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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 挨打的少女

    洛阳皇宫外墙,已然修葺完毕,红红的宫墙连成一线,彰显着无尽的贵气。站在宫门外,仰望宫墙,倒是能感觉到几分昔日的辉煌气息。

    可进入皇宫,映入刘辩和邓展眼帘的,却是一派萧瑟。

    路两侧的树木和花圃,早被大火烤死,只有生命力旺盛的杂草,在那场大火后,还倔强的抽出了嫩芽,如今已是一片繁茂。

    为了重新栽上树木和花草,工匠们将烤死的树木全都拔了起来,许多被拔起的枯树还没有拖走,堆在墙角,焦黑一片,与宫廷应有的恢宏气度很是不搭。

    “这皇宫要重新修葺,恐怕是需要很多时日!”走在皇宫内的小路上,刘辩一边看着两侧破败的景象,一边对身旁的邓展说道:“当初本王与唐姬,便是沿着这条小路,逃出皇宫的。”

    走不多远,他又抬手指着前面一片焦黑的空地,对邓展说道:“本王还记得,曾杀过一个拉夜香的无辜之人,尸体便是藏在那里。”

    想到当日被他杀死的运夜香仆役,刘辩心中便是一阵阵的悸痛。为了生存,为了换上一身便于逃出皇宫的衣衫,他杀死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他并非一个嗜杀的恶棍,许多日子以来,每当想起逃出洛阳的那晚,拉夜香仆役的脸,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已经不记得那人的名字,只记得那是一个十分淳朴的人。

    从刘辩的神色中,邓展能看出些许不忍。他微微躬着身子,一边跟刘辩向前走,一边对刘辩说道:“殿下当日杀人,为的是与王妃一同出城。此人若知殿下如今已是诛杀了董卓,平定了董卓之乱,想来泉下也是瞑目了。”

    “人都想活着!”刘辩扭过头,朝邓展挤出了一抹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对他说道:“人都死了,这天下再无战事,与他们也没了关系。人若有灵,恐怕不晓得有多少冤魂都在九泉之下憎恨着本王。”

    话说到这里,刘辩摆了摆手,对邓展说道:“不说这个,方才本王与邓将军说过,本王有一事要与将军商议。”

    “殿下但有驱使,臣下万死不辞!”刘辩再次提起有要事与邓展商议,邓展连忙停下脚步,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几名手按剑柄,跟在刘辩和邓展身后的亲兵,见邓展停下脚步,也都停了下来。

    已经朝前走了两步的刘辩,转身看着邓展,对他说道:“战场之上,大军冲杀拼的是勇气和谋略,很多时候,大军做不到的事,便需要小股散兵为之。本王的打算,是要邓将军从羽林卫中,再抽出五百人,加以训练,日后以做突袭之用!”

    “殿下的意思是?”刘辩说出这番话,邓展抬起头,一脸愕然的向他问道:“将来若是再有征战,大军不便行事,便以少量兵马突袭敌军?”

    “不只是突袭!”刘辩微微一笑,朝邓展摆了下手,对他说道:“此种战术,有一名目,叫做特种作战。邓将军或许没有听说过,待到晚些时候,本王再与将军详谈。”

    “没长眼睛!”刘辩与邓展正说着话,离他们稍远一些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壮汉的喝骂,紧接着,刘辩等人听到了“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

    扭头朝传来喝骂的方向看了过去,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被一名粗壮的大汉揪着衣领提溜了起来。

    那孩子瘦瘦小小,壮汉提溜着他,就好似提着一只小鸡仔般。他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两只脚,连脚尖都碰不到地面。

    “眼睛长屁股上了!”那壮汉显然没发现刘辩等人正看着他,一手提着那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抡起巴掌,作势又要打。

    壮汉一边骂着,一边抡起巴掌,又要朝那孩子脸上抽。就在他手臂刚抡圆的时候,从侧旁突然冲出了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冲到壮汉近前,大叫了一声,使足了浑身的力气,一头撞到了壮汉的腰肋上。

    抡起手臂,正要抽那孩子,冷不丁的腰眼上被人撞了一下。壮汉脚下趔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被他揪着衣领提溜起来的孩子,也随着他倒了下去,小脑袋恰好磕在了壮汉的嘴唇上。

    嘴唇皮肤薄,脑袋的骨骼又是异常坚硬。这一磕,把那壮汉给磕的眼泪直流,嘴唇也破了一块皮,嘴巴上瞬间糊满了鲜血。

    “娘的,找死!”嘴巴被撞破,壮汉把压在他身上的孩子往边上一搡,爬起来,向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含含糊糊的骂了一句,抬脚朝那个撞了他的少女走了过去。

    见那壮汉走向少女,站在刘辩身旁的邓展拧着眉头,手按剑柄,向壮汉走了过去。

    刘辩并没有阻止邓展,跟在他身后的几名亲兵见邓展走向壮汉,有俩人想要跟上去,被刘辩抬手止住。

    撞了那壮汉一脑袋,少女也是吓坏了,当壮汉走向她时,她惊恐的睁圆了眼睛,不住的朝后退着。

    被少女撞到腰眼上,不只是摔了一跤,嘴唇还被磕破,壮汉是满头怒火。他瞪圆了眼睛,跨步走到少女身旁,抡起巴掌就要朝已被吓坏了的少女脸上抽。

    他的手臂抡了起来,却并没有甩下去,因为在他即将抽出巴掌时,另一只手陡然从侧旁伸出,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阁下欺负孩子和女子,算得甚么英雄?”紧紧攥着壮汉的手腕,邓展拧着眉头,冷声对他说道:“若是阁下想打,陪某打上一场如何?”

    邓展抓住壮汉手腕,险些挨了耳光的少女惊恐的瞪圆眼睛,赶忙跑到刚才被壮汉提溜起来的孩子身旁,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脸上满是恐惧的看着相向而立的壮汉和邓展。

    “娘的,想找死?”手腕被抓,壮汉拧着眉头,骂了一句,朝邓展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猛的拧了下手腕,想要把邓展甩到一旁。

    可他这一拧,却并没有将邓展甩开,反倒是随着“咔吧”一声脆响,惨嚎了一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被邓展抓住的手腕,身子一矮,就想要蹲下去。

    壮汉发出了惨嚎,邓展也不再抓住他,把手一松,冷冰冰的向壮汉说了句:“不管怎样,一个大男人打孩子和女人,终究是有过错!”

    说着话,他从怀里摸出了十多个铜钱,往那壮汉面前一丢,对他低喝了一声:“拿着钱,找个医者接下骨头,滚!”

    握着被邓展拧折了骨头的手腕,壮汉疼的是满头冷汗。他本不想去捡邓展丢在地上的铜钱,可身上没钱,想来医者也不会为他医手。

    满眼忿恨的朝邓展望了一眼,壮汉抓起地上的铜钱,抱着手臂飞快的跑了。

    “他为何打你?”只看到少女撞壮汉,却没看到壮汉为何打那孩子,邓展走到搂在一起的少女和孩子跟前,向那孩子问道:“你可是做了错事?”

    “嗯!”仰头看着邓展,孩子睁着大眼睛,很老实的点了点头,怯怯的对邓展说道:“他要木头,我没看到……递木头的时候撞到了他……”

    说着话,孩子又朝身后的少女怀里拱了拱,怯怯的望着邓展,就好似少女的怀抱是能保护他不受侵害的港湾一般。

    “你也在这里寻活计?”拧着眉头,朝正修缮的皇宫一指,邓展向那孩子问了一句。

    让邓展没想到的,是少女和孩子同时点了点头。当邓展脸上露出一丝愤懑,询问那孩子是否也在皇宫干杂货后,少女赶忙一把推开被她搂在怀里的孩子,扑到邓展脚下,跪在他面前,脏兮兮的双手抓着邓展脚踝,两行眼泪瞬间顺着腮边滑落下来,在她满是灰土的脸上,流出了两条泪槽。

    “先生莫要让人把我们赶走!”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抓着邓展的脚踝,少女膝盖向前蹭着,哭着对邓展说道:“以后我们姐弟再不惹事,要赶就把我赶走,让弟弟留在这里,也有口饭吃!我就算饿死了,也感念先生大德!”

    低头看着跪在面前、满面泪痕少女,邓展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向她问道:“这里还有多少像你们一样,如此年岁便来做这种活计的?”

    被邓展搀扶了起来,少女茫然的摇了摇头,睁圆了那双因刚哭过,还泪眼涟涟的眸子,凝望着邓展,却并没有说话。

    当她看到邓展那张已刻上了些许风霜的脸颊,少女的心头陡然一抽,旋即又低下了头。

    见少女没说话,邓展已是明白,这附近或许如他们姐弟一般的孩子并不在少数。他轻轻叹了一声,转身朝站在路上等他的刘辩等人走了过去。

    刚被邓展救了的少女,见邓展没说话就走了,赶忙拉着弟弟,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几步,邓展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姐弟俩竟然跟了上来,于是朝姐弟俩摆了摆手,尽量和颜悦色的对他们说道:“回吧,莫要跟着某!”

    邓展本就是剑客出身,他浑身都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虽然是想要表现的和颜悦色,可话一出口,还是难免带着些许杀气。

    少女和被她搂在怀中的孩子,几乎在邓展回头的那一刻,同时垂下了脑袋,连正眼都不敢多看他一下。

第287章 不是寻常人

    走向刘辩的路上,邓展连着驱赶了数次姐弟俩,可姐弟俩就是跟在他身后,如同小尾巴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眼见就快要走到路边,刘辩等人离邓展不过只有七八步远近,见姐弟俩还跟在身后,邓展有些急了,朝他们直摆手,对他们说道:“快走!快走!莫要再跟着某!”

    姐弟俩又一次被邓展驱赶,怯怯的望着他,倒真是没敢跟上来。

    “就是他!”邓展回过头,正要走向刘辩,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是他们!那两个小杂碎也是跟他一伙的!”被邓展拧折手腕的壮汉跑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没敢再上前,抬手朝那姐弟俩指着却没敢直接指向邓展,骂了一句。

    跟在壮汉身后的,是数十名手持锄头、铁铲等工具的汉子。这些汉子显然是正在修复皇宫的工地干活,就被叫了过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沾满了灰尘,一个个精赤着上身,破烂的深衣如同裙摆一般搭挂在腰际,瞪着邓展和那姐弟俩,眼珠子里犹如要喷出火焰一般。

    看着那些壮汉,刘辩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他只不过拧了下眉头,跟在他身后的几名亲兵就纷纷抽出长剑,跳了出去,挡在邓展身前。

    先前被邓展从那壮汉手中救下的姐弟俩,见来了好些人,吓的赶忙躲在邓展身后,伸着小脑袋,偷偷向那些凶狠的汉子张望。

    壮汉手腕被拧折,回去越想越是憋屈。他与那孩子一同修着一间宫室的椽子,被那孩子用木头捣了一下,险些从高处摔下。不过是打了那孩子一巴掌,竟会平白招来一场祸事。

    越想越恼,那汉子忍不下这口气,召集了一群同村的伙伴,提着工具就追了上来,想要找邓展讨个说法。

    不晓得邓展厉害,这群汉子与他对峙,尚没有多少惧怕。看到路上站着几名身穿红色衣甲的兵士,他们甚至以为这几名兵士顶多只会在闹将起来之后,将双方拉开。

    可是当刘辩身后的亲兵蹿出并拔剑指向他们,他们才晓得,壮汉惹着的,竟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一个个脸上不由现出了恐慌,其中甚至有两个胆小的,手中工具也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都退下!”见亲兵上前,已是镇住了那群汉子,刘辩走下小路,向几名亲兵喝了一声。

    “方才一幕,本王尽收眼底!”走到几名亲兵身前,刘辩对那群提着工具,先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眼下却被亲兵吓的浑身哆嗦的汉子们说道:“些许杂事,说不得谁对谁错。邓将军出手重了些,乡亲们莫怪!”

    刘辩喝退亲兵,站到这群汉子面前,汉子们尚不晓得他究竟是何人,还以为只是监督工程的官员,纵然如此,他们已是被吓的不轻。

    当刘辩自称“本王”时,众汉子中有两个伶俐的,已是猜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乃是洛阳的主人洛阳王,吓的两腿一软,“噗嗵”跪在了地上,手中工具也丢到了一旁,磕头如捣蒜的对刘辩说道:“大王饶命,草民不知大王在此!”

    那两个汉子一喊,剩下的汉子纵然再愚钝,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全都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给刘辩磕着头,口中不断的喊着饶命。

    “乡亲们都起身吧!”刘辩朝那些汉子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今日之事,本王不怪罪你等便是!”

    跪伏在地上的汉子们显然没想到洛阳王如此好说话,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没人敢起身。

    “殿下要你等起身,你等聋了不成?”见那群汉子不起身,一名亲兵跨步上前,朝他们狠狠喝了一句。

    被亲兵喝的一惊,众汉子赶忙爬了起来,一个个佝偻着身子,连看也不敢看向刘辩。

    “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刘辩扭头朝躲在邓展身后的少女和她弟弟看了一眼,随后对众汉子说道:“混饱肚子不容易!他们姐弟俩还小,如此小的年岁,便来出苦工讨口饭吃,已是难为了他们,若有得罪之处,乡亲们担待些!”

    说着话,刘辩朝一旁的亲兵哝了下嘴。一名亲兵会意的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走到先前搧孩子耳光的汉子近前,拉过那汉子的手,把铜钱塞进那汉子的手里。

    “邓将军先前伤了这位乡亲,本王代邓将军给乡亲们赔个不是!”见那汉子接了铜钱,刘辩才接着说道:“不过本王今日有句丑话也要说在前头,日后在洛阳城内,还有谁敢恃强凌弱、聚众械斗,莫要怪本王无情!”

    后面这两句话出口,刘辩的语气已是从一片和善,陡然转为冰冷。一群汉子听了他这两句话,两腿一软,再次跪伏在地上。

    微微拧着眉头,瞟了那些汉子一眼,刘辩转过身,在临走之前,给这群汉子丢下了一句:“今日之事,本王只当没有发生,莫要再有下次!”

    一群汉子跪伏在地上,一个个浑身哆嗦着,哪里还敢接刘辩的话。直到刘辩等人走远,汉子们才敢抬起头来。

    被吓的后脊梁冷汗直冒的汉子们刚爬起来,其中就有两个脾气火爆的想要蹿上去狠狠踹那叫他们前来的壮汉,可是二人还没动手,就被其他人给扯住。

    “殿下说过,我等若是私斗,定然不饶,莫要惹事!”几个汉子拽着那两个想上前动手的汉子,劝着把二人给拖走了,小路边只余下得了一把铜钱,却闹了个灰头土脸的壮汉站在那里发愣。

    过了许久,那壮汉才叹了一声,把铜钱往怀里一揣,追随着那群同村的汉子去了。

    刘辩等人沿着小路继续朝宫廷纵深走,已然晓得刘辩和邓展身份的姐弟俩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跟了许久也没有离去。

    “那姐弟俩好像想要跟着邓将军!”回头朝小姐弟俩看了一眼,刘辩对一旁的邓展说道:“将军不如收留他们,反正邓将军身旁,也是需要两个能照应起居的人。”

    刘辩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很小,跟在后面的姐弟俩虽然离的较远,却也听了个真切。

    不等邓展答话,少女已是拉着弟弟,飞快的跑上前来,跪在邓展侧旁,不住的磕着头。少女更是脆生生的对邓展说道:“婢子愿跟随将军为奴为婢,我家弟弟虽是年幼,却也能为将军喂马、刷洗铠甲,请将军可怜我们姐弟,收了我们吧!”

    姐弟俩突然一跪,把邓展给闹的很是尴尬。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面朝他跪着的姐弟俩。

    “你俩在洛阳并无亲眷,如何来到此处?”不等邓展表态,一旁的刘辩先是看了邓展一眼,随后向那姐弟俩问道:“你二人何方人氏?城内可有父母亲眷?”

    听得刘辩发问,少女赶忙抬起头,对刘辩说道:“回殿下话,婢子与弟弟早年便没了父母,向日在洛阳附近讨食。前年婢子被一户人家掳去,做了……”

    话说到这里,少女那脏兮兮的脸上现出浓浓的不安,抬起头很是忐忑的看了邓展一眼,随后朝着刘辩直磕头说道:“婢子身子不干净,不敢渴求将军宠爱,只愿随在将军身边,为将军缝缝补补、洗洗浆浆,心愿已足!”

    “可怜了这俩孩子!”听完少女的话,刘辩扭头朝邓展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此事乃是邓将军私事,本王不便过问。本王先行一步,邓将军自行处置便是!”

    说着话,刘辩已是带着几名亲兵,朝宫廷更纵深的地方走了去。

    被刘辩丢下,还站在路上的邓展,满脸为难的看着那姐弟俩,过了好一会,才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起身吧,从今往后,你二人跟着本将军便是!”

    得知邓展愿收留他们,少女赶忙按着弟弟的头,一边和他一同向邓展磕头,一边对她弟弟说着:“虎子,快谢过将军。”

    要说这少女,倒也伶俐。按着弟弟的脑袋给邓展磕过头,待到邓展要他们起身,她立于邓展身后,低着头轻声对邓展说道:“将军收留我姐弟二人,莲儿无以为报,今生今世愿追随将军为奴为婢!”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邓展摆了摆手,朝已经走远了的刘辩等人看了一眼,对姐弟俩说道:“你二人且出宫前往军营,就说邓展要你等在牙门处等候。”

    “诺!”莲儿双手交叠于身前,柔柔的应了一声,领着虎子倒退了两步,才转身朝宫门方向走去。

    莲儿方才行礼时,很是端庄,待到她与虎子一同离去,邓展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拧起眉头,心内生起了一丝疑惑。

    一直目送着姐弟俩走远,待到他们转过弯,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邓展才快步追上了刘辩等人。

    “怎样?收下他们了?”刚到刘辩近前,邓展就听到刘辩淡淡的向他问了一句。

    “嗯!”邓展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刘辩,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的对刘辩说道:“只是有一事,着实古怪。”

    “那姑娘并非寻常人家女子!”不等邓展把话说出口,刘辩脸上已是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他说道:“寻常人家的孩子,见了本王,恐怕已是吓的说不出话来。可她却是应对如流、毫无破绽!若非往日乃是大贵人家女子,便是受了指使前来洛阳行事的探子,邓将军当小心留意!”

