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洗笔侍从
张建国站在山崖边，一身青衣迎风招展，这是青灵山弟子的服饰，林天涯带他见五绝真人前让他换上的。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拜师有望，不料却是如今这个结果。
冬日暖阳晒的让人惬意，但是张建国没有享受生活的心思。
眼下第一步是先要下青灵峰，他也大概看了一圈，根本没有比较平缓的位置能够下山。如果他不想摔死的话，肯定要找人带他下去。
青灵峰是五绝真人修炼的地方，除了他几个徒弟，一般很少人能到这里来，张建国已经在山顶上待了快一个时辰，别说是一个人，连只鸟都没看见。
他很着急，不过急的不是要怎么下山，如今这个状况，下山了也没有什么用。他急的是半年之后的六宗论道。
只有在六宗论道上力挫六大宗派，五绝真人才会给他重塑灵根，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也是他彻底解除九转还魂之毒、为宁儿和唐家寨那群无辜之人报仇、完成自己修成永生大道的唯一一条路。
总之，他需要变强，他不想死，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有灵根。
从他选定了要走修行一途，就没有一刻后悔过。在唐家寨灭门之前是这样，在那之后，更是这样。那怕最终失败，一年后毒发身亡，他也不愿苟活十年。终要一死，十年和一年又有什么区别。
五绝真人虽然没有明说为什么要给张建国重塑灵根，但是张建国觉得他应该不是可怜自己，他记得五绝真人说他神魂与常人有异，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然他真想不出五绝真人为何要在他这个废人身上花功夫。
这算是一件好事，倘若他真有过人之处，没准靠着单灵根也能在修炼一途走下去。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如果他悟性不够高，不能让五绝真人相信他能开悟的话，恐怕就算他神魂有异与别人，五绝真人也不会给他重塑灵根，开悟是一个门槛，迈不过去，一切都是枉然。
这应该是一个考验，过了便能脱胎换骨，过不了肯定万劫不复。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弄清什么是六宗论道，怎么才能在六宗论道上拔得头筹。
明确了目标，那就一步一步来，先去打听六宗论道的事。找林天涯应该是最靠谱的，他修为高懂得也多，而且为人刚正不阿，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因为张建国被废之事而自责。
打定注意，张建国冲着山崖大喊：“有没有人啊？来人救命啊……”
断断续续喊了一刻钟，还是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林天涯……叶玄音……”喊到最后，张建国的嗓子都嘶了，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别喊了，这里很少有人来。”突然张建国身后响起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张建国转身一看，一个二十来岁书生打扮的男子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他之前听叶玄音叫此人三师兄，想必此人就是五绝真人的三徒弟。
“烦请三师兄带我下崖。”张建国一施礼，也直接称呼他三师兄。
“三师兄？我可不是你三师兄，我叫韩修文。”韩修文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韩仙师，麻烦你带我去找林天涯。”
“你找大师兄有何事？”
“我想去问问六宗论道的事，然后请他指点一二。”
“你如今灵根俱碎，还问六宗论道有什么意义，说到指点，我刚看了一本养生之书，倒是可以教你。”韩修文摸了摸下巴，“没准能让你多活几个月。”
“我不要学什么养生，要么你告诉六宗论道的事！”既然韩修文也是五绝真人之徒，按说不会比林天涯差太多，张建国觉得不用舍近求远。
“你真想知道？”韩修文问。
“想。”
“告诉你也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什么都答应。”
“我还差个洗笔侍从，你给我洗笔三个月，我要是满意了就告诉你。”韩修文笑道。
“三个月？”张建国一惊，离六宗论道也就只有六个月，他可没那么多时间，“不行。”
“不愿意就算了，那你一个人在这待着吧！”说完韩修文转身就走。
“韩仙师……”张建国连忙拉住韩修文，好不容易来个人，他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了，“那你带我去找林天涯，我求你了。”
“大师兄在矢剑峰，你自己去找他吧。”
“可是我下不去啊。”
“那这样……”韩修文停下了脚步，“我带你去矢剑峰，你给我当一个月的洗笔侍从，怎么样？”
等了片刻见张建国不吱声，韩修文继续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要回去修炼去了。”说完脚一蹬就腾空而起。
“等等，我答应你。”
韩修文得意一笑，伸手召出一杆金色笔状灵器，然后载着张建国往青灵峰西边飞去。
只过了片刻，韩修文就停在一座不高、但十分险峻的山前。见韩修文当空停下，张建国问道：“这就是矢剑峰？”
“对，就是这里，你看山腰上那个洞，那就是大师兄的洞府。”
“那我们快过去吧。”张建国现在必须分秒必争。
“过去？矢剑峰大阵已开，大师兄已经开始闭关修炼，除了师尊估计谁也过不去……”韩修文一脸坏笑道。
“什么？闭关？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我。”韩修文理直气壮，“行了，矢剑峰也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洗笔侍从。”
“林天涯！你出来……”张建国没有理会韩修文，他对着矢剑峰大喊。
韩修文单手一指，一道疾光直冲矢剑峰，可是离山峰还有百丈时，山周灵光一显，将疾光挡了下来。
“你看，这可是二阶阵法，不但能抵御外敌而且还隔音，你怎么喊他在里面都听不到。”韩修文手一挥，金笔灵器立刻就调转了方向，“你先随我去苍劲峰洗笔，没准大师兄一个月后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再送你过来。”
张建国坐在金笔之上，望着矢剑峰越来越远，有点欲哭无泪。
不过片刻沮丧之后，他又重整了思绪。既然林天涯这条路行不通，那就从韩修文下手，想办法从他那弄点六宗论道的消息，实在不行就逃走，反正他不会老老实实在那浪费一个月时间。
打定了注意，他便安心的随韩修文飞向苍劲峰。
第17章 书圣之威
“青灵山有五峰，分别是掌门人执掌的青灵峰；收藏门派心法、功法以及其他著作的藏经峰；入门弟子修炼的登仙峰；炼药、炼器、画符、布阵的奇巧峰和羽化峰。
羽化峰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是青灵山历届掌门人坐化之地。
除了青灵山的镇派大阵之外，五座主峰都各有阵法守护……
诶诶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苍劲峰上，韩修文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喋喋不休的给张建国讲青灵山的事。
而张建国只是傻站在一边，像块木头一样，“我现在对这些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六宗论道的事。”
韩修文笔一停，“你何必如此执着，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是徒增烦恼。”
“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
张建国来苍劲峰已经三天了，说是给韩修文当洗笔侍从，可是三天一杆笔都没洗，整天就听韩修文唠叨个没完，而且说的没有一句是张建国关心的事。
“我还是劝你拿了解药，早日下山去吧……”韩修文笔没停，也没有看张建国。
“你要是不需要洗笔侍从就放我走。”
“谁说洗笔侍从一定就要洗笔，我一个人憋在苍劲峰上练字无聊的很，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苍劲峰并不陡峭，甚至平缓的像一个小土包，山顶上就三间屋子，张建国来之后，韩修文就腾出一间房给他住下，原本他练字的笔墨纸砚，桌椅案柜都搬到了原来房前的空地上。
苍劲峰如今护山之阵已开，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阵，却也足矣将张建国困在了山上。韩修文每天都会给他一颗丹药辟谷，这样能省下不少麻烦。
山顶小屋之外有个小水池，这里就是韩修文洗笔的地方，池水清澈见底，并没有因为洗笔而变成墨色。
韩修文写完最后一个字，缓缓的收起笔，挪开青铜镇纸后，便拿起他的大作细细品味，“你看我今日这些字写的怎么样？”
张建国余光瞄了一眼，一张纸上龙飞凤舞写满了几十个字，他竟然一个都看不懂。不过整体看上去还是很有气势，“你放我离开苍劲峰我就告诉你。”
“你别想提前离开苍劲峰，我韩修文说话算话，一个月后自会放你下山。”
一个月，张建国如今一天都耽搁不了。
“你不是问这字吗？”张建国得知下山无望后，决定恶心一下韩修文，“就你这字，也就是十几岁孩子的水平。”
“哈哈……你不需要激我。”韩修文一眼就看穿了张建国的目的，他师从五绝真人二十年，当初就是以书开悟，手上笔墨功夫虽然算不上登峰造极，也肯定不是十来岁孩子能比拟的。
“你知道书圣王羲之吗？”张建国明知韩修文不知道，还故意这么一问。
“书圣……王羲之？是何人？”韩修文听见书圣的名头，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羲之三岁开始练字……”张建国开始瞎编乱造，“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成了书法大家，十三岁一副《换鹅帖》让他名震一方。我有幸看过拓本，比你这字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韩修文有点不相信。
“九州之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为了更有说服力，张建国继续扯道：“王羲之也有一方洗笔之池，相传纵横十余丈，可比你这池子大多了，十年练字废寝忘食，待其书法大成，蓦然回首洗笔池水已成墨色……”
