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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夕烟雨     大夏王侯txt下载     大夏王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八章 疏离山

    宁辰震惊,旋即不好意思地收起金票,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有钱人了,没想到在掌柜面前,还是穷人。

    昔日拍卖九妙离合花的银子,三分之二给了长孙,剩下的三分之一留在侯府。

    上一次回府,他拿出了一部分,付了危楼的银子后,还剩下手中这些。

    看来,掌柜给他的这些丹药,真的不同寻常。

    宁辰随便拿出一颗扔进嘴角,顿时一股连绵温和的药力散开,没入身体之中。

    “大恩不言谢”宁辰也没感觉出来有用没有,起身行了一礼,道。

    “不用谢,尽可能多活几天,把帐还上”掌柜淡淡道。

    宁辰轻笑一声,道,“尽量”

    “行了,走吧,我知道你事情多,就不留你了”掌柜下逐客令,道。

    “还是掌柜了解我,后会有期”宁辰笑道。

    “后会有期”

    掌柜开口应道,神色平静,心中却不禁沉沉一叹,希望真的后会有期吧。

    宁辰离去,没有任何停歇,直接北上,朝着血衣侯大营赶去。

    最近北蒙和大夏交战减少,趋于平静,他反而更有着几分担忧。

    血衣侯大营,鬼轿赶来,守在帅帐前的亲卫看到是宁辰后,恭敬一礼,让开了路。

    宁辰进了帅帐,帐中此刻只有血衣侯一人。

    血衣侯没有任何惊讶,对于宁辰会来,早已预料到。

    同为大夏的武侯,怎能不知道这个担子背后,代表着怎样的牺牲。

    “战况怎么样了?”

    “不乐观”

    对于东临城和废侯的事情,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起,直接将话题转到如今最关键的战事之上。

    “你过来看”血衣侯开口道。

    宁辰上前,看着血衣侯指着的地方,眉头微皱。

    “少陵古镇”

    “恩,不错,现在北蒙大军的目标就是这里”血衣侯应道。

    “百姓都迁走了吗?”宁辰问道。

    “走的差不多了”血衣侯回答道。

    “确实有些麻烦”宁辰道。

    少陵古镇是一片很大的地方,只是,守备很薄弱,根本抵抗不了北蒙大军的铁蹄。

    少陵被占领,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有任何悬念。

    “重点还是在于北蒙的轻骑和重骑,太难对付”血衣侯轻叹道。

    重骑破万不可敌,这是一直以来不变的定律,北蒙有近万的重骑,以其为锋,配以庞大数量能骑善射的轻骑,几乎就是无敌的象征。

    “对付重骑的三万骑兵还需在训练,不过,应该也快了,尽量想办法将北蒙大军在少陵古镇多拖延一些时间”宁辰建议道。

    血衣侯点头,道,“静武公马上也会赶来,加上本侯手下的五万五禁军,应该能拖一些日子”

    骑兵要想走,谁都拦不住,不过北蒙军师一直都在尽量避免硬碰硬的消耗兵力,只要不是绝好的机会,很少会轻易动兵。

    战事到了今天,双方对于对手的情况,基本都一清二楚,没有什么秘密,谁能更好的制造机会,并抓住机会,谁就是胜者。

    “还有一事,你可能比较在意”血衣侯突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道,“北蒙王庭之中,小皇帝要纳后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就是皇后的人选,至今还未宣布”

    宁辰眼睛眯起,他知道此事,不过,至今也没想明白凡聆月在搞什么鬼,他给她的信,这么多天过去,也没有动静,估计不会再有回信了。

    他若去北蒙,以凡聆月的作风,百分之百会让他有去无回。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凡聆月要求明月纳后,但是,明月不愿意,所以,拿他当挡箭牌,凡聆月只不过顺手将这个难题抛给他罢了。

    若是如此,明月就真的出了一个让他和凡聆月都头疼的难题。

    小女孩长大了,也变聪明了。

    他和凡聆月虽然打的你死我活,但对于明月,都是一样的在意,若是可能,谁都不想让小女孩太过失望。

    对于接近先天的强者来说,来回北蒙和大夏之间,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而已,明月大婚之时,凡聆月十有八~九是要回去,若他们两人真的同时在场,乐子就大了。

    宁辰越想越头疼,此事想找一个万全之策,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侯爷,皇宫来信”就在这时,帐外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禀报道。

    “送进来”血衣侯开口道。

    话声落,一位青甲将士进来,送上信后,又迅速退去。

    血衣侯拿起信,打开信封,却看到了两封信。

    “这一封是给你的”血衣侯递过其中一封信,道。

    宁辰接过,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了”血衣侯疑问道。

    “王家的余孽被荒城的人救走了”宁辰将信递回,沉声道。

    血衣侯拿过信,看完之后,也是神色难看,这个结果,的确让人失望。

    大夏之中,王家残余的势力不知道还有多少,若是关键时刻里应外合捅大夏一刀,就真的麻烦了。

    “功亏一篑啊!”

    宁辰心中有些无奈,他怎么能没想到天门关这里会出现问题,如今王家的势力彻底由明转暗,再想对付,更加困难。

    “总是有用的,最起码王家遭受如此巨创,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动作”血衣侯劝慰道。

    “事到如此,也只能先稳住这里的战事,尽量不给王家机会”宁辰轻声一叹,道。

    事实上,此次王家余孽被救,不单单只是为大夏埋下隐患,而且还暴露出一个问题,大夏的巅峰战力,很是吃亏。

    剑城的这两位弟子,实力明显已远远超出了寻常的九品巅峰强者,再加上一个凡聆月,恐怕也先天也占不得便宜。

    千年来,大夏的强者一直层出不穷,没想到这个时候,比起巅峰强者,大夏这边反而占据劣势。

    如今的形势对于大夏来说,是越发的不乐观。

    接下来得时间,两人继续商量了一些战事情况,临近天亮前,宁辰便离开了。

    离北蒙大军和大夏正式交锋还有几天的时间,他不能一直等着,至少趁此机会去寻一下彼岸花的下落。

    第二天夜色一落,宁辰乘着鬼轿离开地府,一路急速北行,比起远的没边的极东之地,还是疏离山更靠谱些。

    鬼轿的速度快至极限,很快便来到天门关,其中有杨鸿守关,宁辰不愿硬闯,依旧选择从祁周山脉中穿过。

    他应该不至于每次都倒霉到遇到饕餮进食,至于其余的危机,他还勉强能够应付。

    鬼轿疾驰,这一次很顺利,没遇到怪鸟,也没遇到怪兽,迅速穿过山脉。

    过了祁周山脉后,鬼轿越行越快,化为一抹黑色流光,转眼即逝。

    鬼轿之内,宁辰神色有些凝重,北蒙的疏离山,比起大夏的祁周山脉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世间的原始之地,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稀奇。

    这个世上有武者,还有先天强者这种人力堆不死的怪物,他毫不怀疑,这些原始之地中,说不定哪天就再次冒出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随着鬼轿北行,疏离山也越来越近,宁辰一路避开人烟,尽量在荒野之上前行。

    穿过北丈原后,鬼轿改变方向,转朝西北方赶去。

    很快,一座巨大的高峰出现在眼前,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隐现,沿着西北走势,延绵不见首尾。

    疏离山脉到了。

    鬼轿直接驶入其中,却大大降低了速度,宁辰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等着他,小心为上总是没错。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现身轿前轿后,带出漫天鬼气,一幕阴森鬼行之象。

    轿中,宁辰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把,吞入腹中。

    掌柜说的很对,他现在的情况,已糟的不能再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管这些药有没有用,都要试试,反正怎么吃也不可能吃死。

    药力散开,快速没入五脏六腑,四肢八骸,不一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没用,还是效果不明显,他没感觉到。

    黑白无常在前开路,牛头马面抬轿,一直前行。

    宁辰很少召出这鬼轿的这四个器灵,对于寻常的九品强者,虚无缥缈的黑白无常和刀枪不入的牛头马面或许难以对付,但对于凡聆月或者冥子这样先天之下强大到可怕的人物,四个器灵几乎没有什么威胁。

    鬼轿的不毁不灭,就是因为四个器灵存在,若是在战斗中毁了,就真的得不偿失。

    “轰隆隆”

    突然,大地震动,由远而近迅速逼近,鬼轿之内,宁辰的脸色当时就精彩起来。

    兽潮!

    鬼轿顿时加快速度,避开兽潮来的方向,朝着一边掠去。

    片刻后,一大片黑压压的野兽踏过山岭,消失远方。

    兽潮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个呼吸的工夫便结束,留下地只有满地的疮痍。

    宁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还好,只是兽潮而已。

    比起祁周山脉那些匪夷所思的怪物们,这里正常多了。

    宁辰收起心思,继续前行,九天之上,明月西行,夜色渐浓,鬼轿越发深入,不多时便湮没在古木盘虬的山岭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怪物

    疏离山上,鬼轿前行,阴森鬼气不断蔓延,让许多毒虫野兽不敢近前。

    原始之地,没有任何道路,黑白无常在前面开路,后边,牛头马面抬轿紧随,急速前行。

    疏离山连绵起伏,鬼轿越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岭,不断深入。

    过了没有多久,前方,一道湍急的大河出现,水浪滔天,横断前路。

    宁辰没有下轿,乘着鬼轿继续前进。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踏浪而行,走在水上,朝着对岸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还算顺利的路途终于还是出了意外,尖锐的啸声中,一道十余丈高的巨浪翻涌而起,轰然砸下。

    恐怖的天威下,鬼轿渺小如蝼蚁,顿时被巨浪吞没,看不到影子。

    下一刻,大河之中,一道模糊透明的人形身影出现,尖啸阵阵,刺人耳膜。

    “水妖?这个世间还真是无奇不有”

    巨浪之下,鬼轿消失无影,唯有宁辰凌立水面之上,神色惊异道。

    大河非弱水,否则九品巅峰强者也无法借力,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河,却生出了水妖这样的精怪,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水妖已凝聚人形,呈女相,就是五官轮廓尚未完全定型,稍有些模糊。

    万物有灵,这水妖明显处于刚刚开启灵智的状态,尖啸刺耳,有恐惧,有也警告。

    毫无疑问,鬼轿的渡河引起了水妖的警戒。

    “我没有恶意,只是渡河而已”宁辰尽量放平和语气,道。

    “呀”

    尖锐的啸声依旧带着强烈的警惕之意,水妖身旁,浪涛涌动,似乎随时都会惩戒擅闯之人。

    宁辰眉头微微皱起,听不懂人言,不能沟通,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他赶时间,不能在此耽搁太久,只能硬闯了。

    一缕缕真气在周身运转,这一次,痛苦似乎要比从前少了一些,看起来,他吞的那些丹药多少有着缓和伤痛的效果。

    宁辰一步步朝前走去,随之,水妖的尖啸声也越来越频繁,警告的味道越来越近浓烈。

    终于,水妖一声急剧的尖啸,首先发难。

    河水翻滚,一道巨浪翻腾而起,旋即猛地砸下。

    “一御惊涛裂万里”

    宁辰运三成功体,剑指凝气,水浪翻腾间,河水急剧汇聚,形成一口巨大的剑,瞬息之后,一剑斩落,迎风破巨浪。

    两人之间,或许说,一人一妖之间,实力差距太大,巨浪被一剑斩开,四散开来。

    水妖惊惧,玲珑有致的透明躯体不断颤抖,显然是在害怕。

    “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宁辰语气依然平和,不带任何的恶意。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即便水妖身体不断打颤,害怕之极,却依旧挡在前面,不肯退让半步。

    宁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有点不对劲,就算这些精灵妖怪不通人言,总是该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不该如此不知死活。

    这条路,回来之时他还要走,若是水妖执意阻拦,会浪费他不少时间。

    对于这种天地间的精怪,宁辰不太愿意下杀手,万物之中,能开启灵智的东西太少,而且都要花上无数岁月,杀一个,就会少一个。

    手一翻,一面古境出现,宁辰催动生之卷,顿时,古境复苏,一道幽幽镜光照下,洒落水妖身上。

    水妖大惊,猛烈挣扎,只是,一切都是徒劳,淡青色的镜光如同一座牢笼,死死定住其身。

    不一会,宁辰过了河,留下古境定住水妖之身,继续朝前走去。

    这是从古之贤者墓中拿出的那面镜子,他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如今,他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勉强能困个水妖。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没有找到用法,还是这面镜子不认可他,反正,这破镜子的作用远远没有它的来头那么吓人。

    山岭翻过一座又一座,时间一点点过去,宁辰还是没发现半点弱水的踪迹。

    天色已经不早,回去还需要不少时间,宁辰果断决定先行回去,明日再过来寻找。

    “哇啊,哇啊”

    然而,就在这时,稚嫩的婴儿啼哭声在疏离山深处响起,撕心裂肺,不断回荡。

    宁辰眼皮一跳,心中一股寒意升起,片刻后,急速后退。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雾气弥漫天地,将方圆数十里全都困在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迷雾森林。

    宁辰神色立刻凝重下来,麻烦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困天锁地,让人难以辨别方向,不知该朝哪里走。

    “哇啊”

    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已感觉近在身前。

    墨剑出鞘,霜华凝结,宁辰站在大雾之中,一步都未动,静等未知的敌人来临。

    他这次,可能真的遇到怪物了。

    希望,还能来得及赶回去。

    “嗖”

    突然,百丈之外,迷雾剧烈搅动、凝形,旋即化为一道水箭,无声无息朝着前方射去。

    宁辰只感背后一寒,下意识偏过身子,但见,一道水箭擦着衣袖而过,迅速没入远方。

    下一刻,百丈之外的雾气再度凝聚,水箭一道接一道,不断射出。

    宁辰全神以待,脚步挪动间,素衣飘逸若舞,一一躲过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水箭。

    未知的敌人,未知的能力,宁辰抓不到头绪,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敌人现身。

    单单这些水箭,想要射死他,恐怕有些难度。

    过了一会,暗处的敌人可能也发现这个问题,不再白费力气,平静下来。

    宁辰双眼微微眯起,灵识散开,尝试寻找敌人的位置。

    “哇啊”

    就这一刻,一声婴啼在耳边响起,旋即,一张巨大的嘴出现,吞噬而来。

    宁辰身一动,移出十丈,左手一挥,震散周围迷雾。

    眼前出现的怪物,蛇身人首,婴儿一般的面孔不断发出啼哭的声音,让人浑身毛骨悚然。

    宁辰脑中迅速思索着怪物的身份,片刻之后,身子一颤,面露惊色。

    “九婴”

    传说中的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生有九头,有着婴儿的面孔和啼哭声,所以,被称为九婴。

    世间诸多的传说,唯有九婴与眼前怪物能对的上,只是,这怪物似乎仅有一个头,或者,仅有这个头出来捕食。

    不管怎么说,一个头总比九个头好对付的多,传说中的九婴是能与饕餮相提并论的凶兽,极为可怕。

    以他的实力,莫说身受重伤,就算在全盛时期都不可能是这种凶兽的对手,一旦遇上,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上一次,若非道魁帮忙,他就要被永远困在饕体内,一生都不可能走出来。

    传说中,九婴的九个头,五个男形,四个女形,男~婴善用水,女~婴善用火,而眼前的这一个头,可能控制天地水气,明显是男形。

    怪不得方才那条大河中的水妖会不惜一切代价挡路,疏离山有九婴这种级别的凶兽,不论什么精怪也都只能臣服。

    判断出眼前怪物是九婴之后,宁辰立刻转身就跑,打不打的过不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离天亮越来越近,他再不回去,就只能等着被天火烧死。

    迷雾的范围很大,宁辰以灵识探路,急速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不管通向哪里,先逃出去再说。

    九婴紧随,婴儿般的啼哭声一阵接一阵,每次张口,都是一道黑色的水箭喷出,带着剧烈的毒性,朝着眼前人类喷出。

    宁辰不敢硬接,一边逃一边躲,尽可能的不让黑水沾身。

    他的身体已经够乱七八糟的了,最好,还是不要再加点其他东西。

    “轰”

    身后的九婴似乎跟的腻了,巨大的蛇身横向扫过,轰轰地声音中,古木大片倒塌,避之不及的宁辰也被扫中,远远地飞了出去。

    好不容易跑了半天,顿时,又不知道方向在哪里,宁辰也动了真火,知道再重新找出路也来不及,所幸不再逃,拎着剑,朝着九婴砍去。

    铿地一声巨响响起,宁辰立刻感到右臂一麻,火星四溅,手中剑锋难入半寸。

    “好硬的皮”