第288章 这是挑衅

    重建洛阳的工程每日都在进展着,在徐庶以及众多官员的监督下,曾在大火中成为废墟的宫殿和城内建筑成片成片立起,洛阳城也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繁华。

    起先的一段时间,来到洛阳经商的商贾,多是为了获得于河南尹等地免税的好处,带到洛阳的货品很是有限。随着城内人口的增加,对外来货品的需求也在增长,许多眼光长远的商贾看到了重新振兴的洛阳蕴含着无限商机,撇开其他城池,直接到洛阳经商的商贾也渐渐多了起来。

    新翻建的街道上,许多店铺已然有了主家,一些店铺甚至摆上了货品开门营业,虽说这些店铺内摆放的货品不算很多,可终究是给洛阳城增添了几分生机。

    尤其是城内的酒肆、馆舍,因城中人口增长,往来商贾云集,也纷纷开业。虽说洛阳城内眼下民众钱财不多,可外来商贾,却是个个财大气粗,酒肆、馆舍的生意,却是异常红火。

    最先翻建完毕的,是洛阳城内军营。洛阳城的军营,并不像以往安邑军营那样,无论兵种,全驻扎于一座大营之中。

    新建的羽林卫驻防地便是与大营分开,驻扎于距宫廷不远的区域,如此安排,一旦皇宫有事,羽林卫将会第一时间赶往宫内勤王。

    奉刘辩之命,邓展从羽林卫中挑选了五百名最为精壮的兵士,组建了一支被刘辩命名为龙骑卫的精英队伍。他们的驻地,便在皇宫第一道院墙之内,所有训练完全封闭,没有人知晓他们整日练些什么,甚至根本没有人见过龙骑卫出现在皇宫以外的区域。

    为了翻建洛阳城,几乎每日都会有成车的铜钱和粮草自河东运往洛阳。铜钱进了洛阳城,不过一两日光景,便会换成从各地运来的建筑材料。而粮草,则很快会被拨发下去,大部分派到军营,而少部则分发给回到洛阳参与重建的百姓。

    洛阳城外,一片片的荒地也被开垦出来,一座座新的村落如同雨后的竹笋一般拔地而起。

    皇宫后院已然修建完毕,眼下还在休整的,不过是前院的宫室和一些苗圃、花卉。

    自打皇宫修建完备,刘辩已不在帐篷中居住,而是搬进了皇宫。高耸的皇宫门墙上,也挂上了书写着洛阳王府几个大字的金匾。

    古往今来,各朝封王不少,可如刘辩这般,将以往皇宫作为王府的,恐怕除了他,再无第二人可想。

    残存在刘辩脑海中的记忆,让他想起董卓之乱以前,洛阳皇宫内有着诸多典籍。其中很多典籍,都是先人流传下来的经典古书。可一场大火,却是将这些绝版给烧了个干净。

    立于刚修建完备的后花园中,刘辩环顾着四周宫室,心内却隐隐的有种如今的洛阳王府,不过是仅仅虚有往日其表,却并无皇宫神髓的感慨。

    “殿下!”正仰头望着前方的一排宫室,一名亲兵飞快的跑到刘辩身后,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胡才将军押送十五车铜钱、二十五车粮草,刚过黄河,便遭遇贼人……”

    如今的刘辩亲兵,已是全并入了羽林卫之中。羽林卫平日由赵云负责教习武艺,战时却只接受刘辩一人指挥调度,平日则承担着刘辩的护卫职责。

    这名亲兵,身穿大红军袍,脚踏深棕色皮靴,头盔上染成火红色的羽毛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甚至要比皇帝身边的虎贲,更显威武。

    听说铜钱与粮草被劫,刘辩猛然转身,向那亲兵问道:“胡才将军如今何在?粮草与铜钱为何人所劫?”

    “启禀殿下,劫夺粮草、铜钱者,乃是牛辅帐下胡赤儿!”感觉到刘辩已是濒临暴怒边缘,那亲兵躬身抱拳说道:“胡赤儿领两千兵马,自弘农郡悄悄进入河南尹,于孟津一带驻扎,若非此番于胡才将军运送粮草、铜钱之时贼军趁我军半渡而击之,我军斥候尚无法发现其踪迹!”

    “斥候都是白吃饭的?”刘辩瞪圆了眼珠子,对那亲兵喊道:“传本王命令,负责孟津一带探查之斥候,悉数拿至洛阳斩首问罪,另派斥候前去孟津一带,勘察胡赤儿动向!”

    “诺!”亲兵抱拳躬身,应了一句,先是倒退两步,随后飞快的跑了。

    待到亲兵离去,刘辩铁青着脸,又向身后喊了一声:“来人!”

    另一名亲兵听到召唤,赶忙跑到刘辩近前,躬身应了一句。

    “即刻请邓展将军前来面见本王!”拧着眉头,连看也没看那亲兵,刘辩就对他吩咐了一句:“要快!”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亲兵赶忙跑去向邓展传令去了。

    立于后园之中,刘辩眉头紧紧的皱着。他麾下的大军,后备营如今已是接管了河南尹、弘农郡的各个城池,主力则陆续从河东赶往洛阳,进驻洛阳大营。

    原本刘辩还打算这两日便让人把唐姬等人接到洛阳,可胡才被劫一事,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傕、郭汜、张济等人,尚等待着朝廷赦免,可牛辅作为董卓女婿,心内却是一门清,他不可能被朝廷赦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与朝廷鱼死网破。

    这次胡赤儿劫夺刘辩钱粮,恐怕便是牛辅对朝廷动手的先兆。从斥候未发现胡赤儿率军经过弘农郡直达河南尹一事,刘辩也能看出,如今的军队,恐怕是接连获胜,已对敌人有了麻痹大意的心理。

    整饬大军,让将士们晓得敌人依旧强大,势在必行!

    “殿下!”正立于后园之中,拧眉思忖着该如何对付胡赤儿,刘辩的身后传来了邓展的声音。

    “挑衅!这是公然的挑衅!”听到邓展的声音,刘辩猛然转过身,对邓展说道:“你的龙骑卫已是训练数日,可有进展?”

    “回禀殿下!”被刘辩那句“这是挑衅”给惊的一愣,邓展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剑术修炼,并非一日可成……”

    “不要说剑术,就说可战不可战!”不等邓展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下手,将他的话头截住,向他问道:“以五百人,可否击溃两千西凉军?”

    “可!”邓展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躬身抱拳对刘辩说道:“龙骑卫皆为军中翘楚,区区两千西凉军,想来不是龙骑卫的对手!”

    “走!本王随你去看看将士们!”从邓展的回答中,刘辩听出了些许不确定的意思,他朝邓展一招手,率先向龙骑卫驻地走去。

    龙骑卫驻地,建在王府最外一进的园子里。在园子中,圈起了一圈围墙,围墙内的区域占地并不宽广,在偌大的王府第一进庭院中,仅仅只算是占了个边角。

    离龙骑卫军营尚有百余步,刘辩就听到军营内传来一阵阵大喝。他扭头朝身旁的邓展看了一眼,虽是没有说话,可嘴角却挂上了满意的微笑。

    跟在刘辩身后,邓展微微低着头,看到刘辩脸上漾起笑容,他赶忙跟上一步,一边走一边对刘辩说道:“自殿下命臣下训练龙骑卫,臣下不敢有片刻怠慢,每日严加训练,如今龙骑卫官兵虽说剑术套路并未精进,可劈杀之能却是强横了许多!”

    “邓将军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一边朝龙骑卫军营走着,刘辩一边点了点头,夸赞了邓展一句。

    军营的牙门外,笔直的挺立着两名羽林卫士兵,那两名羽林卫手按剑柄,挺胸收臀,莫说寻常军队的兵士没他们站的挺拔,就连刘辩大军的主力,也不见得有卫兵能站出如此标准的军姿。

    见刘辩与邓展走来,立于牙门左右两侧的两名羽林卫兵士赶忙抱拳躬身向二人行礼。

    走进牙门,刘辩看到在军营的院落中,建着三排石质房屋,房屋的对面,则是一片连杂草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空地。

    空地的一角,竖立着二十多只外面包裹着厚厚秸秆的木棍,离木棍不远的地方,又有着几堵厚实的木墙。

    这些设施,都是当日建立龙骑卫时,刘辩亲自督导建设的。之所以选择邓展来训练这支队伍,刘辩并没考虑将他们打造成像羽林卫一样以马战为主的骑兵,而是想要把他们打造成一支擅长在各种环境蛰伏、突袭的特战队伍。

    数百名身穿红色衣甲,但是头盔上却插着金色羽毛的龙骑卫,正在空地上列队练着劈杀。

    每劈出一剑,持剑的官兵都会发出一声断喝,方才刘辩与邓展在路上听到的大喝声,便是官兵们训练剑术时发出的。

    自从这支队伍建立,龙骑卫官兵每日的任务,就是跟随邓展练习剑术。邓展是个剑客,可他却不是个很注重招式的剑客。一直以来,他注重的就是一招制敌,因此在训练官兵时,也是以最基本的劈、砍、挑、刺为训练要点。

    “殿下驾临!”跟着刘辩进入龙骑卫军营,邓展向正忙于训练的龙骑卫高喊了一声。

    数百名龙骑卫听到邓展的喊声,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扭过头朝已经走进军营的刘辩和邓展看了过来。

    官兵们看到刘辩来到军营,齐齐发出了一声欢呼,却并没有涌上前来,而是飞快的在空地上列起了整齐的队形。

    队列成形,一名龙骑卫军官抽出长剑,在身前划出了个半圈,挺直腰杆、目视前方,高喊了一声:“龙骑卫全营官兵,向殿下献礼!”

    这种仪式,并非汉军传统仪式,而是刘辩要求羽林卫与龙骑卫必须执行的仪式,相当于一种仪仗。

    刘辩要的,就是把这两支队伍,练成既可作为仪仗又可征伐天下的纯粹精锐。

第289章 孟津渡口残阳如血

    五百名龙骑卫个个挺胸收臀,站的笔直。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站在他们队列前的刘辩。

    龙骑卫头盔上那金色的羽毛翎子,在风中微微抖动着,掀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就好似一片在狂风中舞动着的浪潮,一眼望去煞为壮观。

    如同龙骑卫官兵们一样,刘辩笔直的挺着身板,微微拧着眉头,向他面前的这五百名精锐高声喊道:“告诉本王,你等跟随邓将军,训练的如何?可能临阵杀敌?”

    “能!”刘辩的话音刚落,五百名龙骑卫脸上都现出了期待的神色,眸子中闪烁着强烈的战意,齐齐高声应了。

    所有龙骑卫,都是刘辩军主力中的战士。他们每个人,都曾跟随刘辩在沙场上与敌军拼杀过,其中有不少人,甚至身上还留下了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痕。

    经历过战争的战士,并不惧怕杀戮,他们早已将战争做为生存的唯一目的。无仗可打,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深的折磨。只有刀光剑影的战场,只有沐浴着血与沙的洗礼,只有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才是他们最终渴望的归宿。

    “西凉军牛辅所部,在胡才将军押送铜钱与粮草时,趁我军半渡黄河而击之。”双手背在身后,刘辩在五百名龙骑卫身前来回的走动着,一边走,一边看着龙骑卫官兵,对他们高声喊道:“我军猝不及防,伤亡惨重。粮草与钱财也被西凉军劫去,洛阳重建势必受阻,城内外官兵百姓势必要因此而饿肚子,你等告诉本王,我军该当如何?”

    “抢回来!”刘辩话音刚落,龙骑卫队伍中,一名兵士便高高举起手臂,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所有的龙骑卫全都举起手臂,义愤填膺的呐喊着:“抢回来!”

    “不只是要抢回来!”刘辩停下脚步,面朝着龙骑卫官兵,对他们喊道:“我等还要将敢于劫掠我军的西凉军,给杀光杀尽!为死在他们手中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得知西凉军敢公然挑衅,龙骑卫官兵一个个脸上都挂满了激愤,高高举起手臂,跟着刘辩呐喊了起来,并不算很大的军营内,一时战意高涨,充斥着浓烈的杀伐之气。

    “邓将军!”见士气已是鼓舞的差不多了,刘辩转过身,面朝邓展,向他喊道:“本王命令,即刻整备龙骑卫,随本王追杀西凉军!”

    “诺!”邓展双手抱拳,应了一声,接着向龙骑卫官兵们喊道:“所有人,备马,随殿下出征!”

    得了出征的命令,龙骑卫官兵齐齐发了声喊,队伍哄然而散,所有人都飞快的跑向军营内的马厩,各自牵出了战马。

    龙骑卫军营,虽然占地不大,可配套设施却很是齐备。前院的空地,是他们平日练兵的地方,而后面还有一进庭院,庭院内是一排排马厩,养着的便是他们出征时的坐骑。

    由于人数和马匹都不是很多,坐骑直接圈养在军营,也不会有太多不便,而且每日都会有羽林卫前来军营,帮着他们把坐骑牵到城外放牧,每匹战马都被养的膘肥体壮、毛发油亮。

    龙骑卫平日训练的内容是步战战法,可战马却是如同羽林卫一般,每人一匹,而且全都是北方品种优良的高头大马。

    “上马!”待到龙骑卫牵着战马从后院走出,再次列起队伍,邓展朝他们一挥手,下达了上马的命令。

    随着齐齐整整“唰”的一响,五百名龙骑卫全都上了战马,一个个手提缰绳,凝视着刘辩,只等他下令出发。

    “殿下,请!”待到龙骑卫官兵都上了战马,邓展微微躬着身子,抱拳请刘辩上马。

    朝邓展点了下头,刘辩从一名龙骑卫兵士手中接过缰绳,也跳上了马背。

    领着这支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脸的队伍,出了王府,沿着街道径直朝洛阳城西门走去。

    五百多名身穿红色衣甲,头盔上却顶着金色羽毛的骑兵,在刘辩的带领下,飞快的奔出了王府。沉重的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轰轰的巨响,街道上的百姓赶忙闪到路边,目送着这支队伍从身前奔过。

    刘辩领着队伍出城,守卫城门的官兵不敢阻拦,待到刘辩等人离开,军官赶忙派人向正主持洛阳建设的徐庶禀报。

    得知刘辩只带领五百人就出了洛阳城,徐庶顿时大惊,赶忙命令赵云、太史慈、管青、管亥率领一万精兵,紧随出城,前去驰援刘辩。

    可是待到赵云等人出城,刘辩与邓展已经领着队伍,早走的没了踪影。

    “众位将军!”出了城西门,一直追了十多里,赵云勒住战马,对太史慈等人喊道:“城外空旷,殿下不晓得经由哪条道路前往黄河,某与众位将军各领两千五百人,遭遇敌军莫要恋战,找到殿下只管点起狼烟为号!”

    赵云提出分头寻找,太史慈等人也都深以为然,齐齐抱起拳头,朝他拱了拱,各自领着两千五百人,分为四路,朝着西北方向追赶刘辩去了。

    而此时刘辩则领着五百龙骑卫,马不停蹄的径直奔向黄河。派出的探马不断传回消息,胡赤儿抢劫了钱粮,并没有立即撤兵,而是把胡才率领的队伍逼迫到孟津渡口,意图将他们全部歼灭。

    心知战事紧迫,刘辩不敢耽搁,双腿不断的夹着马腹,催马快速向着孟津渡口奔去。

    对于黄河,刘辩并不陌生,他已是数次渡过黄河,与敌军交战。在虎牢关附近,这条河曾经还救过他和麾下一百余名精壮的性命。

    可这一次,黄河却并没有眷顾刘辩的军队,而是给西凉军制造了袭击刘辩军补给队伍的机会。

    领着队伍,策马疾驰,一直到太阳落山,刘辩等人才到达孟津渡口的外围。

    勒起缰绳止住战马,刘辩抬起一只手臂,止住了队伍的前进。前方一片宁静,放眼望去四处乱石嶙峋,只有一条道路直通渡口。道路上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两军对峙的迹象。

    “派人去前方打探,若有胡才将军的讯息,即刻向本王呈报!”凝望着前方,刘辩向身后跟着的一名龙骑卫军官吩咐了一句。

    那军官得了命令,向身后一招手,立时便有一骑快马离开队伍,飞速朝着渡口奔去。

    领着队伍等了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派出去探查情况的兵士策马奔了回来,到了刘辩近前,那兵士翻身跳下战马,半跪在地上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渡口并无大军迹象,只是沿途有许多我军与西凉军尸身。”

    “走!”听完兵士的禀报,刘辩向身后的队伍一招手,喊了声:“到前面看看!”

