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很傻很天真
万花山庄上上下下，不管是早已围在院外的人，抑或是正在干其他事的人，均被这阵动静震得耳鼓发聋，脑子嗡嗡乱响个不停。
杜月红所在的院子里，卓沐风霍然起身。
在利屠夫喊出燕伊晴三个字时，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之后看见那团轰向天际的内力余波，拥有这等功力的人，又是同名同姓，除了白衣姐姐还能是谁？
“姐姐，姐姐……”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秀丽绝伦，不染烟火气的天使容颜，卓沐风心神颤栗，再也无法等下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扑向那处院子。
身在半空，他以最后的一丝理智从怀中拿出一张易容面具，飞快抹在脸上。
种满茉莉花的院落内，利屠夫舔了舔嘴巴，望着站在身前不远处，一身白衣如雪，气质亦干净得没有丝毫瑕疵的绝美女子，狞笑道：“燕伊晴，你终于肯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你要看着自己的门人被杀呢。”
白衣女子不施粉黛，柳眉娟秀，美目盈盈，本该如池水清莲，此时却带着肉眼可见的愤怒之色。
但兴许是她的性格使然，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看起来依旧柔若无害，甚至因为两颊的酡红，反而越发衬得她楚楚可人。
不是别人，正是卓沐风朝思暮想，为之不惜以身犯险的白衣姐姐。她闪身退到了虞秋岚身旁，单掌拍在其后背，为她输送内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气息萎靡的虞秋岚，不仅开始恢复生机，煞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这等恢复速度，比大部分灵丹妙药还要快。魔门中也有不少疗伤绝学，但和白衣姐姐的手段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纵然以利屠夫，雷大娘和杜月红的功力，也万万无法办到。
三人的眼神再度闪烁起来。此前燕伊晴独斗天傀神将被击伤，也是靠着这门绝世内功，竟在很短时间内恢复了状态。
三人知道，这就是燕伊晴领悟的万化魔功，如此功效，又有谁能不觊觎？
“你未免太过分了吧？”正在这时，白衣姐姐怒瞪利屠夫，娇声呵斥道。
先前她确实在修炼，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强行终止，恰好看见利屠夫准备杀她的两位师姐妹。
白衣姐姐也知道自己不善心计的弱点，所以自从与魔道汇合后，她便一直有意避开这些人，修炼成了她用来打发时间的手段。
可令她万般恼火和无奈的是，为什么自己已经如此退让了，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利屠夫哈哈大笑：“过分？过分的是你才对吧？你因一己之私，霸占万化神功，敝帚自珍，置我圣门的发展于不顾，置圣门兄弟们的安危于不顾。燕伊晴，枉你还是玄阴流的新任掌门，你就是这样当掌门的吗？”
白衣姐姐气愤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绝非为了自己，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曾答应过小弟，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万化魔功的事。上次为了救人，不得不施展已经违背了誓言，若再把万化魔功交给别人，今后让她如何与小弟交代？
也正是这个心理，导致她明明想为虞秋岚讨个公道，但为了遵守对小弟的承诺，依旧不敢真正施展万化魔功，真是让人又气又叹！
越是单纯的人，对认定的事情反而越执着，白衣姐姐就是如此。否则以她的心性，被人如此一再相逼，为了息事宁人，只怕早已就范了。
利屠夫讥笑道：“苦衷，好啊，说来听听。”
白衣姐姐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能说。”
“哈哈哈……”仰天一阵狂笑，利屠夫指着白衣姐姐，断然呵斥道：“想编理由也该编个像样一点的，是你自己傻，还是把我们当傻子？燕伊晴，聪明的就乖乖交出万化神功，不要与整个圣门为敌！”
其实白衣姐姐也认为，万化魔功是魔门之物，却被自己霸占着不松手，心中理亏，可想到小弟，还是摇头：“我不能。”
利屠夫横眼看向雷大娘和杜月红，打了个眼色。他已经看出来了，燕伊晴比自己想的还要懦弱，既然如此，还客气什么，就不信凭他们三人的联手还拿不下对方。
雷大娘紧了紧铁拐，老脸瞬变。
杜月红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声娇喝响起，却是来自于那位黑衣女子。假如卓沐风在这里，一定就会认出，此女就是当初在桃花镇与白衣姐姐拼内力的尤醉伶。
尤醉伶胸膛起伏不定，积蓄的怒火，让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对着利屠夫破口大骂：“口口声声为了圣门，把别人当傻子的是你吧？既然你如此为大局着想，好啊，先把你自己的武功全部献出来，让我们四道十一流的人全部学学！”
利屠夫眯眼道：“贱人，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手臂疾挥，一抹血色刀光呈月弧状袭出，但还未击中尤醉伶，已被一只纤白的手捏碎。
“一个长老胆敢污蔑于我，今日谁来都救不了你。”
存心要来个下马威，借此逼迫燕伊晴，利屠夫将功力催动到极限。随着他的挥动，不仅手臂生出了残影，连刀光都层层相叠，如虹如瀑，前一重刚刚产生，后一重已紧随其后，快得容不下一根头发丝。
白衣姐姐纤手如电，速度丝毫不下于利屠夫，只不过与利屠夫的腾腾杀气不同，她周身充溢着一股圣洁的韵味。
漫天的血红色刀光还未临近，就被白莹莹的光芒所溶解，转而化成了圣洁之光的一部分。
白衣姐姐纤掌轻推，白芒就像一轮缩小的太阳，骤然射向四面八方，视觉上并不快，只是当你看见它时，它已落在你的身上。
说来也怪，利屠夫甫一接触到这股光芒，只觉得浑身的杀意和战意都削减了不少，心中大惊，连忙撑开血色光罩，纵身飞至高空十丈处。
气势回升的同时，利屠夫抓紧机会，连劈二十一刀，落在院落四周的魔道高手眼中，却像是一刀。一刀出，天地像是被血色光幕分成了两半。
附近有很多人因为惧怕闭上了眼睛，可仍止不住的心悸，仿佛自己就是刀下的鱼肉，只能任其宰割。
悄然挤入人群的卓沐风握紧了拳头。
下一刻，他看见血红色光幕被一束白芒贯穿。白芒的尽头处，一位白衣女子活生生出现在半空，令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利屠夫双手高举，以他壮实的体型，握着一柄杀猪刀着实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这柄刀变得鲜血一片，好似有着千斤重量。
当白衣姐姐的掌劲靠近利屠夫时，却受到了红色光罩的阻挡，渐趋缓慢。两者之间不断发出震人心魄的咔咔声。不过这个缓慢，也只是相对于二人而言，对于四周绝大部分人，依旧快得难以捕捉。
因此一声轰隆巨响中，人们只看到红白光芒涨大成了一颗直径数十丈的球，以铺天盖地之势涌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天空中开始出现二人激斗的影子。而直到此时，大部分高手才看见前一刻二人发动攻击所留下的残影。
砰，砰，砰……
两大超级高手之战，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漫天的虚影覆盖长空，又转瞬被气劲抹得一干二净，旋即又飞快出现。
人们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巨响声像是无处不在，直如天际雷鸣。也幸亏二人不在地面交手，否则院子都要被拆掉，众人更是非要逃命不可。
“你们还不动手！”利屠夫的吼声响起，带着无边的愤怒。
地上的雷大娘踟蹰片刻，看向杜月红，后者面无表情，既不响应也不拒绝。咚的一声，雷大娘直刺苍穹，口中喊道：“有话好说。”
但铁拐却分明砸向了白衣姐姐，她的武功比利屠夫要弱半筹，可轻功十分高明，所以并不近战，而是远远绕在二人外围，频频以内力袭击白衣姐姐。
这一幕只有极少数人能看清。
“该死的老太婆！”卓沐风恨得咬牙切齿，大概是魔龙内丹的影响，他的眼力能让他看清更细微的东西。
白衣姐姐面对二人一远一近的攻击，以守为主，但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狼狈，反而颇为游刃有余，这证明，她还未使尽全力。
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在顾忌什么东西？
卓沐风恨不得撬开这女人的脑袋看个清楚，心中又恼火又着急，眼见利屠夫和雷大娘手脚全开，越攻越急，俨然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这女人非得受伤不可。
而一旦白衣姐姐受伤，如此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他卓沐风有十条命也不够救的。
这厮是个狠人，一咬牙，就在所有人全神贯注观战的时候，竟突然飞扑向战场，口中以变质的嗓音大喊道：“休伤我姐姐，陆峻天来也！”
这家伙哪里来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三大超级高手的气劲排山倒海一般涌向卓沐风，被他以内力排开，顺利欺近到了十丈之内，这份功力让众人吃惊不已。
“找死！”利屠夫根本没把卓沐风放在眼里，一手挥刀的同时，另一手以臂做刀，疾快劈向卓沐风。
其实以卓沐风的功力，尽施底牌的话，挡住并不难。但他却故意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再以功力抵消了大部分攻击后，硬生生承受了剩下的力量。
“噗！”
一股血雾从口中喷出，卓沐风横飞出去。
另一端的白衣姐姐乍听到有人喊她，如此亲昵的称呼，还有那个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名字，都令她芳心剧颤。
她的眸光迅速扫向了被击飞的人影，熟悉得化成灰都能一眼认出的身形，还有那曾向她展示过的易容面具，都让白衣姐姐意识到了什么。
那一股尚未散去的血雾，更让白衣姐姐心中刺痛，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她心底升起。
第七百九十九章 峰回路转
恍神只是一瞬间，利屠夫的刀光和雷大娘的杖芒却已从左右两边袭来。
刀光细薄，但横切范围达到了近百米。杖芒初时只有一束，却不断分裂，乍一看宛如流星雨般猛砸向白衣姐姐，恰好封堵住了刀光遗漏的死角。
两大超级高手联合，当世除了那几位传说中的人物，没有任何人可以正面抵挡。
一刀挥下，利屠夫身不停留，迅速绕向白衣姐姐的左后方，过程中双手高举，满脸狰狞地打算挥出下一刀，封堵白衣姐姐的去路。
雷大娘的速度还要更快三分，远远看去，就像一道黑箭射向了白衣姐姐的右后方，猛然顿住的同时，手中铁杖爆发出一股摄人魂魄的黑芒。
然而令二人以及下方的杜月红震惊的是，面对前方的刀光和杖芒，白衣姐姐并没有选择避退，反而毅然冲了上去。
“找死的蠢女人！”利屠夫心中冷笑，同时又十分愤怒，因为燕伊晴的举动无疑是不将他和雷老太婆放在眼里。
雷大娘亦是老眼泛寒光。
前冲的白衣姐姐并不知道这些，她满心满念只有小弟，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功力催发之下，一层水晶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溢出。能看出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芒在闪烁，宛如一颗颗钻石般璀璨。
白衣姐姐的身法，居然在此刻的基础上又快了半筹，猛地撞向刀芒，砰的一声！刀芒就像一面血红色镜子，爆出噼里啪啦的碎片，中间有一个破洞，被一颗颗晶钻组成的白芒正面击碎！
白芒的尽头，白衣姐姐左手抓出，其掌心亦缭绕一层光钻，宛如纤手驭龙，挥动之下，一道道势无其匹的流星杖芒纷纷爆碎。
在白衣姐姐周身的气劲排挤下，更远处的杖芒就像狂风中的飘带，连靠近都做不到，稀里哗啦地冲向远处，炸开一道道黑色烟花。
恰在此时，利屠夫和雷大娘蓄势完成，第二记攻势发出，却来不及追上白衣姐姐。后者翩若惊鸿，在半空拉出一道光虹，忽又笔直腾起，形成了一道直角状。刀光和杖芒堪堪击碎她留下的一路光影。
“不可能！”利屠夫震骇之余，情不自禁大喊出声。
雷大娘满脸的褶皱都往外撑开，眼睛瞪大，因为过度的惊骇甚至屏住了呼吸，无法置信燕伊晴的武功竟达到了这等地步。
地上的杜月红怔怔发呆，心脏砰砰剧跳不停，竟开始庆幸自己强忍住了诱惑，没有出手。
万花山庄四面八方的人，基本没有看清交手的过程，但却看清了那个白衣女子宛如失去重量，在号称无人能够触及的二十丈高空轻踩凌波微步，如履平地。
她周身散发着圣洁无比的光芒，这一刻似已褪去了凡人的窠臼，像极了降临世间的仙女。
虞秋岚和尤醉伶突然张大了嘴巴，一向与男人保持距离，连说话都要站远的燕伊晴，竟主动抱着一个男子！
耳边没有呼呼的劲风，天地好像都离自己远去，卓沐风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一如过去般美丽绝伦，那双单纯水盈的眼眸，正带着担忧与疼惜的色彩，紧盯着自己不放。
细嗅着她身上传来的熟悉体香，卓沐风连心都像是融化了。
总算他没有色令智昏，回抱住白衣姐姐的手，低声道：“姐姐，先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再说，你必须表现得强势，不然小弟可就有危险了。”
小弟的安危胜过一切，白衣姐姐点点头，飘身落在了下方院落的屋脊上。以她的功力，也不可能长时间逗留在二十丈高空。
事实上，她刚才的举动几乎吓住了利屠夫和雷大娘，以至于二人不敢轻举妄动，给了卓沐风说话的时间。
利屠夫和雷大娘也相继落在对面的屋顶，三人呈三角状遥遥相对。
雷大娘笑道：“燕掌门，一切都是误会，咱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一旁的利屠夫不做声，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嚣张。
卓沐风嘀咕道：“姐姐，别和他们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也不知怎么的，小弟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有他在，白衣姐姐一下子像是找到了支柱，说话也硬气了，对着雷大娘娇声道：“没什么好谈的，万化神功不可能给你们，还请你们离开吧。”
雷大娘凝声道：“这段时间，正是我圣门与正道大战的重要关头，难道燕掌门不愿意为圣门尽一份力吗？”
卓沐风憋不住了，指着对方大骂道：“老太婆别扯这一套，动不动为了圣门，你怎么不为了圣门去死！万化祖师可没说要把神功传给每一个人，有缘者得之。
你们如此逼迫祖师的传人，说得好听点，是对祖师的大不敬，说得透彻点，就是欺师灭祖，像你们这种圣门叛徒，应该被凌迟处死！”
这话把雷大娘气得不轻，手中拐杖砸着瓦片，她双眸喷火地看着卓沐风：“尔是何人，老身好像没有见过你，藏头露尾，牙尖嘴利，把你脸上的面具揭下来！”
以她的眼力，当然不难看出卓沐风戴了易容面具，燕伊晴的转变，也全因眼前的家伙而起，要不是顾忌燕伊晴，她恨不得一拐砸烂对方。
利屠夫脸上更是凶意沸滚，浑身缭绕着几成实质的杀气，似想将卓沐风千刀万剐。
二人浑然不知道，院子中的杜月红已经傻了。卓沐风虽然带着易容面具，但身上的衣服可没换过，再结合同等的身形，对方是谁已经不用多说。
这小子居然认识燕伊晴？而且看二人相依相偎的样子，关系只怕很不简单！
杜月红对燕伊晴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对方平常可从不与男子往来，如今却公然与这小子靠在一起，刚才更是为了他不惜暴露真正的实力。
瞅了瞅狐假虎威的某人，再看看气势凛然的燕伊晴，杜月红眸中闪过古怪之色。
“揭面具？凭什么，老太婆有种就过来试试，看我打不死你！”卓沐风恶狠狠地叫板雷大娘，毫无惧色。
当着魔道群雄的面，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家伙如此诋毁奚落，雷大娘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若没有表示，她脸面何存？
飞快横了利屠夫一眼，后者早已蓄势待发，雷大娘大喊一声孽畜，携万钧杖芒砸向了卓沐风。
不等她靠近，白衣姐姐当先掠出，周身晶钻光芒缭绕，双掌平推。轰隆隆的爆响中，阴柔却无穷无尽的力量震得雷大娘双手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脸上一片惊惧。
这时刀光乍现，却是利屠夫把握住机会，欲要将卓沐风斩杀。他也看出留着这家伙会坏事。
白衣姐姐像是脑后长眼般，挥袖横击，将大半刀芒击碎。然而利屠夫早有判断，其真身闪至卓沐风左侧，一刀怒劈而下，刀芒比前一记更盛，恰好打了一个时间差。
白衣姐姐果然被弄了一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慌忙强提真气，却也只来得及掐住刀芒的尾部，不禁花容失色。
眼看卓沐风要毙于刀下，他甚至做了暴露身份的最坏打算，没想到有人横插一杠，一股阴寒狂潮从侧面倾覆而来，血红色刀芒立刻凝固，旋即噗噗掉了一地。
趁此机会，白衣姐姐迅速闪至卓沐风身边，像是母鹰护着小鹰一般，生怕他被人所害。
“杜三娘！”利屠夫欲要噬人般望着出手的杜月红。
杜月红：“这等关头，我圣门绝不可内讧，利屠夫，收敛你的脾气吧。”
