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物是人非
天地轮转，四季更迭。 时间无声的流逝着，距离万归元踏入蔚蓝色星球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了。 之前他误入初开之地，那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流速不同，故此数千年的时间不过几天而已。 可是如今不同，五百年的岁月，当真是流逝而过。 岁月荏苒，从不饶人。 苍穹大陆，玄云宗！ “老祖五百年了，自在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实在是浪费资源啊。” “如果能够看你一眼，我在下去面见祖师那该多好啊。” 百日无雨，一叶知秋。 匆匆五百年，又是一个萧瑟的秋天。 玄云宗的后山上，残菊在风中摇曳，随后凋零。 一簇簇花蕊铺满了一地，与落叶堆积在一起，平添了一抹悲凉。 常自在天赋平平，五百年来，若不是上官惊鸿与宁小婵等人关照，他怕是早已经化成了一培黄土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油尽灯枯了，这一次延缓了十年的寿元，如果不出意外，也就是这两天了。 他不怕死，活了这么久，也看够了这滚滚红尘，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等在走的时候看到老祖平安归来，没能看到玄云宗重现开派时的辉煌。 不怕死，但亦不怨死。 “掌教！” 玄云宗的后山下，一位岁月不曾再其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美丽女子一步步的登山而上，她站在那个已经身形佝偻的常自在，轻声道。 “小婵，不要说了，如果见到老祖，替我捎个话吧。” 常自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的转过头，他看着那个自己培养起来的徒弟，由衷的笑了。 “就跟老祖说，我常自在或许有愧祖师，绝不愧对老祖。” 宁小婵重重的点了点头，眼角的泪珠如初秋的露水，掸落而下。 苍穹大陆，玄云宗，再万归元消失五百年后，又一次全宗悬挂起了白幡。 五百年以来，当年与万归元熟络的那些弟子，已经陆续都凋零了。 后山上，那一代代掌教的牌位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常自在老死于玄云宗，含笑坐化。 这已经不是宁小婵出席的第一次了，五百年来，同门的师兄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如今的玄云宗，虽然越来越辉煌了，地位蒸蒸日上，可是当年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除却老祖，便只有她自己了。 五百年，仅仅五百年，就有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老祖，你究竟去了哪呢？” 后山之上，那个早已经接管玄云宗的女子抬起头，看着那轮明月，喃喃自语道。 “常掌教走了，他不是不想等你，而是看不到希望啊。” “常掌教不愿意延缓衰老，我同意了，因为他的心里我明白。” “小婵只是，只是怕早晚有一天，我也等不下去了……” 那个只有在深夜里才会如此的女子，每逢月圆之时都会坐在后山上，一做就是一夜，天亮而归。 这个习惯，已有五百年。 新进入玄云宗的弟子，从开始的惊讶，到如今也都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大家都清楚，她们的掌教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即便是过去了五百年，依旧名声不减的少年，万归元。 一些男弟子很好奇那个未曾谋面的老祖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奈何宁小婵手里的自画像，从未像外人打开过。 时间匆匆流逝，五百年的时间里，万归元的凭空蒸发，打乱了很多的计划。 新娘与昆仑原本准备去探查他们的身世之谜，可是生怕一走之后，万归元就回来了。 等来等去，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我们也该回去看看了。” 常自在坐化的第二天，新娘与昆仑亦是远行，简单的告别后，直奔长寿镇而去。 他们的过去，亦或是他们的未来，以及他们的命运都与这里有关。 原本以为等着万归元为他们揭开，可是如今事情弄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巫女族内，颜丹晨在万归元消失后，从一个活泼单纯的少女，变得冷漠无情。 近五百年来，她不问世事，一心修道。 哪怕族人生老病死，她也不曾愿意耽搁一分时间。 因为有圣泉的原因，五百年的岁月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哪怕半点的痕迹，而她的修为确实越来越高深可怕了。 “因我而起，因我而灭。” “我若不死，老祖你绝不允许不归。” 艳冠天下的女子满脸的凄然，她亦是经常来到禁区的边缘，一座就是一天。 多年来。她违背族人的意愿，在万归元消失的禁区外搭建了一处住所，平日里大多在这里修炼。 她不别的，只为了有一天万归元原路返回的时候，能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颜丹晨，别无他求。 万鸿帝国，国运昌盛，疆域也越来越广袤。 近百年来，那个最为惊艳的女帝，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一些附属国仅仅只是因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便会遭到百万铁骑压境。 短短数十年，战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当年跟着上官惊鸿一起成长起来的那些文臣武将，在五百年的岁月中，已经老的差不多了。 现如今唯一能够劝说几句上官惊鸿的，也就只剩下开国的元勋权衡了。 只不过多年来，权衡亦是不敢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他怕上官惊鸿会因此动怒降罪于他。 五百年岁月，是是非非，皆因一人起落。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万归元走后，众人虽然都很伤心，可是也会经常象征性的见上一面。 从之前的月会，到年会，如今没有特殊情况要等到十年才会聚会一次。 可是这几天众人见面的机会很频繁，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常自在坐化之后，在遥远的长寿镇。 有人见到昆仑变成了一座土堆，而隐娘化身桃树，扎根在了黄色的土堆中。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也无法探查，最后还是上官惊鸿下旨，将那方土堆与桃树高规格的保护了起来。 “看来一切都要等老祖回来在做决定了。” “百年后再见吧。” 岁月悠悠，这一次的见面，下一次延长到了百年之后。
