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7章 潜伏
借着黑黢黢的夜幕,六条黑影向江东军军营摸去。
黑影清一色穿着夜行衣,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即使有人发现了他们,只要那人眨巴一下眼睛,他们的身影立刻就会从那人的视线中消失。
旷野中生着厚厚的青草。
夜风吹拂下,青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恰好掩饰了六个龙骑卫的脚步声。
江东军的军营同羽林卫军营并不是很远。
连续奔走了大半个时辰,六个换上夜行衣的龙骑卫便出现在了江东军的军营外。
蹲伏在深深的草丛中,领头的龙骑卫望着燃烧起一盆盆篝火的江东军军营,并没有立刻下达前进的命令。
江东军军营内,每隔着数十步就有几个兵士围坐一团。
兵士们虽是在相互说着什么,可他们之中却总有一两个人的视线会向黑黢黢的旷野中投来。
蛰伏在黑黢黢的夜幕中,六个一身黑衣的龙骑卫默默的凝望着军营中的江东军。
接受的训练就是潜伏和刺杀,龙骑卫是汉军之中最具备耐性的战士。
军营内的江东军,显然没有发觉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蹲伏着六个随时准备取他们性命的人。
一个江东军站起身,撑了个懒腰,用拳头轻轻捶了捶后腰,骂骂咧咧的说道:“娘的,白日里与汉军厮杀一场,吃了大亏便也罢了,到了晚间,竟是要我等都在此处熬着。某是倦乏了,你等且照应着,某且眯上片刻!”
“当心将军来此,见你睡了,将你拖出营外斩了!”那兵士正要找地方睡觉,另一个江东兵士就半带打趣的调侃了他一句。
根本不理会同伴的调侃,说他倦乏的兵士找了处平坦些的地方,躺下去没过多会便扯起了鼾。
有人躺下睡着,守夜的江东兵士有样学样,不少人都找地方躺下睡去了,只余下少数监视四周的人,等待别个替换他们。
江东兵士们轮流替换着睡觉,倒也没有什么,不过对于蛰伏在军营外的龙骑卫来说,机会却是来了。
凝望着军营内的江东兵士,领头的龙骑卫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光景,才朝身后几个人招了下手。
跟在他身后,五个龙骑卫按着腰间长剑的剑柄,猫着腰,朝江东军军营蹿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脚步却是非常的轻。
奔跑时腿摩擦着草叶发出的响声,竟是被夜风从草叶上掠过的风声掩盖。
借着夜幕的掩护,六个龙骑卫很快潜伏到了军营的边缘。
离他们只有六七步的地方,七八个江东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有两个人相向而坐小声的说着话。
那两个小声说话的江东兵,不时会朝军营外面黑黢黢的旷野中看上两眼,在觉着没有异常之后,又会回到他们的话题上。
观察了片刻,趁着两个江东兵又把视线转到一旁,领头的龙骑卫再次招了下手,飞快的朝着他们蹿了过去。
两个守夜的江东军好似是同村,他们说的话,龙骑卫还是能依稀听明白一些,不过是些乡间的家长里短。
离俩人原本距离就很近,当龙骑卫蹿起时,那两个江东军听到声音,猛的扭过头。
他们才把头扭过来,其中两个龙骑卫已经蹿到了跟前。
还没等那两个江东军反应过来,两名龙骑卫的胳膊已经箍到了他们的脸上。
随着龙骑卫手臂猛的一拧,两个江东军只觉着颈子一疼,眼前一黑,便再没了意识。
拧死了那两个江东兵,龙骑卫并没有让他们躺下,而是借着他们身体的遮掩,藏身在他们身后。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另外两个江东军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把视线投向了这边。
见守夜的两个江东兵都还坐在那里,稍远处的两个江东兵便没再多加留意,又自顾自的说起了话儿。
拧死了两个江东兵士,两个龙骑卫始终用身体支撑着他们,让他们无法倒下,而另外四个龙骑卫,则悄悄的摸向了躺在一旁的几个龙骑卫。
睡着的江东兵士,要比他们的同伴幸运的多。
他们之所以幸运,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面临死亡时的恐惧。
还在睡梦中,他们的脖子就被人硬生生的拧断。
连着拧断了七八个江东兵的****,两个龙骑卫拖着两具尸体,到了那两个顶着尸体不让倒下的龙骑卫身旁。
用躺着的尸体撑起了坐着的尸体,六个龙骑卫布置妥当之后,朝稍远处的两个江东兵看了一眼,才悄悄的往军营内部摸去。
大军出征,粮草往往都在后军,他们要穿过军营,抵达大军后队,才能靠近粮草,并成功放火!
进入军营,六个龙骑卫很清楚,他们做出的假象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到了换人的时辰,还没有人替换那两具坐着的尸体,不远处的江东兵必定上前查探,届时他们潜入军营的举动,便会被江东军发现。
江东军若是展开搜捕,潜藏在军营中的他们,想要不被找出,将会极其困难。
进入江东军军营,六个龙骑卫就没想过会活着出去。
可他们也不想太早被江东军找到,毕竟来到敌军军营,他们总要将任务完成,才不愧对龙骑卫的称号。
钻进军营,六个龙骑卫借着帐篷的掩护,一路朝着后面的营地蹿去。
正向前蹿着,领头的龙骑卫突然停了下来,将右手竖起,摆出了个止步的手势。
跟在他身后的五个龙骑卫齐齐停下了脚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漠然。
潜伏任务,需要的就是他们有着平静的心态,一旦乱了阵脚,即使敌人不主动出来搜寻,他们暴露的可能也是很大。
停下脚步,领头的龙骑卫聆听了一下,朝着身后的几人一招手,带着他们蹿进了一旁的一间营帐。
进入营帐,几个龙骑卫并没有就此隐蔽,而是摸着黑,找寻到帐篷内的江东兵士,将一柄柄锋利的短剑,扎进了熟睡中的江东兵士咽喉。
他们没有选择硬生生的拗断江东兵的脖子,而是选择了用剑。
其一是因为拗断人的脖子,必定会发出细小的声音,有人从外面经过很容易听到帐篷内传出的异常响声。
另一层原因则是,在黑暗中,用短剑扎穿对方咽喉,远远要比找到人的脑袋,然后再硬生生的把他们脖子拧断来的容易,而且由于有着帐篷,血腥味并不会弥漫开,反倒是便于他们行事。
解决了帐篷内的江东兵,六个龙骑卫蛰伏在其中,静静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传进了帐篷内的六个龙骑卫耳朵。
脚步声十分齐整,先是由远而近,到了帐篷外,又渐渐远去。
从脚步声判断,经过外面的必定是在军营内巡视的江东兵士。
凌操的军营,布置的还真是紧密!
军营内安排了不少巡视的兵士,六个龙骑卫行事,更是要多加小心。
为了能够成功潜伏到囤积粮草的地方,或许他们路上要诛杀不少江东军。
杀的人越多,他们暴露的可能也是越大!
“换上他们的衣甲!”待到外面脚步声远去,领头的龙骑卫向身后几个同伴吩咐道:“我等假扮做江东军搜寻粮草,应是比悄悄潜伏更轻易些!
另外五个龙骑卫都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摸索着,找寻帐篷内的江东兵衣甲。
换上敌军衣甲之后,领头的龙骑卫才朝他们一招手,带着他们,离开了帐篷。
出了帐篷,六个龙骑卫排成一条纵列直线,在领头龙骑卫的带领下,通过帐篷之间形成的狭小通路,往军营后方走去。
虽然换上了江东军的衣甲,六个龙骑卫却并没有太过招摇、
他们这身行头,远距离骗骗江东军还行,若是走得近了,一旦开口说话,口音不对或者闭口不言,也是立时会被江东兵发觉。
在帐篷与帐篷之间穿行着,一路上他们也遇见过几队巡视的江东兵。
看到对方,他们会立刻选择另一条路,江东兵倒是也没怎么怀疑,并没人上前盘查他们。
一路摸向军营纵深,终于他们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片大车。
那些车辆上,堆放着一只只麻包,离车不远的地方,则拴着许多马匹。
发现大车和马匹,六个龙骑卫相互看了一眼,领头的朝身后招了下手,带着几个同伴,向那些装载着麻包的大车摸去。
大车上的麻包并没有卸下,想来应该是为了便于随着大军运送,才留在了车上。
粮草是大军行进的根本,守卫粮草的江东军,要比军营内巡视的人数更多。
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六名龙骑卫便只有硬闯!
守卫粮草的江东兵少说也有百余人,以他们六人之力,虽说可杀出一条血路,完成任务却是想也别想!
远远观望着堆积粮草的地方,领头的龙骑卫正思索着该怎么才能突破进去,他们后面的江东军军营内,却是突然乱成了一片!
”有人被杀了!敌军劫营!“随着一阵纷乱的吵嚷,六名龙骑卫瞬间明白过来,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第1548章 无路可退
军营里乱了起来,几个龙骑卫相互看了一眼,领头龙骑卫跨步朝着存放粮食的地方跑了去。
已是相互配合许久,他并不需要详加说明,另外几个龙骑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跟在他的身后跑向存放粮草处,几个龙骑卫都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军营内乱作一团,守卫粮草的江东军也是纷纷伸头朝乱起的地方望去。
陡然间从一片帐篷后冲出六个人,让这些江东兵士心内一惊,纷纷攥紧了手中兵刃。
“敌军来袭,守卫粮草!”眼看就要冲到守护粮草的江东兵近前,领头的龙骑卫喊了一嗓子。
军营里乱哄哄的一片,许多江东兵从营帐内跑了出来,喊叫着要搜寻潜入营中的汉军探子。
他们的喊声,恰好给领头龙骑卫做了最好的掩护。
隐约听到他喊要守卫粮草,护着粮草的江东兵竟是没有留意他的口音,对他们的警觉,也比方才少了几分。
毕竟他们的身上,穿着江东兵的衣甲。
蹿到守卫粮草的江东兵近前,领头龙骑卫一把抽出长剑,朝着带领这些江东兵的军官兜头劈了下去。
正觉着这几个本不应靠近粮草的兵士有些古怪,当军官发现龙骑卫抽出长剑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锋利的长剑劈向他的头顶,军官只觉着脑门上一疼,眼前的景象便瞬间黑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没了半点气息。
一旁的其他江东兵,都没反应过来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眼看着军官被劈翻在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遭了袭击。
他们没有反应过来,龙骑卫却是早起了杀心,六个龙骑卫手起剑落,竟是连着斩杀了十数名江东兵。
直到十几个同伴被龙骑卫斩杀,剩下的江东兵才明白过来,跑向他们的这几个人,并不是前来守护粮草的同伴,而是潜入到军营内的汉军!
反应过来的百余名江东兵,发了声喊,朝着六个龙骑卫冲来。
并没有全员迎上,领头的龙骑卫向身后的两个人喊道:“你二人前去放火,我等拦住他们!”
那两个得了吩咐的龙骑卫也不耽搁,立刻冲向离他们最近的粮车。
到了粮车前,两个龙骑卫从怀中掏出了火石,打出火之后,将火苗丢到了车上。
粮草毕竟不同于干柴。
火苗丢在上面,只是将麻包点燃,就渐渐熄灭了下去。
眼看着火苗要熄灭,其中一个龙骑卫赶忙卸下了铠甲,将衣衫脱去,光着个膀子,将衣衫凑到了火苗上。
渐渐弱下去的火苗,****着龙骑卫手中的衣衫,很快便将衣服点燃,火焰再次蹿腾了起来。
把燃烧着的衣服往车上一甩,待到火焰渐渐旺盛起来,光着膀子的龙骑卫才推着车,向其他车辆撞去。
燃烧起火焰的车子接二连三的撞上其他车辆,在碰撞力下,火焰四处迸溅,很快更多的粮草被火焰吞噬。
涌向龙骑卫的百余名江东军本以为能迅速解决战斗,可双方厮杀起来之后,他们发现他们错了,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龙骑卫战阵厮杀或许稍弱,在邓展的训练下,他们每个人都是剑术高超的剑客。
拥有着高强剑术的龙骑卫,与寻常兵士展开近身搏杀,这些江东军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一个江东军抡起长剑,大吼着将长剑朝一名龙骑卫的头顶劈了下来。
迎着朝头上劈下的长剑,龙骑卫也不闪躲,将手中的剑往前一挺,在江东军劈中他之前,将锋利的剑身扎进了那江东兵的咽喉。
刺穿了江东兵的咽喉,龙骑卫正要将长剑拔出,另个一江东兵从后面向他扑了上来。
根本没有回头,一把抽出插在敌人咽喉中的长剑,那龙骑卫将手腕一翻,剑尖朝后,猛的一戳!
从背后扑上来的江东兵,刚抬起短矛,正要扎向龙骑卫后心,他的心口已经被长剑戳穿。
长剑从他的心口扎进身体,自背后透出,高高举着短矛,江东兵却根本无力将短矛刺出,身子歪歪斜斜的朝侧旁倒了下去。
杀了第二个江东兵,龙骑卫将要一拧,闪过另一个江东军朝他小腹刺来的一矛。
挺着短矛扎向他小腹的江东兵,收势不及,踉跄着朝前冲出了两步。
刚从龙骑卫的身旁冲过,他就感觉到眼前银光一闪,一柄长剑划出一道弯弧,自他的颈子下削了上来。
根本来不及闪避,江东兵只觉着颈子一疼,长剑已经切断了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另一个龙骑卫双手紧握剑柄,猛的劈向从他身旁冲过的一个江东兵后颈。
伴着长剑划出的弯弧,一蓬鲜血飚射而起,从那龙骑卫身旁冲过的江东兵,脑袋立时被从颈子上劈落。
鲜血如同喷泉一样飚溅着,头颅掉落在地上翻滚,江东兵那没了脑袋的身躯,还朝前奔跑了数步,才摔倒在地上。
四个龙骑卫挥舞长剑,竟是拦住了百余名江东兵的进攻。
两名负责放火的龙骑卫,则是拼尽了全力,将着火的粮车推向那些还没有点燃的粮车。
越来越多的粮车撞在一处,车上的粮草被撞翻满地,燃烧着的火焰吞噬在粮草上蔓延,很快便形成了火势。
烈火熊熊燃烧,军营内的江东军,纷纷朝着存放粮草的地方跑来。
百余名江东军,还不足以对六名龙骑卫形成威胁,可越来越多的江东军涌了上来,四名手持长剑奋力拼杀的龙骑卫,渐渐感到了有些支撑不住。
点起大火的两个龙骑卫,眼见火势蔓延开,也抽出了长剑,加入同伴之中。
潮水般的江东军涌向他们,成片的冲上去,尔后成片的被他们砍杀在地。
江东军人数毕竟太多,很快六名龙骑卫就个个身上带上,被团团围在了中间。
许多江东军忙着跑去救火,将六名龙骑卫围住的江东军,却是没敢轻易上前。
在六名龙骑卫的身前,成堆的躺着江东军的尸身。
鲜血汇聚成细流,在洼处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处小血畦。
脱去衣甲,将衣衫点燃引起大火的龙骑卫,左侧小腹被短矛扎出了个窟窿,伤口还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他并没有理会流着血的伤口,手持长剑,凝视着身前人山人海的江东军,他的嘴角反倒浮起了一抹怪怪的笑容。
另外五个龙骑卫,身上或多或少的也受了伤。
他们背靠背站着,一双双眼睛死死的凝视着围在四周却不敢上前厮杀的江东军。
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在点燃大火之后,将凌操也给诛杀!
越来越多的江东军从军营跑到屯粮处,六个龙骑卫即便是有通天的力量,也不可能从重围中杀出去。
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奋力拼杀,直至战死!