话落，私下传音道：“你想死，可别拖着我。你看不出那家伙对燕伊晴很重要吗？万一逼得燕伊晴发疯怎么办？以她的武功，存心要杀你，就算你能逃，也免不了重伤。我和雷大娘可不会为了你拼命。”
本欲发狂的利屠夫听到这话，脸上肌肉剧烈颤抖几下，一扫俏脸泛冷的燕伊晴，对方眼中竟似乎有了杀意，终于没有说话。
另一边的雷大娘，此刻的双手仍在发麻，没有人看到，她缩在衣袖内的手腕，甚至涌起了道道血丝。
杜月红对着院外的人喝道：“所有人立刻离开！”声音中带着威严，以她的地位，加上另外两位超级高手没有反对，众人只好掉头离开。
“利屠夫，雷大娘，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做法未免有欠妥当。燕掌门得了万化神功，乃是她的机缘，旁人没有她的允诺，强求总是不妙。依我看，此事到此为止吧。”
杜月红故作叹息，对二人传音道：“今日之事已成僵局，还是退一步从长计议为妙。”
雷大娘盯着卓沐风，一团火闷在胸口，但通过刚才的交手，真正意识到了燕伊晴的可怕，逼急了这女人，后果难料。加上杜月红似乎不肯出力，于是冷笑道：“今日之赐，老身记下了。”她没有颜面久留，一个闪身离去。
见状，利屠夫也不敢逞凶，嘿嘿狞笑了几下，亦跟着离开。
杜月红飞快瞟了卓沐风一眼，向燕伊晴提出告辞，身影很快消失无踪。
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的局面，一下子峰回路转。
第八百章 姐姐生气了
白衣姐姐长松了一口气，抬头问道：“小弟，你的伤重不重？让姐姐看看。”
不等卓沐风回答，一只手已按住他的背心，一股淳厚充沛的内力涌入卓沐风体内，不消片刻，竟令他大感舒畅。
卓沐风的伤本来就不重，依靠魔龙内丹，三两天也就恢复了，但此刻无疑加速了这个进城，让他都大吃一惊。
他有些明白，为何利屠夫和雷大娘会连脸都不要了。
收回内力，白衣姐姐展颜笑道：“小弟伤的不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的眼睛透着让人愉悦的光辉，整个人越发明媚动人。
有时候卓沐风真服了这女人，前一刻还被人逼得进退无路，处处吃亏受气，这会儿功夫，就什么都忘记了？好似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卓沐风突然伸出手，惩罚性质地朝她的额头敲了一下，就像教训小女生一般。白衣姐姐呀了一声，摸着痛处，睁大无辜的眼睛问他：“小弟为何打我？”
“你不知道吗？”卓沐风一改之前的温柔神色，冷冷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人欺负你，你就要重重地还击，十倍地打回去，把人打到痛，打到害怕为止！
你刚才是怎么做的，那个屠夫和老太婆都快骑到你头上了，你空有一身武功，却只知道退让，只知道委曲求全，你长了猪脑子吗？
如果今日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宁愿被他们打伤，被他们控制，被他们囚禁也不还击？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圣母心肠？
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感化他们吗？我告诉你，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自己被人害惨，还连累身边的人！”
卓沐风实在是气坏了，更是十分后怕，若非自己被杜月红抓来这里，恰好遇到此事，指不定这蠢女人会有何下场呢。
类似的道理，他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可对方就是不听，打又不能打，卓沐风只好以这种方式加深她的印象，让她记记疼。
从来没被人如此骂过，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心心念念的小弟，白衣姐姐傻傻地看着他，眨了几下眼睛，眼底略带湿润，慌忙转头移开，双手绞着衣袖，宛如受气的小媳妇。
还哭了？
卓沐风无语，正打算说什么，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响起：“住口，你是何人，竟然辱骂掌门？”
却是那位受伤的虞秋岚，她被尤醉伶搀扶着，眼看站都站不稳了，居然还想冲上来捍卫掌门。
这一番大吼，令她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庞重新变得苍白，若非被尤醉伶撑住，整个人差点摔到地上。
白衣姐姐大惊，连忙闪身掠至虞秋岚身前，紧张道：“师姐莫要动怒，小弟是跟我开玩笑的。还请师姐立刻随我进屋，好让我为你疗伤。”
虞秋岚直说不敢，但一来架不住掌门的再三要求，二来身体也确实坚持不住，没说几句便头晕眼花。
一边的尤醉伶冷冷道：“师姐，你犟什么犟，小心死了也是白死，你以为会有人给你报仇吗？”这话夹枪带棒，分明暗指白衣姐姐轻易放走了利屠夫。
白衣姐姐低下头，虞秋岚则朝尤醉伶斥道：“师妹，不，不许胡说……”
尤醉伶只是一昧冷笑，似乎也知道这二女的性格，懒得多说，竟一把松开虞秋岚，掉头就回屋里去了，临走时，略带好奇地斜睨了卓沐风一眼。
卓沐风和对方也算有一面之缘，想起这女人曾引诱自己，让自己对白衣姐姐下手。当时二女水火不容，也不知道怎么又搅到了一起，不过看起来，关系仍然不融洽。
他飞身来到白衣姐姐身边，后者正扶着虞秋岚，岂料虞秋岚一看到他，立刻怒道：“离掌门远一点！”
这女人忠心是忠心，不过卓沐风寻思着，她刚才面对利屠夫，可没这么硬气啊。
白衣姐姐不断安慰虞秋岚，似乎生怕闹僵，很快便温言软语地把勉力支撑的虞秋岚扶入了对方的房中，并把门一关。
毕竟对方是女子，和自己非亲非故，卓沐风也不好跟进去，索性就坐在院子里等候。
他本以为白衣姐姐把人治好就会出来，结果这一等，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动静。他运转道魔之种，发现无法感应屋内的动静。
虞秋岚当然没这个本事，出手的无疑只剩下白衣姐姐，呵呵，看来还生气了。
又等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房门打开，白衣姐姐终于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只是关门的速度很慢。
做完这一切，她低头走过屋外的长廊，目不斜视，仿佛忘记了卓沐风这个人，但脚步却慢悠悠的，区区十多米的路，直接走了二十多息，最后推开自己的房门，迈步而入。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貌似还用了几分力。
卓沐风不禁莞尔，这是在跟他闹别扭吗？他可没那么多时间，于是便站起身，摇摇头走向了白衣姐姐的房间，停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左右两处房间内，刚恢复一些的虞秋岚一直竖着耳朵，闻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打开窗户往外看。
另一边的尤醉伶亦是如此，满是好奇和疑惑地偷偷张望着。
哒哒哒。
又敲了几下，发现还是没人回应，卓大官人的耐心向来不太好，哼了哼，直接将门一把推开，硬闯了进去。
虞秋岚见状大急，女儿家的闺房岂容男子乱入？掌门虽然四十多岁了，但好歹也是云英未嫁之身，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这一刻，本就对卓沐风印象不佳的虞秋岚，更是将这厮厌恶到了极点，也顾不得自己还需静养，步履蹒跚地往外冲去，结果不小心踢到了圆凳，重重摔了一跤。
尤醉伶倒没有那么急，她的思想和常人不同，这些年在江湖市井中漂泊，对人情看得更清晰透彻。她几乎一眼就看出卓沐风和燕伊晴之间有奸.情。
卓沐风喜欢燕伊晴倒不难理解，虽然对那位师姐有怨念，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像对方这种小白莲一样的女人，往往最容易讨男人喜欢，毕竟可以满足那些臭男人的保护欲！
可让她惊奇的是，连当年风采绝佳的师兄都无法打动燕伊晴，甚至就算是南宫世家的那位天才俊杰南宫驰，费尽心思讨这位师姐的欢心，可据她所知，依旧没有成功。
她真的很想看看，卓沐风面具下到底长了一张什么脸，居然能撩拨得圣女都动了春心。
思及此，尤醉伶鬼使神差地离开窗台，轻轻打开房门，而后放缓脚步，一点点靠近燕伊晴的房间。
那边刚站起身的虞秋岚发现了尤醉伶，还以为她也是为了保护掌门，略微松了口气，也就不再逼迫自己移动了。
房间内，正坐在床沿做思考状的白衣姐姐看见卓沐风进来，腾地站起，低声道：“你进来干什么？”
卓沐风自顾自坐在圆桌旁，见桌上有几个小杯子，但其中一个装着一半的水，还在往外冒白气，明显被人喝过。
也不等主人同意，他拿起装水的小杯子，一饮而尽。
白衣姐姐脸蛋一红，斥道：“壶里有水，你不能自己拿个杯子吗，干什么喝我的？”
卓沐风转着小杯子，淡淡道：“很简单，因为姐姐喝过的总是特别甜。”
白衣姐姐哼了一声，脸上的醉红更为明显。
房间并不大，卓沐风的存在感又特别强，不知怎么的，白衣姐姐不敢在床边久待，便走到了圆桌旁，双手捋着裙子坐在卓沐风的对面，这才感觉安心一点，但也不主动说话，脸上一派平静。
卓沐风心中暗笑，突然觉得白衣姐姐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有心逗她，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白衣姐姐哪里禁得住如此直白而露骨的视线，很快便心如鹿撞，刚褪下的酡红再度浮现。她借着捋发的动作，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嘴上还偏要故作淡然：“小弟可知你这样的行为很不礼貌，姐姐素知你的为人，尚能理解，但若换成别人，只怕会生气的。”
卓沐风：“姐姐错了，换成别人，打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只有姐姐，才能让我看得目不转睛。”
白衣姐姐将头偏向别处，鼻中哼了哼。她因为心中紧张，以至于没有发现尤醉伶正靠在一处窗脚，戳破了窗纸往里瞧。
恰好听见卓沐风这句话，尤醉伶愣了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更是在心中不屑冷笑，燕伊晴，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难怪正人君子如师兄，如南宫骏拿不下你。
白衣姐姐终究承受不住卓沐风火热的眼神，语气微颤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待在这里不方便。”俨然一副楚河汉界分清楚的架势。
卓沐风恍若未闻，伸手去抓白衣姐姐的纤手。
后者不料他如此放肆，像是触电般往回收，可卓沐风有备而来，紧紧抓住不放，拉扯几下未果，白衣姐姐娇呼道：“放手！”
卓沐风道：“因为我刚才在外面的话，姐姐生我的气了。”
第八百零一章 柔情蜜意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只要不是傻子，相信都能看出这女人前后态度的变化。
可偏偏有人在装傻，白衣姐姐摇头道：“我没有，你先放手再说。”
卓沐风突然邪笑道：“姐姐，你我之间需要如此生分吗？拉手算什么，更亲密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我连你的……”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白衣姐姐又气又羞，被他的话勾起一些不堪入目的回忆，狠狠跺脚，用力甩开他的手，并站了起来，一脸冰冷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卓沐风忍不住大摇其头。这女人之前差点被利屠夫和雷大娘打伤，也没见她如此强硬，这会儿稍微被自己一说，倒是摆出不容侵犯的样子了。
这便是白衣姐姐与巫媛媛的不同之处，后者一旦生气，轻则冷嘲热讽，重则拳脚相向，非要发泄够了怒火才肯罢休。
而前者明明年纪大了快一倍，但反而更像是小女生，闹别扭也不表示出来，非要你主动发现不可。
偷偷观望的尤醉伶，早已瞪大了眼睛，注意力还停留在卓沐风刚才的那句话上。从那句话中不难理解，这对狗男女怕不止牵过手那么简单，还有更过分的事。
具体有多过分，只看燕伊晴羞愤欲死的表情就知道了。
什么圣女，什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原来统统都是假的，燕伊晴，原来你比我还不要脸！尤醉伶暗自冷哼，满脸的讥讽之色。
此时卓沐风也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走向白衣姐姐。后者被他笑得心慌意乱，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来临，边退边抗拒道：“你别过来，否则休怪我……呜呜呜……”
房中很快响起拳头锤击胸口的砰砰声，没一会儿功夫，响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呼吸声。
尤醉伶双手捂住嘴巴，才使自己不因为房中惊世骇俗的一幕而尖叫出声。天呐，她看到了什么？
这对狗男女居然在亲吻彼此？！
别看尤醉伶举止比白衣姐姐洒脱得多，经历也更多，可这方面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都认为是夫妻才能做的事。
在她心目中，师姐燕伊晴此刻的行为，简直就是违背了纲常礼法。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女人平常一副羞涩不堪的模样，连跟陌生男人说话都会脸红，背地里居然如此不知羞耻！
这一刻，尤醉伶深深为死去的师兄，还有那位被蒙在鼓里的南宫世家大天才而悲哀。
她本想立刻冲进去，揭穿燕伊晴虚伪的嘴脸，可转念一想，没准二人后面还有更刺激的事呢，倒不如等一等，到时候看燕伊晴还有何脸面活下去！
强忍羞臊，尤醉伶红着脸目不转睛。
半晌之后，卓沐风坐在圆凳，将白衣姐姐搁在自己腿上，左手揽着其纤腰，右手抚摸其秀发。二人各自大口呼吸，此时无声胜有声。
等恢复了说话的力气，卓沐风便低声道：“姐姐，我实在太担心你了，见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善良，害怕你有个闪失，刚才才会如此激动骂你，你不要生小弟的气了，好吗？”
白衣姐姐像个温顺的小绵羊，窝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过了片刻，抬头解释道：“当时我想到你的吩咐，不能泄露万化魔功，我才没有全力施展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全是听了你的话，你却反过来冤枉好人，颇有点委屈的意思。
卓沐风不禁失笑，认输道：“好好好，这次是我错怪你了，但没有下一次哦。我需要姐姐永远记住，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都要往后靠，以后不许如此死板。”
白衣姐姐的芳心宛如泡在蜜糖中，娇羞地点了点头。
她伸手抚着卓沐风的衣领，又揉着他的眉峰和眼角，轻轻一揭，便撕掉了易容面具，双手抬着卓沐风的脸颊，温柔道：“小弟，你变瘦了。”
站在外面的尤醉伶急不可耐。
从刚才开始，她忽然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还以为是燕伊晴发现了她，莫名有几分心虚，但此时又很想看看背对自己的男人的脸。
由于卓沐风面朝里面，除非他转过来，否则尤醉伶必须闯入房中才行。她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而房中二人的互动持续升温。
白衣姐姐询问卓沐风的近况，却不关心他在江湖上取得的地位和荣誉，只听到他遭遇的险境，连连变色，满脸的后怕与紧张。
而当卓沐风说到自己扬眉吐气的关头，她又会随他一起露出欢欣的笑容，那双水盈盈的美眸泛着波澜，竟带着几分宠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大部分时间，都是卓沐风在照顾白衣姐姐，可在某些时候，卓沐风却能从白衣姐姐身上，感受到一种母性的包容和温柔。
她让他相信，不管他惊才绝艳，或者平平无奇，她始终会像此刻般全心全意地爱他，待他如一。
或许正是这种安全感，令卓沐风分外贪恋与白衣姐姐在一起的时光，他抱着对方，竟想像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与此同时，久压在卓沐风心中的愧疚也在阵阵发酵加重，令他浑身绷紧，不由抱紧了白衣姐姐，甚至连她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白衣姐姐感受到他的变化，不禁奇怪问道：“小弟，你怎么了？”
犹豫了一会儿，卓沐风一咬牙：“姐姐，我记得早在浩气门的时候，我就把真实身份告诉了你，你知道我是卓沐风，那么……你可知……我成亲的事？”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和决心，终于戳破了此事。
白衣姐姐望着他，语气也有些低落和黯然：“在来姑苏城的路上听说过。”
卓沐风心头一紧，苦涩道：“你怪我吗？”
白衣姐姐并不作声，只是将头埋在他怀中，语气中带着卓沐风难以理解的忐忑和痛苦，低声道：“姐姐有何资格怪你？你，你也该知道了姐姐的身份吧。在与你之前，姐姐曾和另一人有过婚约，若你嫌弃姐姐，姐姐……不会怪你的。”
他清晰感觉到白衣姐姐的娇躯在颤抖，她的呼吸几近停止，过一会才扑打到他的胸口，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卓沐风怔了怔，旋即吻她的头顶秀发，复又一路下移，最后嗤笑道：“还当是什么事，姐姐多心了，小弟永远不会嫌弃姐姐。”