    宁辰震惊,旋即撒腿就跑,这还打个屁啊。

    九婴继续追,来来回回,执着异常,一定要将眼前人类吞入腹中。

    两人的追逐戏一直持续要快要天亮的时候,宁辰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回头砍上一剑,可惜,九婴的皮结实的惊人,丝毫无伤。

    东方天际,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就要落下,折腾了半夜,打不过,也逃不掉的宁辰心一横,停下了步子,不再逃跑。

    九婴巨大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阴冷的贪婪,巨口一张,一股巨大吸力传出。

    宁辰冷声一笑,你不是要吃人吗,就让你涨涨记性。

    脚一踏,宁辰身子化为一抹流光没入九婴口中。

    这一刻,九天之上,天火弥漫,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降下,落在九婴身上。

    “哇啊”

    凄厉的啼声响起,九婴身躯剧烈扭动起来,轰轰地砸在大地上,惊起漫天的鸟兽奔飞。

    九婴体内,宁辰手中墨剑死死地插在其血肉之中,任凭九婴如何翻腾,就是不肯半刻放手。

第二百章 天下第一

    疏离山上,天火汇聚,熊熊火光不断升腾,形成一幕焚天之势,恐怖景象,骇人异常。

    火光之中,九婴巨大蛇身剧烈翻滚,砸道一片又一片的古木,轰轰的碰撞声震耳欲聋,让整个疏离山都跟着颤抖起来。

    九婴体内,宁辰以墨剑固定住自己的身子,随着蛇身不断翻滚。

    天火焚天灭地,九婴口中凄厉的婴啼声,一阵阵传出,然而,不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天火的焚烧。

    九婴意识到方才将人类吞入的行为是错误的,巨嘴张开,尝试将腹中的人类吐出去。

    黑色的毒水喷涌,洒落大地上,周围山石草木立刻变黑,被腐蚀一片狼藉。

    九婴腹中,宁辰不退反进,全力深入蛇腹深处。

    一人,一怪物,较力,一者往里面钻,一者往外边吐,陷入僵持。

    天火还在燃烧,九婴的生命力顽强的吓人,烧了大半天,还在剧烈挣扎。

    天下间,许多人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天际的火焰一直燃烧着,始终不曾熄灭。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先天在渡劫,这么久的时间,谁都不可能撑得过去。

    九婴拖着燃烧的身躯,不断折腾,宁辰死活不出来,越钻越靠往里面,一直深入。

    半日过去后,九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婴啼声也越来越弱,似乎已没了气力。

    疏离山上,一道巨大的蛇身横跨大半座山,一动不动,唯有火焰在蛇身之上不断燃烧,始终没有熄灭的趋势。

    宁辰都不知道自己钻到了哪里,感到九婴不再挣扎后,方才有精力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四周的景象,和他之前所在的蛇身腹中似乎不太一样,血肉渐渐消失,变成了如同岩石一般的东西。

    宁辰想起了他进入饕餮腹中时,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宁辰又找到了一条九婴的身躯,和他被吞进来时的样子很像,不同的是,这条蛇身是石头的。

    渐渐地,第三条蛇身,第四条,第五条……宁辰找到了全部的九条蛇身,和第二条一样,同样的石头的,并非血肉之躯。

    这巨大的怪物,似乎再以另一种存在方式活着,将血肉化成了石头,长年沉睡。

    唯一的一条血肉之躯,不知为何没有沉睡,依然保持着清醒,在疏离山中盘踞守候。

    宁辰心神微微有些震惊,世间的两处原始之地,皆有传说中的凶兽存在,若说是巧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它们是自愿在在这里沉睡,还是被人封印了起来?

    这样的东西若是真正苏醒,为祸世间,恐怕连三灾境的先天强者都难以将其制服。

    更让他担忧的是,世间的原始之地,还有两处,是否同样有着这种级别的怪物存世。

    饕餮,九婴,在神话传说中都是恶名昭著的凶兽,在上古时代掀起了不少祸乱,最终被神明降服,下落不明。

    他能接受有武者,有先天,甚至有怪物,不过,神明一谈,他宁愿相信只是传说。

    若世上有神,那真的最糟糕的事情。

    九婴的本体,似乎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空间,本体之上,九条蛇身分别蔓延开来,不见首尾。

    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日落之后,天火也随之消散,传说之中,九婴的每个头都代表一条生命,宁辰不知道把他吞下进来的一个头是否还活着,他不想冒险,决定再等一天。

    九婴体内,不时还有一些人间的器物,这些器物历经了无尽的岁月,几乎都将灰化,不能再使用。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已毁坏,宁辰也发现了一些相对完好的器物,一柄战戈,一尊铜鼎,一支铁剑,全都是锈迹斑斑,似乎随时都会折断。

    三样东西相距不远,战戈已经有损,残破不堪,诉说着战戈的主人生前经历了怎样一场激烈的大战。

    不过,宁辰还是从战戈的上面,感受道一股难以言语的寒意,和他之前遇到净业太初时的感觉有些像,又不是完全一样。

    毫无疑问,战戈十分不凡,即便被岁月侵蚀掉了绝大部分锋芒,却还有着一丝残余的力量留下。

    至于铜鼎和铁剑,宁辰同样收了起来,不管有没有用,先拿走再说。

    第二天朝阳升起之时,天火再度降临,九婴血肉之身的身躯渐渐有了不支,从内部燃烧起来,一天之后,再无动静。

    天下之人,再一次看到天际的火光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千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天火劫可以一烧就是两天的。

    熊熊烈焰在九天之上映照,九婴的石化之身早已与疏离山合二为一,面对天火并未有什么反应,唯有一道血肉之身不断燃烧,天黑之后方才缓缓熄灭。

    夜色过半时,宁辰费力地钻了出来,召出鬼轿,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九婴巨大的蛇身已经将疏离山的主峰毁的不成样子,百里疮痍,凄凉之极。

    经过水妖的大河时,宁辰收回古境,旋即离去。

    弱水很明显也不再疏离山中,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极东之地。

    这个地方,远的吓死人,即便他有鬼轿,也不一定来得及赶回来。

    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回归地府之后,宁辰方才沉沉地松了一口气,若是可能,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些超出常识的东西,这一次能活下来,并不代表下一次也可以。

    地府深处,鬼女依旧还在闭关,看样子,不到先天之境是不会出来了。

    宁辰很希望见到鬼女能早日出关,冥子带走了王家老祖,时间越久,也就越危险,在这个世间,唯有鬼女能找到冥子的下落,同修之间,总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特殊感应。

    他与冥子接触不多,却还是能感觉到地府异数的可怕,这份可怕并非指冥子的实力,而是后者那种反复无常的性格,毫无规矩和道德之念,一切行为随心所欲,疯狂而又无可琢磨。

    若是放任这样的人突破先天,着实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能杀先天者,唯有先天,不过,一旦冥子踏入先天,就绝对不是一般先天之境能够对付的。

    北方战场,少陵古镇已被北蒙大军打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意外,两万铁骑回归,重新与大军驻扎在一起。

    近万的重骑和八万铁骑首尾呼应,旌旗连成一片,黑压压的,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息。

    静武公和血衣侯也终于得以汇兵于少陵古镇外,十三万禁军列阵抵挡,争取要将北蒙大军挡在这里。

    夜落之后,宁辰没有赶往极东之地,而是到了军营,他的事情等等再说,在这之前,首先要把这一仗打完。

    帅帐中,静武公见到宁辰后,点头致意,宁辰回了一礼,便不再说什么。

    他很敬佩静武公,但并不代表,他与静武公之间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的改善。

    三皇子是静武公唯一的弟子,而三皇子是他逼死的,这份恩怨,无关对错,也没有化解的可能。

    静武公显然有着同样的态度,一夜之间,只谈战事,其他的废话,半句不说。

    血衣侯将指挥全局的权利交给了静武公,自己回到战将的位置,也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血衣的封号,是在战场中杀出来的,封侯之后,反而受到了许多局限。

    皇城之中,近些日同样不甚太平,宁辰被废了武侯的封号后,许多往日对其不满的人,一再落井下石,就差把宁辰找出来,扒皮抽筋。

    不过,几位明白真相的人都知道事实是怎么回事,甚至连武侯府,夏明日都没有开口收回,反而暗中派了不少人去保护。

    一些不长眼的臣子,但凡敢说闲话,或者纵容下人和后辈去知命侯府闹事的,轻则罚俸,严重的直接被夏明日以各种理由贬出了皇城,流放边荒之地。

    开始之时,诸多权贵还没看出怎么回事,认为只是巧合,后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管好自己嘴的同时,严格约束手下人,千万不要去招惹知命侯府。

    在这之间,长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真正地远离了朝政,不干涉夏明日任何的决定。

    远在北方的公,侯,对此全然不在意,每一夜,在灯火下认真的讨论着未来的战事,全力为大夏争取最后的希望。

    宁辰,血衣侯,静武公已经连续三夜都没有休息,竭尽全力思考布局与对策。

    如今,大夏的情况已糟的不能再遭,而他们要面对的对手,是天下第一智者,和强大的北蒙铁骑,再也容不得半点疏漏。

    两朝交战至今,北蒙军师奇智频出,让人防不胜防,这一次的交锋,他们要尽可能提防任何意外,将双方的战争重新拉回最初始的战术和兵力的比拼上。

    少陵古镇中,一位蓝裙女子静立阵前,秀美的容颜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夜风拂过,不时轻咳两声,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疼。

    若非身后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大夏疆土,谁能想到,这美丽、纤弱的女子就是让天下都害怕的北蒙军师,天下第一智者。

    (ps:不知不觉已经两百章了,两朝战争也要到最巅峰的时刻,烟雨会尽一切努力将这一段写好!)

第二百零一章 第三方势力

    古来,时势造英雄,乱世出枭雄,凡聆月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个真理,在大夏最鼎盛的时刻,横空出世,将这个强大的皇朝生生打废。

    本来,这不是一个造英雄的时代,千年无敌的大夏,远远未到衰落之时。

    然而,凡聆月却以一种不讲理的方式,强行改变了时代的脚步。

    世人是幸福,因为他们和凡聆月生在同一时代,见证了一己之力改变一个时代的壮举。

    世人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和凡聆月生在同一时代,不得不经历战火的残酷。

    天下之间,即便有千年无敌的大夏,底蕴深不可测的永夜神教,不过,在凡聆月活着的时代,最可怕的还是北蒙王庭。

    宁辰和凡聆月是世间最相似的人,最相知的人,也因此,是世间最想对方死的人。

    两军的对峙,一连持续了三日,谁都没有轻易动兵,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战局的倾向。

    凡聆月的北蒙大军没有任何异常,多日行军后,暂时休整,一切按部就班,不急不躁。

    相对而言,大夏这一边,反而更加紧张一些,多次交战后,大夏的将士多少对北蒙的那一位军师都有了些许畏惧心理,这是不可避免的。

    败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败再败,两朝战争打了半年,大夏一次都没有胜过,士气低落无可厚非。

    好在大夏禁军的战斗素质远不是普通将士能够比拟,即便心里受到影响,还是能保持严谨的纪律和高昂的斗志。

    第四日之后,两军终于开始交锋,大夏方面,静武公统领全局,血衣侯则成为最强大的战将,每一战都身先士卒,勇不可当。

    北蒙方向,依旧是重骑为锋,轻骑和其他兵种配合,有条不紊地完成着凡聆月交给的任务,如同战斗机器一般,冷酷而又强大。

    白天擂鼓,晚上鸣金,两军一打就是十日,禁军从十三万打到十一万,北蒙方面,八万铁骑铁骑损失一万,步兵损失一万有余,两军损耗基本持平。

    实际上,这个看似对等的伤亡体现着最大的不对等,大夏禁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将士,单兵战力何其强大,不说以一敌十,说是一敌五绝对不算夸张。

    然而,如今面对面的正面对抗骑兵为主、三军配合的北蒙大军,强大的大夏禁军竟然讨不得丝毫便宜。

    宁辰、静武公、血衣侯再次将目光移到那近万的重骑身上,两朝战争打了这么久,这一万的重骑却只要北河断后时,损失了一千骑,其余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必须想办法拖住这九千重骑,不然我们太过被动”静武公沉声道。

    “可以考虑将神风营出战,其余禁军掩护,精锐对精锐,强行将这些重骑与北蒙的其他兵种分开”血衣侯建议道。

    宁辰皱着眉头,没说说话,同样也在为重骑的事情发愁。

    皇城那三万骑兵还无法出战,这里面对北蒙重骑实在吃力,这也是两军交战以来,大夏始终占不了上风的关键。

    静武公想了片刻,认可了此法,神风营是大夏禁军中除了龙卫军以外最强的一营,或许可以在正面抗衡中拦下北蒙重骑。

    “小心为”

    就在宁辰刚要开口时,突然,天地之间,一阵强大的压迫感传来,三人神色一变,立刻走出营去。

    但见两道身影,凌空虚度而过,直接朝着少陵城赶去。

    毫无掩饰的气息,强大到让人震撼,让下方所有的将士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超越人类的力量。

    “先天强者”

    宁辰神色极为凝重,毫无疑问就是先天,而且还是两位,怎么可能。

    这个世上的先天,数都数的过来,他大部分也都认识,可这两人,他却极为陌生。

    “是朝北蒙那边去的”血衣侯神色低沉道。

    怎么回事,宁辰眸子光芒跳动,这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时候出现,实在太让人怀疑。

    少陵古镇,北蒙大军阵前,凡聆月也走出了帅帐,看着远方赶来的两道身影,眉头微微皱起。

    两人的身影越来劲,不一会,便来到北蒙大军阵前。

    北蒙所有的将士都被这恐怖的威压所震,守卫帅帐的亲兵却还是不顾生死的挡在前方,护住帅帐。

    “都退下”凡聆月下令道。

    听到命令,众兵立刻如潮水一般退下,没有片刻的迟疑。

    “你就是北蒙王庭的军师?”两人之中,一位青衣老者冷漠道。

    “正是,不知二位来自哪里?”凡聆月开口道。

    “羽化谷”青衣老者旁边的红衣妇人神色倨傲道。

    凡聆月双眸微微眯起,她知道这个地方,世上很多消失的先天,后来就是去了这里。

    传说中,羽化谷有令人长生的方法,所以,一些大限将至的先天,不甘就此死去,最终都去了羽化谷。

    “二位前来,有和贵干?”凡聆月平静道。

    “我们来和你做一个交易”青衣老者缓缓道。

    “哦?什么交易”凡聆月问道。

    “让北蒙那位三灾强者助我羽化谷一臂之力,打开界限的限制,作为交换,日后境主临世,亦会为北蒙王庭留下一隅之地”青衣老者回答道。

    听到这些话,凡聆月反而笑了,道,“看来,你口中所谓的境主,已经将这片大地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是我凡聆月太愚蠢,还是你们活的太久,脑袋不灵光了,竟将这种主意打到我这里”

    “羽化谷找上你,是看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妇人冷哼一声,道。

    “我若不答应,你们会怎么办?”凡聆月淡淡道。

    “听说除了北蒙国师,永夜神教还有位武君,我想,他会比你识相许多,羽化谷在人间的代言人,有一个就足够,至于其他的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红衣妇人威胁道。

    “武君识不识相,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只要我活着,永夜神教就没这个胆子,我既然能把大夏打废,永夜神教也一样”

    话声落,凡聆月向前一步,周身白光灿烂,手一挥,营帐之中,净业太初飞出,凌空浮于身前。

    “哼,不知好歹”红衣妇人脚一踏,先天修为全力爆发,震颤天地。

    大夏营帐前,宁辰感受到远方天地的震动后,召出鬼轿,立刻赶了过去。

    血衣侯担心是北蒙军师的阴谋,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两人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到了北蒙阵前十里之外。

    于是,惊人的一幕,映现在两人眼前。

    北蒙大军之前,凡聆月一身白光照耀天地,手中净业太初凌厉异常,以一敌二,却硬是压了两人半筹。

    宁辰震动,更震惊,他也和先天战过,勉强也只能保持不败而已,没想到,凡聆月竟已能一己之力压制两位先天强者。

    旁边,血衣侯眸中同样有着震惊,后天战先天,很难,却并非不能做到,但以后天压制先天,就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是以一敌二。

    不仅是宁辰和血衣侯,就连身在剑光的红衣妇人与青衣老者亦震撼异常,一招一式在莹莹白光中迅速消散,全然无用。

    净业太初的锋芒,先天亦不敢直面,攻伐之间,已然见红。

    红衣妇人越战越惊,急声道,“凡聆月,难道你就不想打下大夏吗,羽化谷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至于北蒙的未来,境主仁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凡聆月双眸一片寒冷,身上白光更胜三分,道,“打不打得下大夏,是我自己的事情,北蒙和神州大地的未来还轮不到羽化谷做主!”