另一个是放下兵刃,被江东军像屠狗一样杀死!
龙骑卫当然不会选择后一种,六人持着长剑,与无数焙他们的江东军对峙着。
团团围在他们身前的江东军,只是持着兵刃,紧张的望着他们,却并没有一个人敢贸然杀上去。
江东军已经见识了龙骑卫的凶悍。
无数人围攻他们,仅仅只是让他们受了伤而已,却付出了数十人被斩杀的代价。
“上,上啊!”双方对峙了片刻,江东军之中一个军官高声喊了起来,突然把一个江东兵士推向被围在中间的龙骑卫。
被军官推出人群的江东兵士,踉跄着撞向龙骑卫。
他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怪叫着将手中短矛戳向其中一个龙骑卫。
那龙骑卫根本没有闪避,眼看着短矛就要戳中他,他左手猛的朝前一拨,一把抓住了江东军手中短矛的矛杆,顺势将右手的长剑朝着那江东军的颈子刺了过去。
可怜被推出人群的江东军,甚至都还没闹明白究竟是谁把他推出了人群,脖子上就被长剑开了个窟窿,一头栽倒了下去。
杀死了一个江东兵的龙骑卫没有吭声,他抬起长剑,将剑身平摆在唇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剑身上的鲜血,凝视着江东军的时候,眼神要比刚才更深冷了几分。
龙骑卫瞬间斩杀了一个江东军,人山人海的江东将士被惊的连半步也不敢上前,一个个都下意识的想朝后退去。
前面的人想朝后退,后面的人却偏偏不让,江东军竟是有些乱了!
“杀!”江东军没敢上前,领着几名龙骑卫潜伏进军营的军官却是爆喝了一声,持着长剑冲向眼前的江东军。
领头的冲了出去,另外五个龙骑卫自是不肯落后,也是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向江东军扑了上去。
六个人,在人山人海的江东军之中往来驰骋。
随着他们一声声爆喝,和手中长剑挥起劈落,一个个江东军将士应声倒下。
“他们只有六个人,一起上,踩也将他们踩死了!”或许是觉着无数人被六个人镇住很是没有颜面,一个江东军官高喊了一声,鼓起勇气,几乎是自杀式的朝着其中一名龙骑卫冲了上去。
第1549章 只有两条路
左手揪着江东军军官的后颈衣领,右手持着长剑横在军官的颈子上,领头龙骑卫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眸子中满是杀意,就如同一尊杀神般凝视着将他和同伴团团围起的江东军。
被他挟持着的江东军军官,满脸恐惧的看着围在四周的同伴,满心期盼着龙骑卫人饶过他一命。
六名龙骑卫背靠着背,手中持着长剑,凝视着围在四周的江东军。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糊满了血渍,除了眼睛还现出一丝白色,脸部的皮肤几乎是一片血液干涸之后特有的紫黑。
几个江东兵试探性的朝着被围困的龙骑卫前进了两步,当龙骑卫冲他们一瞪眼时,他们连忙又退了回去。
已经被点燃的粮草在烈火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虽然有江东军在奋力扑火,火焰却是越烧越旺盛。
冲天的火光几乎映亮了整个军营,也映亮了六名龙骑卫的身影。
“杀!”围着六名龙骑卫的江东军,只是围在四周,并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吼声:“将他们悉数诛杀,迟滞不前者,斩!”
只是听声音,江东兵就晓得,是凌统来了。
凌统虽说年轻,可他治军甚严,说出迟滞不前者斩,必定会有所动作。
上前也是死,不上前也是死,江东军终于硬气头皮,发了声喊,冲向了六个龙骑卫。
江东军发起进攻,挟持着军官的龙骑卫猛的将手中长剑朝那军官的颈子上一剌。
锋利的剑刃从军官的脖子上划过,一股鲜血飚射而出,被划破颈子的江东军官两眼一翻白,软软的瘫倒下去。
军官刚倒下,成群的江东军就涌了上来。
江东军冲到近前,六个龙骑卫立刻挥起长剑,朝他们劈了上去。
前面的江东军冲了上来,后面的人推挤着他们,撞向被围在中间的六个龙骑卫。
汹涌的江东军,如同大海的浪潮一般卷向了龙骑卫,瞬间将他们淹没在其中。
浪潮的正中心,起初还泛起几团“涟漪”,渐渐的便趋于平静,龙骑卫终于被淹没其中,再没了任何的反抗。
烈火熊熊燃烧着,被点燃的粮草眼见是没办法抢出,大火映红了刚还在厮杀的地方,江东军将士们的脸都被烈火映的一片通红。
凌操按着腰间长剑,分开外围士兵朝正中走去,士兵们纷纷散开到一旁。
当他走到刚才几个龙骑卫站着的地方时,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被江东军砍到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好肉的只有六个汉子。
那六个汉子满身都是鲜血,身上的衣衫已是被鲜血浸透,根本无法分辨衣衫的颜色。
围在四周的江东军见凌统上前,纷纷让到一旁,一个个都呆呆的望着六个倒在血泊中的龙骑卫。
在龙骑卫的四周,躺着一地江东军的尸体,只是粗略一看,大约都有六七十人。
诛杀六名龙骑卫,江东军竟是付出了十多倍的代价!
他们并不晓得,之所以龙骑卫会被他们诛杀,还是因为在人数上悬殊太大,江东军的冲锋,以六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
一旦给了龙骑卫足够的空间,他们付出的代价要比眼下多的多!
看着六具龙骑卫的尸身,凌统把手摆了一下,向江东军吩咐道:“如此好汉,将他们好生安葬!”
六名龙骑卫被江东军诛杀,羽林卫军营中,赵云站在军营外口,远远眺望着燃烧起熊熊大火的方向,脸上是一片凝重。
“将军,夜已是深了……”站在赵云身旁,陶虎小声提醒了他一句:“明日还要领军后撤……”
“真是想上前厮杀一场!”眉头渐渐锁了起来,赵云向陶虎问道:“陶将军,你以为他们可会回来?”
晓得他问的是那几个龙骑卫,陶虎没有吭声。
山民出身的他不太擅长撒谎,如果他说六名龙骑卫能够活着回来,必定是在欺骗赵云。
数万江东军,白昼里一场厮杀,已是吃了大亏,到了晚间,防卫必定要比平日森严许多,六名龙骑卫潜伏进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尤其是龙骑卫成功在江东军军营内点起了大火,从烈火的势头来看,像是粮草被点燃,正熊熊燃烧。
粮草,是任何大军出征时都会加强戒备的物资,点燃了它们,龙骑卫还能回来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你也觉着他们不可能再回来了?”望着燃烧起熊熊烈火的方向,赵云深深吸了口气,尔后缓缓呼出,对陶虎说道:“点燃敌军粮草,明日一早,敌军必定会向我军进攻,我军怕是不等到天亮,就得尽快离开!”
论战阵厮杀,羽林卫虽然人少,却根本不会惧怕人数比他们多得多的江东军。
赵云之所以说出要尽快离开的话,缘由只有一个,就是必须把江东军引到周瑜军营附近。
司马懿做出这样的决断,一定有着很深的意图,或许这意图还不止像他让龙骑卫说的那样简单!
烈火熊熊燃烧着,江东军军营已是炸开了锅。
在粮草被焚烧前,几个兵士被杀已是不算大事。
凌操父子立于离屯粮处不远的地方,望着几乎蹿腾到半空的烈火,脸色都是十分难看。
“他们只有六个人?”紧锁眉头,凌操向一旁的凌统问了一句。
凌统点了点头并没有吭声。
看到六具被斩杀的尸体时,他也是吃了一惊。
以六个人的力量,竟是能杀入大军之中,当着无数江东军的面,把粮草点燃。
若是没有个数百上千精兵,还真是难以做到。
可龙骑卫却是以六个人就办到了,而且他们潜入江东军军营,并没有穿着龙骑卫的衣甲,只是一身夜行装扮。
同江东军厮杀之时,他们更是已经换上了江东军的衣甲,如此一来,江东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晓得是对面汉军军营中来的。
“敌军如此了得,我等日后当多加小心才是!”凝望着烈火,凌操对凌统说道:“粮草被焚,我军只有两条出路。其一便是即刻后撤返回建邺,其二则是尽速前进,同周瑜展开决战,从他们手中夺取粮草!”
“父亲以为我军如何方才妥当?”并没有提出带有建设性的建议,凌操向凌统问了一句。
脸色一片凝重,凌统眼睛微微眯了眯,过了片刻,才对凌操说道:“返回建邺路途遥远,我军一旦后撤,敌军不定会从背后杀来。思来想去,为父还是觉着,我军应加紧前进,与周瑜展开决战。一旦战胜周瑜,区区粮草,又算得甚么!”
“父亲!”凌操话才出口,凌统就小声对他说道:“白日里我军同敌军厮杀,敌军人数显然少于我军,可两军作战,我军却是吃亏不少。以敌军战力,我军若要胜得他们,怕是不易!”
凌统的话,恰好也是凌操担心的。
脸色越发凝重,凌操轻叹了一声说道:“为父也晓得我军与敌军厮杀,并不占绝对上风,可事已至此,我等已无后路,唯有厮杀而已!”
凌操说的,也确实是江东军眼下面临的局势。
站在他身旁,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凌统倒是并没有太多纠葛日后的战斗。
尚且年轻的他,虽说晓得敌军不好对付,可对他来说,越是难打的仗,越是觉着有吸引!
“父亲,敌军放火,唯有两种选择!”过了片刻,凌统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凌操说道:“他们若不即刻向我军发起进攻,便是在找寻时机后撤。孩儿虽是不晓得敌军因何后撤,却总觉着此事颇有蹊跷。”
扭头看着凌操,凌统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沉思。
“来人!”过来片刻,凌操向一旁的亲兵吩咐道:“派出人手,前去探查敌军动向,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过多会,江东军营内就冲出了两骑快马。
出了军营的两骑快马一路朝着羽林卫驻扎的方向去了,而江东军军营内的大火,却是丝毫没有被扑灭的迹象。
大火燃烧了大半夜,当江东军将士们终于把火扑灭时,粮草已是烧的七七八八,还能食用的,顶多也只可支撑将士们吃上一两日。
许多江东军将士,在被烈火烧成了灰烬的地方来回走动着,搜寻着还能食用的粮草。
另外一些江东军,则是在军营外的空地上,挖出了一个个深坑,将死去的江东军和那六名龙骑卫的尸体掩埋。
两个江东兵抬起一具龙骑卫支离残破的尸身,当他们把尸体抬起时,其中一个小声对另一个说道:“哥,他好像动了!”
另一个江东军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那龙骑卫尸体,确定已是死的透了,才吁了口气,对先说话的江东军说道:“挨了少说也有百十下,即便是头猛虎,也死了。你定是方才被吓的狠了!”
说那龙骑卫动了的江东军吞咽了一口唾沫,又仔细看了看尸体,确定已是死了,才心底还是有些忐忑的与同伴抬着,往一处深坑去了。
第1550章 阵后突袭
天刚蒙蒙亮,赵云便起了身。
六个龙骑卫整夜未回,他已是晓得他们不可能回返。
才走出帅帐,一个亲兵就上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将军,两个江东军整夜窥探我军,未有将军命令,兄弟们不敢擅专!”
“由他们去!”朝江东军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赵云对那亲兵说道:“传令下去,我军即刻开拔!”
“诺!”应了一声,那亲兵向全军传达命令去了。
正打算让人为他牵来战马,赵云看到陶虎朝他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怎了?”陶虎走的匆忙,才到跟前,赵云就满心狐疑的向他问了一句。
抱拳朝赵云拱了拱,陶虎对他说道:“将军,听说有两个江东军整夜在窥探我军,要不要末将前去把他们擒来?”
“擒来作甚?”陶虎要捉拿那两个江东军,赵云朝他摆了摆手说道:“由他们去,我军将士均是骑兵,一旦撤走,江东军即便全力追赶,也是追寻不上。某正是要他们返回军营,告知凌操父子我等已是撤兵。粮草被焚,凌操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领军撤回建邺,此处离建邺甚远,一路撤回,他们粮草断然支持不住。如此一来,他所能做的,便是追随我军到达周公瑾军营,尽快寻求决战!”
听了赵云的一番分析,陶虎抱拳说道:“将军果真文武全才,如此深奥之战法,都被将军看穿。”
“我军即将撤离,你也筹备一下,该走了!”再次朝江东军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赵云向陶虎吩咐了一句。
汉军羽林卫忙着撤离,发觉到情况异常的两个江东军,立刻策马往他们的军营去了。
整夜都在寻思着该如何应对粮草被烧,凌操从两名探查汉军动向的探子那里得知汉军正要撤离,连忙下令大军整备,追击汉军。
羽林卫征战多年,且又受过严格的训练,得了撤退的命令,没用多会,将士们便纷纷上马,跟着赵云一路朝周瑜军营方向行进。
相比于他们,江东军的速度要慢了不少。
待到江东军整备齐全,汉军羽林卫已是走的远了。
正如赵云所说,江东军大多是步兵,虽说将士们加快行进,却始终距羽林卫有段路程。
跟在羽林卫身后,一直追出了十数里,凌操觉着好似有些不对,抬起手臂,止住了大军的行进。
队伍止住,凌统策马来到他近前,向他问道:“怎了,父亲?”
“再往前不足二十里,便是周瑜军营!”微微蹙起眉头,凌操若有所思的说道:“敌军战力不俗,引着我军来此,莫不是刻意要在前方同我军决战?”
“决战便决战,怕他怎的?”凌统毕竟年轻气盛,虽说也是觉察到事情不对,却是心有不服的说道:“父亲不若给孩儿一些兵马,待孩儿前去探探路数!”
凌统主动提出要带兵前去探路,凌操却是没有即刻应允。
毕竟是父子,察觉到汉军动向有异,凌操当然不会让凌统独自领兵前去。
凝视着前方,过了片刻,凌操才对凌统说道:“传令下去,莫要急于追击,我军且在此处驻扎,看敌军如何动作!”
“父亲!”凌操说要驻扎下来,凌统赶忙说道:“我军粮草已是被敌军焚烧,如今将士们的口粮,即便是节省着吃,也不过只能支撑一两日。眼下之计,唯有速战速决,方不会让将士们饿着肚子!”
凌统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凌操想了想,才对他说道:“既是如此,我儿可领一万兵马前去探路,稍觉不妥,即刻返回,为父自会接应!”
“父亲放心!”抱拳朝凌操拱了拱,凌统把缰绳一提,向身后的亲兵喊道:“点选一万兵马,随本将军前去探路!”
同羽林卫厮杀,又遭到六名龙骑卫焚烧军粮,江东军早是被杀的没了胆气。
得知凌统要前去探路,许多江东军都只企盼着莫要选中他们。
一万兵马,在江东军之中并非小数,虽说许多将士盼着莫要被选中,却终究是有一万兵马要随着凌统前去探查情况。
领着一万兵马,凌统策马往汉军撤退的方向奔去。
凌操父子都没有发觉,就在凌统领兵离去的时候,两侧的草丛中,有着一些金色的羽毛正随着草叶摆动微微颤动着。
黄胜领着近百名龙骑卫蛰伏在深深的草丛中,一双双眼睛死死的凝视着正分成两拨的江东军。
凌统率领的一万兵马追赶赵云去了,凌操则带领剩余的兵马,原地等待着他回返的消息。
蛰伏在草丛中的黄胜并没有下令龙骑卫立刻动作。
派出去焚烧江东军粮草的六个人,自从离开军营,黄胜就晓得他们很可能不会活着回来。
百余名龙骑卫要做的,是趁着凌统领军追击赵云,暗中发起突袭,一举击杀凌操。
过早的诛杀凌操,对作战并没有太多好处,缺少了主将,江东军虽说士气会有所动摇,有凌统在军中,他们还是能够凝聚在一处,甚至展开决战时,会因凌操的死,而更有斗志。
凌操领军来到此处,距周瑜军营已是不远,此时诛杀凌操,只会让江东军心绪大乱,凌统想要聚拢兵马与汉军决战,却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
杀凌操的时机,对这场战役来说至为关键!
