术和分身幻形,权当弥补一二遗憾……既然无式师弟已经教会你基本的神隐诀法,算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这是最好不过了。再加上你身骨的先天灵性,我现在再教你宗门的高深隐显术,日后你如鱼得水,更不在话下。相比初隐诀,隐显术不止隐形藏身,还能在神隐后腾跳自如,穿墙透物,无阻无挡,微妙至极……另外,还有分身之术,以及幻影幻形,深邃宽广,但万变不离其宗,终取决于一个悟字……”玄无诀声音虽沙哑,但话语依然可以清晰。

    师无芳此时匍匐在地,磕头不止的哽咽道,“师祖大恩,阿芳……”

    不待师无芳讲完,那玄无诀立即教授道,“你现在不要说话,务必听好了……”

    直到师无芳完全掌握了要点,整个函授过程才慢慢收尾……大功告成。

    “好了……你……你……”再也强忍不住体内魔气侵袭的玄无诀倏忽症状发作,已快神志错乱般发疯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叫道,“你……快……快走……快走啊……”

    “师祖……师祖……师祖……”

    无比伤心的师无芳接连喊了三大声,早已惊动了门外的护卫。

    “快……走……”

    说完,玄无诀黑色的眼眸子即刻变成了阴暗的幽冥魔瞳,他那披肩的长发像被狂风吹起,落花般胡乱飞舞。

    不一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玄无诀的全身被浑浊的气晕所笼罩,就像是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对此,那师无芳似曾相识,背后的天剑还没出动,其亮出来的光线就已穿透了黑曜剑鞘,如临大敌一般。

    好在主人把控得住,不致发生生死意外,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幸而玄无诀的神识并未全被魔气吞没,在他开始打坐运功后,再运用体内残余的元丹真气一点一点扳回颓势……不多时,轮值的仁义昭彰四大院师闻讯前来协助师尊,总算合力将道宗体内发作的魔气又给压了下去,再次化险为夷。

    事后,所有人退了出去。

    自从见完玄无诀,师无芳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那看出问题的宗白梦,便时常来找他谈天说地,特别是交流修武心得。这以来,她尤其注意行为举止,不敢与他太过亲密放肆,简直端方有礼。但在确认没人的时候,他俩还是会打打闹闹,无所不谈。

    最后拿出精心准备的葵花籽作为哄人的‘杀手锏’,那宗白梦总算将师无芳带回了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少年郎时代。

    “给!”

    宗白梦递过来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不少个小袋子,“拿着!”

    “什么?”

    师无芳停下手中的扫帚,痴痴的望着宗白梦。她开心的笑道,“这些葵花瓜子,可是我亲手种植晾晒加工的良品好货,味道很不错呢!”

    师无芳二话不说,立即将它们全部塞到了身上,心里感激得不得了。

    然后,宗白梦大大咧咧的问道,“你今晚有空吗?”

    师无芳想了想,不知到时会发生什么,颇有顾虑道,“今晚?有是有,但山场晚上宵禁!”

    那一身黑衣裹束的宗白梦不屑一顾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都不怕,你怕怎么!”

    这一激将法果然奏效,竟令堂堂七尺男儿心生羞赧,脸现悔丝。他咬咬牙道,“今晚不见不散!”

    “好,够爽快。这才像以往那个敢作敢当的少主嘛!”

    “姐姐你也是说一不二,阿芳敬佩!”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对知己好友,俩个把手言欢。

    幽会。

第104章 酌饮可怡情 嘴上语休停

    赏夜。

    “你看,这多美的月亮,岂不妙哉!”

    “是啊,好久没看到这般皎洁如银盘的团圆月了!”

    “阿芳啊,不是姐姐说你,这许多天来,我看你面容憔悴,形色枯槁,实不应该!”

    “姐姐说得很对,我连日来为了师祖的事忧心忡忡,竟忘了顺其自然的大觉悟!”

    “不说那些了,咱俩还是喝酒吧!”

    “啊哟,姐姐却哪里找得到酒吃!”

    那师无芳听宗白梦说到喝酒,内心猛然一惊,深知弟子在山场内饮酒,乃是头条戒律,违禁者若被发现,定会逐出山门,绝不留情。

    “你看,这不是!”

    笑嘻嘻的宗白梦从身旁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在师无芳的眼前晃晃悠悠,似在炫耀显摆。

    对此,师无芳还是犹豫道,“这个要不得罢?”

    宗白梦很不解道,“什么要不得?”

    不一会,面对畏畏缩缩的知己好友,那宗白梦埋怨道,“我说阿芳你啊,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胆子越来越小啦!”

    师无芳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后附和道,“是是,姐姐教训得是,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事了!”

    随后,宗白梦好言好语开劝道,“这酒嘛,倒也有点讲究,是谓大饮伤身,小酌怡情,且素酒好比如茶水,又有何妨!”

    听了解释后,那师无芳心想盛情难却,如此良辰美景相伴,怎能心不动,遂豁出去道,“好!想必这些果子酒也是姐姐亲手酿制的‘天琼’,试试就试试!”

    宗白梦开心道,“你知道就好了,可千万别告诉我师兄,不然……”

    “不然怎么?”

    “不然以后没得出来了!”

    “是是,我绝不会‘背叛’姐姐!”

    “乖乖!来,咱俩碰个杯!”

    “干了!”

    所谓觥筹交错,绝不为过,俩人意兴阑珊,蓦然相顾。

    在这漫漫长夜,何以人生苦多。他俩人坐于笔斗正宫的高天燕尾脊旁,熏风微韵,相互依偎,互诉衷肠。

    不一时,宗白梦紧紧看着师无芳,而他也望着她。

    宗白梦倏忽问他,“阿芳,你说邈邈世间,何为正?何为邪?何为道?何为法?”