她不信般摇头：“你莫要安慰我。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能不在意女子的过去？一个和别人有过婚约的女子，注定得不到接纳。”即便这个女子保持着清白之身，不曾有过任何失节的行为。
这确是这个世界的观念，名声有时比事实更重要，更能毁掉一个人。
但卓沐风恰恰不吃这一套，他强势地抬起白衣姐姐的下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心脏处，直视她道：“姐姐怕是误解我了。我卓沐风做事，从不管外人的看法，外人亦左右不了我。除非姐姐某一天不愿跟我在一起，否则，小弟便永远永远不会放手！”
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铿锵的话语，白衣姐姐摇摇头，又点点头，鼻子发酸，再次问道：“你，你真的不在乎吗？”
卓沐风俯下头，以行动代替了语言。
这一次的纠缠，比之前一次更为持久，更为热烈。二人似都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彼此的浓浓爱意和深情。
不知过去了好久，才听白衣姐姐沙哑地说道：“小弟，当初我与南宫驰在一起，完全是受到了师傅和门派的命令。
我并不喜欢他，更不想利用他，所以面对他的追求，我一直都刻意保持距离。哪怕最后商谈到了婚事，我亦不曾和他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卓沐风知道，这是白衣姐姐特意解释给他听的，哪怕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站在女人的角度，亦希望自己在男子心中没有任何的瑕疵。
笑了笑，卓沐风主动揭过此事。得知姐姐不会离他而去，长久以来的担忧化为乌有，令他欣喜若狂，尽管心中仍有愧疚，但他会用行动去弥补，绝不愧对姐姐。
白衣姐姐亦心情激动，一双玉臂紧紧缠住卓沐风，仿佛要把自己揉进对方的身体里。
二人柔情蜜意半天，卓沐风终于想起了正事，问道：“对了姐姐，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突然恢复记忆？”
白衣姐姐摸着他的脸，仍沉浸在绵绵爱意和幸福中，闻言漫不经心地答道：“可能是修炼了万化魔功吧。”
“什么意思？”卓沐风不解，修炼武功还能恢复记忆？
白衣姐姐见他认真，只好详细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当时在浩气门，我听你的吩咐一直在竹院中待着，整日无所事事，实在无聊透顶，便开始修炼你留下的万化魔功。
大约半个月后，我发现自己的内力产生了明显的变化，比过去更阴柔，但同时竟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效果，每次运转都能让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后来我察觉到，竹院中的花花草草生长极快，尤其当我运功修炼时，这种变化更明显，我才知道，原来这股内力还蕴含着极强的生机，甚至拥有治愈的效果。我心中期待，索性一边修炼，一边等你来看我。”
说到这，不忘白了卓沐风一眼，大有责怪他不守承诺，害自己空等的意思。
卓沐风歉然一笑，吻了吻白衣姐姐的眼睛。
第八百零二章 疑点重重（上）
白衣姐姐扭了扭腰，化嗔为喜道：“这一练便是一年半，我的内力全部转化完成，虽然没有和人动过手，但也知道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也是在那一天晚上，我的脑子突然很痛！”
她双手揪着卓沐风的衣领，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经历，俏脸上泛起惹人心疼的惊恐之色。
卓沐风连忙从善如流，抱紧她哄道：“乖，不要怕，哥哥在这里。”
听到这话，白衣姐姐忍不住抬起粉拳擂他，又气又笑道：“不要脸，我都可以做你阿姨了。”
卓沐风调笑道：“哪有这么年轻的阿姨，走出去，别人一定以为我们是夫妻。”
白衣姐姐兴许是心情放松，难得露出顽皮的笑容：“这话你敢当着巫姑娘的面去说吗？”
感觉到她话里的挑衅，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醋意，卓大官人哪里会犹豫，况且还关乎他的男性尊严，立刻嗤笑回道：“为什么不敢？我和姐姐情投意合，谁来了我都敢说。”
白衣姐姐点头：“那好，等这次事情结束了，你带我回巫府，和巫姑娘说清楚吧。”
啊？？没料到白衣姐姐等在这里，卓大官人不禁目瞪口呆，有点傻眼了。
这厮也就是口头上逞一逞威风，本以为能镇服柔弱的白衣姐姐，可他实在低估了女人吃醋时的反应。
真让他带着白衣姐姐去和巫媛媛摊牌，给这厮十个胆子也不敢啊。以巫大小姐的脾气，他很怕自己会当场被阉掉。
忍着发麻的头皮，卓沐风嘿嘿笑道：“姐姐放心，事情我早有安排。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
谁知白衣姐姐不肯放过这茬，立刻循着他的话问道：“那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个安排法。”
此话一出，卓沐风不禁暗暗龇牙，这厮惯会花言巧语，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口就来。
可此刻胸口被白衣姐姐的纤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次次都像是戳着他的心。白衣姐姐的眼神亦无比认真，盯得他浑身发毛，一时间居然脑子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可不知道，越是天真单纯的女人，一旦心理防线被撕开，与恋人独处时，反而越可能展现出平时被压抑，无法为外人所知的性格。
这本该是男人值得自豪的事，可此刻卓大官人丝毫没有自豪的感觉，额头都快冒汗了，半天才僵笑道：“姐姐放心，小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若辜负了你，我情愿……”
带着香气的玉指堵住了他的嘴，白衣姐姐柔柔笑道：“小弟不要发这样的毒誓，姐姐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易地而处，我若是巫姑娘，见你带回一个女子，恐怕心里也不好受。有时姐姐想想，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这回换成卓沐风安慰她了，心中想的则是，你开玩笑才怪了。他能从白衣姐姐的表情中看出几分失望和对未来的担忧，心中一阵揪紧和惭愧。
前面刚说要和人家永远在一起，结果现在连人都不敢带出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是人了！
可巫媛媛那边怎么解释？那女人十成十会发疯，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了，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说到底，这事不能怪巫媛媛，也不能怪白衣姐姐，要怪只能怪某个人渣三心二意，现在两边都斩不断，自己夹在中间受煎熬，活该！
白衣姐姐到底心软，见这厮痛苦的模样，亲了亲他的左脸，说道：“小弟不要担心，姐姐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你还需要姐姐，姐姐便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这话更是让卓某人羞惭不已，对白衣姐姐生出了万分的歉疚，只能用尽全力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为了避免尴尬，白衣姐姐主动岔开了话题：“那天晚上，我的脑子很痛很痛，我又不敢乱吃你给的丹药，更不愿去叫别人，无法可想之下，索性便运起了内力。
没想到这股内力当真神奇，竟很快抚平了我的痛苦，而且一遍遍运转之后，我感觉到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疏通了一般，鼻中流出了一串串鲜血。”
卓沐风被这话吓了一跳，忙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她。
白衣姐姐笑道：“说来也怪，自那晚之后，我的脑中便时常浮现出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后来越来越频繁，直至两个月后，我终于恢复了记忆。
后来我返回玄阴流，一位懂医术的长老猜测，此前应该是我脑中有淤血，导致我失去记忆，却被我自己治好了。”
卓沐风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白衣姐姐笑着摇头，不断保证和宽慰，才使他终于安心了一些。
卓沐风沉默片刻，终究忍不住问道：“姐姐，我听说当年你所在的水月梧桐轩被灭门，你也被人残酷虐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此事，白衣姐姐脸上的笑容不见，眼眶也迅速变红，泫然欲泣的样子令卓沐风大为心疼，深知戳到了她的痛楚，忙拍着她的背道：“不想说我们就不说。”
白衣姐姐摇摇头，将脸埋在卓沐风的胸口，很快便沾湿了卓沐风的衣襟，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被玄阴流伪装了一个身份，送入了水月梧桐轩，意图利用我，打入正道。”
卓沐风一惊：“莫非你与南宫驰的事，也是魔门的意思？”
胸口的脑袋点了点，含糊不清道：“我的名声就是玄阴流花了大力气宣扬出去的，我之所以与南宫公子相遇，也全是玄阴流的安排。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所以对南宫公子很抗拒，可他不知道内情……
还有轩主夫妇，他们视我如亲生女儿，待我比亲生女儿还要好，每一天我都很痛苦，很多次我都想把真相告诉他们。
后来我与南宫公子定了亲，我知道师傅还会有下一步计划，可我真的害怕牵连到轩主他们，便准备将真相告之，令他们早做准备，可，可我没想到……”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变成了嚎啕大哭。
卓沐风当然知道，她指的是水月梧桐轩被人灭口的惨案，那也是中州武林数百年来，最大的惨案之一。凶手手段之狠辣，之恶毒，令人发指。
等她哭够了，卓沐风才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问道：“姐姐可知谁是凶手，是不是外界所传的大幻山？”
让卓沐风意外的是，白衣姐姐竟摇了摇头，闷声说出一个惊人的答案：“不，不全是，大幻山并非主谋，真正动手的，是南宫世家！”
卓沐风呆了呆。
白衣姐姐又开始大哭起来，这次比之前还伤心，娇躯不断颤抖，双手死死从卓沐风背后将他扣住，仿佛想通过他的温度来驱散心头的寒意。
她泣不成声道：“他们不知道，水月梧桐轩内……有一条密道，事发之时，我正与师，师姐，也就是轩主夫妇的女，女儿在房中谈话……师姐听到外面的动静，冲了出去，又，又很快回来。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师姐便将我打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身处密道。我听见，听见了师姐的惨叫和哭喊，她喊得声音都已经变质。师姐，从来没有那么绝望和痛苦过……可是那几个禽兽，他们笑着，笑着欺负师姐……
我拼命拍打密道口，呼喊着，可是他们听不见。我也不知道密道的开关，我蹲在地上，捂着耳朵，那一刻我真的好恨，好恨我自己……过了好几天，我从密道另一头离开。
那时，我从江湖中听说，听说了……我就打算去南宫世家，可在半路，遇到了南宫世家的追杀者，我死也不愿落入他们手中，提前一步，跳入了海中……再后来，当我醒来时，我便被天海门的人所救，并失去了记忆。”
听她断断续续说完，卓沐风心疼得不行，他能想象到以白衣姐姐的性格，突然面对发生的这一切，会有多么彷徨和痛苦。
可卓沐风内心中依旧保持着冷静，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似乎这段话中，存有一些很可疑的地方。
他问道：“姐姐跳海之后，就被天海门的人救了吗？”
白衣姐姐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卓沐风抚摸着她的美背，他相信白衣姐姐不会骗他，但问题就来了！
首先，从那次在桃花镇初遇的情况看，何平和叶琳琅应该是知道白衣姐姐身份的，继而可以推断，何仲荣应该也知道。
天海门虽地处南海，但实则为摩柯教效力，这个消息摩柯教没有理由不知道，可为何之前没有行动？
难道是何仲荣父子刻意隐瞒了此事吗？再一个，他们是如何得知白衣姐姐身份的，是之前见过面，还是其他原因？
卓沐风心中一动：“姐姐，我记得在隐村时，你被疯老头毁掉了丹田，之后却迅速恢复如初，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白衣姐姐同样一脸不解，答道：“关于此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卓沐风倒不认为是白衣姐姐骗他，试着问道：“是不是当年你的师父给你吃了什么，或者是有其他的际遇？”
白衣姐姐想了半天，还是摇头：“师父给我吃的都是修炼药材，我在江湖中虽有奇遇，但应该都与此无关。”
如果是这样，这个谜团倒是很难解开了。卓沐风岔开话题：“姐姐的武功，一直都是那么高吗？”
在没有修炼万化魔功之前，燕伊晴的武功也绝对超过了天星榜层次，应该属于修炼了五星绝学的超级高手。
这样算起来，二十年前的她，武功也应该很高，当时又怎会被水月梧桐轩之主的女儿打晕？
还有，按照白衣姐姐所说，死的人是水月梧桐轩主之女，为何传到江湖中，却变成了燕伊晴？
第八百零三章 疑点重重（下）
听到卓沐风的问话，白衣姐姐想了想，答道：“从小在玄阴流，师傅都夸赞我有练武的天赋，但肯定比不过小弟你。”
实际上，玄阴流上一代掌门对燕伊晴的天赋评价是，圣门有史以来武学资质最高的女弟子，没有之一。
卓沐风暗暗摇头，他自己那点天赋就算了，全靠权武神宫加成而已，他索性问得更直白：“二十年前，姐姐的武功达到了什么层次，比起水月梧桐轩的轩主如何？”
虽然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但白衣姐姐还是略作思忖，答道：“那时我应该修炼到了星桥境五重，还不够格跻身中州天星榜。比起轩主，应该，应该差不多。”
果然是天才！
天下五大皇朝，中州的武力水平一向稳居第一，还在北齐之上。中州的天星榜高手，自然远胜东周。
白衣姐姐一向谦虚，从她的话中可以判断出，应该十分接近中州天星榜，放到东周绝对是大高手。
卓沐风追问：“不要差不多，你和那位轩主，究竟谁强谁弱？”
白衣姐姐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好低声道：“我，强一点。”
“姐姐的那位师姐呢，武功怎么样，比你还高吗？”
白衣姐姐就算再单纯，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从卓沐风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道：“小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卓沐风笑道：“我就是好奇问问，姐姐先告诉我。”
白衣姐姐望了他一眼，终于道：“水月梧桐轩是中州的超一流势力，并没有五星武学，师姐的武功自然不如我。”
“比起姐姐，她的资质如何？姐姐切不可隐瞒，必须如实道来！”
见卓沐风的表情分外认真，此地又没有别人，白衣姐姐只好咬唇道：“师姐的武功，大概，大概不及我一半。”
卓沐风：“既然如此，姐姐怎会被她击晕？姐姐莫要误会，小姐绝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白衣姐姐的一颗心都在卓沐风身上，当然不至于质疑他，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师姐会对我动手，不察之下便中了招。”
卓沐风却摇摇头：“按照姐姐的说法，你们二人的武功相去甚远，那么大的差距，就算是偷袭，姐姐也应该能反应过来才对。即便被击倒，但在中招前，也不至于毫无所觉。姐姐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乍听此言，白衣姐姐冷不丁愣了一下，张张嘴，一时间竟答不上来。
皆因她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当时师姐急匆匆赶回来之后，一掌便击中了她的脖颈，根本不容她反抗。
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防备，现在被卓沐风一提醒，白衣姐姐自己都有点懵了。
她对那天的印象很深刻，仔细回忆之后，眼睛开始慢慢睁大。师姐那一记偷袭，展现出的实力似乎远胜过平时，不禁喃喃道：“师姐，莫非隐藏了实力。”
还没等她恢复过来，卓沐风又问：“姐姐，还有一件事，以你的功力，应当对动静很敏感才是。水月梧桐轩被人偷袭，那夜到底是你先察觉到的，还是你那位师姐先察觉到的？”
白衣姐姐的脑子很乱，双手揪紧卓沐风的衣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下意识回忆道：“是，好像是……师姐……”话语戛然而止，怔怔失神。
卓沐风伸手抚摸她后脑勺的长发，叹道：“比你先感应到动静，又能出其不意将你击倒，姐姐，你那位师姐可不简单啊。”
白衣姐姐喃喃道：“师姐为何要隐瞒自己的实力，她一直都很照顾我，难道，难道是害怕打击到我吗？师姐如此惊才绝艳，却为了保护我，被那群禽兽……”说着，鼻翼收缩，眼泪又扑漱漱掉落成串。