凝视着凌操率领的江东军,黄胜从背后取下强弩,在强弩上搭起了一支遇见,轻手轻脚的瞄准了凌操。
他离凌操并不是很近,旷野上的风也是不小。
射出这一箭,必须算清了风速对箭矢的影响,飞则必定会有极大的偏差。
他取下的这支羽箭上,涂抹着毒蛇的毒液,只要射中凌操,除非华佗在场,否则必死无疑!
华佗不可能在场,更何况如今华佗已是身在洛阳城内,为皇室做事,即便在场,也不会去救一个敌军的将领。
瞄准了凌操,一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感觉到手有些微微颤抖,就好似端不平强弩一般。
自从做了龙骑卫副将,他还从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
皱了皱眉头,他把强弩放在草丛中,紧紧的攥了攥拳头。
说来也怪,黄胜攥过拳头之后,手竟然果真不抖了。
再度端起强弩,他又瞄准了凌操。
算准了风速会对羽箭产生的影响,黄胜轻轻抠下了手中强弩的机簧。
机簧轻颤,一支箭矢疾速朝着凌操飞去。
眼看箭矢就要射中凌操,黄胜却发现,一个江东军军官竟不晓得因何挡在了凌操身前。
凝望着凌统离去的方向,凌操总觉着心内有些不安,向身后的亲兵喊道:“派出人手尾随小将军,一旦发现敌军有所异动,即刻前来向某呈禀!”
一个驻马立于他身侧的军官,听到他的喊话,双腿朝着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上前一些,抱拳应了一声。
军官上前,恰好是在黄胜抠下机簧的瞬间。
羽箭划破空气,呼啸着飞向凌操,却由于军官上前,刺入了那军官的后心。
后心被羽箭射中,军官身子一怔,刚接下凌操的命令,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眼看着军官掉落马下,凌操心头一紧,赶忙喊道:“附近有敌军,戒备!”
他的喊声还没落,晓得远距离已经不可能诛杀他的黄胜把手一挥,猛的从深草中蹿出,向随他一同蛰伏在此处的龙骑卫喊道:“上!诛杀凌操!”
随着黄胜一声令下,近百名龙骑卫一跃而起,端着强弩,一边向江东军飞奔,一边抠下强弩的机簧!
龙骑卫人数虽少,可他们毕竟是专门从事过刺杀训练,射出的箭矢,几乎每一支都能取了一个江东军的性命。
被一群亲兵围在中间,凌操心内也是有些发慌。
领军出征之前,他本以为这场仗并不会太难打,毕竟汉军和周瑜麾下兵马人数比他率领的大军要少上许多。
可真的与汉军接战之后,他才发现,这一次领军出征,或许本身就是个错误。
不足百人的汉军,竟敢向数万江东军发起进攻。
江东军将士们眼看着龙骑卫冲向他们,弓箭手也是赶忙取下长弓,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可他们却并没有发射箭矢的机会,当他们举起长弓时,黄胜已经率领龙骑卫冲到了他们阵前。
手持长剑,黄胜蹿到江东军阵前,抬脚朝着一个江东军挡在身前的盾牌踹了过去。
一脚踹中盾牌,黄胜把那江东兵踹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盾牌不由的也偏向了一旁。
还没等江东兵反应过来,黄胜已经是跨步上前,持剑朝那江东兵的胸口猛扎了下去。
连一百人都不到的龙骑卫,撞上了江东军的阵列,竟是很快在他们的阵列中撕出了一条口子。
许多持着盾牌挡在前面的江东军,被龙骑卫又踹又捅撩翻在地上。
六个龙骑卫已经杀的江东军丧失了胆气,更何况近百人的龙骑卫一同发起进攻。
不过片刻光景,在最前面防御的江东军,就被龙骑卫砍翻了一片。
第1551章 自乱阵脚
不足百人的龙骑卫,杀进江东军阵列,就像是一柄尖刀切进了豆腐中,瞬间在紧密的江东军阵列里开出了一条口子。
左手持着龙骑卫特有的小圆盾,右手持着盾牌,黄胜冲在最前面,手中长剑不断的翻飞劈砍着挡在他面前的江东军。
龙骑卫的长剑,都是当初刘辩特意找寻铁匠打制的精铁剑。
剑身沉重且剑刃锋利,凡是被劈中的江东军,无不被切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仰脸倒在地上。
跟在黄胜身后的龙骑卫,也是一边呐喊着,一边将手中长剑劈向挡住他们去路的江东军。
被一群亲兵护着的凌操,眼看龙骑卫朝他冲了上来,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向江东军将士们喊道:“杀!将他们悉数斩杀于此!”
得了凌操命令,江东军立刻向龙骑卫发起了一拨猛扑。
可他们的猛扑并没有多少收效。
近百人的龙骑卫,毕竟不是只有六个,很快便挡住了江东军的进攻,不仅没有被压缩成一团,反倒还把江东军又朝外推出了一些。
“将军小心!”江东军刚被龙骑卫推出一些,凌操就听到身旁传来了个亲兵的喊声。
猛然扭头,他看见的是一个亲兵正举起盾牌遮挡黄胜劈下去的长剑。
若那亲兵没有提盾挡住,被劈中的很可能就是注意力还在散开江东军身上的凌操。
沉重的长剑劈上了盾牌,盾牌发出一声脆响,从正中断裂开来。
手中盾牌被劈成了两开,替凌操挡住这一剑的江东兵脑门瞬间被劈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血从额头渗出,呈一条笔直的细线向下滑落,那江东兵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看着江东兵倒下,凌操是满脸的愕然。
他正在发怔,黄胜已是纵步冲向了他。
锋利的长剑朝着他的咽喉刺来,凌操赶忙抬剑格挡。
两柄长剑磕碰在一起,撞出了一团湛蓝的火花。
与黄胜硬碰硬的磕了一剑,凌操只觉着手臂一阵酸麻,手中长剑险些掉落在地上。
他正要返剑朝黄胜劈去,黄胜已经先他一步,手腕一翻,将长剑朝着他的腰部划了过去。
长剑从凌操腰间划了过去,凌操直觉着被剑刃划过的地方一疼,下意识的弯下腰护疼。
他的腰刚弯下,黄胜已是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他的后颈,将手中长剑朝上一顶,自下而上刺进了他的心口。
当黄胜一剑刺穿凌操身躯时,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论龙骑卫还是江东军,全都停下了向对方劈砍的动作。
猛的抽出长剑,黄胜在凌操倒下的瞬间,一剑劈下了他的头颅。
提着头颅,他一步步朝着战团外面走出。
止住动作的双方将士都在看着他,尤其是江东军,看着被黄胜提在手中的头颅,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愕然。
他们人数众多,是汉军的数百倍,却依然让汉军杀入了阵列,而且还砍下了主将的脑袋。
面对这样一支强悍到几乎无坚不破的大军,江东军将士们心内早已满是忐忑和恐慌,哪里还敢上前厮杀。
而且他们的主将已死,纵然让他们上前厮杀,他们也是没了胆气和主心骨!
提着凌统的头颅,黄胜走向人群外,眼睛不时的朝四周的江东军瞟上一下,他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两个龙骑卫跟在后面。
带着龙骑卫,朝江东军阵外走去,他们走过的地方,江东军都会自觉的让开到一旁,给他们让出通路。
从江东军的阵列中走出,黄胜和龙骑卫将士们,稍稍加快了些步伐,往他们藏匿战马的地方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被吓呆了的江东军,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追赶,甚至连拿起长弓向他们发射箭矢的念头都不曾冒出。
走出江东军的包围,黄胜一路上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跟在他身后的龙骑卫,也只有队伍最末尾的两个人会不时回头望上一眼,看看江东军可有异动。
离江东军越来越远,眼看已经走出了弓箭射程,最后的两个龙骑卫也终于不再回头。
他们藏战马的地方离蛰伏的地方并不是很近,队伍走了足足有两柱香的光景,才远远看见被拴在大树上的战马。
到了战马前,黄胜将人头递给一个龙骑卫,翻身上了马背,才从龙骑卫手中接过头颅,向跟在身后的将士们喊道:“上马!”
随着他一声令下,近百名龙骑卫纷纷上马。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战马,黄胜把缰绳一抖,双腿朝着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往周瑜军营方向去了。
不足百名龙骑卫策马飞驰,那些被他们杀的没了胆气的江东军,还在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一个个依然是惊魂未定,根本没想过要上前厮杀。
凌统领着一万江东军,一路追赶赵云,眼看着赵云率领的羽林卫就在前方,他却始终追赶不上。
正追赶着,一骑快马从后面冲了上来。
快马冲的很急,马背上的江东兵一边策马飞驰,一边高声喊着:“小将军且住!”
听到有人叫他,凌统回过头,朝正向他飞驰而来的江东兵看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大军,见他停了下来,也都纷纷止住战马,等待着他下达继续前进的命令。
策马奔向凌统的江东兵,到了他近前,将战马一勒,止住战马之后,连忙翻身下了马背,跑到凌统近前,抱拳对他说道:“小将军,不好了!汉军突袭中军,凌将军……”
话说到这里,报讯的江东兵便止住了话头。
从他的脸上,凌统好似看出了什么,眉头一拧,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向他问道:“父亲怎了?”
凌统还骑着战马,虽说是弯下腰就着那江东军的衣领,却也把那兵士提溜的两脚悬空。
吞咽了两口唾沫,被凌统揪着领口的江东兵才满心慌乱的说道:“凌将军被人砍去了头颅!”
“父亲!”听说凌操被人砍了脑袋,凌统顿时觉着胸口一闷,大吼了一声,兜转战马,掉头就朝中军奔去。
跟在他身后的江东军将士们,见此情状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愕然。
凌统已经策马往回奔去,江东军将士们自是不会留在此处,也纷纷转过身,往来时的路去了。
江东军掉转方向朝后去了,一路引着他们的赵云也得到了他们兜转方向的消息。
止住队伍,赵云回头朝凌统率领的江东军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一条长长的烟幕正往相反的方向去。
“追!”发觉江东军后撤,赵云把战马一兜,向羽林卫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江东军追赶羽林卫并非易事,清一色骑兵的羽林卫追赶他们,则要容易的多!
五千骑快马撒蹄狂奔,一路朝着正在后撤的江东军冲去。
听说凌操被斩,凌统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有闲暇理会正追赶他们而来的羽林卫。
策马飞奔,凌统只巴望着早些到达中军,确定凌操究竟有没有被人斩杀!
骑在马背上,凌统心中甚至还期盼着,前去报讯的兵士所说的消息并不确实,凌操只是受些伤,或者根本连伤都没有,只是被惊吓了一场。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回到中军,看到的只是一具没了头颅的尸身。
跟在凌统身后的骑兵,一路也是马不停蹄的飞驰,倒是苦了那些没有坐骑的步兵。
一路飞奔,步兵只恨少生了两条腿,虽说是卯足了力气将速度加快些,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凌统和骑兵越来越远。
走在前面的凌统和骑兵,与步兵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大,相反的,赵云率领的羽林卫,却是与步兵越来越近。
如同奔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震撼着每个靠着两条腿飞奔的江东军。
“敌军来了!”几个跑在最后面的江东军,听着马蹄声离他们好似已经近在咫尺,两个江东兵一边飞奔,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当他们看到羽林卫已经冲到只有十多步的地方时,其中一人发出了一声怪叫。
怪叫声还没有落下,赵云挥舞着长枪,已经冲到了他们身后。
长枪猛的朝前一戳,借助着战马冲刺的惯性,赵云一枪将一个江东兵的后心刺穿。
战马前冲的惯性加上赵云自身的力量,长枪犹如蕴含着无尽的力道,从那江东兵的后心扎了进去,自胸口透处了半截。
双手握着枪杆,赵云用力一挑,把江东兵给挑了起来,猛的往侧面一甩。
顺着长枪滑了出去,被挑起的江东兵尸身呈现一条抛物线,砸向了一群他的同伴。
凌空飞起的尸体,带着强大的力量撞上了那群江东军,顿时砸倒了一片。
被尸体砸中的江东军倒在地上,还没来及起身,紧随在赵云身后的羽林卫,已经装上了他们的后队。
强大的撞击力,将根本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态势的江东军撞的是七零八散。
许多江东军被羽林卫的战马撞的飞了起来,掉落在人群之中。
冲进江东军后队的羽林卫,挥舞着手中朴刀,向砍瓜切菜一样劈砍着他们所能见到的每一个江东将士!
第1552章 不该做的问候
五千羽林卫,冲击力自不是不足百人的龙骑卫所能比拟。
龙骑卫虽说悍猛,杀进江东军之中,由于人数太少,也只能切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而羽林卫则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到江东军身上。
成片的江东军倒在羽林卫的战刀下。
后面的江东军鬼哭狼嚎的承受着羽林卫的劈砍,前面的江东军想着的并不是返回身去援救他们的同伴,而是拖拽着兵器,撒开丫子四散奔逃。
带领骑兵跑在前面的凌统,听到后面乱了起来,回头朝后一看,发现他率领的江东步兵,已是被汉军羽林卫冲散,许多步兵正四散逃开,企图逃离沙场。
晓得即便回头也是不可能挽回败局,凌统干脆把心一横,双腿朝马腹上用力一夹,催着战马又加快了些速度。
策马飞奔,眼看已经望见凌操率领的中军,凌统正向再催着战马跑快一些,四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临战前的号角声。
伴随着号角声,他发现在中军的侧面,出现了两支人数众多的大军。
那两支大军出现之后,一边吹起号角,一边朝着江东军发起冲锋。
没了凌操坐镇,江东军之所以还能聚拢在一处,只因没有遭受到汉军进攻。
侧面陡然出现了两支汉军,而且凌统还没赶到,江东军的中军顿时乱了起来,许多人甚至也是学着凌统麾下的步兵,掉头四散逃走。
逃走就像是一场瘟疫,而且是极易蔓延的瘟疫。
有人掉头逃跑,更多的人立刻紧随其后,向四处逃去。
眼看着中军也开始溃退,凌统心内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如果凌操还活着,中军绝对不可能根本没有与敌军接战,就已是乱了。
从两侧冲出的汉军,人数足有一两万人。
挥舞着手中兵刃,汉军将士们冲向江东军,还不住的发出呐喊。
如果仔细观察他们挥舞兵刃的动作,会很容易发现,这些汉军将士使用朴刀还很是生疏,许多人甚至还习惯性的一持着短矛的方式提着手中的朴刀。
纵然如此,已经被杀到没了胆气的江东军,面对汉军的进攻,还是很快便溃不成军。
“凌统,还不受降,更待何时?”兜住战马,正寻思着如何征兵再战,凌统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爆喝。
回头一看,他看见的是白袍银甲上沾染着血污的赵云,正提着长枪骑马朝他缓步走来!
已是晓得凌操被汉军杀死,玲珑眼睛里犹如要喷出火焰一般,怒目瞪着赵云,发出了一声爆喝,策马迎着赵云杀了上去。
远远观战的周瑜和司马懿并骑而立。
从战斗刚开始,俩人就已经看出了这场战斗的胜败。
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等着汉军将战果扩大,最终消灭这支江东军而已。
“仲达之计果真精妙!”看向正溃败的江东军,赵云扭头对司马懿说道:“江东兵马有限,我等歼灭如此众多,孙权麾下所用之兵已是少了两成!”