第840章 道德天经
“我在这里究竟可以做什么呢？” 身边的景色不断的变换，而他的视角也在转变，作为一个看客，却无时无刻不在身临其境一般。 他看到了先秦练气士的执着求道，看到了诸子百家对天地间道与理的辩论。 可是让万归元极为惊讶的是，他并未在流转的画面中看到老子李耳的踪迹。 “难道要去函谷关？” 最后他来到了函谷关外，在悠悠的岁月中等待着，任时光流逝，他依旧在等。 那是？ 终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后，万归元终于在巍峨的函谷关外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骑在青牛的背上，口诵经文。 在老者的周身，一个个道文飞舞，所过之处，如被他的大道所影响了一样，变得缥缈无常。 函谷关外，在骑牛老者踏入城门后，身后已经聚满了修士。 似乎在为他送行。 “老子当年为何要离开蔚蓝色的星球呢？” 万归元眯着眼，自言自语的问道，他虽然听不到，可是看的出来，这些人都很敬重老子，诚恳的为他送行。 “咦，怎么去而复返？” 人群中，老子在走出关外数十步后，他缓缓的停了下来，稍稍停顿后，他骑着青牛调头走到了函谷关外那面厚重的城墙下。 嗡！ 神辉闪烁，在老子周身涌动着无尽的灵气，他骑在青牛背上，一直手指在古老的城墙上刻写着。 字体苍劲，笔走龙蛇。 那些跪地送行的修士，在看到城墙上的字体后，一个个激动的瞪大了眼睛，而后直接盘坐在地，开始悟道。 “道德经！” 万归元作为一个看客，他走到了城墙之下，看着那一个个宛若有了灵性的字体，竟然看的痴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等到万归元清醒过来后，在转身，只见那个骑着青牛的老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都过去了…… 万归元漫步在函谷关外，看着关外的黄沙，他试图找到那条穿越星空的古路，可是最后他失败了，他真的走不出蔚蓝色的星球了。 他需要一个契机，否则将会以这种活死人的状态一直下去，似乎被这方天地隔绝和遗忘了。 “我的徒儿，你已经荒废了一千年了。” 满天的黄沙下，万归元神色微微一变，他仰望长空，最终直接跪在了地上。 “归元拜见师尊。” 万归元眸光有些湿润，他看着虚空中那道虚幻的身影，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 三万年了，终于见到师尊了。 可是万归元知道，这一次依旧不是师尊的本尊，仅仅是她的一具化身，甚至只是一个意念而已。 “徒儿，你可知你为何停滞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层这么多年没有突破吗？” “弟子不知，还望师尊指点。”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无数次，可是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天意！” 玄云天尊看着下方的白衣少年，他思虑了半天后，最后略显无奈的吐出了两个字。 “如长生一样，谈何容易。” “你在这里要将自己融入进去，感悟这里的一切，也许会助你成功。” 见到万归元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玄云天尊直接摆了摆手，拒绝道：“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必问，时机一到，一切事情你就都明白了。” “记住，时间不等人啊。” 玄云天尊似乎很匆忙，交代了几句后，那道虚幻的身影直接消散了。 “所谓的契机，究竟是什么呢？” 万归元在师尊走后，他久久不能平静，他困在这个境界已经太久了，两万年前还在诛仙大阵中，他就遇到了瓶颈，现在算起来足有一万年了。 他自己也清楚，想要步入一万层这个前无古人，基本也不会后有来者的境界，难度比之成仙也差不了多少。 想要踏入一万层的境界，绝不是苦修那么简单的，他从诛仙大阵中苏醒，便知道了这个道理。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半点效果。 他知道，破入一万层的瓶颈后，他的修为绝对会突破猛进，远超现在，这是一种质的飞跃。 到那时，怕是连师尊也不见得可以奈何他了。 可是目前要怎么才能找到冥冥中的那一缕契机呢？ 万归元都快把头发揉成一团了，他将玄云天尊说过的话，像是吃筋头巴脑一样，反复的琢磨，要彻底的吃透。 融入红尘？ 最后万归元眸光一亮，他想到了师尊的那句话，用意很明显，让他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原住民，在这里生存下去，融入下去。 不过即便是想要融入进去，困难依旧很大，万归元现在属于在钻空子，以局外人的身份目睹蔚蓝色星球的历史。 而他一旦融入进去，就有可能要改变这里的历史了。 他可以改变历史，同样历史也可以改变他了，一旦融入进去，可以说是风险与机遇并存了。 万归元眸光深邃，他思虑了半天后，缓缓的走到那面刻有道德经的古城下。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直接盘膝而坐，感悟天地大道。 他心意已决，全力融入这个世界。 岁月悠悠，转眼间万归元从荧惑古地已经走了一千年了。 那片荒凉的不祥之地内，虽然每天都有人守在那道光门前，可是依旧没有等到那个传说中的身影。 一千年的时间，守护这里的修士换了一茬又一茬，而荧惑古地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李擎天等人在这一千年里，除了脸上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变化了。 至于雨幕带走的那些人，也都已经在苍穹大陆扎下了根。 更有一些天赋平常的弟子，在这无情的岁月中，黯然离去，化成了一座墓碑。 活下来的，大都小有名气，更有一些人被隐修的盖代强者看中，收为弟子。 近百年来，苍穹大陆的一些偏僻之地，神光大作，更有一些不知名的洞府开山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陆也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强者，令一些老辈人物察觉到了一股紧迫的气息。 似乎这一切的不寻常中，透着遮天的秘密。 难道这方天地要变天了？