张建国说的头头是道，根本不像是随口编造之言。韩修文脸上渐渐失去了神色，虽然他自知书法之道高人云集，但是没想到自己苦练二十年竟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比下去。
张建国见目的达到了，便不在多说，转身就想回屋。
“你站住，你怎么看出我的字不如王羲之？”韩修文不依不饶。
“我也不太懂，就是感觉而已，你也别当真……不过世人对书圣之字有一句评价，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张建国停下脚步问。
“什么评价？”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张建国之前听说过，常有人用《洛神赋》里的这句话来形容王羲之的字，正好今日可以效仿一下。
《洛神赋》一出，韩修文彻底愣住了，如果说之前那些都是张建国信口开河他还能相信，但是这句话绝非他随口就能编造出来的。
“翩如惊鸿，婉若游龙……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韩修文自言自语，“要何等造诣，才能写出这样的字？”
张建国留下呆若木鸡的韩修文，一个人郁郁进了小屋，“你困我一个月，我就恶心你三十天。”
韩修文足足站了一柱香，回过神后，再去看桌案上自己写的那些字，怎么都觉得差强人意。
他单手掐诀，一团火焰就烧尽了这几天所写之字。
其实并不是韩修文写的字不好，而是张建国说的太神了，最主要的是韩修文没见过王羲之的字。
脑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来容易，真要写出这种意境恐怕太难了。
“不就是池水成墨吗？既然他书圣王羲之可以，我韩修文也一样可以！”韩修文又重新提笔，这一练就直到天黑。可是任凭他怎么写，总觉得少点感觉。
眼见夜幕四合，他心里越加烦躁，最后只能弃笔回屋。
张建国现在也不轻松，他躺在床上正在冥思苦想，当然不是想怎么逃出去。两天前他逃了一次，却灰头土脸的被韩修文抓了回来，从那之后，他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他正在想明天再用谁来打击一下韩修文，颜真卿、柳公权，实在不行自己提前先编几个。张建国庆幸自己生前报过一个书法培训班，虽然实际东西没学到什么，但是那些名人典故以及简单的书法知识还记得一些，不然还真忽悠不住韩修文。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张大哥，你睡了吗？”
是韩修文的声音。
“张大哥？”张建国一听这话音不太对，“睡了。”
“那个、我是想问问那个书圣王羲之……”
张建国一笑，没想到这王羲之还真让韩修文寝食难安，“明天再说吧。”
“张大哥，你看这还早，要不就今天说……”
张建国灵光一闪，突然心中有了一计，他从床上翻起身，道：“进来吧！”
第18章 秉烛夜话
韩修文推门进了屋，此时天色已晚，房间里更加昏暗。他单手一指便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周围顿时亮了一些。
张建国坐在床边也没搭理韩修文，韩修文讪讪一笑，也上了床，然后二人抵足而坐。
“张大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王羲之的字……究竟是什么样的？”
“算了，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张建国学着韩修文之前的口气道。
“张大哥，我都叫你张大哥了，你也不至于如此记仇吧。”韩修文听出张建国话里有话。
“你真想知道？”
“想！”
“那你放我走……”张建国说完，立刻又补充说：“明天就放我下山，我的意思是你打开大阵放了我。”之前去矢剑峰就吃了一次亏，这次张建国格外谨慎，不然又给了韩修文抠文嚼字的机会。
“就是说，我不再是你的洗笔侍从，你要还我自由之身。”张建国不太放心，又加了一句。
“那我不是亏大了？”韩修文一脸不愿意。
“你走吧，我睡觉了。”张建国倒在了床上。
“诶，别啊！”韩修文扯着张建国，“这样吧，你先给我讲讲，若是我满意的话，就放了你。”
“我信你个鬼，等我说完了，你一句不满意，我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你。”
“张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韩修文说话算话，你这是在侮辱我！”韩修文正义凛然的说。
“好，我先给你讲讲这个《换鹅帖》。”张建国坐了起来，他觉得还是要先给韩修文撒点诱饵，让他尝点甜头。
韩修文正了正身形，满面期待。
“王羲之十三岁时便声名鹊起，有一人想求他一副字，准备了万金都未能遂愿，那人得知书圣爱鹅，于是便养了一只大白鹅……”
张建国开始真真假假给韩修文讲诉《换鹅帖》的故事。
“……最终，那人便以一只鹅换得了王羲之的一篇墨宝，这便是《换鹅帖》的来历。”
“故事听起来倒是十分有趣……不过你也没说出这《换鹅帖》好在哪里？”韩修文只是觉得故事有点意思，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帖子上的字。
这《换鹅帖》好在哪，张建国怎么知道，他根本看都没看过。
“朽木不可雕也！”张建国翻了一眼韩修文，“你可知道王羲之为何如此爱鹅？”
“为何？”
张建国一脸神秘，“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我才不关心他爱不爱鹅，我只想看看他写的字。”
“他能成书圣，可全是因为这鹅……”张建国欲言又止。
“你且说说，若是他的字真和这鹅有关，我就放你下山。”韩修文不知道这书法能和鹅有什么关系，而且放了张建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本来骗他来苍劲峰就是给自己解闷的。
“这可是你说的。”张建国心里暗喜，韩修文还是一步一步上了套，“王羲之的书法之道，便是从这鹅身上悟出来。”
“怎么悟的？”
“天天看着它在水里游，就悟出了这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意境。”
“你别想糊弄我，谁知道你这是不是胡说八道。”韩修文也不傻，光凭张建国一句话，确实难以让人相信以鹅悟书之事。
“我知道你不信，我这还有四句口诀……”张建国道。
“口诀？什么口诀？”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行，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下山。”韩修文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全身精力到毫端，定台先将两足安。悟入鹅群行水势，方知五指力起难。”抄了一首包世臣的诗，张建国终于算是将这《换鹅帖》讲圆满了。
“悟入鹅群行水势，方知五指力起难……”韩修文双眼迷茫，像似在思考这几句话的深意。
“多谢张大哥指点……”韩修文恭敬的施礼道：“不知张大哥这些是从哪里学的？”
“这个……我师傅钟爱书法之道，和这书圣王羲之也有些渊源，这些都是听他讲的。”
“师傅？那想必张大哥的字也非同凡响。”
张建国一愣，他的字确实是非同凡响，丑的非同凡响，不然他也不会去报什么书法班，结果钱花了，字还是那个样子。“我不好此道，就是听师傅说过一些。”
“敢问尊师何在？”
“尊师？死了！”
“那王先生呢？”
“王先生？王羲之？他带着鹅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哎，太可惜了。”韩修文一声叹息后，便从床上起身，“张大哥早些休息吧，我明日一早就送你下山。”
说完韩修文就准备退出屋，张建国却突然笑着问道：“韩老弟有没有听过书道六峰和永字八法？”
张建国苦思冥想，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两个关于书法技巧的知识。
“书道六峰、永字八法？那是何物？”韩修文一听，赶紧又返回床边坐了下来。
“书道六峰和永字八法是便是书圣王羲之失踪之前留下来的两个书道秘诀。”得知韩修文没听说过这些后，张建国又开始胡说八道。
“张大哥为何不早说？”
“你又没有问我。”
“张大哥就别戏耍我了，快和我说说何为书道六峰和永字八法？”
“这个，这是我师傅临死前传给我的，他老人家特意叮嘱，一定不能外传。”张建国面露犹豫之色。
“啊？”韩修文有点失望。
“不过我这一生对书法之道没什么兴趣，这两个口诀在我这里也算是埋没了，不如今日就传给韩老弟……”
“真的？”韩修文大喜。
“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知道，六宗论道嘛，你告诉我口诀，我便告诉你六宗论道之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为了显示诚意，我先来……”张建国停顿了一下，“所谓书道六峰为中峰、侧峰、折峰、裹峰、逆峰和蹲峰，六峰各有诀窍……”
说到这里张建国停了下来望着韩修文。
韩修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青州郡有七大仙门，分别是神州盟、擎天宗、凌仙阁、青灵山、忘月谷、珍珑岛和长生门，这六宗论道，每十年就会举行一次，因为神州盟不会参加，所以就是六宗论道……”
韩修文停下之后，张建国取来纸笔，然后将这六峰代表字的哪些部位画给了韩修文看。
韩修文书法造诣不低，一点就透。
“我先给你讲这前三峰，中峰之道乃正当其中，无有偏侧；侧峰之道乃正峰取劲，侧峰取妍；折峰之道乃搭峰养势，折峰取姿。”
虽然韩修文平日里也差不多是这么写的，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完全都是凭个人感觉，如今听张建国了了几个字就概括了书法要诀，让他叹为观止。
过了好一会，韩修文才又缓缓开口……
第19章 只论八道
“这六宗论道、论的是开悟之道，只比悟性不比法力。你应该知道，没有灵根之人一定不能修行，但是有灵根之人能不能踏入仙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开悟。
要怎么才能开悟？这是所有宗派一直探究的话题，累积至今也只得出了个模糊的定论悟性越好、年龄越小之人越容易开悟，但是这也不是绝对。至于开悟，基本上分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顿悟，就是靠自己茅塞顿开，这种难度极大，耗时也十分长，快则三五年，慢则一二十年。第二种便是像我等这样。