“此次一战,我军固守,而江东军并未得到半点好处,顷刻便被歼灭,孙权必定心生忌惮!”同样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司马懿说道:“大将军当早做防范,以免江东军再度来袭!”
点了点头,周瑜没有吭声。
眼前这场战斗,已经彻底的震撼了他。
汉军羽林卫冲杀力度之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龙骑卫的表现,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晓得汉军三卫凶悍,却没想到竟是凶悍至此,周瑜甚至有些暗暗庆幸,庆幸他没有一直跟随江东孙氏。
面对如此强悍的军队,即便是他,也绝对没有完胜的把握,更何况大汉朝廷能人辈出,在计略上超出他的人,更是不止一个。
朝廷一统天下,不过只是时日的问题而已!
最先与江东军厮杀的,是汉军中的龙骑、羽林二卫,最后冲向江东军的,则是经过改编的周瑜麾下。
完全丧失了战意的江东军,几乎都没形成有效的抵抗,就彻底被汉军击溃。
许多江东军逃出战场,更多的江东军则是来不及逃走,纷纷向汉军投降。
越来越多的江东兵放下了兵刃,战场也渐渐的趋于平静。
失去了父亲的凌统,此时是满心的恨意,挥舞着手中兵刃,同赵云厮杀在一处。
凌统虽说强悍,却根本不是赵云的对手。
二人战在一处,不过是三五十合,赵云陡然发出了一声爆喝,向凌统喊了声:“下马!”
被赵云喝了一声,凌统吃了一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赵云已经一把攥住他兵器的杆儿,猛力一扯,将他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滚落马背,凌统正向翻身爬起,赵云已经将手中长枪一递,扎中了他耳边的地面。
锋利的长枪刺出地面,枪头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下去,把凌统惊的打了个激灵。
心内一惊,凌统回过神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两个羽林卫已经跨步上前,将他按倒在地。
按住凌统,那两个羽林卫熟练的用麻绳捆缚起他的双手,很快就把他上半身捆的像是颗粽子。
将凌统捆缚了起来,其中一个羽林卫按着他,另一个则站起身向赵云说道:“启禀将军,已是将凌统捆缚结实!”
提着长枪,赵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被捆缚起来的凌统,朝那两个羽林卫挑了下长枪说道:“将他押回军营,交由大将军处置!”
“诺!”羽林卫应了一声,上前和同伴一起把凌统架了起来,拖拽着他站到一旁等候赵云的命令。
朝还在厮杀着的战场看了一眼,赵云把长枪一提,向羽林卫将士们喊道:“走!”
羽林卫前方,江东军虽说已是溃败,一些没有来及撤走的江东军,却还是与汉军正在厮杀着。
赵云兵没有选择上前帮衬,而是下令要羽林卫跟随他撤走,显然是已经看出战场局势一面倒,江东军即便是再如何顽抗,也不可能扭转败局!
挥舞朴刀劈砍江东军的汉军将士们心内很是矛盾。
他们劈砍的,正是不久前还与他们同属江东的同泽,如今一转脸,他们成了大汉朝廷的将士,而被劈砍着的江东军,则成了江东逆贼。
世事无常,让将士们心内也是颇有感慨。
战场终究是战场,一旦厮杀起来,他们不斩杀敌人,敌人就一定会斩杀他们。
尤其是眼前的江东军,几乎已是无路可退,在投降不晓得生死的情况下,最后一搏以求杀出重围,便是成了江东军唯一的生路。
向汉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反扑,江东军意图撞出一条血路,从沙场中撤走,汉军的包围圈却是越来越小。
“传令下去,但凡放下兵刃者,免杀!”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周瑜向一名亲兵吩咐了一句。
那亲兵得了命令,立刻催起战马,朝着正在厮杀的战场冲去。
亲兵冲出去没多久,赵云便引领着羽林卫来到近前。
两名羽林卫推搡着凌统来到周瑜面前,其中一人朝着凌统腿弯踹了一脚,恶狠狠的吼道:“见了大将军,尚不下跪?”
猛的回头朝踹他的羽林卫瞪了一眼,凌统恶狠狠的低吼道:“再踹某一脚?”
“踹你如何?”凌统发狠,那羽林卫却也不是个胆小的,说着话便要上前再踹他一脚。
朝羽林卫摆了摆手,周瑜说道:“不得无礼!”
有周瑜发话,羽林卫才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把脚踹下去。
“昔日便听闻小将军勇猛,只是无缘得见,某与你家父亲也算得是故识,不知尔父可好?”抱拳朝凌统拱了拱,周瑜面带笑容的连带着凌操一同问候了!
周瑜提起凌操,凌统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子中闪过一抹狠戾,冲他低吼道:“周瑜,莫要在此充甚么好人!我父为你等所杀,你却在此问候我家父亲,是欺某捆缚双手,无力上前杀你怎的?”
凌操被杀的事情,周瑜还真是不晓得。
听到凌统这么一喊,周瑜满脸愕然的看向了司马懿。
龙骑卫的行动,都是司马懿部署,见周瑜看向他,司马懿抱拳拱了拱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方才龙骑卫突袭敌军,已是将凌操斩了!”
听说凌操被斩,周瑜顿时一脸的愕然。
在江东,凌操也算得是一员猛将,早年追随孙策,他领军之时,往往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也是为江东立下过汗马功劳。
同凌操之间,周瑜还真是有些交情!
得知凌操被斩了,周瑜不免唏嘘不已,朝凌统摆了摆手说道:“小将军之父,乃是某之故人!故人被斩,某心甚感伤。小将军且去吧,日后若是再在战场相逢,某便不会再留余地!”
周瑜说要放他,凌统顿时满脸狐疑的向他问道:“你要放某?”
“为小将军解开捆缚,放他回返!”没有直接给凌统任何答案,周瑜向那两个押着凌统来到近前的羽林卫吩咐了一句。
两名羽林卫先是朝赵云看了看,见赵云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上前为凌操解起了绑缚!
第1553章 杀不如留
被汉军俘获,凌统根本没想过周瑜会将他放走。
离开汉军军营,他一路策马疾驰,连头都没有回上一下。
凌操在厮杀中被汉军杀死,凌统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晓得,就匆匆离开了汉军军营。
来时数万大军,去时只身一人。
战马在旷野中飞速疾驰,风儿从耳边掠过,发出“呼呼”的响声。
与马蹄踏着地面的声音相互映衬,凌统觉着四周一片萧瑟,除了自己,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
一战击溃江东军,少部江东军逃离,更少的一部分在厮杀中战死,绝大多数江东军被汉军俘虏。
被俘虏的江东军,一个个双手抱头簇拥在一处蹲着。
在他们四周,站着许多手持兵刃的汉军将士。
身穿汉军铠甲的将士们,都是周瑜麾下的兵马,就在不久前,他们才卸去了江东军的衣甲,换上了汉军的制式铠甲。
挤挤挨挨蹲在一处的江东军,都是满脸恐惧的看着身穿汉军衣甲,将他们围在中间的昔日同泽。
被敌军俘获,他们的命运便是掌握在敌军之手。
发配军中做苦役,还算得上是对俘虏的优待,一些脾性暴躁的将军,甚至会下达命令,将俘虏悉数诛杀。
周瑜与司马懿并肩走向看押俘虏的地方。
他们并没有靠的太近,到了距离被俘获江东军还有四五十步开外,二人停了下来。
“司马将军,今日我军大捷,俘获敌军无数,将军以为该当如何处置?”望着远处的俘虏,周瑜向司马懿问了一句。
并没有给他任何肯定的答复,司马懿反倒是反问了他一句:“大将军以为该当如何?”
扭头看着司马懿,周瑜先是垂下眼睑想了想,随后对他说道:“某以为理应将之悉数诛杀!”
周瑜的回答,显然有些出乎司马懿的预料。
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司马懿才向周瑜问道:“大将军果真觉着,应将俘获江东军悉数诛杀?”
点了点头,周瑜脸上的神色是一片凝重。
司马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大将军若果真如此,大军一旦南下,怕是难以击破孙权、”
晓得司马懿话中什么意思,周瑜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言语。
“敌军来此,乃是奉了孙权之命!”见周瑜没有吭声,司马懿接着说道:“若是殿下击破敌军,处置俘虏往往会给俘虏两种选择,其一是要他们尽速离去,却不给予干粮与盘缠;其二,则是告知他们,假若愿意投效大汉,便是与大汉将士们一般,有衣同穿,有饭同食,每月还有后写军饷发放!大将军试想,如此之下,会有多少俘虏离去?”
“不杀,反倒招揽?”眉头微微蹙起,周瑜很是疑惑的向司马懿问道:“这些兵士,对朝廷会有几分忠诚?”
“哪怕日后征伐,他们只是一战击溃,也是值当!”与周瑜对视着,司马懿接着说道:“我军如此对待俘虏,话若是传到其他江东军耳中,一旦日后同江东军厮杀,他们必定心内无有纠葛。但凡战败,只须投降便是,还有几人肯拼死厮杀?”
司马懿的一番话,让周瑜是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向身后跟着的亲兵说道:“去,将司马将军所言,告知被俘获的江东将士!”
亲兵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司马懿连忙喊道:“且慢!”
被司马懿叫住,亲兵转过身,抱拳躬身等候着他的吩咐。
叫住了亲兵,司马懿对周瑜说道:“大将军,这等话,还是大将军亲自前去告知,更为妥当。”
司马懿提出要他亲自前去告知,周瑜点了下头说道:“司马将军所言甚是,某便前去告知!”
被汉军俘获的江东将士,人数要比汉军总人数还多一些,可他们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被杀寒了胆气。
羽林、龙骑二卫战力强悍,再加上现今又多了这许多由周瑜麾下整编而成的汉军,江东将士们更是晓得,凭着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活着从这里逃出去。
一个个垂着头,江东将士们都在等待着命运最终对他们的审判。
周瑜和司马懿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到了江东将士们的近前。
看了一眼挤挤挨挨蹲着、脸上明显带有慌乱的江东将士们,周瑜向他们喊道:“你等可认得某是何人?”
听到周瑜喊话,江东将士们一个个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
在江东,周瑜的名头极大,江东将士们又怎会不认得他。
只不过即便认得,此时也是不会有人说出口来。
棒打领头羊,在这种时候站起身说出认得周瑜,无疑会成为周瑜最先锁定的目标,最早承受命运的审判。
命运虽然被掌握在周瑜和汉军的手中,江东军的将士们,却也不想太早得到他们不想要的结果。
眼瞎的他们,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能够活下去。
即便活下去的代价,是要成为汉军的奴役,也比被砍掉了脑袋强的多!
从附近江东军的脸上看出了紧张和期盼,周瑜接着向他们喊道:“方才某与司马将军商议,该如何处置你等。司马将军告诉某,倘若陛下在此,必定会给你等一条生路!”
周瑜这句话,让江东军将士们顿时看到了一缕曙光。
皇帝会绕过他们,生为将军的周瑜,当然不会轻易将他们诛杀!
一个个全都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期盼的望着周瑜,江东军将士们还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他们都在等待着周瑜说话,等他说出他最终的决断!
“既是陛下可能饶过你等。”环顾着江东军将士们,周瑜接着向他们喊道:“某便给你等一条生路!”
当周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东军骚动了起来。
在一旁看管他们的汉军,见他们有些骚动,连忙上前,提着朴刀指向他们,几个汉军军官还高声喊道:“都肃静!不想死的,就闭上鸟嘴!”
面对汉军指向他们的兵刃,江东军将士们果真都闭上了嘴。
离获得赦免已是不远,没有人会蠢到在这种时候还和汉军发生冲突。
他们要做的只有等,等着周瑜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完!
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表情,周瑜的目光在江东军将士们的脸上游移着,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愿离开者,此时便可离去!某本应发放些口粮、盘川,无奈军中钱粮不多,也只能由着你等自行离开!只是某有句话要说在前面,你等离去之后,倘若敢于袭扰村寨,定斩无赦!”
周瑜说出想离开的已是可以离开,被俘虏的江东军将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其中有些人甚至已经想要起身离开。
离开终究只是个想法,这些江东军并没有真的动身。
四周还都是汉军,他们也不确定真要选择离开,会不会遭到汉军的屠戮!
尤其是周瑜最后一句话,更是打消了许多江东军离去的念头。
身上没有钱粮,一路上只能凭借着猎捕野兽或找寻一些野菜充饥,前往建邺路途遥远,他们也不晓得最终成功返回的会有几个人。
“若是肯加入我军,自投效之时起,便是与我军将士一般,有衣同穿,有饭同食,有房同住!”从许多江东军的脸上,看出了他们想要离开的意图,周瑜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喊道:“每到月末,遵循汉军惯例发放军饷!”
本以为留下来只能成为奴役,没想到却是有可能成为汉军,所有江东军俘虏都是愣住了。
就在他们愣住的时候,几个汉军兵士抬着几口盛着煮熟粟米饭的大锅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粟米饭不是很多,冒着蒸腾的白气。
风儿从锅上吹过,将粟米饭的香味吹向被俘虏的江东军将士。
“愿投效我军者,可到此处领取饭食!”又有几个兵士抬着盛放干肉的木桶来到,领着这些兵士的汉军军官,向江东军将士们喊了一声。
并没有安排这些,当兵士们抬着粟米饭和肉食来到时,周瑜一脸愕然的扭头看向了司马懿。
朝周瑜凑近了一些,司马懿小声说道:“要招揽他们,终究得给些甜头!”
司马懿如此一说,周瑜才恍然大悟。
说了半天话,对被俘获的江东军将士来说,倒是不如给他们来些实际的更加有用。
蹲在离周瑜不远处的一个年轻江东军,看着冒起蒸腾白气的粟米饭,吞咽了两口唾沫,一脸馋样。
发觉了他的神色,周瑜朝身后的一个亲兵使了个眼色。
那亲兵点了下头,跨步走向那年轻江东军。
“可想吃些饭食?”到了年轻江东军身前,亲兵抬手朝大锅一指,对他说道:“只须投效我军,便可吃了!”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厮杀了整日,又被吓的不轻,还险些丢了性命,那江东兵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跨步走朝盛着粟米饭的大锅走去。
许多事情只要有人牵头,立刻就会得到响应。
像投效汉军这种事情,更是已经被大部分江东军认可,只不过没人带头而已。
第1554章 沙场上的呻吟
年轻江东军最先走向盛着粟米饭的大锅,在汉军兵士为他打了一碗饭,他蹲到一旁狼吞虎咽吃起来的时候,又有一些江东军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多,领着几个汉军抬来粟米饭和肉食的军官,赶忙向士兵吩咐道:“快,快去请军需多蒸粟米饭,多备肉食!”
看着一个个江东军站起身,周瑜也没再吭声。
站起身的江东军都晓得,当他们吃了这碗粟米饭,从汉军手中接过干肉意味着什么。
纵然如此,还是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江东军虽说在战场上不及汉军,他们毕竟也是一支大军,并不是寻常的流民。
站起身的江东军,没有一窝蜂的涌到大锅前,他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依照顺序从汉军手中领取着粟米饭和干肉。
越来越多的江东军领到了粟米饭与干肉,当米饭和干肉快要发放完的时候,又有一些汉军抬了新的大锅和木桶过来。
江东军领取饭食,起先还有不少人保持着观望,犹豫着要不要起身。
到了后来,那些江东军见领取饭食的越来越多,晓得若是他们选择离开,或许会被周瑜记恨,也只得站了起来,排在队伍的后面。
“陛下昔日俘获俘虏,尚且有部分俘虏离开,今日大将军却是将俘获江东军悉数招揽,可是大功劳一件。”看着江东军几乎全都站了起来,司马懿小声对周瑜说道:“如此一来,我军人数激增,孙权再发兵来犯,也是要有几分顾虑了!”
