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师尊的下落
夜幕潇潇，寒风簌簌。
万归元一人独行，身后隐娘几人有意放慢了脚步。
他凝望着长空，不见月明不见星。
怨灵谷一行，给他的感触很大，枉死城祖师看破生死，放弃那种以生灵献祭的长生，独自埋葬，封印养魂幡。
这等气魄是何等之大，放眼虚妄大陆，几乎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大悲大喜，大彻大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到底在追寻着什么？
以生灵献祭，结晶塑肉身，可这终究不是长生。
碌碌一生也好，豪情万丈也罢，到头来，长生终是梦。
一路高歌，或是中途而废，有所求便不算枉此一生。
“师尊到底在追寻着什么？”
夜空下，万归元有些感伤，喃喃自语着。
三万年太久，埋葬太多。
可三万年又何其短暂，一梦成千古。
他与师尊自此一别，已有三万载，可是到了今日，他依旧未曾与师尊相逢。
如今得到的线索，已过三万年，那么三万年后，师尊到底在何方？
万归元苦涩一笑，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眸光深邃，已经做好打算，暂时在这里待上一段，或许还会有师尊留下的线索。
“既然师尊已经算出我三万年后会经过此地，为何没有给我留下一点线索呢？”
他皱着眉头，觉得或许这其中有些隐情，师尊并不想过早的让他接触。
“既然如此，我便自己去找。”
万归元缓缓停下身来，眸光闪烁，旋即他猛然转身，看着惊禅道：“聚魂幡在何地？”
“祖上，聚魂幡所在之地，远非怨灵谷可比，您可要慎重啊。”
惊禅一脸慌张的叹道。
“祖上自有安排，不用你多言。”
昆仑瞪了惊禅一眼，在他心中，万归元便是战神，一尊永不会败的战神。
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万归元之强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万归元到底强大到了哪种境界。
仿佛世间万物，无上生灵，早已不能阻挡他的脚步，他之眼神，始终呈现着睥睨之姿。
“魔渊！”
惊禅并没有多说，沉默了半天后，一脸郑重的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聚魂幡竟然藏在了魔渊？”
古天枢张了张嘴，显然没有想到他当了无尽岁月的枉死城主，竟然不知道魔渊藏有聚魂幡这个秘密。
然而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震惊与恐惧，便是他被封印之前得知这个线索，也是断然不敢去探查的。
魔渊并不是生来便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真的是一处魔地。
苍穹有魔，其名魔渊。
自古以来，正邪两立，魔道残暴，被世间正道之人围剿。
上古年间，正邪大战，魔道惨败，其中有一支魔道的种子自此远行，东出枉死城。
自此之后，枉死城外的一处深渊便改名魔渊。
方圆千里，赤地无垠，魔气汹涌，平常之时，无人敢前往。
这么多年来，两任城主，纵然掌有招魂幡，依旧不敢越雷池半步，对于魔渊的行事几乎是全然不管，还算相安无事。
当然这也与魔道刻意蛰伏有关，近年来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故此天下正道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不论什么时候，天下永远不可无贼。
天下正道需要魔道的存在，以此来提升他们的存在感。
魔道亦是心照不宣，不过正邪之间，每过一段时间，必然会发生一场大战，彼此消耗，顺便打压一下魔道。
但是如今，沉默以万年。
枉死城外，魔渊之中，到底有多少魔道中人，他们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几乎无人可知。
不过想来，万载蛰伏，底蕴自然不差。
这也是惊禅说话的时候始终支支吾吾的原因，在万归元身边，他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可是一旦进了魔渊，怕是真的是九死无生了。
“我曾经派出过上万的不死魂灵进入魔渊，最后都石沉大海。”
惊禅苦涩一笑，说话的时候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他派出的不死魂灵可不是普通的游魂祭炼而成的，其中有些不死魂灵，便是他一个人镇压都有些困难。
然而到了魔渊，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我曾听闻魔渊之主三万年前曾经出关，迎接一位正道的决定强者。”
古天枢沉思了半天后，将一桩往事讲了出来。
三万年前的一天，魔渊中魔气蒸腾，魔云直达九天之上。
便是连魔道中的那面天魔唤将鼓都敲响了，一瞬间大有发生血战的可能。
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位正道的强者降临魔渊，一个人让魔渊如此重视，不惜敲响天魔唤将鼓，聚集天下魔道抵挡，可想而知，那个正道的强者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天魔唤将鼓，为魔道的至高神器，古往今来，一共也不过响了几次而已，每一次都是魔道大劫的时候。
可是不知为何，三万年前的那一次，虽然天魔唤将鼓响彻天地，最后却是没有发生预料中的大战。
那位正道的强者在魔渊逗留三天后，自此远行。
至于他去了哪里，无人得知，魔道亦是什么都没说。
而那个正道的强者的身份，就更加的扑朔迷离，很多人都猜测是传说中的几位至强者，然而此事一直没有被证实。
三万年前，又是三万年！
万归元眸光深邃，不由得又与他的师尊联想到了一起。
他皱着眉头，始终不明白三万年前，在他阵法修行之中的时候，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像是一个谜团，困扰着他。
“祖上，您真的要去吗？”
惊禅简单的介绍之后，他又一脸郑重的看着万归元。
“走吧。”
万归元淡然一笑，率先向前走去。
魔渊这般诡异，岂有不去之理，况且即便不为了招魂幡，便是为了那个正道强者的身份，这一趟他也不得不走了。
什么魔渊，鬼谷，他所过之处，只有臣服。
他已沉寂三万年，如今出世，这世间将再也不会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脚步了。
第517章 玄云当兴
赤地千里，猩红无比。
几人眨眼间已经走出了数千里，眼下在他们的前方，已经能够感受到那股浓烈的魔气了。
魔气外泄，杀气森然。
前方百里，山峰挺拔，高耸入云，两座高大的山峰如两把利剑，笔直的从天落下，气势如虹。
一块块巨大的峰石足有上万斤重，堆积在山峰之巅，如一座座不朽的丰碑。
山脉绵延，峰峦如聚，这里是魂断山脉的主峰，山势起伏，如巨龙盘旋，横亘不知几万里。
而在两座剑峰中间，有一处肉眼可见的大窟窿，漆黑如墨，终年不见天日。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魔渊！
故老相传，魔渊不是深渊，只因上古的一场浩劫，有强者一剑出，山峰断，自此冲天的主峰化成了一个万丈深渊。
当然具体为何已经无从考证，眼下那座幽深的魔渊中杀气动荡，令人不自觉的止步。
“看来经过万载的休养生息，魔道又逐渐的高调了起来。”
古天枢皱着眉头，沉声叹道。
三万年前，这里魔气内敛，杀气不见，魔道自封魔渊，不与外界来往。
现今这般情形，定然有出世的打算了。
“看来正魔之间的大战怕是不远了。”
惊禅亦是若有所思的叹息道。
腾！
万归元一步踏出，直接冲天而起，一步之间，已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他眸光深邃，站在虚空之中，俯瞰魔渊。
“祖上？”
古天枢和惊禅两人神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万归元竟然这般强势，眼下的魔渊可不是怨灵谷，是实打实的有灵智的，而且这里强者如云，远不是怨灵谷内只有一个鬼王可以相比的。
“什么人，擅闯魔渊者杀无赦。”
刚一踏足魔渊上空，立刻有几道气息冲天而起，几位年轻的魔道弟子看着年纪与他们相仿的万归元，厉喝道。
“锵！”
万归元轻轻弹指，一道灵气直接打在了魔渊旁边的一座山峰上。
一块万斤重的巨石直接被洞穿，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火光。
而后神芒不减，直接贯穿三百里，山峰之上，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块巨石突然间多了一个洞孔。
嘶！
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几名魔道弟子，此刻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袍。
原本准备的一套羞辱万归元的话语，直接被吞了回去，一时间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不是他们能够羞辱的，强大的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刚刚这一手，便是他们的长老也无法做到，至于魔主大人能否做到，他们亦是不知。
“大……大人……”
一时无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心理素质相对好点的魔道弟子哆哆嗦嗦的开口，直接将万归元以大人相称。
“玄云宗，万归元！”
万归元倒也没有为难几名魔道的弟子，他轻轻一笑，自报家门。
玄云宗？
噗！
一名魔道的弟子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一瞬间他便想到了万归元，直接吓得躲在了别人身后。
玄云宗，天地正道，自古便与魔道水火不容，曾经可谓是威震苍穹，强盛之时，一门一派便可压的魔道喘不过气来。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辉煌不再，玄云宗已经彻底退出了一流门派的舞台。
“大人，您来自玄云宗？”
良久后，一名魔道弟子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大人，我这就去禀报。”
几人看着万归元，在没得到他任何回复后，脸色唰的一下子变了，直接退回了魔渊之中。
“想我玄云宗已经如此不堪了吗？”
万归元很少在意这些虚名与光环，可是亲眼看着曾经师尊的心血一点点的磨灭，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短短三万年，于强者而言，何其短暂，而便是这么短的时间，玄云宗已经日落西山，一退千里了。
一个小小的魔道守门弟子都可以随意嘲讽？
万归元裂了裂嘴角，笑意阴沉。
“道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是我魔道怠慢了。”
几人离去后，没过多久魔渊之下，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立身长空，他打量了一下万归元后，态度和蔼的陪笑道。
万归元摆了摆手，不想过多的客套，他看了眼老者，微微仰头道：“你能做主？”
这位魔道中地位显赫的太上长老，显然有些被万归元问懵了，神情一愣，稍稍迟疑后，他先是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我为魔道太上长老水云天，这魔道上下我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水云天捋了捋胡子，声音浑厚，淡淡的答道。
“一定？”
万归元撇了眼老者，冷笑道。
“魔主大人现在闭关，魔道之中，除却大事，本长老皆可做主。”
“只是不知道友此行所为何来？”
水云天心中早已经要气炸了，一个晚辈竟敢这般逼问他，可是原本他听到那几个看门的弟子说完后，便不得不重视万归元了，如今他又是打量了半天，得到的结论让他心里没底。
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他看不透。
只是他心中疑惑颇多，不知道没落数万年的玄云宗何时出现了一尊这么强大的人物。