我就是以书法之道开悟，大师兄是以剑术之道开悟，小师妹是以音律之道开悟，这些都属于以法开悟。何为以法开悟？就是将某一种事做到极致，以此为感悟聚灵进入练气境。
至于第三种、那可就厉害了算了，说这些也没用。
六宗论道，论的就是以法开悟之法，看谁的造诣更高，这样就能给后辈留下开悟的宝贵经验。”韩修文一气呵成，算是给开悟这件事讲明白了。
张建国也大概弄懂了，像当日唐淮观山开悟，应该就属于顿悟。其他的靠一些实质东西感悟聚灵的应该就是法悟，至于第三种韩修文没说，他暂时也不想知道。
“你不觉得这有个问题吗？”张建国问，“假如你和大师兄两人论道，一个人写字一个耍剑，这要怎么评判？”
“问得好，所以六宗论道是要分类而论，同门类的放在一起比试。”
“那是不是说所有事只要做到极致就能开悟？”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听说前两年有个名厨，做了几十年的菜，结果谁知道他身怀灵根，五十岁的时候突然就开悟聚灵了……凡是有灵根之人只要精专一件事，将其做到极致，便能开悟。”
“那就是说，我只要在六宗论道上赢了任何一个类别就行了？”张建国面露喜色。如果是那样，他就挑个冷门一点的类别，最好只有他一个人，那不也算拔得头筹吗？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韩修文坏笑道：“虽然万法皆能开悟，但是六宗论道怎么会去论一万种类别？六宗论道最终胜出者只有八人，也就是说六宗只论八道。”
“哪八道？”
“我都说这么多了，到你了，后三峰的口诀！”韩修文道。
“裹峰之道乃欲上先下，欲左先右；逆峰之道乃欲下先上，欲右先左；蹲峰之道乃欲先蹲，退而复进。”张建国一口气将后三峰的口诀都说给了韩修文，不等韩修文细细品味，他就催着道：“快点该你了。”
“世间万法六宗只论八道，因为此八道是大部分人开悟所选的途径。这八道便是琴棋书画、符阵器药。也就是说要想让师尊为你重塑灵根，必须在这八道之中选出一个，来击败六大宗派，记住是六派也包含我们青灵山。”
琴棋书画好理解，至于符阵器药张建国听都没听过。
见张建国一脸茫然，韩修文继续道：“琴这里指音律，也不止是古琴还有别的，至于棋、书、画你应该都知道，后面的符阵器药分别是符、法阵、灵器、丹药之道。比起前四种，难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也就是说我只能从琴棋书画里选一样了？”张建国自言自语。
“也就是说你最好拿着解药下山……琴棋书画哪一样你擅长？就说我这水平，放在六宗之内都勉强算是中上等，如果你能让书圣王羲之附体，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恐怕王羲之附体都没希望。”张建国心里暗道。
“好了，这六宗论道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快说说何为永字八法？”
张建国呆在那里，像似没听见韩修文的话。
“诶、该你了！”韩修文戳了戳张建国。
“永字八法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张建国脸色一变，“除非你帮我赢得六宗论道！”
“你、你耍赖！”韩修文没想到张建国会言而无信。
“我就耍赖怎么了，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要么你帮我赢得六宗论道，要么就让这永字八法随我陪葬。”
书道六峰让韩修文大开眼界，虽然对他实际帮助并没有多大，但是能将书法精髓概括如此精准，这足矣说明王羲之高深莫测，而且虽然此决对他用处不大，但是对于那些要以书开悟的新入门弟子来说，就是暗夜之中的明灯。书道六峰已然如此，那永字八法定然也不凡，韩修文决不能看着此法失传。
“张大哥，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我看你刚才提笔写字一点功底都没有，别说是半年，就是给你十年时间恐怕都难以赢得六宗。”韩修文虽然想得到永字八法，但是他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诓骗张建国，“你这书道六峰非同小可，想必永字八法也不同凡响，这对以书道开悟之人甚是宝贵……”
说到这，韩修文从床上起身一拜，“……希望张大哥能不吝赐教，倘若张大哥有什么条件，我定然全力以赴，但是助你赢得六宗论道之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韩修文说的十分诚恳，张建国听得出他的意思，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他根本办不到。
“真的没办法了吗？”张建国问。
“琴棋书画、符阵器药，每一道都是要常年累月的练习和感悟，半年时间恐怕只能入门……当然你如果不死心，我可以教你半年，但是我不能保证你能赢得论道，我甚至能保证你肯定赢不了！”
“所谓永字八法，就是将‘永’字拆解成八笔，‘永’字虽然简单，却包含了所有笔画……”
韩修文默默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永’字。仔细一看，确实如张建国所言。
“……下面是八法的要点。”张建国继续道：“点为侧，横为勒，竖为弩，钩为，提为策，长撇为掠，短撇为啄，捺为磔。”
说完永字八法的要点，张建国再也没有开口。韩修文也在一边悄无声息的琢磨着这八法的要点。
过了良久，韩修文放下了笔叹道：“书圣之名实至名归！”
“我明天就随你学书法之道。”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但是张建国还是想试试。
“行，不过你真想参加六宗论道的话，我建议你选琴字组。”韩修文没想到张建国如此执着，他开始对其刮目相看。
“为何？”张建国问。
“音律入门比较简单，而且除了符阵器药之外，历届论道人最少的就是琴组。”
“既然这样那就学音律吧，反正琴棋书画对我来说都是一窍不通，人少机会就大一点。”张建国知道韩修文不会骗他，就打定主意，“我明天就去找叶玄音。”
“那你可要小心了，哈哈……”韩修文笑道。
“小心什么？”
“小师妹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
“应该不会吧？那这样，我明天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回来跟你学书法。”张建国做好两手打算。
第20章 拜师被拒
第二日一早，韩修文就送张建国去知音谷找叶玄音。
在传音知音谷没有得到回应后，韩修文才恍然大悟，叶玄音应该一早就去给入门弟子授课了。
韩修文将张建国留在谷口等候，自己匆匆往青灵峰的方向飞去。他觉得这“书道六峰”和“永字八法”的口诀有必要告知五绝真人。
上了青灵峰，韩修文直奔青灵殿，殿上五绝真人闭目静坐。
“师尊，弟子已经将六宗论道之事告诉了他。”韩修文施礼道。
“哦？这么快？”五绝真人缓缓睁眼，有点惊讶的道。
韩修文就将昨夜他和张建国秉烛夜谈的内容告知了五绝真人。
五绝真人听完后，捋着花白、齐胸的胡子，“王羲之？书道六峰、永字八法？没想到我还小瞧他了。”
“师尊，既然您有意要收他为徒，为何还要百般为难？”
“若是他没有坚定的决心和过人的悟性，即便是重塑灵根也很难在修炼一途走下去。”
“可是您就不怕他真下山去了？”
“在他身上有太多不确定，而且重塑灵根会让为师修为大损，到时候恐怕还要牵动整个青灵山的命运，如果他就此下山，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这本来就是件进退两难的事。当日五绝真人在青灵殿上探查张建国的资质，发觉他五灵之体被废，但是神魂却有异于常人。
五绝真人虽然大概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他并没收张建国为徒的打算，原因就是重塑灵根太困难，他不愿拿青灵山的未来去赌。
可是事后一想，自己的寿元将近，青灵山的出路渺茫，之后又被张建国所说的“人定胜天，永矢弗谖”打动，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至于张建国能不能抓住，但凭天意。
“师尊，若是没有别的事，弟子想先下山去买只鹅。”韩修文有点迫不及待，他想去试试“观鹅悟书”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你先去登仙峰，告诉玄音，给张建国点苦头吃，这次决不能让他蒙混过关。”五绝真人道。
“那他要是在小师妹那吃了亏，又回来让弟子教他书法怎么办？弟子已经答应教他了。”
“你就不会学你大师兄闭门不出？”五绝真人笑道，“正好在苍劲峰上养半年鹅。”
“多谢师尊点拨，弟子告退。”
……
张建国在知音谷外焦急的等着，他如今没有时间浪费，所以一分一秒都格外珍贵。
这两天天气转晴，知音谷外的积雪也化的差不多了，一股泥土的芬芳随着雾气升腾。
张建国不知道这袅袅云雾究竟是水汽还是阵法，所以他也不敢往谷内闯，只能坐在谷口一块大石头上等叶玄音回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太阳都已经爬到了半空中，就在张建国快失去耐性时，知音谷外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一身白衣、怀抱古琴的叶玄音，另一个身着青衫，看样子是青灵山弟子的打扮。青衫弟子看样子十七八岁，跟在叶玄音身后十分恭敬。
看见两人，张建国急忙迎了上去。
“叶玄音，我想求你个事……”张建国跟叶玄音打过几次交道，两人也不算陌生，所以他开门见山，并没有太客气。
“你是何人？竟如此无礼敢直呼师祖大名？”叶玄音还没发话，身后的那个青衫男子先开口。
“此人便是那个身怀五灵之人。”叶玄音似乎不太在意，对那青衫男子道。
“他就是那个被废的五灵之体？”青衫男子上下打量着张建国，“真是可惜，真是可惜！”
“叶……仙师，我特意在此等你，是想跟你学音律……”被青衫男子教训后，张建国觉得还是不要直呼叶玄音名字比较好，毕竟旁边的这位还尊称其“师祖”。
“师尊已经跟我说过此事，你还是下山去吧，我是不会教你的。”叶玄音一口否决。
“叶仙师！”张建国对十来岁的叶玄音躬身一拜，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是叶玄音修为惊人，听韩修文说在音律上她的造诣仅次于五绝真人，所以即便她年纪不大，也受的起这一礼。
“你不必多言，我就是教他也不会教你。”叶玄音指着青衫男子说。