脸上浮起一抹得意,周瑜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吭声。
被俘虏的江东军,少说也有三万余人。
将这些人编入他的麾下,身在建邺的孙权,再想发兵来犯,还真的是要多几分顾虑!
周瑜和司马懿招揽着被俘虏的江东军,赵云与黄胜、陶虎,则是领着麾下兵士,正忙着情理战场。
沙场上的尸体并不是很多,其中大多是江东军遗体。
羽林卫忙着抬起尸体,把他们丢进由周瑜麾下兵士挖出的大坑,龙骑卫则搜寻着还存活的人。
以往杀伐,汉军很少会留下受伤的敌人,一般都是找寻到重伤患,会补上一剑。
这次却是不同,搜寻到受伤却并没有死去的江东军,龙骑卫会立刻将他们抬起,摆放到一旁,招呼伤医前来医治。
从一堆尸体上走过,一个龙骑卫隐约听到两声微弱的呻吟。
他停下脚步,支楞起耳朵细细聆听着。
呻吟声没有了,四周出了龙骑卫和羽林卫将士们的脚步声,就是偶尔会传来的一两声同伴呼喊。
觉着可能是听的差了,那龙骑卫撇了下嘴,转身正打算离开,呻吟声再度传进了他的耳中。
确定了呻吟声就在他刚走过的地方,龙骑卫连忙跑了过去,一具具的将尸体翻开,检视着有没有活人。
连着翻开了两三具尸体,他终于在这几具尸体下面发现了一个肚子还随着喘息而一动一动的江东军兵士。
第1555章 大乔入洛阳
两个龙骑卫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过来。
躺在尸体堆中的江东兵,肚子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被划开的口子中,已经没有鲜血流出,累垂搭挂的内脏从腹腔中流出,肚子边缘都搭上了好大一坨。
跑到发现活这江东兵的地方,两个龙骑卫低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朝招呼他们的龙骑卫摇了摇头说道:“内脏都已经流出来了,没救了!”
“让伤医试试吧!”先发现伤者的龙骑卫蹲了下去,朝躺在地上的江东兵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对他说道:“别睡,我等这便为你找来伤医!”
脸颊被他拍了两下,受伤的江东军发出了两声轻轻的呻吟。
“把他抬走!”见江东兵还有些意识,蹲在地上的龙骑卫招呼了身后的两个同伴一声。
两名龙骑卫抬起受伤的江东兵,另一个龙骑卫则先跑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一张堆放好留着摆放伤患的草席。
“别抬了!”走了没几步,抬着江东兵脚的龙骑卫突然说了一句:“他已经死了!”
抬着头那侧的龙骑卫听到同伴说话,看了被他们抬着的江东军一眼。
江东军已经不再发出呻吟,手臂也软软的垂下,显然再没了气息。
慢慢的把他放下,最先发现他的龙骑卫摇了摇头说道:“何苦来哉,朝廷大军南下,只须迎接便是,非要跟随孙权抗衡大军,如今死在此处,何人又会记得你?”
被他们放下的江东军静静的躺着,已经死去的他,不可能再听到龙骑卫的感慨,更不可能再有机会返回家园。
一具具尸体被羽林卫抬到深坑便扔了进去,也有少数还存活的受伤江东军被龙骑卫找出,将他们抬到一旁,一字摆开。
躺在地上的江东军身旁,几个伤医正忙着为他们医治伤口。
战场上医治的条件十分简陋,伤医能做的,也不过是为他们止住鲜血,尽量保住他们的性命。
受伤的江东军根本没想过他们还能活下去,尤其没有想过,汉军竟然会派出伤医为他们医治伤势。
一个肩胛被长剑刺穿的江东军流了很多血,他身上的衣甲已经被鲜血浸透。
看着蹲在身前为他包扎伤口的伤医,江东兵强撑着问了句:“为何……”
“将军们的意思,莫要问为何救治你等。”没等他把话问出口,伤医便开口说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听了伤医的话,江东兵没再吭声。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默默的看着伤医为他缠裹起伤口,受伤的江东兵再没说出一个字来。
与汉军厮杀,企图多杀汉军之时,他并没有想过战斗结束之后,竟会得到汉军的救治。
凌操父子率领的江东军被汉军击破,早先护送大乔离开军营的无名,也已经到了洛阳城门口。
在城门口兜住战马,无名仰脸望着城门头上“洛阳城”三个小篆字,深深的吁了口气。
一路上,他都在担心着会突然出现新的刺客。
虽说刺客并不能伤到他,大乔母子却是连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万一来的刺客还是如同被他剿灭的那些一般强悍,对成功保护大乔母子,他也只有六七成的胜算!
“无名将军!”正驻马望着城门头,一个守卫城门的汉军军官跑了过来,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个礼问道:“将军既是到了城门,因何在此驻足?”
低头看了那军官一眼,无名的视线又投向了城门内,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回到洛阳,终究是回家了!”
领着队伍进了洛阳城,被队伍夹在中间的马车上,大乔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着。
进了城内,她很快就被城里的喧嚣吸引。
路两侧,许多小摊和商铺前人来人往,在街市上,甚至还有两拨玩杂耍的,正耍着各种技巧,博得观者一阵叫好。
无名领着队伍进了城,街市上的人们见了他,纷纷让出通路。
就连那两拨玩杂耍的,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让到了一旁。
看着街市的景致,大乔把孙昭抱了起来,指着外面问道:“此处与建邺,孩儿偏爱何处?”
从窗口看着外面,孙昭说道:“此处无人欺负娘亲,孩儿喜欢此处!”
爱怜的揉了揉孙昭的小脑袋,大乔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外面。
队伍正行进着,大乔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并没有从窗口探出脑袋,她只是抱着孙昭在车内默默的坐着。
返回洛阳的路上,遇见队伍停下,她总会觉着心内有些不安,可眼下是到了洛阳城,城内喧嚣繁华,而且四处都有汉军巡视,刺客应是也不敢在城中造次。
更何况率领队伍进城的是无名。
有无名在场,刺客根本不可能很快得手。
一旦时间拖延下来,城内的汉军会立刻赶至,但凡敢动手的刺客,恐怕都会被当即诛杀在行刺现场。
刺客并不会是傻子,莫说不晓得还有没有,即便是有,也绝对不可能选择在这里下手!
心内有着这些想法,大乔并不紧张,抱着孙昭,她只是默默的等待着队伍再度行进。
“夫人!”等了片刻,队伍并没有前进,反倒是有一个汉军跑到车旁,抱拳对车内的大乔说道:“唐皇妃令人前来,请夫人到王妃寝宫一叙!”
唐姬的名字大乔也是听过不止一次。
尤其是她当年跟随刘辩逃离洛阳,这么多年始终不离不弃,早成了坊间的佳话。
像大乔这样的女子,当初没有嫁人之前,最盼望的就是能嫁个像刘辩一样能够保护她的男人。
后来嫁给了孙策,大乔心内也是十分满意,毕竟孙策凭着自家的力量,从袁术处借了兵马,把江东完全揽入了孙氏的手中。
只可惜好景不长,嫁给孙策没有几年,孙策便遭遇刺客受了重伤,不久后一命呜呼。
自打孙策离世之后,他们母子是受了无尽的苦楚,直到前往周瑜军营省亲遇见赵云,大乔才觉着,后半生并不会因此而虚度。
唐姬特意命人前来请她,大乔也是不敢怠慢,赶忙就要下车。
她刚动身,车外站着的汉军就说道:“夫人无须即刻下车,将军已是回复过来人,待到我等进了皇宫,夫人再去拜见唐皇妃不迟!”
“哦!”听了汉军所说的这些话,大乔轻轻应了一声:“有劳了!”
前来告知她消息的汉军告了个退,从车旁离开。
当那汉军离开之后,大乔感觉到队伍又缓慢的移动了起来。
大乔来到洛阳,对刘辩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真正应当继承江东的,是孙策的儿子孙昭,而不是他的弟弟孙权!
无论吴老太如何霸道,礼数总是在此,孙策死后,孙权接替了他在江东的地位,并且始终压制着大乔母子,无论说到哪里去,也是不会占理!
刘辩要的,就是他们母子在洛阳长久住下来,并且册封孙昭为江东之主。
只要节制了孙昭,许多还念着孙策旧情的江东豪杰,便会暗中起事,与孙权为敌!
从外部攻破孙权,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可江东豪杰一旦自内部闹起来,孙权就会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南下的汉军。
大乔终究是女子,而且还是赵云已经定下的妻室,身为皇帝,刘辩当然不便与她相见,接见大乔的职责,交给唐姬是再合适不过!
坐在马车上,得知唐姬将要面见她的大乔,心内也是颇为忐忑。
对她来说,唐姬是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当年能够追随刘辩成功逃离洛阳,可见唐姬也并非寻常女子。
能与这位王妃相见,大乔自是会有种莫名的激动。
毕竟女子总是会将情感放在天下霸业之前!
队伍缓慢前进着,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光景,大乔再次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夫人,到皇宫了!”正不晓得队伍因何又停了下来,一个随行护送的汉军跑到车旁,抱拳对车内的大乔说道:“将军请夫人下车!”
听说无名请她下车,大乔牵起孙昭的小手,弯腰走出了车厢。
下了马车,她的视线落到了皇宫正门。
皇宫正门洞开着,在皇宫门外,站着几名身上衣甲与大乔见过汉军有些不同的兵士。
除了那些兵士,在皇宫正门处,还站着四个衣饰华贵的宫女。
见大乔下了马车,四名宫女迎着她走了过来,向她行了一礼之后,其中一个宫女说道:“乔夫人,唐皇妃请夫人前往寝宫一叙,为夫人接风的酒宴已是办妥。”
得知唐姬连酒宴都已经办妥,大乔赶忙向那几个宫女谢了一声,随后又向无名道了个别,跟着宫女进入皇宫去了。
驻马立于皇宫正门外,看着大乔跟随四名宫女进了皇宫,无名才翻身下马,向身后跟着的兵士们吩咐道:“你等且在此处候着,某去觐见陛下!”
兵士们应了一声,牵着战马进了皇宫,在皇宫卫士的引领下,到一旁歇息去了。
无名则跨步走向正殿,快到正殿时,他抱拳朝一名守在正殿阶梯下的卫士拱了拱问道:“敢问陛下可在?”
第1556章 认干娘
守着正殿阶梯下口的皇宫卫士给无名回了一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将军,陛下不在殿中,应是正在后园!”
得知刘辩不在殿内,无名向那卫士谢了一声,径直往皇宫后园的入口走去。
到了后园入口,他停下了脚步,抱拳朝守门的卫士说道:“烦劳向陛下通禀,就说无名自江东返回……”
“无名将军!”无名话还没说完,一个卫士就给他回了个礼,对他说道:“陛下并不在宫中!”
自从刘辩做了秦王,他就极少会离开皇宫,即使离开,也不过是在城内走走。
对刘辩习性很是了解,无名向那卫士问了一句:“敢问陛下何处去了?”
“陛下出了皇宫,好似也不在城中!”让无名失望的是,卫士给他的回答,也是十分不确定,并没有说出刘辩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皇宫内院,大乔在四名宫女的簇拥下进了皇宫,一路往唐姬寝宫走去。
身为刘辩的皇后,唐姬当然不可能出外迎接一个贵妇人。
一直到了唐姬寝宫门外,大乔才看见在寝宫外站着一群女子。
领头的女子身材高挑只是要比寻常人更瘦削一些。
远远看到大乔,那女子引领着身后的一众女子迎了上来,到了大乔面前,她笑吟吟的问道:“敢问来者可是乔夫人?”
从迎过来的妇人装扮,大乔能看出她必定不是寻常宫女,赶忙回了个礼说道:“正是乔氏,敢问夫人是……?”
大乔话并没说完,那女子就微笑着对她说道:“我乃蔡琰,当今陛下皇妃,奉皇后之命,前来迎接乔夫人!”
听说迎接她的竟是刘辩的皇妃,大乔连忙双腿一屈,带着孙昭就要给蔡琰下跪。
赶忙上前搀扶起母子二人,蔡琰说道:“乔夫人受了许多苦楚,陛下与皇后已是知悉,陛下本欲亲自为夫人接风,无奈身为人君,不便同臣妇相见,因此才下旨,由皇后为夫人洗尘。夫人还是随我前去拜见皇后,莫要让她等的久了!”
“诺!”没想到刘辩的皇妃竟是如此好相与,大乔心内顿时一宽,向蔡琰谢了一声,在她的引领下,走进了唐姬寝宫。
一众随着蔡琰出外迎接的妇人,也都跟在她们身后,纷纷进入了寝宫。
进入寝宫,刚走进前厅,大乔就看见厅内已是坐了许多妇人。
当先一个妇人,身穿大红丝绸长裙,发饰上并没有多少珠翠点缀,浑身透着富贵中带有几许淡雅的清爽气息。
妇人坐的位置,正是前厅首位,虽说她的装扮相对的要朴素,大乔还是一眼便看出,此人就是刘辩的皇后唐姬。
站在临门处,向唐姬行了一礼,大乔轻声说道:“臣妾拜见皇后!”
端坐在首位的唐姬,把大乔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唐姬才微微一笑,指着一旁的众女子对她说道:“这几位是陛下皇妃,那几位是朝廷大员夫人……”
为大乔一一介绍了坐在厅内的众妇人,大乔也同她们见了礼,唐姬才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乔夫人请坐!”
向唐姬谢了一句,大乔在为她备好的位次上坐了,孙昭则是挨在她身旁,依偎着她,眼睛不住的环顾着厅内的众妇人。
“这位可是江东少主?”大乔和孙昭刚坐下,唐姬的目光就落在了孙昭身上,微微笑着问了一句。
她这句“江东少主”可是把大乔给惊的不轻。
赶忙长跪而起,大乔对唐姬说道:“天下疆土皆为大汉疆域,江东虽是地处东南,却也是大汉治下。孩儿尚且年幼,且伯符故去,江东刺史之位乃是孙权得去,孩儿不过一介顽童,万当不得少主之名!”
大乔诚惶诚恐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唐姬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对她说道:“孙伯符当年自袁术处借兵,征讨多年,方才平定江东。夫人不觉着,他故去之后,江东理应由伯符之子继承,那孙权不过鸠占鹊巢?”
将头垂下,大乔没敢应声。
唐姬一上来就说这些话,着实是让她心内感到不安。
万一唐姬只是试探她,看他们母子可有野心,她有半点不当的表现,恐怕都会害了孙昭和她自己。
大乔没有吭声,唐姬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夫人莫要顾虑太多,此事乃是陛下与本宫私下提及,本宫在此不过与夫人闲谈。此处并无外人,夫人也无须拘谨!”
唐姬虽是这么说了,大乔又怎会不拘谨,她应了一声,虽说是抬起了头,却还是不敢直视唐姬。
“夫人母子在江东之事,陛下与本宫也是听闻一二。”凝视着大乔,唐姬说道:“那孙权不仅欺凌夫人母子,尚且企图将夫人母子戕害。陛下觉着,倘若夫人留在江东,早晚会遭了他的毒手,因此才特意令无名将军前去将夫人护送到洛阳,也好加以保护!”
“多谢陛下、皇后恩典!”先是长身跪起,大乔随后又俯下身子,给唐姬行了个大礼谢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做言语。
人已经来到了洛阳,洛阳终究不是她的家,而是皇家脚下。
孙策离世之后,在江东他们母子每日尚且是如履薄冰,如今到了洛阳,又怎会不加倍小心?