卓沐风连忙低头吻她的眼泪，开口道：“姐姐伤心得太早了，小弟还有一个问题，要请姐姐如实回答。以姐姐的性格，若发现水月梧桐轩遭人偷袭，必定会冲出去查看，当时为何会留在房中，只让你师姐前去？”
白衣姐姐哭得梨花带雨，呜呜道：“是师姐让我留着，说害怕会有危险……”
卓沐风讶然道：“这就奇怪了！”
他故意放大声量，果然引来白衣姐姐的好奇，边抽泣边问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卓沐风：“从之前的分析可以推断出，那位师姐必定深藏不露，而且城府极深，姐姐与她关系极好，平常接触甚多，难保不会被她看出破绽。水月梧桐轩遭劫，她为何还要打昏你，不让你出力？”
白衣姐姐反驳道：“你的推测太武断了！”
卓沐风：“好，就算如此，还有一个最显而易见的问题，既然有密道可以躲避，那位师姐为何不进去？从当时的情况看，不存在来不及的问题，否则姐姐不可能逃生。”
这句话一下子把白衣姐姐给问住了，是啊，为什么？她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倒不是她愚蠢，只因她对师姐的死深怀愧疚，下意识不会怀疑与之有关的一切。
可是旁观者清，卓沐风却没有被蒙蔽，直指问题的本身。
白衣姐姐想了想，解释道：“兴许是师姐恨透了那帮贼人，所以不愿独自逃生。”
卓沐风：“这倒是有可能，不过请姐姐回想一下，以你那位师姐的性格，她会不会如此做？”
在白衣姐姐印象中，那位师姐娴静，温雅，做事素来冷静沉稳，条理清晰，倒是与抱着自己的男子十分相似，似乎不可能如此冲动。
所以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面对卓沐风深不可测的眼眸，只能移开视线，呐呐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再冷静的人也会失去理智的。”
卓沐风心中尚有很多疑点，甚至根据这些疑点，他已推测出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但眼下却不是告诉白衣姐姐的时候，便宽慰道：“姐姐莫要再伤心了，事情已经过去，我们能做的便是强大自身，为死去的人报仇。”
被他一搅合，白衣姐姐的悲伤淡去不少，闻言点了点头，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享受此刻的静谧和温馨。
谁知卓沐风又问道：“对了姐姐，此次圣门大举出动，到底是谁的主意，你们后续还有什么计划？”
白衣姐姐弱弱道：“我不知道，他们行事，从来都不通知我。”
汗！卓沐风暗自摇头。他早该想到的，这女人纵然武功再高，以她的性格，估计有点城府的人都能拿捏她，不把她当回事。
他只好吩咐白衣姐姐凡事不要出头，而且必须保护好自己。白衣姐姐享受爱郎的体贴和关心，不断发出嗯嗯的呢喃。
不知不觉，天色都快黑了，卓沐风惊觉自己在这边待得太久，再晚一点，正道那边不好解释，便拿起桌上的易容面具准备戴上。
这可急坏了门外的尤醉伶，眼见那男人又要隐藏真容，下次未必有那么好的机会。
她再不犹豫，迅速起身走到房门口，伸脚用力一踹，砰的一声，结果房门没开，反而她接触到一股极强的力量，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尤醉伶不甘心，这次运功猛冲，结果反震力道更大，疼得她脚尖都在发麻，不由大怒道：“燕伊晴，你枉为玄阴流掌门，竟敢和野男人在房中苟合，有本事给我出来！”
她可不怕燕伊晴，该惭愧的人是对方才对！
另一边的虞秋岚因为气急攻心，牵动了伤势，暂时只能趴在窗台，见状大急，鼓起内力传音道：“师妹住口，事关掌门清誉，莫要声张！”
大惊之下，尤醉伶循声转头，万万没想到虞秋岚也在看，岂不是自己刚才的偷窥行为都被对方知道了？
她脸上发烧，将此事全部怪到了燕伊晴头上，眼见自己怎么都冲不进去，也知道无可奈何，更不想被虞秋岚笑话，只好发泄般恨恨道：“好一个圣女，好一个清雨秀荷，果然纯洁的很！”
留下几声冷笑，尤醉伶满脸不屑地离开。
房间内，卓沐风面显冷色，却被白衣姐姐抱住，哀求道：“你莫要动怒，师妹就是这个脾气，她的心肠不坏的。”
不坏？上次在桃花镇差点杀了你！卓沐风哼了哼，要不是看在白衣姐姐的份上，敢侮辱她的女人，他非要给尤醉伶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不可。
之前自然是他利用罡气隔绝了声音，刚才则是他告知了白衣姐姐，后者运功挡住了尤醉伶。
“我可以不杀她，不过姐姐最好别再让她欺负，否则，小弟非杀她不可！”
这话让白衣姐姐哭笑不得，敢情她谦让师妹，反而还可能替她招来杀身之祸了，只能不住答应。
二人又腻了一会儿，卓沐风戴上面具，强忍不舍地放下了白衣姐姐。白衣姐姐的情绪也不高，直至他保证，今后每隔三天都会来看她，才让白衣姐姐多云转晴。
白衣姐姐一路相送到院外，以她的绝世轻功，一直带着卓沐风脱离了院外的监视者才停下。她本想直接送卓沐风出去，却被后者拒绝，声称还要去找杜三娘。
“该死！”埋伏在院外的人中，就包括利屠夫，然而以他的身法，竟都跟丢了白衣姐姐。
另一边，雷大娘亦是老脸阴沉，最终只能无奈而回。
送走了卓沐风，白衣姐姐带着满脸娇羞的笑意返回。
窗前的虞秋岚觑见这一幕，不由暗自焦急，又生怕叫住掌门会让其难堪，只好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和掌门说说。
女儿家清白最重要，再喜欢人家，也不能被臭男人占到便宜啊，刚才孤男寡女居然在房中待了那么久，还亲自把人送那么远，迟早会吃大亏！
第八百零四章 各自算计
来到安全地带，卓沐风穿过长廊，绕过几座花园，很快便顺利返回了杜月红所在的院子。
“卓长老，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杜月红正在喝茶，石桌上还有一个盛满茶水的杯子，往外冒着热气，明显是刚倒不久的。
她自回来开始，便一直等着卓沐风。
卓沐风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在其对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不忘赞叹两声。
杜月红轻轻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你和燕伊晴到底是什么关系？”
察觉到对方话里的冷意，卓沐风可不敢挑战这女人的耐心，他早知对方有此一问，答道：“掌门不是看到了吗？她是我姐姐。”
“姐姐？呵呵，我可不知道燕伊晴还有你这个弟弟，怕不是情姐姐吧？”杜月红勾唇讥笑道。
卓沐风一副赧然羞愧的样子，摆摆手：“掌门莫要胡说。”
见状，杜月红心中更加确定了，不由上上下下地打量卓沐风，口中啧啧道：“卓大少不简单啊，明面上娶了三江盟的千金，暗地里居然连我圣门第一美女都勾搭上了，佩服佩服。”
卓沐风忙道：“掌门，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和姐姐真的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
他越是急着解释，反而越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杜月红冷笑不已，还单纯的姐弟关系？这世道除了亲生姐弟，哪有什么单纯的姐弟关系？姐姐弟弟久了，只怕就要更深入交流了！
不过对她来说，这却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之喜。
先前杜月红没有出手对付白衣姐姐，除了性格原因外，其实也是拉不下脸，觉得吃相太难看了，可这不代表她不觊觎万化魔功。
如果能在不发生内讧，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得到万化魔功，自然是她最乐见其成的。
而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杜月红放下茶杯，拿起茶壶，分别给自己和卓沐风倒了一杯茶，卓沐风貌似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说不敢。
杜月红娇笑道：“沐风不必客套，大家都是幻阴流的人，今后还要合作几十年时间呢，随意一点。”
卓沐风一脸的手足无措，受宠若惊，其实心中也在暗暗冷笑。臭八婆，这会儿来套近乎了，当老子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在杜月红半硬半软的命令下，卓大长老只好乖乖坐回了原位，拿起杯子饮茶，眼睛却一直盯着杯内，仿佛里面长了花似的。
杜月红笑道：“其实我很好奇，沐风和燕掌门是怎么认识的，一路走到今天，你们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卓沐风谦虚道：“掌门说笑了，我和姐姐相识于人海茫茫，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彼此一眼，缘分便让我们走到了一起，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
杜月红瞅了他片刻，继续笑道：“你就说说，你们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呗。”除了自身目的外，这女人其实也相当八卦。
卓沐风仍是选择含糊其辞：“过程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阳光正好，而她穿着一袭我最爱的白裙。”
杜月红笑容渐淡：“在什么地方认识的总记得吧？”
卓沐风：“在一片有水的地方。”
砰！
杜月红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纹丝不动，但卓沐风手中的杯子却直接爆碎，里面的茶水溅成无数碎滴，噼里啪啦打在卓沐风脸上，居然有种针刺般的痛楚，惊得他连忙站起后退几步。
杜月红：“沐风，你这样敷衍我，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已是我幻阴流的人，可要记住这个身份呐。”
感应到这女人身上似有若无的杀气，卓沐风不敢再试探她的底线，抹了抹脸上的水，笑道：“哈哈哈，掌门莫怪，属下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杜月红笑眯眯道：“我也是开玩笑的。”
卓沐风重新坐了下来，便说自己和白衣姐姐是在客栈中认识的，之后自己穷追猛打，总之一通胡编乱造。这厮前世经历了各种偶像言情剧的轰炸，套点桥段还不是信手拈来。
听他说完，杜月红也不知是讥讽还是感叹：“女人啊女人，再漂亮再聪明，终究还是喜欢甜言蜜语，禁不住男人的骗。”
卓沐风趁机送上马屁：“那也不尽然，我看掌门便是天下奇女子，人间雌丈夫，任何男人都休想在你面前耍花招。”
咯咯娇笑一阵，杜月红似乎意识到不对，瞪着他道：“少给我来这套！”
她终究还是心系正事，见铺垫得差不多了，迅速进入正题：“听沐风你的说法，你和燕掌门的关系应该很好，现在我需要你办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卓沐风心道来了，低眉顺耳道：“掌门请说。”
杜月红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想办法从燕伊晴口中，套出万化神功！”
啊了一声，卓沐风猛地抬起头，直接拒绝道：“掌门，这恐怕很难办到，请恕属下不敢应承。”
杜月红淡淡道：“你做都没做，怎么知道办不到？”
卓沐风：“万化神功如此重要的东西，莫说我和燕伊晴现在的关系，就算变成夫妻，她恐怕也不会给我。”
杜月红笑道：“这你就错了，别人或许不会，但燕伊晴一定会。以那女人软弱的个性，只要你多施手段，多关心她，让她离不开你，到时再徐徐图之，还怕她不给？”
玛德，这女人好渣的手段！
卓沐风暗骂，见杜月红已经露出了怀疑之色，急中生智道：“掌门说笑了吧？今日利屠夫和雷大娘二人联手逼迫她，她都没把万化神功交出来，可知此物对她意义重大，怎会轻易交给我？”
这话倒是把杜月红说得一愣，一想确实如此，但她不可能放弃卓沐风这条线，用上了强硬的语气：“你必须这么做！
我告诉你，今日利屠夫和雷大娘虽被我劝走，但他们可不会甘心。若我得不到万化神功，到时别怪我和那二人联手，你那姐姐武功虽高，可也敌不过我们三人吧？”
“掌门，你……”卓沐风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最后似乎受迫于压力，不得不低头，说道：“好吧，那属下只能保证尽力一试，不过，如今属下身在正道那边，若想顺利实施掌门的计划，恐怕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来这里幽会燕伊晴，掌门你看……”
杜月红正为他答应而高兴，岂容其他事变成绊脚石，立刻道：“这你不必担心，你我约定个时间和地点，以后我亲自去接你，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卓沐风也是暗喜在心，他正愁着没有理由和办法往这边跑，如今有了杜月红这个靠山，利屠夫和雷大娘也得忌惮一二。
其实雷大娘也不是问题，至不济暴露自己的身份，剩下一个利屠夫，还能把他如何？
见杜月红心情不错，卓沐风趁机道：“掌门，属下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月红瞥他一眼，正是用他的时候，便笑道：“说来听听。”
卓沐风：“属下从小练武成痴，喜欢观摩各家武功，如今有幸成为幻阴流的长老，不知是否能够一睹幻阴流的绝学？”
所谓物尽其用，既然被迫加入了幻阴流，总得拿回点东西吧。在这方面，卓沐风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
杜月红呆了一呆，继续喝着茶。
按理说，这个要求再正常不过，可卓沐风并非纯正的圣门中人，而是被自己强迫加入的，就怕给他看了绝学会出什么问题。不过转念一想，这厮还能怎么办，身上都留了罪证，恐怕他才是最想要保密的人。
何况这个当口，若是拒绝这家伙的要求，恐怕会影响夺取万化魔功的计划。两相权衡，决定并不难做，杜月红娇笑道：“这个简单，等此次事情结束，沐风随我一起回幻阴流，到时自可翻阅。”
卓沐风连声感谢，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掌门，属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还有？杜月红皱起眉头，不过这厮实在很重要，暂时不可怠慢，只好耐着气问道：“还有何事？”
卓沐风：“是这样的，最近东方世家正密谋对付天爪，东方常胜命我严加注意。属下就是想问问，咱们圣门这边有没有天爪的内应，如果有的话，能不能交给属下。”
他可没忘了忽悠东方常胜的那一茬，眼看老东西要回来了，再不找出天爪的人，必然会引起怀疑。
杜月红认真地看着他，半晌后放下茶杯，鼓了鼓掌：“高明，让我圣门给你找人，然后你拿着人去东方常胜面前充功劳，真亏你想得出来啊！”
卓沐风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掌门恕罪，属下就是一提。”
哼了哼，杜月红倒没有真正责备，皆因她心中猛地升起一个念头。
既然卓沐风已经被她策反，那么这岂不是一个渗透东方世家的绝佳机会？卓沐风表现得越好，越被东方世家看重，到头来，便宜的还是她幻阴流！
第八百零五章 有人欲置你于死地
天爪成立不到十年，其势力还不够庞大，分出去的暗桩极其有限。但魔道体量庞大，四道十二流只是主干，下辖了许多分支势力，就拿幻阴流来说，就掌控了超过十个超一流魔道势力。
如此纷杂的体系，难免会被天爪渗透一二。
据杜月红所知，幻阴流下辖的魔道势力中，就有一位已知的天爪暗桩，且由于此人武功不错，这次也跟着一起闯入了封天大阵。只不过由于层次不够高，没有资格进入万花山庄。
原本杜月红打算留着那人，或有利用价值，但比起卓沐风和东方世家，区区天爪就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经过短暂的考虑后，杜月红立刻道：“想让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卓沐风抬起头，一脸惊喜状：“还请掌门直说，只要属下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办到。”
杜月红：“从今往后，你必须及时向我汇报东方世家的一切内幕消息，不得有任何隐瞒。你当然也可以阳奉阴违，不过若被我发现一次，别怪我不念旧情。”
察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抹锐利，卓沐风想的却是，不知道魔门在十二圣地有没有暗桩，如果有，那自己还真的小心了，口中自然表忠心道：“掌门言重了，属下一日是幻阴流的人，终生便是幻阴流的鬼，岂敢生出叛逆之心？”
臭三八，等老子武功提上来了，看我怎么报答你！
杜月红脸上冰霜尽消，好似刚才威胁的人不是她一样，以杯盖拨着茶杯边缘，笑道：“这样最好。对了，你什么时候要人？”
卓沐风计算了一下东方常胜返回的时间，答道：“就定在九天之后，你把人带到我们相遇的地方就行。”
这当然不是难事，杜月红点点头，她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卓沐风踟蹰片刻，又道：“掌门，属下还有一事。”
还有？还有完没完了？杜月红眉头一挑，要不是看这厮作用甚巨，她能一脚把他踢出院子去，闷声道：“说！”
卓沐风：“敢问掌门，今日是恰好碰见属下吗？还是说，掌门提前得知了属下的踪迹？”这是憋在卓沐风心中的疑问，事关他的安危。
此话一出，杜月红心中的气倒是消了不少。她差点就忘了这茬，也难怪对方会问，想了想，也没隐瞒：“暖阳山那么大，老娘怎么可能恰好碰见你？
是你们正道那边，有人勾结了我幻阴流的一位长老，欲要置你于死地。不过那人身份神秘，我们也不知道身份。”
果然如此！卓沐风一早就有了怀疑，此刻得到验证，心中一阵冰冷和愤怒，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杜月红刚好和自己认识，换个人来，兴许他的小命还真就不保了！