青衫男子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叶师祖，您真的愿意教我音律吗？”
“我就举个例子，我也不会教你。马上就六宗论道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青衫男子有些失望，他虽然早已开悟，但是他是靠顿悟入的练气境。一般顿悟开悟之人，遇到修炼瓶颈时都需要顿悟去突破，这种修炼方法十分的困难。
但是以法开悟之人，只需要感悟所修之法便能突破，就像叶玄音学的是音律，她就能通过对音律的感悟来突破瓶颈。虽然这也不容易，但是和顿悟比起来，也算是有章可循。
所以，青衫男子才想“半路出家”，找叶玄音学习音律。
“只要你教我，我愿意拜你为师！”张建国再次恭敬一拜。毕竟修仙界都是靠实力说话，青衫男子都尊称叶玄音“师祖”了，那他拜她为师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就凭你？恐怕给我抱琴的资格都不够。”叶玄音没有跟张建国废话，抱着琴一闪身就消失在知音谷口的迷雾中。
谷外只留下张建国和青衫男子相视而立。
青衫男子叹了口气，“走吧，你还愣在这里干吗？”
“我不走，我要进知音谷。”说着张建国朝着谷口冲过去。
还没等他冲进迷雾，青衫男子就一跃挡在他前面，“你死心吧，我身怀双灵根，而且是谢长老旁系血亲之后，叶师祖尚不收我，更何况你这个废人。”
青衫男子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却句句属实。
张建国之前以为叶玄音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没想到今日拜师会被其一口否决。
也许她真不想在张建国这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再去找韩修文。
“敢问仙师贵姓？”张建国问青衫男子。
“在下谢鼎，是谢长老的后辈。”谈起自己的身份，谢鼎沾沾自喜。
“谢仙师，请问此地去苍劲峰有多远？”
见张建国并没有询问谢长老，谢鼎有些失望，“往东南，翻过三座山头，绕过青灵峰继续往前六十里就到了。”
“谢仙师能御器飞行吗？”张建国问。
“我要是能御器，还来知音谷学什么音律？”谢鼎如今已经是练气境九层，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他就是想通过修习音律，来助他达到筑基境。如今拜师无望，他也只能另做打算。
得知谢鼎不能御器飞行，眼下又一个人都没有，张建国只能匆匆作别谢鼎，只身朝着东南苍劲峰的方向去了。
第21章 死缠烂打
韩修文带张建国来知音谷的时候，仅仅用了片刻。可是等到张建国一步一步走回去，发现这段路途比他想象中远的多。两个时辰三座山都还没翻过去，不过耸入云天的青灵峰是越来越近了。
按谢鼎的指引，绕开清灵峰，再走六十里就能到苍劲峰。照眼前这速度，估计天黑都不一定能走到。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苍劲峰安心学书法，张建国一边艰难的往山上爬，一边胡思乱想。如今西瓜没捡到，只能回头捡芝麻，最主要的是又浪费一天时间。
荒山野岭本来就不好走，而且山上还多积雪，路上格外湿滑，所以张建国走的很慢。要不是这半年跋山涉水寻找仙门锻炼出强健的身体，恐怕翻过一座山他就已体力不支了。
张建国爬到第三山的半腰，一屁股坐在雪窝子里，要是再不停下来休息一会，估计没到苍劲峰，他先要累死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夜幕降临，张建国终于到了苍劲峰脚下。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他手脚并用往苍劲峰上爬，还好苍劲峰不高而且山势还算平缓。
可是还没爬到一半，空气中一股莫名的推力阻挡着他前进的脚步，任凭他用尽全身力气，却无法往前迈出半步。
这是阵法？
张建国也不太懂，但是他听韩修文说过，苍劲峰也布的有阵法，只是一般他不会开，前两日为了困住张建国，韩修文才开了一个简单的**阵。
现在这个阵法显然不是**阵。
“韩修文……是我，你快放我进去！”张建国见硬闯不行，就喊道。
不过任他怎么喊，山上都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他不在？难道这阵也隔音？
张建国不死心，他继续喊道：“韩修文你放我进去，我给你讲王羲之的巅峰之作《兰亭序》……”
《兰亭序》都没有敲开韩修文的山门，不过张建国的喊声却引来一个路过此地的青灵山弟子。
“你是谁的弟子？为何韩师叔山前喧哗。”那个年轻的弟子道。
“我是韩修文的朋友，你可知道他此时在不在山上？”张建国问道。
“原来是韩师叔之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韩师叔已经闭关了，半年之后六宗论道时方出关。”
“什么？也闭关了？”张建国感觉上天在戏弄他一样。其实他不知道，戏弄他的并不是上天，而是五绝真人。
“今天韩师叔去登仙峰告了假，说是要观鹅悟书。你就是喊破嗓子，他也听不见。”年轻弟子说完就御剑飞走。
其实这个年轻弟子就是韩修文故意安排的，张建国的叫喊他在山上听得真真切切，若不是五绝真人交代，恐怕在他听见王羲之的《兰亭序》时，就冲下了山。
但是这些张建国却不知道，他坐在苍劲峰山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天色越来越晚，漫天星宿却照不亮山中的黑暗，逗留片刻后，饥寒交迫的张建国站起身，他又开始摸着黑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对于没有在山里走过夜路的人来说，很容易迷失方向，但是张建国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他此时也毫无方向，只能在寂静的青灵山漫无目的的游荡。
青灵山有镇派大阵守护，所以山中并没有厉害的毒虫猛兽，要不然张建国说不定早就丧命山中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张建国失魂落魄的到了青灵峰下，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茅屋，这茅屋他并不陌生，就是他养伤那三日住过的地方。
进了茅屋点上了灯，张建国在桌子上捡起两个坚硬、冰冷的馒头，虽然已经放了好几天了，不过看样子还没变质。
艰难的吃完馒头后，张建国吹灭了油灯，又出了茅屋。
……
一座矮矮的小土包，这就是唐宁的坟。坟前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小树。
张建国坐在唐宁的坟前，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锦囊。
“宁儿，估计唐家寨的仇我是报不了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张建国对唐宁的感情很复杂，不只是简单的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多的是愧疚。
在张建国心里，愧疚更让他难以释怀。
“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吧，嫁了一个让唐家灭族之人……我也很后悔，也许当日我就不应该上唐家寨，虽然错过你应该会有些遗憾，但是至少不会让这么多人丢了性命……”
张建国在唐宁坟前坐了很久，时不时的低声自语，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朋友，能让他吐露心声的只有眼前这座新坟。
……
诉玩心中苦闷，张建国再次回到茅屋，一天的跋涉让他精疲力尽，躺下没一会他就进入了梦乡。
他又看见唐宁动人的面容，在肆掠的风雪中笑的让人春风拂面。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但是张建国耳边却一遍一遍回响着那句“夫君保重”。
当张建国再次醒过来，天已经大亮。新的一天他一扫昨夜的颓废，虽然浑身酸痛无力，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出了茅屋，再次回到唐宁坟前。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一拜，然后转身就向知音谷的方向走去。
……
再次来到知音谷口，已经过了正午。知音谷口还是浓雾弥漫，这次张建国没有驻足，他直接扎进了谷口的迷雾。迷雾只是简单的**阵，叶玄音并没有布置多厉害的阵法，但是这也足矣将张建国挡在谷外。
张建国在迷雾中乱窜，明明自己朝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可是没过多久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就这么像个无头苍蝇撞了小半个时辰，突然眼前一片清明，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张建国不死心，又试了两次，可是每次都是这样。
看来硬闯是闯不进去了，如今也只有等着，林天涯和韩修文都闭关了，眼下也只能找叶玄音。
张建国这次运气还不错，没有在知音谷外坐多久，就看见谷中飞出一个身影。
“叶仙师……叶玄音……”张建国见叶玄音的速度并不快，就一边追赶着一边叫嚷。
叶玄音听见声音，停在了半空，但是并没有下来的意思，“你还没有走？”
“求你教我音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张建国道。
“你走吧，我不会教你的。”
“你要是不教我，我就一直缠着你！”除了死缠烂打，张建国如今也别无他法。
叶玄音冷冷一笑，全身灵光一闪，瞬间就消失在天边。
第22章 背琴侍从
张建国在知音谷外一守就是五天，饿了就在从山上抓野兔烤了吃，知音谷外的兔子比较多，而且都不怕人，这让张建国很容易就解决了吃饭这件事。
到了晚上他就生一堆火，火石是从小茅屋带来的，没想到还真用得上。
即便知音谷背风，气温也要比山外暖一些，可是每天晚上、当柴火烧完之后，张建国还是会被冻醒。
五天时间，张建国也摸清了叶玄音日程安排，她每天上午辰时准时出谷，应该是去登仙峰给入门弟子授课，然后巳时回来。其他时间都在知音谷内足不出门。
不过今日巳时早已经过了，叶玄音却还没有回来。
……
青灵殿上，叶玄音一脸委屈。
“师尊，他都在知音谷外赖了五天了！”