看出大乔心内忐忑,唐姬也不多在江东之事上说下去,向厅内伺候的宫女说道:“夫人既是已然来了,速去备办酒宴,我等一边饮宴,一边欣赏歌舞说话!”
一个宫女应了一声,退出了前厅。
唐姬则对大乔说道:“夫人与赵将军婚事,本宫也是晓得。本宫还备办了一些礼品,待到二位完婚之日,自会着人送去!”
“多谢皇后!”跪伏在地上,大乔赶忙又谢了一句。
轻轻叹息了一声,唐姬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孙昭的身上。
朝孙昭招了招手,她微微笑着说道:“小将军,到本宫这来!”
孙昭毕竟是个孩子,还不是十分懂事,唐姬招呼他,他只是一味的躲在大乔身旁,并不敢上前,一双眼睛却是怯怯的望向唐姬。
轻轻朝孙昭的腰上推了推,大乔对他说道:“皇后唤你,还不速速前去?”
有了大乔的提醒,孙昭这才站了起来,怯怯的走向唐姬。
“坐在本宫身旁!”到了唐姬身旁,孙昭睁着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唐姬则是笑吟吟的朝一旁的垫子上轻轻拍了拍,让他坐下。
扭头看了一眼大乔,见大乔朝他使了个眼色,孙昭这才乖巧的挨着唐姬坐了。
轻轻抚摸着孙昭的脑袋,唐姬先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向厅内众妇人问道:“你等看我娘儿俩坐在一处,可像亲娘俩?”
唐姬这么一问,大乔赶忙低下头去,厅内众妇人则是七嘴八舌的说着孙昭与唐姬多么想象,一时之间,那孙昭倒像是大乔生的,而是唐姬的儿子了!
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待到妇人们不再说话,唐姬才对大乔说道:“你们母子在江东遭遇,本宫听了也觉着心酸莫名!本宫见了这孩子,心内也是欢喜的紧,不如便让本宫认个义子如何?”
当朝皇后要认孙昭为义子,大乔听了之后,陡然惊到眼睛睁的溜圆。
明明晓得对汉室朝廷来说,孙昭的身份很是微妙,或许能决定收复江东的时日,当唐姬说出要认孙昭为义子时,大乔心内还是一阵莫名的感动。
儿子成了当朝皇后的义子,在这洛阳城内,他们母子身份便是尊荣无比,莫说伺候他们的侍女仆从不敢造次,就连朝堂上的官员,对他们也是不得不多几分尊重!
“皇后欢喜我家孩儿,只是留在宫中,给皇后做个亲儿子,臣妇也是允的!”跪伏在地上,大乔说道:“孩儿若认得皇后为干娘,乃是我母子二人无上荣光,臣妇如何不肯!”
“夫人肯,那便好了!”笑着点了点头,唐姬看向孙昭问了句:“自今日起,做本宫儿子,如何?”
孙昭毕竟年幼,他还不太明白认了唐姬做母亲的好处,只是扭头望着大乔。
大乔跪伏在地上,并没有再去多看孙昭一眼。
见孙昭没有吭声,唐姬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向她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没过多会,退下去的宫女便带着另外两名宫女,抬着一件物事进了厅内。
那物事大约有一个七八岁孩童趴着那样大小,两个宫女将它摆放在厅内,揭开盖在上面的红绸,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只木马。
不可能玩过木马的孙昭,只觉着它雕琢的很是精巧,凝视着木马,他的眼睛里竟是放射出了异样的光彩。
“认了娘亲,此物便是你的了!”抚摸着孙昭的脑袋,唐姬笑吟吟的抬手朝木马一指,不无诱惑的说了一句。
“娘!”或许是特别想去玩木马,也或许是从大乔那里得到了允诺的讯息,孙昭很是乖巧的唤了唐姬一声。
轻轻朝着他的小脑袋上拍了拍,唐姬笑着对他说道:“去吧,和那两位姐姐到外面玩儿!”
第1557章 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
唐姬在皇宫内接见大乔母子,此时的刘辩,却是站在邙山山巅上,很是谢意的望着远处一片苍茫。
跟随刘辩离开洛阳来到邙山的,除了整日跟在他身旁的王榛,还有已是许久没有出过皇宫的陶浣娘。
站在刘辩侧后方,望着苍茫的群山,陶浣娘悠悠的说道:“离开陶家庄已是多年,也不晓得相亲们现今如何。”
“朕今日前来,便是要去陶家庄看上一看!”回头朝陶浣娘微微一笑,刘辩对她说道:“当年若非陶家庄的乡亲们,朕与唐姬早已殒命山野,这许多年朕始终难有闲暇,趁着这几日稍闲一些,恰好陪你回庄内看上一看。”
跟随刘辩来到此处的王榛,听他说稍有闲暇,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开腔。
江东和荆州都是闹的不亦乐乎,刘辩眼下事情正是最多,却说出近几日有闲暇的话来,显然是不想陶浣娘认为陪她耽搁了刘辩的大事。
“王榛,你可有在山野小村中住过?”陶浣娘果然是一脸的感动,站在一旁没有开腔,刘辩又向王榛问了一句。
“回陛下话!”抱拳向刘辩行了一礼,王榛对他说道:“末将虽是生在皇宫,成人之后也是在世间游走不少时日,小村倒是时常会借宿的!”
“既是在小村中也住过,多住几日想来无妨!”朝王榛一招手,刘辩跨步朝山下走去。
两名跟在身后的卫士,担心刘辩脚下打滑,连忙跑了上来,一左一右将他护在中间。
陶浣娘虽说是在山野中长大,多年没有返回村子,对走山路也是陌生了不少,王榛则是走在她身旁,随时留意着她脚下莫要踩空。
跟随刘辩离开皇宫的卫士,只有百余人。
队伍钻进山林之中,根本不会扎眼。
带着队伍在山林中穿行,一路上刘辩等人时常会听到鸟雀受了惊吓扑棱翅膀飞起的声音。
由于是在白昼,山林中很静,并没有野狼的嚎声。
一路上,刘辩等人只能听到脚板踏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轻响。
走在最前面的刘辩速度很快,跟在他身后的众人,都觉着快要跟不上他。
“陛下,慢些着!”搀扶着陶浣娘,王榛喊了刘辩一声:“陶皇妃脚程没那般快!”
听到王榛的喊声,刘辩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陶浣娘问道:“浣娘可是多年未有走山路,已然不适应了!”
“陛下莫要挂念臣妃!”在王榛搀扶下行走稍显艰难的陶浣娘,一边往刘辩这边走,一边对他说道:“从此处下山,以陛下的脚程,尚须走两个时辰,若是照应臣妃,还不走到天黑了去?”
待陶浣娘走到近前,刘辩挽住了她的胳膊,对她说道:“来,朕搀着你!”
胳膊被刘辩搀着,陶浣娘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
她虽是皇妃,可由皇帝亲自搀扶,她还是承受不起。
又不敢抽回被刘辩搀着的胳膊,陶浣娘赶忙对他说道:“陛下如此,臣妾担待不起!”
“你我乃是夫妻,有甚担待不起!”摆了摆手,刘辩和王榛一道搀着陶浣娘,一边走一边对她说道:“倘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皇妃,在这乡野之间,我等只是寻常夫妻,又何来这许多礼数!”
“向来女子在乡野之间,都是受人欺凌,被当做货值一般交换的!”跟着刘辩一同朝山下走,陶浣娘对他说道:“臣妾早年在陶家庄,也是见过不少乡亲,用自家的女儿与邻村或更远的村子交换儿媳。至于那特别贫苦的人家,则是将女儿换些耕牛、猪羊、兽皮。女子在民间,并不似陛下所说一般!”
听了陶浣娘说的这些,刘辩只觉着心内很不是滋味。
他虽然晓得过去民间生活穷困,却从来没有想过,竟是有人穷到连女儿都能货卖。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刘辩没再说话,只是与王榛一道搀扶着陶浣娘,在一众卫士的簇拥下,向山下赶去。
由于陶浣娘的脚程不快,他们行走的速度也是比刘辩预期的慢了许多。
众人到了山脚,刘辩朝前看了一眼,对陶浣娘说道:“朕记得离此不远,还有条小河!”
“多年过去,陛下尚且记得此处,颇为难得!”微微一笑,陶浣娘对他说道:“再往前一两里,便是小河,当年陛下还在河边教授乡亲们建造水车!”
水车,在大汉已经普及,许多乡村都有建造。
引水灌溉,确实是要比从河边挑水方便许多。
想到当年在陶家庄村口建造水车的那一幕,刘辩不由哑然失笑,对陶浣娘说道:“当年朕建造水车,可是有不少乡亲从中反对,认为朕是让村内的汉子们闲耍。”
与刘辩一同朝前走着,想到当年的情景,陶浣娘嘴角浮着一抹幸福的笑容,对他说道:“当年臣妾也是见陛下懂得如此淫巧之术,方才觉着陛下必定是心思纤巧的贵人,要臣妾好一番纠葛。”
刘辩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当年他建造了水车,整个陶家庄都在为他欢呼的时候,陶浣娘却在那时突然冷淡了,这件事情刘辩始终是记忆犹新。
又往前走了一段,刘辩果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水响。
听到水声,他停下脚步,朝前张望着说道:“临近小河,离陶家庄应是也不远了!”
“来人!”刘辩话音刚落,王榛就向后面跟着的卫士喊了一声。
一个卫士跨步上前,抱拳躬身等待着王榛的吩咐。
抬手朝前一指,王榛对那卫士说道:“你且去探查一番,看看陶家庄在何处!”
“诺!”卫士应了一声,也不骑马,只是单手按着剑柄,飞快的朝前跑去。
卫士离去,刘辩等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一边闲话着,一边往小河边走。
斜阳已是快要垂到山尖,朝西下的斜阳看了一眼,刘辩说道:“整日在皇宫之中,朕倒是也曾见过斜阳,只是皇宫中的斜阳给人的感觉要厚重了许多,不似这乡野间的斜阳,让人觉着谢意,沐浴在夕阳下,整个人都轻松了!”
“陛下整日操劳国事,千军万马也须陛下调拨选将!”视线也转向了西下的斜阳,陶浣娘悠悠的说道:“山野见的村夫又晓得甚么?他们无非是养活一家老小便可,怎似陛下这般辛劳?辛劳之人,在辛劳之处看的景致也是沉重了!”
还从来没有听陶浣娘说过这样的话,刘辩歪头看着她,眼睛眨巴了两下说道:“浣娘这些话,是从何处学来?”
“整日在宫中,与皇妃们接触的多了,不想会也是会了!”甜甜一笑,陶浣娘说道:“只是臣妾等均为女儿身,并不晓得家国大事,能为陛下做的,无非是不叨扰陛下而已!”
想想自从做了秦王一来,麾下大军就一直在南征北战,刘辩也是极少与皇妃们缠绵缱绻。
偶尔宠幸某个皇妃,基本上也是脱光了衣衫,在她们的肚皮上挺动一场,尔后就沉沉睡去,对她们着实是关怀太少。
将陶浣娘揽进怀中,刘辩轻轻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他很想说待到天下平定,他便会多抽些时间陪陪后宫的女人。
只是话到了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
如今天下尚未平定,为了对付区区几个豪雄,他便要将许多时间都放在国事上。
一旦天下平定,各地官员、富绅为了自家利益,难保不会做出甚么危及朝堂的事来,身为皇帝,对这些事情必定得要有个把握才行。
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不易!
刘辩真不知道,将来天下间没了豪雄,他还能不能像如今一样,偶尔抽出些闲暇,陪着一两位皇妃离开皇宫走上一走!
不知不觉间,众人到了那条给刘辩留下无数回忆的小河边。
夕阳的余晖铺洒在河面上,小河泛着粼粼的金光,更为眼前这片山野景致多添了几分闲适。
与陶浣娘并肩站在河边,刘辩没有说话,陶浣娘也没有吭声。
二人的脑海中,都浮现着当年的场景。
刘辩想到更多的,是当年他在陶家庄的那些日子,而陶浣娘脑海中浮现的,则是西凉军驱赶乡亲们背井离乡,刘辩却率领大军前来援救的场景。
“报!”站在河边,正欣赏着夕阳下奔腾的河流,先前去探查路况的卫士跑了回来,才到王榛身前,那卫士就抱拳说道:“启禀将军,陶家庄就在下游两里处,此时正值落幕,村口河边不少妇人正在洗衣,村内也是冒出袅袅炊烟,想来用不多会,村中便会开饭!”
听说陶家庄就在下游两里,刘辩朝陶浣娘一笑,对她说道:“朕以为陶家庄离此尚有不近的路程,不想竟是快要到了。我等脚程若是快些,说不准还能赶上饭时!”
陶浣娘微微一笑没有吭声,刘辩则是朝王榛和随行的卫士们一招手,向他们喊道:“都快些着赶路,我等到了陶家庄,今晚便在庄内讨些饭食。”
第1558章 吃没吃过这东西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刘辩和陶浣娘的到来,让整个陶家庄沸腾了。
陶家庄的孩子们,自打能听懂大人说话起,村子里的大人就会给他们讲当年皇帝在陶家庄居住时的故事。
当然,在大人们的描述中,刘辩是彻头彻尾的正面形象,而曾经阻挠过刘辩的那些老人,则一个个都是以反面形象出现。
老人们不通人情,不晓得陛下良苦用心,是讲述故事的人们最喜欢多加描述的。
有些当年参与过建造水车的老人也还健在着,他们每每听到故事,也都是笑吟吟的在一旁坐着,并不因他们成了反面角色而感到懊恼。
当小孩子们向他们问起当年的事情可是如讲故事的大人说的那样时,他们也总是会含笑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一切。
皇帝曾在陶家庄住过一些时日,更让陶家庄感到荣耀的,是庄子里不仅出了一位汉军三卫副将,而且还出了一位皇妃!
整个陶家庄,都是把自己当成皇亲一般对待,附近的许多村子,也都以能和陶家庄结亲为荣。
刘辩和陶浣娘的到来,对陶家庄的乡亲们来说,是再振奋人心不过的消息。
许多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男男女女都蹚过小河,迎着刘辩等人跑来。
见好多村子里的乡亲蹚过小河,径直跑向了刘辩和陶浣娘,王榛正要让卫士们前去拦阻,却被刘辩阻止了。
抱起双拳,刘辩脸上带着笑意,朝蹚着水跑向他的乡亲们拱着手说道:“多年未见,乡亲们可好?”
过了小河,乡亲们并没有涌到刘辩近前,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上,跪在最前面的长者痛哭流涕着喊道:“陶家庄三百七十六口,跪迎陛下、皇妃回乡!”
跨步上前,将长者搀扶了起来,刘辩朝跪在面前的人群看了看,向他们喊道:“乡亲们都起身吧!朕与浣娘来到此处,便是如同回家一般,既是自家人,也无须太多俗套!”
刘辩这么说了,跪在地上的乡亲们这才纷纷起身。
视线在许多乡亲的脸上扫过,刘辩说道:“离开此处已是多年,不少熟识的乡亲们,朕怕是已经见不着了!”
“一些老人故去了!”被刘辩搀扶起来的老者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对他说道:“当年的许多顽童也长大成人了!陛下如今平定天下,陶家庄是陛下的亲戚,又如何不助陛下一臂之力!村子里的少年,只要成人,都会去投军,如今在村子里的,只有一些大闺女小媳妇,还有孩童和不中用的老人了!”
听了老者所说的话,刘辩心内不免涌起一阵感动,紧握着他的手说道:“乡亲们对朕的情义,朕铭记于心!”