“莫不是那个老家伙离开宗门后留下的后手？”
水云天皱了皱眉头，几万年来，提起玄云宗，世人不得不想起那个开派的老家伙，他太过强大，简直无敌苍穹大陆了。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玄云宗，也只能想起那个老家伙了。
玄云宗后起之秀中，皆是天赋平平，没有人真正接过老家伙的担子，这么多年，一日不如一日。
“难不成这是位中兴之主？”
水云天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万归元。
“这么说来，我也只能跟你说了？”
万归元撇了眼水云天，声音淡漠，话语间透着一丝王者的威严。
对于魔道，他说不上多么的仇视，却也绝不会多给一分面子。
“如果你们的回复令我不满意的话，我不介意率先挑起正魔之战。”
万归元的话语很轻，但是却透着无限的杀机，这一刻整座魔渊之内，皆在回荡着这寥寥几十个字。
第518章 魔渊之主
魔渊上空，杀气涌动。
水云天一脸悲意，他看着万归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复。
挑战正魔之战，这不是说说而已，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绝对有这个实力。
一个人，独守一道，便是如此吧！
只是他不知，衰落不堪的玄云宗，如何出现了这样一尊人物。
“道友，此行何事，在下尽量给你满意的答复。”
水云天权衡了半天后，终于还是不敢强势一分，如今魔主大人闭关不出，魔道虽说高手如云，可是一旦惹怒了万归元，怕是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看着万归元，话语低沉，算是等于放下了魔道的架子。
“我要的东西，对你魔道本无用处，长老不必担心。”
万归元淡然一笑，摊了摊手。
这？
“当真？”
水云天皱着眉头，神色又是一变，随后他郑重的看着万归元问道。
“招魂幡！”
万归元眯着眼，直接说出了此行目的。
这招魂幡对魔道中人用处不大，他并不想这一次挑起正魔大战，徒生杀戮，沾染因果。
招魂幡？
水云天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放下的心突然间又提了起来。
魔渊之下，说起来也算是宝物众多，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万归元即便是提一些无理要求，他也能做主给他一些，可是独独这招魂幡牵扯重大，他无法做主。
说起来，这招魂幡对他魔渊确实一点用处都没有，可这其中隐情很多，连他也不清楚。
“道友，可否换一些？”
水云天沉默片息，试探性的陪笑道。
“怎么，为难？”
万归元挑了挑眉毛，冷声道。
他说话间一步踏空而起，一道威压径直的从高空而下，如滚滚江水倾泻而下，在那魔渊上空形成了一张恐怖的天网。
魔渊之下，此刻很多魔道弟子脸色苍白，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三万年了，能这般嚣张对我魔渊的人不过两个。”
“我堂堂魔渊怎么总是遇到玄云宗？”
一名年纪很大的魔道长老一脸苦涩，浑浊的老眼中透着一抹凄凉。
三万年前，亦是有玄云宗的强者一步临空，压的魔道上下喘不过气来，丢尽了颜面。
而今时光流转，不曾想三万年后，亦是有玄云宗强者登临魔渊，用出了同样的手段。
“想我魔道曾经何等风光，今日竟然沦落至此。”
亦是有人满是不甘的大吼，直接一怒之下冲天而起，不过刚刚踏出魔渊之时，直接被一名魔道的长老拦住了。
“这样的人，除魔主外，无人可战。”
白发老者一脸黯然，冲着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弟子摇了摇头。
天道轮回，盛衰轮替，没有谁可以永昌不败，同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亦是没有谁生来就一生平庸。
魔道也曾辉煌，今日之衰败，亦是不能代表永远的衰败。
就犹如三万年前的玄云宗，曾经何等的风光无限，可是后继无人后，彻底迭出一流门派之列。
可是今日，那个堵在魔渊上空，名叫万归元的青年男子，便是出自玄云宗。
他之崛起，亦是代表着曾经那个强大的宗门再次站起来了。
“你们记着，玄云宗一起一落用了三万年。”
“而我们魔渊距离重回巅峰还远吗？”
那名白发的老者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洪亮又透着无限沧桑。
他手指长空，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我曾听闻，这招魂幡乃是魔主大人亲自交代之事，在下无法做主。”
水云天亦是不清楚招魂幡为何被魔主看的那么重，眼下更是招来万归元这等强者上门讨要，一时间令他也对招魂幡多了一分好奇。
“魔主什么时候出关？”
隐娘有些失去耐心的问道。
“若是他一年不出，我们也要等上一年吗？”
“若是他闭死关永远出不来，我们当如何？”
昆仑亦是一脸冷意的看着水云天。
这？
水云天一时语塞，无法回答，可是又不敢得罪几人，尤其是生怕万归元那只大脚从上空踏下来。
“云天，让他们进来吧。”
便在水云天左右为难之时，魔渊之下，响起了一道悠远低沉的声音。
这道声音听起来宛若有魔力一样，令人一瞬间可以放下一切琐事，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语。
“魔主大人！”
水云天神色大变，愣了片息后，他又忍不住问道：“您出关了？”
“还没有。”
“且待我款待几位贵客，三日后我会出关。”
魔主的声音幽幽传来，如黄吕大钟，声音响亮雄厚。
不过此刻魔渊之内，除了万归元几人外，便只有水云天一个人听到了这道声音，整个魔渊众多魔道弟子，并不知晓这件事。
“遵命！”
水云天双手抱拳，冲着魔渊回应道。
“万归元见过魔主！”
虚空中，万归元拱手一笑，冲着一道虚影客气道。
“果然天命不凡。”
虚影太过缥缈，他自魔渊中一步步踏空走出，背对着万归元几人。
“我这仅仅是一道灵气所化，即将消散了。”
魔道之主长叹了口气，虚影此刻果然在缓缓消散，几乎透明了。
“不知招魂幡之事，魔主可曾知道？”
万归元依旧很客气，自从他知晓三万年前有人来过这里后，便差不多已经猜到那个人极有可能便是师尊。
而师尊在这里并未发生大战，可以证明一点，师尊在这里应该留下了一些痕迹，或许很多事情需要魔渊之主为他解惑。
这也是他进入此地后，一直还算以礼相待的原因。
“三日后我出关之时，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魔主的灵气在说完这句话后，彻底的消失不见，化成了虚无。
而万归元暗自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有点落地了。
魔主能够这样说，应该是知晓一些事情，眼下便只有等待三日之后了。
“既然如此，几位道友便先跟我来吧。”
水云天又打量了一下万归元，刚刚魔主的话他亦是听见，自然也看出魔主对万归元的态度很不一般。
“走吧。”
万归元冲着隐娘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放下心来，魔渊即便有诈，他也不惧。
第519章 无字碑
剑峰之间，幽深不可见。
一股肃杀之气自魔渊之底涌出，令人神魂皆颤。
昆仑和隐娘几人神色微变，有所动容，感受到了魔道的强大与恐怖。
“下马威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万归元挥了挥手，一道灵气如游龙般奔向魔渊之中，片息之后，里面传出了几道闷哼声，显然是被万归元直接打中，受了伤。
“魔主大人的朋友，你们也敢阻拦？”
“真不要命了！”
水云天皱着眉头，先是轻声说了一句，表明了万归元的身份。
不过随后他说话的声音很大，透着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告诫。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一旦得罪万归元，他的修为真想杀几个人消消气，便是魔主大人出关怕也不会阻拦。
至于现在，怕是魔渊之中，已经无人能够与万归元平起平坐了。
魔渊深不见底，哪怕终年不见天日，却因为夜明珠的作用，视线还算清晰。
几人跟着水云天一路极速下降，少说也有数十里后，才看到有魔道的弟子在洞穴的边缘出现。
魔渊之下，是一处无底洞，而魔道中人将这里用心开发，布置出了很多洞府，而他们这些人便常年生活在这里。
一路上，水云天倒也没有隐瞒，将魔道内的一些常识问题告知了万归元几人。
原来这魔渊之中，洞穴共用一百零八个，最靠近上边的便是一些外门的弟子，修为较低。
而越往下，居住的人也越少，修为却是越来越强大。
“不知道长老的洞穴在什么位置？”
隐娘有些调皮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咳咳。
水云天老脸一红，沉默了半天后，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最后一层？”
隐娘瞪大了美眸，猜测道。
“倒数第十。”
水云天摇了摇头，慢腾腾的说道。
“嘿嘿，以一顶十。”
说完话后，水云天见几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万归元暗自点了点头，对魔道的实力有多了分了解。
水云天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几乎不弱于鬼王多少，而即便是这样，方才居住在倒数第十层内，足以见得，这魔渊之下，比他修为强盛的人还有不少。
这样的实力，怕是当今苍穹大陆，正道的门派中，一对一之下，无人可以与魔道较量。
不过，这个想法几乎永远都不会实现，自古以来，正魔之战，一直都是合力伐之，以多欺少都已经形成了规矩和定律。
“那是什么？”
下落到一半的时候，昆仑看着突然间出现的一个大平台后，一脸疑惑的问道。
“魔冢。”
水云天长叹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讲，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他们在祭拜你们魔道的前辈吗？”
隐娘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些都是新入门的弟子，自然要带他们祭拜一下多年来死于正道手中的那些魔神。”
水云天皱着眉头，声音压的很低。
“这样的门派，这样的环境，竟然还有人甘愿拜师，莫不是你们动用了什么手段吧？”
隐娘一脸不屑的讥讽道。
“小友说笑了，我魔道虽然没落多年，可是却也沦落不到这种地步。”
水云天摇了摇头，随后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他侧过身，看着隐娘淡然笑道：“小友可知这世间何为魔道？”
隐娘显然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便是万归元都有些微微错愕。
“当然是邪门歪道，祸乱苍生的才是魔道。”
隐娘稍稍迟疑后，理直气壮的说道。
“哈哈，看来世人对魔道的定义都是大同小异。”水云天一步踏入祭拜台前，他深深一拜，神色凄然道：“这里面埋着的衣冠冢一共一万八千零九十八人，他们都是死于万载前的那场正魔之战。”
“这些人在世人眼中，在那些所谓正派的眼中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是今日我告诉你们，他们中有很多人直到死，连只蚂蚁都没有杀过。”
“你们或许会说这也许只是个例，但是我跟你们说，我魔道久居偏远之地，纵然残酷好杀，荒郊野岭的又有几人能够被我们杀的呢？”
水云天胡子微微翘起，似乎有些愤怒，不过他并不是针对隐娘几人，整个人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很多。
“杀一个人无辜的人也是罪孽，正魔之别，怕也不会因为屠杀的数量而定吧？”
昆仑舔了舔嘴，冷笑着说道。
自古以来，正邪两立，世人对魔道都有相同的概念，怨念颇深。
“在场的两位我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来自枉死城吧？”
水云天并没有直接回应昆仑，而是转过身看着古天枢和惊禅两人。
“正是。”
古天枢两人点了点头，有些错愕，不明白水云天为何与他们说起这件事来。
“正魔之战以来，枉死城大都中立，有时也会以正道自居。”
“我说的对吧？”，