“怎么？于心不忍了？”五绝真人笑着问。
“恩……在这么下去，知音谷外的兔子都要给他吃完了……”叶玄音气愤的道。
五绝真人笑而不语。
“师尊……”
“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记住，一定要给他吃点苦头。”五绝真人说完就闭上眼睛。
叶玄音郁闷的退出了青灵殿，心里暗骂韩修文，“死韩修文，你不想教他书法也别推给我，这些兔子的仇都要记你头上，回头我就去给你的鹅弄死……”
叶玄音离开青灵峰后就直奔知音谷，才到谷口上空，就看见张建国的身影。她凌空直下，轻飘飘的落到了张建国身前。
张建国看见眼前的叶玄音有些意外，要知道这些天她对张建国避之不及，不想今日却主动找了上他。
“叶仙师，你今日回来迟了。”张建国恭敬施礼。
叶玄音没有理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了过去。
“这个是？”
“辟谷丹，你喜欢赖在这我不拦你，但是别让我再看见你吃兔子了！”叶玄音横了一眼张建国。
张建国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心里有一丝窃喜，他将瓷瓶双手奉还给了叶玄音，“多谢叶仙师，不过我还是觉得兔子肉比丹药好吃一些。”
“你、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叶玄音举起手。
“我信，叶仙师拍死我比我杀一只兔子还简单。不过，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无赖。”叶玄音说完就往知音谷内走去。
“叶仙师，请你收我为徒，以后你的吩咐我莫敢不从，不然我就赖在你这知音谷一年，将你这谷外的兔子吃绝。”
张建国也不知道叶玄音到底有多在意这些兔子，但是既然她特意为此事而来，说不定能以此为契机拜入叶玄音门下。他已经走投无路，也只能这么姑且一试。
“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此话一出，张建国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看来拿这些兔子是要挟不到叶玄音了。
“……但是，如果你执意要学音律，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张建国不敢相信的问。
“真的，可是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不可能白白教你。”叶玄音并没有忘记五绝真人的交代。
“行，只要你愿意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不是给韩师兄做了几天洗笔侍从嘛，我正好需要一个背琴侍从，你愿意吗？”
“我愿意。”张建国一口答应，只要能让叶玄音教他音律，他才不管是什么身份。
叶玄音双手翻转，一张青色七弦古琴出现凭空出现，“此琴名叫‘寒鸦’，是我给入门弟子授课时所用，你每日辰时将其背去登仙峰，授课结束再将其背回知音谷，我就教你一个时辰的音律。”
“好。”
“登仙峰离知音谷二十里，虽然不需要跋山涉水，但是路可没那么好走。”
“一言为定。”
“接琴。”叶玄音将琴递给张建国。
在叶玄音撒手时，张建国差点没有抱住“寒鸦”琴，他万没想到这把琴竟然如此重，所以身体前倾差点摔了一跤。
“这琴是铁的吗？感觉快有五十斤重。”站稳后，张建国道。
“这是千年寒铁木所制，应该比铁要重一些。”叶玄音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背着五十斤的琴，每天走四十里的山路，这确实非常困难，而且每天早上必须辰时赶到登仙峰，那就是说张建国天不亮就得出发。
“我不后悔！”张建国权衡之后道：“我也有个条件，你给入门弟子授课时，我也要听。也就是说你一天教我两个时辰。”
“你想得美，我说的教你一个时辰就是给入门弟子授课的那一个时辰。”叶玄音嫌弃的看了一眼张建国。
“……”
“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把琴还给我，你爱吃兔子就去吃好了。”叶玄音伸手要琴。
“我学。”张建国紧紧抱着琴，生怕琴被抢了回去。
叶玄音没有再说什么，她径直走向知音谷，见张建国呆在原地不动，才道：“愣在那干吗？还不随我进谷！”
张建国原本还挺感激叶玄音，毕竟是她安葬了唐家寨内的众人，可是当她提出这么歹毒的条件后，张建国觉得她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难怪韩修文说他这个小师妹脾气不太好。
不过眼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入知音谷，然后再想办法让叶玄音多教他一些。
张建国紧紧跟着叶玄音进了谷口的迷雾，没走几步便出了法阵，一个五彩斑斓的小山谷豁然于眼前。
虽然正值隆冬，但是知音谷内一片生机盎然。鸟语花香，蝶飞莺舞。一条小路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蜿蜒，直通山谷深处。
叶玄音指着入口处一块平整的石头道：“寒鸦琴就放这里，明日直接背着去登仙峰就行了。”
张建国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放下琴，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但是这个阵我走不出去……”
“从谷里可以直接出去，回来的时候，我自会为你开阵。”叶玄音将辟谷丹丢给了张建国。
“多谢叶仙师！”
“仙师？别叫我仙师，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我称你什么？主人？”张建国如今是叶玄音背琴侍从，称她一声主人也应当。
“主人？这个也不太好，搞的你像似我养的宠物一样。”
“那我要称你什么？”
“恩……就按辈分排吧，我吃点亏，你就称我一声师祖。”叶玄音一本正经的道。
“师祖？”
张建国突然想起当日谢鼎就称叶玄音师祖，谢鼎是练气境的修士，以此看来他这个未开悟的凡人称叶玄音一声师祖确实是她吃了亏。
“是，师祖。”张建国躬身一拜。
“免礼吧，我带你去住的位置看看。”叶玄音年纪不大，却一副十足的长辈做派。
第23章 绝望之音
知音谷内只有三间小木屋，其中连一起的两间是叶玄音的住处，还有一间远在十余丈之外，那是小黑的窝，不过现在也是张建国的栖身之所。
小黑是一只黑猫，按叶玄音说法，它是一只猫。虽然它外表看上去和一般的猫无二，但它却是一只实打实的珍稀妖兽。但是张建国看着一会在地上打滚，一会伸着懒腰的小黑，怎么都觉得这就是一只普通的黑猫。
其实成年猫是三阶妖兽，要比化灵境的修士还厉害三分，小黑现在还处于幼年期，所以看起来人畜无害。
不过这也挺好，一只猫和一只三阶妖兽比起来，张建国更愿意跟前者共处一室。
磕磕绊绊，最终张建国还是进了知音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立足当下的同时，想办法攻克叶玄音，让他这个师祖能多教他些东西。
张建国知道，对付叶玄音肯定没韩修文那么简单。书法之道虽然难，但是他还懂些皮毛，可是音律上面，他真是一窍不通。所以想要拿下他这个师祖，得另辟蹊径。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吃个兔子就莫名其妙的入了知音谷，气运加身，他不相信自己还玩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张建国草草收拾了屋子，然后就出门在知音谷内漫无目的的转悠。
知音谷四面环山，只有谷口一条路能出去，而且谷内也不大，小半个时辰张建国就走完了一遍，谷内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甚至连一颗树都没有。
叶玄音安排好张建国之后，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门，她特意提醒了张建国，没有她的允许，不能进她的房间。
张建国逛完知音谷后，就回木屋歇着了，第二天还要背琴去登仙峰，他要蓄积一些体力。他刚躺下，一个黑影从窗户掠了进来。
是小黑。
“喵呜……”小黑对着床上的张建国叫了一声。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人话，我也不想霸占你的窝。”张建国没想到自己会和一只猫说话，“不过你别担心，我活不了多久了……”
“喵呜……”小黑又叫了一声后，双腿一蹬也跳上了床。
张建国下意识的给小黑挪出一点位置。
这时屋外突然想起了琴声，张建国只听了一个音，浑身便起了鸡皮疙瘩，琴音非常简单，但是每个音节都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击中张建国的心底，让他产生很强烈的共鸣。
其实这种感觉他之前听音乐的时候也有过，但是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就那么一个简单的音符都能震撼到他。
张建国赶紧起身出屋。
叶玄音正在木屋前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身前一把古琴悬空而立，柔荑之手就那么随意的拨动着，但是每一次撩动琴弦发音，都引得谷内鸟鸣蝶舞。
张建国听着平平淡淡的琴声，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他缓缓的坐在了草地上，看着颔首低眉的叶玄音，享受着这种久违的宁静。
突然弦音一转，琴声犹如疾风骤雨席卷而来，张建国随着高亢的琴音血脉偾张。
他要修炼，他要长生，他要变强，他要为死在唐家寨那些无辜之人讨回公道，那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琴音再转，一阵低糜、凄切之音犹如鬼魅一般低声呜咽，张建国顿时觉得自己像似坠入了冰冷的深渊，他想起自己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等死，他想起自己翻山越岭求仙无门，他想起唐宁和唐家寨那些人吐血而亡，一幕幕凄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竟然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了屋，安静的蹲在了张建国身旁，像似也陷入了叶玄音的琴声之中。