    远在十里之外的宁辰和血衣侯听到羽化谷三个字后,神色皆是一震,难看异常。

    身为大夏武侯,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一般武者要多的多,羽化谷是世间最神秘的不可知之地,数百年前,大夏皇室曾有先天进去,最终死在其中,再不能走出。

    传说中,羽化谷有长生的秘密,却无人知道是真是假,因为,谁都没有见过羽化谷有人活着走出来。

    “月之卷,月落无声”

    凡聆月身后,白光极尽绽放,如第二轮皓月升起,光耀天下。

    月之卷招式再现世间,顿时,月光照下之处,万物静寂,归于静止。

    青衣老者,红衣妇人身形顿时一僵,难以动弹。

    刹那间的照眼,净业太初一剑封喉,青衣老者瞳孔陡然放大,不甘的倒了下去。

    这一刹那,红衣妇人挣脱束缚,惊的再不敢战,身影一闪,急速逃去。

    凡聆月没有追赶,掩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鲜血喷涌,不断从指缝间溢出。

    “看够了吗?要想杀我,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时候”

    片刻的喘息后,凡聆月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宁辰和血衣侯,冰冷道。

    “战场上见”

    宁辰回了一句,转身离开。

    血衣侯也跟着离去,没有出手。

    凡聆月的强大,惊世骇俗,即便现在这样的状态,他们也没有把握能够取胜。

    另外,今夜,他们不想出手。

    (ps:新的一卷,新的开始!给自己鼓个劲!)

第二百零二章 乱之卷

    宁辰离开时,时间已经不早,来不及再回大夏大营,和血衣侯告别后,直接回了地府。

    血衣侯将羽化谷即将出世的消息送回了皇宫,这是不得了的大事,羽化谷若出世,局势恐怕会更加复杂。

    另一件事,就是凡聆月的武力,今夜真正的让他们震惊了,这个世上,与凡聆月交手次数最的人就是宁辰,交手两次,全部惨败,所以,一直摸不到凡聆月的武力上限在哪里。

    今夜,连两位先天都败了,一死一逃,何其可怕的战绩。

    今夜的事过后,一件事基本已确定,想要刺杀凡聆月,根本就不可能。

    只要攻不破那莹莹白光,守不住净业太初,这个天下,就没有人能杀的了她。

    实难想象,若是凡聆月突破先天会可怕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好在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假设,否则,大夏就真的完了。

    后天,战力再强,都有气空力尽之时,都还属于人的范畴,一旦迈入先天,人之前就要加一个天字,身为天人,就不是人力能够堆死的。

    宁辰回到地府之后,一直在思考着羽化谷的事情,他和血衣侯听到的不全,却也听到了关键的几点。

    那位红衣妇人提到了境主一词,又提到了帮北蒙打下大夏,从对话来看,羽化谷有事请凡聆月帮忙,代价就是帮北蒙灭大夏,却被凡聆月拒绝了。

    凡聆月说北蒙和神州大地由不得羽化谷做主,这其中的意思让人深思,显然,凡聆月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今夜之前,他从未听过羽化谷有什么境主,听着红衣妇人的语气,似乎对这位境主极为尊敬,能受先天尊敬的人,毫无疑问至少也是一位三灾强者。

    境主,一境之主,最表面的意思便是如此,更深入的事情他甚至不敢去想。

    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称呼,而不是他不敢去想的事情。

    这个天下已经够乱了,再也无法经历另外一个境界的侵略。

    宁辰使劲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再胡思乱想,羽化谷既然找凡聆月帮忙,就说明现在羽化谷还无法出世,短时间内,不会成为主要的问题。

    目前,大夏最大的敌人,还是凡聆月。

    无论如何,这场战争都要尽快打完,越早结束,大夏就能越早一日休养生息,应付未来可能出现的麻烦。

    北蒙大营,帅帐之中,刚经过一场大战后的凡聆月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强拖着病体,一步步思考着战事。

    北蒙都已经打到了这里,很快就能击溃大夏最后的抵抗,她要尽力撑下去。

    至于羽化谷,她并不担心,神州大地强者无数,不论未来的主人是大夏还是北蒙,都无惧这狼子野心的境界。

    “军师”萧皖化走入帐中,面露忧色道。

    “萧侯,有什么事吗?”凡聆月抬起头,平静问道。

    “国师那里已经准备好,很快就可以将人送来,真的不等了吗?”萧皖化请示道。

    “不等了”

    凡聆月摇了摇头道,本来,这是她给大夏准备的惊喜,不过,宁辰既然说战场上见,那么这一次便战场上决胜负吧。

    就算不用奇兵,论起排兵布阵她亦无惧任何人。

    “继续派兵进攻,不要给大夏禁军喘息的机会”凡聆月开口道。

    “是”萧皖化恭敬领命,旋即退了出去。

    幽冥地府之内,宁辰想起昨夜血衣侯和静武公商议的对策,以神风营拖住北蒙重骑,这个办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以精锐对精锐,通常来说都是最好的降低损失的办法。

    但是,他有些担心的是,一旦将神风营和重骑单独拉出去,剩余的禁军能不能挡下洪水一般的北蒙铁骑。

    北蒙还有七万精锐铁骑,加上六万步兵辅助,大夏能不能挡住的确很难说。

    少陵古镇外,两军交锋,激烈异常,神风营出动,以强大的战力抵挡住北蒙重骑的冲击,从两翼包抄的铁骑同样遇到禁军的阻截,战斗一直从正午打到日落,两军方才收兵。

    凡聆月一直站在阵前观战,看着大夏的派兵布阵,眸子中光芒不断跳动。

    以正对奇,确是不错的办法,静武公和血衣侯,的确比大夏之前的那些草包将领强太多了。

    “收兵吧”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凡聆月下令道。

    片刻之后,鸣金声起,北蒙大军如潮般退回,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慌乱。

    另一边,大夏禁军也收兵回营,同样的纪律严明,不焦不躁。

    毫无疑问,少陵古镇外的这些大夏禁军和北蒙骑兵,都是天下间最精锐的兵力。

    相比较而言,大夏禁军的单兵作战能力要强一些,而北蒙骑兵的群体冲击力则是天下无双。

    两军各有优势,又各有王牌,总的来讲,北蒙兵力更多,稍占上风,却也不是太明显。

    “今晚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明日南下”之时,凡聆月对萧皖化说了一句,旋即便回了帅帐。

    萧皖化心领神会,立刻下去安排。

    夜色将要降临时,凡聆月来到一个营帐之前,开口道,“剑二先生,还请你帮一个忙”

    剑二走出,看着眼前的女子,轻笑道,“若是军师让我杀那位知命侯,就实在无能为力,我一个人,还做不到此事”

    “用不着杀他,剑二先生只要将他拦下即可,明日之战,至关重要,我不希望今夜他还能出现在大夏营中”凡聆月说道。

    “这倒是不难,不过,上一次的围杀后,他每次出现都在不同的方位,你能推算出他从哪里出现吗?”剑二好奇道。

    “当然”凡聆月点了点头,道,“剑二先生,请跟我来”

    话声落,两人朝着营帐远方的空地走去,夜色下,面向西方驻足。

    凡聆月周身白光身体,手印翻转,一页金色的古卷飞出,刹那间,金色光华照耀天地,耀眼之极。

    “乱之卷”

    剑二眸中闪过一抹光芒,嘴角的笑容收敛,原来乱之卷真的在凡聆月手中。

    乱之卷现世的刹那,永夜神教的虚无之海中,永夜神典缓缓翻开,黑色的光芒大盛,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第一神殿中,回殿养伤的武君感知到神典的变动,双眸眯起,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武君出现在虚无之海中,看着自己翻动的永夜神典,一眼便明白怎么回事。

    天下间,能干涉明之卷的,也唯有凡聆月手中的乱之卷。

    “你想知道什么?”武君冷声道。

    远在万里之外的凡聆月像是能够听到,以乱之卷引导虚无之海的气息,凝聚出宁辰两个字,这是一个转眼,便散离虚空之中。

    “本君帮你这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武君翻掌,催动永夜神典,快速翻动,一道道黑色光芒散出,巡查天地之事。

    “雾林西北方向”

    永夜神典很快查知到了宁辰的行踪,万里之外的凡聆月以乱之卷窥得天机,立刻收手。

    “他走的是雾林西北方向的路线,很有可能会路过昌黎城,剑二先生可以去那里拦下他”凡聆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道。

    剑二点头,什么也没说,脚下一动,化为一抹剑光远去。

    虚无之海中,武君挥手合住永夜神典,一道道先天真气封住神典周围,彻底阻断乱之卷再干涉的可能。

    现在的永夜神典不仅仅是明之卷,还是掌管着永夜神教太多的隐秘,绝对不能再让凡聆月有侵入的机会。

    北蒙大营远处,夜色之下,凡聆月咳出一口鲜血,神色极尽寒冷。

    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永夜神教的目的果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她以前便有几分怀疑,今日终于得到验证。

    荧惑守心,尘世暗夜一百年!

    原来,此祸乱的源头真的在永夜神教。

    大夏气运变弱是从荧惑守心前两日开始,荧惑守心出现之时,北蒙皇宫上空和蛮王宫,佛国弥界山等地的气运亦有不同程度的减弱,就是没有大夏那么明显而已。

    这一百年,是指战乱的一百年,还是指其他的祸乱,她尚未完全猜出,不过,毫无疑问,永夜神教会是最大的灾难根源。

    永夜神教,拥有两位三灾强者,却也出来了一位武君,还有一位,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不得不令人怀疑。

    而且,她还知道,永夜神教绝不是仅有一殿,昔日,大夏还未崛起时,永夜神教极度鼎盛,第一神殿只是负责开疆扩土的前锋,在其之后还有一殿,负责统领神殿内部事务,并替第一神殿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若是她没猜错,这祸乱的推动者,正是这一直沉寂不出的第二神殿。

    “不得了的后辈,可惜”

    书院,乱之卷干涉天机的刹那,夫子混沌的眸子短暂清明,望向少陵古镇,心中感慨,后世中,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女子,可惜的是,太遭天妒。

    天道有缺,人亦有缺,完美的人不该出现。

    “实在可惜”

    夫子轻声一叹,转身回了木屋,此女注定活不长久,否则,大夏就算被打下来,也是值得的。

第二百零三章 昌黎城外

    夜风拂过,月色迷人,昌黎城外,剑二站立平野之中,温和神色不带一丝杀机,静静地等着将来的人。

    鬼轿出现在远方的夜色中,无声无息,疾驰而来。

    剑二嘴角微微弯起,笑容如熙,令人心中温暖。

    相隔很远,鬼轿停下,不再前行。

    “不用多心,就我一个人”剑二轻声笑道。

    宁辰下轿,观察许久,方才一步步走上前去。

    “阁下是?”宁辰面露疑色道。

    “剑二”剑二诚实道。

    宁辰眸子一跳,剑城二弟子,他是怎么知晓他的行踪的?

    “今夜,你不能过去,不过,打还是不打,由你决定”剑二和气道。

    “凡聆月派你来的?”宁辰眉头微皱,问道。

    “可以这么说”剑二答道。

    “那便打吧”

    宁辰身影一动,掠至剑二身前,剑指凝霜,划出一道银色的剑芒。

    剑二侧身,左脸擦着剑芒而过,翻掌撼剑威,砰然一声,石破天惊。

    两人各退半步,试探第一招,不分胜负。

    宁辰出剑,剑随身行,再度逼上。

    冷冽的剑,在夜色中挥舞,受创的人与剑,实力不复从前,一身战意却从不曾减弱半分。

    “我杀不了你,你也过不去,为何还要打”剑二右手一挥,长剑出鞘,飞入手中,挡下墨剑锋芒,轻声道。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说的话,就是看你不顺眼”

    宁辰手中墨剑威势更强三分,剑意挥洒,一片逼人心魄的杀光。

    “只有剑意,没有力量,你毫无胜算”

    剑二挡下身前的道道剑光,功体加催,一剑震出。

    宁辰挡招,身影陡然一退,功体的差距,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曾经的无双根基,今时已成虚妄,真气受阻严重,即便三卷天书加身也毫无作用。

    宁辰招行轻快,扬长避短,尽可能将战斗化为招式之间比拼。

    剑二不为所动,剑行沉重,一口奇异的剑招招催动强悍根基,不可撼动。

    不公平的一战,在昌黎城外战的激烈异常,世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强者为王,天经地义。

    宁辰和剑二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一旦动手,都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剑二是荒城最少出手的弟子,一身实力,难以测度,今日相会,宁辰方才知晓,剑城的二弟子,超乎想象的强大。

    “世浪东流”

    翻掌开浪,宁辰左右掌剑并行,一掌之后,墨剑立刻而至。

    “没用的”

    剑二一剑斩开巨浪,旋即挡下墨剑,真气震荡,瞬间震飞眼前身影。

    宁辰狼狈落地,连退数步,嘴角之中,一抹黑色的血水滑落,染墨胸前素衣。

    “英雄气短,何其悲凉”剑二轻声一叹,感慨道。

    人的名,树的影,昔日的知命侯何等强大,先天之下举世无双,败人间佛,战平半步踏入先天的慈剑天阁少主,一次又一次震惊世人,没想到今时今日,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有一个词你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是英雄”

    宁辰强提功体,凝聚周身,霜华激荡,一剑入地。

    “快雪时情,剑雪三千里”

    剑入大地,缓缓而降的漫天风雪轰然散开,剑意爆发,如千万冰剑炸开,席卷天地。

    “第一招”

    剑二嘴中轻道,随之功体全开,剑威澎湃,化为一道擎入九天的紫色神剑,斩落而下。

    极招对碰,天塌地陷,狂风怒岚之中,宁辰飞出,剑二也无法承受这极致之威,退后两步,气血一阵翻涌。

    一招之后,宁辰伤,剑二退。

    真气溢转,宁辰身影再次掠出,一剑开惊涛,声威震天。

    “第二招”

    剑二数道,剑上光芒极盛,再次硬憾前者全力之招。

    开天斩海之剑,对抗荒城绝学,本来不分胜负的对抗,却因为根基和功体的差距,渐渐生了变化。

    再次的极招对碰后,剑二嘴角染了一抹红,神态依旧平和,从容淡然。

    十余步外,宁辰呕出一口血,身影踉跄。

    “已经第二招了,以你现在的身体,这样的招式,你还能出多少招”剑二拭去嘴角的鲜血,平静道。

    对面,宁辰口中一阵剧烈的咳嗽,仅仅两招,身体便开始不支,鲜血染墨衣衫,刺眼之极。

    “一夜其实很短,不过,若再打下去,也许我一个人,也能杀得了你”剑二扫了一眼渐深的夜色,淡淡道。

    昌黎城外,不知何时,有人到了,而且越来越多,远远看着大战中的两人,突然间,有人喊了一句,“那是?知命侯!”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立刻让周围的人炸了锅,人们越看越像,这不就是被废了侯位,举国通缉的知命侯吗。

    剑二手中剑停下,轻声道,“看来,今夜不用我阻挡,你也很难过去了”

    夜下的人,快速朝着两人这边赶来,这个时候,还未回城休息的人,大都是有两手拳脚,在外讨生活的武者,看到被朝廷通缉的知命侯,就像看到了白花花的赏银。

    众人将宁辰围起,旋即一拥而上,传说知命侯武道不凡,不过,他们人多,怕什么。

    “愚蠢的人们,可悲”剑二轻叹,退出几步,将地方留给接下来的大战。

    面对剑二都不曾退却的宁辰,在看到这些围上来的百姓时,拿着剑,下意识地一步步向后退。

    “你可以杀了他们,这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反正,几万人你都杀了,也不差这几个”剑二开口,建议道,语气平和,却有着难以言语的冷漠。

    “大家一起上,抓到之后,十万两赏银足够我们平分的”人群之中,一位半裸上身的麻衣大汉喊了一句,旋即首先冲了上去。

    众人受到激励,同时冲上,刀光刺骨,一刀一刀割在守护他们的人心中。

    凌厉的墨剑,此刻锋芒不再,宁辰动了动剑,再也找不到动剑的理由。

    他曾杀了过数万的佛徒,也曾让整个云岭血流成河,不留一个活口,然而,此刻面对大夏的百姓,一口墨剑沉重如山。

    失去锋锐,所剩下来的,唯有拳脚的无奈,宁辰一拳一肘不断震开逼上众人,不下杀手,震慑为先。

    然而,宁辰太小看十万赏金对这些刀口讨生计之人的诱惑,一次被打倒后,又爬起来,继续冲过来。

    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不过只是被打倒而已,怎能阻止人们的疯狂。

    不远处,剑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温和的笑容下尽是冷漠,这便是人性,赤~裸裸,毫不掩饰,丑陋之极。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从数十人,到一百多人,再到数都数不过来,这里离昌黎城不远,先前的大战早已惊动了太多的人。