“可有线索？”
卓沐风不死心地问道。他向来不是君子，报仇等不了十年。何况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暗处随时有人窥伺陷害他，不揪出来还会有下一次。
杜月红摇摇头：“那人每次和我幻阴流长老见面，都穿着一袭宽大黑袍，以面具遮脸，声音也进行过修饰，根本看不出来。”
卓沐风闻言，不禁一阵沉默。
见这厮吃了苍蝇的样子，杜月红颇为理解，出声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以后我会命令那位长老，让他想办法探一探那人的底，兴许能发现什么。”
卓沐风忽然开口问道：“掌门，我幻阴流的长老是如何与那人联系的？”
怔了怔，杜月红答道：“对方留下暗号，联系了盛平长老。”
卓沐风：“二人如何确定位置？”
杜月红：“据盛平长老所说，对方留下暗号的位置，就在你们正道聚集地的不远处，加上之前他们就有过约定，所以很容易发现。”
卓沐风再次沉默，这次思忖了很久，忽然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对杜月红道：“掌门，时间不早了，我该启程了。”
杜月红看不出这厮的具体想法，本打算问问，但她心中一动，忽然更担心利屠夫和雷大娘二人会上门，因此便不再耽搁。
让卓沐风意外的是，这次杜月红没有带他从山庄正门离开，反而领着他进入了侧边的房中，在书柜的后方，竟有一条密道直通万花山庄之外，只不过必须懂得机关才行。
卓沐风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女人定是害怕自己和她的关系，被利屠夫和雷大娘知道，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乐得如此。
同一时间，利屠夫所在的院落。
“什么，没有查到？”听着手下的汇报，利屠夫勃然大怒。他外表粗豪，实则心机不浅，回来的第一刻便让人探查卓沐风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查不到。
“你们是饭桶吗？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利屠夫盯着身前的两人，这两人好歹也是玄魅流的长老，地位超然，却生生被盯得浑身发毛。
其中一位长老颤声道：“掌门，万花山庄乃是圣门昔年的产业之一，能进入者都经过了实名登记，方才属下一一对照名单之后，确信查无此人。会不会，此人是刚刚进来的？”
另一位长老慌忙附和：“是极是极，很可能是这个原因。”
利屠夫森冷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查？”
还是先前的长老，低头道：“属下已经问过山庄外围的护卫，但，但护卫们说，今日并未看见陌生人进入。”
察觉到陡增的浓烈杀气，这名长老几乎快窒息，语速激增道：“掌门恕罪！属下经过询问，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
今日，今日杜掌门曾外出过，但回来时并未接受盘查，而是以轻功掠过了防线。依属下看，会不会是她带了那人进入，为了隐瞒消息，故而如此。”
另一位长老在压力之下，思路突然开阔了，进言道：“掌门不是说，那人带着罕见的易容面具吗？所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人就是山庄内的人。但因我等并未见过真人，实在，实在不知从何查起。”
利屠夫身上的杀意宛如波涛阵阵，数次想要爆发，来回浮动了数次之后，才最终收了回去。两位长老浑身一轻，发现后背早已冒起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差点虚脱。
没等他们松口气，利屠夫已喝道：“让你们查人查不到，跟人又把人跟丢，与废物何异！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把那人揪出来，否则，哼！”
二老骇得魂飞魄散，忙不迭遵命，逃也似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利屠夫仔细回忆今日之事，眸光一闪，口中喃喃道：“杜三娘，你最好别耍我。”
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冲出了院落，就像是天空中有一根线吊着他。场景转换，他已落在了杜月红的院子里。
令利屠夫意外的是，没想到雷大娘也在，而且比他早了一会儿，此刻正坐在杜月红的对面。
杜月红笑道：“利屠夫，你也来了，请坐。”说话间，又翻起一个倒扣的茶杯，倒满水，推到了空位。
心中则暗自庆幸，幸亏她熟知这二人的性格，所以把卓沐风迅速送出密道后，立刻返回，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利屠夫没有落座的意思，居高临下地问道：“杜三娘，明人不说暗话，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今日为何会突然外出，之后又为何悄无声息地回来，莫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雷大娘喝着茶，看似漫不经心。
被人这样质问，杜月红不慌不忙，反而反问道：“利屠夫，你这话就奇怪了，难道我就不能出去吗？你们就没有私自离开过山庄吗？我等统辖不同的门派，总有各自的事务。
至于悄无声息地回来？这更是从何说起，我杜三娘身为圣门十大，难道还需要接受别人的盘查？你利屠夫那次不是直来直往？”
利屠夫怔了怔。他确实毫无证据，但事关万化魔功，他生怕被杜三娘抢了先，哪怕没证据也要硬拗，哼道：“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今日那个搅局的家伙，是不是你带进来的？杜三娘，你别想蒙混过关！”
雷大娘喝茶的动作一顿。
砰的一声！
没想到杜三娘也爆发了，一掌拍在石桌上，腾地站起，平素带笑的俏脸盈满了怒色，断喝道：“利屠夫，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何资格质问我？当老娘怕你不成？”
利屠夫眯起眼睛，阴森森道：“插科打诨，看来是确有其事了。”身上腾起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淡淡的血腥味开始散播。
雷大娘生怕二人动手，这时也不能装聋作哑，赶紧调和道：“二位都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坐下来说，正是对抗正道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自己乱起来。”
利屠夫伸手握住了刀柄：“正道不可怕，怕的是我圣门出内奸。今日的事不说个清楚透彻，嘿嘿，我还非要见识一下幻阴流的幻阴**。”
杜三娘心中一紧，她虽没有和利屠夫交过手，但也曾暗自比对过，若对方发起疯来，还真不容易应付。加上还有一个态度莫测的雷老太婆，八成不会帮自己，到时局面就不好收场了。
第八百零六章 找茬
紧急关头，杜三娘不屑一笑：“利屠夫，你是猪脑子吧，若人是我带进来的，我为何还要从正门进出？你我每家都有一条密道，我带着他走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
这话果然把利屠夫问得气势一滞，呆滞了片刻。
但他终究不是简单之辈，细思一番后，立刻抓住了破绽，怒道：“鬼话连篇！以你杜三娘的心机，若知道那人与燕伊晴的关系，八成会把他死死摁住，在背后偷偷搞动作。
可那人却不顾危险冒了出来，只能证明，你不知道他和燕伊晴的关系！既然你不知道，当然不至于拼着暴露密道的风险把人带进来，只好走正门。杜月红，乖乖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腰间的杀猪刀已然拔出，利屠夫双眸闪着猩红，表情狰狞得让人恐惧。
一边的雷大娘也站了起来。她承认利屠夫的话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但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那人竟能命令燕伊晴，更深一步想，是不是可以通过对方得到万化魔功？此事不能不慎重。于是雷大娘不说话，但这种时候，这种态度，无疑等于偏向了利屠夫。
杜月红哈哈大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利屠夫，你简直是莫名其妙。你要找人，问燕伊晴要去，找到我这里干什么？莫不是欺软怕硬！
你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只因今日我曾外出过，就怀疑到我头上，照这个逻辑，我还觉得人是你带进来的呢！你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栽赃嫁祸于我，好方便你暗度陈仓！”
一声惊动八方的断喝，利屠夫动手了，血红色刀芒斩出。杜三娘也不甘示弱，这种时候，她死也不可能松口。
二人打斗之激烈，之火爆，堪称石破天惊，骇得万花山庄所有人心惊肉跳，整个山庄上空像是不断有炸药包被引爆，轰轰响个不停。
最后雷大娘看不下去了，加入其中试图阻止，依旧没能拦下二人。
可在关键时刻，一道白影从远处掠来，正是白衣姐姐。
她已从卓沐风口中得知其与杜月红的纠葛，知道此女是小弟和自己幽会的关键，当然不容任何人伤她。
用尽全力的白衣姐姐，第一次让所有人知道了她的强大。
强如利屠夫，竟不敢与之正面交手，可纵然是缠战，依旧被白衣姐姐打得节节败退，数百招之后，口喷鲜血，大叫道：“杜三娘，你和燕伊晴暗自勾结，还想抵赖？”
白衣姐姐娇声道：“之前你和雷大娘共同对付我，唯独杜掌门没有出手，我燕伊晴恩怨分明，不对付你，难道对付杜掌门不成？”
利屠夫脸色铁青，面对白衣姐姐看似柔和，实则绵密无死角的攻击，再也不敢硬撑，掉头往外遁逃而去。
另一边的雷大娘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白衣姐姐没有对她动手，但对方疑似记仇，令她心中没底，可又没有脸皮当着山庄所有人的面逃跑，只好硬撑道：“燕掌门，大家同为圣门中人，不该如此大动干戈。”
白衣姐姐：“我正是为了阻止他们大动干戈，这才以暴制暴。”
雷大娘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居然反驳不了。数个时辰不见，她怎么感觉燕伊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为了面子，雷大娘便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前，不要再内讧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告辞。”说罢，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转身掠回了自己的院子。
哼了哼，杜月红表面不屑，实则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再继续打下去，只怕她就要出洋相了，论武功，她毕竟差了利屠夫半筹。
心神微动，杜月红转头看向站在屋檐的燕伊晴，见其白衣如雪飘飘，黑发如瀑直挂，面容娇艳还在其次，更难得的还是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仿佛一片云，一弧水，虽身在尘世，却不受浑浊的污染。
难怪连当年的幻阴流大弟子，乃至南宫世家的嫡系天才南宫驰，都对此女痴恋不已。可命运弄人，谁能想象到，此女却跟一个比自己小了一半的黄毛小儿搞到了一起。
而且一个是正道的超级新星，未来领袖，另一个是魔门的第一女高手，二人相恋的事一旦传出去，只怕立刻会成为天下第一大新闻！
一想到那个后果，饶是以杜月红的心性修养，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都不知道该骂卓沐风无耻，还是该说燕伊晴太没有原则。
燕伊晴哪知道杜月红的想法，本着和小弟幽会还要仰仗对方的想法，朝对方友善一笑。
杜月红也只好回以一笑，拱拱手，掉头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不宜和燕伊晴表现得太亲密，免得惹人怀疑。
燕伊晴也不在意对方的冷淡，她本就是很健忘的人，只记得自己关心的人和事，笑着飞身掠走。
……
封天大阵内的天傀之气虽浓，不过有杜月红赠送的指南针和地图，以卓沐风辨别力，倒也不难找回去。
只不过到底影响了效率，花了他足足两个半时辰，方才返回正道聚集地。
守在阵法外的护卫来自东方世家，看见卓沐风，又惊又喜地问道：“卓公子，今日你怎地逗留了那么久？我生怕你出意外，还通知了明长老，明长老带着人去找你了。”
他口中的明长老，乃是东方世家留守在此的负责人。
从眼前这群护卫的反应可以看出，卓沐风作为东方常胜最看好的天才，如今在东方世家当真是举足轻重。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从另一方面看，又何尝不是对卓沐风的束缚和桎梏。
至少如此备受关注的情况下，他做很多事都必须小心翼翼。
卓沐风笑道：“今日耽搁得有些久，让你们担心了。”他正准备进入阵中，一阵脚步声临近，为首者远远便喝道：“来者站住！”
循声回头，一群人映入卓沐风的视线，喊话的乃是一名老者。先前的护卫对卓沐风低声提醒道：“是摩柯教的人。”
摩柯教？卓沐风眼底幽光一闪。
喊话老者名为康都，正是摩柯教长老之一，在教内的地位尤在护法之上，其威严气势自非普通人可比，迈步走来，哪怕是东方世家的护卫们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在卓沐风身前三步远处站定，康都盯着他道：“方才东方世家四处找你，你去了哪里，为何在外逗留那么久？”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质问和怀疑，仿佛卓沐风是犯人一般。
卓沐风并非刚直不阿的人，也懂得随机应变，该低头就低头，但眼下是什么情况？
他好歹绑在了东方世家的船上，东方常胜都不会随意怠慢他，眼前这老东西算什么东西？一开口就想摁住他的头，欺他年幼还是武功不行？
更别提卓沐风心有怀疑，对摩柯教充满了戒心，因此听到康都的话，冷淡道：“你是哪个，我好像没见过你。”
“大胆，竟对我摩柯教三长老无礼！”
“还不立刻赔罪！”
康都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众摩柯教高手已经对卓沐风怒目相视。
单论名气，此时的卓沐风还在十二圣地的众多长老之上，加上他时常出入东方常胜的营帐，所以大部分圣地高手都认得出他。
在摩柯教高手眼中，就是这厮击败了他们的圣子，令圣子威严扫地，也令本教沦为了背景板，对卓沐风当然没什么好感。
康都老脸泛冷，身为摩柯教三长老，他的地位相当于东方常威之于东方世家，甚至权势更重。这次因为要对付卓沐风，路邝才安排他亲自出马。
没想到卓沐风敢无视自己，康都眼眸微眯，冷冷道：“老夫康都，忝为摩柯教三长老，负责此地外围的安全。老夫观你的出入记录，今日竟在外围逗留了大半天，去向不明，甚为可疑，你若不给个交代，恐怕说不过去吧。”
心中则惊疑不定，不是说魔道那边会派高手弄死这小子吗？以这小子的重要性，出动超级高手都不为过，怎么给他安然无恙回来了？
“哦，原来是康长老，久仰久仰。”卓沐风装模作样一拱手，旋即放下道：“康长老如此尽心尽责，特意翻看晚辈的出行记录不说，晚辈刚回来，立刻跑上来询问关心，可见是把晚辈放在了心里，实在让人动容。
不过据晚辈所知，阵法外围乃十二圣地共守，在下的去向，自然会向东方世家解释，就不劳康长老操心了。”这话的意思是，爱干嘛干嘛去，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康都哼道：“如今魔道虎视眈眈，随时会耍出各种阴谋诡计，派出奸细也不是不可能。事关此地所有人的安危，容不得马虎。”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暗示卓沐风大有嫌疑。
卓沐风心头发怒，冷笑道：“我很好奇，难道离开此地外出的人就我一个吗，是不是每个人回来，你们摩柯教都要逾越责权过问一番？照我看，干脆另外十一圣地的护卫们都听你们的好了，也省得大家麻烦！”
听到这话，东方世家的护卫们忍不住了，其中一人对康都道：“康长老，这片地带是我东方世家负责，你们就不必费心了吧。”
从一开始，十二圣地便约好各自负责一片地区，恰好将帐篷群外围分成了十二区块。当然，为了相互监督，也约定各自区域的领头人，可以去其他区域巡守检查。
因此之前，岳明熙才能看到卓沐风的出行记录。
但此时康都当着东方世家的面，审问大长老最器重的年轻人，无疑是不将东方世家放在眼里，近乎于打脸。
第八百零七章 那小狗一定投靠了魔道
康都也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摩柯教虽然隐隐力压其他圣地一头，但实力差距并不大，他也不敢做得太过火，于是笑了笑：“并非老夫目中无人，实在是此事关乎甚大。”
他看向卓沐风，笑里藏刀地问道：“卓公子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老夫的话，莫非是心虚了不成？老夫相信，东方大长老乃是英明之辈，若你解释不清楚，他亦不会包庇于你！”
话里话外还是在逼迫卓沐风回答，另一方面，更暗含挑拨和离间之意。一些东方世家的护卫，神情果然变幻了起来。
卓沐风不用回头，便能感应到波动变化，不由定定地盯着康都：“这种废话何需康长老提醒，不过既然你非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前段时间我受大长老指点，一直在修炼武功。今日恰好有所领悟，便多耽搁了一段时间，怎么，不行吗？”