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叶玄音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可是张建国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感觉怎么样？”叶玄音没有看张建国，只是问道。
“绝望。”张建国呆呆的吐出两个字。
“嗯？”
“我觉得我学十年都弹不出此等意境”
“算你有自知之明。”叶玄音抱起琴起身。
“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其实张建国并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六宗论道上，他慢慢认清了现实，只有半年时间，凭他的能力想赢很难。他赖在青灵山其实也是在等待机缘，说不定哪天奇迹就出现了。总之，留下来肯定要比下山另寻出路靠谱一些。
他之所以还要学音律，也是为将来开悟做打算，当然，如果有将来的话。毕竟以法开悟的速度比较快，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若是再在开悟上面耗十几年，那他这辈子估计很难修得长生大道。
虽然他现在灵根皆碎，再谈开悟有点可笑，但是他也不愿自甘堕落，不管之后结果如何，至少自己是尽力了。
“别忘了明日辰时之前，将寒鸦背去登仙峰。”叶玄音说完就转身进了木屋。
“是，师祖。”张建国被叶玄音折服，同时，他妄想赢得六宗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
第二日，天还没亮张建国就起了床，估摸着时间应该还不到卯时，他摸着黑来到谷口，背上了几十斤的寒鸦琴，一头钻进谷口的法阵当中。正如叶玄音所言，他轻易的就走出了法阵，然后辨别了方向后，就步履维艰的踏上了去登仙峰的路途。
虽然张建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背上琴一步步往前的时，才发现自己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而且越往后走越慢，越往后走，停下来歇息的次数就越频繁。
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登仙峰却还在十里开外，张建国抹了一把汗，肩膀已经失去了知觉，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每抬一步都要大喘几口浊气。
连滚带爬，生拉硬拽，张建国终于到了登仙峰下，但是辰时早已过了一刻钟。
叶玄音仙气十足的站在那，看着张建国一步一步往前挪。她突然有些愧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你迟了一刻钟。”叶玄音对瘫在地上的张建国道。
“师、师祖，我没想到……这路这么……难走，明天、明天我一定早些出发。”张建国上气不接下气。
叶玄音也没说什么，单手抱起琴，然后一只手提着张建国，就带他上了登仙峰的半山腰。
山腰的坡地上坐着几十个青灵山弟子，见叶玄音迟了一刻钟还提着个人过来，所有人也都只是好奇，但是没有人敢询问原因。
叶玄音将张建国丢在几十个弟子之中后，纵身一跃就上了一块高大的石头上。她放平了寒鸦琴，然后对众人道：“今日开始讲定弦。”
叶玄音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张建国，所有人也都当他不存在一样。
第24章 捡了便宜
张建国瘫在人群之中，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叶玄音。体力严重透支致使他头脑有些昏沉。
原本就对音律一窍不通，加之他又是个半路来的插班生，所以叶玄音讲的内容，他十之**都听不懂。
张建国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就是那头牛。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散课之后，众人纷纷施礼下山，只有张建国一脸茫然的坐在那。
叶玄音也没有搭理他，留下巨石上“寒鸦”琴，独自一人往知音谷遁去。
“讲了一个时辰的课，连琴都没碰一下，还让老子千辛万苦把它背过来，真他妈的有病！”张建国有点恼火。
不过生气归生气，张建国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石头，去背寒鸦琴。
再次抱起琴，他感觉“寒鸦”好像轻了一些。虽然很奇怪，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反正轻了总比重了好。
回程之路张建国走的稍微轻松一点，但是也还是走了两个时辰。毕竟变轻了的“寒鸦”也比一般的琴要重多了。
再次回到知音谷口，张建国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师祖，我回来了。”张建国无力的喊道。
可是谷内毫无回应，谷口的迷雾法阵也没有任何变化。
突然，天空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疾驰而来。
“小师妹，你快把鹅还给我！”两个身影一瞬间就到了知音谷上，说话的是韩修文。
“韩修文？”张建国丢下了琴，冲韩修文道：“韩修文，你不是闭关了吗？”
叶玄音抱着一只大白鹅，一闪就到了张建国身侧。
韩修文看见了张建国，却突然停在了半空。“那个、我正闭关呢，她把我的鹅抢走了。”韩修文指着叶玄音。
“你来的正好，我要跟你学书法，你带我回苍劲峰。”张建国当时之所以想学音律，无非就是因为韩修文说音律简单点、竞争也小一些。但是在听到叶玄音弹琴之后，他才认清现实即便是相对简单的琴组，他也无望获胜。
他现在只求能学点什么，跟韩修文回苍劲峰至少不用每天背琴走几十里路，而且韩修文教他的肯定会比叶玄音教的多。
“小师妹，鹅你喜欢就送你了，我再去买一只。那个张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学音律比较好……”话还没说完，韩修文转身而逃。
“你别走，我给你讲《兰亭序》姓韩的你言而无信，说好的要教我书法！”任凭张建国的说什么，却没有听到韩修文任何回应。
“看来，你不太愿意留在知音谷。”叶玄音大有深意的道。
“师祖……”
“不必多言，想学书法之道，你去找韩修文就是。”叶玄音将怀里的鹅丢给张建国，自己抱着寒鸦琴就入了知音谷。
“师祖，我不是不想学琴，只是每天学一个时辰，我根本毫无头绪。”张建国抱着鹅，一直追到法阵前才止步。
张建国不是不想去苍劲峰，但是见韩修文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他知道就算自己去了苍劲峰，恐怕都上不了山。
丢了西瓜捡芝麻的错误已经犯过一次了，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
“师祖，我错了。”张建国对着知音谷一拜。
没过多时，谷口的迷雾涌动，然后散出一条一丈宽的通道出来，张建国连忙抱着鹅飞奔入通道，进了知音谷后，他径直到了叶玄音屋外，恭敬的道：“多谢师祖。”
叶玄音应该就在屋内，不过她没有出声。
“师祖，这鹅要怎么处置？”张建国又问。
“吃了。”屋内传来叶玄音的声音。
张建国不知道叶玄音的心思，但是也不敢多问，就抱着鹅退了下去。
……
半个时辰之后，张建国就拿着只烤鹅返了回来，这时叶玄音也从屋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开始练琴。
“师祖，鹅烤好了。”张建国将烤鹅双手奉上。
“我是让你吃了。”叶玄音调着琴音，漫不经心的道。
张建国奉命啃了一口烤鹅，虽然没什么调料，却也不算太难吃。
这时小黑闻香而至，围着张建国一圈圈直打转。张建国掰了一只鹅腿丢给小黑。
叶玄音见张建国和小黑吃了韩修文的鹅，心情大好。“你有没有感觉寒鸦琴轻了一些？”
张建国抹抹嘴，然后把剩下的鹅肉都丢给了小黑，“师祖，我正有此疑问呢。”
“其实寒鸦琴并不重，是我做了点手脚……”叶玄音说的理直气壮。
“我就说一把破、一把琴怎么可能这么重……”张建国敢怒不敢言。
“但是，你今天竟然要叛逃知音谷，这让我很不开心……”
“师祖，我真的知道错了。”张建国一听就觉得这话头不对，连忙解释道：“我自知赢得六宗论道无望，只求学一个开悟之法，师祖您又不肯教我。”
“你灵根都没了，还学什么开悟之法？”
“我……”张建国不死心，在他心里一直存在幻想，“请师祖教我音律之道。”
张建国躬身一拜。
“你继续背琴，我一样会教你。”
“但是你那课没头没尾，我完全听不懂。”
“那你更要注意听了，要不了几天这课可就上完了。”叶玄音竟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上完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用再背琴，那些听不懂的课以后你想听也听不到了。”
“难道就没有新一轮课程了吗？”张建国觉得他要是能从头开始学肯定更容易些。
“新一轮课程？有啊，我每年都会给入门弟子授课二十日，下一轮、我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叶玄音似笑非笑的望着张建国。
“今天要不是吃了韩修文的鹅，我一定给寒鸦琴再加二十斤。”叶玄音脸色一变，“作为知音谷的人，你竟然还想着回苍劲峰。我这知音谷哪里比不上他那？”
叶玄音话一说出口，发现不太对，立刻又补充道：“就算比不上他那，你也别想回去。”
“师祖，以后我便安心留在知音谷。”如今张建国也没有别的去处。
“这就对了，想做我背琴侍从的人能从这里排到登仙峰，你捡了个便宜还不知道珍惜……”
“多谢师祖！”张建国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便宜，他谢的是叶玄音没有将“寒鸦”琴再加二十斤。
……
接下来的十余日，张建国每日天不亮就背着“寒鸦”去登仙峰，稀里糊涂的听完叶玄音的课之后，再将琴背回知音谷。
至于叶玄音，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攻克她的契机。她平日除了授课，基本上都不出知音谷，唯一的爱好就是张建国一窍不通的音律。
这让张建国很头疼，但是让他更头疼的是，叶玄音已经给入门弟子授完了二十天的课，虽然不用继续背琴去登仙峰，但是也意味着他的音律课到此结束。
第25章 初窥音律