    领着队伍走没多久,刘辩果然看到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些或穿红色衣甲或穿黑色衣甲的尸体。

    从尸体和地面上凌乱的痕迹来看,这里曾经是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搏杀。

    骑马朝前走了一段,出现在刘辩等人眼前的尸体越来越多。这些尸体中,大多数都是身穿黑色衣甲的西凉军,只有少部分是穿着红色衣甲的刘辩军。

    “殿下,看来我军并未吃亏!”看着遍地的死尸,邓展凑到刘辩身旁,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或许胡才将军已然获胜,追击西凉军去了。”

    “做好战斗准备!”邓展的话音刚落,刘辩并未接他的话头,而是抬起一只手臂,向身后的龙骑卫官兵高喊了一声。

    随着刘辩一声令下,所有龙骑卫全都抽出了长剑,却并未跳下战马,而是自觉的围成了个圈,将刘辩和邓展护在中间。

    龙骑卫官兵刚列好阵型,邓展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觱篥,原本空无一人的渡口,突然出现了黑压压一片西凉军。

    从嶙峋乱石后钻出的西凉军,快速迂回,很快便将刘辩等人的后路抄断,无数西凉军弓箭手,张开长弓,搭上箭矢,瞄准了刘辩等人。

    “持盾!”西凉军突然出现,刘辩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他抽出长剑,再次向围成一圈的龙骑卫高喊了一声。

    五百人从背后卸下圆盾,竟然只发出了整齐划一的一声响。

    “杀!”环顾了一圈四周,刘辩发现左侧的西凉军与他们距离甚近,勒转战马,长剑朝前一指,高喊了一声,从龙骑卫围起的圈内蹿出,率先策马朝着左侧冲去。

    将刘辩等人围了起来,西凉军显然没想到刘辩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向左侧冲杀。

    当刘辩率军冲出,已经快要冲到左侧西凉军阵列近前,率领这群西凉军伏击的胡赤儿才陡然反应过来,要下令让弓箭手发射箭矢。

    “放箭!放箭!”胡赤儿骑在战马上,手提长枪,不断的挥舞着枪杆,高声喊叫着,让西凉军发射箭矢。

    可惜他的命令下达的太晚,在他第一声“放箭”喊出口时,刘辩已率领邓展和五百名龙骑卫狠狠的撞在了左侧西凉军弓箭手的阵列中。

    沉重的战马胸膛撞到西凉军弓箭手的身上,直接被撞击的弓箭手哪里承受的住如此强大的冲击力。

    许多人惨叫着被撞飞了出去,也有一些没有被撞飞出去的西凉军弓箭手,则是被高高扬起的前蹄的战马踏在了马蹄之下。

    冲散了西凉军弓箭手的阵列,刘辩翻身跳下战马,挥舞着长剑,兜头盖脸的劈向挡在面前的西凉军官兵。

    跟着他一同冲进西凉军阵列的邓展,也紧接着跳下了战马,很快便与西凉军厮杀在一处。

    龙骑卫接受的训练,本就是注重步战。刘辩与邓展都跳下了战马,龙骑卫官兵自是不会骑在马背上作战。

    所有龙骑卫全都下了马背,一手持着盾牌,另一手不住的劈砍着长剑向西凉军扑了上去,左翼西凉军阵列顿时被冲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全军冲杀!”见左翼不过只是遭到了刘辩等人的一轮冲杀,就被撞开了缺口,更是有无数西凉军倒在刘辩与龙骑卫官兵的剑下,胡赤儿担心刘辩趁机杀出重围逃走,赶忙挥舞长枪,下达了全军冲杀的命令。

第290章 精锐展神威

    刘辩率军冲进了左翼西凉军阵列,若是此时另外三面的西凉军弓箭手发射箭矢,被射中的,定然是人数更多,且正与刘辩等人厮杀的西凉军。

    正是因此,胡赤儿才放弃了让西凉军发射箭矢的想法,下达了全军冲杀的命令。除了少量西凉骑兵簇拥在胡赤儿身边,保护着主将,包括弓箭手在内的所有西凉军步兵,全都嚎叫着扑向了刘辩和他率领的龙骑卫。

    围住刘辩等人的西凉军,并不像刘辩早先得到的消息声称的那样只有两千人,而是足有三四千人。

    潮水般的西凉军重步兵挥舞着短矛、盾牌,长弓兵则持着随身佩戴的长剑,怪叫着冲向了刘辩与他率领的这五百名龙骑卫。

    “殿下,西凉军从身后杀上来了!”一名跟在刘辩身后的龙骑卫军官,劈翻了一个迎面扑向他的西凉军士兵,朝后看了一眼,向刘辩喊了一声。

    “还有多远!”刘辩并没回头,一边劈砍着挡在身前的西凉军,一边向那军官高声问了一句。

    当军官想要扭头朝后看的时候,另一名西凉军士兵瞪圆了眼珠子,持着短矛朝他猛扑了上来。

    扭头向后看的军官连正眼都没看那西凉军士兵一下,待到士兵冲到他身前,他将身子一拧,避开了刺向胸口的短矛,随后抡起盾牌,朝着西凉军士兵的面门上狠狠砸了过去。

    持着短矛冲向军官的西凉军士兵,一下刺了个空,脚没收住,趔趄着又向前冲了两步。

    就在他刚要收住脚时,他的眼前闪过了一道银亮的弧光。紧接着,他感到颈部一疼,一蓬鲜血如同喷泉般飚射了出来。

    劈翻了那名西凉军,军官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脚下的尸体,随后又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向刘辩喊道:“西凉军离我等尚有三十步!”

    “待到十步再告诉我!”听到军官的喊声,刘辩还是没有回头,一剑刺穿了一名西凉军的心窝,抬脚朝那西凉军的小腹上猛踹了过去。

    随着他手中长剑从那西凉军心窝拔出,西凉军胸口霎时喷射出温热的鲜血,飚射的他满脸满身都是。

    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刘辩大吼了一声,抡起长剑,跨步又朝前冲了出去。

    刘辩的剑术只能算做一般,他的勇猛,却是让迎面挡着他去路的西凉军感到一阵阵的胆战心惊。刘辩每向前推进一步,对面的西凉军官兵就会朝后退上两步。

    与刘辩不同的,是邓展在杀进西凉军阵列之后,并没有大呼小叫,而是默不吭声的挥舞着手中长剑,每一剑都直取西凉军官兵的要害。他每挥出一剑,都会有一名西凉军捂着飙血的咽喉倒在地上。

    与刘辩邓展一同做战的龙骑卫,也是个个勇猛,随着龙骑卫官兵们劈砍长剑的动作,他们头上那金灿灿的羽毛微微颤动着,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泛着一层薄薄的血色。

    许多龙骑卫头盔上金色的羽毛,都沾染了殷红的血渍,在风中微微颤抖的羽毛,就好似在书写着这一战的惨烈。

    西凉军官兵,在来到中原之前,也是曾与北方胡虏常年作战的雄师,尤其是西凉铁骑,更是要比公孙瓒的燕云铁骑还要精锐许多。

    邓展练出的这群龙骑卫,虽说剑术尚未精进,可劈、刺、砍、削等基本动作,却是个个娴熟,他们每劈出一剑,必定会给与之对战的西凉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战斗开始不过弹指间的工夫,西凉军已是倒下了一片,除了那些当场殒命的,还有许多被砍断了手脚,倒地哀嚎的伤患。与之相应的,刘辩麾下龙骑卫,则是伤亡寥寥,仅有数人负伤。

    受伤的西凉军在满是鲜血和死尸的地上爬行着,意图逃离战场,可他们的速度又哪里比得上身体完好的双方将士。许多伤患不过是只爬行了数步,就被涌到近前的双方官兵踏在脚下,很快便被踩成了如同烂泥一般的尸体。

    “还有十步!”跟在刘辩身后,一边劈砍着挡在面前的西凉军,那军官一边有些慌乱的又向刘辩喊了一声。

    “到了五步再叫我!”刘辩依然没有回头,他已能看到前方西凉军的阵列被劈出了的口子,许多龙骑卫从口子冲了出去,旋即又掉头杀了回来。

    “杀!”正劈杀着迎面上来的西凉军,刘辩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大喝,心知是从另外三面涌上来的西凉军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

    “殿下,五步了!”跟在刘辩身后的军官听到喊杀声,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向刘辩高声喊道:“回头杀吧!”

    直到这时,刘辩才回过头,向身后冲上来的西凉军瞥了一眼,高高举起长剑,大喊道:“将士们,为死去的同泽报仇,跟着本王杀!”

    刘辩的喊声刚落,数百名龙骑卫齐齐高喊了一声“杀”,调转方向,朝着从背后冲上来的西凉军反扑了回去。

    率领这队西凉军的胡赤儿骑在马背上,战场陷入胶着状态,成片成片的西凉军倒在刘辩率领的龙骑卫剑下,可他却并没有半点亲自冲锋的意思。

    剽悍的龙骑卫在这一战之中,发挥了刘辩军以往在战场上从未有过的强悍战力。不仅是与他们厮杀在一处的西凉军个个心惊胆寒,就连远远躲着的胡赤儿,也是看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杀!”已不记得劈杀了多少西凉军,刘辩满身满脸糊着的都是鲜血,他抬剑朝着胡赤儿一指,向龙骑卫官兵喊道:“擒贼擒王,将那贼将给本王劈了!”

    随着刘辩一声令下,龙骑卫齐齐发了声喊,朝西凉军发起了一轮新的猛扑。

    龙骑卫个个人高马大,身体结实粗壮,西凉军官兵虽说也有高大壮硕的,可终究不如龙骑卫来的这般齐整。

    双方撞在一处,战场上发出阵阵兵械与铠甲相撞的响声,西凉军被撞的向后趔趄着,连着倒退了数步。

    当他们稳住身形,想要发起反扑时,龙骑卫手中的长剑,已是劈头盖脸朝他们砍了下来。

    五百名龙骑卫,与近四千名西凉军杀在一处,不仅没有半点败象,反倒把西凉军杀的节节败退。

    也难怪西凉军战力不如龙骑卫,胡赤儿此番带来的西凉军,只有不到三千人是重步兵,其余全是轻装弓箭手。

    弓箭手远程发射箭矢,或许会给龙骑卫带来不小的伤亡,可近处劈砍,却无异于把脑袋送给龙骑卫积攒战功。

    先前于左翼阻截刘辩等人的西凉军,几乎已被屠戮干净,少数没有被劈杀的,也借机逃出了战团,与西凉军主力汇合之后,再次扑向刘辩等人。

    “杀!”一直默默挥着长剑的邓展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他一剑劈下迎面扑上来的一名西凉军军官的头颅,瞪圆了眼珠子,纵身朝着在远处观战的胡赤儿冲了上去。

    被邓展砍去头颅的西凉军军官,笔直的挺立着,头颅已然掉落在地上,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给踩了个稀烂。没了头颅的腔子里,如同喷泉般飚射着鲜血,直到邓展从他身旁冲过,他的躯体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邓展乃是成名剑客,剑术自不是寻常龙骑卫和刘辩可比,他手中长剑翻飞,随着数十蓬鲜血飚射而起,他已是从西凉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径直冲向了胡赤儿。

    胡赤儿虽说常年征战沙场,可何时见过如此剽悍的人物!浑身沾满了鲜血的邓展冲出重围,直扑向胡赤儿,胡赤儿顿时大惊,也不敢策马冲上前去试试邓展的武艺究竟如何,提起缰绳,猛的抖了一下,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竟是策马跑了。

    主将逃走,西凉军哪里还有半点战意。也都纷纷掉头跟着胡赤儿一路玩命狂奔,如潮水般的退出战场。

    “上马!追!”率领龙骑卫追了不到十步,刘辩抬起持剑的手臂,高喊了一声,率先奔向留在战场上的一骑战马。

    邓展与在场的龙骑卫也都纷纷跑到战马旁,跳到马背上,跟着刘辩策马向逃走的胡赤儿追了上去。

    胡赤儿领着一群一直在观战,却并未参加战斗的骑兵跑在前面,可苦了那些没有战马,只能靠着两条腿奔跑的步兵。

    刘辩等人骑着战马,很快追上了奔逃的步兵,随着龙骑卫手起剑落,一个个玩命奔跑的西凉军被劈翻在剑下。

    一个西凉兵提着短矛、盾牌,一边跟着溃散的同伴没命的逃跑,一边慌乱的回头向后张望。

    当他看到一名龙骑卫手持长剑策马冲向他时,他赶忙侧身蹿向一旁,想要避开那龙骑卫手中的长剑。

    可他的身体刚凌空跃起,另一名龙骑卫已是纵马冲了上来,结实的战马前胸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腰肋上。

    随着“蓬”的一声闷响,那西凉兵发出了一声惨哼,身体凌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脊背落在坚硬的土地上,或许是摔坏了内脏,他“噗”的一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可厄运并没有离他远去,就在他仰着身子,喷出这口鲜血时,又一匹战马从后面冲了上来。

    不知马背上的龙骑卫是有意还是无心,当战马蹿到这西凉兵近前时,高高的扬起前蹄,重重的踏在了西凉兵的胸口。

    马蹄踏上西凉兵的心口,发出“咔嚓”一声骨骼劈裂的响声,待到战马从西凉兵身体上越过,那西凉兵的胸口已是硬生生的被踏出了两个深深的血坑,从血坑中,隐隐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内脏。

    一路劈砍着逃走的西凉军,眼看着胡赤儿领着一群人数不多的西凉骑兵走远,而靠着两腿逃跑的西凉兵已被劈砍的七七八八,没有多少人活着逃离战场,刘辩勒住战马,抬手止住追击敌军的邓展和龙骑卫,向众人喊道:“此番埋伏我等的,乃是少部西凉贼军,敌军断然不会甘心此败,不久之后或许牛辅主力便会来此!众军随本王寻个高处,据险死守!”

第291章 远来的骑兵

    孟津一带,地势西高东低,颇为平坦,极少山丘,想要寻找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峦,并不容易。

    刘辩领着队伍向着西面奔去,没用多久,他便听到了黄河澎湃的浪涛声,眼前也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土坡。

    土坡背靠黄河,虽说并未与黄河相接,可想要屯扎大军从毗邻黄河的一面朝上仰攻也是绝不可能。

    “上坡!”看到土坡,刘辩抬手向前一指,双腿朝马腹上用力一夹,催快了战马,往土坡上疾驰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邓展与龙骑卫,个个浑身沾满了鲜血,就连龙骑卫头盔上的金色羽毛,也都染上了一块块的血渍。

    风儿吹拂着那一支支向上竖起的羽毛,沾染在上面的血渍,已不再是那么的艳红,而是成了一块块暗红色的乌斑。

    这一战,虽说龙骑卫击退了八倍于他们的西凉军,可损失却也不小。五百人,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其中有二三十人受了重伤,短期内根本无法继续战斗。

    不过死亡的人数并不多,待到众人上了山坡,刘辩命人点了人数,战死的龙骑卫,寥寥不足十人。

    天色越来越暗,龙骑卫刚在山岗上布下岗哨,夕阳就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夜幕已经悄悄的降临了。

    五百名龙骑卫,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精英,而且当初建立这支队伍,刘辩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全日侯的袭击敌军,因此官兵中并无夜盲。

    “待到天明,西凉军恐怕就会前来强攻土坡!”站在土坡之上,刘辩手按剑柄,眺望着沉浸在夜幕中的远方,对身旁站着的邓展说道:“此处三面平缓,易攻难守,我军驻扎于此,能凭借的,恐怕只有居高临下这一条了。”

    “命令将士们,即刻开挖深沟,明日西凉军来到,定会先以弓箭射杀我军,尔后发起冲锋!”凝视着前方的夜色,刘辩接着对邓展说道:“钱粮眼下对洛阳至关重要,我等必须将之抢回!只是不晓得胡才将军把队伍带到了哪里,恐怕此时也是凶多吉少……”

    “先前于孟津一带发现的我军尸体并不是很多!”站在刘辩侧后一步的位置,见刘辩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邓展出声开解道:“而且并未发现胡才将军,恐怕此番斥候回报有误!我军钱粮有无被劫,尚不可定论!”

    “都懈怠了!”刘辩点了点头,紧紧的拧着眉头,对邓展说道:“我军连番战胜,将士们太过轻敌,若是斥候如同往日一般细致勘察,如何能让西凉军悄悄过了弘农郡,尔后进入河南尹?待到此战结束,本王要好生整饬军治,要让将士们谨记,董卓虽死,可天下尚未平定,将来的战斗恐怕要比今日更为凶险。”

    邓展没有说话,如同刘辩一样,他也凝望着夜色中的远方,他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黎明终将到来,待到太阳升起,一场新的恶战,便会降临。

    刘辩率领龙骑卫驻扎于山坡之上,胡赤儿领着残兵,一路向西南逃窜,跑出近二十里,见刘辩并没有领军追上,他才下令要溃败的西凉军重整。

    一场战斗下来,四千名西凉军,竟是折损过半。许多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重伤患也被逃窜的西凉军丢在了战场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禀报将军,可收拢的我军将士,共计一千三百九十八名!”胡赤儿驻地,一名衣甲上满是血渍的西凉军跑到狼狈不堪的胡赤儿身前,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对胡赤儿说道:“未向主阵聚拢的将士,恐怕是凶多吉少……”

    “娘的!”坐在地上,手中正提着一只酒囊喝闷酒的胡赤儿,听得军官禀报,将酒囊往地上重重一摔,酒浆被摔的从囊口喷溅而出,他腾的站了起来,骂咧咧的说道:“洛阳王不过带了五百多人,我军四千人,竟是被打的找不到北!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你们一个个莫不是都在被生出来的时候,把胆给落在娘胎里了?他娘的,全是怂货!”

    “牛将军距我等尚有多远?”发了一通火,胡赤儿扭头瞪向黄昏时与刘辩厮杀的方向,朝那军官问了一句。

    “回禀将军,我军已然跑的乱了,不晓得有多远!”军官半跪在地上,胡赤儿问起他们距离大军有多远,他很是忐忑的答了一句,连看也不敢去看胡赤儿。

    “废物!”因被刘辩击溃,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胡赤儿抬脚朝那军官心口猛的踹了过去,怒骂了一句。

    胸口被胡赤儿猛蹬了一脚,军官被蹬的连着翻滚了好几个跟头,趴在地上,却不敢吭哧半声,生怕一呻吟,又招来更猛烈的暴打。

    “即刻派人,探明大军所在,向本将军通禀!”踹翻了军官,胡赤儿怒气犹自未消,朝那军官一指,对他说道:“明日午后,若是得不到大军消息,你便自家将脑袋砍下来给某!”

    “诺!”被踹翻在地上的军官一骨碌爬了起来,双膝着地,跪着应了一声,随后站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军官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胡赤儿咬着牙,喃喃的骂了句:“洛阳王,此番本将军定然要将你擒住,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宁静的夜晚总是很容易过去,刘辩领着邓展与龙骑卫官兵在山坡上睡了一夜,不知不觉中,天已是蒙蒙的亮了。

    经过一场厮杀,刘辩对这支新建的龙骑卫很是满意。当初他建立这支队伍,便是抱着一种让他们有着快速机动的行军能力,且拥有重步兵强悍劈砍力的想法。

    没经历过实战,自是不能检验这支队伍的真正战力。经过了一场拼杀,刘辩对这支人数不多,却拥有着极高素质的队伍又多了几分信心。只要将来邓展好生训练他们,待到他们个个都成了剑术高手,他们的名字将会让整个天下的豪雄都闻之胆寒。

    晨曦刺穿厚重的夜幕,渐渐的驱散了黑暗。一抹金色的光辉,照射在伫立土坡顶端的刘辩身上。

    西南边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片乌黑的战旗。距离甚远,刘辩看不到举着战旗的是多少人马的队伍,只能看见那一面面在风中猎猎翻飞的旗帜。

    “西凉军来了?”见刘辩眺望着远方,半晌没有吱声,邓展走到他身后,也望向远方那支正朝着他们开来的队伍,向刘辩小声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刘辩摇了摇头,对邓展说道:“让将士们躲进深坑,若是西凉军前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

    “诺!”邓展抱拳应了一声,转过身朝山坡上的龙骑卫们挥了挥手臂,向他们喊道:“将士们,殿下有令,所有人躲进深坑,无有殿下号令,不许擅自出战!”