康都一声冷笑：“练功耽搁了？什么地方不能练，非要跑到外面去，一练还要练那么久。”
这老狗还没完了？关键是对方误打误撞，还真被他猜中了，这趟出去，卓大官人确实私通了魔道。
眼看再让这老狗说下去，没准事情会很麻烦，恼怒之下，卓沐风突然爆发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大长老，是他老人家带我出去修炼的。怎么，莫非大长老要指点我，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恕我直言，康老匹夫，你算个什么东西！”
最后一声怒喝，震得附近的天傀之气都在动荡不绝。
“大胆！”
“小子你找死！”
摩柯教的高手们均是大惊失色，面显怒意。
而康都身为摩柯教三长老，平常在北齐大地行走，哪怕是朝廷中的皇亲国戚见了他，也得含笑相对。
他怎么都想不到，今日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儿当面喝骂，一张老脸又青又红，眼中都冒出了杀意。
卓沐风前脚刚骂完，转眼立刻呵呵一笑，变脸简直比唱戏还快：“生气了？摩柯教三长老就这点城府？不过我是说真的，大长老安排我出去修炼，我能怎么办？康长老一把年纪了，还是少管闲事为妙，人老了，就该少操点心，也能多活几年，是不是？”
这厮一脸的笑容，吐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让人倍感寒意。
身后的东方世家护卫们面面相觑，全都暗吸一口气，好家伙，居然敢当面威胁摩柯教的三长老。他们寻思着，这种事家族里也没几个人敢吧？
与之相反的则是摩柯教高手，大骂的同时，不少人拔出了刀剑，只等康都一声令下，便会一哄而上。
康都并非城府不够，只是像他这种地位的人，被一个小辈如此嘲讽辱骂，出手教训掉了身份，装作若无其事，则会给人威严丧尽的味道。
除非有人代为出手，最后他再轻飘飘地干预，彰显大人物之威。可问题是，卓沐风这小狗的武功太高了，他手底下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哪怕是他亲自出手，恐怕没有数百上千招也休想拿下对方，传出去，对他和摩柯教的名声可没有什么好处。
更不用说，他没有任何证据，若光凭臆测就动手，传到东方常胜的耳朵里也交代不过去。
因此康都的脸色异常难看，千算万算，他算不到卓沐风如此猖狂，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把局面弄僵了。
可对于卓沐风来说，他实在懒得虚与委蛇。回来之前，他就在反复思考，到底是谁出卖了他的行踪，想要陷害于他。
可以确定，陷害他的人一定很熟悉他的行动规律，而满足这一条件的人，要么是十二圣地的护卫，要么就是有权查看登记册的人。
但如果不是待在阵法之外，很难知道他的行踪去向，所以护卫的嫌疑更大。
再一个，那人三番两次给幻阴流的盛平留下暗号，并在自己离去后约对方见面，证明那人经常外出，且权职甚大，行动颇为自由，否则没有那么多时间。
将这些结合起来，卓沐风便将目标锁定在了护卫统领身上，而这其中，又以摩柯教的嫌疑最大，因为他们有动机。
而此时他刚回来，康都立马跳了出来，证明对他十分关注，几乎当场佐证了他的猜测。
那个出卖消息的人，八成就来自摩柯教。按照时间推断，只需查一查前一班的护卫头领，便能知道答案。
这次实在是他卓沐风运气好，若是与摩柯教勾结的人不是来自幻阴流，换成利屠夫来狙杀他，那他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十成十被摩柯教弄死了！
因此面对这群陷害自己的家伙，卓沐风没什么好客气的。今时不比往日，以他的武功，这群人若是不服，大可以上来试试，看谁弄死谁！
正僵持间，另一群人回来了，正是寻找卓沐风的东方明等人。见到卓沐风安然无恙，东方明长出一口气，赶紧上前。
“咦，康兄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东方明看见双方的阵势，满腹疑窦，不禁开口问道。
东方明在东方世家的地位同样很高，武功亦非俗流，对方一回来，康明就彻底息了出手的打算，阴森森笑道：“东方兄，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你们东方世家可要小心呐！
有些人自以为有点成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再不好好管束，迟早会给你们惹来大祸，到时悔之晚矣，告辞！”
一甩袖，带着满身怒意迈步离去。摩柯教的高手们各自朝卓沐风冷笑，旋即纷纷跟在了后面。
东方明眸光闪烁，等这群人走得没影了，这才转过身，笑问道：“沐风，莫非你和康兄他们发生误会了？”
卓沐风点点头：“晚辈说话太直，也许是无意间得罪了康长老吧。”
无意间？不少人嘴角抽搐，你那分明就是故意的吧，没把人气得当场拔剑，已经是人家有克制力了。
不过仔细想想，真动起手来，眼前这位恐怕也不虚多少，难怪敢和摩柯教的超级大人物叫板。想起卓沐风的年龄，众人再一次心生惊叹，这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面对东方明，卓沐风可要客气很多，当即解释了自己久久不归的原因，还是那一套修炼误时的说辞。
东方明也没有为难卓沐风，关心叮嘱几句后，便令其进入了阵中。
等他一走，东方明立刻问起之前的事，听完了整个过程后，连连苦笑摇头，难怪康都的脸色那么难看，换成他也忍不了。那小子的嘴巴也太损了吧？
东方明不知道摩柯教勾结魔道暗害卓沐风的事，只以为还是卓沐风击败了凌无邪，导致摩柯教紧揪他不放。
不过今日卓沐风去了那么久，确实也有点蹊跷，东方明思忖片刻，终究放弃了盘问的打算，一切等大长老回来再说吧。
另一边，康都返回了自己所在的区域后，立马急匆匆进入阵法，来到了大长老路邝的帐篷门求见。
路邝听说是他，立刻命人带入，并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微抬眼眸，奇道：“康都，什么事令你如此失态？”
康都拱手低头：“大长老，那小子回来了，他不仅没死，而且浑身无恙。”
路邝城府甚深，即便心中吃惊，面上却丝毫不显：“你有什么发现吗？”
康都：“我多番试探，但那小子的嘴巴很严，只说是修炼武功误了时间。但我觉得，此事必有内情。那小子早不耽误晚不耽误，偏偏今日魔道准备动手，他就耽误了那么久，实在可疑！”
路邝闭起眼睛，轻声道：“说下去。”
康都：“我认为，他有这种表现，只有两个原因。第一，魔道的人没有对他动手，而他确实在练功。
魔道的人对他动手了，但观其外表和气息，却没有一点异常，最可疑的是，他并没有把此事说出来，证明他有心隐瞒魔道的事。可无缘无故，他为何要替魔道隐瞒？所以我大胆推测，兴许，那小狗已经投靠了魔道，或者他本身就和魔道有关系！”
这些东西，都是康都冷静下来之后，在回来的路上想起来的。事实证明，能成为摩柯教三长老，他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路邝思忖片刻后，微微点头，旋即睁眼道：“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
康都犹豫了片刻，咬牙切齿道：“以那小狗的威胁，魔道既然有机会动手，便绝不会放过，动手失败的可能性极低。”
言下之意就是，他怀疑卓沐风投靠了魔道。
路邝：“有没有办法挑明此事，让东方常胜去调查？”这话更毒，直接想瓦解卓沐风的靠山。
其实如果可以，他路邝不介意亲自出手，但问题是无凭无据，以东方常胜对卓沐风的态度，那时东方常胜非要发疯不可。若弄得东方世家狠心报复，他摩柯教也会很头痛。
至于联合镇守此地的另外三位超级高手，他路邝早就试探过，亦不可行。
摩柯教一向为其他圣地所忌惮，在那些家伙心中，恐怕巴不得出现一个能威胁摩柯教的人，最好让他们彼此斗得你死我活。
至少现阶段，还没人下定决心弄死卓沐风。
第八百零八章 可预见的惊涛骇浪
听到路邝的问话，尽管康都同样很想弄死卓沐风，但此前他已经绞尽了脑汁，依旧没有想出既不暴露摩柯教，同时还能构害卓沐风的好办法。
原本可以通过岳明熙，在魔道那边做做手脚。但既然怀疑卓沐风投靠了魔道，保不齐魔道为了笼络卓沐风，就趁机把岳明熙给拿了，此计肯定行不通。
迟疑了片刻，康都十分窝火和无奈地说道：“大长老恕罪，暂时还未想到。”
帐中陷入了沉默，康都不敢去看路邝，却在此时听到了路邝的声音：“错不在你，看来我等低估了魔门的野心，若能收服卓沐风，确实是比杀了他更有用。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然无解。若卓沐风与魔道有联系，接下来必定还会外出，到时你务必想办法盯紧，但是切不可轻举妄动。一有发现，立刻派人通知老夫，并在沿途留下记号。”
四大超级高手镇守此地，除了对抗魔道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防止天傀神将作乱。
后者什么时候会暴动，全无征兆，因此路邝也不敢随意外出，万一出了事自己不在，那边卓沐风又死了，必定惹人怀疑。
路邝的话语很平和，但康都却从这份平和中，感受到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森森杀意，心脏骤跳的同时，心中不禁狂喜。
以大长老的实力和手段，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给那小狗十条命也逃不掉！
想起刚才卓沐风指着自己嚣张辱骂的样子，康都面上闪过一丝可怖的狰狞，抱拳道：“大长老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
卓沐风也在此时返回了自己的住处，远远就看见尹相风，吴康几人正满脸悲色地站在帐篷外，低声说着什么。
“尹叔，吴叔……”
听见卓沐风的招呼声，几人同时大震，竟施展身法飞掠而来，还在半途，尹相风已急急喊道：“姑爷，老孟出事了！”
什么？卓沐风听得一呆，待觑见几人心急如焚，乃至悲伤欲绝的表情，心中猛地涌起一阵极其不好的预感。
“老孟在哪里，带我去！”来不及叙话，卓沐风立刻催促道。几人咬牙领着卓沐风往孟九霄的帐篷而去。
还未进入，卓沐风已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和药香味，混合成一股极其怪异的味道。
在道魔之种的感应下，帐篷有很多道气息，但往日最熟悉，也是最强大的一道，此际竟微弱不可察，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卓沐风宛如一阵风般冲入帐篷。不少三江盟幸存的高手正围在中间，人数众多，且伴有哭喊声和低吼声，整个帐篷都充斥着一股压抑，绝望的气氛。
卓沐风的到来，甚至没有引起在场之人的注意，直到他伸手拨开前方的人群，才惊动了他们。
“姑爷回来了！”
“姑爷，快救救孟神君吧……”
“姑爷，你去了哪里，孟神君只剩一口气了，快想想办法……”
群情激动，嘈杂的声音冲击着卓沐风的耳膜，他无暇理会，很快走到了人群内围，看见了被放在木担架上的人。
乍一见，卓沐风都不禁呼吸顿停。
只见此人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已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宛如放在血浆中泡过一般，身下的担架都被染红了大半。
其四肢各有不同程度的扭断，最严重的左臂，甚至被人拧成了麻花状，眼看就要报废。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布满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咬痕，仿佛被扔进野兽堆啃咬过一般。
最诡异的是，这些咬痕周围的鲜血呈墨黑色，宛如一个个斑点涂抹在血色之中，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不断涌出。
如果不是能隐约看出头发雪白，且脸部轮廓依稀可辨，卓沐风实在不敢相信，躺在担架上几乎必死无疑的人，居然是往日那个豪迈义勇的孟九霄。
这时尹相风，吴康等人也相继进入，来到了卓沐风身后。
呆滞片刻后，卓沐风立马蹲下身，不顾孟九霄浑身血污，探手为其检查脉搏。其实不必如此麻烦，道魔之种早已感应到一切，但卓沐风期待出现奇迹。
可惜……
世间很少有奇迹出现，检查的结果与他感知到的情况并无区别。孟九霄体内的筋脉几乎尽断，更有一股股阴森的天傀之气横冲直撞，继续肆意破坏他的体魄。
仅剩下一缕可怜的生命之气，艰难吊着孟九霄，使其没有立刻命丧九泉。
观察着卓沐风的表情，见其脸色阴沉冷凝，尹相风鼓起勇气，颤声问道：“姑爷，你可有办法？”
道魔真气并没有疗伤的作用，卓沐风一下子想起了药园内的四星子天竹。
普通子天竹除了淬炼筋脉外，亦有疗伤之效，如今催化成了四星，效力应该会提升很多才对，或许可以帮助老孟。
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现场人多眼杂，卓沐风不能排除有内奸的可能，届时无法解释四星子天竹的由来。若把人遣散，一旦救治有效，同样会惹人怀疑，从而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至于把孟九霄送到万花山庄，这更不可能，且不说各种后果，单是那么远的距离，孟九霄就撑不过。
危机关头，卓沐风灵机一动，沉声道：“还吊着一口气，只怕是……”言下之意不问自明。他倒也不全是演戏，四星子天竹有没有效果，现在还不好说。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闻言，只感觉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一个个如遭雷击。
卓沐风拿出怀中的瓷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疗伤救命丸倒出，一股脑给孟九霄服下。这些药丸或是来自三江盟，或是来自东方世家，皆是当世最珍贵的续命丹。
服药之后，孟九霄的生机果然强了一些，但并没有恢复的迹象，更像是苟延残喘。
卓沐风声音肃冷，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边上的尹相风悲痛道：“就在一个多时辰前，我等正在天傀大阵内厮杀，天傀神将突然暴动，四位超级高手虽然相继赶来，但迟了片刻，很多人惨死于天傀神将之手。
当时我等身处的位置不佳，为了救兄弟们，老孟，老孟负责断后，被天傀神将击中，后来又被许多天傀军围攻撕咬……”
想到当时的惨烈场景，尹相风堂堂男子竟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若非老孟出手，他绝对无法蹲在这里说话。可以说，他这条命是老孟给的。
诸人皆各自负伤，但此刻没有心思管自己，或是通红双目，或是银牙紧咬，或是仰天怒咆。
这些天下来，三江盟进来的人已经死了一半还多，幸存下来的人中，亦有很多被孟九霄救过。
说句不客气的，他们对孟九霄的感情，只怕要远胜过卓沐风这个名义上的姑爷。
卓沐风：“被天傀军咬中之后，不是会变成天傀吗？为何老孟……”
这次竟没有人说话，直到他回过头，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才由吴康低声道：“是，是被大幻山大长老赤盖海打的，他隔空击碎了……老孟的丹田，说，说免得老孟害人。”
吴康颤抖着身体，眼中浮现出一抹仇恨之色。卓沐风略一扫视，发现众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皆带着愤怒和恨意。
这让他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是圣贤，站在客观的角度，也许赤盖海的做法是对的，但对于三江盟众人而言，此举不啻是血仇大恨。
不，也许不仅仅是赤盖海，往深了想，是十二圣地主导了今日的一切。五大江湖的大批高手，其实是死在了十二圣地的设计中，换成他卓沐风，只怕也会忿忿不平。
卓沐风突然头皮发麻，此前他仗着东方世家的关系，为三江盟众人带来了便利，人人感激。
但是此刻，凭着敏锐的感知力，卓沐风隐隐意识到，这种心理已经发生了转变！
尤其是老孟的惨状，更衬托出他卓沐风的优待安闲，三江盟的人难保不会多想。甚至他夹在东方世家和三江盟之间，只怕还会被一些人当成是叛徒。
人心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卓沐风还想到了以后。
不管是东方常胜多疑的性格，还是站在东方世家的利益角度考虑，只怕东方常胜都不会容许自己和三江盟的关系凌驾在东方世家之上，否则岂非白白培养一个外人？
那么东方常胜会怎么做？
经此一事，三江盟与东方世家之间，必生无法调和的矛盾，他卓沐风必定只能选择一边，所以未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异常恐怖的惊涛骇浪！
在这场风暴中，若他稍微应对出错，巫媛媛，巫冠廷，苗倾城等一干与自己关系密切之人，都将有性命之危！
卓沐风脸色数变，心情陡然变得很沉重，更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紧迫感和窒息感。一旁的尹相风察觉到这一切，忙关心道：“姑爷，你，不必过分难过。”
紧了紧拳头，卓沐风突然将孟九霄从担架上横抱而起，转身出了帐篷。尹相风，吴康等一众人等俱是呆愣，旋即想起什么，纷纷跟随在后，表情更见痛苦。
在天傀大阵中战死的高手，若捡回尸体，都会统一埋在阵外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上。卓沐风显然是要亲手安葬孟九霄。
第八百零九章 有救
这次天傀神将暴动，损失惨重的不仅是三江盟，五大江湖的各大顶级势力皆有人员伤亡。
最惨重的一家甚至死了三位长老，整个门派群龙无首，接下来的拼杀中，势必会更加艰难。
帐篷群分隔的道路上，不时能看见一些武者满脸悲色地往外走去，各自抬着一些不成人形的尸体，都是战死的武者们。
陶家，浩渺院，玉寰楼，烟雨楼等都不能幸免，一个个或熟识或陌生的人衣衫破败，浑身血污。许多人眼中透着浓烈的绝望与悲惨之色。