水云天眸光闪烁，看着古天枢两人。
两人这一次没有开口，不过依旧点了点头，枉死城几乎很少参与苍穹大陆上的纷争，不过偶尔也会出山，露一下面，故此有时候正魔之战，枉死城也会适当的参战。
当然这么多年来，枉死城一直以正道的名义出现，口碑还算可以。
“说起屠杀生灵，恐怕这二位才是最有资格发言的吧？”
水云天苦涩一笑，兜了一圈后，方才直指问题本质，沉声说道。
“这里面埋着的人，恐怕加起来杀得人也不及二位城主的十分之一。”
这？
隐娘和昆仑神色很难看，被水云天说的一时语塞，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万归元也没有解围，他看了眼那些衣冠冢前的碑石，发现很多石碑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
无字碑！
一个人生前到底需要达到何种境界，死后才会甘于无名？
他不懂，兴许这些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的人会懂。
正魔之别，古来争辩不断，直到今天，依旧没有明确的答案。
而后世之中，大都先入为主，对魔道充满了敌意。
至于这众人口中的魔道，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魔，他无法评说。
万归元眸光深邃，看向一旁的水云天。
这个问题，还是需要他来解释。
第520章 故人之徒
“这么说来，你们不是魔了？”
昆仑沉默了半天后，依旧很强势的反驳，不会因为枉死城主这两个例子便颠覆自己多年的认知。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因为这么多年了，苍穹大陆，天地正道，可曾听过我魔道一句辩解之言？”
水云天似乎无意辩解，只是因为魔渊实在简陋，不好款待几人，才不得不找个话题消磨一下时间。
毕竟魔主大人出关可是在三天之后，这三天中，他必须进到地主之谊，在魔主大人没有任何指示前，绝不能与万归元几人撕破脸皮。
万归元又看了眼那些无字碑，低声问道：“这是为何？”
“哎！”
水云天似乎也没想到万归元久不开口，竟然第一句话是问这个问题，他先是长叹了一声，而后沉声道：“魔道中人，并不是无情之人。”
“他们也有自己的好友与亲人，一旦埋在这里，留下姓名，怕会让他们的亲人蒙羞。”
水云天干瘪的老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无字碑，声音颤抖着说道。
这些无字碑的魔道弟子，皆是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而少部分刻下自己姓名的碑石，几乎他们的亲人都已经过世，即便他们的名字被世人获知，耻笑，也没有人在乎了。
“既然如此，何必加入魔道，自找苦吃呢？”
隐娘摇了摇头，对这些宁愿死于无名，也加入魔道的人的做法有些不解。
“这或许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原因吧。”
水云天嘿嘿一笑，说话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看向沉默寡言的万归元。
万归元是这几人的主心骨，他的话代表着几人的态度。
而他修为高深，出自正道，他的举动也许会给天下修士树立一个标杆和榜样。
“我此行只为招魂幡，天下正道也好，魔道也罢，这一次我不想过多的干涉。”
万归元摆了摆手，直接告知了水云天，不想让他过多的猜忌。
“多谢道友坦诚相告。”
水云天拱了拱手，随后再次下落，带着众人降临了魔渊最底层。
三百里！
魔渊深三百里，可谓是深不见底，漆黑如墨。
好在经过多年的修建，这里已经多少适合居住，夜明珠的数量也很多，还算能够适应黑暗。
魔渊底部不是很大，魔渊整体就是一个圆筒型，底部与魔渊入口处相差无几。
几人坐在简陋的方桌木椅上，都是有些惊愕，想不出堂堂魔道竟然过着这般生活，简直不如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
“以前魔道虽然在荒野之中，也还算过得去，现在处在这山脉底部，确实日子苦了点。”
水云天叹了口气后，便为几人安排住处和佳肴，不过即便是拿出魔道最高礼仪，依旧让隐娘有些不适应这种生活。
“祖上，这就是魔道吗？”
“怎么和世人口中说的不一样？”
水云天走后，隐娘情绪低落，有些疑惑的看着万归元。
“我亦是不知。”
万归元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魔。
可是到底什么才是魔，什么是道，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正魔之别，犹如对错，谁能拿捏的准？
或许，这世间本就没有对错可言。
水云天有一句话说的对，枉死城主也曾加入正道，讨伐魔道。
说起来，这两位城主的手上，也不知道怨灵几何，他们若是都算得上正道，那么可想而知，正道又是什么呢？
当然，天地正道，并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门派可以代表，不管怎么讲，亦是会有一些真正的人站出来的。
就像魔道一样，执掌三把招魂幡的万归元，竟然在这魔渊之中，没有感受到半点怨念。
足以说明，这里并没有滥杀无辜。
这也是万归元一直没有回答隐娘的原因，他不知该怎么去说。
世间之人，十之**都会开口便会说魔道凶残，可是很多人连魔道中人长什么样子都根本没有见过，一直人云亦云的诋毁着。
“你们人类太过虚伪，也太喜欢颠倒是非，先入为主。”
保熟吐了吐舌头，躲在一旁叹息道。
“狗子，你是不是找打？”
隐娘抬起手，生怕保熟惹怒了万归元，因为她与昆仑并不在乎这些，可是祖上便是人类，怎么能这样看不起人类呢。
“祖上，你说对吗？”
保熟身为上古神兽，活了无尽岁月，接触过很多形形**的人，自然也看透了很多人的本心，他能讲出这句话，便是因为水云天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水云天已经接近油尽灯枯，若不想办法重塑肉身，怕是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水云天迟迟没有重塑肉身的原因便是因为那献祭的百万生灵，不然的话，谁能轻言生死呢？
话说回来，一个世人口中的魔道长老，会为了百万生灵而舍弃永生，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又有几个人会信呢？
根深蒂固，是非难辨了。
“看来这天地的秩序是该整顿一下了。”
万归元凝望深渊上空，眸光一闪，喃喃自语道。
他能进入魔道心平气和，便已经知道这里并不像传说中那般，而且三万年前，那个极有可能的强者便是师尊，师尊都能放过他们，也可以说明这些魔道弟子，并不是真正的刽子手。
有些正道的人，品行败坏，早已经打着正道的幌子，行苟且之事。
这样的天下，这个苍穹大陆病了，是该整治整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握在了一起。
随后他神色微微一变，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势的气息。
“魔道之主！”
万归元忍不住惊呼，没想到正在闭关的魔主竟然提前突破，这么快就要出关了。
本来还有三天的时间，不曾想一招顿悟，直接出关了。
“恭喜魔主。”
万归元轻轻一笑，冲着魔渊的未知之处大声道。
“哈哈，不必客气。”
“想不到三万年后，我还能见到故人之徒，这着实令我震惊啊。”
魔渊的未知之处，魔主的声音似乎透着无尽的沧桑，带着岁月的气息。
第521章 另一个世界
魔道之主，破关而出。
这个消息足以震惊苍穹大陆，这么多年来，关于魔主的消息实在太多太多。
可是足足三万年，一直没有他的确切消息，外界有很多传言，魔主于三万年前那场血战中身负重伤，自此陨落。
三万年，一点声音都没有，着实已经坐实了这个传言。
不曾想魔道之主不但没有陨落，相反破关而出，修为更加的恐怖了。
万归元眸光一闪，始终盯着那个未知的深谷，他已经察觉，魔渊的秘密便是在这深渊最深处。
而魔主亦是在深渊底部，气息绵长，极其恐怖。
昆仑几人也是难得露出郑重之色，隐娘更是向着万归元身边靠了靠，魔主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先前遇到鬼王，和现在的魔主比起来，简直是岩雀比鸿鹄，萤火与皓月。
万归元眯着眼，他此刻心情虽然有些激动，却也没有急着回话。
听魔主的口气，似乎认识他的师尊，不过这点他早已经猜到了，倒也没有过于震惊。
“难怪玄云前辈敢云游天下，原来是有一个好徒弟啊。”
几个呼吸间，那个传说中的魔主直接从魔渊底部走了上来，两只眸子如两轮明月，在万归元身上足足打量了半刻钟。
“只是三万年，未免太久了点吧。”
随后魔主低沉一笑，叹了口气道。
一代天尊，孤傲苍穹，威名远扬，而他的爱徒竟然蛰伏三万年，这件事放在哪里怕也是容易被人耻笑。
三万年的时间，便是连玄云宗都换了数百位掌门。
而作为玄云天尊的爱徒，万归元着实蛰伏的时间太长了一些。
大器晚成？
魔主身披一袭黑色的长袍，身材魁梧，剑眉星目，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是一个极具男人味的盖代强者，世间女子，估计十之**都会倾心相许，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右脸上有一道刀疤。
刀疤足有三寸长，看起来很是狰狞，如小孩子的嘴一样，伤口深的都快要露骨头了。
“万归元是吧？”
魔主思虑了片息后，率先打破尴尬，笑着问道。
“见过前辈。”
万归元抱了抱拳，仅仅以晚辈之礼说道。
“我叫仓央！”
魔主摆了摆手，又侧过身跟隐娘几人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太多强者的架子。
其实他不说几人也知道魔主名为仓央，成名于数万年前，一把杀剑出仓央城，斩杀强者数千之多。
自此之后一人一剑远赴漠北，入主魔道，三万年前正魔之战的时候，更是直接以魔道之主的身份带领魔道杀出一条血路，远走枉死城。
关于仓央魔主的传说，着实不少，那些传奇的事迹，便是万归元都赞叹不已。
快意恩仇，不计后果，说的便是仓央魔主这种人。
一言不合可斩天地正道，一念之间可入魔道留骂名。
一生一剑，立于天地间。
“可是为了招魂幡而来？”
仓央魔主见万归元不愿多说，便直奔主题的问道。
“有劳魔主了。”
万归元点头客气道。
“这本就与我魔道无关，给你无妨。”
“不过招魂幡不在这里。”
仓央魔主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知魔主大人将招魂幡放到了哪里？”
惊禅忍不住开口，毕竟这聚魂幡的下落是他提供的，如今魔渊没有招魂幡，他难以承受万归元的怒火。
此事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很恭敬，不敢对仓央魔主有半点的不敬。
“前不久曾有一人，将招魂幡取走了。”
魔主叹了口气，他当初并未理会，不曾想竟然丢了这么大的香火情。
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万归元在练气上的天赋与造诣，此子不久之后，定然会傲世群雄，胜过其师尊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大的香火情，本来就是顺水人情，不曾想竟然与他魔道失之交臂了。
“取走了？”
惊禅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不过小友不必着急，我魔道眼线遍布枉死城，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他的落脚之处。”
仓央魔主始终没有理会惊禅，一直看着万归元说道。
“仓央前辈，这香火情未免也太便宜了一些吧？”
万归元有些不悦的冷笑着，话锋冰冷，不在如先前那般客气。
他已经看出仓央魔主明显是借着他师尊的面子与他交往，日后与他留下一些香火情，可是这世间哪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
招魂幡不在，万归元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白白丢下一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玄云宗是天地正道的领袖，他出身玄云宗，与魔道交往太深，于情于理都不好。