不需要背琴去登仙峰，张建国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他每日就带着小黑在知音谷内漫无目的的转悠，叶玄音也没有继续教他音律，大部分时间她都闭门不出，偶尔会在木屋前草地上练练琴。
每次她练琴的时候，张建国和小黑就远远的坐在草地上，安静的听着悠扬的琴声。
虽然张建国根本没有听出什么门道，但是每次他还是格外认真。也只有宛若仙音的琴声，能让他内心平静下来，其余的时间，他都心烦意乱。
……
“师祖，您知道怎么才能重塑灵根吗？”
这日，叶玄音刚练完琴，就准备进屋，不料张建国连忙窜上来问。
“嗯？”叶玄音一扭头，“不知道。”
六宗论道是指望不上了，张建国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师祖，您可是结丹境的高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重塑灵根，是您不愿意告诉我吧！”
“我骗你干吗？”叶玄音翻了一眼张建国，“灵根破碎之后就会溃散，我根本就没有听过重塑灵根这回事！”
“那是五绝真人在骗我？”
“你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要考虑的是留下来等死，还是拿着解药等死。”
“师祖，您年纪轻轻为什么说话这么恶毒。”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张建国和叶玄音也算熟悉了一些，所以他才敢这么和她说话。
“我说的有错吗？”叶玄音冷哼了一声。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肯定是不会下山的。”
“有时候坚持也是徒劳，师尊要看的可不止是你修炼的决心，更重要的是你的悟性。空有决心没有悟性是踏不上修炼一途的。”
“难道我没有悟性吗？”
“呵！”
“你呵是什么意思，还不是你们都不愿意教我，我看那五绝老头存心想逼我下山。”
叶玄音笑着看着张建国，没有回应。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应该回头看看。”叶玄音道。
“看来我这老头来的不是时候？”张建国还没回头，五绝真人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拜见真人！”张建国连忙转身恭敬的一拜。
“你这脸变的倒是挺快。”五绝真人捋着长须。
“我一时愤懑，还请真人原谅。”
“师尊，您今日怎么来了？”叶玄音放下琴，问道。
“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前些日子你三师兄去青灵峰，说你抢了他的鹅？”
“死韩修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会告状！”叶玄音先埋怨了一声韩修文，然后双手揽着五绝真人的手臂道：“师尊，这事您可不能怪我……”
叶玄音娇声娇气，东拉西扯找了个借口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五绝真人一脸慈爱之色，“那这么说是你三师兄的错？”
“对，就是他！”
张建国有点看不懂，原来这样也可以。他只恨自己不是青春无敌美少女，不然扯着五绝真人衣袖撒个娇，说不定这重塑灵根的事就搞定了。
“好了，就不提鹅的事了，我此次来知音谷是为他而来。”五绝真人指了指张建国。
“真人有何吩咐？”
“这段时间的磨砺，我能看出你有修炼之决心，这第一个简单的考验，就算你过了。”
张建国面露喜色。
“你别高兴的太早，决心和悟性缺一不可，还是按老夫之前所言，赢得六宗论道我便为你重塑灵根。”
“真人，我自知无法赢得六宗……”
“那你还是趁早拿着解药下山去吧。”五绝真人没有退让，他道：“我如果是你、应该会去试试。”
“多谢真人指点，可是、玄音师祖她不愿意教我音律。”
“你也别怪她，还有韩修文，这些都是老夫的意思，主要还是看你修炼之志够不够坚定。”五绝真人对张建国说完后，又对叶玄音道：“玄音，明日起你便开始教他。”
“是，师尊。”
“多谢真人。”
“你无需谢我，真正的考验才开始。”五绝真人说完之后就飘然离去。
……
“玄音师祖，今后承蒙您多多关照。”张建国突然感觉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叶玄音见五绝真人离去，脸色一变，“其实我是真的不想教你。要不然这样，唐家寨的仇我替你报，你还是拿着解药下山去逍遥十年怎么样？”
“还是请师祖教我音律。”
“明日辰时，带着寒鸦琴去后山等我。”叶玄音丢下一句话，就进了屋。
“多谢师祖。”
……
第二日，张建国早早背着寒鸦琴到了谷后的山脚，山脚下有一块平整的空地，空地上有两个石头琴案遥遥相对。这就是叶玄音说的后山。
叶玄音很准时，刚到辰时，她就抱琴翩翩赶来，见张建国已经坐好，她也没有多说废话，将琴放在琴台之上，就开始了第一天的课程。
教授音律是件很费时的事情，不过五绝真人都已经发话了，叶玄音即便不太情愿，但是教的也还算认真。
“今日我先给你讲基音还有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这八音常识，我所学的琴便是八音之中的丝，明日起，我便开始教你古琴。”
叶玄音年纪虽小，但是师从五绝真人学琴将近十年，在音律上面的造诣颇高，她讲授音律之道条理清晰、循序渐进，加之张建国听得也格外认真，所以第一天的课进展还算顺利。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叶玄音教授的内容越来越繁琐，从宫、商、角、徵、羽、少宫、少商七散音，到九十一个泛音，再到一百四十七个按音。张建国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可能张建国真的没有音律的天分，叶玄音日夜指导，不厌其烦的讲解示范，整整一个月时间，他才粗略弄明白乐理。
照这个速度，他估计半年都入不了音律的大门，为了整体进度，第二个月叶玄音又开始教他指法。右手弹琴擘、托、抹、挑、勾、剔、打、摘，左手按音和滑音的跪、带、罨、推、爪、掐、吟、猱、撞、唤、进、退……叶玄音对他算是倾囊相授。
但是古琴指法有一千余种，按弦取音也只能靠13个徽位，而且很多音都在徽与徽之间，音准及其难找。张建国苦练几个月，也才勉强掌握其中要领。
眼看着离六宗论道也没多少日子了，可是张建国对于琴道只能算初窥门径，弹奏的曲子都还十分苍白，一点都没有灵魂，用叶玄音的话来说就是不堪入耳。
因为他只能弹出其音，却弹不出其意，所谓意就是曲子的意境，有音无意很难引起别人的共鸣，会让人觉得如同嚼蜡一样无味。
琴技叶玄音可以教张建国，但是琴意只能靠他自己去悟，所以此时叶玄音除了每日给张建国弹琴，助其感悟其中意境，别的她也无能为力。
这几个月的学习对于张建国来说非常吃力，他甚至更愿意背着寒鸦去爬登仙峰。更痛苦的是叶玄音，要不是看在五绝真人的份上，她真想一巴掌拍死张建国，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对牛弹琴”。
……
第26章 悟性奇差
转眼张建国入知音谷五个月有余，时值春末夏初，和煦的阳光洒满谷内，暖风拂过绿草繁花、还有叶玄音的裙摆，小黑也懒洋洋的在地上打着滚。知音谷后的山脚下，张建国正熟练的拨动着琴弦。
“停停停，跟你说多少次了，这曲《八灵尊赋》要弹出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你这弹的是什么？听得小黑都要睡觉了。”叶玄音打断了张建国的弹奏，然后气冲冲的走开了。
“师祖，这琴意实在太难悟了。”张建国连忙起身，追着叶玄音道：“要不您再给我弹一遍？”
“你自己练别来烦我，看见你我就头疼。”叶玄音提起裙子跑了起来。
“早知道音律这么难，我就应该去学书法……”虽然张建国这么说，但是他也知道，书法肯定也没那么简单。
“早知道你这么笨，就算你吃完知音谷的兔子我也不会放你进来。”
“师祖，既然您已经教了我五个月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再教我最后十几天……”张建国还是不依不饶，他追着叶玄音在谷内奔走。
“能教的我都教你了，最重要的意境你要自己去悟。”
“你教我怎么悟啊！”
叶玄音突然停了下来，她一回头伸出纤细的双手，“每天给你弹一个时辰的琴，你看我的手都快弹出茧子了，我悟琴道之时都没有这么卖力过，你现在还问我怎么悟琴意……”
“师祖……”
“你再缠着我，我就拍死你然后去向师尊请罪！”
……
张建国一直以为一首曲子之所以能让人产生共鸣，是因为曲子本身婉转的曲调能打动人，可是等他入门音律之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靠曲子复杂的音调打动人心，那是最低级的手段，真正的音律高手，只需要随手弹一个音调，就能让人心里翻起波澜，就像他第一次听叶玄音弹琴一样，简简单单的调子却声声都能击中他的内心。
这就是所谓的琴意。
悟不出琴意，即便他琴弹的再熟练，也只能算是入门级别。
叶玄音都快被张建国气哭了，不止一次有拍死他的冲动。张建国却是真心感谢他这个“师祖”。俗话说得好，三年琴五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五个月时间能将他教成这样，可见她真的是尽心尽力，当然张建国也尽力了。
叶玄音进了木屋，张建国也没有继续缠着她，不是怕被她拍死，他也知道，悟琴意主要还是靠个人的积累和感悟，叶玄音现在能帮他的，就是弹些曲子让他去感悟，能不能开窍关键还是靠他自己。
张建国只能就地而坐，放好寒鸦琴，继续弹奏《八灵尊赋》。
“走远点弹，别让我听见！”木屋内传来叶玄音的声音。
张建国起身背起琴，无奈的看了一眼小木屋，然后就出了知音谷。
知音谷内常年如春，但是谷外确实四季分明，冬天的大雪早已融化，漫山萧条的景象也被苍翠欲滴的绿色覆盖。
张建国苦练古琴五个月，一步都没有出过知音谷，如今一走出法阵，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张建国一出谷就想到了唐宁，于是就背着琴往青灵峰方向去了。
翻了三座山，张建国来到了青灵峰下，唐宁的坟头也长满了杂草，张建国坐在坟前，却不知道该和唐宁说些什么。
他和唐宁相识七日便成婚，这段看似平淡如水的感情，夹杂着张建国深深的愧疚之心，所以也算深刻。
“宁儿，我学会弹琴了，今天特意来给你弹一曲，可能弹的不是很好，你可别笑话我……”
张建国放好琴，开始弹奏一曲《仙凡殊途》，这个曲子大概讲的是一个仙人和凡人之间的情爱，仙人长生不死，凡人一生却只有数十载，整个曲子透露出的就是两人相爱却不能一直相守的无奈，放在张建国和唐宁身上倒也恰当。
青灵峰下，唐宁坟前，张建国的琴声缓缓流淌着，一个音都没错，但是一曲《仙凡殊途》弹完，却没有让他有很大的触动。