    “知命侯,你烂杀无辜,残害忠良,天不能容,今夜,无论如何你都逃不了”

    声声锥心语,凛凛逼命刀,愤怒的人们,正义的人们,要替天行道,铲除眼前的朝廷败类。

    宁辰一拳一脚,越来越慢,身上的刀伤,也越来越多,黑色血水,诉说着最无情,最残酷的事实。

    “他的血是黑色的,果然是妖物”

    人们越来越愤怒,看着眼前杀不死的怪物,怒火达到了最顶点。

    面对愤怒的人们,宁辰应付的越发吃力,左右支拙。

    “我来帮帮你吧”

    剑二剑动,一道凌厉的剑光划过,掠向下手最狠的几人。

    宁辰见状,眸子微缩,一掌拍飞身旁几人,旋即身子一动,上前两步,墨剑凝霜,砰然一声,震散飞来的剑光。

    与此同时,身后数道刀光斩下,宁辰来不及闪过,后背顿时鲜血如瀑,泊泊涌出。

    踉跄的身影,勉强稳住,宁辰已不知自己身上有多少刀伤,翻掌震飞身边之人,神色越发疲惫。

    “快点,再快点”

    远处,一队队官兵闻讯赶来,看到人群的知命侯后,迅速围上。

    “抓起来,生死不论”

    为首的将军挥手,冷酷道。

    剑二轻轻一笑,转身一步步离去。

    “知命侯,这就是你守护的大夏,今夜,我总算长见识了,会有后期”

    离别的嘲笑话语,句句刺耳,身立刀兵之中的宁辰,一双眸子深邃悠远,看着周围神色或贪婪,或愤怒的人们,心中说不出的无力。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挡在他前行路上的不是北蒙王庭,而是大夏的官兵和百姓。

    明月西行,一夜过去大半,北行的路,再无可能。

    宁辰心中沉沉一叹,转身离开。

    数百位官兵举刀兵杀来,却感一股难以抵挡的巨力荡开,离的最近百余人顿时人仰马翻,倒落一片。

    下一刻,鬼轿出现,宁辰走入,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鬼轿南行,重回幽冥地府。

    天色将亮时,剑二回归北蒙大营,凡聆月等在帅帐前,看到回来的身影,平静道:“多谢”

    “客气”

    剑二笑了笑,什么都没多说,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

    凡聆月同样什么都没问,她要是只是结果,宁辰今夜没能到来,这便足够了。

    “军师,都已准备好了”萧皖化走来,恭敬道。

    “有劳萧侯”凡聆月点头,道。

第二百零四章 暮白

    天色亮起,两军对阵,旌旗摇曳,北蒙阵前,九千重骑从人到马一身黑色玄甲,只露出一双眼睛,杀气腾腾,逼人之极。

    重骑之后,便是黑压压如潮水一般的北蒙铁骑,七万铁骑,一旦冲锋起来,足以踏平一切障碍,难以阻拦。

    北蒙王庭是马背上的国度,民风彪悍,人人能骑善射,是最善于战斗的民族。

    三军前,萧皖化手持长戟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远方的血衣身影,神色冷漠异常。

    大夏军前,血衣侯眸子冷中含怒,大夏千年,耻于北武。

    两位曾经同殿为臣的武侯,今日相逢战场之上,再无任何话说,唯有鲜血,才能洗刷心中的恨意。

    “杀”

    一声令下,两军冲锋,洪涛奔涌,旋即迅速撞在了一起。

    无敌的重骑依旧锐不可当,像一把利刃插入大夏的阵营之中,下一刻,神风营最精锐的三万禁军上前,阻挡重骑脚步。

    剩余八万禁军勇抗北蒙七万铁骑,普一交锋,便是血流成河。

    激烈的交锋,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北蒙铁骑与大夏禁军全面交战,战斗瞬至白热。

    严谨的阵法布置,多重的兵种分布,是最好的遏止骑兵的办法,大夏禁军虽然战的辛苦,但总算将北蒙铁骑的脚步缓了下来。

    另一边,血衣侯和萧皖化战至一起,武侯生死战,一出手,便再无余地。

    崩裂的大地不断蔓延,大夏武侯的强大,毋庸置疑,若非杀业太深,早已踏入先天之中。

    两人的周围,真气震荡,形成一块无人可以靠近的真空地带。

    兵对兵,将对将,锋芒相对,迫人心神。

    静武公和凡聆月遥遥相望,各自盘算,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战,容不得失败。

    “噌”

    一位神风营将士,手中长矛刺入一位北蒙重骑的胸膛之中,鲜血喷涌间,引起诸多目光的惊愕。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重骑将士被长矛刺穿,北蒙重骑死伤开始增多。

    “铿”

    不远处,一柄长戈刺在奔驰的重骑身上,却是被硬生生冲断,不能伤及半分。

    截然相反的两种情况,让神风营的将士们有些懵了,三位统领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

    下一刻,远处,八千身着黑色玄甲的骑兵出现,避开神风营的锋芒,冲入另一边的大夏禁军阵中。

    恐怖的破坏力,立刻将大夏禁军的阵型冲的乱七八糟,北蒙铁骑趁机跟上,七万洪流踏过,转眼淹没大夏的阵营。

    瞬息的形势变化,大夏一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深陷铁水洪流之中。

    半日之后,战斗结束,被神风营困住的北蒙将士全部战死,被作为诱饵的一千重骑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场战争,北蒙胜了。

    平原之上,阵型大乱的步兵永远不可能敌得过凶悍的铁骑,一役之后,大夏禁军战死四万,元气大伤。

    北蒙一方,同样有着不小的伤亡,不过,比起大夏一方,已是难得的大胜。

    八千重骑,六万铁骑,五万步兵,再度南下,将近十二万的大军,比起来时,已损耗过半,可是,大夏的防线同样也所剩无几。

    重骑难敌,大夏孤注一掷,以神风营相阻,却也让凡聆月抓到了突破的出口。

    神风营困住的九千重骑,只有一千是真的,作为诱饵迷惑了神风营。

    北蒙马匹资源丰富,一人两匹马,战时和平常所用绝不相混,只是,这一次作为诱饵跟着一千重骑冲出去的八千步兵骑的马全都是副马。

    北蒙之人,能骑善射,即便是步兵也有很强的马上作战能力,不过,面对大夏神风营,这些将士还是毫无疑问的全部战死。

    夜色之下,宁辰到来后,看着满目的疮痍,心中一阵阵刺痛。

    “如何,现在你还认为大夏不会亡吗?”萧皖化出现,看着月下的身影,淡淡道。

    “为什么,凡聆月到底承诺了你什么?”宁辰抬起头,十分不解地问道,他一直想不明白北武侯背叛的原因,没有任何可以说通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自始至终,我的心从未背离北蒙”萧皖化冷声道。

    “你不是大夏之人”宁辰眸子一寒,道。

    “意外吗,早该想到了不是吗?”萧皖化冷冷一笑,回答道。

    “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宁辰压下心中杀意,缓缓道。

    “当然不是,军师让我告诉你,现在的你,已经毫无威胁,一个见不得光,而是还修为尽毁的废人,怎能斗得过她,剩下的日子,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夏走向灭亡,却丝毫无能为力”

    说完,萧皖化转身离去,几步之后,消失不见。

    宁辰双拳攥地惨白,乘着鬼轿东去。

    他知道,凡聆月是在激他,不过,这些话也是事实,现在的他,确实无法帮助大夏逆转劣势。

    最后的机会,他要去极东之地的尽头走一趟。

    传说,极东之地的尽头,也是天地的尽头,这一次,他需要赌一把。

    他一生很少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

    极东之地,在神州最东边,相距大夏何止万里,鬼轿疾驰,再无犹豫。

    一夜过半后,鬼轿还在向东走,没有任何返回的意思。

    神州越靠近东边,越是荒凉,人烟也随之越来越少,又是将近一个时辰后,千里之内再无人迹。

    天地灵气越发稀薄,大地也十分贫瘠,传说中的极东之地更像是一片死地。

    宁辰不敢耽搁,甚至没有仔细寻找弱水的踪迹,一路继续向东走,朝着天地尽头掠去。

    东边天际,渐现曙光,最后的一刻,鬼轿终于冲入混沌雾海之中。

    天地尽头,天火果然如想象一般没有降下,宁辰走出鬼轿,看着周围奇异的景象,双眼闪过道道惊叹的光芒。

    无边无际的混沌雾海,不断翻腾,日初而涨,日落而降,万万年不变。

    如今,正处于涨潮之时,雾海几乎接近大陆的高度,奇异之极。

    宁辰收回鬼轿,走在雾海之上,心中难言的震撼。

    天地有尽头,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来到这个世间后,他已见过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看到这浩瀚的混沌雾海,还是难免震惊。

    突然,宁辰神色一怔,但见,远方一抹白衣身影坐在天地尽头,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三十余岁的年纪,面容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武者该有的气息,然而,宁辰还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整整一天,宁辰都没敢靠近,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他肯定,就算一百个他加起来,也打不过此人。

    白衣身影也没有理会宁辰,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什么。

    日落将临后,雾海开始下沉,宁辰拔出墨剑,插在崖壁之上,然后继续等着黑夜到来。

    这一刻,白衣身影看了一眼墨剑,又看了看宁辰,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枉费了一口好剑”

    暮白轻轻呢喃了一声,话语很轻,远在数千丈之外的宁辰,却听得清清楚楚。

    宁辰心情不好,很想回一句,关你屁事,不过,没敢说出口。

    过了没多久,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宁辰接助墨剑,一点点从崖壁爬了上去,重回陆地之上。

    下方的混沌雾海早已不知道降到哪里去了,灰蒙蒙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宁辰乘着鬼轿离开,开始在这广阔无垠的极东之地寻找弱水的踪迹。

    第一夜,平平静静地过去,宁辰什么也没有找到,东方天际亮起之时,回到升起的雾海之中。

    白天的时候,宁辰没有事情做,只好站在雾海之上练练剑,等待日落。

    殊不知,远方的暮白,看到这拙劣的剑,眉头不断皱起。

    “莫要再侮辱你手中的剑,否则,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你”暮白开口,冷声道。

    宁辰一怔,压制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我练我的,关你屁事”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这些日子以来,宁辰每一天都在压制自己的本性,尽力帮助大夏渡过这场劫难。

    然而,压制的越久,反弹便越厉害,要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时刻保持绝对的冷静,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宁辰骂完,心中一阵舒爽,同时也微微有些后悔,他似乎太冲动了。

    果然,远方的暮白眉头轻皱,眼中光芒一闪,雾海翻腾,一道剑气凭空出现,瞬至宁辰身前。

    这一瞬间,宁辰心头升起强烈的危机感,身子下意识闪过,剑气擦着右胸而过,划出一道可怕的血痕。

    “剑上修为一塌糊涂,反应倒是不差”暮白没有再出剑,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宁辰也不敢再挑衅,客气朝着暮白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方才的一剑,并没有多少杀机,否则,他也不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暮成雪怎么样,可曾忆起过去?”暮白开口,淡淡道。

    听到问话,宁辰一楞,旋即神色猛地一变。

第二百零五章 剑道

    暮白!

    宁辰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毫无疑问,坐在天地尽头的这个人,就是荒城的剑。

    “晚辈宁辰,见过暮白前辈,方才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回过神后,宁辰背后立刻冷汗直流,恭敬行了一礼,诚心致歉道。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没想到他随便骂一句,都能惹到这种级别的怪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暮白淡淡道。

    宁辰摇了摇头,道,“没有,她还是什么事都不记得”

    听到回答,暮白不在多问,目光收敛,继续等待混沌雾海凝聚。

    宁辰不敢再打扰,剑也不敢练,只能在雾海中转悠。

    混沌雾海是一处极为特别的地方,似雾似海,走在其中,就如同踏在水面上一般。

    转悠半天后,宁辰身子缓缓下沉,想看一看这下方有什么。

    混沌雾海深不见底,可见度也低的吓人,就如同置身无边的海洋,让人惶恐。

    渐渐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越来越强,宁辰体内,一阵阵剧烈的痛楚传来,显然已到了承受极限。

    不死之身,在这里丝毫起不了作用,无处不在的压力,会将所有东西都挤压成碎片,什么特殊的体质都不管用。

    就在宁辰坚持不住,要向上浮起时,却见下方不远处,一片异常浓郁的雾气沉浮,十分的奇特。

    突来的奇景,让宁辰心生好奇,强忍着体内的痛苦,再度下沉。

    靠的越紧,这一片雾气就越清晰,约么十丈方圆,深灰色的大漩涡,缓缓转动,最中心的位置,一片片冰雪般的东西开始凝聚,奇异之极。

    宁辰伸手去触碰,可是,在碰触到最外边的雾气时,就不能再深入半分。

    “什么鬼东西”

    宁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片雾气明显与周围的不同,从四面向中心凝聚,让人惊叹。

    四周的压力越来愈大,宁辰不敢再停留下去,迅速上浮。

    天地之内,时候已经不早,暮白依旧坐在那里守候,对于其他事,一概不理。

    宁辰上来不久,雾海便开始下沉,不多时,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夜色降临后,宁辰又出去找弱水,极东之地太大,想要一条河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

    这一夜,宁辰同样一无所获,天亮之前,回到雾海之中。

    天地内外,两人就如同一条平行线,谁都理谁,宁辰是不敢,暮白是根本不在意。

    在荒城的剑心中,唯有剑,其余皆不重要。

    到了白天,宁辰别无他事,就沉入雾海之中,观看那一片雾气的变化,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定不简单。

    武者的直觉,就如同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雾气漩涡在不断的缩小,从十丈变为八丈,最中心固化的部分也越来越多,很明显,这个大漩涡开始时定然大的惊人,现在已到了最后的时刻。

    随后的七日,宁辰日落之时就去出去寻找弱水的踪迹,一到白天便沉到雾海底下,观看这奇特的异象。

    到了第八日,漩涡缩小至一丈的时候,速度陡然慢了下来,最中心的深灰色固体反而越聚越快,如同冰晶,迅速生长。

    宁辰眼中流光闪动,毫无疑问,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离此物完全成形,应该很快了,他也想看看,这东西成形时,会是什么样。

    又过了三日,宁辰寻了大半极东之地后,暂时停下了一夜,他知道,今夜雾海深处的那个东西就会彻底长成。

    天地尽头,一直静坐的暮白也站起了身,看着三千丈下的混沌雾海,周身气息缓缓苏醒,就如同一柄绝世锋利的剑出鞘,连天地都失了颜色。

    宁辰站在远处,看着荒城的剑出鞘,神色凛然,天下间,若说谁对剑道的理解最为深刻,必然是暮白无疑。

    就在这时,三千丈下,随着日落退潮的混沌雾海剧烈升腾起来,不多时,便再度出现在两人眼前。

    雾海生变,雷霆降世,一片恐怖的电闪雷鸣,将前方雾海全都化为雷海怒涛。

    下一刻,暮白动了,只出了一指,刹那间,万象都仿佛静止下来,一道无法言语的剑光出现,开始很渺小,随着前行,越来越强大,最后,化为一道斩天之剑,轰然一剑,斩开了雷霆和雾海。

    远处,宁辰看着这惊世的一剑,心中震撼之极,这便是剑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剑之道,灿烂的让人迷醉。

    昔日,他不理解为何有那么多先贤穷其一生,也要证自己的道,今日见到暮白的一剑,方知道之无穷魅力。

    被斩开的雾海之中,一棵杏树般的深灰色冰晶出现,完美无暇,醉人心神。

    宁辰好不容易才压制自己上去抢的冲动,双眼灼热地看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

    远方,暮白迈步,一步步走在雾海冰晶之前,手一挥,震散其形。

    宁辰错愕,不明所以,这不是败家子吗。

    “又错了”

    暮白轻轻一叹,挥手将冰晶重新打入雾海之中,然后走回,静等下一次的出世。

    宁辰难以理解,看着暮白,壮胆子质问道,“暮白前辈,您这是为何?”

    暮白淡淡道,“我要铸造的是一口剑,又不是一棵树”

    听到回答,宁辰心中依旧心疼的不行,道,“剑到极致,不是万物皆可为剑吗?”