第841章 红尘炼心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在茫茫诸天，远离苍穹大陆的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正直战乱时期，在一方阵营中多了一位不老的兵士。 这名士兵大小战事无不当先，可是从未受过一次伤。 可是他也没有立过什么战功，便是到了现在，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伍长而已。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就是这个不老的小兵，竟然在军中待了上百年，身边的将军换了一批又一批，便是那世俗中的天子，都换了三位。 而他，依旧无功无过，不老不死。 他也很少与人交流，甚至到了现在，很多仅仅只知道他来自外地，单姓一个万字。 “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来的匆忙，走的无声。 对于庞大的军伍而言，少了一个士兵甚至都很难有人发觉。 就这样，万归元在当了一百多年的士卒后，孤身离开。 这一百年来，他进入不同的古国从军，可是未杀一人，始终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处之。 他看到家国之恨，看到了底层的艰辛。 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般事情屡见不鲜。 而多年的征战，民不聊生，不论胜负，当真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战乱纷飞的年代，受苦受累都是底层的百姓，那些王公贵族在胜败之后，不过是权利大小而已，所谓的战争，不过是瓜分蛋糕罢了。 想要救世，当兵入伍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万归元直到现在才明白，古之圣贤以道治世，从不以暴治国。 神农尝百草，以药救人。 伏羲开八卦，以术救人。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以暴治世的例子。 便是今日，依旧不行。 这不是道！ 万归元摇了摇头，百年之后，他悟透一个道理，也定然要转一个行业了。 可是说到底，他依旧没能融入这方天地。 直到三千年后，蔚蓝色的星球内，出现了一个闻名于世的白衣琴师。 他便访诸国，踏遍名山大川，无数权贵与其结交，更有不少贵族少女倾心相许。 只是他依旧无动于衷，一人一琴，不多言，不多语。 直到有一天，一位女王要召其入宫，并声称她的琴声只能供其一人享用后。 这个身世不清，白衣俊郎的琴师一气之下亲手摔碎了古琴，更是自废了双目。 在皇宫外，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我之琴声和天地之道，绝非一人享用。” “我之双目观天地万物，与你无关。” 说完这句话后，那位白衣琴师一步踏空，自此永绝踪迹。 “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存的道理，而人又要当那万物的灵长，这公平吗？” “人族之类，又有人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有的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贫贱，有的人努力半生不及一个刚刚出生人的成就之高。” “这就是这天地间的真理与道义所在吗？” “这样的道理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万归元并没有去体会王公贵族的生活，他已不愿浪费时间。 这一次，他直接进入泰山之巅，他在古籍中找到了三皇五帝登临泰山封禅的记载。 故此他也要效仿古人，看看泰山的不凡。 而此刻在苍穹大陆内，数千年的时光过去了，已经又迎来了一个盛世。 各种体质尽出，修炼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长寿镇内，那堆黄土上，桃花开了又落，反复几千年。 开辟了苍穹第一古国的那个女子，也于五百年前，终于熬干了寿元，坐化在那间早已经封闭的宫门内。 没有人知道那个曾经冷艳的少女，在生命中最后一夜，想起了谁。 “告诉他，我等过。” 那个从荧惑古地走来的少女，虽然天赋异禀，可是五千年的岁月，终究是让她无法等下去了，她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只跟雨幕说了六个字。 至于玄云宗内，在雨幕归来后，已经再一次重登巅峰，不过雨幕一直没有太过高调，她同样也在等人归来。 有师尊，亦有他。 而那方世外桃源内，巫女族的茅草屋内，颜丹晨亦是与那些故人十年前相见后，也与世长辞了。 岁月悠悠，不曾饶人。 五千年的等待，五千年的执着，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空罢了。 青草年年生，少年已不归。 苍穹大陆的风终究没能吹到蔚蓝，那些少女等了一生，终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遇见的人，错过的红尘。 五千年悠悠，已不堪回首。 而在另一方天地，少年度过了上下五千年。 他听过唐诗宋词，看过了汉服与唐装，见证了昔日的辉煌，目睹了文明的曙光。 在这个科技到来的年代，他从泰山之巅悠悠醒来。 “好一个天地大道。” “好一个公正无私。” “好一个黄粱一梦。” 万归元站在五色神坛上，他凝望长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五千年的红尘炼心，五千年的沉淀与思考，他终于看到了万法归一的曙光。 