    五百名龙骑卫齐齐应了一声,纷纷跳进了夜里他们挖好的深坑,就连战马,也都被牵到了朝向黄河的那面山坡。

    龙骑卫官兵们蹲在深坑里,一个个探出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西南方的地平线。

    地平线的尽头,成片的乌黑战旗迎风招展,一支大军正扬起滚滚烟尘,快速朝着刘辩等人驻扎的山岗行来。

    “我们的军队?”当大军行进到可以看清衣甲颜色时,刘辩满脸不敢相信的圆睁起双眼,很是纳闷的扭头看着一旁的邓展,嘴里咕哝了一句。

    “殿下出城,军师定是不会放心!”邓展倒没有像刘辩表现的那么惊讶,他很是淡然的对刘辩说道:“我军前来,殿下正可率军清剿河南尹、弘农一带西凉军……”

    望着越来越近的大军,刘辩并没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山坡下的军队越来越近,当那支队伍到了距离山坡只有数百步远近的地方,刘辩看到领着这支队伍的,正是身穿银甲白袍的赵云。

    跟在赵云身后的队伍,人数也不像刘辩早先以为的那么多,不过只有两三千名骑兵而已。之所以早先以为他们人数不少,那完全是马蹄踏在坚硬的泥土地上,扬起了漫天尘土,而造成的假象。

    看着赵云领来的队伍,刘辩眉头微微皱了皱,面朝山坡下,向身后招了下手。

    见刘辩招手,附近土坑里的一名龙骑卫赶忙爬了上来,抱拳躬身,立于刘辩侧后方,等待他下达命令。

    “你即刻去询问赵将军,此番他们共有多少人从城内开出?”双目直视前方,刘辩向身旁立着的龙骑卫吩咐了一句:“要赵将军把队伍驻扎于坡下,他随你一同上坡回话!”

    那龙骑卫兵士应了一声,转身朝山坡后拴马的地方跑去。没过多会,一骑快马便从坡后冲出,径直迎着赵云率领的那支骑兵冲了过去。

    站在山坡上,刘辩眼看着那名龙骑卫冲到了赵云的队伍前,赵云率领的那两三千名骑兵,也纷纷停了下来,在坡下列起了队伍。

    赵云与上前传令的龙骑卫说了几句话,向身后的骑兵喊了一嗓子什么,策马朝山坡上冲了来,那名龙骑卫也紧跟在他的身后,奔上了山坡。

    “殿下!”上了山坡,离刘辩尚有十多步,赵云就翻身跳下马背,小跑到刘辩身前,抱拳躬身说道:“末将与太史将军,管亥、管青二位将军各率两千五百骑兵出城驰援殿下。末将昨日寻了半日,未见殿下,心道殿下既是出城寻找胡将军,必定沿着黄河行进,不想却真在此处撞见。”

    “子龙可有见到胡才?”赵云提起胡才,刘辩赶忙向他追问了一句。

第292章 上来杀某

    “末将并未见到胡才将军!”刘辩问起胡才,赵云不敢隐瞒,赶忙应道:“不晓得太史将军他们可有见到……”

    “即刻出发!”微微拧起眉头,往身后坡下的黄河看了一眼,刘辩朝赵云和邓展招了下手,对他们说道:“即刻派出探马,探查太史将军等人所在,着重查勘胡才将军如今何在。”

    “诺!”赵云与邓展齐齐抱拳应了一声。

    两名龙骑卫兵士为刘辩和邓展牵来了战马,待到刘辩上了战马,邓展与赵云也一同跳上马背。

    近五百名龙骑卫,跟着刘辩朝山坡下涌了去。

    自打刘辩大军在洛阳改制,头上有羽毛的军队,只有龙骑卫和羽林卫,寻常官兵头盔上,都只是挂着大红的缨子。

    赵云领来的两千五百名骑兵,都是主力中的寻常骑兵,在刘辩等人下坡之前,骑兵们便已排起了整齐的队列,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刘辩。

    到了骑兵队列前,刘辩兜着马,在队列前面走了两圈,他并没有如同以往习惯的那样给官兵们训话,而是转了两圈后,朝官兵们招了下手,向他们喊了声“出发!”便策马朝着黄河岸边奔去。

    马蹄阵阵、烟尘滚滚,领着一支由数千人组成的纯粹骑兵,刘辩飞快的奔向黄河岸边。

    滚滚的黄河奔腾着、怒吼着,一个个滔天的巨浪高高掀起,随后又重重的砸在河床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策马奔腾在黄河岸边,刘辩耳中听到的,尽是黄河的咆哮,就连数千骑战马的马蹄踏在地面上的轰响,也被这大河的咆哮遮掩,几乎是细不可闻。

    沿着黄河策马狂奔的刘辩,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下土坡的同时,在西北方二十余里开外的黄河上游,一支四五百人的刘辩军正被黑压压一片,足有七八千人的西凉军逼退到黄河岸边。

    颈部以下的鳞片甲被撕开了一块,掉落的鳞片耷拉在胸口,鳞片甲残破的地方,横亘着一条还流淌着鲜血的伤口。伤口皮肉外翻,露出粉红色的肉芽,可胡才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连看也没看那道伤痕。

    满身鲜血的胡才抬手抹了一把沾染在脸上的血渍,扭头朝堆积在黄河岸边装满了钱粮的数十辆大车看了一眼,咬着牙对身边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洛阳城在等着我们送去钱粮,殿下在等着我们为他输送补给,西凉军要抢我们的钱!要抢我们的粮!我们给不给他们?”

    “不给!”胡才身边的官兵们,一个个脸上、身上都糊满了鲜血,面目狰狞的瞪着包围他们的西凉军,齐齐高喊了一声。

    胡才的手上,沾染的也都是滑腻腻的粘稠血浆,刚才他抹了一把脸,不仅没有把脸上的血渍抹去,反倒是使得他脸上的血污更浓厚了一层。

    逼近他们的西凉军,在一名西凉将军的引领下,慢慢的朝着胡才等人靠近。

    在西凉军身后,是一片倒在地上的死尸。这些死尸,大多穿着西凉军的衣甲,只有少部分,穿着的是大红的刘辩军衣甲。

    立于胡才身旁的官兵,许多人已是受了重伤,其中有一个兵士,右臂和左腿都被斩断,断口出还滴淌着血滴。可他却强撑着,用一条右腿站立起来,仅存的左手提着一把糊着血渍的朴刀,充满恨意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西凉军。

    “杀!”当西凉军逼近到离胡才等人只有十多步远近,胡才端起长枪,高喊了一声,率先朝西凉军冲了上去。

    数百名浑身沾满了鲜血的官兵,嚎叫着,跟在胡才的身后,如同一群嗜血的疯狼一般朝着西凉军撞了上去。

    近万名西凉军,在胡才与数百名刘辩军官兵的猛扑下,竟显出了一丝慌乱,不少西凉军甚至两股战战,若不是有将军督战,他们恐怕已经掉头逃命去了。

    胡才领着数百人,狠狠的与西凉军撞在了一处。那个少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的兵士,依靠仅存的右腿蹦跳着,最后一个冲到了西凉军近前。

    如同潮水般的西凉军先是被撞的滞了一滞,可他们毕竟人多,很快便止住了颓势,朝前猛的扑了上来。

    少了一条腿的兵士,下盘终究不稳,当西凉军反扑时,他那条独力支撑的腿扛不住力,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就在他栽倒在地的同时,一名西凉军怪叫着向他扑了上来,持着短矛,往他的心口猛的扎了下去。

    独腿兵士也不闪避,任凭那西凉军将短矛扎向他的心口,他则持着朴刀,仰面朝上,将朴刀也狠狠的扎向了那西凉军。

    短矛深深扎进了独腿兵士的心窝,独腿兵士手中的朴刀,也从刺了他一矛的西凉军心口扎了进去。

    手持短矛,扎穿了独腿兵士心窝的西凉兵,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他至死都不敢相信,一个已经废了的人,竟然会在临死之前,还能拉着他垫背。

    被扎穿了心窝的独腿兵士则在闭上眼睛之前,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直到西凉兵倒在他身旁,听到了那声人体倒地发出的闷响,他才怀着无尽的满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厮杀的战场,就犹如正在运作着的绞肉机,双方官兵一个个倒下,前面的人刚刚倒地,后面的人又紧接着跟上。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战斗,一个刘辩军兵士手中的朴刀已砍的卷了口。他挥舞着朴刀,劈向了对面的一个西凉军头顶。

    朴刀的刀口太钝,劈到西凉军的头盔上,并没有把头盔劈开,而是砸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虽说刀口钝,可挥出这一刀,刘辩军兵士却是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朴刀从那西凉兵头盔上弹开后,西凉兵的头顶霎时流下了暗红色的血液,两只眼睛也翻了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刚劈翻一名西凉兵,那刘辩军兵士正要收刀,一旁突然蹿出了另一名西凉兵。才蹿出的这西凉兵,怪叫着扑向手持卷口朴刀的刘辩军士兵,将他撞翻在地。

    刘辩军士兵被撞倒在地,随手丢掉了卷口的朴刀,与那西凉兵相互掐着,翻滚了几圈。

    他们翻滚时,身旁都是人的腿脚。黑压压的腿脚绊来绊去,正在厮杀的人们,根本没有闲暇顾及他们,只是从他们身边跳过,各顾各的与敌手厮杀。

    俩人翻滚了几圈,待到止住滚动,刘辩军士兵恰好骑在那西凉兵的身上。他伸手从腰间拔出所有刘辩军都有配备的短剑,狠狠的朝着西凉军的面门扎了下去。

    被他骑在身下的西凉军,见短剑扎向自己,想要扭身躲避,可身体却被固定的死死的。惊恐之下,他忙乱的抬起手臂,张开五指挡在脸上,就好似手掌能够挡住短剑一般。

    可手掌毕竟是肉的,锋利的短剑“噗”的一声扎穿了西凉兵的手掌,深深的从他眼窝插了进去。

    随着短剑的插入,一股暗红的血浆喷涌了出来,被短剑扎穿手掌和眼窝的西凉军踢腾了两下腿,浑身抽搐了几下,就动也不动了。

    刚拔出短剑,才站起身,刘辩军士兵只觉着腰窝上一疼,另一名西凉兵怪叫着将短矛扎进了他左侧的腰眼。

    锋利的短矛插穿了刘辩军士兵身上的皮甲,从他另一侧的腰肋透了出来。

    被扎穿了腰肋,那刘辩军兵士猛的一拧身,大叫了一声,将挺矛刺他的西凉军甩的向侧旁一趔。

    那西凉军还没稳住脚步,一柄短剑已经朝着他的咽喉扎了过来。短剑的锋芒一闪,西凉兵也算是反应迅捷,脚步刚扎稳,便赶忙扭了下颈子,堪堪的避开了刘辩军士兵扎过来的短剑。

    可他却没想到,腰肋被扎穿的刘辩军士兵,完全是摆出了一副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架势。

    刺出这一剑,刘辩军士兵已是拼完了浑身的力气。他的身体也随着短剑朝西凉军的胸口狠狠撞了上去。

    一两百斤的汉子,撞在那西凉军的胸口,西凉军两脚一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他还没来及爬起来,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已重重的按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一排坚硬的白牙,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咽喉。

    被咬中咽喉,那西凉军只觉着咽喉一疼,紧接着便无法喘息,双腿痉挛着踢腾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咬中他咽喉的刘辩军士兵,也是拼着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完成了他军旅生涯的最终任务。

    直到死,他的牙齿还深深的嵌入在西凉兵的喉咙中!

    数百名刘辩军官兵一个个倒下,当遍体鳞伤的胡才又刺穿了一个西凉军军官的心口,脚步踉跄着朝后退了退的时候,他身旁最后一个士兵也倒了下去。

    西凉军缓缓的朝他逼近着,可每个西凉军官兵的脸上,却都带着无尽的恐惧,望着胡才时,他们的眸子中还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满身血污的胡才,鳞片甲已成了一块块的残片,勉强挂在身上。左边脸颊,也被劈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粉红的皮肉外翻着,伤口正向外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来呀!来呀!上来杀某!”西凉军逼近到离胡才还有五六步的地方,纷纷止住了脚步,胡才却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鳞片甲和残破的衣衫,光着膀子,抡着长枪,瞪圆了眼珠子,冲西凉军发出了一声声怒吼。

第293章 黄河浪卷悲英魂

    胡才身后不远,便是奔腾的黄河。黄河掀起片片浑浊的浪涛,重重的拍打在河床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手持长枪,面对着黑压压望不到头的西凉军。胡才那糊满了血渍的脸,剧烈的抽搐着。左边脸颊上,那条皮肉外翻,几乎从眼角到唇边的伤口,也随着他脸颊的抽搐,而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黑压压的西凉军将胡才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来呀!”黄河岸边,静静的停靠着数十辆大车,大车上的物资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

    自从渡过黄河,胡才率领的这支队伍一直被西凉军追杀,可他们却始终守着物资,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护卫着重建洛阳急需的钱粮,没有让一颗粮食、一个铜钱落到西凉军手中。

    可这一次,胡才知道,他再也没有能力保护身后的数十辆大车。随着他的倒下,西凉军将会掳走所有的物资。

    心内一阵悲怆,两颗滚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和着胡才脸上的血渍,滑到他下巴上时,那两颗眼泪已成了通红的血泪。

    “上啊!都在作甚?快上!”率领这支西凉军的武将,论武功应是不比胡才差,可不知为何,看着提枪立于四五步开外的胡才,他却没有半点勇气上前厮杀,他一边怪叫着让士兵往上冲,一边揪着一名西凉兵,把那士兵朝前猛的一推。

    充满忿恨的眸子,瞪着那西凉将军,当那将军把士兵推向他时,胡才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些许的鄙夷。

    被西凉将军推出去的士兵踉跄着扑向了胡才,胡才抬枪的手往上一提,长枪如同一条毒蛇吐出的信子,向着那西凉军士兵的胸口扎了过去。

    “噗!”刺出的长枪顿也没顿,猛的扎进了那西凉兵的心口,锋锐的枪尖从他的后心穿了出去,长枪的尖端还滴淌着殷红的血滴。

    鲜红的血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胡才猛的抽回长枪,一股喷泉般的鲜血飚射而出。

    激扬的鲜血蓬散成一片血珠,闪耀着血色的光华。

    “杀!”鲜血终于刺激了被胡才镇住的西凉军,随着一声大吼,一名西凉军官手提短矛,纵身朝着胡才冲了上去。

    军官这一冲,黑压压一群西凉军也随即跟上,朝着胡才扑了上去。

    “杀!”手持长枪,胡才脸部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同样发出了一声怒吼,迎着冲向他的西凉军扑了上去。

    长枪翻舞,数名西凉军被胡才手中长枪扎穿、挑飞。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而冲上来的西凉军却是越来越多。

    “噗!”一支短矛从背后扎进了胡才的腰窝,胡才身子一震,随即又有十多支短矛扎进了他的身躯。

    手中长枪紧紧的攥着,十多支短矛从胡才身体里拔出,一股股鲜血自短矛扎出的血窟窿中涌了出来。

    长枪的一端深深扎进了脚下被鲜血浸透了的泥土,胡才双眼圆瞪,两腿一软,半跪在地上,眸子中的愤怒和不甘并没有因神采的消散而褪去,反倒是越发浓厚。

    “他死了!”率领这支西凉军的将军,见胡才半跪在地上,**的上身汩汩的流淌着鲜血,一双眼睛却始终圆睁着,有心上前,却深怕胡才没死透,再次抓过一个西凉兵,把他往胡才面前一推,声音颤抖着喊道:“看看死透了没?”

    被西凉将军推了一把,那西凉兵踉跄着朝前扑了出去,或许是由于害怕,一条水渍顺着他的裤管流下。

    汉末人的裤子并没有裆,只是两只分离的裤筒套在腿上,平日出恭,只需掀起衣襟便可,能吓的尿了裤子,可见这西凉兵已是惧怕到了极点。

    一头摔倒在胡才面前,当这西凉兵抬头去看胡才时,被他那双瞪圆了的眼珠子给吓了一跳,“娘呀”怪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想要爬起来逃走。

    手持竖直插在泥土中的长枪,胡才并没有动弹。他圆睁着双眼,脸部狰狞的表情,就好似要将这西凉军给撕成碎片,可他的身躯却是连动也没动。

    由于太过惧怕,那西凉兵趴在地上,双腿连着踢腾了好几下,两只手也不住的划拉着地面,却没能爬起来。他面前的胡才始终没有没有动,只是瞪着眼珠子望着他,嘴角好似挂起了一抹鄙夷的冷笑。

    胡才没动,西凉兵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强压下心内的恐惧,浑身哆嗦着慢慢爬了起来,佝偻着身子,一条腿朝前伸出一点,另一条腿向侧面弓着,摆出了准备随时逃跑的架势。

    伸出颤抖着的手,西凉兵在胡才的鼻子上探了探。手指没有半点气息喷上去的感觉,他才又向前挪了一小步,仔细的体会着手指传来的感觉。

    “将军,他死了!”确定胡才已没了气息,那西凉兵才赶忙转过身,朝推他上前的西凉将军高声喊了起来:“他真的死了!”

    “把车推走!”得知胡才死了,西凉将军心内大喜,对胡才的惧怕也一扫而空,向身后的西凉军官兵高声喊了一嗓子。

    得了将军的命令,一群西凉军立刻朝河边的大车涌了上去。就在那些西凉军用力的推着大车,想要把它们从河边推开时,一名西凉军官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将军面前。

    可能是由于惊慌,那军官跑到将军面前,竟是忘记了行礼,只抬起手朝大军背后指着,结结巴巴的对将军喊道:“不……不……不好了!洛阳王……洛阳王的骑兵!”