    暮白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一眼前者,缓缓道,“谁教你的这些屁话,剑就是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替代”

    宁辰真想说一句,前世的书中都这么写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世间万物形状那么多,您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一口剑现世”宁辰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暮白摇了摇头,道“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也许一千年,总有一天能等到”

    混沌凝形之时,会有一瞬间最为脆弱,这也是铸剑唯一的时刻,可惜,一连数次,他都没有等到想要的剑胎。

    宁辰不知再说什么好了,这种大毅力,真是世间独一无二,枯坐于此,就是为了等一口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剑,想想都不可思议。

    “暮白前辈,晚辈想问您一下,您是否在极东之地见过弱水?”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说上话的机会,宁辰不愿错过,赶紧开口问道。

    暮白没有轻皱,想了想,道,“好像有,只是时间太久,忘了在哪里”

    “……”

    宁辰先是一喜,旋即又气的想撞墙,如此说来他还要继续漫无目的地找。

    极东之地太大了,接着天地尽头,弱水从哪里出现都不奇怪。

    “暮白前辈,您突破先天了吗?”

    夜色已晚,再出去找也来不及,宁辰坐在天地尽头,问出了一个全天下都在猜测的问题。

    “不知道”暮白平静道。

    “……”

    宁辰很无奈,这样的谈话很难继续。

    “暮白前辈,我的剑,真的很烂吗?”

    “不堪入目”暮白诚实应道。

    “……”

    “暮白前辈,您的三个弟子的剑上修为,和我比怎么样”宁辰无聊地问道。

    “除了剑一,其余两个和你半斤八两”暮白回答道。

    “暮成雪呢?”宁辰问道。

    “她走的不是剑道,剑对她来说,只是利器”暮白应道。

    “您不生气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她不适合走上剑道,勉强不得”

    ……

    这一夜,宁辰问了很多问题,暮白也出奇的耐心,一一回答。

    也许是寂寞的久了,也许是看他顺眼,宁辰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反正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不问白不问。

    实际上,他与荒城的关系还真不怎么样,剑流影几次要杀他,剑二也和他打过,就算暮成雪,如今也在等着可以出手杀他的那一天。

    除了始终没能见面的剑一,整个荒城的传人和他基本都打过了一遍。

    “暮白前辈,您恨过大夏吗?”宁辰凝下心神,正色问道。

    “朝代更迭,无可避免,为何要恨”暮白反问道。

    宁辰被问住,这些大道理,谁都知道,可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能坦然处之。

    东方的晨曦将要照下,宁辰起身,走向雾海之中。

    “你不能见光?”暮白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

    “恩”宁辰点了点头,应道。

    “后悔过吗?”暮白平静道。

    “没有”宁辰摇头,道。

    暮白颔首,道,“你有资格用剑”

    说完,暮白不再开口,静坐天地尽头,继续等待下一次的化形之物出世。

    宁辰得到应允,在雾海中用心地练剑,他现在的身体,无法修炼,唯有练剑。

    墨剑光华,在雾海之中闪现,一招一式,无情冰冷,带出一道道凌厉的杀光。

    周围雾海被这剑光带动,剧烈翻涌起来。

    突然间,暮白抬手,天地顿时定住,一剑迎面出现,瞬间已至身前。

    宁辰骇然,想躲,却感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剑触身体的刹那,尽数消散,宁辰身上禁锢消失,悸动间,冷汗直流。

    方才的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此接近。

    “多谢前辈指点”

第二百零六章 再遇神之子

    宁辰站在雾海之中,仔细地回忆着先前的一剑,唯有亲身体会之后,才知道方才的一剑,是多么可怕。

    避不开,挡不下,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凝结住了,一动不动。

    暮白没再说什么,这一剑,是替暮成雪所还,这也是他作为长辈,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于眼前的年轻人能领悟多少,就不是他要考虑的。

    宁辰的确被难住了,整整一天,眉头紧皱,始终不曾松下。

    亲历过这一剑后,宁辰手中的墨剑再也无法刺出一剑,他发现,自己不会用剑了。

    夜色落下时,墨剑归了鞘,插在天地尽头,宁辰远行去寻找弱水的踪迹。

    他不会用剑,带着这把剑也只是徒增负担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宁辰再未动过天地尽头的墨剑,整日站在雾海中回忆那一剑,眉头紧蹙,一动不动,如同陷入魔怔。

    他错在哪里?

    混沌雾海之下,一道更大的漩涡不断的转动,新的东西正在凝形,这一次却不知道是什么。

    从那一夜后,暮白再未说过一句话,坐在那里,静静等候。

    第四日,宁辰试着拔出墨剑,然而尝试了几次,却都不知道这一剑该如何出。

    天地是不可能被定住的,他有此感觉,毫无疑问是错觉。

    那一刻,他同样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仿佛精神和肉身分离一般。

    是快,又不完全是,那一剑,比起暮成雪出剑时,明显要慢上一分,但他面对暮成雪,并没有这种感觉。

    就如同暮白斩开雾海的一剑,刚开始明明很弱小,后来却越来越强大,最终化为无坚不摧的斩天之剑。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将落之时,一直沉默的宁辰手中墨剑缓缓抬起,顿时,雾海翻腾,剧烈转动起来。

    剑未出,剑意先行,刹那之后,一剑掠出,三尺丈雾海瞬间分离。

    “哦?”

    一声赞赏的轻叹,暮白眼中划过一抹认同的光彩,虽然悟性平常,但专注力还算不错,悟了这么久,总算是刺出了第一剑。

    剑之真意,快、准、集中,单纯追求招式,只会越行越远。

    世间之人,太过注重招式,忽略了最本质的精髓,越是繁杂的剑招,浪费的气力也就越多。

    剑之真意,最初时,只是存在于这简单的一刺之间。

    连最初的一剑都做不好,学剑百年,等于没学。

    三尺,一剑的长度,亦是学剑的开端,他学剑四十年,方可开万丈混沌,此子第一剑能开三尺,已是不错。

    他记得,剑二昔日第一剑开荒河,同样也开了三尺,剑三至今还未做到,唯有剑一悟性最高,第一剑便开了十三尺。

    暮成雪不修剑道,不过,天资和悟性古今难寻,一剑便截断了百丈荒河。

    混沌雾海中,宁辰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手中墨剑,陷入沉思。

    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却又有更多的地方不懂了。

    他能开三尺混沌,但是,也只有三尺。

    剑前,哪怕一分,他都无法做到。

    这一夜,宁辰上了陆地之后,拎着剑,恭敬地朝着暮白行了一礼。

    “暮白前辈,晚辈要走了,再次感谢前辈的指点”

    昨夜,他已发现了弱水的踪迹,今夜过后,不管找不找得到彼岸花,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暮白没有回应,他该说的话,在一夜已经说完,再没有什么可说。

    宁辰坐着鬼轿离去,墨剑归鞘负于腰后,极东之地,还有须臾之地他未寻过,昨夜他在一处峡谷外见过弱水曾经流过的痕迹,只是时间不多,他没有进去寻找。

    鬼轿西南而行,急掠而过,明月高挂之时,到达了峡谷之中。

    荒芜的峡谷,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荒凉和苍茫。

    深入峡谷百里之后,四周变得更加荒芜,没有生机,没有声响,有的只是万古不变的静寂。

    这样的景象,他如此的熟悉,和地府几乎一模一样,冰冷,寂静,毫无生气。

    峡谷的山壁下,依稀有着弱水流过的迹象,但弱水已经干涸,半点不存。

    宁辰眉间有着不解,这里若是弱水的源头,怎么会干涸。

    弱水和普通的水不同,不会蒸发,只要没有人移走,永远都不会消失。

    再走百里之后,弱水留下的痕迹开始沿着山壁向上,一直蔓延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宁辰没有选择,唯有跟着弱水的痕迹前行,看看是否能寻到彼岸花的踪影。

    山路崎岖,艰险难行,不过对于鬼轿来说,却没有太大影响,半个时辰后,突然,一株红艳的花出现在远方的石岩上,夜色下,傲然独立。

    宁辰神色一喜,急掠上前,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掠向前方。

    两只抓向彼岸花的同时,相视一眼,旋即毫无犹豫地一掌拍出。

    “神之子”

    “知命侯”

    同时被震开的两人,先是诧异,然后无穷的战意爆发。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缘分”君少卿轻声感叹道。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昔日被他一掌打下山崖的年轻人,后来会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神之子风采,在下同样一生难忘”宁辰平静道。

    可以说,神之子第一次让他见识到了武道强者的强大,在那之后,他也拜其所赐,在轮椅上一坐,就是几个月。

    “你也来寻边彼岸花?”君少卿开口问道。

    “恩”宁辰点头道。

    石岩之上,彼岸花绚丽绽放,两个相隔不过十步,却没有一个人妄动。

    “你若交出生之卷,彼岸花我可以让给你”君少卿缓缓道。

    “你认为可能吗?”宁辰反问道。

    两人交谈,平静不带一丝火气,就仿佛老朋友相见的叙旧。

    然而,交谈总会结束,再次相见,两人依旧是敌非友。

    “话不投机,手下见真章吧”

    君少卿神色冷下,四周气压立刻降了下来,强大的气息澎湃,不断蔓延,威势惊人之极。

    宁辰神色也凝重下来,很久之前,神之子就被称为先天之下第一人,如今再见,似乎更强了。

    先天下的巅峰强者,他见过不少,冥子,夏子衣,还有未踏入先天之境时的沐千殇,等。

    在这些人中,神之子毫无疑问也是出类拔萃的。

    若非那个女人存在,神之子或许称得上他见过最强的接天之境强者。

    宁辰身后墨剑轻颤,周身气息缓缓运转,相应的痛苦伴随而来。

    既然不能久战,那便速战速决。

    剑指气息凝而不发,宁辰脚下首动,剑指破空,划过一抹银色的流光,直逼神之子心口。

    君少卿侧身,银色流光同时改变方向,横划而过,惊起一片灿烂的雪光。

    宁辰以快对强,尽量不给君少卿还手的机会,剑指之上,银色光华凝聚霜华,挥洒出一道又一道凌厉的杀光。

    君少卿脚步移动,避开一道道剑光,同时掌聚真元,澎湃而出。

    指掌相对,宁辰硬吞三分伤势,剑气透指而出,瞬破神之子掌心。

    君少卿眉头一皱,功体运转,一掌震开前者。

    “你不该这么弱的”

    君少卿缓缓道,生之卷所铸根基天下无双,但他在宁辰招式间,感受不到那种绝对的强大。

    天下间,几乎所有的招式都要靠着真气催动,而宁辰给他的感觉,招式精妙,却后劲不足。

    “再次相见,你让我失望了”

    话声落,君少卿手一举,招起天地变,惊雷掩四面,狂风怒岚中,再现的惊世之招,沟动天象变化,神之子手上,雷鸣滚滚,撼动天地,威势恐怖的要将天地都撕裂开来。

    “暗之雷”

    暗之雷再现,乾坤震爆,寰宇倒悬,峡谷之上,山石崩摧,不断塌陷。

    机会到来,宁辰身后,墨剑铿然飞出,刹那间,宁辰急掠而出,一把握住墨剑,三尺禁区,一剑开天。

    “呃”

    剑入心口,君少卿一把抓住墨剑,强忍剧痛,右手强硬回招,怒雷澎湃,轰然一声震飞眼前之人。

    宁辰落地,连退数步,呕出一口血,稳住身形。

    剑气入体,君少卿血气一阵剧烈翻腾,功体运转,强行压下心脉中四蹿的剑气。

    “你见过荒城的剑”君少卿沙哑道。

    “很重要吗?”宁辰以剑拄地,冷声道。

    “此次是我大意了,下一次,你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话声落,君少卿脚下一踏,化为一道流光,转眼消失黑夜中。

    宁辰也没有去追,拄着剑一步步走到彼岸花前,轻轻拔起,旋即坐着鬼轿离去。

    神之子不愧是神之子,那一剑,换作别人,绝对不可能反应过来。

    君少卿能在最后的时刻,抓住墨剑,这种反应能力,世间少有。

    可惜,没能在此将其除掉,他很清楚,神之子离先天已经很近,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相见,会更加艰难。

    鬼轿西行,快至极点,与来时不同,此时是背对东方日升的方向,会多出一些时间。

    天地尽头,第一缕晨曦照在暮白身上,然后,迅速从东向西蔓延。

    天地从东到西开始亮起,鬼轿疾驰,在与时间赛跑,远处的东方,黑夜与白天的分割线,不断西行,这一刻,就如同人间和地狱,看似遥远,实际不过咫尺之间。

第二百零七章 危机

    晨曦西行,鬼轿疾驰,在生死间不断竞速,四周景象转眼即过,快至极致。

    雾林近在眼前,身后的晨曦越来越近,下一刻,朝阳洒落鬼轿之上,天火随之降临。

    鬼轿冲入雾林的刹那,宁辰身上燃起火焰,超越忍受极限的痛苦传来,一声闷哼响起,周围血气迅速消耗。

    雾林诡异难行,鬼轿驶过一道道奇特的线路,穿过重重迷雾,快速冲入一方世界之中。

    地府之内,宁辰周身银色光芒亮起,压下天火,靠在岩壁之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昏暗寂静的地府,依如往日的没有半点的声音,强大的两股气息在地府深处震荡出一波又一波的威压,慑人心神。

    宁辰倒出一把丹药,塞入嘴中,闭目缓过这口气。

    鬼女这次闭关的时间,长的出乎他的意料,可见突破先天是何等的艰难。

    若是鬼女在,可以帮他压制一下黄泉毒性的蔓延,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不知道彼岸花会有多大的作用,不过,就算能解毒,他也不敢这么做。

    他现在的命,全靠黄泉花撑持,一旦解毒,他也活不了。

    半刻钟后,宁辰带着彼岸花来到另一座石室中,关闭上石室门后,沉寂不出。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大夏和北蒙的战争也终于快要到了最后的时刻,南下的北蒙大军离大夏的皇城已经不远。

    皇宫之中,夏明日已不知道派来多少暗龙卫到雾林,然而,不管来多少人,全都没了讯息。

    雾林能进不能出,这是千百年来的教训,暗龙卫也不例外。

    大夏风雨飘摇,比起兵力上的不足,更严重的是民心的惶恐,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大夏会在这一场战争中败下阵来。

    西边的永夜神教重整旗鼓,武君伤势好的七七八八,带领神教重骑全力东进,与凯旋侯的黑水军发生猛烈的大碰撞。

    谁都知道,天下局势会不会改变,很快就要见分晓。

    然而,就在这时,北蒙大军突生意外,行军赶路的途中,凡聆月突然跌落下马,昏迷过去。

    突来的打击,让北蒙大军顿时慌了,不知所措。

    好在日落的时候,凡聆月醒来,重新出现在众将士眼前,稳住了军心。

    不过,从这一日起,凡聆月出行时,多数的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上,咳血的次数也随之越来越多。

    凡聆月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再加快大军南下的速度,尽一切可能在其有生之年打下这个强大的皇朝。

    战争的阴云愈发阴郁,大夏之内可调之兵已不顾一切往北方援助,只是,在北蒙铁骑的马蹄下,很快就分崩离析。

    凡聆月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除了大夏,天下人都想看看,北蒙军师是否真的能创造这个震古烁今的奇迹。

    当侵略变成众望所归,对与错,似乎已变得不再重要。

    大夏无敌的千年,带给天下不可战胜的绝望,四方来朝的局面,或许很快就要结束。

    书院之中,院长未动,夫子亦未动,对这一场战争似乎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儒门龙园,夏明日亲临,以强硬的姿态,要求儒门四掌令派出儒门强者为皇朝效力。

    帝王的冷酷,渐渐显露,儒门四掌令心生忌惮,不得已派出三千儒门弟子为朝廷调遣。

    唯一大夏欣喜的消息,就是蛮朝的十万援兵经过近两个月的跋山涉水,已经离北方战场不远。

    静武公和血衣侯手中的禁军经过一次大败之后,仅剩下不到七万,除了神风营还算完整,其余各营都已名存实亡。

    羽化谷,气氛越来越压抑,一直沉睡的先天强者们日渐苏醒,为促境主临世,不惜消耗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元。

    若是有数百年前的人在此,定会认出这些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怪物,这些都是曾经的人间强者,后来无故消失。

    传说中,有的人坐化了,有的人失踪了,却没想到都在这里。

    人性,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丑恶,活的越久越是怕死,在面对长生的诱惑时,毫不犹疑地选择了背叛。

    境界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容易打破,这个世间,唯有三灾境的强者才有这个能力,而是还必须在境界界限最薄弱的地方,三人以上联手才有可能成功。

    羽化谷中,便有这么一处地方,不过,神州大地之上的三灾境强者屈指可数,除去永夜神教那位一直没有出现的三灾强者和被宁辰打败之后失踪的人间佛,剩下的更是一个巴掌都凑不齐。