    这时,果子素酒已吃完,那宗白梦再从身上抽出几袋拇指头大的黑葵瓜籽,递给小伙伴。

    接下来,俩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交流心得。

    那清醒无比的师无芳,还在昏昏欲睡的夸赞道,“好吃……真好吃……”

    那昏昏欲睡的宗白梦,则试图清醒无比的解释道,“啊哟,阿芳你糊涂啦……我不是问你果酒好不好吃,而是问你什么是正邪道法?”

    他嗑了一把瓜子后,才接着侃侃而谈说,“道有道,名无名,修有为之道,得无功之名;正非正,邪非邪,有道之名,是正非邪,无名之道,是邪非正;正邪总归于本心,心正则道正,心邪则名邪!”

    对此,他身旁的宗白梦亦有所感悟道,“可什么是心?心又是什么?”顿了顿,喃喃再道,“心若无物,何物为心,道既生于心,然心又是何道,有心则正,无心则邪,所谓正邪不分者,心道亦不分么!”

    俩人言来语去,来回切磋,感悟颇深。

    兴许是说得累了,那师无芳竟直接靠在了宗白梦的肩上,此时微微闭上双目,用心感受月夜的深沉,还有晚风的无边。

    不一时,实在不胜酒力的他,竟昏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时辰已过了子夜。

    “你醒啦!”宗白梦充满关切的说,“那就回去好好睡一睡罢!”

    懵懂的师无芳嘴唇微动,点了点头。

    最后,宗白梦依然宽慰道,“阿芳呀,世上事纷纭复杂且难以预料,势必顺其自然,我看你也是大有担当的毅勇之人,何需惧怕眼前诸多关隘……”

    霎时间,师无芳好似还魂一般,从宗白梦肩上移开,恭恭敬敬的说道,“姐姐这一番话,真是醍醐灌顶,阿芳从此定当振作起来,无惧无畏,一如既往!”

    言毕,二人悄悄离了宫檐鸱尾,各归寝息。

    再说收妖一事,一缓再缓,拖无可拖,兮欢等人才在昆宗宗明浩的催促下,开始有所准备。

    因为没有神山神保营的十三星老在场加持护卫,那宗明浩只能靠自己总揽收妖大事,就算有道乾方面的协助,也丝毫不敢放松。

    而此时的师无芳却依然在领罚扫地,自那晚月夜听了宗白梦的一番开导言语,他内心终于释怀。

    如今对着空荡荡的训教场,还有中心的诛仙台,他难免心血来潮,练上几招剑法。

    尤其是那神剑宗玄无式教给他的剑诀剑招,练到最后的第十八剑诀——剑无诀和第三十六剑式——剑无式,初有不少心得,经过反复的参悟推敲,却始终未能得其精华。

    只见师无芳身负天选剑,单以扫帚为用器,时而如水中捞月镜中花,时而似鲤跳神门云中景,落花清云似凛然,剑圈线条优连贯,佼佼若游云惊龙,宛宛如流风回雪,邈邈兮无影无形,浩浩乎万宗万变,真乃凡间贤圣士,仙林大名家。

    以上事机,岂料全被一人默默看在眼里,颇以为出神入化。

    那人正是恰巧行过笔斗宫,要出训教场的临时宗主兮欢。他收敛身步,轻捻足履,不知不觉的走到师无芳旁边。

    “阿芳!”

    兮欢站在师无芳身后,突兀的开口道,“你这剑法挥洒自如,身姿飘逸,落落无尘,未知师从何处?”

    师无芳听声识人,转身一瞧,果然是剑道院院长兮欢。他瞬间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眼下未免谦虚道,“不敢欺瞒大院长,阿芳与长剑大叔有言在先,恕不能透露!”

    “哈哈哈……无妨!”兮欢也不勉强,其实是他不愿戳破对方。

    师无芳情知自己剑法心功平平,尚未练得绝佳上乘之境界,遂恳请道,“大先生在上,弟子才疏学浅,情思困顿,于剑法诀窍招式,参悟尤且不足,难有根本长进,还望您能指点迷津!”

    对此,那兮欢开心的说道,“好罢啦,我看你这般求知如渴,而且奋发上进,还有你习剑的底子也很难得,姑且传授一套剑法与你如何?”

    见这情势,那师无芳立即跪倒于地,虔诚拜谢道,“若得尊师亲身躬教,阿芳此生感激不尽!”

    兮欢收起了嘴上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不,你我绝不能以师徒相称,就当是以剑会友,切磋技巧知识而已,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也绝不能将此事诉告他人!”

    师无芳依言诺诺道,“有言在先,定当尊令!”

    往下,兮欢屏气凝神片刻,拿过师无芳手中的扫帚,悠闲的耍出了一套基本的分解招式,姿态无滋无味清似水,身法有板有眼味却浓,总归要让弟子看得明明白白,死记在心里。

    尔后,兮欢放下扫帚,以指力直接凝结真气,化为一把无形飞落逍遥剑,潇潇洒洒,坦坦荡荡,再不顾及固定的九路定法,而是招术变幻莫测,剑式剑招无数。

    然而,他仅重复了几遍后,那师无芳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九招九式,万剑万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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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传介绍:
侠义少年师无芳,出身青城世府,天赋神隐异禀,一路带着道宗所转赠的神器——芳意箭,屠妖灭怪,无可匹敌。在集齐七颗‘异灵珠’后,他终于打破神箭上的封印咒,将其练化成新的帝神器——天选剑,往下再赴道乾山院进修学艺,恰逢‘星选’盛会,得以大展身手,寻五元石,夺续冥水,吞噬秘密卷轴……最终成为对抗‘神域元老会’的地球最先锋!(锦萱)奇异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异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异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