“陛下,既是到了家门口,还是回家说话!”被刘辩牵着手,老者对他说道:“小老儿这便让乡亲们去备办些酒食……”
“酒食倒是罢了!”微微一笑,刘辩对老者说道:“当年朕在庄子里,乡亲们到了晚间,会大块分肉,然后大口喝酒,不晓得如此场景可还有了?”
“有!有!”刘辩提当年他在陶家庄过的日子,老者赶忙说道:“虽说眼下乡亲们都有了田地,水车灌溉也是让田地不再干旱,官府向乡亲们征收的租税,每年只是收成的一成,只是种地便可过的滋润,乡亲们念着陛下的好,却还是时常会到山林间猎捕些野兽,到了晚间,与众人分上一分,不为别个,只为当年陛下在此之时,乡亲们便是如此!”
“今日后生们恰好猎了几条狼!”抬手朝河对岸的陶家庄一指,老者对刘辩说道:“乡亲们正要分肉,陛下恰好来了,正是赶巧了!”
“猎狼的后生?”听说陶家庄的后生猎了狼,刘辩微微笑着说道:“可否要朕见他们一见?”
刘辩要见那几个猎狼的后生,老者赶忙向人群里招了招手喊道:“狗蛋子,快过来叩见陛下!”
老者的喊声落下,从人群里走出了几个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几个少年身上都披着兽皮,与其他乡亲装扮颇是有几分不同。
到了刘辩身前,几个后生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
他们跪在地上没敢吭声,老者却对刘辩说道:“陶家庄的后生,到了十二岁便会上山捕猎,十六以后就会从军,再过一两年,他们也该去投军了!”
跪在眼前的几个后生年岁虽是不大,却个个精壮,一看便是有着两手武艺。
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微微一笑,向他们问道:“乡亲们都穿着葛布衣衫,你等因何却要披着兽皮?”
这一回老者没有开腔,被他称作狗蛋子的少年则是抱拳对刘辩说道:“回陛下话,陶家庄以往乃是猎户村落,陛下当年曾救下村中老小,我等那时年岁尚幼,无法助陛下一臂之力,如今成人,只望保持猎户本性,待到沙场之上多杀敌军,为陛下建功!”
“好!”朝狗蛋子肩膀上一拍,刘辩笑着说道:“大汉有你等壮士,何愁天下不安?”
赞了狗蛋子一声,刘辩又回头对王榛等人说道:“看见没有?陶家庄的少年可是了不得啊!”
王榛和一众皇宫卫士都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说话间,已经是有村民从对岸撑了几条小船过来,引领乡亲们来迎接刘辩的老者这时才说道:“小河虽是不深,陛下乃万金之躯,莫要湿了衣衫,还是乘船过河……”
“乘船过河怎使得!”摆了摆手,刘辩笑着说道:“当年朕过这条小河,不只是蹚过去,还背着唐姬一同渡河,今日朕也要背着浣娘过河……”
说着话,刘辩就要去背陶浣娘。
这可把陶浣娘给吓坏了!
虽说是贵为皇妃,要当今皇帝背她过河,陶浣娘可是不敢。
赶忙向刘辩行了一礼,陶浣娘说道:“陛下如此,臣妾如何得安?臣妾万万不敢要陛下背着过河!”
陶浣娘话说的决绝,刘辩也看出若要背她过河,恐怕她会抵死不从,于是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浣娘不要朕背,朕便与乡亲们一同蹚水过河,至于浣娘、王榛你等,乘船去吧!”
刘辩要蹚水过河,除了陶浣娘身为皇妃,可以乘船,谁还敢上船?
王榛等人只是应着,却们没有一个人跳上小船。
将陶浣娘扶上小船,王榛安排了两名卫士随船保护,她则与其他卫士一道,跟着刘辩,蹚水走进了小河。
回头看了一眼王榛等人,刘辩笑着摇了摇头。
跟随他来到这里的王榛和卫士们,个个对他忠心不二,却也有个坏处。
这些人都有些死脑筋,但凡他不想做的事情,这些人即便是晓得要吃许多苦楚,也一定得陪着他一同去做。
河水不是很凉,下了小河,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身后的王榛等人说道:“进入河中,浑身都觉着通泰了!”
“陛下可要当心着!”紧跟在刘辩身后,王榛小声对他说道:“河水太冷,万一着了凉……”
“朕没那般娇弱!”摆了摆手,刘辩对王榛说道:“当年朕也是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过,也是上过沙场,并非那些只晓得在皇宫内发号施令的柔弱皇帝!”
“陛下说的是!”刘辩这么说了,王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紧跟在他的身后,警觉着他莫要脚下打了滑。
河流并不是很深,人走下去,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只是提到大腿。
刘辩过河时,整个村子的人都簇拥在他的身旁,反倒是把那些皇宫卫士给挤到了后面。
被村民们挤到后面的皇宫卫士,心内可是并不轻松。
他们承担着保护皇帝和皇妃的职责,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们可担待不起这些干系。
好在王榛始终跟在刘辩身旁,凭着王榛的剑术,寻常人一时半刻也是近不得刘辩的身,也正是因此,皇宫卫士们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河底的泥沙很是松软,走到半截,刘辩突然停了下来,用脚蹚了几下,突然蹲了下去。
小河虽然不深,可人若是蹲下去,还是能漫到脖子。
刘辩这一蹲,可吓坏了围在他四周的村民和卫士们,众人正要上前,只见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又站了起来。
当刘辩站起的时候,他浑身的衣衫已是完全湿透了。
把手掌摊开,他向乡亲们问道:“乡亲们,你等可有吃过这种物事?”
众人朝刘辩手中一看,只见他拿着的,是个外壳十分坚硬,看起来像个被拧了几圈的石块一般的物事。
陶家庄的乡亲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此为何物?”眨巴了两下眼睛,老者对刘辩说道:“河岸边上也是不少,乡亲们却不晓得此物能吃。”
“水田中生的叫做田螺,河中生的叫做螺蛳!”捧着从河底摸起的螺蛳,刘辩对老者说道:“剪去尾部,泡上一两日,待到腹中净了,用调料一煮,滋味可是不差!”
第1559章 河流上游漂来的
天色已是有些擦黑,村子里点燃着几堆篝火,小河边还有不少男男女女正弯腰摸着什么。
村内的空地上,狗蛋子等少年正像当初的陶虎等人一样,在剥着猎物。
猎物打回来,村子始终保留着一个习惯,那就是全村人都在,而且还点燃起篝火,他们才会将捕来的猎物分割,把还些的肉食全村分着吃了,一些下水之类的,则是交给村内的长老,分派给每户人家。
刘辩和陶浣娘坐在篝火旁,陪在他身边的,是王榛和村子里几个有头脸的老人。
进入村子,刘辩见到的熟人并不多,尤其是老人,那些当年阻挠他建造水车的老人,已是不见了许多。
“三叔哪年故去的?”看着坐在身旁的长者,刘辩语气里颇带着几分伤怀的说道:“数年未有来此,村内的熟人已是少了许多。”
“头年年尾三哥才故去!”刘辩问起当年反对他建造水车最强烈的三叔,老丈叹了一声说道:“临故去之前,他还念叨着,此生无有机缘再叩拜陛下!”
听说是头年年尾三叔才故去,刘辩没有吭声,又向老丈问道:“村内这几年营生如何?丁壮都去从军,田地何人耕种?”
“耕种田地都是小事!”提起田地,老丈脸上顿时洋溢起了满足的笑容,对刘辩说道:“村子里每户人家都有耕牛,而且水车又代替了人力灌溉,即便是大旱庄稼也是不会干死,只须妇人和我等老朽便可耕种。少年们再去山中猎捕一些野物,河流中也下了不少的捕鱼套子。村后又栽种了不少桑麻,桑果可食,养蚕可抽蚕丝,麻更是可以纺线。乡亲们如今的日子,可是过的滋润着!”
老者说乡亲们日子过的滋润,刘辩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天下百姓都能像陶家庄的乡亲们一样安居乐业,他这个皇帝,做的也是无愧于天下了!
“周边村子如何?”陶家庄毕竟是陶浣娘的家乡,地方官府对他们多有扶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刘辩更想知道的是,附近其他的村子过的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离开皇宫,他并没有多少时日在外面逗留。
去其他村子,他也是来不及,只能从陶家庄的人口中打听一下别处村落日子过的如何。
刘辩问起别处村子,老丈对他说道:“别处村子与陶家庄也是相差不大,若是临着小河边,村民们的营生都是相差不多。只有那些离河远些的村子,取水甚的要麻烦许多。”
听了老丈的这番话,刘辩没有吭声。
水车确实是能解决临近河边的村子取水问题,由于造价的问题,它却无法解决远离小河的村子取水。
没有水,一旦到了旱季,村民们耕种田地便要从远处的河边或者水塘取水!
想到这些,刘辩眉头微微皱了皱,对一旁的王榛说道:“王榛,你记一下,待到我等返回洛阳,即刻着人在各处村子开挖水塘。水塘边搭设水车。要村民们从河中捕鱼放在塘中,每年年底可起鱼一次,也是对村子的一些贴补!另外告知村民,多养猪样、多种蔬果。至于粮食,朕在寻思着,日后还是开仓购粮,但凡栽种粮食的村民,朝廷给予贴补!”
刘辩这番话一出口,围坐在他身边的一群老者顿时全都愣了。
纷纷起身跪伏在刘辩面前,方才与他说话的老者说道:“陛下,我等耕种土地,皆为大汉耕地,陛下要我等不纳贡赋,如何使得?”
“贡赋自是要纳的!”朝老者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说道:“打渔、捕猎、栽种桑麻、果木、蔬果,养殖畜牧,都是要缴纳贡赋的。朕要免去的,不过是乡亲们种粮的税赋!国无粮不行,但栽种谷米,乡亲们所得甚少。因此府库理应贴补!”
刘辩这番话,让老者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茫然,并不晓得他话中的深意。
陶家庄位于邙山之中,出山一次不是十分容易,乡亲们也是很少去洛阳城内参与货卖,当然不晓得市场上谷米的价值与蔬果、肉食相差很多。
苍茫的夜色笼罩了小村,远处的邙山一片黢黑,就犹如一个个手拉着手的巨人,用他们高大伟岸的身躯,庇护着被他们环抱在中间的村落。
一些妇人往篝火中添加干柴,篝火是越少越旺。
狗蛋子等少年,也是将猎来的狼给剥了干净。
狼皮码上了硝粉,肉则交给一些妇人,端到河边冲洗干净。
围坐在篝火前,刘辩与村内的长者一边说着话,一边等待着妇人们将洗净的狼肉送来。
前去小河边洗狼肉的妇人们去了没多久,突然村外传来了一声惊叫。
听到惊叫声,刘辩和随行保护他的王榛以及一众卫士全都站了起来,村子里的少年们,则拿起猎捕野兽的工具,想也没想,就朝村子外面跑了去。
望着村口,刘辩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刚才那声惊叫是一个妇人发出,惊叫声凄厉惨绝,就好似撞见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凝视着村口,刘辩已是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簇拥在他身旁的王榛以及卫士们,也都是个个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等待着冲出村子的少年们带回确切的消息。
没过多会,村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后背着长弓,手中持着一柄柴刀,跑进村子之后,对一个迎上去的老者说了些什么,又掉转身,折了出去。
从少年那里得到确切消息的老者,并没敢耽搁,连忙跑向刘辩。
“陛下,河中发现一些浮尸!”到了刘辩近前,老者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个大礼,对他说道:“村妇们到河边洗肉,有一人见河内漂着甚么物事,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便将其中一具扒拉近了,一看之下,竟是一具男子的浮尸,因此才发出惊叫!”
“浮尸?”邙山临近洛阳,陶家庄距离洛阳也不是很远,可以说这里是天子脚下,竟然会在村口的小河中发现浮尸,着实是让刘辩觉着古怪,他眉头越拧越紧,向一旁的王榛吩咐道:“安排一些人手,循着河流前去找寻浮尸来源!”
“诺!”晓得刘辩是必定要查出这件事的根源,王榛应了一声,向两个皇宫卫士说道:“你二人即刻前去勘察,务必查出浮尸来源!”
两名皇宫卫士应了,手按腰间长剑剑柄,飞快的跑出了村子、
“走,到河边看看!”朝众人一招手,刘辩吩咐了一句,随后对陶浣娘说道:“你留在村中,待朕回返再说!”
陶浣娘应了一声,并没有跟着刘辩等人走向村口,在她身边则是留下了二十多个皇宫卫士。
望着刘辩等人离去的背影,陶浣娘脸上不免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刘辩带着她来到陶家庄,一是为了故地重游,二则是近来政务太多,想要忙中偷闲,好生休息两日。
没想到,刚进入村子,一个晚上还没过,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领着王榛等人出了村子,刘辩径直来到小河边。
河边上,一群夫人簇拥在一起,一个个像是被吓的不轻,并不敢再往岸边多看,其中不少人是看上一眼岸边,随即便会把脸扭到一旁。
妇人们方才洗肉的地方,村子里的少年正从河中打捞着那些浮尸。
才到岸边站稳,刘辩的脸色霎时就难看了起来。
小小的河流中,漂着的并不是一两具浮尸,而是数十具。
从浮尸漂来的速度,刘辩甚至能看出在上游还有不少。
“帮忙!”朝身后的卫士们一招手,刘辩下了命令。
数十名卫士跳进水中,与村子里的少年一道,将浮尸打捞上来。
岸边上堆放的浮尸越来越多,高矮胖瘦不一,唯一相同的,只是这些尸体清一色全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并没有一个女子或孩童。
“可认得这些人?”指着其中一具浮尸,刘辩向跟过来观看的一个老者问了一句。
老者看了看其中两具尸体,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怪事,这些人并非附近人氏,如何会自河中漂来?”
听说这些人不是附近的人氏,刘辩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山林中出现了强人或者与皇室为敌的势力,那些势力进了村子,屠杀全村男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既然老者不认得这些死去的人,可见附近的村子并没有遭受屠杀,在天子脚下,尚且还留有一片清明!
虽说松了口气,刘辩却也不敢大意,蹲到其中一具浮尸旁,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尸体呈现着苍白的颜色,显得浮肿不堪,并不像是刚掉进水中,反倒像是在水里已经泡了许多天。
从地上抓起一团草,刘辩用草包裹住手掌,轻轻托了下尸体的脸颊,把那具尸体的脸给扳到了一旁。
颈部并无伤痕,也没有淤青,不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拧断脖子死去。
蹲在尸体旁,凝视着已经泡肿了的尸体,刘辩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第1560章 百花道君
河流上游漂下浮尸,刘辩和村子里的村民们,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浮尸的身上,精心准备的晚宴,也引浮尸的出现而不了了之!
选了处背静的所在,将浮尸草草掩埋,刘辩带着王榛等人返回了村子。
才见到陶浣娘,陶浣娘就连忙向他问道:“陛下,怎样?”
“很是古怪!”紧锁着眉头,刘辩对她说道:“朕已是查探过,浮尸均为溺水死亡,他们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也无搏斗迹象,腹中积水不少,定是喝了不少的河水!假若只是一具浮尸,朕倒不会觉着什么,可顺流而下上百具,均为溺水死亡,则是不免让人心内疑惑!”
刘辩说的这些,陶浣娘并不是很懂。
她能做的,无非是开解刘辩两句,要他莫在此事上太过上心。
陶浣娘这么说,刘辩也只是这么听着。
不上心?
怎么可能?
人是死在邙山的小河中,此处离洛阳指不过数十里之遥,等同于天子脚下。
一次出现这么多浮尸,虽说并没有被人杀害的迹象,却绝对不可能是集体自杀!
只听说过动物因为某种天性,在特定的时期会发生集体自杀的可能。
人,除了一些相信邪魔外道走火入魔的会做出那种蠢事,还真没几个正常人能那么干!