    羽化谷的目的,就是为了占领整个神州大地,大夏是首要目标,如此一来,想让天苍院长出手相助,无疑是痴人说梦。

    羽化谷最大的希望,只有两人,北蒙国师和永夜武君。

    北蒙国师行踪的飘忽不定,天下之间只有凡聆月才知道,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凡聆月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以凌厉霸道的手段将羽化谷的两位先天使者打的一死一伤。

    在那之后,红衣妇人也去请过武君,最后同样失败了。

    结果就如凡聆月所说,只要她还活着,永夜神教也不敢答应此事。

    眼看界限突破在即,却请不到三灾强者,羽化谷深处,一道道恐怖的气息震怒,他们等了数百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只要一位三灾强者在外配合,他们便有能力打碎这个境界界限。

    同一个境界,出现第二位三灾强者,极为不易,他们等不起。

    “去杀掉那位北蒙军师,两人不行,便派三人、四人,只要境主降世,你们想要的长生都会立刻实现”

    “是”

    这一日,四位先天强者出了羽化谷,朝着北蒙大军的方向赶去。

    如今的情势,只要能杀掉北蒙军师,永夜神教迫于大夏的压力,就不得不和羽化谷合作,届时,境主现世就不可阻挡。

    地府之中,宁辰端坐石室之内,丹药不要命地往嘴里塞。

    药力对黄泉花用出不大,却能缓解运转真气带来的剧痛,宁辰强运生之卷,不顾一切地继续修炼。

    伴随着疼痛和萦绕不绝的血雾,坚强如宁辰也数次因为疼痛分神而差点走火入魔,好在有大把的丹药相助,勉强撑了下来。

    渐渐地,黄泉毒性也开始时常爆发,每当这时,宁辰就会吞下一瓣彼岸花,借此压制黄泉毒性。

    彼岸花和黄泉花相生相克,一直所向披靡的黄泉毒性在彼岸花的作用下,竟然开始渐渐消融。

    宁辰惊讶的同时,对彼岸花的服用更加小心,只要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服用。

    他体内的黄泉毒解不得,除非他不想活了。

    再次修炼之后,宁辰再一次尝试冲击先天之境。

    他在混沌雾海出那一剑时,似乎触碰到了那一层壁垒,仔细去想又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暮白的剑,总是能跨越先天和后天的鸿沟,无坚不摧,似乎从来都并不被这层壁垒所限制。

    更加让他不解的是,那斩开万丈雾海的一剑,暮白出手之时,并未动用太多的力量。

    寂静的地府,三人全部闭关,气息不断震荡,就连极远之处的弱水都开始左右摇曳起来。

    随着时间的消逝,地府之中,第三道气息越来越强大,剑意散于四方,在天地间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刻痕。

    自发无主的剑意引起止戈剑的共鸣,一圈圈剑息荡开,同样影响着石室中闭关的身影。

    天下至强的两位剑者,暮白、燕亲王,一者证剑,一者聆剑,同剑不同道,这一刻,以不同的方式较武,让石室中的宁辰大受裨益。

    同一时间,神州大地之上,四位先天强者一路疾驰,迅速赶往北蒙大军方向。

    天苍书院中,院长看着远方天际闪过的身影,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出手。

    他承认,他有着私心,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看到大夏灭亡。

    北蒙的那位军师,太过厉害。

    书院的一处小院中,夫子失望地叹了一声。

    “你该出手的”

    夫子的声音跨越空间限制传来,院长沉默片刻,缓缓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夫子没有再说什么,一双苍老的眸子看着羽化谷的方向,光芒闪过。

    朝代更迭从古至今不可避免,神州大地谁是主人,对于整个天下百姓来讲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这个前提是,神州大地还是自己做主,而不是被其他境界奴役。

    北蒙那位后辈,虽然在攻打大夏时手段激烈了一些,不过在对待羽化谷一事上,确实做的让他刮目相看。

    如此年纪,便有此等长远见识,实乃世间少有。

    北蒙大营中,帅帐内,凡聆月一声又一声地剧烈地咳嗽着,嘴角鲜血溢流,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灯火之下,显得如此的柔弱。

    就在这时,远处一股股强大之极的力量迅速接近,浩瀚磅礴,震人心神。

    凡聆月神色微变,坐着轮椅出了帅帐,看着远方赶来的四道身影,秀美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冷意。

第二百零八章 宁辰出关

    四位先天,气息联袂,形成一片绝对压制的天地,尚在数百里之外,就让北蒙的众将士感到一股难以喘息的压抑。

    凡聆月起身,手一挥,净业太初飞至身前,剑未出鞘,便不断颤鸣,显然也被这强大的气息所惊动。

    “军师”

    萧皖化、情无忧等人急速上前,面带担忧道。

    “你们退后,这些人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凡聆月开口,冷声道。

    萧皖化、情无忧等将领不敢违背命令,带着众多士兵,一再后退。

    孤寂的夜色下,凡聆月一人独立军营之前,等着远方极速逼近的大敌。

    夜风拂过,蓝色的裙衫猎猎飞舞,青丝如瀑,随风飘起,将来的一战,没有人能够预料,北蒙的将士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全心信任着他们的军师,即便天塌也不动摇。

    唯有实力最接近先天的萧皖化双眼中尽是担忧,先天和后天的差距难以想象,军师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应对四位先天强者。

    四人转眼已至,两男两女,容颜都还不算老,不过,真实年龄却全都大的吓人。

    “老祖”

    萧皖化看到其中一名男子,神色一怔,震惊道。

    他看错了吗,眼前之人竟然是他幼时曾有幸见过一面的萧家老祖。

    时隔三十多年,他还依稀记得老祖当年的容貌,和眼前之人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萧家之人?还真的巧合”萧破军目光望来,淡淡道。

    “有你的后人吗,可不要因此心慈手软”红衣妇人冷声道。

    “那是自然”萧破军点头道。

    “凡聆月,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和羽化谷合作,我等立刻就会出手帮你打下大夏,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一位蓝衣中年人开口,警告道。

    “还是那句话,打不打得下大夏是我的事情,神州大地的未来还轮不到羽化谷做主”凡聆月丝毫不为所动,冷漠道。

    “老祖,你怎么能帮助羽化谷对付军师”萧皖化上前一步,急色质问道。

    “放肆”萧破军眼神一冷,周身气息荡开,瞬间将萧皖化震退十数丈。

    “萧家破军,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让我失望了”凡聆月平淡道。

    “再逞口舌之利也不能让你活过今晚,名动天下的北蒙军师不过如此,不懂因势变通,枉称天下第一智者”最后一位黄衣女子开口,讽刺道。

    “多说无益,来吧”

    话声落,凡聆月一步迈出,顿时,莹莹白光升腾,光耀尘世。

    “小心了,这白光有古怪,万法不侵,还能耗人真气,十分难缠”红衣妇人警示道。

    “你是被打怕了吧,区区后天巅峰,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黄衣女子冷笑道。

    “颜老太婆,你若想死,没人拦着”红衣妇人冷声一哼,回道。

    “都不要吵了,完不成任务,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完,蓝衣中年人欺身上前,一掌拍出,浩瀚真气卷动天地灵力,轰然压下。

    凡聆月一剑划出,白光灿然,雄浑真气瞬化于无。

    蓝衣中年人顿时一惊,身子凌空一折,退回十丈之外。

    同一时间,萧破军手中长刀斩落,霸气绝伦,威震天地。

    “计都刀”凡聆月眸子一眯,不闪不避,纤手擎天,铿地一声抓住计都刀锋。

    上古霸主罗之刀,有斩天之能,没想到在萧破军手中。

    计都刀上,白光如月华扩散,萧破军只感到周身真气一泄,快速流失。

    剑掌,红衣妇人掠身上前,掌力催动,围魏救赵。

    凡聆月松开计都刀,身子一侧,旋即一剑迎上,划过一片灿烂的杀光。

    红衣妇人急退,不愿轻易触碰其锋。

    转眼之间,三人围攻之势已过一个回合,三位先天联手,竟丝毫占不得上风,让一旁的黄衣女子震惊,后天巅峰,怎么可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一起上,不然今晚谁都回不去”红衣妇人再次开口警示道。

    这一次,黄衣女子不再反驳,右手虚握,一口锐利古锋出现,剑身寒光凛然,刺人心神。

    四人围上,联手攻伐,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强压一切。

    五位当世强者决战,四对一,北蒙大军之前,万象崩摧,大地已成疮痍。

    凡聆月周身白光极尽升华,将一身战力提升至极致,十丈白光,笼罩天地。

    鲜血泊泊,自嘴角溢出,一滴滴滑落在蓝裙之上,凡聆月身体难以长久承受全部实力的释放,开始出现不支之状。

    天苍书院之中,夫子化儒门浩然之气,开衍天之盘,虚空万象转动,现天地之机。

    许久之后,夫子收手,看着遥远的雾林方向,开口道,“宁辰,立刻来书院一趟”

    幽冥地府之中,闭关已久的宁辰猛地睁开双眼,四周剑意收敛,起身迈步,转瞬消失不见。

    下一刻,鬼轿疾驰,朝着书院赶去。

    不到半个时辰,鬼轿来到书院,宁辰下轿,身影掠过一道残影,来到夫子的小院。

    “夫子”宁辰恭敬一拜,行礼道。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夫子缓缓道。

    “夫子请讲”宁辰恭敬道。

    夫子简单将羽化谷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平静道,“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宁辰没再说什么,召出鬼轿,迅速北上。

    夫子颔首,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欣慰,这两个年轻后辈,比起天下绝大数人,都要清醒许多。

    不远处,院长沉默,没想到他的度量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他确实做不到去帮北蒙的那位军师,虽入三灾,他还是无法漠视大夏的兴亡,神州的主人,他更希望是大夏而不是北蒙。

    鬼轿的速度越来越快,鬼轿之中,宁辰拿出彼岸花,咬下一片花瓣吞入腹中。

    一会的战斗,定然会无比惨烈,若是那个时候,毒性爆发,他连服用彼岸花的机会都没有。

    他怎么都想不到出关之后,第一战竟然是去帮凡聆月,本来他还想给她一个惊喜,这一下,凡聆月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北蒙大军之前,战斗越发激烈,全力出手的凡聆月一身光华灿烂的如同九天玄月,照的整片天地都明亮起来。

    以一对四,跨越先天与后天的战斗,四人震惊,天下之间,竟有如此恐怖之人。

    然而,不管凡聆月如何强大,面对四位先天的围攻,终于还现出了疲态,一剑荡开三人攻伐的同时,背后掌力印下,白光化之不及,三层功体加身,血染长空。

    “军师”情无忧,萧皖化等将领面露惊色,立刻就要上前驰援。

    “退下”

    凡聆月一声冷喝,下令道。

    情无忧等人身子一滞,长久以来军令如山的积威让众人不敢违背,一步步退回原位。

    “凡聆月,你赢得了萧破军的尊敬,下一招,取你性命”

    话声落,萧破军扬起计都刀,刀芒冲天,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痕,恐怖威势,九天颤动,惊人之极。

    其余三人见状,功体升腾,极招配合,要一招结束眼前女子性命。

    然而,就在这时,一口墨黑色的剑出现战寰,全神凝招的萧破军反应不及,全力躲避间,还是被一剑穿透了右胸。

    “可惜”

    宁辰拔出墨剑,身影一闪来到凡聆月身前,脸上微有些遗憾,这一剑,他本想刺穿的是左胸的心脏。

    突然变数,在场诸人均是一震,受墨剑之创的萧破军立刻催动真气,止住流血不止的伤口。

    另外三人也凝神以对,面对突来的陌生强者,不敢丝毫大意。

    “是你?”

    凡聆月咳嗽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疲惫道。

    “很惊讶吗,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还有联手的一天,不过,你还能打吗”宁辰平静道。

    “无穷战意”

    凡聆月擦掉嘴角的鲜血,缓缓道。

    “那便好,今夜你我之间没有大夏和北蒙之分,先把这些神州叛徒清理了再说,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汉奸”

    宁辰看着眼前四人,杀机凛冽道。

    “何为汉奸?”凡聆月道。

    “家乡用语,和你说你也不懂”宁辰回答道。

    “呵”凡聆月淡淡一笑,道,“那便不用说,只是,你的身体能撑住吗,莫要扯我的后腿”

    “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

    宁辰回了一句,一步上前,周身剑意隐现。

    凡聆月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果然不同了。

    “看来你也要踏入先天了”凡聆月荡开一身白光,淡淡道。

    “和你一样,不敢迈出那一步而已”

    宁辰身动,墨剑开天,一道无匹剑意直接跨过先天与后天的界限,直接朝着萧破军和黄衣女子掠去。

    两人震惊,计都刀、古锋配合,轰然一声,撞上开天之剑。

    惊爆响起,两人体内血气被这可怕的剑意所牵动,一阵剧烈翻腾。

    单剑应双锋,战斗方一开始,瞬至生死白热。

    另一边,少了两个对手后,凡聆月顿感压力大减,净业太初挥洒,白光泠然,飒飒生辉。

    红衣妇人和蓝衣中年人联手以对,同样战的无比激烈。

    昨日对手,今日战友,面对外境侵略,两人毫无保留地暂放下立场,全力对敌。

第二百零九章 最后一步

    二对四,后天战先天,本来不对等的战斗,在两人的凌厉的剑锋中,强行拉近了差距。

    剑与剑,掌对掌,身影交错,战场数度转换。

    飞溅的血液滴滴落入土中,染成一片猩红。

    莹莹白光化天地万法,挡下绝大多数攻击,宁辰一剑在手,剑意摧枯拉朽,攻势恐怖异常,承担起绝大部分攻伐。

    最完美的配合,没有经过任何演练,本是天下最相知的两人,今夜阐述了什么是信任和默契。

    或许,这一战之后,两人还是敌人,但在这一刻,两人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四人越战越惊,突不破白光,拦不下墨剑,各自染红越来越多。

    “呃”

    突然,凡聆月病体不支,身体一个踉跄,鲜血呕出,染红身前蓝衣。

    白光陡然出现破绽,红衣妇人抓住机会,脚下一踏,一掌印来。

    宁辰手中墨剑一剑荡开身前两人,身影急掠,左手翻掌,嘭地一掌迎上。

    惊爆响起,宁辰连退数步,嘴角染墨,剑势挥洒,又是一剑斩出。

    红衣妇人被剑光所阻,应接之间,唯有暂避锋芒。

    修为硬碰,宁辰毫无疑问落入下风,受创不轻。

    战至今时,六人身上全都各自负伤,宁辰有不死之身,暂时无碍,但是凡聆月病体难以长久撑持,嘴边鲜血不停流淌,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再勇战的剑,亦承受不了四位先天的轮番进攻,两人能战至此等地步,早已超越了接天之境的极限。

    “还撑得住吗?”宁辰挡在凡聆月身前,凝声道。

    “无碍,我还能战”

    凡聆月勉强站稳身子,缓缓道。

    “撑得住便好,我一个人可打不了四个”宁辰道。

    凡聆月强压病体,白光散开,再次将十分方圆全部笼罩之内。

    四人车轮战,二进二守,计都、古锋携先天之力,强势压境,撼动天地。

    宁辰九分攻,一分守,一口墨剑朴素无常,却让四人直感逼命杀机,忌惮异常。

    凡聆月手中,净业太初化绵绵剑势,又柔又绵长的招式,白光萦绕,触之刹那,对手真气瞬息消散。

    双剑联手共抗强敌,一剑出,一剑回,首尾呼应,毫无破绽可寻。

    远处,北蒙将士看着战场中纵横交错的六道身影,心中震撼难以言语,原来,战斗还可以如此。

    双剑意相通,没有言语交流,没有眼神示意,只是凭着剑上本心在出招,两人同入剑息之境,凛凛杀光,逼人心魄。

    燕亲王曾言,宁辰心事太多,剑心不静,一生都不太可能感受到剑上之息。

    凡聆月亦一样,两人如此相似,牵挂太多,想要感受到剑息,几乎不可能。

    然而,凡事无绝对,今夜生死逼杀之刻,两人没有选择,唯有全心选择信任,信任对方,也信任手中的剑。

    两人同剑息,感受着对方的剑,自己手中剑随之配合,两口剑,两颗心,同息同思,再无分别。

    计都刀斩来,莹莹白光化去大部分攻势,凡聆月剑光迎上,碰撞的瞬间,计都威势再减三分,墨剑掠过,萧破军收刀抵挡,却感一股湃然剑意穿透刀身,直入体内。

    嘭地一声,萧破军飞出,口中再度染红。

    “你怎么样”黄衣女子身子一掠,挥手将其扶住,开口问道。

    “我没事”萧破军站稳身子,抹了一把血水,神色冷意凛冽。

    四人再次攻上,净业太初揽过一道绵柔剑劲,双掌与刀剑之上,真气一泻,宁辰同至,墨剑落上,剑随意动,斩出一抹灿烂的光华。

    黄衣女子硬接一剑,剑挽冷光,再度逼命而过。

    凡聆月左手光芒挥洒,铿地一声,荡开古锋,旋即掌力拍出,印向攻来的红衣妇人。

    紧密的逼杀,毫无喘息之刻,计都横空,势震天地。

    这一刻,凡聆月掌劲挪移,不管攻来的妇人,翻掌撼刀光,脚下大地瞬裂三丈。

    红衣妇人逼上,墨剑同时出现,雪花飘零,一剑洞开十丈天。

    “呃”