而在这一刻，他何尝没有看透这天地间的道与理？ “万法归一，重塑天地。” 他狰狞的笑着，五千年的时光，让他得到了很多，可是何尝不意味着失去了很多。 有些事他只是不愿意去想。 往事，终究会带来无尽的伤痛。 他能做的，便是变强，强大到可以让天地换颜色，让大道为他让行。让故人永生。 “一万层炼气期，困我上万年，可知我失去了多少？” “今天，我要将失去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少年一袭白衣，站在泰山之巅，他长发飘动，如战神归来一般。 一声怒吼，诸天万界在这一刻似乎都有所感。 荧惑古地内，李家古城中，聚将鼓沉闷的响彻了一声。 随后又归于了平静。 苍穹大陆，万鸿帝国内，那间早已经封存的宫门内，床榻无声无息的倒了。 长寿镇内，桃花秋日盛放。 巫女族内，茅草屋亦是轰然倒塌，留下了一地的悲伤与过往。 而那些闭关的强者，全都惊醒，凝望长空，露出了一脸震惊之色。 唯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面带笑意。 “终于大功告成了！”
第842章 万法归一
轰！ 泰山之巅，风云变幻，那座五色神坛直接炸裂开来。 在泰山石上，白衣少年眸光若电，他长剑如笔，甩手间，在巨石上留下了几个大字。 万归元到此一游！ 蔚蓝色星球内，科技文明时代很多先进的仪器在这一刻全部失灵。 仅剩下几台天文望远镜在泰山之巅捕捉到了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之后那些所谓的砖家便哑口无言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速度。 最主要那个少年竟然以超越光速，直接冲天而去了。 要知道，在他们经过上百年的探查中已经知道，这方天地是圆的，没有任何物体可以直上直下的奔袭。 这个突然间出现的神秘少年，彻底的颠覆了这些所谓砖家们的认知。 就在各国如惊弓之鸟，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那一袭白衣少年已经踏空而去。 万归元并没有重回荧惑古地，有些地方终究是一生的记忆而已，没有必要重新来过了。 他第一步踏近了玄云宗，可是当他走进山门后，嘴里的苦涩如同吃了黄连一般。 他并未找到故人的气息。 常自在，小婵，连雨幕都不在了…… 虽然这个结果他早已经想过，可是亲眼目睹的时候，依旧说不出的感伤。 走出玄云宗的大门后，他凌空而立，隐匿于虚空之中，以他如今的修为，整个苍穹大陆与他而言，没有半点秘密，想要看什么地方，不过一个意念而已。 他见到了那颗桃树，也看到了紧锁的宫门，亦是看到了倒塌的茅草屋，还有那玄云宗后山上的有字墓碑…… 故人渐渐老去，不过五千年而已。 他重回故地，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三万年后，他独自走出，老天夺走了他宝贵的三万年岁月。 如今五千年大梦初醒，亦是错过了很多人和事。 万归元站在长空中，手中的酒坛一坛一坛的丢了下去。 岁月匆匆，再回首，物是人空。 能做的，或许也唯有借酒消愁了。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进来后，万归元苦苦一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得永生，便带你们永生。” “我不得永生，便重塑天地，也要唤你们醒来。” 两句话说罢，万归元直接出现在了苍穹大陆的一处禁区内。 “万归元拜见师尊！” “呵呵，真的大功告成了，哈哈。” “恭喜师尊！” 这一次，从禁区之内走出来很多白发苍苍的老者，其中有万归元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可是当玄云天尊开口后，万归元直接傻眼了。 叫我什么？ “看来你踏入了万层之后，却依旧没有觉醒自己的记忆。” 玄云天尊皱了皱眉头，他看着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道：“得罪了师尊！” 嗡！ 话音刚落，玄云天尊的手上多了一张图纸。 万界图！ “造物主旗下大弟子玄云，恳求师尊归位！” “恳求师尊归位！” 这一刻，天地变色，电闪雷鸣，无尽的洪荒之气铺天盖地的涌来，天地间游荡的那些魂灵，全都吓得跪伏在地。 苍穹大陆所有修炼界的强者，皆是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 普天之下，只有那些世俗的百姓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而对于修炼界，可谓是换了天一样的恐怖。 禁区之外，数十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白衣少年的面前，一言不发，脸色极为的沉重。 他们在等待着，一盘棋局，下了十几万年，今日功成，马虎不得。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夜，无限漫长。 那个算起来年纪在众人中，最小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这一闭，已经一夜未睁了。 “玄云，师尊他不会忘记了过去吧？” “若是真的忘记了过去，我们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了？” “或许师尊已经后悔了……” 玄云天尊看着那个虽然不曾睁开双眼，却满脸痛苦的少年，他摇了摇头，苦苦的笑了笑。 后悔…… 悔于数十万年前，可是一切似乎都没有回头路了。 众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间当真是没有后悔药买的，便是造物主自己也不行。 此时此刻，在那个少年的脑海中，凭白多了很多杂乱的记忆。 他眯着眼，已不愿睁开。 往事如歌，翻来覆去的重复着，每一句都如一把刀子，深深的刺痛着他。 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个零碎的画面。 他，是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可是万界颠覆，地府沉沦，天地六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他一气之下，想要修改这天地间的规则，可是天规威严，便是他为造物主依旧没有权利私自修改。 