    军官这一喊,将军还没来及扭头,所有西凉军官兵都把脸转向了身后。

    在他们身后,分为三个方向,三团遮天蔽日的烟尘正滚滚而来。烟尘中,隐隐能够看到一面面随风招展的乌黑大旗和马背上骑士穿着的红色战袍。

    刘辩军的旗帜与西凉军一样,都是黑色为底,可他们的衣甲却是如同大汉朝廷的官兵那样一片火红。

    看到三支刘辩军骑兵正朝他们疾速冲来,西凉将军心中陡然一凉,也辨别不清究竟来了多少骑兵,赶忙向河岸边正在推车的西凉军兵士们喊道:“快!快把大车推进河里,不要留给洛阳王!”

    正推着大车的西凉军兵士们,听到这条命令,一个个面面相觑,看着大车上的钱粮,都露出了不舍的神色。

    “愣啥?快!”见那些西凉军兵士愣在那里没有动弹,将军瞪眼朝他们又吼了一嗓子,接着向身后的西凉军官兵喊道:“列阵!迎敌!”

    这将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们面临的却并非一支机动性寻常的步兵,而是三支以机动性和冲撞力为特长的骑兵。

    由于刘辩曾命人给每个骑兵的战马配上马镫,虽说马镫是用木头制成,不像将来的铁制马镫那样牢固,可有了它,骑兵在冲撞与策马疾驰时,也是不用担心脚没落处而容易掉下战马。

    “杀!”忙乱的西凉军还没整好队列,一声娇叱就传进了他们的耳朵,紧接着,无数豪壮的喊杀声响了起来。

    杀声阵阵,天边的流云都好似被喊杀声给吓住而凝滞了。原本就很是慌乱的西凉军,在刘辩军骑兵的呐喊声中,一个个双腿发软,列队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没等西凉军列成阵型,最先冲到近前的管青已是挥舞着大刀,率先劈进了西凉军之中。

    管青的战马冲进西凉军,她手中大刀左右劈砍,数名西凉军飚射着鲜血,倒在了地上。

    被管青冲出了一个缺口,跟在她身后的刘辩军骑兵,也如潮水般撞向了这股西凉军。

    两千余名重骑兵撞上了西凉军,随着阵阵撞击时发出的巨响和西凉军的惨叫,成片的西凉军被战马冲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再没能爬起来。

    西凉军的厄运并没有就此截止,管青率领的骑兵刚撞上他们,太史慈和管亥也领着骑兵冲了上来,与西凉军撞在了一处。

    三支骑兵,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撞了上来,与西凉军厮杀在一处。数千名西凉军霎时被冲的七零八落,许多人甚至被吓破了胆,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连滚带爬的向战场外跑。

    早已发现河边有一群西凉军正把大车往河中推,管青挥舞着大刀,从西凉军之中杀过。

    一个个西凉军官兵倒在了管青的大刀之下,就在她即将冲出混乱的人群,杀往河边时,率领这支队伍的西凉将军纵步蹿到了她的马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拧着柳眉,怒目瞪向那西凉将军,管青娇叱了一声,挥着大刀,策马朝那西凉将军冲了上去。

    西凉将军双脚踏实地面,手持大斧挡住管青的去路,待到管青战马靠近,他大吼了一声,抡起大斧,朝着管青胯下的战马劈了过去。

    大斧还没劈到管青胯下的战马,管青手中大刀一挥,硬碰硬的磕在了西凉将军的斧刃上。

    西凉将军完全没想到冲向他的这清秀小将军竟是有着如此大的力气,一磕之下,手中大斧朝上一扬,趔趄着倒退了好几步。

    他刚稳住脚步,还没来及重新摆起架势,一道刀光已是在他眼前闪过。

    刀光划过,西凉将军只觉着双目一疼,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被切开的半片头骨,如同一只倒扣着的小碗,随着管青一刀劈过,翻滚着掉落在地上。

    头顶热腾腾的脑浆还在跳动着,西凉将军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脑浆就如同一滩摔碎了的豆腐渣一般,涂的满地都是。

第294章 杀或不杀

    奔腾的河水夹杂着泥沙,掀起滔天巨浪,向下游涌去。

    立于黄河岸边,刘辩弯腰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捡起一颗金黄色的粟米。

    粟米的颗粒很小,表皮上还沾染着血渍,捻在手中,除了在指肚上留下了一条暗红色的痕迹,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刘辩此时却觉着,捻着粟米的那两根手指是异常的沉重,就好似他手指中搓着的并非一颗小小的粟米,而是质地坚实的巨物。

    胡才与运送钱粮的官兵尸体,已从战场中挑拣了出来,摆放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其中大多数尸体已是残破不堪,皮肉撕成了碎片,根本无法辨认面容。

    望着奔腾的黄河,刘辩觉着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团东西,哽的难受,两行清泪早已是顺着脸颊滑落。

    “殿下!”立于刘辩身后,管青轻声对他说道:“胡将军全身共计九十三处……”

    管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刘辩就抬起手臂,向后张开五指,止住了她的话头。他抽了抽鼻子,抬起另一只手,用衣袖抹了把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喉结滚动了几下,刘辩尝试着想要让发出的声音不带着哽咽。可他张了好几次嘴,最终却还是没有成功。

    望着黄河滔天的巨浪,刘辩刚擦干的眼泪霎时又涌了下来。

    赵云与管亥等人并肩立于稍远些的地方,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虽说他们看不到刘辩正望着黄河默默的落着眼泪,可他们却晓得,他们追随的洛阳王,此刻心内绝不会好过。

    数百名押送钱粮的官兵,全都战死在黄河岸边。没有一个人逃走,也没有一个人向西凉军乞降。

    率领这支队伍的胡才,浑身上下,共计九十三处伤口,其中十几处,都是致命伤。

    他们凭着坚毅的信念,以区区数百人,与近万名西凉军厮杀。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守护着他们押送的钱粮。

    望着黄河滔天的巨浪,伫立了良久,刘辩才再次抬起衣袖抹了把脸,对身后站着的管青说道:“你去告诉将士们,要他们腾出一些战马,带胡将军和战死的兄弟们回家!”

    说话前,刘辩以为他能克制住悲伤、忍住眼泪。可偏偏在话落音的那一刹,滚热的泪珠又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

    看到顺着刘辩脸颊滚落的泪珠,赵云等人都是愣了一愣。他们没想到,在他们心目中从来都是杀伐果决、无比坚强的刘辩,竟会在这一刻暴露出了他的脆弱。

    “我的战马,给胡才将军!”喉结滚动了几下,刘辩强压着哽咽,对众人说道:“今日,本王亲自为胡将军牵马!”

    黄河岸边,除了浪涛的轰鸣和战马偶尔发出的嘶鸣,再没了半点声息。每个在场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片凝重,有些官兵甚至也抬起衣袖,抹着顺脸颊滑落的泪水。

    “胡将军威武!战死的兄弟们威武!”凝视着被官兵们摆列成一片的尸体,刘辩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把长剑高举过顶,嘶哑着嗓子,呐喊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官兵,全都举起了兵刃,跟着刘辩齐声呐喊,为他们昔日的同泽践行。

    “将俘虏拉上来!”立于刘辩身后,赵云拧着眉头,待到众人喊声落下,向一旁的兵士低喝了一声。

    那兵士应了一句,飞快的跑向一群看押着俘虏的士兵。没过多会,一队士兵押来了黑压压一片被用麻绳捆缚着的战俘。

    围歼胡才等人的西凉军,在管青、管亥和太史慈所部骑兵的冲杀下,很快便溃不成军,许多人被杀,更多的人则被生擒。

    数千名俘虏在刘辩军兵士的押送下,到了离胡才等人尸身只有十多步的地方,排起了四方形的大阵。

    “跪下!”待到战俘列起松散的方阵,一群刘辩军官兵一边呼喝着,一边从他们身后走过,若是有战俘跪的慢了些,便会有兵士冲上前去,朝他腿弯猛踹。

    数千名战俘双手被反扣在身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上满是如丧考妣的神情,只等着刘辩杀他们为胡才等人殉葬。

    “殿下,如何处置他们?”待到所有战俘全都跪下,赵云双手抱拳,向刘辩问了一句。

    “杀!杀!杀!”刘辩拧着眉头,正看着那些西凉军俘虏,在场的官兵用兵器敲打起了盾牌,高声呐喊了起来。

    阵阵喊杀声与兵器敲打着盾牌发出的声响震彻云霄,直把跪伏在地上的战俘吓得浑身哆嗦。

    铁青着脸,凝视着这群战俘,过了许久,刘辩抬起手臂,止住了官兵们的呼喊。

    每一个官兵都把视线转移到了刘辩的身上,所有人的眸子中,都闪烁着强烈的仇恨和弑杀的**。此时只要刘辩一声令下,官兵们就会一拥而上,将那几千名西凉军战俘砍成肉泥。

    “洛阳需要民壮!”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数千名战俘,刘辩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说道:“将他们分成小股,与民夫混编于一处。待到洛阳城重建完毕,放他们返回西凉,若是其中有人再敢踏入中原半步,定斩不饶!”

    刘辩如此一说,显然是要放这些西凉军一条生路。听清他所说内容的官兵,全都是一脸的愕然,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就连赵云、太史慈等人,也都是满脸的惊愕。

    所有人都以为,刘辩此次会斩杀战俘祭奠胡才等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要放过这些战俘,只让他们去从事苦力。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刘辩军的官兵们都满脸愕然的看着刘辩,跪伏在地上的西凉军俘虏,则已是喊出了一片谢恩之声。

    把脸扭向一旁,朝身边的兵士摆了摆手。

    立于刘辩身旁的兵士很是无奈的应了一声,跑到那群押解着战俘的官兵近前,向那群官兵喊道:“押解俘虏,返回洛阳!”

    如同蚱蜢般被拴成长串的俘虏,在官兵的押解下,缓缓的朝着洛阳方向行去。刘辩却指挥着一群官兵,将胡才等人的尸身摆在马背上。

    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横在马背上,看着那些浑身是伤、已是血肉模糊的官兵尸体,刘辩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如同在场的将士们一样,他恨不能将俘虏的西凉军全都砍了脑袋,祭奠战死的官兵。

    可他又很清楚,他不能那样做,若是将来他想要在征伐的道路上走得更顺、更远,就不能一次屠杀数千名西凉军。

    杀戮带来的或许是一时的爽快,可后续的潜在威胁,也会随之而来。将来攻城略地,敌人面临着一支传闻中只懂得杀戮的军队,必定会是死战到底,一场爽快,换来更多的牺牲,刘辩不会去做!

    “殿下!”胡才的尸身被两名兵士抬着摆放在了马背上,刘辩牵着缰绳,有些颓然的跟着押解俘虏的队伍,向洛阳城方向行去,当他从管青身旁走过时,眼圈红红的管青轻轻唤了他一句。

    刘辩并没有回应管青,他根本没听见管青的呼唤。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重建洛阳,壮大实力,将来诛杀牛辅、平定西凉军!

    战死的西凉军,被刘辩军官兵草草掩埋,而胡才等死难的将士,则都静静的趴伏在马背上。

    刺眼的阳光投射在大地,照耀着这支缓缓而行的骑兵。跟随在刘辩身后的数百名龙骑卫,行进时虽是昂首挺胸,脸上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怆然,他们头上那染血的金黄色羽毛,也在风中微微颤动。

    沾染在羽毛上的焦黑血渍,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折射着暗红色的光泽,更是给先前在黄河岸边发生的这场战斗,增添几分沧桑。

    刘辩没有骑马,除了押解俘虏的官兵之外,万余人的骑兵,竟没有一个人跳上马背。所有人都拉着缰绳,牵着战马,慢慢的在空旷的原野上行走。庞大的队伍,竟是陷入了一片压抑的宁静之中。

    “殿下,我军全歼河南尹境内西凉军!”领着队伍行进了不过十余里,一骑快马从远处奔向大军,马背上的骑士到了离刘辩尚有二三十步的地方,便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到刘辩身旁,半跪在地上,高声禀报了一句。

    听了斥候的禀报,刘辩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战马,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

    刘辩默不吭声的径直走过,斥候半跪在地上,保持着抱拳低头的姿势并没有起身。

    西凉军悄悄潜入河南尹地界,原先负责探查孟津一带情况的斥候因玩忽职守被抓回洛阳问斩,所有斥候都晓得,这一次他们是犯了难以原谅的过错,被问斩的斥候,不过是替所有人背了黑锅而已。

    如果沿途布设的斥候都能稍稍精心一些,便不可能让西凉军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弘农郡,直入河南尹。

    “殿下,军师命周仓、典韦、贾诩三位将军,进入弘农郡,正在追击牛辅所部西凉军,想来不日应能凯旋!”队伍走了没多久,又是一骑快马从远处奔来,马背上的斥候如同上一个斥候一般模样,半跪在地上,向刘辩禀报着军务。

    如同上一次一样,刘辩也没有理会这个斥候,他甚至连头也没点一下,牵着马径直走了过去。

    大军行过,两名斥候隔着十多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半跪在地上。此刻他们的心中,满满的尽是屈辱。

    他们心内充满了恨意,恨的却不是不理会他们的刘辩,而是恨这些日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太过大意,竟是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错。

    “呀!”过了不知多久,先一步向刘辩禀报消息的那名斥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拳头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黄豆大的泪珠已是从眼窝中滚出,滴落在面前的黄土地上。

第295章 不破西凉誓不还

    正在重建的洛阳城内,街道两侧挤满百姓,每一个人都伸直了颈子,朝街道的尽头张望。一些身高比别人矮的,看不清街道尽头的状况,踮起脚尖,把脖子伸的老长,极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挡在百姓面前的,是手持盾牌和朴刀的重步兵。每个重步兵的腰间,都扎着一条长长的白绢。洁白的白绢与大红的战袍相互辉映,更是给他们增添了几分威武。

    不过所有的官兵脸上,却都写满了浓浓的悲戚。

    一支队伍缓缓的从王府开出,沿着街道,朝新建的忠烈陵行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手捧托盘的刘辩。刘辩手中的托盘上,摆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匣,木匣的旁边,放着的是一套崭新的鳞片甲。

    搁在鳞片甲上的熟铜头盔,大红的缨子如同鲜血染就,在阳光的照射下,红的是那么的扎眼、红的是那么的鲜艳。

    邓展手持出鞘的长剑,剑尖斜斜指着地面,满脸凝重的沉步而行。他每踏出一步,都好似脚上绑缚了沉重的石块,显得异常吃力。

    跟在邓展身后的,是列成四排,摆出长长阵列的龙骑卫。所有龙骑卫的腰间,都与守卫路边的官兵一样,系着长长的白绢。

    他们头盔上的羽毛已经更换,金灿灿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耀眼的光泽,彰显着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

    走在中间的两排龙骑卫,每人手中都像刘辩一样捧着托盘。不过他们捧着的托盘,要更大一些,每个托盘上,都摆放着两只精致的木匣和两套崭新的官兵衣甲。

    外侧的两列龙骑卫,则是左手持着盾牌,将盾牌护在胸前,右手持着长剑,剑尖斜斜指向地面,迈着整齐且沉重的步伐,跟在刘辩身后,向忠烈陵行进。

    龙骑卫的队列后面,是如同长龙一般的重步兵长队。腰间扎着白绢的重步兵,手中都拿着圆盾,他们并没有把圆盾护在胸前,而是提在手中,挡住小臂。另一只手握着的朴刀像走在外侧的龙骑卫官兵一般,刀尖指向地面,满脸凝重的跟着队伍行进。

    刘辩领着队伍走过,街边上官兵和百姓的视线,都追随着他的背影。官兵挺拔如松,双脚就好似生根了一般,动也不会动上一下。被官兵挡在身后的百姓,却如同潮水般跟着队伍向忠烈陵跑去。

    天气虽已不算十分炎热,可胡才等人的尸身却是无法保存。刘辩当日刚返回洛阳,便下令即刻修建忠烈陵,想在胡才等人尸身腐烂之前,让他们入土为安。

    所谓忠烈陵,不过是选择了城内的一处生满碧树绿草的土坡,外围圈上了高高的栅栏,在坡上成片开挖出了许多墓穴而已。

    忠烈陵的修建并没有费上多少时日,很快便修建完备,可胡才等人的尸身,却在那之前已开始腐烂发臭。

    无奈之下,刘辩只得下令,将胡才等人逐个火化,让木匠制造许多如同骨灰盒一般的小匣,盛放胡才等人的骨灰。

    刘辩与龙骑卫官兵捧着的托盘中,摆放的便是盛放着骨灰的小匣。

    城内东南隅建成忠烈陵的土坡,人为的开凿出了一条青石小路。小路蜿蜿蜒蜒,自坡下一直延展到生满了草木、满目葱翠的山坡。

    羽林卫的官兵,早已在赵云的率领下,于小路两侧列起了长队。

    每一个羽林卫官兵,都保持着目视着前方、笔直挺立的姿势。他们的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斜斜指向地面。阳光照射着他们手中的长剑,剑身泛着森冷的寒光,使得人们稍稍靠近一些,都会感到阵阵杀机扑面而来。

    捧着摆放小匣和战甲的托盘,刘辩缓步走上山坡,从羽林卫官兵之间的小路走过。

    龙骑卫的队伍跟在刘辩身后,沿着青石小路,缓缓朝山坡行去。而跟在后面的重步兵,则止住了脚步,在羽林卫队列前,化长队为方阵,所有官兵都仰脸望着正缓级而上刘辩和数百名龙骑卫。

    踏在青石铺设的阶梯上,每向山坡上行进一步,刘辩的心情都会更加沉重一些。

    徐庶领着赵云等人已然等在山腰,见刘辩领着队伍走了上来,除徐庶外,其余众人赶忙侧身立于青石路两侧,抱拳躬身,迎接刘辩。

    “殿下,墓穴已然备妥!”徐庶迎着刘辩快步走上,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方才得到贾诩回报,牛辅所部西凉军,已在我军追击下,退出了弘农……”

    双手捧着托盘,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朝着侧面的一片树林中走了过去。

    树林里,挖着大大小小许多坑穴,每个坑穴前,都已立上了青石刻成的石碑。

    由于工期短、刘辩催逼的紧。石碑刻的有些粗糙,不过上面的字迹,却是清晰可辨。

    站在刻着“胡才将军之墓”的坑穴前,刘辩缓缓抬起头,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长嚎。

    自从徐庶等人追随刘辩,从未有人见过他如此悲痛欲绝。当日刘辩率军渡过黄河,与白波军接战,胡才受了徐庶招降追随刘辩。

    虽说自那以后,胡才并未立下太多功勋,可对刘辩来说,他却无疑是最早投效的武将核心中的一员。

    痛失爱将,想到将来的战争中,身旁的这些将军,不知何人会在何地殒身,与他阴阳永隔,刘辩如何心内不痛?