    红衣妇人飞出,身受巨震,血洒天际。

    夜风拂过,血腥四散,血的一夜,惊世绝伦。

    四位先天战的狼狈,战的屈辱,曾经傲视天下,今却被两个后辈逼的毫无办法。

    “不要再拖了,速战速决”蓝衣男子开口,寒声道。

    其余三人点头,真气急剧升腾,极招运出,就要强行破开两人的配合。

    恐怖的威压荡开,大地崩裂,大片大片的升起,旋即嘭地砸落下来。

    先天前者的强大,在这一刻充分显现出来,离得稍近的北蒙将士来不及退避,被这可怕的威势直接震成漫天碎骨。

    危急之刻,凡聆月翻掌提气,白光腾九天,月之卷招式再现世间。

    同一时间,宁辰身子一闪,来到前者身后,剑指凝霜华,运转生之卷,将一身真气灌入其体内。

    “月之卷,月落无声”

    凡聆月凝两人功体,月之卷催至极致,神月耀世,白光迅速散开。

    天书招式现世,顷刻间,月华降世,天下无声。

    仿如凝固的世界,四人身形陡然一顿,凝滞不动。

    宁辰和凡聆月身影掠出,双剑划过,黄衣女子封喉。

    强悍的剑意,摧枯拉朽,这一刻强行摧毁女子一身生机,追魂索命。

    另一边,凡聆月挥剑斩破军,却不曾想,最后的刹那萧破军竟挣脱了禁锢,挥刀迎上。

    砰然巨响,两人同退十数步,各自染红。

    “退”

    回过神的蓝衣中年人见势不对,下令撤离。

    萧破军,红衣女子毫不犹豫,身影退去,转眼消失黑夜中。

    三人退去后,凡聆月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呕出,洒落黄土之上。

    宁辰收剑,看着眼前女子,神色复杂异常。

    剑息的感觉,转眼消散,这一刻,再也察觉不到分毫。

    大敌退去,两人依然是敌非友,杀机一丝丝溢转,气氛变得诡异之极。

    刚刚送了一口气的情无忧等人立刻又提起心来,准备随时驰援。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出手,如今两人谁都没有把握能杀死对方,何况羽化谷的出世在即,让两人更多了一些顾虑。

    “凡聆月,退兵吧”宁辰开口,再次劝道。

    “不可能”凡聆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宁辰轻声一叹,他知道回答会是如此,但他还是没稳住多问了一次。

    “羽化谷的事情,你决定怎么处理”宁辰转换话题,问道。

    “他们需要三灾强者相助,武君是唯一的人选,不过,只要我还活着,永夜神教便没这个胆子”凡聆月冷声道。

    “你还能撑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你为何如此执着”宁辰叹道。

    “不用多说,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祈祷大夏能撑过这两个月,至于羽化谷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凡聆月不为所动,平静道。

    “萧侯,送客”

    “是”

    萧皖化走上前,客气一礼,道,“知命侯,请”

    宁辰心中一叹,挥手召出鬼轿,走了进去。

    “凡聆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你”

    最后的话语,在北蒙阵前回荡,鬼轿迅速远去,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希望你有这个能力做到”

    凡聆月转身回帐,空留一片被毁坏得千疮百孔的大地在夜风中扬起阵阵沙尘,久久不落。

    幽冥地府,宁辰看着被层层禁止封闭的石室,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的光芒。

    他可能等不到她恢复记忆了。

    先天之前,最后的一步,凡聆月没有踏出,他亦没有。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踏出这一步,便是死。

    或许说,凡聆月还差半步,因为她有乱之卷,所以可以多迈出半步。

    方才的同心同息之刻,他看到了乱之卷,和那澎湃浩瀚的真气。

    武者的境界不可能长期压制,不过乱之卷可遮蔽天机,凡聆月才得以强行压下境界。

    从前,他离先天很远,一直想着能有突破的一天,如今,近在咫尺,却又不敢踏出。

    这一步,并不像想象中只要踏出就可以,其中的危机,唯有触手可及时,方才能真正感受到。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凡聆月一直都没有迈出这一步,以其造下的杀业和身体承受能力,只要踏出,必死无疑。

    现在轮到他做决定,他同样无法踏出这一步。

    大夏皇城外三百里处,一直扎营训练的大夏轻骑兵拔营北行,为这一场战争做最后的努力。

    领兵者是夏子衣,这位儒门出身的大夏皇子,终于弃下了仁慈,战衣加身,北行而去。

    夜落之时,宁辰来了,时隔很久,两人再次相见。

    三万轻骑,承载着消灭北蒙重骑的艰巨责任,隐忍许久,就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一战。

    这是大夏最后的反击时刻,不容失败。

    “不等蛮朝的援兵了吗?”夏子衣凝重问道。

    “不等了”

    宁辰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一战,不能有失,蛮朝援兵毕竟不归大夏指挥,一旦出现分歧,我们的准备就会功亏一篑”

    夏子衣颔首,大夏的战争,终究还是要靠大夏自己解决,这最关键的一战,不论如何,一定要胜。

第二百一十章 儒门掌令

    北行的三万骑兵,连夜赶路,粮草补给更是早在两天前便已出发,为这一场战争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三万骑兵中,还有约么有五千人附带的战甲与别人不同,比不上北蒙重骑那么厚重,但比其余的轻骑兵的甲胄要重上一些。

    这是大夏的重骑兵,人数不多,却有着很重要的战术意义。

    三万骑兵北行的时候,静武公手下的七万禁军随之迅速南下,两军前后追击,共同围攻北蒙大军。

    四日之后,大夏禁军终于追赶上北蒙大军,两军近在咫尺,大战一触即发。

    战争的气氛笼罩两军上空,大夏两面夹击,强行使北蒙分兵应对。

    北蒙大营中,凡聆月坐在帅帐内,看着探子送来的一道道情报,眸中光芒不断跳动。

    大夏缺马,所以骑兵并不是主要的兵种,战力相对北蒙铁骑来说相差不小,正面相抗的话,一万北蒙铁骑足以应付两万大夏骑兵。

    如今,北蒙身后的七万大夏禁军威胁反而更大一些,大夏神风营阵容依旧完整,战力不容小觑。

    “军师,大夏骑兵的领兵者是夏子衣,天资不弱于任何人,随时都有可能踏入先天之境,不得不防”帐中,萧皖化正色道。

    “此人由你应付,静武公这边,我会亲自对付”凡聆月平静道。

    “是”萧皖化领命,恭敬道。

    浩武王大营,夏子衣走出帅帐,看着远方的北蒙大军,神色尽是凝重。

    现在,就要宁辰有什么办法将北蒙重骑和其余六万铁骑分开,大夏骑兵正面战斗不是北蒙铁骑对手,不能硬碰硬。

    禁军大营,静武公、血衣侯、宁辰三人已在营帐中商量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快要亮时,宁辰方才离去。

    “擂鼓,强攻”

    天色一亮,神风营三万禁军列阵前行,剩余四万禁军在后方紧随,随时准备驰援。

    血衣侯和三位神风营统领身先士卒,与情无忧还有北蒙数位将军战至一起。

    血衣侯战力无匹,强压众人,四铭剑应战,以守为主,勉强拖住这位大夏武侯。

    神风营精锐尽出,北蒙反而相对保守,八千重骑观望,并未参战。

    第一日的试探,两军皆有伤亡,不过,却不大,日落之时,两军鸣金收兵,恢复平静。

    夜落之时,另一边的大夏骑兵突然发难,猛烈地进攻北蒙重骑的大营。

    萧皖化的反应很快,立刻派轻骑和步兵迎战,掩护已经卸甲的重骑兵马。

    大夏骑兵强攻一波,见没有收获后,立刻退走,绝不恋战。

    宁辰站在远方,看着退回的大夏骑兵,神色平静,并没有失望的表情。

    今夜无所获,是很正常的情况,以凡聆月的智慧,怎会不提防大夏趁夜偷袭。

    重骑兵的优势,在于强行破阵,硬碰硬的情况下,天下无敌。

    但是,重骑兵也有自己的缺点。

    其中之一,就是这些重甲不可能一直穿在将士和战马身上,否则,人与马都会受不了。

    战前带甲,战后卸甲,是重骑兵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不过,重骑战甲沉重异常,穿戴复杂,每次穿甲,卸甲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不可能像轻骑兵那样随时可以上马战斗。

    所以,在非战斗的时候,这些重骑兵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

    至于重骑兵其他的缺点,就看接下来的战斗中,北蒙重骑会不会犯错了。

    夏子衣走来,道,“走吧”

    “恩”

    宁辰点头,旋即跟着前者一起离去。

    第二日,神风营和其余四万禁军继续强攻,另一边,三万大夏骑兵整装以待,形成牵制。

    凡聆月坐镇阵前,指挥大军迎战,至于大夏骑兵那一边,则暂时全权交给了萧皖化。

    这一日,重骑兵出击,与神风营交战在一起,两强硬碰硬,一时间,双方均出现伤亡。

    重骑折损了四百骑,神风营折损两千将士,而另一边,没有重骑的威胁,大夏的五千重骑兵无所谓惧,携带特制的长戈,数次奔袭,搅得北蒙铁骑十分狼狈。

    大夏重骑兵,虽然远比不上北蒙重骑那么强大,但应付北蒙轻骑兵,还是能占不小的优势。

    夜晚之时,大夏轻骑再次袭营,目标依旧是北蒙重骑的营地,遇到抵抗后,立刻退走,丝毫不犹豫。

    第三日,相同的情形又一次发生,只要北蒙重骑去应付神风营,大夏这边的重骑兵就会出现另一边搅局。

    无奈之下,萧皖化只能派人请求凡聆月,暂调重骑,对付大夏的三万骑兵。

    凡聆月接到情报后,准下此事,将重骑的调了过去,不过,交代下命令,不论什么情况,重骑绝对不能单独出动,必须有轻骑掩护。

    接下来的两日,大夏禁军的攻击一拨接一拨,始终没有停下。

    另一边的大夏骑兵,在北蒙重骑转移过来后,安稳了许多,只是,晚上的袭营还是一成不变,一晚没有拉下。

    北蒙重骑被扰的不让其烦,有的时候,重甲刚刚脱下,便有大夏的轻骑兵过来偷袭,不得已再穿上,刚要战斗,大夏骑兵又快速退走。

    战时情况瞬息万变,凡聆月深知随机应变的重要性,所以讲心思全放在大夏禁军这边,而另一边的大夏骑兵战斗力相对较弱,她相信萧皖化可以暂时应付。

    这一次,她给大夏的惊喜,终于及时赶上了。

    第六日夜晚,一道全身覆盖在黑布中的身影出现在北蒙帅帐,凡聆月坐在轮椅上,嘴角划过一抹冷酷的弧度。

    “住持,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

    一声响亮的佛号,黑布陡然炸开,显露出来的是竟是消失已久的人间佛,度厄寺主持。

    北蒙大军另一边,浩武王大营中,儒门三千弟子同时出现,由兵掌令带领,趁着夜色赶来。

    宁辰第一次见到儒门掌令级别的人物,第一印象很一般,或者说,他对整个儒门的印象都很一般。

    他尊敬夫子,并不代表,就对儒门有好印象。

    现在的儒门,早已忘记了夫子创立儒门的初衷,夫子创立儒门是为了教化万民,而并非让这些人依靠儒门影响争权夺势。

    他的一身骂名,朝中的那些酸儒就没有少出力,他没有回应,只是没有精力理会这些事情而已。

    夏子衣也知道宁辰对儒门不待见,所以,有意缓和宁辰和儒门的关系。

    “宁辰,这是兵掌令,你的剑便是兵掌令所修”

    “多谢”

    宁辰抱拳一礼,保持了表面的客套,开口道。

    “知命侯之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相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兵掌令轻声一笑,客气道。

    “过誉”

    说完,宁辰没有再说话,这兵掌令一看就不是简单之人,现在不同以往,他已没有那个心思在此虚与委蛇。

    夏子衣心中一叹,知道勉强不得,随即将兵掌令带出帐篷,安排休息的地方。

    “知命侯,前些日子,燕亲王和一位名叫阿蛮的姑娘来过儒门,那位姑娘似乎在找你”临出门时,兵掌令略一顿足,淡淡道。

    宁辰身子一颤,心中顿时不再平静。

    这傻丫头怎么又跑出来了!

    前辈知晓他在地府之中,那么阿蛮定然也已经知道此事。

    阿蛮为何没有来?

    宁辰心中思绪万千,越想越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自古至今,女子的心思,都不是男人能够猜测,哪怕男人再聪明,女子再简单。

    远方荒野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缓缓前行,后面的女子一身美丽裙衫,背着一个古色剑架,剑架之上,插着四把剑,三把前辈的,一把自己的。

    “前辈,我们休息一会吧”阿蛮又走不动了,娇声道。

    “好”

    燕亲王轻应一声,停下步子。

    阿蛮也不娇气,就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拿出两颗梨子,一颗递给前辈,一颗自己吃。

    燕亲王笑了笑,接过梨,轻声道,“阿蛮,想学剑吗?”

    “不想”

    阿蛮咬了一口梨子,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呵”

    燕亲王轻笑,想教者不想学,想学者学不会,宁辰要是有这丫头一半的悟性,恐怕早就踏入先天了。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啊”阿蛮问道。

    “极东之地”燕亲王回答道。

    “去那干吗?”阿蛮好奇道。

    “渡劫”燕亲王平静道。

    五劫境最后一劫,渡过之后,便会随时触及三灾的禁忌,万一第一灾紧跟着出现,可能会殃及无辜,他不想冒险。

    这个世间,三灾境总共只有五人,然而,每一个渡过第一灾时,都给天下带来了不小的灾难,三灾境的强大,更多的是建立在无辜者的牺牲上。

    阿蛮对修炼的事情不感兴趣,啃着自己的梨子,想着某个人现在在干什么。

    “前辈,我想他了”阿蛮情绪无端低落下来,小声道。

    燕亲王心中一叹,轻声道,“等我们从极东之地回来,我就带你去找他,好吗?”