若是单单因为师尊的线索白白留下一个香火情，这笔买卖便有些不划算了。
“小友这件事确实是我魔道做的不对，还请见谅。”
仓央魔主有些惭愧的笑了笑，随后看了眼水云天，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力查找那个人的踪迹。”
话音刚落，魔渊之内，足有数千名魔道弟子冲出深渊。
这一日，枉死古城，多了很多修士，修为强大，魔气森然。
消失沉寂了万年之久的魔道弟子，在这一天高调的走出魔渊，震惊天下。
消息不胫而走，如飓风般吹向苍穹大陆各地，接到消息后很多正道门派皆是一脸凝重，小心应对。
然而，谁也不知，魔道此次高调行事，仅仅只为了找一个人，一个对万归元有用的人。
足以见得，仓央魔主对万归元是何等的看重。
“小友，不出一日便有消息。”
仓央魔主看了眼万归元，随后又皱着眉头撇了下古天枢几人后，沉声道：“还请小友跟我走一趟。”
“祖上。”
隐娘几人有些担忧的看着万归元，生怕仓央魔主耍花招。
“无妨。”
万归元摇头笑了笑，跟着仓央魔主一步踏进了魔渊之底。
呼！
魔渊仿若连接着一处未知的空间，简直深不见底，越往深处便越能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这股气息有别于苍穹大陆，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
第522章 师尊的下落
腾空一跃，直下三千里。
魔渊之底，无终无尽，看不到边际。
万归元跟在仓央魔主身后，转眼间已经下落三千里。
然而依旧看不到底，只不过偶尔溢出的气息令万归元震惊，神色微微一变。
他曾去过蔚蓝星球，知道异界与苍穹大陆之间的差距，气息不同。
在这里，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故此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只见圆形的魔渊底部，四周镶嵌着夜光石，在夜光石的两边，泥土泛红，透着一丝不详之感。
“感受到了吗？”
仓央魔主转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万归元。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万归元皱着眉头，神色极为郑重。
“三万年前。”
仓央魔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又想起了三万年前的往事。
当时正魔大战已经接近尾声，他无奈之下带领魔道远赴枉死城，躲进了魔渊之中。
而正道之人也有意放过他们，并没有追赶，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那个玄云宗的天尊，竟然孤身一人追到了这里，一个人立于魔渊之上，强势不可语。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玉石俱焚的时候，玄云天尊竟然没有与他们发生大战，而是一掌将本已深不见底的魔渊，又轰进去了三千里。
魔渊之底，深不见底，便是源于此处。
仓央魔主依稀记得，玄云天尊一步入魔渊之底，足足静坐了数月有余，最后长叹一声离去。
万归元苦涩一笑，他对三万年这个数字很敏感，每一次线索便起于三万年前。
而这个时间内，他枯坐玄云宗，与世隔绝，一晃而过，竟物是人非。
三万年的时光岁月，令他错过了什么？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
轰！
两人简单的停留之后，一步落在了魔渊底部。
嗡！
万归元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动容，张了张嘴，旋即一脸疑惑的看向仓央魔主。
“这里玄云天尊发现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仓央魔主指了指空旷的地底上的那座方形祭坛，沉声叹道。
“师尊当真来过这里？”
万归元看着那座诡异的方形祭坛，陷入了沉思。
这里太宽阔了，横亘足有数百里之遥，不过对于他们而言不过瞬息之间，他肉眼可见的地方，有一座方形的祭坛，足有百米高，数十米长，建造的很规整。
祭坛很古朴，通体是用五色神土构建而成，隐约间还可以看见祭坛顶端曾经摆放过一些祭品的痕迹。
故老传言，上古年间有至强者以五色神土构筑祭坛祭拜天地，也许古籍中所记载的，便是眼前这样的祭坛。
这种祭坛，还是万归元第一次见到，与其他的祭坛很不同，祭坛四周的菱角处都摆放着神兽，方位很讲究。
青龙出东方，白虎虎啸西方，南方朱雀神兽振翅欲飞，北方玄武神龟趴在祭坛上，如定海神针一样，岿然不动。
这是一个极其宏大的祭坛，比正常的祭台要大上很多倍。
难不成真的是上古大贤祭拜天地所用？
万归元皱着眉头，神色不断的变换，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尤其是一股股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让他不知作何解释。
通天之地亦或是连接着未知的界面？
眸光微微闪烁，万归元又望向仓央魔主，他既然能够带他来这里，便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秘辛。
“玄云天尊在这里待了数月有余，整日盘坐在祭坛之下。”
“最后呢？”
话说到这里，万归元神情激动，忍不住问道。
“走了。”
“走了？”
万归元双目放光，有一种骂娘的冲动，他等了半天，最后就得到了这两个字？
“确实是走了。”
仓央魔主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感受到万归元的怒意后，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不过玄云天尊也留下了一些线索。”
万归元瞪了仓央魔主一眼，这个老家伙明显着是为了得到他这份香火情，刻意的卖关子呢。
“他曾言这里连通着一片诡异的界面。”
“可师尊为何离去？”
万归元一脸不解的看着仓央魔主，旋即又将目光放到了这座宏大的祭坛上面。
祭坛古朴，神土失去了光辉，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经久没人打理了。
而是即便是连接着未知的世界，又要如何过去呢？
难不成这祭坛上面便是那个通道？
不过刚刚想到这里，万归元又直接否定了，若是真的连接那个未知世界，或许以师尊的性格，定然会进去一探。
“玄云天尊离去之时曾小声说过，方形祭坛只能拜地，而圆形祭坛才能拜天。”
“言下之意，估计是只有找到圆形祭坛才能找到同往那个连接的通道吧。”
最后这句话是仓央魔主自己猜测的，因为当时玄云天尊并没有多讲，显然并不想告知他太多的秘辛。
“师尊还说什么了？”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的问道。
每次涉及到师尊的线索，总是最后关头就断了，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师尊到底去了何地。
不过隐约间他已经察觉到，或许师尊已经离开了苍穹大陆，或许真的去了其他位面。
至于会不会去了祭坛后面的那个位面，便不得而知了。
“他跟我说过你。”
仓央魔主叹了口气，眸光闪烁着说道。
玄云天尊当日离去之时，仓央魔主曾经请教过很多事情，也想留下一个香火情，为了魔道的未来考虑。
可是玄云天尊曾言三万年后，他的徒儿亦是会到此，至于能否结下善缘便看造化了。
岁月悠悠，三万年太久，仓央魔主都快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曾想谁料到三万年后，预言成真，万归元果真寻到了这里。
可是这善缘怕是结不成了，万归元苦苦追寻的招魂幡不在这里，一想到这里，仓央魔主一肚子的悔意。
现在只能期待着能够找到那个人的踪迹，挽回一些，至少不要与万归元交恶。
“师尊他老人家果然神机妙算。”
“只是他为何不能告知我他去了哪里呢？”
万归元苦涩一笑，眸光直达天宇，良久后，也只能空留一声叹息。
第523章 封禅祭天
师徒一别，一晃而过，竟已是三万年。
而最想不通的便是玄云天尊已经早就预料到了今日之事，也就是说在万归元陷入阵法后，他便离开了玄云宗。
至于他来枉死城到底所谓何事，谁也猜不出，不过他与仓央魔主之间肯定简单的谈过万归元。
“师尊将我的身份泄露给仓央魔主，这究竟为何？”
万归元挠了挠头，一时半会有些想不通，按理说以师尊的修为，便是一句话不说，这魔渊之内，也无人敢阻拦他。
可是他竟然在临走之时将看到的那一角未来告诉了仓央魔主，并且未留什么话给他，让他不知道师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师尊有意让我与仓央魔主，或者说魔道结缘？”
万归元皱着眉头，眼下这应该是最好的解释了。
不过他与这魔道结缘又有何用？
虽然他从来不信什么天道正道，什么正邪两立之说，但也无意结交魔道中人。
现在看来，他必须要留个香火情了，师尊既然安排到了这里，他没有必要改变师尊的打算。
况且这魔道并非无恶不作，那些无字碑足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这世间哪有什么生来便是恶人的，很多魔道弟子或许曾经鲜血淋淋，可是绝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尤其是那些出生在魔道的孩子，他们生来便在这里，又有什么错呢？
即便是那些自称天地正道的人，一个个站在干岸上，就真的那么干净吗？
自然不是！
有时候穷人当家做主后，简直比地主还要剥削。
很多自命正道的修士，一个个人面兽心，背地里行苟且之事，更加可恨。
连古天枢和惊禅两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枉死城主都可以自称正道，那么这所谓的正道还有什么意义吗？
“玄云天尊也仅仅提到过你三万年后会来到此地，之后只字未提。”
仓央魔主并没有打断万归元的思绪，足足等了半刻钟，他才缓缓说道。
当时他也曾追问过若是预言实现，魔渊当如何去做。
玄云天尊只是淡然一笑，告知他因果全靠自身，与他无关。
这也是万归元到达魔渊后，他在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后，立刻出关的原因。
不说那个高深莫测的玄云天尊，便是这个年轻人，潜力如此巨大，他日极有可能在正魔之间成为某个举足轻重的平衡点。
一句话，平息战乱，这样的人他如何不去结交。
即便不能与万归元留下香火情，至少绝不能与之交恶，这便是他最开始的打算。
“我了解师尊的性格。”
万归元长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师尊的性格他最了解，况且仓央魔主绝没有隐瞒的理由。
三万年的传话，不管好坏，皆与魔渊无关，他自然不会刻意隐瞒。
只是他依旧有一事不解，师尊到底去了哪里？
万归元一脸凝重的看着仓央魔主，随后开口问道：“师尊有没有提过去了哪里？”
仓央魔主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即他眸光一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低沉道：“时间太久远了，有些事我亦是记不清了，不过这句话我不知真假。”
“还望告知。”
万归元抱了抱拳，满脸希翼的看着仓央魔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尊应该已经去了其他位面。”
仓央魔主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说出后，他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跨越位面，进入异世界，这算不上新大陆，也不是个例，只是苍穹大陆，能做到的估计没有几人。
冲破诸界间的结界，需要极其强大的修为，而且异世界充满了未知，即便身具绝学，一般人也不愿离开苍穹大陆。
故土难移，前路未知。
离开苍穹大陆，去一个全新的未知之地，动辄便要身死道消，这样的勇气一般人少有。
仓央魔主修为也算极其强大了，可是他从未有过这个想法，缺少一定的魄力。
“离开苍穹大陆？”
万归元眉头紧皱，他曾经去过异世界，也就是蔚蓝星球，见证了诸天万界，不同文明之间的差距与碰撞，自然知道异世界里充满了奇遇与冒险。
不过若是没有机缘巧合，或者独特的空间之门，想要进入另一个位面，很不现实。