    长啸声刺破了山坡的宁静,传出很远很远。

    山坡下,列着方阵的重步兵和守卫青石路的羽林卫,全都仰脸看向山坡。就连围在坡下的百姓,也都一个个伸直了脖子,想要知道刘辩为何突然发出长嚎。

    整个洛阳城,陷入了一片死寂。除了偶尔会有不晓事的孩童,向大人问上一两句他们心中的疑惑,再没有半个人说话。

    “娘亲……”山坡下的人群中,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听到坡上传来刘辩的啸声,仰起小脑袋看着把她护在身前的母亲,以稚嫩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娘亲。

    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的妇人,赶忙伸手捂住小姑娘的嘴,朝小姑娘摇了摇头。小姑娘睁圆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茫然的望着她的娘亲,却是真的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胡将军走好!将士们走好!”待到刘辩嚎罢,立于他身后的徐庶高声喊道:“为胡将军和战死的将士们践行!”

    “将军走好!兄弟们走好!”徐庶的话音刚落,赵云就一把抽出长剑,率先跟着喊了起来。

    紧接着,山坡上的所有人都高高举起兵刃,随着赵云发出了阵阵呐喊。

    山坡下,列着整齐方阵的主力,一个个朴刀刀尖斜指着地面,仰着脖子,跟着发出了呐喊。

    喊声渐传渐远,没过多会,整个洛阳城,都发出了“将军走好!兄弟们走好!”的呐喊。

    龙骑卫手中捧着的木匣,一只只被摆放进刻着名姓的墓穴。其中许多墓穴中,并不一定埋下的便是墓葬的主人。

    大多数死难的官兵,肢体已然破碎,许多人面容也是难以辨别,焚化他们的人所能做的,只是将他们单独焚烧,尔后分别装入木匣。

    待到一名龙骑卫军官从刘辩手中接过托盘,把装着胡才骨灰的木匣和那套崭新的战甲放入胡才的墓穴,刘辩猛的抽出长剑,用长剑朝着左手手掌用力一划。

    “青山处处埋忠骨,河川万里祭忠魂!”锋利的长剑划破了手掌,殷红的鲜血从紧攥的拳头里流出,滴落在胡才的墓穴前,刘辩咬着牙,高声念道:“百万雄师定中原,不破西凉誓不还!”

    “百万雄师定中原,不破西凉誓不还!”跟随刘辩上山的龙骑卫,全都提起了长剑,将手掌割破,紧攥着流血的拳头,齐声呐喊着。

    “百万雄师定中原,不破西凉誓不还!”沿着山路列起长队的羽林卫,紧接着也如同龙骑卫一般,用长剑割破了手掌,紧攥拳头,跟着发出了雄浑的呐喊。

    “百万雄师定中原,不破西凉誓不还!”这个举动,从山坡上,一直传到坡下,列起方阵的重步兵,用朴刀大力的敲打着盾牌,也跟着发出了阵阵吼声。

    所有的刘辩军官兵,都在怒吼着,每个人的眼中,都如同要喷出火焰一般,充满浓厚的恨意和战意。

    董卓在日,西凉军与他们原本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如今牛辅又命西凉军突袭刘辩军自河东运往洛阳的钱粮,致使胡才与数百将士死难,这场仇怨,自西凉军突袭胡才那日起,便已不再是朝廷社稷和乱臣贼子的怨恨,而是两支曾经数度交锋的大军之间的宿怨!

    城内所有的官兵,都在呐喊着、怒吼着。从山坡上传到坡下,从坡下传到街面,又从街面传到了军营、传到了城墙上!

    百姓们一个个满面凄惶的看着发出怒吼的刘辩军官兵,他们晓得,洛阳城虽是能够给予他们保护,可这里却很快要成为一场新战争的策源地。

    刚刚得到没有多久的安宁,自今日起,便要远离洛阳,远离中原,远离所有以为天下大安的人们!

    “入葬!”脸颊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刘辩强忍着喉头堵塞的感觉,发出了一声满载着痛苦的吼声。

    一抔抔泥土填入了埋葬胡才与死难官兵的墓穴,黄土掩埋了这些不久前还曾鲜活的人们,却在每一个刘辩军官兵的心头,又刻上了新的仇恨!

第296章 送王妃到洛阳

    胡才战死,自河东运送钱粮到洛阳的职责,便落在了韩暹的肩头。

    每日仍旧有源源不断的铜钱和粮草自河东运过黄河,输送到洛阳。洛阳城在强大后援的支持下,也渐渐具备了规模。虽说尚不足以与往昔相比,却也是商贾云集,多少恢复了些繁华。

    翻建的洛阳王府,虽说没有往日的洛阳皇宫那么富丽堂皇,规模却也是不小。

    尤其是庞大的后园,园中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碧树琼花相映成趣,在园中甚至还有着一片人工挖出的湖泊。

    宽大的湖泊边,栽种着许多品种各异的树木,最为集中的,便是柳条细长的垂杨柳。

    风儿掠过柳绦,一根根柳枝如同荡漾着的秋千,来回摇摆着。

    站在一棵柳树下,望着眼前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湖泊,刘辩微微拧着眉头,半晌也未言语。

    站在刘辩身后的,是一身戎装的管青,由于此刻她是置身于王府内院,她并没有佩戴兵刃,只是穿着那身能完美衬托出她飒爽英姿的鳞片甲。

    “是军师让你来的?”面向湖泊伫立良久,刘辩悠悠的向身后的管青问道:“下葬胡将军那日,本王是否失态?”

    “不!”管青摇了摇头,语气很是肯定的说道:“殿下真情流露,末将等也是深受感触。据末将所知,许多官兵已是战意高昂,只等殿下下令,全线进攻西凉军!”

    “真希望不要再打了!”刘辩低下头,抬起双手用力的搓着面部,待到放下手后,他叹了一声,对管青说道:“自打本王起兵,已是有无数将士埋骨他乡,更多的人则失了手脚,从此成为废人。本王近日一再寻思,将士们如此用命,他们为的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只如一些将士所说那般,为的只是当兵混口饱饭吃?”

    “不!将士们为的是追随值得追随的主公!”刘辩话音刚落,管青就接过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末将赶到时,胡才将军与所部将士,新战死不久。若是末将早一炷香赶到,或许胡将军还不会殒命于黄河岸边。若只是为了吃口饱饭,定然不会如此用命!”

    “当真一个活人都没有?”管青提到当日那一战,刘辩的心头陡然一抽,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向管青追问了一句当时的状况。

    当日刘辩领军赶到,战斗已经结束。管青与管亥、太史慈三路夹击,西凉军不过只是支撑了两三柱香的工夫,便彻底奔溃。

    由于西凉军当日尽为步兵,几乎没有敌人成功逃走,部分西凉军被当场斩杀,大半西凉军缴械投降。

    可胡才所部官兵,却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管青等人找到的,不过是一具具破碎的尸体而已。

    “没有!”管青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悲凉,对刘辩说道:“胡将军所部将士,尽皆死节。无有一人投降,也无有一个人存活下来……”

    刘辩没再说话,凝望着眼前的湖泊,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

    “启禀殿下!”正与管青立在垂柳下,望着清粼粼的湖面彼此无语,一名守卫王府后院的羽林卫飞快的跑到了近前,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韩暹将军又送来了钱粮,与将军一道来到洛阳的,还有数辆马车?”

    “马车?”听说韩暹护送了马车来到洛阳,刘辩猛然转过身,向那羽林卫问道:“马车内乘着何人?”

    “据说是几位王妃!”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羽林卫兵士应了刘辩一句。

    听说是唐姬等人来到洛阳,站在刘辩身后的管青神色霎时一暗,她抱起双拳,对刘辩说道:“殿下有要务在身,末将告退!”

    虽说管青极力想要表现的正常一些,可她说话时,语气中却还是透着几分苦涩。

    扭头看了管青一眼,刘辩点了点头,对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管将军且去歇着吧!”

    “诺!”管青应了一声,躬身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朝外院走去。

    目送着管青离去的背影,刘辩感觉得到,她走路时脚步略微有些踉跄,就好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刘辩曾以为他了然管青的心思,也曾试图与她接近,却被她断然拒绝。

    对于讨好女人,刘辩并不是十分擅长。唐姬等人与他都有过枕席之欢,可他却始终不是很明白,这几个身边的女人,心内都在想着什么。

    待到管青的背影渐渐远去,刘辩朝报讯的羽林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即刻准备,迎接王妃!”

    报讯的羽林卫应了一声,后退两步,转身跑了。

    没过多会,一队由数十人组成的羽林卫集结在刘辩身前,等待着刘辩下达迎接王妃的命令。

    环顾了一圈站在身前的羽林卫,刘辩将手一挥,对他们喊道:“走!”

    领着一队羽林卫,刘辩迈着大步,沿着青石铺设的路面,快步朝前院走去。

    王府后院着实太过广阔,走了大概两三柱香光景,刘辩等人才来到前院。刚进前院,一名守卫王府大门的羽林卫就飞快跑了过来,立于刘辩身侧,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赵将军与太史将军已然奉军师之命出城迎接王妃,军师也早于王府外等候王妃车驾!”

    “知道了!”朝那羽林卫点了下头,刘辩领着跟在身后的一队羽林卫,快步走向王府正门。

    洛阳王府正门,就是当初的宫门。刘辩曾经赶着夜香车,带着唐姬骗过守卫,逃到洛阳城内的街市上。

    物是人非,许多日子以前,刘辩领军返回洛阳,再次来到这座宫门外,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经历了烟熏火燎,焦黑一片的大门。

    经过翻修,正门处烧焦的区域已重新漆刷,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恢宏与大气。

    整个王府,都是由羽林卫负责守卫,守在正门处的几名羽林卫,见刘辩领着人走了过来,赶忙抱拳躬身,立于门的两侧。

    带着一些兵士站在正门外等候唐姬等人车驾的徐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赶忙回头朝府内看了过去。

    见走出来的是刘辩,徐庶跨步迎上,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河南尹与弘农一带西凉军已被肃清,河东一带虽是安稳,可殿下终究相距甚远。臣下担忧王妃安危,因此特意请韩暹将军护送王妃来到洛阳……”

    “军师有心了!”不等徐庶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点了下头,跨步走到路边,向着韩暹进城应走的城门方向张望。

    由于王妃即将进城,车驾沿途要走的街道两侧,站满了官兵,平日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此刻也是一个百姓也没有。

    “不过是王妃进城,如此大张旗鼓,着实有些扰民!”向街道上望了两眼,看到满街官兵和空旷无人的街面,刘辩扭头对一旁的徐庶说道:“军师大可不必如此。”

    “西凉军敢于穿过弘农直插河南尹,眼下洛阳城内,往来人等也是颇为杂乱!”听了刘辩略带着几分责备的话,徐庶抱拳躬身,很是恭谨的对他说道:“臣下晓得殿下爱民,不愿多对百姓滋扰。可刺客却是最易暗藏于百姓之中。稍有懈怠,刺客便会趁虚而入,还是谨慎些为是!”

    “军师所言不差!”想到日前西凉军从斥候眼皮底下穿过弘农郡,直插河南尹一事,刘辩心内就是一阵愤懑,因得到唐姬等人来到洛阳的消息,而略显兴奋的脸上,霎时弥漫起阴云,他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倒是本王大意了!”

    “殿下,来了!”刘辩正与徐庶说着话,立于他身后的一名羽林卫抬手指着街道尽头,对刘辩说道:“王妃的车驾来了!”

    听到那羽林卫的喊声,刘辩与徐庶都把脸转向了羽林卫指向的街道。顺着街市看去,他们果然看到赵云与太史慈并骑而行,跟在赵云、太史慈身后的,是数辆车厢乌黑、由一队羽林卫簇拥着缓缓前行的马车。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因提及西凉军而面色铁青的刘辩,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笑意。

    自从当日离开安邑前往洛阳,到如今已是过了数月,刘辩与唐姬等人分开也是有些日子。虽说在这三个女人身上,找不到管青给他带来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可与她们相处日久,毕竟还是有了很深厚的感情。

    队伍越来越近,刘辩已能听清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的“空空”声响。木质的车轱辘碾轧在路面上,发出“疙瘩疙瘩”的响声。

    “殿下!”到了王府门外,赵云和太史慈同时翻身下马,抱拳躬身,赵云对刘辩说道:“末将等迎来王妃!”

    向二人点了下头,刘辩朝队伍中看了看,很是诧异的问道:“怎不见韩暹将军?”

    “回禀殿下!”赵云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对刘辩说道:“韩暹将军入城之后,押送着钱粮,径直前往府库交接去了!”

    “倒是难为了他!”刘辩点了点头,对赵云说道:“你命人去知会韩将军,要他送罢钱粮,入府面见本王。“

    “诺!”赵云应了一声,扭头向身后跟着的一名羽林卫说道:“去府库传殿下命令,请韩暹将军交接完毕钱粮,即刻前来王府拜见殿下!”

    那羽林卫应了一句,先是抱拳躬身后退两步,随后转过身跳上战马,策马朝着府库方向奔去。

    “殿下!”得了命令的羽林卫刚离开,刘辩就听到了一个甜甜的声音。

    循着声音向马车看去,刘辩看到的是唐姬从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钻了出来,陶浣娘与蔡琰,也在唐姬出了马车之后,相继从后面的两辆马车中走出。

第297章 要做爹了

    与刘辩牵着手,唐姬站在王府正门前,仰脸看着那高高的门头。

    高大的正门,不久前才漆刷了大红的涂料,门板上那一颗颗门钉,也被打磨的铮亮,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遭受过一场冲天烈焰的洗礼。

    仰着娇俏的脸庞,看着数人高的宫门,唐姬颇有几分感怀的轻声对刘辩说道:“当日妾身便是与殿下一同从此处离开……”

    “是啊!”拉着唐姬的手,刘辩也仰头看着大门,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唐姬说道:“当日你我仓惶逃离,本王也没想到,竟有一日能够重返此地,并以此为家!”

    听了刘辩的这番话,唐姬脸上现出了一抹红晕,缓缓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蔡琰与陶浣娘跟在唐姬身后,对于皇宫,她们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触。蔡琰虽说过去曾在洛阳生活过,可身为大家闺秀,她几乎是没有出过宅门,更不可能来到皇宫,观瞻着帝王家的恢宏,对过去的皇宫,她自是不会有多少印象。

    至于陶浣娘,出身贫寒,在刘辩带她与乡亲们离开陶家庄之前,她甚至不晓得城镇是怎么个样子。如今见了由皇宫翻建而成的洛阳王府,除了震撼,再没有别的词语可用来形容她此时内心的情感。

    朝唐姬身后神态从容的蔡琰和满面惊愕的陶浣娘看了一眼,刘辩向她们招了招手,对她们说道:“府中颇有房舍,今日本王便让人为你等收拾出几处相邻的住处,日后你等相见,也不用走上太多路程。”

    “多谢殿下!”经过许多时日相处,如今唐姬与蔡琰、陶浣娘,彼此已然熟识,早已姐妹相称,在安邑之时,刘辩不在身边,仨人也是常聚于一处,彼此说说话儿解个闷。听得刘辩说要让她们住的近些,仨人赶忙向刘辩万福谢恩。

    早先刘辩曾命人送蔡邕前去安邑,此次蔡邕也是随着蔡琰等人回到洛阳。不过王府乃是刘辩与王妃们的住处,蔡邕自是不可能进入王府居住,徐庶已是在城内为他备妥了住宅,他刚进入洛阳,便被人接走。

    “殿下,臣下尚有要务,不送殿下与众位王妃入府,先行告退!”刘辩拉着唐姬,与众女子正要进府,与他一同等在府外的徐庶抱拳躬身,向刘辩和唐姬等人告了声退。

    扭身向徐庶点了下头,刘辩对他说道:“城内诸事繁杂,有劳军师!”

    徐庶并没有接刘辩的话,他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目送着刘辩与唐姬等人,在一群婢女和卫士的簇拥下,进入了王府。

    进了王府,羽林卫官兵各自散开,在王府外院警戒,只有少部分人跟随刘辩等人进了后院。

    由于刘辩早先在安邑,并未替唐姬等人安排太多婢女,跟随唐姬等人来到洛阳的,加上仆妇,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

    纵然只有数十人,一大群穿着鲜亮衣衫的婢女、仆妇跟在身后,莺莺燕燕,簇拥着刘辩一个男人,倒也是羡煞旁人。

    进了后园,在众人的簇拥下,刘辩一边沿着青石路缓步向前,一边指着两侧刚栽种没多久的花木,对唐姬和蔡琰、陶浣娘说道:“这些花木均为近日栽种,原先宫中草木已是悉数被大火烧尽。本王早先曾想一到洛阳,便将你等接来,可洛阳城当日着实是满目疮痍、破败不堪。整座城内,连片瓦容身之处也无,只得委屈你等暂居安邑……”

    “妾身等晓得殿下苦衷!”刘辩话还没有说完,唐姬已是微微一笑,很是体贴的对他说道:“殿下为大汉社稷整日操劳,妾身等自可理会殿下辛苦。”

    自从与唐姬等人相见,蔡琰与陶浣娘跟在刘辩和唐姬身后,始终未有说话,唐姬俨然已成了她们的代言。

    与唐姬并肩走着,远远望见后园那片人工挖出的湖泊,刘辩向跟在身后的羽林卫喊道:“备办一条小舟,今日本王要与几位王妃湖面泛舟。”

    “且慢!”一名羽林卫刚应了一声,一向不太爱说话的陶浣娘赶忙止住他,随后轻声对刘辩说道:“殿下,王妃身怀六甲,不可受了寒气……”

    “身怀六甲?”听了陶浣娘的话,刘辩愣了一下,赶忙低头向唐姬的肚子上看了过去。

    唐姬身穿的是一套大红的宫装,鲜红的束腰勒在纤腰上,使得她的腰肢看起来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纤细,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的小腹有那么一点微微隆起。

    很是纳闷的把唐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通透,刘辩一脸茫然的咕哝道:“身怀六甲,为何腰肢还是如此纤细?”