争吵之下，他毅然决然转生入轮回，亲身体验众生之苦。 而玄云天尊他们这些嫡系的弟子，为了安全起见，亦是跟着进入了轮回。 如今一算，已有无尽岁月了。 万归元到了这一世，已经经历了十世轮回。 便是今日，终于圆满归来。 回首在至高处制定规则的日子，万归元便浑身觉得不自在，他们这些制作天规的人，连底层的喜怒哀乐都不懂，凭什么限制他们的一切？ 他们有什么权利限制别人的生老病死，剥夺别人的爱恨别离？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这个造物主，自开天以来，便误入了歧途。 只不过他依旧后悔这样做，因为至高位置上，终究不是他万归元一个人说的算的，他走后，那些人自然会否定他的一切。 如果轮回归来，怕是很难重新参与规则的制定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变心没有？” 天亮之后，万归元终究是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已经跪了一夜的众人，沉声叹了口气道。 “师尊！” 玄云天尊等人见到醒来后的万归元，他们微微一愣，似乎已经看出，那个曾经的师尊又回来了。 他觉醒了当年的记忆。 “师尊您回来了？” “我依旧是我，曾经也是，现在也是，并无两样。” 万归元摆了摆手，两只眼睛迸发出两道电芒，森然道：“变了？”
第843章 不问长生
万归元眸光冷冽，他低头看着玄云天尊等人一眼后，便再一次的抬起头，瞥了眼高高在上的云端。 天外有天，天外有道。 而道外在无情！ 权利，终究是大过一切情分的，任何人在至高权利之下，都会迷失自己，丢失了本心。 万归元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玄云天尊等人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多年来，若不是玄云天尊等人暗中保护，为他铺路，怕是当年那个仓促荒唐的决定，极有可能让他彻底的留在了这里。 三万年前，天道意志已经越来越可怕了，无奈之下，玄云天尊只好联合众人，布下了诸天大阵，而他更是为了稳妥，创建了玄云宗，以此用来掩人耳目。 至于他自己，便直接跨越位面，进入了那条后天之路。 那是最接近天路的地方！ 数万年来，他联合诸多强者，抵挡着天道的意志，令其无法顾及万归元。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万归元接受了玄云天尊带给他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太过沉重，令他汗颜。 他虽然是无上的造物主，布下了惊天的棋局。 可是到头来，这盘棋已经变了模样和味道，远远的超乎他的预期。 或者说直白一些，他由当初的布局者，已经沦为了一枚棋子。 无尽岁月以来，在天道变心之后，一直都是他的大徒弟玄云天尊带着众人与天道博弈。 若不是他精心谋划，多做准备，万归元估计活不到今天了。 而时至今日，也是提前觉醒，因为在那条古路上，已经死去了太多的人，五千年的时间，几乎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牺牲。 地府是万灵的归宿？ 那条古路上，亡魂多过地府，便在五千年前，玄云天尊亲自找到保熟，说明情况后，保熟直接以枉死城主的身份，带领亿万魂灵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如今算来，怕是都已经不在了。 记忆杂乱无章，万归元一点点理顺着，不时的嘴角会露出一抹无言的苦涩。 此番轮回，除了体会到了众生疾苦，剩下的便只有亏欠了。 他欠与他一共走下长生天那些徒弟与追随者。 他欠天地修士一个公正的道则。 他欠世俗百姓一份和平与安宁。 最后，他更欠那些故人…… 他看了眼玄云天尊，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新娘与昆仑在最后时刻化成了桃花与黄土，这或许便是玄云天尊给他留下的后手吧。 长寿镇，说来长寿，倒不如说是他的替身实验基地罢了。 本来就是准备用这些某种长生的气息来蒙蔽天道对万归元的追杀与干扰，可是到头来终究是失败了。 这些人造人的实验品，早在八千年前便已经被陆续送往了那条古路。 玄云天尊不想给万归元连补救的措施都没有，最后只能封存了新娘两人。 也许在无尽岁月后，万归元若是能够真正的王者归来，也许他们还会有再见的那天。 万归元深吸一口气，有些凄然的画面他直接抹去了，只是大概知道一些便可以了，因为回忆终究是让人神殇的东西。 轮回之前的事情，他已经觉醒了记忆，已经不愿意去计较和纠缠。 轮回之后，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即便是在当时他在场，怕也是无能为力。 “师尊，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为您征战。” 玄云天尊看到万归元一脸的自责后，他赶忙解释道：“有些人是我亲自去找的，而有些人是得知大概情况后自愿去的。” “这方天地，这个法则，想改的人太多了。” 玄云天尊回想着无尽岁月以来，为了征战在那条古路上，他简直走遍了诸天万界，那份万界图当年带出来，当真是做对了，否则的话他一个个的跨界，天知道会走到牛年马月。 “三皇五帝也是你去找的？”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问道。 “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一想起三皇五帝，便是玄云天尊也是忍不住叹服，那几个人，放眼古今，称的上亘古的大贤者了。 若是没有三皇五帝相助，只怕是这盘本就准备仓促的棋局，早已经草草收尾了。 “他们对我说，成仙也好，长生也罢，甚至沦为世俗，这都不重要，只想要一个公正的道与理。” 玄云天尊眯着眼，他缓缓转过身，凝望着东方。 遥想当年，三皇五帝从东方的蔚蓝色星球跨境而来，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意气风发。 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现在，玄云天尊依旧历历在目，他试着提高音调，学着那几个盖代强者的话道：“长生也好，短命也罢，不过求一个吃饱穿暖，求一个公正道义。” “但求天地正道能够三开天门。” “一为贫苦大众开一扇生存之门，让他们生活不必颠沛流离，不必一生为房屋地产所累。” “二为天下有识之士开一扇儒道之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更愿世间男女平等，无男尊女卑，亦无女主男仆。” 