“难道师尊三万年前便有破碎空间的能力了吗？”
以力破结界，冲破空间的隔阻，这太难了，堪比登天。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绝非无稽之谈，他陷入的那个阵法，便可能是师尊有意为之。
能够布下那等阵法，让他苦修三万年的人，岂能平平无奇，难以破碎虚空之力？
只是师尊去异世界到底要追寻着什么呢？
万归元眸光闪烁，又不得不追问一句道：“师尊从哪里离开的？”
眼下想要追寻师尊的脚步，发现他三万年前的线索，必须要知道他都去了哪里，即便是穿越位面，也要找到穿越的地点。
“天尊一直在寻找圆形祭坛，因为方形祭坛和圆形祭坛是相对应的，方形拜地，圆形祭天。”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两个祭坛相距不会太远，或许就在这枉死城内。”
仓央魔主想了半天后，若有所思的叹道。
两种五色神坛，他们之间必然有一种奇特的联系，按照玄云天尊的说法，祭坛相对应，有方形必有圆形。
古人封禅祭天，讲究一个地阁方圆，故此有圆必有方。
而进入异世界最好的办法，便是从祭天的圆形祭坛处进入，只要开启神坛，便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时天尊刻意取走了一大部分五色神土，并且带走了大量的灵石。”
仓央魔主指了指远处那个有一处缺口的方形祭坛轻叹道。
至于玄云天尊取神土，带灵石究竟何用，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开启任何祭坛或者阵台，都少不了灵石提供能量，那神土更是防患未然，一旦找到圆形祭坛，便可以用之修补破损的祭坛。
“不过至于天尊找没找到传说中的圆形祭坛，我便不知了。”
“想来三万年未见，说不准天尊早已经找到，进入了异世界。”
当然仓央魔主说的很委婉，话语中还有第二层意思。
那便是如果没有进入异世界，三万年未见，说不定也凶多吉少了。
第524章 魔出天地
万归元轻轻一笑，抬起头凝望那座诡异又宏大的祭坛。
他暗自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仓央魔主说什么。
师尊的实力连他都看不透，别说仓央魔主了，三万年未见，几乎可以断定，师尊真的已经去了另一个位面了。
只是眼下他不知道师尊到底从何处破界，去了何方。
或许这枉死城的秘密他接触的只是表面，师尊能来这里，足以说明这里的不凡。
“小友，不知天尊？”
仓央魔主虽然刚刚突破，修为精进了一些，可是回想起三万年前初遇玄云天尊的那一幕，他依旧心里发毛，三万年过去了，依旧看不透当年的天尊。
如今三万年过去，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会走到哪一步，让他无比的震惊。
万归元摆了摆手，打断了仓央魔主的话，他淡然一笑道：“我亦是不知。”
这句话万归元并没有刻意的隐瞒，算得上是半真半假吧。
不过仓央魔主何等人物，见万归元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不再多问。
“魔主！”
两人一时无话，盯着宏大的祭坛陷入了沉思，这时候魔渊上空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水云天传音而来，距此三千里。
魔渊有规定，非本道魔主不能进入魔渊最底层，故此水云天只能在远处传音，不敢越雷池半步。
“看来应该是有好消息了。”
仓央魔主看了眼万归元，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启禀魔主，归元道友，那个少年的踪迹我们打探到了。”
“在哪？”
隐娘没等别人接话，她很着急的问道。
不过话说一半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礼，玉手捂住了樱桃小嘴，小脸一瞬间红扑扑的。
万归元的事就是她的事，故此对于招魂幡一事她看的很重。
“我们的人在城主府发现了他。”
水云天已经活了无尽岁月，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他说话的时候慢吞吞的，眸光不时的扫向古天枢和惊禅两人。
在城主府发现了那个少年，而两任府主便在眼前，这里面有没有巧合便不得而知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切交由万归元定夺。
“水长老，这消息可否准确，切不可误了归元道友的大事。”
“回禀魔主，消息千真万确。”
水云天恭了躬身，斩钉截铁的回道。
“传令，重赏那个发现线索的弟子。”
仓央魔主神色郑重，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这一刻整个魔渊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道魔主亲令。
“竟然是魔主大人亲自下达的嘉奖令。”
“那个人到底是谁，值得魔主大人如此重视？”
此时此刻，魔渊上下，很多人都一脸的疑惑，不知道前不久让他们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有多重要。
同时更多的魔道弟子都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个被魔主亲令嘉奖的弟子，这简直是天大的赏赐，记不清多少年了，魔主大人已经没有亲自颁发嘉奖令了。
“多谢仓央魔主。”
万归元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他自然知道仓央魔主所做为何，不过不管怎样，他该表达的谢意还是要有的。
只是单单此事，怕是如今想不留下香火情已经很难了。
万归元眸光深邃，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不讨扰魔主了，这就过去看看。”
“如此小事，何须小友亲自跑一趟。”
仓央魔主一脸真诚的道。
“多谢仓央魔主的好意，我等此行归期已定，实在无法久留。”
万归元客套了两句后，便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哎！
仓央魔主看着那道消瘦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他眸光深邃，片息后，一道声音传进了万归元的耳畔。
“道友，魔道是正是邪自有天定。”
“他日我不在之时，还望道友能够在正魔两道之间为我魔道说上一句话。”
“仓央一生只求过两人，一人是你的师尊，另一个便是你。”
孤寂阴冷的魔渊之下，一代霸主，仓央魔主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缓缓弯下了腰，长揖不起。
魔渊之上，本已经踏空而起的万归元嘴角划出一道苦涩，身形顿了顿，良久后，他稍稍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连头都没有回。
不过魔渊之下，那个魔道之主，一代霸主的男子长呼了一口气，一脸如释负重的笑了笑。
“魔主大人，这便是他对你的承诺与回应吗，这一切值得吗？”
一旁的水云天一脸的不解，甚至还有些许的怒意。
堂堂一代魔道之主，放下尊严与面子，恳求一个小辈，竟然连头都没回，只是点了点头，这也太过孤傲了吧。
他神色不善，凝望魔渊上空，有一句话没有直接对魔主说。
一个小辈，至于魔主大人这般对待吗？
仓央魔主摆了摆手，心情大好，他轻轻一笑，并未对水云天解释什么。
同样有一句话他也没说，或许即便说了水云天也不一定能懂。
那便是他万归元一个点头的承诺，已经很重了。
放眼苍穹大陆，能让万归元留下一个承诺的地方又能有几个呢？
区区魔道，何德何能攒下了这么重的香火情。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所有魔道弟子不论何时何地，见到万归元都要行魔主大礼，违者逐出魔道。”
这一日后，沉寂了多年的魔渊突然间传出了一声魔啸。
一面尘封了三万年的魔道大旗冉冉升起，插在了枉死城外的主峰之上，旗帜残破，血迹斑斑。
不过不知为何，看着那在寒风中摇摆的残旗裂帜，无数魔道弟子掩面而泣，神色凄然。
“我魔道中人，可以无家可归，可以抱头鼠窜。”
“我魔道中人，可以埋尸荒野，可以死于无名。”
“我魔道中人，可以不辩正邪，可以永住魔渊。”
魔渊之下，一面面无字碑前，有长发的长者大声悲吼，仰面悲歌。
“可我魔道中人，绝不能自毁魔旗，尘封万载！”
“魔旗不灭，魔道永存！”
一面面无字碑前，成千上万的魔道弟子大声悲吼，战意冲天。
第525章 两副棺材
魔云滚滚，冷风如刀。
魔渊之上，几人神色黯然，听着身后一声声悲吼，不禁动容。
“祖上，”
隐娘从身后抱住万归元，美眸中闪过一抹忧色。
她自然看出，魔道出山，皆是因为万归元这个香火情，可是与魔道交往，不说与虎谋皮，却也容易得罪天下正道。
如此一来，万归元便是要与天地正道站在对立面了。
“仓央魔主真是好算计啊。”
昆仑也是一脸的怒意，没想到堂堂魔道之主竟然这般无耻，这是要强行将万归元绑在魔道的战车上。
万归元淡然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隐娘他们不必担心。
从刚刚他点头的那一刻，便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对于他而言，这到没什么，天地正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能将他怎样？
他万归元行事，什么时候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况且便是师尊借道魔渊之情，他必须得还。
“走吧！”
稍稍迟疑后，万归元拍了拍还抱着他的隐娘，轻笑道。
“恭送归元道友！”
就在几人冲天而起之时，魔渊之下，冲出了无数道身影。
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声起，不知声落。
数万道身影弯着腰，弓着身子，长揖不起。
数万弟子，数万声恭送。
声如黄钟，悠远不绝。
枉死古城，高可通天，青石古街，一片萧瑟。
这个没有任何生气的古城里，自从万归元一行人来到这里后，仿若又徒添了一抹阴沉。
天近正午，阳光炙烤着大地，万物升腾，而古城内依旧一片死寂。
刚入城门，几名守城的修士在见到万归元几人后，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那一日，这个青年男子可是脚踏九层妖塔，孤身闯城主府。
那一日，这个青年身入不死山，亲手降服了不死洞内的魔王。
种种事件，已经传遍了古城，此时此刻，万归元的威名简直比枉死城主还要可怕。
咦？
“那是城主大人？”
城门处，有修士神色一变，偷偷看了眼万归元身后的惊禅。
“不要乱说。”
话刚说出口，那名年轻的修士便被一名年长的修士捂住了嘴，强行打断。
几日前发生的那一幕城内皆知，可是谁敢去乱说？
纵然一向强大神秘的城主大人败了，可终究不是他们这些屁民可以随便评论的。
眼下古城内，流传着一句话，可谓是妇孺皆知。
不怕鬼，不怕神，就怕归元找上门。
一首童谣，足以说明万归元在古城居民心中的恐怖地位。
一个让枉死城主都只能臣服的人，其强大已经毋容置疑，不需过多的解释。
“起来吧。”
“男儿的两条腿不是随意给人来跪的。”
“我不曾有恩于你们，无须多礼，你们大可以敬天地，敬父母，敬恩人。”
万归元一步跨过城门，他淡然一笑，冲着几名跪伏在地的修士摆了摆手。
身后，几名早已经吓傻的修士耳畔，传来了几句他们这辈子没听过，更不敢想的话，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男儿当敬天地与父母，何须屈膝与他人？
这句话，世人皆知，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生而为人，自有高低贵贱之分，像他们这般人，一生中已经记不起跪了多少人，跪了多少次。
可是今天，那个只手镇压城主的人，竟然不让他们跪了，这到底为何？
少年修士愣了片息后，率先起身，他看了眼身边几位年长的修士依旧跪伏不起后，眸光直接望向远处那个白衣身影。
他不知道那个名叫万归元的强者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他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自此之后，我钟声远不跪任何人。”