“邪魔外道!”当这几个字浮现在刘辩脑海中时,他的眼睛陡然一亮,连忙招呼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位村中老者:“老丈,你且过来!”
听到刘辩招呼他,老者赶忙上前,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个大礼,只是抬眼看着他,并没有出口询问。
紧锁着眉头,留一遍向那老者问道:“沿河而上,可有人信甚么神祠?”
他这么一问,老者好似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自此往上游三十里,有处百花岭,到得春夏之季,岭中山花烂漫,香气怡人。近来听说岭中出了个甚么百花道君,四处招揽门徒。陶家庄因离的远,乡亲们又只信奉陛下,因此才无人前去。倒是沿河的一些村子,有些男女前去投他,整日听他讲道修学,传的是神乎其神!”
“百花道君?”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从老者的话中,他好似听出了什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之后,对一旁的王榛说道:“明日你我二人前去走上一遭,看那百花道君是个怎样的人物!”
“可要剿杀?”向王榛吩咐的时候,刘辩脸色是一片铁青,从他的脸色,王榛已经看出他动了杀念,赶忙问了一句。
“装神弄鬼,自是要凌迟碎剐!”看了一眼王榛,刘辩对她说道:“只是朕在戳穿他之前,你等莫要动手,且看朕号令!莫要让他占了口实!朕可不愿冒着成为暴君的风险,诛杀一个江湖骗子!”
“诺!”抱拳应了一声,王榛向跟来的卫士们安排刘辩的吩咐去了。
与陶浣娘一同回到乡亲们为他们打扫出来的房舍,进了屋内,陶浣娘便转身面朝着刘辩,一脸担忧的说道:“陛下,明日要去见那百花道君,可要警醒着些!”
点了下头,刘辩上前搂住陶浣娘的肩膀,轻声对她说道:“莫要顾虑太多,朕只是去看看河中浮尸与他可有关联。若是无有关联,将他揭穿,训斥一通也便罢了。倘若有所关联,他是那种敛财害命之徒,朕自是要让他死的极其凄惨!”
跟随刘辩多年,陶浣娘对他的脾性也是十分了解。
刘辩决定要去做的事情,任何人从中劝阻也是不可能劝的动。
他盯上了那为百花道君,恐怕那位在乡野之间广招门徒的道君,好日子是过到头了!
在河边见到了浮尸,刘辩的好心情完全被打破,与陶浣娘缱绻了一番,也是不甚尝到滋味别睡了去。
几乎是一个无眠的夜,躺在铺盖上,刘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河边上的那些浮尸。
他们并不是附近村庄的人,而三十里开外的上游,又出现了个什么百花道君。
尚且不晓得这位百花道君是个什么人物,刘辩隐隐的却感觉到他和河中的浮尸多少有着些关联。
脑子里寻思着这些事情,直到下半夜,刘辩才迷迷蒙蒙的睡去。
睡的很晚,可天刚蒙蒙亮,他便醒了过来。
陶浣娘是早起惯了,刘辩在皇宫中,只要去她的寝宫,也都是她亲自伺候洗漱。
一大早,陶浣娘已是为刘辩备起了洗脸水。
看到堂屋里的洗脸水,刘辩朝向他盈盈行礼的陶浣娘微微一笑说道:“浣娘这许多年,尚且保留着当年在村子中的质朴,着实不易!”
“陛下谬赞了!”双手交叠在身前,陶浣娘应了一声,就没再多说什么。
相比于管青、蔡琰、唐姬等人,她身份并不高贵,而且也没有什么专长,刘辩能够将她收入后宫成为皇妃,一是她生的秀丽,另一层便是刘辩需要有这么个质朴的后妃在皇宫。
陶浣娘深知这个道理,因此才始终保持着当年在陶家庄生活时的质朴,伺候她的宫女,相比于其他皇妃身边的宫女,着实是要轻松不少!
洗罢了脸,刘辩打开房门,向守在门外的两个卫士问道:“王榛可有起身?”
“回禀陛下,将军已是起了!”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其中一个卫士说道:“眼下应是为陛下备办战马去了!”
“这个王榛!”听说王榛已经起了,刘辩脸上流露出笑容,对那卫士说道:“去告诉她,莫要亲自备马,让她快些来见朕!”
“诺!”一个卫士应了一声,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后退了两步,才转身飞快的朝着王榛备办战马的地方跑去。
没过多会,王榛就在那卫士的陪同下跑了过来。
待她到了近前,刘辩也不等她行礼,就向她问道:“可有筹备妥当?”
“回陛下话!”抱拳朝刘辩拱了拱,王榛说道:“随同陛下来此的卫士,攻击一百零九名,两名前去探查情况,剩下一百零七人,留下十二人保护陶皇妃,可随陛下前去围剿百花道君的,只有九十五人!算上末将,也才九十六人!”
“怎的?不算朕?”王榛才把人数算清,刘辩就笑着向她问了一句。
“陛下乃是万金之躯,怎敢要陛下上前厮杀!”刘辩一句倒是让王榛吃了一惊,她赶忙说道:“有末将在,陛下只管在一旁看着便是!”
王榛剑术自是比不得王柳、邓展和无名,可在汉军之中,武艺也算是了不得。
上阵厮杀的将军中,若论剑术,能胜她的还真没有几个。
对她,刘辩也是十分的放心!
点了点头,刘辩对王榛说道:“告知即将随我二人出村的卫士,要他们远远跟随,我二人只管装扮成平民便可!”
“诺!”应了一声,王榛向身旁的一名卫士吩咐道:“去向乡亲借两套干净合体的衣衫,本将军要陪陛下前往上游!”
卫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屋内的陶浣娘并没有走出房间。
站在屋子里,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刘辩的身上。
她很想劝刘辩莫要以身犯险,可心知刘辩的脾性,晓得劝也是劝不住,只能在心内暗暗祈祷,此次前去找那百花道君晦气,刘辩莫要受了伤才好!
陶家庄的村民们日子过的好了,家家也都是备着一些没有穿过的衣衫。
得知刘辩和王榛要借衣衫,老者赶忙选了两个与他们体型相像的人,讨了衣衫送来。
一群村民跟在送衣衫的老者身后,到了刘辩近前,双手捧着衣衫的老者屈起双膝跪倒在地上,仰脸望着刘辩,一脸担忧的说道:“陛下,衣衫在此。可老朽有话要说!”
老者跪下,跟他一同来到刘辩身前的村民们,也都纷纷跪下。
不晓得村民们要做什么,刘辩赶紧上前,先是搀扶着老者,随后又对跪下的村民们说道:“都起身,都起身!有话好生说,这是作甚?”
刘辩要他们起身说话,老者这才站了起来,跟他一同过来的村民们也都纷纷站起。
“陛下,老朽嘴贱,告知陛下百花道君之事!”双手捧着干净的衣衫,老者一脸懊恼的说道:“陛下此番前去,若是有个闪失,陶家庄全村只能以性命来陪!”
“老丈这是说的甚么话!”微微一笑,朝老者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刘辩笑着对他和村民们说道:“朕只是觉着此人取了这么个名头,让人听了很是不爽快,想要去看看再说。倘若他果真有些本事倒也罢了,倘若无有本领且又诓人钱财,朕带去的卫士便是可将他剿杀!朕如何会身陷险境?”
刘辩虽是这么说,村民们还是很不放心。
老者将衣衫递给一旁的卫士,从人群中拽出几个少年,对刘辩说道:“村内无有壮丁,只有这几个后生可用!陛下可否将他们带上?”
被老者拽出人群的,正是狗蛋子等几个经常去山中狩猎的少年。
少年们虽是没有说话,看着刘辩,一个个眸子中却流露出期盼的神彩!
第1561章 送河神回家
两骑快马离开陶家庄,马背上的正是换上平民衣衫的刘辩和王榛。
他们离开村子后不久,近百骑战马也随后出村。
远远坠在二人身后出村的,正是刘辩带到陶家庄来的九十五名皇宫卫士,在一些皇宫卫士的马背上,还多了个大约十四五岁携带着简单武器的少年。
皇宫卫士一个个脸色凝重,坐在他们身后的少年,脸上也都是多带了几分老成。
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为百花道君,少年们却是听说过,那道君神通广大。
“可有听过关于那百花道君的事?”马背上带着个少年,一个卫士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向那少年问了一句。
“倒是听说过一些!”坐在卫士身后,少年几乎是喊着说道:“听闻他得了甚么天书,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颇是有些能耐!”
“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听了少年喊的话,卫士很是不屑的说道:“有这等人物,我等却是从未听过!”
少年没再吭声。
乡野间的传闻,总是会把一些事情无形的夸大,少年也只是把乡野间的传闻说了,他自己还真没见过那位百花道君的手段。
卫士们带着村中少年,一路策马疾驰,生怕被刘辩和王榛甩的远了。
刘辩与王榛策马走在前面,二人一路上,都在留意着小河内的情形。
小河虽然不深,河面却很是洁净,并没有什么浮木、杂物阻拦河道。
没有杂物阻隔的小河很是通畅,即便还有尸体,也一定已经是顺流而下了。
“对那些尸体,你怎么看?”一边骑马前进,刘辩一边向身旁的王榛问了一句。
“陛下早年也是相信于吉,因何却对这位百花道君心生怀疑?”并没有回答刘辩,王榛反倒是向他反问了一句。
微微一笑,刘辩对王榛说道:“但凡道人,也是分为多类。于吉所会者,无非是命理推算以及一些医药淫巧!这位百花道君,朕却觉着能力颇大了些。”
“能耐大,恰可为陛下所用。”刘辩的话,让王榛更是心生疑惑,接着向他问道:“因何陛下对这种人,却是多了顾虑?”
“顾虑倒是也没多!”目视前方,刘辩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对王榛说道:“朕所顾虑者,乃是此人另有盘算,或会对天下不利。但凡打着到家旗号,到处招揽门徒者,多是为一己私利不顾他人生死者。倘若朕果真查出那些尸体与这位百花道君有关,他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话说到最后,刘辩的语气流露出了一片阴森。
从他说话的语气,王榛听出他已经动了杀念,暗暗为那为百花道君捏了一把汗。
倘若百花道君只是招摇撞骗,诓骗一些财货,或许刘辩还不会杀他。
但凡他伤及了人命,恐怕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死得了!
沿着小河朔流而上,走了大约三十里,刘辩勒住马朝四周望了望。
四处一片空旷,根本没有村落,更没有什么适合到家修炼的所在。
刘辩甚至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走的过了,或者干脆还没有到地方!
“四处群山环抱,哪里有什么百花道君的踪影?”环顾着四周,王榛脸上也是一片茫然,紧锁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刘辩的目光也扫视着四周,四处群山苍茫,放眼望去是一片葱翠叠嶂的山林,着实不像有人在此开坛的情状。
“再往前走上一段!”抬手朝前一指,刘辩对王榛说道:“沿途并未发现何处有道士摆坛,或许我二人未到也不可知!”
王榛应了一声,二人都是将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继续往前行去。
走了不过一里有余,刘辩突然勒住了战马,抬手朝前一指,对王榛说道:“你看前方可是聚了许多人?”
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王榛朝前望去,果然看见前方的河面上簇拥着许多人。
见到这一幕,王榛眉头微微蹙起,对刘辩说道:“若是下河捕鱼,各人都会守住一处所在,不可能这般拥挤,想来是河边发生了什么。”
“过去看看!”招呼了王榛一声,刘辩策马先行往聚集着许多人的河边奔去。
见他先一步走了,王榛赶忙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簇拥了许多人的河边奔去。
眼看快要到了人群近前,刘辩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他清楚的看见,在人群正中的一片空地上,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他们一脸的慌张,正满心惊惧的望着将他们围起来的众人。
如果这两个人都是成年人,刘辩倒也不会觉得怎样,越往近走,刘辩看得越清楚,被捆缚着的两个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成年人暗中勾搭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浸入河中,刘辩也是听说过。
可年纪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纵使让他们做些什么,恐怕他们也是不会太懂。
勾搭成奸,被人捆缚起来丢进河中?
看起来根本不像!
更让刘辩感到疑惑的是,在两个被捆缚起来的少年面前,还站着个术士模样的人。
那人手中持着一柄长剑,正在一边胡乱的挥舞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刘辩和王榛,也是不好上前阻止,骑着马凑到了人群外面。
围在河边的人群有男有女,这些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人群中间张望。
“这是在作甚?”看了术士一般的人物在人群中挥舞长剑念着咒文一般的口诀,刘辩小声向一旁的一个汉子问了句。
“道君开了天眼,说是近日河神发怒,要祭品祭奠!”抬头看了一眼骑着马的刘辩,汉子小声说道:“被捆着的两个少年,便是用来祭奠河神的。”
“因何要一男一女?”汉子的回答,让刘辩更加疑惑,又追问了一句。
“河神有两位,也是一男一女。”好似很鄙夷刘辩提出的问题,那汉子斜了他一眼说道:“自是得一男一女俩人祭奠为妥!”
“河神也是一男一女,那他们是夫妻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刘辩故意把声音抬高了一些说道:“看来这俩夫妻都是欲求不满啊,居然还想着要一对童男女,难道是想要各自找个小的,把原配给休了!”
刘辩的话,让一旁的王榛“噗嗤”笑出了声,却使得正在人群中间挥舞长剑的术士停下了动作。
锁着眉头,术士抬起长剑,朝刘辩一指,用一种装神弄鬼的腔调问道:“尔等何人?竟敢冲撞本神享用贡品?”
“你是男河神还是女河神?”翻身下了马背,刘辩分开人群走到术士身旁,歪头看着他。
“本神乃是河中男神!”
“就你这尊容还男神……”仔细端详了一遍术士的相貌,刘辩差点没笑喷出来,向他问道:“那你家夫人呢?”
“正在家中等候!”
“你不觉得这对童男女年岁太大,相貌也寻常的紧?”朝被捆成了麻花状的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指了下,刘辩对术士说道:“要想调教玩物,得从小培养。你们选择贡品的眼光有问题啊。”
刘辩说出这么一句话,让跟着他挤进人群的王榛愣住了。
嫌跪着的俩少年年岁大了,还觉着他们相貌寻常,岂不是给装神弄鬼的术士提了建议,要让他换更好的贡品?
“身为河神,连贡品都不挑,不觉得太丢分了?”术士还没来及应答,刘辩就向他追问了一句。
眼珠子转了转,术士对刘辩说道:“说的有理,且将他们放了,另寻贡品。”
“寻找贡品,还须时辰!”术士正要安排围观的人去找寻新的贡品,刘辩又对他说道:“你不担心夫人等的心焦?”
被他这么一问,术士当即就愣住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辩说道:“那你是甚意思!”
“找个人,去告知你家夫人,要她再多等上一会!”几乎是想也没想,刘辩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说的话也是有理,术士不好辩驳,于是说道:“那就将这一男一女丢进河中,要他们前去告知夫人……”
“且慢!”正有人要动手把被捆缚着的一男一女丢到河中,刘辩赶忙阻止了他们。
“通禀河神,尚须能够来回!”看了那两个被捆缚着的少年一眼,刘辩说道:“否则我等怎晓得他们将话带到?”
被刘辩一句话给问的愣住了,术士快速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
“你既是河神,在这小河中必定往来自由!”朝小河一指,刘辩对术士说道:“只是河水太浅,想来你将贡品捆上,也是担心他们挣扎中上了岸边!有着这等顾虑也是正常。”
“你究竟要作甚?”从刘辩的话中,术士听出了一些不太好的意味,满心警觉的向他问了一句。
“自己家的路,自己认的更清!”刘辩的脸陡然拉了下来,向一旁的王榛说道:“王榛,送河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