稍稍顿了顿，玄云天尊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最后道：“三为世间修士开一道仙路，以求长生！” 万归元淡漠一笑，他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三皇五帝的愿景，之前的两条他都认可，唯独这第三条，他怕是无法答应他们了。 轮回之前，他何尝没有为天地修士开启了一线长生的机会。 可是轮回之后，尤其是在蔚蓝色的星球的那些经历后，他突然间觉得所谓的长生不死，不过是世人的执念罢了。 一旦得到，怕是有人终究是会后悔。 寻常百姓的一生，不过匆匆百年，可是过的何尝不是轰轰烈烈，不是平淡中带着温馨呢？ 无情无义，一个人的长生，到头来，只能塑造一个冷酷的修炼界。 若是世人都是为了长生而长生，那么这扇门，便无需大开！ “万法归一，重塑天地。” 万归元一步踏空而起，他双目如两只太阳，他望着高高在上的长空，声音传遍了诸天万界。 “不问长生！” 最后，他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
第844章 踏上征程
咚！ 战鼓声起，传遍诸天。 玄云天尊踏步虚空，扛着一面猎猎战旗，在这一天内，走遍了无数位面。 在他身后，万归元的三位师姐亦是从虚空中走出，跟在玄云天尊身后，面色沉重。 多年的征战，已经让三位绝美的女子身上多了一分肃杀，少了胭粉气。 万归元目送着玄云天尊等人离去，他亦是长长一叹，缓缓的前行着。 大战在即，这一战便是决定未来这片天地秩序的一战。 败了，他们皆沉沦。 胜了，自然一切可以按照他们的想法制定。 这一战，关乎大局。 不容有失。 而说实话，万归元心里亦是极为沉重，一点底也没有。 “该去看看故人了。” 他叹了口气，一步万里，直接踏入了那座辉煌，却从未改变模样的皇城。 他苦苦一笑，自然清楚数千年没有改变皇城的外貌，定然是那个丫头故意为之。 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他能够记住这里的一切。 更记住那个人。 “若得永生，定不负你。” 万归元缓缓前行，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扇紧锁的门扉。 多年前，那一夜，那一场梦。 终不是梦。 他是那个足以流传青史当了数千年女皇的女孩，唯一的男人。 万归元看了眼崭新的床榻，他无声的静立半天后，又无声的退出了宫门。 这一日，皇城依旧，可是却是再也看不到那个曾经一手创立万鸿帝国的两个人了。 一个在岁月中沉睡，一个即将远行。 万归元来去如风，所过之处，并未有禁军发现他的踪迹。 而他这一去，便是再也不回回到这个没有她的皇城了。 轰！ 这一日，皇城之内，那尊千丈之高的少年雕像轰然倒塌。 万鸿帝国，举国上下，吓得默不作声。 便是继位的新帝也是吓得跪在雕像前，一夜未敢动身。 最后钦天监的一位得道老人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似乎并没有人能够听懂的话。 “国运八千年，她走你不来。” 长寿镇内，早已经荒无人烟，立在村口的土堆上，桃花已独自盛开八千年。 四季交替，八千年不朽。 已是初秋，那株桃树似乎知道了那个人的到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老树新芽，桃花八千朵。 “待我归来，助你脱困。” 万归元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干瘪的桃枝，并未去摘落一朵桃花，临行时，他又将土堆上的几株杂草清理了一下。 走了…… 故人故地，不见故人。 巫女族内，现存的巫女依旧貌美如花，那眼圣泉亦是再也没有干涸过。 只不过在圣泉深处，那处禁区之外，由那个美丽的圣女亲手搭建起来的茅草屋，早已经倒塌在了无情的岁月中了。 万归元一步踏入结界内，这一次他没有隐匿身形，很随意的向着圣泉的方向走去。 “什么人？” 两名守卫此地的巫女看着如此俊美的男子，第一时间愣住了，不过缓过神后，依旧有些冷意的看着万归元。 “我只是来看看故人，并没有敌意。” 万归元摆了摆手，淡淡一笑，随后他一步步的向着巫女族的禁地走去。 “那是禁地，你，你不能去……” 万归元回过头，看着两个青涩如当年颜丹晨第一次见他有些害羞的样子的少女，他冲着两个青涩的少女摊了摊手，并没有说话，随后又一步步的向着禁区深处走去了。 “圣女，有人闯禁区。” “是个英俊的少年。” 两位青涩的少女被万归元气的跺了跺脚，随后快步跑了过去，对着巫女族现任圣女禀报。 “您是？” “归元老祖！” 那个接任颜丹晨的少女，在看到那袭出尘的背影后，她的身体便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太像了。 她忘不了颜丹晨对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执念。 也许世间真的会有比刻骨铭心还要入木三分的执念。 “八千年了，老祖你去了哪里？” 圣女跪在万归元的身后，她紧紧的咬着红唇，一缕缕血丝从嘴角溢出，她盯着那个俊郎的少年，声音低沉又沙哑的道。 “她留下什么话了吗？” 万归元没有回头，他看着前方已经倒塌的小木屋，背对着圣女问道。 良久后，万归元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自语道：“我知道了。” “十二祖巫拜见老祖！” 万归元一步踏入禁区，他先是看了眼百万衣冠冢，随后直接去了魇灵身后的那面断崖。 这一次他并没有看到魇灵，也没有看到七星古阵中的古棺。 断崖之内，十二祖巫看着万归元，一个个神色各异，八千年的时间，谁也没想到万归元竟然直接觉醒了。 “我等迟迟没有上路，就是为了见老祖一面。” 哦？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强大与历史。 追随过三皇五帝的人，岂能寻常？ “我们兄弟几个只想恳求老祖一件事。” 万归元没有说话，他眯着眼，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 “这一战之后，我们若是身死，请老祖将我们葬回故土。” “对了，还有外面那百万衣冠冢。” 十二祖巫说完话后，冲着万归元弯身拜谢，旋即直接踏空离去。 这一去，其实结局已经注定。 不论输赢，他们兄弟估计已经很难活下来了。 