少年双手紧握，紧咬牙关，在心中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无数年后，枉死古城的高大城楼上，有一白发老者站在青石板上，凝望长空，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是你为我辈寒门挺直脊梁。”
说话间，那个曾经的少年，今时的白发老者干脆利落的跪在了地上，眸光闪烁，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一跪，当敬你万归元。”
枉死城内，行人三三两两，好不冷清。
除了偶尔几个生面孔外，万归元又见到了那几个叫卖寿衣的老头子。
“前辈，这棺材卖不卖？”
万归元眯着眼，看着那几个老头子今天并没有拿出寿衣，反而身前摆放了两口大棺材后，一脸迷茫的笑道。
“卖！”
为首的白发老头子连头都没抬，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不卖你。”
然而片息之后，那个老头子一抬起头看到万归元后，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摇晃着，一连喊了好几句。
“为何我买不得？”
万归元盯着白发老者，笑问道。
“你用不到啊。”
“那谁能用到？”
万归元皱了皱眉头，眸光深邃，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几个寿元无多的老头子。
“两副棺材，两具尸身，独独没有你的那份。”
“不过嘛，他们两个可是能用到。”
老头子站起身，绕着两副红漆的棺木转了一圈，随后又用手拍了一下后，一道精光射向惊禅和古天枢。
“这上好的棺木用来裹身可是好的很，错过了这家怕是就只能留个衣冠冢喽。”
老头子神神叨叨的，绕着惊禅和古天枢两个人打量了半天后，露出了仅剩的两颗老牙笑道。
“你们到底是谁？”
惊禅被老头子笑的发毛，同时也看出了几个老家伙的不凡，忍不住喝道。
“我们二人纵然跌落神坛，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羞辱的。”
古天枢双目迸发出一道杀芒，一步踏出，直接逼向几位老头子。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老头子又龇牙笑了笑，不过说话的时候依旧一脸讥讽的看着古天枢两人。
“道友，他们该上路了。”
随后老头子神色一变，收回笑意，转瞬间仿若变了个人一样，他恨意遍周身，看着万归元说道。
“我们几个糟老头子，等这一天等了数万年。”
“你在不来，怕我们就要自己先用这副棺材了。”
老头子一脸凄然，转身躺在了涂满红漆的棺木上。
第526章 枉死守护者
枉死城内，人迹罕见，空荡荡的街道上，两副红漆棺材横陈在古街上，看上去猩红刺眼。
过往的行人也仅仅是撇了一眼便不再去看，甚至有的人已经不去关注几个老头子了。
似乎对于这几个老不死的家伙的做事行径司空见惯了。
“老头子我都活了一百多岁了，眼看着就要走了，看来还是熬不过你们了。”
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普通百姓走了过来，亲切的跟着几位白发老者打着招呼。
“老友一路好走，我们哥几个用不了多久就会陪你去了。”
说话的老头子神色凄然，无数年来，他们也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了，可是熬过一年又一年，他们依旧苟延残喘着活了下来。
不是不死，是不能死。
人生一世，匆匆百年，寻常百姓的寿元不过百年而已，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能够多活这几十年，还靠着他们的帮助，否则早已经化成一培黄土了。
人生当寂寞，不敢见白雪。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这一日，与几位卖棺材老者相识百年的老头子回到家中，自此长眠不起，而他至死也没能用上一副几位好友亲手打造的棺材。
“二位城主，上路吧，我也等不起了。”
老头子凝望长空，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落寞与解脱。
“你们是守护者？”
古天枢沉默了半天后，终于想到了几人的身份，一脸震惊的问道。
“你总算记起了我们。”
白发老头子惨然一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枉死古城，掌有招魂五幡，故设立守护世家，以监督城主。
守护者一族设立多年，与城同存，亘古不变。
可是时间流逝，日月更迭，守护者一脉日渐衰落凋零，早已经没有强大的战力了，更不能监督城主的言行。
数万年来，古天枢与惊禅轮流执掌枉死古城，屠杀亿万生灵，他们却无能为力，难有一战之力。
而他们这一脉随着时间流逝，人脉凋零，现今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老头子了。
若不是守护者一脉有人宁愿遭受天谴，窥探天机，预见了这一角未来，他们几个也不会苟延残喘到今日了。
万归元的到来，终究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草了。
“我等愧对先祖，愧对古城的万民，若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畜生，早就以死谢罪了。”
几位白发老者神色凄厉，双目中淌出两行血泪，声音沙哑的说道。
那么多的族人，数万年来，采用了很多手段，却依旧不能将两人斩杀。
至今那座九层妖塔之下，依旧镇压着他们上百族人。
那座诡异恐怖的妖塔，便是枉死城主用来镇压守护者一脉用的。
“原来这数万年来，阴魂不散的一直是你们，我本来以为你们已经死绝了呢，没想到还有几个漏网之鱼。”
古天枢舔了舔嘴唇，杀气滔天。
他从第一次滥杀无辜之后，便遭到了很多次的袭杀，数万年来，几乎没有一天能够安生。
“看来三万年前，我徒儿背叛我之时，也有你们一份了？”
古天枢神色阴寒的说道。
“自是当然，不过我们没想到扶持起来的惊禅，跟你简直是一丘之貉，手上沾满了鲜血。”
“惊禅，你原来才是好算计啊，为了让你上位，我守护一脉可谓是牺牲巨大，不曾想你依旧是豺狼之心。”
白发老者一口鲜血喷出，气的哆哆嗦嗦，那一战他们大战到了不死山，很多挚友亲人全都埋葬到了那里。
在那之后守护一脉更是遭受到了惊禅凌厉的打击与追杀，曾经辉煌的一族，现今已经衰落到了如此境地。
可以说没有守护一脉的暗中支持，惊禅万难上位。
“原来你早就知道九层妖塔的秘密？”
古天枢冷冷一笑，转身看着惊禅说道。
“我跟了你上万年，九层妖塔的秘密岂能不知？”
“不过相比于你残酷的手段，我可是要好的多。”
惊禅脸色狰狞，嘴角划出一道冷冷的笑意。
他接着说道：“我抓紧去的那些守卫者，可是一个没杀，都好好的养在九层妖塔里，光凭这点，师傅你就不如我了。”
“畜生，我守护一脉宁死不受辱。”
白发老者浑身一颤，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对于他们而言，永封妖塔，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而且惊禅自然不会好吃好喝的照顾那些族人，想必这些年来，一定遭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
“别激动，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看那些深渊怨灵，哪个不想活着？”
惊禅舔了舔嘴角，根本不会怜悯这些人，他杀过的人太多太多，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人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归元道友，老头子活不了几天了，临死之前，恳求你能为古城除害，为我守护一脉报仇。”
“咚！”
五名老者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仅仅几下，老者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他们连死都不怕，更不会在意这伤口上的些许疼痛了。
“老前辈，快起来，祖上一定会帮你们的。”
隐娘目睹了这一切后，对古天枢两人的恨意简直无法形容。
不等万归元开口，她已经率先应承了下来。
这一次她很强势，没有去问万归元的心思，因为此等恶人天地难容。
即便是祖上不杀他们两人，她也一定不容他们。
“归元道友，我等宁愿化身游魂，追随你左右，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请求，永坠阎罗我们也愿意。”
几位老头子大有一副万归元不答应，他们便跪死到这里的架势。
“我们守护一脉失职，我们有罪，可是罪不及万民啊。”
“恳求归元道友斩杀两人。”
青石古街上，血水泊泊淌出，几位老头子长跪不起，不断的磕头恳求。
“祖上，我们两人已经臣服于你，此生都不会滥杀无辜了。”
古天枢和惊禅此刻也是看着万归元，惊慌失措道。
他们真的怕万归元一时心软，答应了守护者一脉，灭了他们两人。
“去城主府。”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万归元的身上。
然而，良久后他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
这？
众人心惊，古天枢和惊禅两人也是一脸的迷茫疑惑。
至于那五名跪在地上的老者，不甘的大吼着，悲意冲天。
“归元道友，你不能不管啊。”
“如此因果，恐遭天谴。”
为首的老头子凄厉的盯着万归元，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然而，脚步声渐行渐远，万归元已经率先离去。
五名老者长跪不起，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们活着便是为了这一天，只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我等死不瞑目啊。”
他们望着那道背影，心中悲愤不已。
“怎么还不起来，难道要我亲自抬着棺材吗？”
然而就在几人心如死灰之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到了几位老者的耳畔。
第527章 九层妖塔
青石古路，斑驳不平。
枉死城内，生气很少，几乎不见行人，说为鬼城也不为过。
万归元一步踏出，率先向着城主府走去。
在他身后古天枢和惊禅迟疑了片息后，在察觉到隐娘和昆仑的杀机后，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跟在万归元身后，在其身后隐娘和昆仑一脸杀机，始终监视着两人。
刚刚的一幕，除了万归元表现的很淡定外，便是保熟都是大眼睛通红，有一种要吃了两人的冲动。
如此厚颜无耻，视生灵之命如草芥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师徒二人，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有一个好人。
隐娘大眼睛眨巴着，不时的踮起脚尖偷瞧一眼前方的万归元。
说了这么多，万归元不怒不火的样子让她心里没底，她刚才可是跟那几个老前辈夸下了海口的。
而此刻远处长跪不起的几个守护一脉的老头子，亦是一脸凄然，无比的悲愤。
不过就在万归元前行了数百米后，他们神色一变，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意。
咚！
五个寿元无多的白发老者，猛然起身，精神抖擞。
这一刻他们如重回少年，年轻万载一般，身躯颤抖，直欲仰天长啸。
为首的那名白发老者单臂托起一副红漆古棺，一步踏出，如坠千斤。
在他的身后，剩下的四名老者一人一角，合力抬着一副棺木，缓缓前行。
枉死古城的主街上，行人无几，只有一声声沉闷的脚步声在回荡着。
轰！
万归元抬头扫了眼枉死城主府上的几个大字，猛然一踏，那块悬挂了无数载岁月的牌匾轰然倒塌，化成了粉末。
“我想去九层妖塔参观一下，劳烦一下二位了。”
万归元轻轻转身，冲着古天枢和惊禅两人笑呵呵的说道。
可是这一刻两个人神色微变，一瞬间觉得似乎被绝世大凶盯上了一般，冷汗直冒。
这？
惊禅迟疑了片息后，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