陶博，郑年，张淑玉，楚雨欢等长老走在最前面，冷漠如楚雨欢，此时都一派凄然。在她的记忆中，自烟雨楼成立以来，还没有遭受过如此重大的折损。
此次带进来的人，死了足足六成，不少都是烟雨楼花费大力气和资源培养起来的精英，加上上一次，整个烟雨楼的实力起码降了一半！
以烟雨楼此时的发展情况，想要恢复到原先的水平，没有二十年想都别想。
烟雨楼尚且如此，那些比之还不如的顶级势力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陶家，浩渺院和玉寰楼，亦没有比烟雨楼好到哪里去。
从长老到弟子，他们敢怒不敢言，但在心中，已然恨透了十二圣地！
等到彼此接近时，陶博等人看见了卓沐风，见他脸色阴沉似水，眼睛更是时刻闪着锋利的寒芒，偶尔对视间，竟令他们都感到一阵悚然发毛。
从相识到现在，众人还没见过卓沐风如此吓人的模样。待发现他横抱的尸体，陶博等人方才一阵恍然大悟。
事发之时，各派都急着自救，但孟九霄制造的动静太大了。三江盟高手为了抢回他的尸体，一个个悍不畏死，虽然侥幸成功，但也使得除了孟九霄之外的战死者，全都被天傀军啃成了烂肉，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这一役，三江盟的损失绝对远远超过各派。
作为盟内的第三高手，兼名义上的四使之首，孟九霄对三江盟的作用和意义太大了，即便如今有了卓沐风，孟九霄依旧是巫冠廷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在江湖中亦素有威望和人脉，可谓一呼百应。
他一死，无异于支撑三江盟的一根顶梁柱倒塌，从实力层面到精神层面，对三江盟都是一次极为重大的打击！
卓沐风走得疾，尹相风，吴康以及一众三江盟高手也跟得疾，很快便在前方的岔口碰上了东周各派。各派下意识让开了一条去路。
当卓沐风经过身边时，陶博出声宽慰道：“老弟莫要伤心过度，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郑年望了一眼那具惨不忍睹的血污尸体，很快便收回视线，发自真心地叹道：“老孟义薄云天，死得其所，我远远不如矣！”
他扪心自问，若换成自己，恐怕没有勇气为了救其他人去抵挡天傀神将。
与孟九霄相交多年，时常争吵互损，这是他最佩服对方的一次，可惜这句我不如矣，却没有机会说给孟九霄听。否则，他必会得意洋洋。
郑年鼻子发酸，转过头去。
楚雨欢同样定定注视着孟九霄的尸体，不发一言。
各派长老们，此时皆因孟九霄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今日是孟九霄，也许明日，这个被人抱着送入乱葬岗几不成人形的尸体，就会换成他们！
纵横江湖大半辈子，吃尽了苦头，闯过一**腥风血雨，到头来，还是被人强摁着来到此地，做着自己不情愿的搏杀，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纵然四周有十二圣地的护卫在巡逻，各派之中仍有相当一部分高手，忍不住露出了愤恨之色。
唯独人群外围的连易，叶静堂等人，心中快意之极，甚至恨不得卓沐风连同三江盟的人全部死光。
卓沐风没有理会陶博，郑年，张淑玉等人，从人群的通道中穿过。不久后，再次走出了阵法。
东方世家的护卫们你眼看我眼，都没有阻拦。
帐篷群东面数百米之外，有一座百米高的矮坡，呈不规则形状，凹凸不平的坡面上，立着一块块木制的墓碑。
一些墓碑有名有姓，一些则干脆写了门派的名字以代表。卓沐风听孟九霄说过，似乎是因为尸体破坏太严重，辨不清身份，只能根据服饰判断门派的缘故。
抬头看去，偌大的山坡到处都是墓碑和高起的土包，在暗灰色的天傀之气中若隐若现，宛若鬼荒之地，令人毛骨悚然。
在尹相风的指点下，卓沐风抱着孟九霄来到了三江盟的地块，就在山坡的左侧下方，那里早已竖着近百块墓碑，有一些属于代替三江盟高手的死囚。
卓沐风将孟九霄放下，选了一个地方后，拔出泪痕剑开始掘土，其他人见状，连忙各自拿出武器拼命协助。
不一会儿，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成型了。卓沐风小心翼翼地将孟九霄放入其中，却没有立刻挥土掩埋，只是站在坑外凝视对方。
众人亦不敢催促。
过了许久许久，等到其他来埋葬门人的各派武者都相继返回后，卓沐风突然对身边的众人道：“你们都走吧，我单独陪老孟一会儿。这次的事是我的错，若由我代替老孟去参战，他便不会惨死了。”
听出他话里的惭愧，尹相风忙道：“姑爷莫要如此，老孟，老孟他执意不肯休息，次次参战，你也劝不住他，这不是你的错。”
其他人因为孟九霄的事，或多或少都对卓沐风有了一些看法，见他如此，心中的怨忿倒是稍稍平复了一些。
卓沐风摇摇头，只是命令道：“不必多言，你们走吧。”
“姑爷……”尹相风还想说什么，被吴康轻轻拉了拉袖子，后者对他打个眼色，示意让姑爷静一静。
尹相风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对着众人一挥手，与吴康掉头离去。众人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听着身后的动静，并开启道魔之种，直至感应到没有人窥伺后，卓沐风再度跳入了坑道内。
刚才他有意将坑道挖得很深，借助四周隆起的土堆以及天傀之气，就算有人能瞒过他的感应，只要不站在坑道边缘，便看不见内部的情形。
而这，当然是为了隐藏权武神宫。
再不犹豫，卓沐风手一伸，掌心便出现了一株神异非凡，流淌着紫色光晕的小小翠竹，其光芒，竟令三尺之内的天傀之气都为之避退。
一缕缕气息从翠竹中逸散，只吸一口，便让人神清气爽，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扰忧愁。
卓沐风将这株当世绝无仅有的极限四星子天竹，掰成了好几段，而后一截截塞入孟九霄口中。
四星子天竹遇口即化，变成一股股清甜无比的暖流，淌过孟九霄残破不堪的筋脉骨髓。效力渐次减弱，但异常绵长，后劲十足，一股股叠加起来，不断来回游走孟九霄的躯体。
卓沐风以内力探视，吃惊地发现，孟九霄体内原本不成形状的筋脉骨髓，随着子天竹效力的铺散，正一点点的伸直，接合，并慢慢重组。
这种变化肉眼可见，证明恢复速度极快。
常人遭受孟九霄的伤势，十条命也不够死的，纵然以天底下最强的续命药，辅以最佳的治疗手段，也未必能起死回生。
可四星子天竹一用下去，效果竟是立竿见影，若传出去，非要惊动天下不可！
卓沐风深深意识到，自己远远低估了浅紫色药土的效果。
深绿色药土都能让三星药材变成顶级四星药材，而更进一步的浅紫色药土，分明将顶级四星药材，推高到了一个极致！
若站在外人的角度，经过浅紫色药土催化的四星药材，只怕已经是江湖传闻中，能够让人脱胎换骨，易行换命的绝世神药！
卓沐风一边抬头观察四周，一边探查孟九霄的状况。
大约半个时辰后，四星子天竹的效力慢慢消失，而孟九霄的筋脉骨骼，居然恢复了一大半，其破损的丹田都已恢复如初。
原本微弱的生机，一下子勃然壮大，虽没有醒来，但保持这种状态，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咽气。
“还需要一颗四星子天竹才行。”卓沐风在药园外囤积了很多药材，其中就有子天竹，想培育出一株并不难，最多就是消耗武柱值罢了。
但比起孟九霄的性命，这点武柱值又算得了什么。
心情大为放松之下，卓沐风笑了笑。不过等他跳出坑道后，又变成了面沉似水的模样，开始将周边的土堆扫下去。
很快，孟九霄被他埋在了地下。
竖完碑后，卓沐风又从附近找来了几根被他打通的竹子，插入土中，利用竹子制造通气道，口中则叹道：“老孟，你生前一向喜竹，如今你死了，便让竹子陪着你安息吧。”
又待了片刻，卓沐风一脸黯然地离去。
他刚走不久，一道人影从山坡上方俯冲而来，落在了孟九霄的墓前，正是摩柯教三长老康都。
他修炼的乃是摩柯教六星武学，自然不能被感知，但也因为忌惮卓沐风，之前一直没敢靠近。
观察了一下四周，康都突然生出掘墓的冲动，功力蕴于掌心，当即对着身下的土堆拍去，但到了最后关头，又生生停住。
因为康都意识到，用这种手段发泄怒火，只会平白降低自己的格调。他堂堂摩柯教三长老，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卓沐风，老夫迟早会让你死得很惨！”散去功力，康都哼了哼。
第八百一十章 来自地底深处的凶兆
三江盟失去了孟九霄，整个阵营士气大跌。更糟糕的情况是，没了孟九霄之后，下一次与天傀军厮杀，这边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回到住处，卓沐风立刻找到了尹相风，令其召集了三江盟所有武者，共聚于他的帐篷内，开口便说道：“后天之战，由我带你们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尹相风，吴康等堂主更是你眼望我眼，尹相风上前一步道：“姑爷，天傀大阵内太危险，你不宜以身犯险！”
吴康犹豫片刻，也劝道：“姑爷干系重大，莫要冲动。”
于天赐：“沐风，我等知道你因为老孟的事很愧疚，但事情不能怪到你头上。若不是你，上一次我三江盟就会死很多人，你完全不必内疚！你是我三江盟未来的希望，当留待有用之身，不容有失！”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更被于天赐施加了内力，轰隆隆贯入在场之人的耳朵里，使得众人耳鼓发胀，原本对于卓沐风的怨念和恨意，亦为之剧烈动摇。
卓沐风能想到的事，作为老江湖的于天赐同样想到了，毕竟是文人进士出身，心思总是细腻一些。所以这番话不仅是告诉卓沐风，亦借此告诉其他人，姑爷不欠你们的！
卓沐风微带感激地看了于天赐一眼，但还是道：“多谢于叔的好意，但卓沐风身为三江盟之人，岂能看着诸位兄弟在前拼杀，而自己苟安于后？
此前老孟在也就算了，如今他已付出一切，卓沐风责无旁贷。于叔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若不能与诸位兄弟共生死，有何脸面回去见义父？”
“沐风……”于天赐还打算再劝，却被卓沐风摆摆手制止，并命令众人退下，自己则坐于蒲团上，开始闭目修炼。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容更改。
于天赐又是佩服又是担忧，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其余众人见之，亦无可奈何，只好在几位堂主的带领下离开。
尹相风看了于天赐一眼，忽然命令众人一同去他的住处。
等来到另一间帐篷后，尹相风转过身，望着对面成排的三江盟高手，厉声道：“你们是否因为孟神君的逝世，而对姑爷生出了嫌隙？”
众人一怔，忙低头道不敢。
尹相风指着众人，大喝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们，没有姑爷，你们中的很多人连第一次征召都逃不过！你们能活到现在，都该排着队感谢姑爷，别得寸进尺！
姑爷与你们非亲非故，做到这样还不满意吗？他被大长老限制，不得进入天傀大阵厮杀，如今为了尔等，竟准备违抗大长老的命令，你们还要他如何？非要他和你们一起死，才算对得起你们吗？”
他越说越激动，骂到最后，已是面红耳赤。作为十大堂主中最善推理，性格也最冷静的人，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尹相风如此失态。
而他的话更如雷霆霹雳，轰得众人面显惭愧，羞臊难安。
他们不能否认自己的心理完全被尹相风说中了，但诚如对方所言，姑爷与他们毫无瓜葛，他们沾了姑爷的光，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苛求对方？
说得更直白一些，就算他们所有人都战死了，姑爷该怎样还是怎样，谁能拿他如何？可姑爷却为了他们这一群无关紧要的人，不惜拼命。
思及此，众人更是愧悔不已，其中一人抱拳激动道：“尹堂主教训的是，我等不识好歹，被猪油蒙了心，这便去向姑爷道歉！”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江湖好汉，知晓道理，闻言纷纷响应，就准备去见卓沐风。却被一旁的吴康喝止：“都站住吧，姑爷不需要你们的道歉，他也不会像你们那么小心眼，你们能明白比什么都重要。
记住，若后日姑爷真的去了天傀大阵，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务必以保护姑爷为第一要务！”
事情没有挑明，这群家伙不明不白去道歉，只会让双方尴尬，说不定卓沐风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众人闻言止步，也明白吴康的话有道理，遂一一抱拳发誓道：“我等一定誓死保护姑爷！”
见状，尹相风，吴康，于天赐等人皆互视一眼，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及时弥合了嫌隙。否则人心会传染，若这些人将来有幸回到三江盟，一定会影响三江盟的团结。
……
卓沐风当然不是说说而已，到了第三天，果真不顾众人的再三劝阻，一马当先地进入了天傀大阵。
得知消息的东方明赶紧率人来阻拦，但晚了一步，卓沐风早已进入了阵中，他不甘心，同样冲入了天傀大阵。
此刻的地底，一头头天傀正在与江湖武者厮杀，场面极度火爆和激烈。
五光十色的内力混着刀光剑影，与暗灰色的天傀之气疯狂碰撞，炸得战场荡起一**涟漪，不时便波及到旁人，更照得广阔无边的地底空间都亮如白昼。
卓沐风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天傀，光看外表，与寻常人并无两样，只不过脸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细条斑纹。另外，天傀的眼睛是红色的，充满了无边杀意。
以卓沐风的武功，小心一点当然没有大问题。但他由于没有经验，好几次被天傀包围，总算领教到了天傀军的难缠。
这些非人的怪物仿佛无穷无尽，杀完一波还有一波，若非他察觉到不对，趁早就突围而出，还真有可能陷入大麻烦。
三江盟众人疯狂砍杀而来，一个个嘶吼着靠近卓沐风，试图围在他身侧。卓沐风抽空觑一眼，猜到这群人心结已解，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有人站在我后面，随我杀敌！”卓沐风手挥泪痕剑，一往无前，一剑出，佛门梵音鸣唱，剑气化成佛光普照八方，正是佛门的达摩神剑。
之前的厮杀中，卓沐风发现佛门武学对天傀有克制作用，杀伤力似乎比七色剑气还强几分。
三江盟高手赶不上卓沐风的速度，况且战场瞬息万变，只能听命地跟在身后。几大堂主互为两翼，其后高手成排并立。
往往卓沐风一剑击出，便有十几位天傀被撕得四分五裂，其余冲上来的天傀亦去势大阻。
每到这时，卓沐风身后的众人便竭力催功，内力洪流宛如打靶子一般震杀其余天傀，又为卓沐风赢取到回气的时间。
有了卓沐风这样一柄无坚不摧的尖刃，众人远比以往轻松许多。众志成城下，队形宛如利剑在天傀军中纵横穿刺，却绝不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导致天傀无法合围。
当然，过程中亦会出现实力超群的天傀，想必生前乃是天星榜大高手。变成天傀后，他们的身体更为坚韧，实力也提升了一截。
就算是陶博，郑年等人，也休想轻易击退这种天傀。事实上，此前东周各派的武者就为此吃足了苦头。
然而这一次，冲在最前面的人是卓沐风。
二话不说，他周身泛起七彩虹芒，旋即又诞生出一黑一白两股交缠剑气，随着卓沐风长剑往前一挥，九色剑气化成一束冲出，宛如天龙横空，迅快绝伦地碾向前方。
轰！！
那名绝强的天傀躲闪不及，被九色剑气正面击中，半空飙射出道道黑血，似断线风筝般砸落于地，手断腿折，身体微微抽搐，竟然没死。
余势不绝的九色剑气继续冲出了数十米，又将一连排的天傀刺穿。这些天傀或仰面倒地，或横飞而出，或相互冲击，局部地区乱成一团，可知卓沐风这一剑的威力。
附近的武者们都大为震惊，轻易认出了九色剑气，旋即猜出了出剑者的身份。
“卓沐风！”
“那人就是东周武林的狂龙？果然如传闻般厉害！”
“天下第一奇才，名不虚传！”
这些人也不笨，立刻试图向卓沐风靠拢，可惜卓沐风不可能留在原地等他们，一剑过后，再次率领三江盟高手移动，中途又使出一记九色剑气，区区两剑，将那具强大天傀斩杀。
尹相风等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卓沐风的强大，对比此前孟九霄的吃力和艰难，心中的震撼已是太多太多。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卓沐风，心中却生出了一种极度的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地底更深处，也就是天傀军涌出的方向。
五大江湖的武者一次次搏杀天傀军，不断占据天傀军的地盘，但经过这么多天，依旧没有抵达老巢，传闻那里是天傀神将的住处，还有许多的魔帝珠。
不安感正在弥漫，应该不是天傀神将要出动的缘故，否则这种不安应该会更强，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卓沐风早已不敢忽视自己的直觉，于是他有意掉头，领着众人往外杀去。此时东方明等人也来了，一阵联手攻杀。
不久后，天傀军如潮退去，五大江湖的武者们感到又熬过了一劫，却不敢放松，直至收拾好同伴的尸体，离开地底，才算彻底瘫了下来。
第八百一十一章 控制卓沐风的办法
这次厮杀，三江盟高手仅仅死了两人，重伤了三人，损失已经是历次最少了，这一切当然归功于卓沐风。
那些高手们连仅存的怨忿之心也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卓沐风无限的佩服。
不过在返回帐篷，屏退了余者之后，卓沐风却遭到了东方明的‘炮轰’。
“沐风，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天傀神将突然出手怎么办？那邪物素能分辨气息，届时必将目标对准你，你如何应对？”
卓沐风笑道：“不是没事吗？下次我会注意的。”
东方明心中气急，脸上强压怒意道：“下次？没有下次了，我已将此事告知大长老，大长老已传来口讯，严令你不得参与厮杀！”语气格外加重，显示出不容违背的意味。