只不过，天下大定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蔚蓝色的家乡，他们离开家乡已有数万年之久了。 “三皇五帝，若我不胜呢？” 万归元摇了摇头，神色凄然的笑了笑，他属实有些担当不起了，三皇五帝为了一个新的天规，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 那条古路上征战的枯骨，有一半多是从蔚蓝色星球横渡而来的修士。 西出函谷，何止老子李耳一人。 无尽岁月以来，多少儿郎出故土，赴天路。 到头来，背井离乡，死于无名。 “必胜！” 万归元扫了眼昏暗的禁区，他一步步的走了。 嘴唇微动，两个字如风吹过。 咚！ 咚！ 咚！ 聚将鼓响彻了一天一夜，猎猎的战旗所过之处，皆有盖代强者闭关而出，踏上征途。 雨幕等几位师姐妹，偶尔会像一些修士说明来意，一些青年的修士知道内幕后，亦是二话没说，慷慨上路。 这一天，天地之间，诸天万界中，无数大军纷纷上路。 荧惑古地内，李擎天等人亦是踏上了征程。 在他们身后，北海之中，魔君等人也在洪流之中。 天地大道，乃是万族之道。 这等幸事，如何人族一人独享？ 不就是赴死吗？ 何惧之有？ 这一天，这一刻，无数种族内，皆是有大军涌动而出。 他们高唱战歌，他们雷动战鼓。 号角声呜呜的响起，不知从何处吹来，亦是不知归于何处。 漫漫长空，战鼓动，号声起。 一面面古老的战旗飘动，和着不朽的战歌，踏上了无归的征途。
第845章 重塑秩序，逆乱时空
沉闷鼓音，传遍万里。 一天一夜，已经惊动了无数强者。 可是聚将鼓依旧没有停止，玄云天尊如一个信使，他如丈量诸天一样，造物主说过三天三夜，那么他就绝不会中途停下。 至于万归元这几天想做什么，这不是他们这些晚辈能够揣测的。 或许他会拜见故人，也许会踏遍山河，也许会追溯曾经，也许会欣赏日升月落。 可是这一切于万归元来讲，太过儿戏了。 这片天地都曾经是他亲手创造的，这里的万里黄沙，这里的绿洲长河，哪一样他不是了然于心呢？ 万归元站在天端，眉心的天眼可遍观世间万物，他看着一个个壮怀激烈的少年，看着他们身后送行的女子，不禁摇了摇头。 创造新的秩序，为的就是让世间万物得到实惠。 若是所有人都因为这件事长眠不醒，这个冷冷清清的世间，又有什么意思呢？ 长夜漫漫，月明星稀。 转眼间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期间雨幕等几位绝色的女子找过他，大战来临之前，都不想留有遗憾。 不过都被万归元婉言拒绝了。 若身死，一切不谈。 若得长生，如何能够愧对万灵？ 咚！ 第三天晨鸣！ 阳光初透而过，虚空中一名白衣少年踏步虚空，他从玄云天尊的手中接过那面染血的战旗，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三步之后，他缓缓顿足，猛然转身。 “拜见老祖！” 天端的尽头，此刻已经集结了上百万修士大军，他们看着那位白衣少年，齐刷刷的抱拳道。 “今日之战，事关天地秩序，事关万族。” “身为造物主，我应该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声谢谢。” 话音未落的时候，那名少年已经弯下了腰。 “老祖，你身入轮回，体验世间疾苦，所为何事？” “老祖，你自愿退出高位，来这荒凉的世间，所为何事？” “世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好与不好，我们都心知肚明。” “此番征战，我们是为您而战，更是为了自己，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而战，所以，何谢之有？” “若有谢字，当是我们讲给你听。” 下方，万族生灵，无尽修士，再一次的弯腰回礼。 他们看着万归元，不断的有人高声大喊道。 而一些少年更是脸色涨红，他们从未想到，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居然会跟他们站在一起。 呼！ 万归元摆了摆手，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他一只手举过头顶，下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皆是等候着万归元的号令。 “不满百岁者出列！” “一族一人，多者出列！” “老祖，您这是做什么，嫌弃我们年少修为低吗？” “我终究还是要给世间留下一些种子，我们如今征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若是涂炭生灵，民不聊生，这修改秩序的代价若是太大，我们又何必如此呢？” 万归元淡漠的笑了笑，示意众人不必再说了。 这一战，虽然不许失败，可也绝不能造成太大的硝烟。 无数年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万归元何德何能，背负那么多的亡灵因果。 咚！ 启程！ 万归元抬头看了眼天色，他直接大手一挥，将那些少年直接推送了出去，隔绝了起来，更是将一些种族的修士也隔绝了出去。 到了最后，征战的从之前的数百万，减弱到了十几万。 而剩下的这些人，若不是以死相逼，万归元依旧还准备接着裁员。 轰！ 战车隆隆作响，划破了长空。 一声声剑鸣在众人手中的长剑中迸发而出，他们站在轰鸣的战车上，猛然回头。 看一眼故乡，这一眼，或是永别。 他年之后，若有幸归来，不知道归来的是他们的血骨还是残魂。 一去不归，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轰轰！ 战车穿越了一片又一片长空，破碎的空间通道两旁，站着无数送行的修士。 他们眸光湿润，看着为首的白衣少年，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嗡！ 也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壁垒，最后众人神色一变，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大悲之气。 那是一种惊天的恨意，凄然中透着战意。 战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那是一条铺满了尸骨的古路。 在古路的两旁，猩红色的血河泊泊流淌，如一曲悲歌，吟唱了在岁月的长河中。 这些都是万族的先辈，无尽岁月以来，是他们不断的征战，抵挡着天道的气息。 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万归元的轮回觉醒迎来了宝贵的时间。 “终于可以安息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希望你能给万灵一个和平公正的世道，给万灵一个满意的归宿。” 茫茫古路，一声声发自灵魂般的叹息声不断的传来，每一声都如泣如诉，每一声都如断肠曲一般。 万归元踏在皑皑白骨上，他这一次并没有停下脚步，相反他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古路漫长，不见尽头。 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之后，他缓缓转身，冲着身后的那些修士点了点头后，直接踏出了最后一步。 “天道，你我之间的账今天好好算算吧！” 万归元笑傲诸天，周身上下，气息滚动，一层之后又一层，到了最后，足有一万层之多。 “哈哈，你这个可悲的造物主，还想着为那些蝼蚁说话？” “若你回过头，杀了他们，这至高席位上依旧有你一个身位。” “我真的想不通，你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为何会那么在意底层蝼蚁的死活，他们的好与坏与你何干？” 天路尽头，一个巨大的影子张着大嘴，在长空中晃来晃去，他的每一句话都如炸雷一般，很多修为弱小的人双耳早已经淌血了。 “你不懂！” 然而，回应天道的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公平公正，这世间哪里有绝对的公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些丑陋的万灵哪个没有这般心思？” “渴求长生，若给他们长生，你可知我们的气运就会渐渐的被蚕食，无尽岁月以后，你我在也难以统治诸天了。” “你不后悔吗？” 天道晃动着巨大的头颅，他打量了万归元半天后，依旧没有放弃的劝说道。 他不愿意与万归元撕破脸皮，因为他始终都对这个迷一样的造物主心里没底。 轮回之前如此，重生归来以后亦是如此。 “你即便是现在同意我的秩序，我也留你不得了。” “便是我念及旧情，可是他们如何答应？” “我如何与他们交代？” 万归元冷冷的笑着，他侧过身，手指的方向是那一座座白骨堆积出来的山峰，是鲜血汇聚出来的血河。 “这么说来，你是一心求死了？” 吼！ 天道一声怒吼后，在他的周围亦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军。 这些人都是甘愿沉沦的伪强者。 杀！ 玄云天尊挥动战旗，一马当先，率领众人厮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修士的大军中，一股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快速的转动着，最后凝结成了一把惊世的剑芒！ “老祖！” 那把剑内，传出了万灵的声音。 “你们这是何必呢？” “玄云天尊找过我们，我们本想着一道残魂，已无用处，没想到我们的灵魂之剑能够灭杀天道，这让我们是何等的高兴。” “望老祖成全！” “你们可知这样做，便是我执掌天地，也不见得能够复活你们。” 万归元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叹道。 “不惜一切，望老祖成全。” 轰！ 吼！ 万归元不在多说，他一把握住了那把灵魂剑，一步步的逼向天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弱点？” “啊，一定是三皇五帝，是他们临死前发现了我的秘密……” 轰！ 一道通天的剑芒划空而过，在天道惊恐的声音中，剑芒如同昙花一现，点亮了长空后，马上就归于了沉寂。 而长空中，那个巨大的头颅亦是缓缓的消散了。 天道的意志在一点点消散，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磨灭了。 万归元眸光深邃，他万万想不到胜的如此简单，可是代价之大，亦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千万战魂，绝非小数。 噗！ 突然间，消散的天道又一次幻化出人形，他看着万归元，大声悲笑道：“你赢了，可是你不会快乐，我虽然失败了，可是我执掌天地的每一天，都是为自己而活，都是始终快乐的，你终究不如我。” “这些蝼蚁也敢与我为敌，就让本天道带你们破灭吧。” 不好！ 万归元面色大变，他一拳猛然轰出，可是终究是慢了半步。 一心想要与众人同归于尽的天道，便是万归元也是无能为力。 呼…… 一阵风吹过，满天的血雾扑鼻而来，令人作呕，令人神殇。 万归元看着一地凌乱的碎骨，他找了半天，却是连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没找到。 玄云天尊，雨幕，一个个熟悉的与不熟悉的都死在了天道的道则之下。 魂飞魄散，连轮回都无法追寻。 他看着手中的招魂幡，无声的笑着…… “天地秩序，以血为引，代价之大，亘古绝今。” “既然如此，要这长生何用？” “重塑秩序，逆乱时空！” 万归元站在天路尽头，他闭着眼睛，身上的道则如萤火般跳动着，那个初开之地内，五行之门大开，无尽的先天之气涌动。 天地秩序在重建！ 而万归元的修为亦是在一点点的后退着！ 如果现场有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那个白衣少年竟然又放弃了自己造物金身。 若此番放弃，想要重新归位，怕是又需要数万年的轮回苦修了。 可是这些对于万归元来讲，都不算什么。 他重塑了秩序，同时也不愿让万灵蒙尘，让故人沉沦。 逆乱时空，颠倒阴阳。 无尽的时空之力在紊乱，诸天万界在崩塌，又在重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地间又归于了平静。 万归元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玄云宗内，小婵正在静坐修炼。 长寿镇上，隐娘与昆仑有说有笑的走着。 颜丹晨依旧美艳无比，若一朵莲花圣洁无比。 皇城内，上官惊鸿戴着皇冠，想着白衣。 雨幕与几位师姐跟在玄云天尊的身边，讨论着万归元。 诸天万界，每一处古域，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变化终究还没有改变太多的现状。 他，放弃长生。 逆乱八千年。 一切又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