九层妖塔里面三万年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古天枢所作所为，可是一晃三万年过去了，如今九层妖塔的主人已经是他，这责任他怕是推脱不掉了。
惊禅脸色苍白，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在万归元面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九层妖塔里面如何，便是连他也不敢确定。
近万年没有进去，里面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心里也没底，不过他深知，一定会无比的残酷。
“回禀祖上，这九层妖塔现由我这个徒儿掌握，在下无能无力。”
古天枢嘴角挂着一丝冷意，一副落井下石的架势。
他活了无数年，早已经油滑的不像样子，自然看出这万归元已经动怒，一旦九层妖塔内再有触怒他的事情发生，怕是惊禅可就要凶多吉少了。
“古天枢，你真当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了？”
惊禅咬着牙，事已至此，他自然不会放过古天枢的，大不了与他一同上路。
而且他始终觉得万归元不见得会这么着急处置他们，毕竟招魂幡还没有全部聚齐，眼下他们还有些用处。
“开吧，让我也看看你的手段。”
古天枢用手指着九层妖塔，在一旁催促道。
“祖上？”
惊禅搓了搓手，抬起头，再次询问道。
“难道要我硬闯进去吗？”
昆仑一巴掌抽在了惊禅的脸上，要不是有意收着力道，这一巴掌能直接将他抽飞。
“不服？”
一击之后，昆仑又抬起了巨手，一脸笑意的看着惊禅。
“要是不想现在死的话，最好听话一些。”
隐娘眸光阴寒，说话间一抹杀机已经射向惊禅。
嗡！
惊禅深吸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好一步步的向着九层妖塔走去，他双手泛着淡淡的灵气光晕，似乎在勾勒一把阵法的钥匙。
轰隆！
灵气缓缓聚集，惊禅手中出现了一把足有数米长的灵气之匙，与此同时，九层妖塔轻轻晃动，发出一声声震耳的响声。
妖塔古朴，塔身黝黑，一共九层的妖塔上，每一层妖塔都仿若独立的一样，却又每层之间有一道仙链相连，极其的诡异不凡。
“开！”
巨大的钥匙脱手而出，直接冲天而上，随着惊禅的一声惊喝，古塔的塔尖上爆发出一道神辉，灿烂夺目，随后那把数米长灵气之匙没入了进去。
轰隆！
妖塔轰鸣，塔门颤动，正在一点点的打开。
吼！
就在塔门刚刚露出一个缝隙的时候，妖塔之内，传出了一道惊天的悲吼。
“又有谁进来了？”
声音极其的苍老，虽然听起来是喊出来的，却也能够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副有气无力的架势。
“惊禅，我守护一脉纵然永坠阎罗，也要与你做个了断。”
妖塔之内，不时的传出几声凄厉的吼声，无一例外，都是针对惊禅的。
“你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守护一脉你留着不杀有个用处？”
古天枢眸光闪烁，有些不解的看着惊禅。
“活着，往往比死要痛苦的多。”
惊禅脸色铁青，他从妖塔打开的那刻便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此刻便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是一个孤儿，从底层一步步的爬起来，最后借助守护一脉的力量，夺取城主之位。
一路走来，坎坷不断，他经历过低谷，见证过巅峰的辉煌，对人生的种种看的很透彻。
吃不上饭，饿着肚子饿时候，他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病，那便是穷病。
当他修为弱小，被人欺辱的时候，他亦是看出，这个世界上哪有公平可言，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当他站在巅峰，登临城主之位的时候，他睥睨众人，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
故此他除了献祭外，很少杀人，便是那些仇人都是被他养了起来，他这样做并不是仁慈，而是想要看着他们一天天的受尽折磨与煎熬，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丢失的快乐。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有负于他！
这便是惊禅所想所做的理由。
轰隆！
又是一声颤响，古塔的大门彻底的敞开，一股股悲愤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此时此刻，城主府外，两副红木棺材也缓缓落地，纤尘不染。
第528章 生时困身，死后禁魂
塔门大开，封印散去，一股冲天的恨意迎面扑来，如刀般刺痛肌肤。
远远望去，昏暗无光，仿若一处尘封的地狱，里面充满了怨与恨。
“祖上，请进。”
惊禅虽然自知情况不妙，却也不敢表现出一丝的怠慢，站在塔门入口处，对着万归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
万归元摸了摸隐娘的小脑袋，随后拉着她的手一步踏进了九层妖塔。
这是自从进入枉死城后，万归元第一次与隐娘说话，惊的隐娘无比的欣喜，小脸上满是笑容。
刚刚她私自下过决定，还以为万归元跟她生气了呢，一时半会不敢缠着他了。
“九层妖塔，一层比一层封印之力强大。”
古天枢进来后，率先开口，对着九层妖塔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这是一件天地至宝，为上古大能祭炼，机缘巧合下被枉死一脉寻到。
本来这妖塔便是被历任的城主禁锢恶灵的，把一些游荡在天地间的怨念极重的恶灵关押在此处，待到他们怨念消散后，便再送他们转生。
不过到了古天枢这里，他本身就屠杀生灵，又怎么会捉拿恶灵，正好当时守护者一脉对他展开了大追杀，便直接将九层妖塔拿了出来，用来镇压守护者一脉的强者。
而在他之后，惊禅更胜于他，将那些守护者一脉的强者镇压之后，永封妖塔，常年饱受煎熬。
塔身可以肆意变化，里面空间亦是足够充分，仅仅第一层惊禅就祭炼出了三百六十个封闭空间。
以此类推，九层塔内，封闭的空间足有成千上万。
而这封印在这里的强者亦是按照修为分布在不同的塔层内，越高层的封闭空间内，越关押着修为强大的强者。
眼下这第一层内，很是肃静，幽寂昏暗的廊道内，不时闪过几道血淋淋的魂影。
万归元皱着眉头，他执掌三把招魂幡，对游魂的感应力实在是太强了，刚刚一进来，他便发现了这一层的秘密。
三百六十座封闭的空间，每一座的铁架上都绑着一具白色的骨架。
这里的强者随着伤势和岁月的流逝，已经死亡，只是这妖塔诡异，他们纵死魂魄也无法脱身。
这是一座不灭的牢笼，连死都无法摆脱。
看得出来，这一层内足有一半的强者是自杀而亡的，目的想必是要魂魄逃离此地。
只是妖塔诡异，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哪怕化成游魂，也躲不过这无尽的折磨。
万归元撇了眼两层塔之间的黝黑色的台阶，只见两层塔之间亦是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封印结界，这第一层的游魂是无法穿过台阶，进入第二层的。
九层妖塔，九方天地，互不相通。
第一层的游魂至死也无法进入第二层，与熟悉的族人相距。
万归元眯着眼，嘴角划出一道冷意，这惊禅的手段还真是不错，不入魔道确实有些屈才了。
“惊禅，难道你一个族人都不肯放过吗？”
此时此刻，五名抬棺的老者也走进了九层妖塔，他们虽然没有进入封闭的空间内，却也感受到了死气与怨恨，自然知道，这第一层已无一点生气。
“怎么会呢，这些人不过是自身弱小，熬不过去而已。”
惊禅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笑道。
第一层内，并未耽误太久，转眼间万归元几人已经进入了第二层内。
第二层的空间远比第一层要大的多，足以容纳上千人，然而没有意外发生，上千具白骨已经有些风化，死去上千年之久了。
枉死守护一脉，历经数万载的繁衍生息，人数众多，奈何失去了至强者坐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对付惊禅和古天枢，他们几乎倾尽全族之力，可是效果寥寥无几，尤其是三万年前的一战，族内强者损失殆尽。
活下来的也全被镇压在这九层妖塔内，终日受其折磨。
五名老者神色凄然，每走过一间密室，他们便停下脚步，深深的拜了下去。
第二层内，足足有一千零八十座密室，自然也留下了一千多具白骨。
“这塔内可还有活人？”
昆仑皱着眉头，一脸杀气的看着惊禅。
如今走过两层妖塔，足足发现了上千名强者的尸体，而这九层塔身，天知道会封印了多少人。
“当然。”
惊禅伸出了五根手指，随后指了指塔的上方笑道：“第五层便有活着的了。”
“不过守护一脉着实很弱，连进入第六层的资格都没有。”
他淡漠一笑，看着几名满眼血红的老头子，讥讽道。
“妖塔越往上封印之力越强，寻常强者一旦进入，怕是连骨头都会炸裂。”
古天枢站在一旁，指了指远处的一具白色骸骨解释道。
这九层妖塔诡异无常，一层比一层恐怖，若是第一层的那些人进入第五层以上，怕是一个呼吸间就会化成飞灰。
而第五层活下来的强者，一旦进入第六层，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这妖塔自从出现后，后面的几层一直没有人被封印过，具体什么威力谁也不知道。
“你们的修为应该封印在第几层？”
隐娘玉手托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问道。
“隐娘姑娘说笑了，我们是这九层妖塔的主人，怎么会被封印呢。”
惊禅神色一变，不禁打了个寒颤。
九层妖塔的恐怖程度，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三万年，比古天枢看的都透彻。
一旦身陷此地，简直比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还要可怕的多。
而且以他的修为最强也不过只能待在第六层。
“第六层吗？”
隐娘柳眉微蹙，旋即莞尔一笑的看着万归元，指了指惊禅道：“祖上能去第几层呢？”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神情一愣，看向那个仿若一直事不关己的男子。
便是万归元都是有些错愕，不禁撇了眼美若天仙的隐娘，心道：“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嘻嘻，我开玩笑呢。”
隐娘一把抱住万归元，小鸟依人般的躲进万归元的怀里，娇笑道。
“祖上的修为在下看不透，不过隐娘姑娘适合哪层我倒是知晓一二。”
“与在下一样，第六层。”
惊禅伸出手指，陪笑道。
对于隐娘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得罪，每一次说话都是谨小慎微，生怕惹怒了这个仙女，继而直接被万归元一巴掌拍死。
“第六层吗？”
万归元轻轻推开粘人的隐娘，一步步的登上了台阶。
这一次他在第三层没有停下来，径直的向上走去。
身后，几人一脸惊讶，不明所以。
第529章 亘古不变
妖塔内，昏暗孤寂，一抹抹怨气萦绕在古塔之内，令人有一种悲伤之感。
万归元在招魂幡的影响下，等若开通了阴阳眼，可以见到这里面的枉死游魂。
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游魂欲要跟他说话，恳求于他，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紧皱着眉头，始终在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可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现身。
而且这枉死城府，他的神识早已经探查过了，并未发现仓央魔主口中的那个人，这让他有些担忧。
他觉得仓央魔主绝不会骗他，如此说来，便是这个持有聚魂幡的人很神秘，想必也发现了他，现在一直迟迟不肯露面，怕是另有所图。
一连跨过第三层，第四层两层妖塔，万归元直接来到了第五层之内。
嗡！
刚一踏入第五层内，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隐娘一阵作呕，险些吐了出来。