    说着话,他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唐姬的小腹,很是纳闷的念叨了一句:“小腹着实有些隆起,可怀孕不是应挺着很大肚子的么?”

    刘辩的手轻轻按压在小腹上,霎时把唐姬闹了个大红脸。她身躯如同触电般微微一颤,赶忙将脸扭向一旁,现出一副满面娇羞的模样,着实是人见犹怜。

    “殿下离开安邑,不过仨月有余!”唐姬满面羞红的不答刘辩问题,陶浣娘却是噗嗤一笑,轻声对他说道:“哪有三个月便是挺起了大肚子的?”

    经陶浣娘一提醒,刘辩才恍然醒觉,他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朝唐姬咧嘴一笑,双手扳着唐姬的肩膀,让她面朝向自己,低头看着唐姬的小腹向她问道:“何时有的身孕?方才为何不告知本王?”

    刘辩这句话,显然问的是白痴至极。蔡琰与陶浣娘听了,相互看了一眼,掩着小嘴,“噗嗤”笑了出来。

    跟在蔡琰与陶浣娘身后的一群婢女,虽说不敢笑出声,却也是一个个憋着笑,脸上表情异常古怪。

    “殿下……”刘辩这句完全对女人生理外行的话,又给唐姬闹了个大红脸,她俏生生的翻了刘辩一个小白眼,紧紧的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带着无限娇羞的轻声对刘辩说道:“仨月前殿下在安邑宠幸了妾身,妾身才……”

    “呃!”想到离开安邑那天,他让唐姬抬起双腿不要即刻起身的一幕,刘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像是发了狂似得,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一把将唐姬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冲着身后的众人喊道:“本王要做爹了!本王这一炮打的,还真是奇准无比!”

    “恭贺殿下!恭贺王妃!”刘辩出声大笑,虽说众人并不晓得他说的“这一炮”是何意思,一群婢女却赶忙跪在地上,跟在最后的羽林卫也都纷纷半跪下去,抱拳低头齐声向刘辩和唐姬贺道:“恭祝殿下、王妃喜得麟儿!”

    “都起吧!”怀中抱着唐姬,刘辩朝众人挑了挑下巴,对他们说道:“本王今日大喜,你等过会皆去领些赏赐,当做与本王同贺。”

    “多谢殿下恩赏!”得了刘辩赏赐,羽林卫官兵倒不觉着怎样,那些婢女则赶忙跪伏在地上,向刘辩谢了,随后才站起身。

    “殿下!”被刘辩抱在怀中,唐姬俏脸通红,柔声对刘辩说道:“快将妾身放下,众人看着,颇为不雅。”

    “有甚不雅?”唐姬话音落后,刘辩很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不仅没将她放下,反倒又朝上托了托,抱得更为瓷实,对她说道:“你是本王王妃,如今又怀了本王的后人,本王抱着,有何不雅?你这腹中,可是本王的血脉,要你多走一步,本王也是不舍!”

    说着话,刘辩抱着唐姬,跨步朝一排宫室走了过去。被他抱在怀中的唐姬,也将双手环绕在他颈上,羞红着脸,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前。

    刘辩走向的宫室,往昔曾是皇宫内后妃居住的所在,如今被辟了出来,作为刘辩王妃的住处。

    每座宫室,都由数十间房屋组成。主殿自是做为王妃住处,一旁的偏房,皆是为王妃的婢女准备。

    后园中,同等规模的宫室,共有百十座,可刘辩却只得三位王妃。唐姬等人的随身婢女、仆妇人数并非很多,住在如此宽广的宫殿中,倒是有种极其空旷的感觉。

    抱着唐姬,刘辩快步走进一座临近湖边的宫室。刚进宫门,他就对怀中的唐姬说道:“此处临近湖边,每日可吸纳湖水灵气,待到孩子出生,定然会灵秀非常。”

    “殿下……”唐姬并未接刘辩的话头,一向注重礼仪的她,当着众人的面,被刘辩抱在怀中,她已是觉着有些与礼数不符,轻声对刘辩说道:“殿下可将妾身放下说话!”

    “哦!对!”唐姬这一提醒,刘辩才回过神来,他已是抱着唐姬走了不近的路程,虽说唐姬生的小巧,身躯并不算很沉,可长久抱着,手臂终究还是感到有些吃力,他应了一声,将唐姬轻轻放下,搂着她的肩膀,指着屋内齐齐整整摆放的家当,对唐姬说道:“以往你我熟知的宫室,早已烧成灰烬。如今的房屋与屋内摆设,皆是后来备办,如今你便是这里的女主人。”

    目光随着刘辩的手指,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唐姬先是抿了抿嘴唇,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感伤的对刘辩说道:“经过数年,人是物非,虽说殿下如今重归洛阳,可这宫室却再不是以往的皇宫……不晓得母后若是泉下有知,得知殿下诛杀了董卓,心内可是欣喜莫名……”

    “莫要再提那些!”从唐姬的神色中,刘辩看出了几分黯然,他转过身,先是抓住了唐姬的一双小手,举到胸前,随后又扭头朝一旁立着的蔡琰和陶浣娘看了一眼,对她们说道:“我等如今已回洛阳,从今往后,洛阳便是我等的家。只要我刘辩一日不死,便不会放弃洛阳,让你等流离失所、无家可回……”

    刘辩说出这番话,蔡琰与陶浣娘立于一旁,向他福了一福,而唐姬则依偎在他身旁,三个女子齐声对刘辩柔柔的说道:“妾身与殿下生死相随,断不辜负殿下疼惜!”

    “启禀殿下!”刘辩怀中搂着唐姬,正要伸手把蔡琰和陶浣娘也揽进怀里,一名羽林卫立于门外,抱拳躬身对他说道:“韩暹将军已在外院等候!”

第298章 河东也缺粮

    得知韩暹已然到了前院等候,刘辩向唐姬等人交代了几句,要她们且在后园走走看看。又命人为蔡琰与陶浣娘也收拾妥当住处,才领着随他一同进入后园的羽林卫,快速向前院走去。

    以曾经的皇宫为王府,虽说气势宏伟,很有一方霸主的势头,可居住的面积却是太大了一些。领着数名羽林卫,走了好半天,刘辩才又来到前院。

    刚进前院,刘辩就看见韩暹立于园内,正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韩将军!”见了韩暹,刘辩快步迎了上去,招呼了他一声。

    背对着后园入口,黄巾贼出身、从未见过皇宫的韩暹正仰头望着眼前一片高大的宫墙,心内正感慨着宫墙的宏伟,陡然听到刘辩唤他,他连忙转过身,面朝刘辩,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对刘辩说道:“听闻殿下召唤末将,末将不敢有丝毫延搁,钱粮方交接妥当,便即刻赶来。”

    “韩将军辛苦!”刘辩点了下头,向韩暹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道:“韩将军请随本王入大殿说话。”

    “诺!”韩暹赶忙抱拳躬身应了一句,随着刘辩走向正对着王府大门的大殿。

    几名羽林卫也手按剑柄,紧紧跟在刘辩与韩暹的身后。

    所谓的大殿,就是以往皇帝临朝的地方。进了王府正门,走过一片平整的空旷广场,再等上数百级台阶,便可到达大殿门口。

    刘辩不过是洛阳王,这座大殿自是不会被用来临朝,对他来说,大殿不过是用来接待臣下和厅堂而已。

    韩暹进入王府,所站的位置,恰好是台阶前的广场。跟着刘辩,众人沿着台阶一路快走,没用多会,便到达了大殿门外。

    两名羽林卫跑到门口,伸手拉开殿堂大门,随后侧身立于一旁,给刘辩和韩暹让出了道路。

    大殿的设计很是精细,虽说殿堂广阔,但采光却是极好。房门推开,一间足可容下数百人的大厅出现在刘辩和韩暹的眼前。

    大厅的上首,摆放着一张厚厚的丝绵垫子,那张垫子前,有着一只漆刷的很是光亮的矮桌。厅内立柱前,也整齐的码放着许多丝绵絮成的坐垫,不过这些坐垫前面,却是没有矮桌,只是一张张垫子整齐的码放在地上。

    进了大殿,刘辩径直走向殿内上首的矮桌,韩暹则是先将佩剑交于门口的羽林卫,随后才跟着刘辩进入殿内。待到刘辩登上殿内高台,跪坐下去之后,韩暹才抱拳躬身立于大殿正中。

    “韩将军请坐!”落座之后,刘辩一手按着矮桌桌面,另一只手朝韩暹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辩刚做完手势,一名羽林卫立刻便捧来了一只丝绵垫子,摆放在韩暹身后。

    帝王与王侯单独接见臣下,臣下往往都是在下首与主公相向而坐,身为刘辩麾下将领,韩暹自是不会大咧咧的在侧旁的垫子上坐下。

    羽林卫摆好坐垫,韩暹又向刘辩谢了一声,这才跪坐了下去。

    “韩将军押运钱粮一路辛苦!”待到韩暹坐下,刘辩开口向他问道:“眼下河东一带,尚可调拨多少钱粮?”

    “回禀殿下!”刘辩问起河东尚可提供多少钱粮,韩暹赶忙站起,抱拳说道:“河东井盐如今贩价颇高,铜钱倒是源源不绝。只是……”

    “只是粮草不足?”不等韩暹把话说完,刘辩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洛阳军民与日俱增,且洛阳一带良田荒芜,如今虽是下了新种,可尚未到收获季节,所需粮草数量依然很是庞大。本王已是想到河东会粮草不济,着实是苦了河东军民,只是也不至于几个月的粮草筹措不齐。”

    “末将斗胆,请殿下细听末将道来!”从刘辩的话中,韩暹听出了些许不忍和无奈,赶忙对刘辩说道:“河东一带,经由殿下早先变革,百姓富庶、民生极佳。各户人家皆有存粮,听闻殿下要往洛阳调拨粮草,几乎所有百姓都将家中存粮交出,举家宁愿去寻野菜充饥,也要为殿下撑过难关……”

    “野菜充饥?”听说河东百姓为了支援洛阳,将家中存粮悉数交出,仅以野菜充饥,刘辩心头猛然一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向韩暹问道:“河东莫不是存粮已然到了此等境地?本王记得,河东一带良田颇多,如今虽是送来粮草无算,可对河东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百姓如何便吃上了野菜果腹?”

    “并非全无存粮!”见刘辩站了起来,韩暹仰头看着他,抱拳躬身很是忐忑的说道:“百姓确是将存粮尽数交出,只是河东一带,粮草并非尽在百姓手中……”

    韩暹话说到这里,就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很低下头,偷眼看着刘辩。

    “你是说……”微微拧起眉头,看着韩暹,刘辩向他问道:“粮草可是大多在士族手中?”

    “正是!”刘辩的话音刚落,韩暹就抱拳躬身,赶忙接话说道:“百姓家中虽有存粮,却也只是足以度过一两年的饥荒。士族占有田地,家中多有粮仓,殿下运粮前往洛阳,士族并未交出多少存粮……”

    “哼哼!找死!”韩暹说出士族并未交出多少存粮,刘辩先是冷哼了两声,随后将拳头往桌案上一擂,向殿外喊道:“来人!”

    一名羽林卫飞快的跑进殿内,立于韩暹身侧,抱拳躬身等待着刘辩下达指令。

    “快去请军师前来,本王寻他有要事商议!”那羽林卫刚刚站稳,刘辩就向他吩咐了一句,随后摆了下手,示意他快去寻找徐庶。

    得了命令的羽林卫兵士应了一声,先是退后两步,接着转过身飞快的跑出了大殿。

    片刻之后,一骑快马从殿外奔过,径直出了王府正门。

    “当日整饬河东,本王曾想对一些士族动手,因牵连过广,因此久久未决!”重新在矮桌后跪坐下来,刘辩对韩暹说道:“听闻韩将军与胡将军颇为相宜,胡将军新近战死,韩将军接过胡将军未竟之事,着实难为了。”

    提起胡才,韩暹低下了头,魁梧的汉子眼圈竟也泛起了红边,一汪眼泪直在眼窝中打着转转。刘辩说的没错,他与胡才以往同为白波军,且二人关系向来很好。

    镇守安邑时,韩暹与胡才两家走得也是很近,彼此家眷也多有来往。每次胡才押送钱粮返回安邑,都会邀约韩暹到城内酒肆吃上两盏水酒,谈谈沿途见闻及洛阳的改观。

    胡才战死,着实是出乎了韩暹的意料。胡赤儿所部西凉军袭击韩暹,是毫无征兆,不仅弘农、河南尹一带斥候在那之前没有发现西凉军行踪,就连河东郡的斥候,也没有发现西凉军向黄河岸边迂回的迹象。

    没有人会想到胡才遭受袭击,更没有人会想到胡才与他率领的官兵,竟是一个没剩,全都战死在黄河岸边。

    原本胡才死后,运送钱粮的职责是委任于两名裨将。可韩暹却主动请缨,承担起运送钱粮的职责。

    首次运送钱粮前往洛阳,韩暹一路上都在期盼着能与蛰伏于河南尹一带的西凉军遭遇。虽说获胜机会渺茫,可能多杀几个西凉军,为胡才与死难的将士们出口恶气,纵然是丢了性命,在韩暹看来,也是值得。

    可是韩暹并不晓得,待到他领军运送钱粮,不只是进入河南尹的西凉军已被肃清,就连弘农郡的西凉军,也都在贾诩、周仓等人的连番攻打下,被驱逐出了弘农地界。

    经过数次战败,牛辅所部西凉军已然全线退出洛阳王所辖封地。不仅是洛阳附近,就连周边很广泛的区域,如今也是寻不到半个西凉军的踪影。

    前去向徐庶传达命令的羽林卫离去后没过多久,徐庶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王府前院,沿着长长的阶梯径直奔向大殿。

    到了大殿门外,徐庶并未直接进入殿内,而是站在门口,双手抱拳向刘辩问道:“殿下召唤臣下,不知所为何事?”

    “军师快请入内!”见徐庶到了门外,刘辩赶忙站起身,向徐庶招了招手,招呼他进入殿内。

    立于大殿门外,徐庶抱拳躬身,向殿内的刘辩行了一礼,随后快步走进大殿,在刘辩左侧下首的丝绵垫子上坐了。

    待到徐庶坐下,已然落座的刘辩微微欠着身子,向他问道:“本王听闻河东一带,百姓缴纳粮草,已是举家皆罄。士族手中却扣着粮草,不肯发往洛阳救急,军师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听着刘辩所说的话,徐庶从刘辩的神情中,已是看出他想要对士族下手。

    徐庶并没有立刻回答刘辩的问题,而是紧紧拧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才对刘辩说道:“殿下恐怕是已然决心要对士族动手……”

    看着徐庶,刘辩也没有说话,不过一双眸子中闪烁着的神采,却是无形中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见刘辩不说话,徐庶垂下眼帘,又寻思了片刻,才对刘辩说道:“河东百姓感念殿下活命之恩,殿下但有所需,定然倾囊相助。至于河东士族,原本日子便是过的安稳,殿下不过未有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因此河东士族并不忠于殿下,着实该让他们晓得,河东乃是何人的地界。”

    “军师既如此认为,此事便好办了许多!”徐庶的话刚落音,刘辩脸上就漾满了笑容,先是看了一眼韩暹,接着把脸转向徐庶,向他问道:“军师以为此事着何人前去办理,方为妥当?”

    “此事事关重大!”徐庶一手捏着尚未生出长须的下巴,微微蹙着眉头,沉吟了好半天,才接着对刘辩说道:“虽说河东乃是殿下的地界,可河东士族却是生长于斯,颇具影响。若是轻易动之,恐怕牵连甚广。臣下倒是有一人举荐,可促成此事。”

第299章 碧湖岸边素衣飘

    刘辩一只手肘搭在矮桌上,微微欠起身子,望着徐庶向他问道:“军师可是要举荐贾诩?”

    “正是!”徐庶跪坐着,微微躬下身子,对刘辩说道:“贾诩为人多智,日前清剿弘农一带西凉军,便是仰仗他临阵谋划。其人某些谋略,臣下也是自愧不如。处置河东士族,事端复杂,殿下与臣下坐于洛阳,难以临场决断,当须有一人身临其境,现场谋划,方为妥当。”

    听了徐庶的一番话,刘辩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向徐庶问道:“贾诩如今何在?可曾回到洛阳?”

    “前往弘农剿灭西凉逆贼之大军,三日前已然班师返回洛阳,算起路程,明日应当可到洛阳!”徐庶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贾诩有运筹帷幄之能,却无冲锋陷阵之力,殿下须派出两员勇将随同,方为妥当。”

    “军师以为何人可堪此任?”刘辩微微探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庶,向他问道:“本王意欲派遣子龙、典韦前去,军师以为如何?”

    “妙哉!”刘辩的话音刚落,徐庶就双手抚掌,出声赞道:“殿下果真是用人唯才,子龙勇冠三军,且心思纤细,可自小处见大局,乃是贾诩不二的副手之选。至于典韦,为人粗豪,大大咧咧,相貌也是生得丑陋、凶恶。他若出面,一些胆小士族只须稍稍加以惊吓,便会失了分寸,如此便少了许多烦扰。此二人前去,典韦可做急先锋,恶人均由他来做,而子龙与贾诩,只需收拾善后便可,想必用不多久,河东士族便会对殿下诚心归服。”

    “此事便如此决定!”话说到这里,刘辩站起身,朝徐庶和韩暹摆了下手,对他们说道:“韩将军且于洛阳暂住两日,待到贾诩等人回城,你再与他们一同前往安邑。今日王妃来到洛阳,若无他事,本王先回后园,陪王妃说说话儿,一应事务便交由军师处置!”