    “好”

    阿蛮乖巧地点了点头,娇俏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般,美丽的让人心醉。

第二百一十一章 破敌

    黎明,天色还未完全亮起,还在睡梦中的北蒙重骑再次被马蹄的奔腾声惊醒。

    一夜两次袭营,重甲方才卸下的重骑将士怒火难以抑制,大夏的此举实在卑鄙之极。

    北蒙早有戒备,步兵和轻骑迅速列阵应对,抵挡大夏骑兵的袭营。

    这一幕已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北蒙对大夏骑兵的袭营早已习惯性的形成防备,时刻都不敢大意。

    然而,这一次北蒙大军却发现,大夏派来的不再是以往的轻骑,而是装备全身的重骑兵。

    双方普一交战,准备不足的北蒙大军立刻陷入被动。

    大夏重骑兵之后,轻骑随后跟到,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北蒙的防线。

    战斗激烈异常,北蒙大军迅速集结,全力应付大夏骑兵的攻击。

    另一边,大夏禁军也发起了冲击,神风营不惜代价的进攻,尽可能地拖住这一方的北蒙铁骑。

    两处战场,四位统帅,各异的心思,平静地注视着战争的残酷。

    北蒙大军被一分为二,在不同的战场对付着大夏的攻击,这一场战争,在清晨的鼓声中,迅速达到白热。

    半个时辰后,北蒙重骑整装完毕,列阵以待,情无忧手持战戟,身跨重甲战马站于阵前,扬戟一声令下,轰然冲出。

    轰隆隆的铁水洪流,势不可挡,大夏骑兵抵挡不住,没过多久便陷入劣势。

    “退”

    夏子衣一声令下,大夏轻骑兵迅速后退,重骑兵紧随,有条不紊地退去。

    北蒙重骑紧跟不舍,发泄着近日来的怒火,任谁被扰的日夜不宁,都难以再保持平静。

    萧皖化观察战况,眸中冷芒闪动,大夏骑兵尽出,不可能再有余兵埋伏,今日是一个机会。

    大夏的扰兵战术的确让人防不胜防,他不能再被动的防御,否则,一旦让大夏偷袭得手,后悔都来不及。

    正面相抗,北蒙重骑的战力天下无敌,他要趁着大夏骑兵尽出的机会,一举击溃大夏的全部反抗能力。

    “追”

    一声令下,北蒙重骑倾巢而出,铁甲铮铮,迅速追了上去。

    “鱼儿终于上钩了”

    远离北蒙大营之后,夏子衣挥手,让轻骑兵迅速散开,以重骑对重骑,做出决战之势。

    情无忧眼中嘲讽之色无比清晰,大夏的重骑兵对付一般轻骑还可以,与北蒙重骑硬碰硬,无疑以卵击石。

    后方,北蒙一万轻骑随时待命,随时准备收割战果。

    萧皖化谨记凡聆月的命令,不让重骑单独出击,时刻派轻骑掩护。

    两军对战,大战一触即发,北蒙重骑迅速冲锋,一万轻骑兵随后而至,作为掩护。

    “退”

    战斗进行半个时辰,大夏再落劣势,夏子衣下来,大夏骑兵又一次大举后退。

    就这样,大夏骑兵且战且退,将北蒙重骑和一万轻骑远远调离北蒙大营。

    萧皖化渐渐感觉到不对,就在这时,远方,一名探子急速奔来,下马快速道,“禀侯爷,有人袭营”

    “调虎离山”

    萧皖化脸色一寒,冷声道,“有多少人”

    “大约五千骑兵”探子回答道。

    “退兵”萧皖化观察了一下战况,下令道。

    北蒙大军领命,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后退。

    阵尾便阵首,轻骑速度较快,由萧皖化带领,急速奔回大营支援。

    大夏骑兵阵前,夏子衣同时有了动作,开口道,“追”

    令行传达,先前散于两翼的轻骑立刻绕过,阻击北蒙重骑的回援。

    远方,北蒙大营火光冲天,相隔极远都可以看到那耀眼的火光。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萧皖化当机立断,朝身边的亲卫下令道,“传令情无忧,本侯先带轻骑回去,让他不要恋战,尽快赶上”

    “是”亲卫领命,迅速骑马远去。

    大夏轻骑截住北蒙重骑后,后方的大夏重骑兵同时发起冲击,不惜一切代价阻拦北蒙重骑的行进步伐。

    “情将军,萧侯令你迅速跟上,不要恋战”萧皖化亲卫赶来,传令道。

    “晚了,今天你们谁都退不了”

    话声未落,一道年轻身影出现,手持三尺秋水,拦在了情无忧面前。

    抛下仁慈的夏子衣,引一身杀机而来,一剑破敌十三骑,血肉横飞。

    刀枪不入的北蒙铁骑,这一刻,仿佛纸片一般,被三尺秋水生生斩开。

    “大言不惭”

    情无忧怒气难掩,纵马上前,长戟挥舞,斩落而来。

    剑戟交锋,周围狂风怒啸,战马难承巨力,砰然跪卧大地之上。

    同一时间,数位将军攻上,共同围杀来者。

    夏子衣丝毫不惧,一人一剑,依旧强势镇压所有人。

    奔腾的战马,在众人身边掠过,双方大军再次交战一起。

    这一次,大夏骑兵的阵型陡然生变,其排成五个左右的横队,每个横队均为单列,各横队相距很宽的距离,形成了远超北蒙重骑的宽大正面,前两个横队是大夏重骑兵,其余三队为轻骑兵,在此之外,还有众多轻骑在两翼做着看似无意义的运动。

    双方交战后,大夏的轻骑兵立刻从前排的重骑兵横队的巨大空隙间酷快速冲出,以特制的神臂弩射击,一波接一波,几次骑射后,大夏重骑兵迅速后置。

    大战之中,夏子衣一剑荡开情无忧和四位将军,看着大决战的两军,眸子冷意跳动。

    今日的一战,他们准备了太久,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幽冥地府中,宁辰看向北方,同样牵挂着这关键的一战。

    重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无与伦比地破阵之能,冷兵器时代,阵型的完整与否是战争的关键,无论对大夏还是北蒙重骑都是一样重要。

    北蒙重骑的第一个弱点,就在于人与马都是全身负重甲,穿戴极为繁琐,以轻骑兵趁夜袭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便不能杀伤重骑兵力,也会对其造成很大困扰。

    重骑兵的另一个弱点,就是速度,大夏的马虽然不如北蒙,但不论什么时候,轻骑的速度都绝对比重骑要快的多,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拖垮北蒙的重骑兵,当然,这个计划的前提,必须将北蒙重骑和轻骑分开,调虎离山,真假并用,是最好的办法。

    大夏的神臂弩,同样是一个很重要的辅助,不管能不能破甲,都会对重甲之内的北蒙重骑造成很大的冲击,重骑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身着重甲的士兵一旦坠马,再想上马,可不是那么简单,骑兵交战,一旦坠马,就意味着死亡。

    另外,北蒙重骑在遭到轮番射击之后,很难迅速回击,须保持队形的严密向前推进,否则无法利用自己的优势进行杀伤,大夏骑兵只需反复的攻击,一旦北蒙重骑攻上,立刻分头散开重新组织阵型,因为大夏的骑兵队伍间隙较大,相距较远,且不需要太严整,队形很容易在远离北蒙重骑之后重新排列整齐。

    这样的冲击,可以无限持续,身着重甲的北蒙重骑却无法一直承受这样的高负荷战斗,一旦北蒙阵型混乱,军心动摇,就是他们的机会。

    往日叮嘱历历在目,夏子衣看着不断冲击,退回的大夏骑兵,神色冷冽,他相信,这一次的胜利一定属于大夏。

    战场之中,大夏骑兵连番的冲击,已让北蒙重骑出现了伤亡,重甲不可能每一处都护的密不透风,总是有间隙部分。

    能否战争活下来,有的时候也是需要运气的,一些北蒙重骑明显没有这个运气,在重弩的箭矢之中,被穿透间隙或者双眼部分,死于非命。

    其余的北蒙重骑,就算没有被箭矢伤到,同样被这连番的射击震的体内血气翻涌,极为难受。

    疲惫,再高度紧张的战争中渐渐显露出来,一连被大夏搅得数日没能好好休息的北蒙重骑,体力明显开始不支,军心亦随之越发不稳。

    随着坠马者越来越多,北蒙重骑阵型终于出现了大破绽。

    “冲”

    一直等待机会的大夏重骑兵立刻不要命的冲向北蒙重骑的破绽之处,不惜生命代价,一举冲开了北蒙牢不可破的阵型。

    四面游走的大夏轻骑,迅速合拢,以高速的冲击力带动绳索,将疲惫不堪的北蒙重骑一个个拖下马。

    下一刻,杀戮,开始了,下了马的北蒙重骑,举步维艰,有的被慌乱的战马接连踩踏而过,再无法起身,有的被数位大夏骑兵联手以钝器生生砸死,还有的被杀红眼的大夏重骑兵以绳索套着,冲撞而死,拖出数十丈远。

    战争的残酷这一刻充分显露出现,战场之上,没有人是仁慈的,你死我活,是唯一的写照。

    夏子衣手中秋水染满了鲜血,一滴滴落在身下大地之上,动了杀机的大夏浩武王,一身战力不弱于任何天之骄子,强大到极点。

    秋水熠熠,挡无可挡,杀伐之威震惊所有人。

    情无忧战死,四位将军亦死在了秋水剑下,撤兵的命令,到了最后,也没有下达出去。

    半日之后,所向披靡的北蒙重骑,全军覆没。

第二百一十二章 血衣退场

    战场的另一边,北蒙的主力大军与大夏禁军交战一起,战斗同样激烈异常。

    凡聆月坐镇阵后,看着陷入僵持的北蒙铁骑和大夏神风营,平静道,“住持,该你出手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中,度厄寺住持走出,步履沉稳,一步一天摇,一步一地动。

    突来的变化,让大夏将士一阵震惊,佛临人间,浩瀚之力轰然荡开。

    书院之中,院长感受到远方这超脱五劫的力量,神色一变,刚要动身,却被一道巨大的手掌拦了下来。

    “院长大人,你的对手是我”

    金杖的铃铃声响起,北蒙国师出现,挡在前方。

    浩武王大营中,兵掌令同样感受到了这雄浑无比的佛力,神色大变,立刻以秘法急召另外三位掌令前来。

    单凭他一人,就算布下了儒门困天阵,也不可能敌得过人间佛。

    北方战场,人间佛临世,大夏禁军立刻陷入大溃败,天下间,再强大的阵型也拦不住超越五劫的强者。

    佛者出手,数百丈大地轰然塌陷,巨石纷飞,恐怖之极。

    “速退”

    危机之刻,血衣侯走出,拦在人间佛前方,下令道。

    慌乱的大夏禁军反应过来,不故一切的朝后方退去。

    北蒙铁骑追上,洪流蔓延,迅速淹没了大夏的禁军。

    拦在度厄寺住持前方的血衣侯再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这位大夏的武侯,在战过永夜武君之后,再一次对上了先天五劫之上的强者。

    面对眼前恐怖到不可战胜的对手,血衣侯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一身血衣随风猎猎,屹立如山。

    “侯爷”

    一直跟着血衣侯出生入死十数年的百余亲卫眼中含泪,不肯离去。

    “退”血衣侯再次下令道。

    众人不能抗命,只能退去,转身的刹那,泪水沾衣,送别武侯。

    血衣侯双手快速翻转,血气弥漫,下一刻,气海崩塌,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阿弥陀佛”

    人间佛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佛号之后,周身金光灿然,惊世佛招再现世间。

    轰然的碰撞中,千丈大地尽成疮痍,尘土震天,彻底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这一日后,血衣侯再没有归来,继忘川侯之后,又一位大夏武侯战死沙场。

    两军对阵之地,彻底称为了废墟,诉说着这一战的惨烈。

    四位儒门掌令和三百儒门最强者赶到之时,战斗已经结束,满目之内再无一个活着的身影。

    这一战后,北蒙和大夏同受重创,北蒙重骑全军覆没,大夏神风营同样损失惨重,伤亡超过六成。

    两朝交战至今,北蒙的不败金身第一次被破,然而,由于血衣侯的战死,没有一个人能高兴起来。

    夜落之时,宁辰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彻底沉默下来,再没有说一句话。

    远方的皇宫中,接到一喜一忧的两封战报后,夏明日沉声一叹,心中复杂之极。

    未央宫,长孙看着窗外,眸中闪过一抹落寞。

    这场战争,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大夏武侯,如他,如血衣侯,是真正的英雄。

    同一时间,大夏西方,西北方,北方,东南方,所有的大夏武侯全都面向血衣侯战死的方向,共同倒下了一杯酒。

    黄泉先行,有朝一日,地狱聚首。

    或许无情,宁辰很快就从伤感中恢复过来,又一次拿起行军图,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北蒙还有近六万的铁骑和五万步兵,同样还有着很大的威胁。

    而且,天门外的北蒙援兵越来越近,紫阳侯等人应付得也很吃力,一旦这些援兵突破防线,从天门关踏入,大夏的局势会立刻变得再无挽回之地。

    北蒙大营中,凡聆月坐在轮椅上,看着身前跪着的萧皖化和一干将领,许久,心中一叹,道,“都起来吧”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不可能将所有将军都杀了头,此次重骑惨败,就当是一个教训吧。

    他确实没让她失望,最终还成为了她最强大的敌人。

    现在重骑全军覆没,想要对付即将到来的蛮朝援兵,就要费些力气了。

    “住持,还有两个要求,完成之后,我便放你自由”凡聆月看了一眼身边的佛者,平静道。

    “阿弥陀佛,希望施主说话算话”度厄寺住持说道。

    “那是自然”

    凡聆月眸子闪过一抹冷意,应道。

    浩武王大营,宁辰看着行军图沉思了许久,缓缓道,“下一步,北蒙的目标七成是蛮朝援军,三成是剩余的大夏禁军,我们必须要赌一次”

    “为何不是我手中的骑兵,我们方才打败北蒙的重骑,应该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才对”夏子衣问道。

    宁辰摇了摇头,道,“对手是凡聆月,她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我们打败了北蒙重骑,但我们的重骑兵同样几乎全部折损,轻骑也损失七千有余,大夏骑兵打不过北蒙铁骑,这个事实不会因为这一场胜利有任何改变,相对而言,如今对北蒙威胁最大的是蛮朝的十万援军,还有剩余的大夏禁军”

    夏子衣点头,凝重道,“不太好办,对手有度厄寺住持,一位超越五劫的强者,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宁辰转过身,来到帐前,看着极远处的北蒙大营,眸子光芒不断跳动。

    现在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今日,院长没有及时赶来,就说明已被人牵制住,不能离开书院,而且,夫子不会插手这些事情,前辈更是不知所踪,大夏五劫之上的战力,全面落入了下风。

    一位三灾强者有多么可怕,唯有亲身经历才能够体会,千军万马不可敌,是真正的怪物。

    宁辰回过头,问道,“儒门的事情,你比我清楚,靠着四位掌令和儒门三百最强者布下的困天阵,可否拦得下度厄寺住持?”

    “能够一战,但是需要时间”夏子衣回答道。

    “多久”宁辰凝声道。

    “越久越好”夏子衣道。

    儒门困天阵是夫子传下,精妙异常,布阵的时间越久,威力也就越强。

    不过,这个阵法也有限制,就是需要时间养阵,大阵初开之时,威势相对较弱,要困住人间佛这样级别的强者,机会不算大。

    宁辰眸子微微眯起,当真是**烦。

    如今他手中没有血纹剑这样的克佛之器,绝对不可能是人间佛的对手,硬碰硬定然不行。

    宁辰想了很长时间,走到桌案前,执笔写下一封信,递给了夏子衣,道,“尽快派人将其送回皇宫”

    夏子衣看过信,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立刻走出帐,将信交给守在一旁的亲卫,道,“马上~将此信送回宫”

    “是”亲卫领命,迅速离去。

    时间不早,宁辰没再多做停留,乘着鬼轿离去。

    羽化谷,惊雷阵阵,被境界挡住的气息依然恐怖到极点,一道道威压荡开,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群废物”

    怒吼声惊天动地,震的大地都翻动起来,山谷摇晃,巨石纷纷掉落下来。

    红衣妇人等人敢怒不敢言,将头深深低下,掩去脸上的表情。

    “祸王息怒,凡聆月实力不俗,且身边不断有强者相助,想要将其置于死地,若不能一击必杀,变数实在太多”

    蓝衣中年人抬起头,开口道。

    境界之内,一阵沉默,许久,虚空剧烈波动,一支青色的箭透出境界,来到羽化谷中。

    “这是赦天箭,可助你们一臂之力,至于弓,很久之前赵家的弓留在了东州一把,你们可凭着此箭的感应去寻,记住,这一次吾不想再听到你们失败的消息!”

    “是”

    蓝衣中年人,红衣妇人,还有萧破军恭敬一礼,回道。

    三人带着赦天箭离去,幽冥地府中,宁辰不知道这一次羽化谷的目标已暂时转移到他身上,更不知道,他手中的破殇弓,就是很久之前,赵家留在东域神州的那把弓。

    当初那个残疾年轻人临死时,曾经提过赵家,不过,宁辰并没有在意,神州大地之上,并没有什么赵家,或者说,没有什么让他忌惮的赵家。

    宁辰回到地府之后,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对付度厄寺住持。

    夜幕来临时,宁辰离开地府,朝着远离众人视线的几座小城而去。

    此物,他不相信任何人,只能他亲手去做。

    远方,蛮朝大军越来越近,整整十万,浩浩荡荡而来,在大夏和北蒙全都元气大伤时,显得如此的庞大。

    北蒙大营中,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从帅帐传出,帐内,一抹柔弱的倩影坐在轮椅上,右手捂住嘴,却难掩那泊泊流淌的鲜血,秀丽柔美的容颜上这一刻苍白之极,再难看到一丝血色。

    鲜红的血水不断滴落在蓝裙之上,染红裙衫,然后,染红身下大地。

    天下第一智者,北蒙军师,古往今来先天之下第一人,终于将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如同寒风骤雨中的烛火,随时都会有熄灭的可能。

    大夏和北蒙的战争,打了太久,不论谁胜谁负,总是该到了该要结束的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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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侯介绍:
当永夜降临,人类何当自处,黑暗到来之际,大夏皇宫中走来了一位腼腆的少年郎---大夏王侯VIP群:123788213(入群需验证订阅),微信公众号:一夕烟雨大夏王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夏王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夏王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