“惊禅，你对我的族人到底做了什么？”
五名守护者一脉的老者咬着牙，杀气腾腾的看着惊禅，若不是万归元在这里，双方早已经大打出手了。
“自己不会看吗？”
惊禅大手一挥，只见原本密不透风的众多密室内，出现了一道缺口，里面的情况足以看的真切。
第五层内，空间足有三千座，不过大多数都是空着的，仅有的上百座空间内，能喘气的只剩下了几十个。
“惊禅，三万年了，什么时候让我们解脱？”
密室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一点怒气没有，甚至话语中透着些许的恳求。
悠悠三万载，不见天日，饱受折磨，人的意志早已经崩溃。
这一刻所有的仇与恨都算不得什么了，解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与愿望。
宁愿不入轮回，自愿魄散魂飞。
“三长老！”
扑通一声，五名眉毛都要掉光的老头子应声跪在地上，望着第五层内最里面的那间密室，浑身颤抖，低声悲吼着。
“你是我守护一脉最强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几位老头子血泪泊泊淌出，他们声音沙哑，拳头砸地，几个呼吸间已经血肉模糊了。
守护一脉，三长老战力最强，当日之战，便是由三长老带队杀向的不死山，可是不曾想那一战之后，他与众人销声匿迹，自此音讯全无。
三万年不见，曾经那个豪气冲天的男子，竟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再也没有半点斗志。
“惊禅！”
几位老者恨欲发狂，他们用手指着惊禅，可是话到嘴边，万千恨意只化成了两个字。
“小晨是你们来了啊。”
第五层深处，那间幽暗的密室内，一双已经闭上了上万年的眼眸缓缓的睁开，一滴染血的泪水从老者的眼角滴落。
老者浑身绑在铁架上，全身的经脉都被仙锁禁锢，手骨和腿骨全部被洞穿，动不能动。
在他的脚下，地面暗黑，隐约间能够看出一丝染血的痕迹。
三万年太久，血已流干，亦是已经干涸，剩下的只有数不尽的煎熬和度日如年的岁月。
任你豪情万丈，风华绝代，也无法摆脱这无休止的煎熬。
老者艰难的抬起了头，一头血发缠在一起，将他的面庞遮挡，仅仅露出两只黯然无光的眸子。
“你们也来了啊？”
三长老抽了抽嘴角，声音很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等上半天，良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喊道：“都醒醒，咱们守护一脉完了。”
声音凄厉，透着太多的不甘与苦涩。
“哈哈，好，好。”
“这样也好，没有种子也就没有希望，我们也就不用心存侥幸了。”
整个第五层内，还活着的守护者一脉的强者仅剩下二十几人了，此刻他们都从浑噩的状态下醒来，远远的看着五名老者。
原本预料中的悲意并没有发生，反而众人的话语中多了很多的解脱之色。
五名老者是守护一脉最后的种子，如今他们也进入了这九层妖塔，自此之后，怕是他们这些人彻底断了出去的念头。
“断了希望也好，免得还要饱受折磨。”
有人大笑着，稍稍一动，身上的铁索哗啦作响，声音沉闷，似一面丧钟，在缓缓的敲响。
“三长老，几位老祖，你们受苦了。”
五名老者长跪不起，老泪纵横，早已经泣不成声。
原本以为，活着的人最痛苦，他们五人在外面苦苦复仇无望，饱受折磨，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活着的并不是最痛苦的，而那些想死不能的人才算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哭什么啊，我们这一脉自从衰落那天开始，结局便已经注定。”
三长老强撑着挑了挑眼皮，声音低沉的说道。
“哪有什么大道永昌，哪有什么永世辉煌。”
“日月交替，四季轮转，亘古匆匆间，又有什么永恒不变呢？。”
“到头来，不变的只能是那弱肉强食的道理，是那无情的岁月罢了。”
三长老在这里辈分不是最高的，但是修为强盛，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说的话很有分量。
此话说罢，便是万归元几人都是神色微微一变，似乎觉得这个饱受折磨的老者看的很透彻，所说不无道理。
“我们这一脉虽败，难道枉死一脉就能长盛不衰吗？”
“前人田土后人收，后人收了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五层妖塔内，悲愤之意充斥四周，五名守护一脉的老者进入后，彻底的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三万年了，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就属今天最热闹了，活着的二十几个老头子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话语中，谈不上悲与恨，亦是不见仇与怨，仿若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一样。
哀莫大于心死！
“几位老祖，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救你们出去的。”
擦了擦泪水，几个老头子缓缓起身，随后一步步的向着万归元走去。
扑通！
“请归元道友救我守护一脉！”
“请隐娘姑娘救我守护一脉！”
“请昆仑道友救我守护一脉！”
五个人，跪了又起，起了又跪，眸光幽寂的看着三人，满是恳求的说道。
第530章 慷慨赴死
“起来，给我起来！”
三长老等人血泪俱下，看着长跪不起的几人，他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吼道。
“在枉死城的地界，你求别人有用吗？”
“我们已经习惯了。”
妖塔之内，那仅剩下的二十几人一脸苦涩的笑着，三万年了，他们什么办法都想过，却发现只要不出枉死城，惊禅便是无敌的。
他为城主，谁人愿意不远万里的前来惹他？
惊禅不死，他们无望。
既然如此，何必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横竖都是一个结果，便为守卫一脉留下一点尊严与骨气吧。
众人苦涩的笑着，不住的叹息，甚至三长老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抹怒意。
他们这一脉终将绝根断种，可是却有愧城内百姓，有愧先祖。
如今身陷妖塔，饱受折磨，更是不为世人所知，注定要生死无名了。
“长老，归元道友当真会救我们的，不然我们怎么能够闯进这里。”
白发老者跪在万归元身前，大声解释道。
当真？
良久后，足足沉寂了三万年的一名老者缓缓抬起头，吐出了两个字。
“是真的！”
万归元眸光深邃，不等几个老头子开口，直接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今日进入妖塔虽然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却已是不能不管。
生死有命，这些人虽然身为守护一脉，却修为不济，败死倒也没什么。
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魂飞魄散也没什么，然而惊禅将众人困于此处，生时困身，死后禁魂，这便有些过了。
天道之下，万事要有个度。
天下不平之事何其之多，他万归元想管也管不过来。
今日不同，隐娘已许下金口。
“守护一脉，万拜归元道友。”
几个老头子第一次听到万归元的承诺，激动的热泪盈眶，一瞬间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响头了。
“既然要谢，便谢她吧。”
万归元摇了摇头，并没有阻止几人拜谢，这一帮一谢本为因果，没有必要强行制止。
不过这因果他便不承受了，直接将怀里的隐娘推了出去。
“守护一脉万拜隐娘姑娘。”
几个老头子微微一愣，想必也没想到万归元竟然把这个仙女般的女子推了出来，不过只是稍稍迟疑，他们便冲着隐娘拜谢道。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万归元答应出手，这等恩情拜给谁都没什么区别。
“道友，你当真要帮我们？”
密闭的空间内，三长老皱着眉头，打量了万归元半天后，悠悠叹道。
“你觉得我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万归元冷冷一笑，对这些饱受折磨的众人没有太多的同情，他能出手原因有三，独独不是因为可怜他们。
身为守护一脉，不思进取，坐吃山空，日渐衰落才会生此大难。
这一切看似没有关系，却是因果相连。
王朝更迭，开国之君个个英武不凡，开疆拓土，而后世之君大都坐享其成，毫无进取之心，最后只能走上亡国之路。
“三长老你们不要再说了，归元道友的实力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五千年前，四长老以魂飞魄散为代价，见到了一角未来。”
几名老者生怕三长老等人惹怒了万归元，连忙阻止，并将他们见到的那一角未来说了出来。
“也罢也罢。”
三长老良久后长叹了一声，并无喜悦之色，有些累了一样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祖上，他们可是我的仇家。”
听到万归元的承诺后，惊禅彻底的慌了，一脸哀求的看着万归元。
“三万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万归元摇了摇头，双目清冷，直视着惊禅。
“开！”
他不在说话，根本不容惊禅解释，双手中弹出了几道灵气。
每一道不过寸许之长，却光亮如太阳，在昏暗无光的妖塔内，如长夜点明灯。
光点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三道。
他一声低喝，二十三道光点像是有灵魂思想一样慢腾腾的走到了那些关押的密室门口，最后皆是没入了那个小钥匙孔内。
咔嚓！
光点消失，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却是此起彼伏的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冲天的吼声。
守护一脉，二十三人，脱落而出。
“族人们你们看到了吗，我们走出来了。”
“我们有希望了。”
二十三位强者，身受重创，一步步的从密室中走出，他们血泪泊泊淌出，看着那周围密室内的那一具具白骨悲吼道。
第五层内，上百人禁锢于此，多年来，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二十三人，而死去的亦不是最后的解脱。
生时困身，死后禁魂。
这还不算，三万年前，九层妖塔，前四层全部都是他们守护一脉，如今岁月匆匆而过，想必那些人都已经变成了游魂，在这里饱受煎熬。
“南宫太守拜见归元道友！”
足足过了半天后，三长老才渐渐的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率先走了过来，跪在了万归元的面前。
“南宫太平拜见归元道友！”
……
三长老身后，众人皆是拖着伤体，拜倒在了万归元面前。
“起来吧！”
万归元转过身，并未看向南宫太守等人，而是面向虚无之处沉声说道。
在南宫太守他们跪拜之时，妖塔之内，无数游魂皆是跪伏在地，他们神识微弱，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
至于说了什么，万归元已不愿去回忆。
“归元道友我等族群已覆灭，我等寿元无多，留着这残命亦是无用了。”
“既然族人都已经化身游魂，我等如何不能舍去这肉身。”
话音刚落，二十三名刚刚脱困的强者尽数陨灭，化身游魂。
在他们之后，五位老头子又对着万归元拜了拜，亦是慷慨赴死。
活着有愧！
妖塔之内，游魂飘荡，他们恶狠狠的盯着惊禅和古天枢两人，最后有序的离去。
不过他们并未走远，近万名游魂走出妖塔，一步步的向着府门处的两口棺材走去。
“祖上，当真不给我一点活路吗？”
惊禅咬着牙，质问万归元。
“你觉得呢？”
“怎么你还在等着你的后手吗？”
万归元轻轻一笑，并未理会突然变了一样的惊禅，直接一步步的向着九层妖塔的最顶端走去。
“看了这么长时间，何不出来一见？”
万归元微微顿足，一道声音沉闷悠远，贯穿九层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