    “诺!”徐庶和韩暹站起身,双手抱拳,躬着身子应了一句,目送着刘辩从他们面前走过,径直出了殿门。

    刘辩走出大殿,等候在殿外的几名羽林卫赶忙跟在他身后,随他一同沿着阶梯向广场走去。

    领着几名羽林卫,出了广场,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快步走进后院。

    昔日的皇宫,自不是寻常官宦家的宅子和官府可以比拟。皇宫的占地非常宽广,进了后院,刘辩走了足有两三柱香的时间,才远远看到唐姬的寝宫。

    到了唐姬寝宫门外,刘辩看到两名婢女垂手正厅屋内,除了这两个婢女垂手立于厅内,偌大的正厅再无旁人。他离去之前还在这里说话的唐姬与蔡琰等人,此时已是一个不见。

    见刘辩来到,两名婢女双手交叠于身前,向他福了一福。

    “几位王妃呢?”抬脚迈过门槛,刘辩环顾着唐姬寝宫正厅,确定厅内再无旁人,才向那两名婢女问了一句。

    “回殿下话!”一名婢女低着头,嗓音甜甜的对刘辩说道:“唐王妃怀有身孕,身子容易倦乏,此刻已然睡下,陶王妃也已回了寝宫……”

    “昭姬呢?”婢女只说了唐姬和陶浣娘,并未提及蔡琰,刘辩扭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向她问道:“昭姬没有回她的寝宫?”

    “蔡王妃应在湖边!”回话的婢女语调轻柔的答了刘辩的问题,她始终低着头,连看也没敢看刘辩一眼。

    听说唐姬身子倦乏,已是歇下。想到她怀有身孕,从安邑到洛阳,一路上恐怕也是受尽了颠簸,确实很是辛苦,刘辩决定不去打扰她,且让她好生歇着。

    虽说因唐姬已经睡下而感到有些无趣,可得知蔡琰去了湖边,刘辩顿时有了打发下午时光的注意。

    一直以来,刘辩都认为蔡琰与唐姬、陶浣娘有着很多的不同。唐姬与陶浣娘对刘辩已是盲从到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丝毫怀疑。蔡琰却是不同,虽说她从未顶撞过刘辩,可每次刘辩说话,她都会露出一脸沉思的表情。

    自从在河东娶了蔡琰,刘辩与她虽是有过数次肌肤之亲,可不知为何,他总有种看不透蔡琰内心的感觉。总觉着这位妃子,并不像唐姬和陶浣娘那么容易让他看穿心思。

    领着几名羽林卫离开唐姬寝宫,刘辩径直走向湖边。唐姬寝宫距离后园的湖泊并不算很远,出了寝宫前院,便能透过一排沿岸栽种的垂柳,看到那片在阳光下泛着银波的清粼粼湖面。

    岸边的垂柳,呈一字型排列,风儿掠过湖面,撩起柳绦,柳条随风轻轻摇曳着,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一株株垂柳,就好似一个个正在风中翩翩起舞的婀娜舞娘,扭动着妖娆的身段。

    成排的柳树挡住了刘辩的视线,站在唐姬寝宫门外,他并没有看到蔡琰的身影。

    抬脚朝湖边走了去,一直走到离柳树只有十多步的地方,刘辩才看到在一排柳树的前方,隐约浮现出几个女子的身影。

    立于后面的几个女子,都穿着粉红为底、带有白色小花的深衣。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素白宫装的女子。

    湖边的白衣女子,一头瀑布般油亮顺滑的青丝披在肩上,风儿轻轻撩动着她的发梢和裙裾,乌发飘飘、白衣飘飘,使她看起来就犹如月宫中的嫦娥来到了凡间,浑身透着一股人世中难以寻到的清新和脱俗。

    “寻叶小舟,本王今日要泛舟湖上。”回头向身后跟着羽林卫小声吩咐了一句,刘辩从柳树旁走过,径直朝着站在湖边的白衣女子走去。

    几名站在柳树前的婢女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赶忙扭头看了过来。

    看到刘辩,几个婢女双手交叠于身前,赶忙给刘辩行礼,不等她们开口招呼,刘辩就朝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几名婢女果然没敢出声,一个个躬着身子,十分恭谨的目送着刘辩向湖边站着的女子走去。

    从湖面上掠过的风儿,带着浓重的湿气,扑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人感到很是舒服。

    身穿素白宫装立于湖边的正是蔡琰,她凝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好半晌都没挪动一下身子。

    “想什么呢?”站在蔡琰身后,歪头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刘辩轻声向她问了一句。

    刘辩突然在一旁开口说话,蔡琰的身子猛然一抖,像是被吓的不轻。当她转过身看到站在身后是刘辩时,才吁了口气,伸手轻轻拍打着胸口,薄嗔着对刘辩说道:“殿下身为一方王侯,竟也是这般无状,突然在人身后说话,可是吓煞了妾身。”

    “本王哪里舍得吓你!”见蔡琰脸色都被他吓的有些发白,刘辩微微一笑,伸手搂住蔡琰纤细的柳腰,望着广博的湖面,对她说道:“湖边风大,冷飕飕的,站在此处,倒不如与本王一同去湖心泛舟,昭姬以为如何?”

    “只有湖光,却无山色,倒是难为殿下有此雅兴!”蔡琰并未拒绝刘辩的提议,她微微一笑,看着将她搂在怀中的刘辩,柔声对他问道:“妾身今日,便与殿下泛舟湖上,于这湖中为殿下抚琴一曲,如何?”

    “许久未听昭姬抚琴,不想今日却有这耳福。”刘辩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与蔡琰四目相对,很是温柔的对她说道:“本王已然命人去备办小舟,想必用不多会,便可送来。”

    蔡琰先是朝刘辩微微低了下头,随后扭过脸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婢女说道:“红儿,去将瑶琴取来。”

    “诺!”叫做红儿的婢女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转身走过身后的那排垂柳,向着王府刚为蔡琰收拾出的寝宫走去。

    搂着蔡琰纤细的腰肢,刘辩能感觉的到,阵阵柔嫩顺滑的感觉正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四肢百骸。

    或许是心事颇多,相比于寻常女子,蔡琰要更瘦弱一些。刘辩手臂伸出,环绕过她的腰儿,手掌却恰好轻按在她肚脐之上。

    按着蔡琰平坦的小腹,隔着宫装那薄薄的细纱,刘辩觉得他的手掌仿佛是按在一片温润的软玉之上。温温的丝滑,顺着手掌传入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不知不觉中,刘辩呼吸也稍稍的有些急促了起来。

    感觉到将她搂在怀中的刘辩有些异常,蔡琰羞红了脸颊,轻启朱唇,唤了刘辩一声:“殿下……”

    经蔡琰轻声一唤,刘辩略带着些许尴尬的朝她微微一笑,将轻按在她脐腹上的手掌稍稍挪开了一些,由按着蔡琰的小腹,改为轻握着她的蛮腰。

    站在湖边等了没多一会,得了蔡琰吩咐前去取琴的红儿折了回来,在她怀中,抱着一把用大红丝绢紧紧缠裹着的瑶琴。

    红儿回到湖边,刘辩与蔡琰又等了一会,那名奉令前去寻找小舟的羽林卫引领另外几名卫士,抬着一叶足以容下七八个人的小舟来到岸边。

    “启禀殿下,小舟送到!”到了岸边,几名卫士把小舟推进湖中,那名奉命找舟的羽林卫则跑到刘辩身侧,抱拳躬身向他禀报了一句。

    “辛苦了!”望着那叶在岸边浅水中漂浮着的小舟,刘辩向那羽林卫兵士道了声辛苦,搂着蔡琰,朝小舟走去。

    先一步跳上小舟,刘辩朝还站在岸边的蔡琰伸出一只手。

    看着在水中漂浮、摇摆的小舟,蔡琰神色中现出了一丝慌张。当她抬头看向刘辩,见到刘辩那张嘴角漾着淡淡笑意的脸时,她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把手递向了刘辩。

    抓住蔡琰的手,刘辩轻轻一用力,将她拽上了小舟。当蔡琰跳上小舟时,舟身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第300章 泛着小舟去调情

    小舟剧烈的晃动,蔡琰发出了一声惊呼,双臂紧紧环抱着刘辩的腰部,小脑袋也抵在了刘辩的胸口,整个人就如同一块膏药似的,贴在刘辩的身上,好似她只要一松手,就会落入湖中一般。

    将蔡琰搂在怀里,双脚叉开踏在两边船舷内侧,待到小舟不再摇晃,刘辩才轻轻拍了拍蔡琰的后背,带着无限恋爱的柔声说道:“有本王在,莫要惊怕。”

    “嗯!”双臂依旧环绕在刘辩的腰上,蔡琰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立刻与他分开。

    搂着蔡琰,直到她情绪平定了下来,刘辩才对她说道:“昭姬且于舟中安坐,今日本王亲自泛舟,止有你我二人前往湖心,届时还望昭姬为本王好生抚上一曲。”

    蔡琰轻轻“嗯”了一声,很是不舍的松开了环绕在刘辩腰间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舟内,仰起神色中还带着些许忐忑的脸望着刘辩。

    待到刘辩与蔡琰分开,抱着瑶琴的红儿站在湖边,双手将瑶琴高高捧过头顶,递向了立于船头的刘辩。

    一只脚踏在船头上,刘辩欠着身子,伸手接过红儿递上来的瑶琴,转身将瑶琴放在了小舟上,朝岸边的几名羽林卫喊道:“将楫递于本王!”

    刘辩口中所说的楫其实就是船桨,只是桨叶要比后世的船桨稍大一些,杆部也要长上许多。

    “启禀殿下,楫在船舷!”刘辩向岸边的羽林卫喊着要楫,一名羽林卫兵士赶忙抱拳躬身应了一句,随后抬手朝左侧船舷指了指。

    顺着羽林卫手指的方向,刘辩蹲在舟内,扒着船沿伸手朝左侧船舷边上摸了摸。

    果然在船舷靠上一些的位置,他摸到了两把用麻绳绑缚在一起的船桨。

    解开麻绳,提起船桨,刘辩将船桨架在两侧船舷上,桨叶****湖中,慢慢的划动起来。

    随着桨叶的拨动,小舟拖出一圈长长的涟漪,慢慢的朝着湖心飘去。

    坐在舟中,看着不紧不慢摇动船桨的刘辩,蔡琰轻声向他问道:“殿下身为皇室贵胄,如何也晓得这等船工活计?”

    “昭姬认为本王不该懂得划船?”一边摇着船桨,刘辩一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对蔡琰说道:“看来昭姬心中,贵贱之分也是颇为分明。”

    “妾身不敢!”刘辩脸上虽是带着笑意,可蔡琰却分明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快,她赶忙低下头,嗫喏着说道:“妾身只是觉着,殿下身为皇室贵胄,本不应懂得船工之术。”

    “本王不单是懂得这船工之术,还懂得许多寻常贵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在民间却极为盛行的技艺。”一边划着船,刘辩一边对蔡琰说道:“技多不压身,若非这些在贵胄及士人眼中至低至贱的技艺,本王也是活不到今日。”

    说这番话时,刘辩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任何人也不会以为他在说笑的凝重。

    盯着刘辩面色凝重的脸看了好一会,蔡琰轻叹了一声,把头转向一旁,望着那碧波粼粼的湖面。

    “昭姬有心事?”听到蔡琰的轻叹,刘辩一边摇动着船桨,一边对她说道:“若有心事,尽管告知本王便是。”

    “殿下如此易怒,想来是不喜妾身。既不喜妾身,又因何前来招惹。”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话刚出口,蔡琰的眼窝中已是泛起了点点泪光,说话时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哽咽。

    “此话怎讲?”蔡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刘辩顿时一愣,赶忙向她问道:“是何人告诉昭姬,本王不喜欢你?”

    “无须他人!”扭过脸看着刘辩,蔡琰的眼角已是挂上了一条泪痕,她用洁白的贝齿咬了要嘴唇,神色中透着浓浓的哀伤,对刘辩说道:“自妾身做了殿下妃子,殿下整日便是领军打仗,极少与妾身团聚。即便偶有相聚,妾身也是……”

    话说到这里,蔡琰的眼泪已是止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或许是自感失态,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着滑落在脸上的泪珠。

    蔡琰毫无征兆的落泪,刘辩心头也是陡然一抽,他止住了划桨的动作,将船桨放在脚边,欠起身子,伸手就想帮蔡琰抹去眼泪。

    刘辩的手刚碰到蔡琰白嫩的脸颊,蔡琰就将脸扭向一旁,避开了他的手掌。

    完全没想到蔡琰避开他,刘辩伸出的那只手悬停在半空,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竟不知是该将手收回,还是该继续上前,强行帮着蔡琰擦去泪水。

    或许是感到做的有些过了,蔡琰用衣袖将脸上残余的泪水抹去,轻声对刘辩说道:“妾身且为殿下抚上一曲……”

    神色颇为失落的收回伸出的手,刘辩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见刘辩点头,蔡琰拿起那只用丝绢紧紧包裹着的瑶琴,轻轻揭开了丝绢,取出瑶琴,将琴置放于船尾。

    由于红儿只抱了瑶琴并未取来香烛,蔡琰无法在抚琴前先焚香祭拜。把瑶琴摆放平整,她双手轻轻按在琴面上,纤纤玉指很是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琴弦。

    虽说她拨弄的很是漫不经心,可她的手指就好似有魔力一般,仅是随意的调弄了两下琴弦,瑶琴竟也发出了悦耳清新的颤音。

    琴弦轻颤,声音竟是异常的摄人心魄,刘辩不免下意识的向那只瑶琴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瑶琴边角好似有一块烧焦了的痕迹,心头陡然一震,赶忙向蔡琰喊道:“昭姬且慢!”

    正要抚琴,突然被刘辩喊住,蔡琰很是纳闷的扭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辩。

    身在小舟上,刘辩担心动作过大,可能会将小舟弄翻。他躬着身子,慢慢走到船尾,伸手轻轻抚摸着瑶琴边角那块烧焦了的痕迹,向蔡琰问道:“这面琴从何得来?”

    “半月前,曹刺史着人将此琴送至安邑,赠于妾身……”见刘辩问起瑶琴的来历,蔡琰扭头看着他,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的说道:“若是殿下不喜,妾身将此琴弃于湖中便是。”

    “焦尾琴,世间仅此一把!”蔡琰说着话,抱起琴就要往湖里丢,刘辩赶忙抬手将琴按住,对她说道:“早先本王在卢县,见了此琴,本欲将之带出赠送于你。可惜当日险阻重重,可否逃离尚且未知,因此本王才未将此琴带出……”

    “此琴乃是家父当年于火中救出琴木,着工匠制成。”抱着琴的手臂被刘辩按下,蔡琰看着琴身那片烧焦的地方,轻声对刘辩说道:“有此琴时,妾身尚在襁褓之中,只是往昔听闻家父提及,却并未见过。若非曹刺史闻知此琴来由,将其赠于妾身,妾身恐是今生都无缘得见……”

    “方才昭姬抚琴,本王已然听见。琴音清越,却是极品。”握住蔡琰按在琴面上的手,刘辩将下巴贴在她的肩头,无限柔情的对蔡琰说道:“昭姬明言不被本王所喜,本王着实心如刀割。昭姬才情练达,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如昭姬一般,写得锦绣文章、奏得高雅琴律?”

    听了刘辩这番话,蔡琰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一双美目中竟又蕴集起点点泪光。

    “这面琴虽是有伤,可万物皆无完美!”拉着蔡琰的手,轻轻按在瑶琴被烧焦的地方,刘辩接着对她说道:“它就犹如本王对昭姬之情,虽因天下混乱,不可整日伴于昭姬左右,心内却无时不在牵挂。酒之浓处何必狂饮?情之切时安忍别离?可是当今天下群雄纷起,大汉社稷朝不保夕!江南、中原,各路豪强拥兵自重!漠北、东夷,胡虏雄兵虎视眈眈!本王身为大汉宗室,又如何能眼见这天下陷入乱?又如何看得下百姓流离失所?本王对不住昭姬,对不住几位王妃。若是天下不乱,本王有得选择,宁愿舍弃这洛阳王之位,与几位王妃归隐山林,再不问这世间纷繁争斗……”

    “殿下……”刘辩话说到此处,蔡琰仰起脸,泪眼婆娑的凝望着他,哽咽着说道:“妾身知错,妾身再也……”

    蔡琰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因为此时,刘辩的嘴唇已是印在了她红润的唇上。

    温润的唇儿被刘辩叼住,蔡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起初她的贝齿尚未完全开启,仅仅只是微微开阖,心内纠葛着该不该迎合刘辩的亲吻。

    随着刘辩的舌头在她口中轻轻挑动,与她的丁香小舌一触即离。蔡琰只觉着浑身如同被火烤了般的燥热,呼吸渐渐粗重,一双玉臂紧紧的环在刘辩的腰上,阻隔着刘辩舌尖侵袭的贝齿也打了开来,香甜柔滑的丁香小舌,随即主动迎上了刘辩伸进她口中的舌头,与之相互纠缠、搅动。

    紧紧的搂着蔡琰,与她亲吻着,刘辩的一只手也很不老实的在她那单薄瘦削的身子上慢慢游移。随着二人渐渐剧烈的动作,小舟轻轻摇晃。船舷边上,一圈圈涟漪向四周散去,很快便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中消散。

    檀口中含着刘辩那条富有侵略性的舌头,一只挺翘的胸脯被刘辩撩起她裙裾伸进宫装内的手轻柔的握住。蔡琰她只觉着浑身一阵酥麻,大脑也陷入了混沌之中,全身的骨头就好似要被融化了一般,丝毫提不起半点气力。

    将蔡琰慢慢的放倒在小舟中,刘辩翻了个身,打算跨坐到她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上。

    或许是**催生,使得他有些过于激动。翻身时,他的动作稍显大了些,整个人都靠在了左侧的船舷上。

    小舟的承载力本就有限,被刘辩猛然一靠,舟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竟高高向着一侧倾斜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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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