听到此话，卓沐风蓦然生出一股熊熊怒意。这便是三江盟和东方世家的区别，前者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凡事商量着办，甚至以他的意见为主。
而后者，虽然东方明勉强保持着平和的语气，但卓沐风岂能听不出平和背后的强硬和压迫？
这种强硬和压迫，真的是出自于对他卓沐风安危的纯粹关心吗？
卓沐风不敢确定，他亦不敢在此时与东方明发生冲突，遂笑道：“明长老，能不能通融一二，三江盟损失太大，我怕……”
“沐风，我理解你的难处。”
东方明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重，拍了拍卓沐风的肩膀，好声好气道：“但是沐风，需知你的安危更重要，大长老真的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子孙般看待，他对你投注了太多心血，绝不愿意看到你出事。我们也是一样啊。”
见卓沐风还有些不情愿，东方明安慰道：“左右再过几天，大长老便回来了，届时沐风不妨去求个情，兴许大长老会照顾一下三江盟的那些人。”
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且不说其他顶级势力会不会有意见，从而闹出意外，单说以大长老的霸道，别说帮助三江盟，只怕迟早会对三江盟动手，从而抹掉卓沐风最大的感情牵绊，使其全心全意为东方世家效力。
到了那时，只怕卓沐风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东方明眼眸微闪，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深知以其进步速度，这一天绝不会太远。
真不知这位天下第一奇才若是知道，正是他的惊才绝艳，导致了三江盟的迅速败亡，会作何感想？
在东方明的注视下，卓沐风摇头叹气，仿佛想通了一般，无奈道：“如此说来，只能等大长老回来了。”
东方明心头大松，再次拍拍卓沐风的肩膀：“放心吧，大长老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好好求他，他会帮你的。”
就算不帮，到时候反正自己也不在了，有大长老镇压，不怕这小子乱来。
卓沐风只是点头，之后东方明又陪着他聊了几句，便以有事为由离开了帐篷。等东方明一走，卓沐风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虽然东方明极力掩饰，但卓沐风是什么人，依旧能感觉出对方的敷衍。
须知东方明乃是东方世家的重要人物，地位可排前十。此人的态度，能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东方世家对他的真实态度。
客气，热情，但缺乏真诚，说得直白点，更像是一种对他的利用。当然，卓沐风毫不怀疑只要他乖乖听话，东方世家一定会给他最大的优待。
但问题是，东方世家真的就放心让自己成长下去，而不担忧养虎为患吗？
卓沐风脑中思绪万千，过去被他忽略的问题，因为孟九霄的出事，一股脑涌了上来，令他倍感压力。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刚才之所以答应东方明，其实还是因为忌惮东方常胜。若他不顾对方的命令，继续保护三江盟高手，很可能会让东方常胜恼羞成怒，进而刺激他对三江盟下手。
“在变故发生之前，我必须想一个完全之策。”卓沐风低声喃喃。
转眼又到了三天之期，不过这一次，卓沐风并没有去万花山庄。他察觉到自己被摩柯教盯上了，打算先缓一缓。
阵法之外，正带着人巡查的康都，来到了东方世家所辖区域，以搜寻魔迹为借口，分散众人。自己躲在一株大树上，朝阵法出口张望，可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卓沐风的人影。
“难道是有了警觉？”康都想到一个可能，不由暗恨。
他毕竟不能全天候在这里，又等了一会儿，只能领着摩柯教高手离开，只不过没有走远，依旧处在可查范围内。
一天下来，他安插在帐篷群内的暗桩，也通过他留下的联系方式向他传递消息，表示卓沐风今日一直待在帐篷内。
见状，康都也只能离开。
此后几天，他一直没有放松对卓沐风的观察和监视，但次次失望而回。
到了第八天，又是一轮交班，康都不得不离开封天大阵，由摩柯教的下一位长老，五长老乔松接替他。
乔松全盘接收了有关卓沐风的消息，并向路邝保证，一定会想办法查清卓沐风与魔道的关系。
路邝则叮嘱乔松，他不在时不可轻举妄动，以秘密调查为主，乔松慨然领命。
与此同时，东方常胜也再度进入封天大阵，顶下了宝缘寺的净空大师。
二人交接之后，东方常胜立刻在帐篷内安排了几碟小菜和两副碗筷。
随后，他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内黑雾滚滚，时刻翻动不停，竟连四周的光线都能吸收一般。
东方常胜运转功力，这才拔开瓶塞，瓶内的黑气找到宣泄口，立刻猛冲而出，又被强大的内力压制在瓶口。
东方常胜双指往上一勾，一滴米粒大小的黑色液体从琉璃瓶中抽离出来，在他的隔空牵引下，落入了桌上的酒壶之内。
做完这一切，东方常胜又立刻盖上瓶塞，将琉璃瓶放回怀中，老脸居然因耗力过巨而微微涨红。
很难想象，以东方常胜的超凡功力，提取一滴液体居然会如此费劲。
“天傀液，果然名不虚传，卓沐风，你别怪老夫。”若是有魔门天傀道高手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
皆因天傀液乃是天傀道的不传之秘，想要炼制此液，必须集齐天下罕见的十六种四星药材，并经过严格的十三道工序，任何一道工序但凡出现毫厘之差，都会影响成液的质量，导致功亏一篑。
而纵然每一步都顺利完成，亦需要耗时十年之久，方能真正炼制成功。
当年攻破魔门后，十二圣地瓜分了魔门老巢的所有资源，天傀液的炼制之法，就落在了东方世家手中。
足足三百多年，东方世家耗费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人力物力，一次次试验，终于在最近成功炼制了十滴天傀液。
而就是这么十滴，已令所有知情者欣喜若狂，家主东方无敌更是破例出关，亲自进行了测试，结果让他很满意。
天傀液得来虽艰难，但是根据记载，效果却不可思议。区区一小滴天傀液，便足以让一名大高手变成天傀。
更为恐怖的是，由天傀液催化的天傀，与寻常天傀不同，能够保留中毒者的练武资质和意识，使其持续进步。
这就相当于把人变成练功和战斗机器，且只要在天傀液产生效果后，施加天傀咒，天傀将永不背叛。
在天傀道历史上，天傀液只成功炼制出一次，合共八滴。据说那四位实力恐怖，单对单几乎无敌的天傀神将，就是天傀液的杰作。
凭着四位长生不死的天傀神将，天傀道一度成为魔门中的最强流派。
而今卓沐风的天资举世无双，若能将其变成天傀，给足资源，必能成为东方世家未来最可靠的守护神！
至于其背后的向无忌，呵呵，东方常胜早已从某个渠道得知，向无忌和卓沐风压根没有关系，所以这个最大顾虑也没了。
东方常胜眼中划过一抹罕见的兴奋，在他得知家族成功炼出天傀液后，立刻便请求家族送三滴过来。
事关卓沐风，东方无敌亲自批示，以最高层次的护卫力量，将三滴天傀液送到了东方常胜手中，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东方常胜做事老道，并没有仗着武功高强，就强行将天傀液喂给卓沐风。万一不奏效，岂不是自绝后路？尽管他知道，不奏效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来人，去把卓沐风叫来。”东方常胜对帐外喊道，而后闭上眼睛，以平息自己的心情，免得露出破绽。
不久后，帘布被掀开，卓沐风走了进来，隔着十步远便拱手道：“晚辈见过大长老。”
东方常胜睁开眼睛，一脸和蔼道：“沐风不必客气，过来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对面。
见案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卓沐风微微一愣，此前东方常胜可没有如此客气过，今日是怎么了？
但对方的命令向来不容违抗，卓沐风一脸惶恐地说道：“大长老，晚辈当不得如此。”
“少来这套，让你过来就过来。”东方常胜笑骂一句，俨然是亲切的长辈模样。
卓沐风闻言，也露出笑容，不卑不亢地走了过去，一掀下摆，坐在了东方常胜的对面。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不起作用？
“沐风，听说这次你与天傀厮杀过，可有受伤？”
本以为东方常胜会呵斥自己，没想到不仅没有，反而还一脸的关心，卓沐风心中微凛，这就是对方的可怕之处，喜怒从不形于色，永远不会把真实想法暴露给别人。
卓沐风不敢大意，连忙站起抱拳道：“晚辈因三江盟长辈身死，担忧剩下之人的安危，违背了大长老的命令，请大长老降罪！”
说罢，躬身低头，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一阵大笑，东方常胜摆摆手，无奈道：“沐风啊沐风，在你眼里，老夫就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的确，老夫因为担心你，命令东方明对你严加监督，不得再以身犯险。
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能为了他人舍命，正是你至情至性的表现，老夫欣赏还来不及，怎还会降罪？莫非，你把老夫当成了昏聩庸人不成？”
听到这话，卓沐风连说不敢。东方常胜心机深沉，越是这种人，越不会轻易动怒，更不会拿已经发生且没有导致恶劣后果的事发难，今日的行为正符合他一贯的性格。
不过越是如此，卓沐风反而越忐忑，他不知道东方常胜有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更无从揣测他之后的行动。
在东方常胜的招呼下，卓沐风再度落座。
案桌上的几碟小菜还冒着热气，东方常胜伸出手，将酒壶的盖子盖上，而后执起手柄，拿起酒杯倒满，表情如常地推到了卓沐风面前。
随后东方常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卓沐风完全不知道，这个酒壶经过精心设计，内有机关，之前滴入天傀液的酒水浮在上层，下方有一块金属隔板。
随着东方常胜暗暗催动一丝内力，金属隔板连同酒壶内壁翻转，将下方无毒的酒水翻了上来，并倒入自己的酒杯中。
整个过程发生在瞬息之间，由于东方常胜素知卓沐风武功高强，感应敏锐，所以行动特别小心，倒酒时，更故意大声说话以分散卓沐风的注意力，掩盖酒壶翻转的微小动静，果然骗过了卓沐风。
主要也是面对东方常胜，卓沐风不敢随意动用道魔之种，生怕会被对方察觉。再者说，他向来百毒不侵，也不担心对方下毒害他，实在没必要战战兢兢。
“沐风，这是我东方世家特制的美酒，等闲人可喝不到，你尝一尝。”东方常胜率先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卓沐风自不敢怠慢，也拿起酒杯，朝东方常胜示意之后，亦是一口饮尽。
酒水甘醇润口，同时带着一股火热之力，仿佛要烧穿胃部，但火热之后又会涌起一阵清凉，让人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确是人间佳酿。
东方常胜拿起筷子夹菜，主动挑起话题，聊了一阵后，果然不忘问道：“对了，天爪那边有人和你接头吗？”
卓沐风点头：“有，就在不久之前，那一次晚辈去了很多地方，耽搁不少时间，之后总算接头，又聊了很久，回来时还被摩柯教的康都长老责难。当时晚辈为了隐瞒，便说是练功误时所致。”
东方常胜状若随意道：“此前几次外出，听说你也花了很久时间。”
卓沐风：“晚辈害怕暗号太少，接头者找不到，何况接头地点也需远离此地，一来一去难免耽误时间。”
相关的情况，东方常胜早就得到了汇报，卓沐风的话也和他的猜测差不多，笑了笑：“天爪对你有什么指示？”
卓沐风早有准备，答道：“让我随时汇报有关大长老以及东方世家的一切情况，等到大长老取得魔帝珠后，想方设法盗取。”
东方常胜不屑一笑：“区区天爪，心倒是不小。”之后便不再提及，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卓沐风自然趁机向他请求，希望能对三江盟开后门，东方常胜却没有正面回答，屡屡选择了避开。
一顿酒喝了小半个时辰，东方常胜外表平静，心中实则掀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天傀道的描述，中了天傀液者，短则十息，长则一刻钟，必精神纷乱，头痛欲裂。之后天傀之气爆发，夺其神智，令其眉心生出天傀印记，等到半个时辰后便会自行褪去。
到了那时，对方便已成为世间罕见，永不背叛的天傀。
不过也有例外，资质越高，精神意志越强的人，对天傀液的抵抗力也越强。这种人千百年难遇，乃是天生的旷世奇才，需要增加天傀液的用量，一旦炼制成功，则受用不尽。
天傀道的四具天傀神将，其中有一具，就是消耗了足足两滴天傀液。
对照卓沐风的惊世天赋，东方常胜又是震惊又是狂喜，但他素来老辣，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因为修为的缘故，连身体波动都没有起伏，喝完最后一口酒，笑道：“小酌怡情，大饮误事，沐风，今日便先喝到这里吧。”
天傀液的服食也有规律，服用了第一滴，需要间隔一段时间，才能服用第二滴。
卓沐风早就不想待了，站起拱手道：“多谢大长老招待。”
点点头，东方常胜挥手令其退下，等卓沐风离去后，又让人撤掉了酒菜，心中已开始计划下一次的行动。
返程途中的卓沐风，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去。他摇了摇脑袋，不知怎么的，刚才竟有些头晕目眩，再一细查，又发现通体无恙。
难道是最近压力过大吗，还是？
卓沐风眼神闪烁，带着疑惑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今日与东方常胜的交流让他知道，对方果然没有照料三江盟的意思，更坚定了此前的猜测。这次回去，他必须要把情况告知巫冠廷，早做打算！
至于尹相风等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若再违抗东方常胜的命令去保护他们，只怕后果更严重。
坐立难安了许久，卓沐风才调整情绪，开始运转功力，为突破修为做准备。
到了第二天。
卓沐风终于又走出了阵法，选择一个方向掠去。
暗中的乔松眼睛一亮，他的武功不比康都差多少，同样修炼了摩柯教的六星武学，连忙暗暗尾随。
轻功一直都是卓沐风的弱项，所以乔松跟踪起来并不费劲。
就在卓沐风离去不久之后，东方常胜也走出了阵法。
他和路邝不同，路邝之所以不敢随意外出，是因为生怕对卓沐风动手的同时，天傀神将会暴动，到时会暴露自己，引来东方世家的报复。
在护卫的指引下，东方常胜迅速飞掠而去。他的轻功远比卓沐风高明，几乎达到了缩地成寸的境界。前行的同时，双目亮起两点白芒，竟令他视力大增，穿透了四周的天傀之气。
飞到了十丈高空后，东方常胜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卓沐风和乔松的身影，嘴角微勾，冲了上去。
卓沐风循着记忆一路飞驰，来到了与杜月红见面的地方。此地早已等着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
就在昨日，此人突然接到了天爪上级的命令，要他来此与人接头，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不敢怠慢，早早便来了此地。
卓沐风一落地，那人退后几步，保持着戒备姿态，开始对口号。这难不倒卓沐风，毕竟所谓的口号，都是他和杜月红想出来的。
至于伪造天爪上级，这更简单，杜月红早就通过此人，顺利在天爪内安插了一个内奸，只需令那位内奸奉命即可。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与对方聊了有关正道和魔帝珠的事，卓沐风飞身离去。
乔松站得很远，听不到二人聊了什么，还以为卓沐风果真勾结了魔道，正打算抓了那人，结果却被另一道影子捷足先登。
他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对方掳走。
“这人是……”乔松大感骇然，出手之人的武功远胜过他，除了超级高手外，没有别的可能。
惊慌之下，他暂时不敢再去追击卓沐风，何况耽误了时间，想追也追不上，只能飞速返回。
另一边，东方常胜携着被击昏的家伙，落在了一颗大树边，一女走过来，拱手道：“见过大长老。”
此女带着古典端庄之气，也算是一位少见的大美人，赫然就是东方世家的幻术天才，东方芸。
“探一探此人的底。”东方常胜将人甩出去。他其实听到了此人与卓沐风的对话，但他天性实在谨慎，生怕有诈，非要让东方芸拷问一番才能放心。
东方芸叫醒了那人，立刻施展幻术。后者本就是天爪埋伏在魔道的暗桩，身份根底自然毫无问题。
而且由于他不够资格进入万花山庄，也不必担心泄露万花山庄的消息。
旁观了整个过程后，东方常胜心底的疑虑尽去，暗暗点头，又将人击昏，随后带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走时将其震醒。
“咦……”
那人张头四顾，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又毫无记忆。拍了拍脑袋，他暗怪自己多想，随后往驻扎地而去。
看似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的卓沐风，很快返回了帐篷群，但直觉告诉他，刚才有人在追踪，猜测自己多半已经通过了东方常胜的又一次考验。
如此一来，相信对方以后便不会次次跟踪了，他便可以顺利去万花山庄，一方面见白衣姐姐。
另一方面，既然摩柯教敢害他，那他也不会客气，倒不如索性借用魔道的力量，弄死摩柯教的人，相信魔道一定会很乐意！
卓沐风眼底掠过一抹冷色，扬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