难道我和唐宁之间根本没有情？还是说此情不深，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我淡忘？张建国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
“你这何止是弹的不好，简直弹的不堪入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韩修文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张建国身侧，“小师妹，你给他弹一曲《仙凡殊途》吧。”
张建国一回头，发现叶玄音站在不远处。
叶玄音叹了口气，然后席地而坐开始抚琴。
琴声乍起，张建国就被带进了那种凄美的意境之中，唐宁身着红妆、面带笑容看着他的画面在他脑中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琴音突然急促起来，张建国心里莫名难受，唐宁动人的声音像似在他耳畔响起，“夫君保重”，没响起一次，张建国的心里就像似被扎了一刀。
此曲只弹了一半，叶玄音就按住了琴弦，她认为根本不需要再往下。
“这才是音律之道，你弹的那是什么，徒有其表。”韩修文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张建国有些沮丧，“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今日出关，特意去知音谷找你，小师妹说你出去了，所以我们就找到这来了。”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知道韩修文不教自己书法是五绝真人的主意后，张建国就没有怪韩修文言而无信。
“张大哥，我是来向你请教王羲之的《兰亭序》的。”韩修文施礼道：“听了张大哥的‘观鹅悟书’，我在苍劲峰闭关期间，每日观鹅六个时辰，还真从鹅身上悟出一点书法之道……”
“你还真悟出来了？”张建国不敢相信。
“只是受到些启发。”
“其实我是骗你的，《兰亭序》我就只是听说过而已。”张建国不想再骗韩修文，实话实说道。
“啊？张大哥，不是韩某言而无信，是师尊说要先考验你的决心，再教你看你的悟性。”韩修文以为张建国还在生他的气。
“看我的悟性……”张建国没理会韩修文，却对叶玄音道：“师祖，不知道我的悟性如何？”
“你要听实话吗？”叶玄音问道。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
“嗯……反正我没有见过悟性比你还差的人……”叶玄音没有拐弯抹角。
虽然知道自己悟性应该好不到哪去，但是听到叶玄音的评价，张建国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第27章 兰亭集序
张建国背起琴，落寞的走开。
“张大哥，你要去哪？”韩修文问道。
“回知音谷，天都要黑了。”
“张大哥，我送你一程。”韩修文显然还不死心，还想着那篇王羲之的《兰亭序》。“小师妹，我去你知音谷坐坐。”
“随便你，教了他几个月，我现在是时候去青灵峰向师尊复命。”叶玄音没有理会二人，直接上了青灵峰。
青灵殿上，五绝真人还是悠然自得的闭目养神，闻叶玄音上殿也没有睁眼。
“师尊，弟子尽心尽力五个月时间也只能教他跨入音律门槛，至于琴意，他至今悟不出半点。”叶玄音向五绝真人禀报。
“这么说，他悟性不好？”五绝真人不动声色。
“奇差！”叶玄音犹豫了一下，然后如实道。
“那真是有些可惜……”
“不过师尊，他也算是十分努力，要不要再给他次机会？”这些日子叶玄音虽然被张建国气的够呛，但是她也知道，悟性不好或者说没有天分，这也不是他的错，至少他很努力，这一点还是让叶玄音有些动容。
“徒有努力又有何用，悟性不好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开不了悟。”五绝真人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至于收他为徒之事，我在斟酌一番。”
“是，师尊。”
……
张建国也没跟韩修文客气，乘着笔形灵器转眼间就到了知音谷口，虽然叶玄音不在，但是知音谷的法阵拦不住韩修文，两人顺利进了谷。
“难道我这辈子真的无缘仙途了吗？”张建国放下寒鸦琴，自言自语道。
三座大山他一个凡人需要翻几个时辰，可是韩修文转眼间便将他送了回来，这不得不让他感慨万千。
“张大哥，仙路并非坦途，有很多大能修士也躲不过身死道消，其实到头来和凡人也一样。”韩修文安慰道。
“你别叫我张大哥，我叫你小师妹还得称一声师祖，你这样不是自降辈分。”
“辈分什么都虚的，我称你一声张大哥，是因为你有这个才学，值得我一声尊称，要不这样，我拜你做大哥，你跟我说说那《兰亭序》？这样算起来你可赚大了，小师妹再也不是你师祖，算起来还得喊你一声师兄，怎么样，想想都觉得解气吧？”韩修文跟着张建国，有的没的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说到底还是为了那《兰亭序》。
“不是你说的吗，辈分都是虚的，其实我根本不介意称叶玄音什么，而且这些时日她教我音律费心费力，我称她一声师祖也不算什么。”
“随便你吧，但是你一定要给我讲讲《兰亭序》，不然我天天缠着你，让你练不了琴。”
张建国望了一眼韩修文，没想到他也学会死缠烂打这一套。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到做到。”
“好好好，进屋去我给你讲。”张建国说的简单，但是《兰亭序》他也只是听说过，能和韩修文说出什么门道来，现在只有临时乱编来搪塞一下他。
“太好了，快走。”韩修文迫不及待的扯着张建国往木屋里冲。
“等等，这是你小师妹的屋，她不让别人进。”张建国指着不远处的木屋，“我们去那说。”
“那不是小黑的窝吗？一股尿骚味，我们就去小师妹房里说。”韩修文扯着张建国进了屋。
虽然张建国没有窥探别人**的癖好，但是他其实对叶玄音的房间还是挺好奇的，既然韩修文愿意背这个锅，他进去看看也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张建国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房间里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把椅子一张琴案，还有一排古色古香的书架，书架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书。这应该是叶玄音研究琴道的房间，另一间房门虚掩着，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
韩修文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他将那把椅子搬了出来给张建国坐，自己一屁股做到琴案上。“开始吧。”
张建国稳坐在椅子上，大脑飞速运转，“这《兰亭序》又名《兰亭集序》……号称灵界第一序……不对，也不能算灵界第一，只能说在凡人界很有名气。那是王羲之的巅峰之作……”
张建国东拉西扯，没一句讲到重点上。韩修文却听得十分认真。没过多久叶玄音便返回了知音谷，听见自己的闺房内传出张建国的声音，便气冲冲的进了屋，“谁让你们进我房间的？”
张建国闻声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他指了指韩修文。
“你这又没什么秘密，我从小到大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韩修文还不服气。
“快出去，别打扰我练琴。”叶玄音翻了一眼韩修文。
张建国识趣，赶紧溜了出去，韩修文本来还想和叶玄音斗斗嘴，见张建国跑出去了，他也跟着了出来，“你这么怕她干嘛？”
“我不是怕她，毕竟是我们不请自入，理亏。”
“你跟她讲理？她就会和你耍赖。”韩修文从小和叶玄音一起长大，很了解他这个小师妹。
张建国觉得韩修文有些言过其实，这几个月他倒是觉得叶玄音还算是个合格的老师，也许是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熟悉吧。
“算了，你继续讲《兰亭集序》，别说那些虚的，你说说那个序上面写的是什么，最好能告诉我那些字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琴道里面的意境一样，书法其实也有其意境。”
《兰亭集序》写的是什么，字写的怎么样，鬼才知道，反正张建国不知道。“我们回木屋说。”
张建想拖延点时间，来构思一下。
“说了不去那猫窝，就在这说。”韩修文一屁股做到地上。
张建国也缓缓坐下，“这《兰亭集序》的感觉嘛我说不好，但是内容啊我还真背下来了！”
“是嘛，快说。”
张建国突然想到《兰亭序》这首歌，眼下只能拿这个歌词忽悠一下韩修文。
张建国缓缓的道：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
真迹绝，真心能给谁
牧笛横吹，黄酒小菜又几碟
夕阳余晖，如你的羞怯似醉
摹本易写，而墨香不褪与你同留余味
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谁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
张建国背着背着歌词，可能是太顺口了，突然就唱了出来
弹指岁月，倾城顷刻间湮灭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约
恨了没，你摇头轻叹谁让你蹙着眉
而深闺，徒留胭脂味
人雁南飞，转身一瞥你噙泪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会，心事密缝绣花鞋针针怨怼
若花怨蝶你会怨着谁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
虽然张建国并没有动人的嗓音，但是这几个月对音律的学习，也让他能很容易找到音准，所以一曲《兰亭序》唱的倒还不算难听。
第28章 断瑟为筝
张建国没想到，一首流行歌曲竟然勾起了他的思乡情节。如果能在毒发之前再回去见见他父母，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可是显然这比赢得六宗论道更难。
韩修文彻底愣住了，这《兰亭序》的内容超乎了他的想象，更不可思议的是张建国背了一半，竟然将剩下的唱了出来。
还没等韩修文开口，木屋之中传来叶玄音的琴声。
弹的不是别的，正是张建国刚才清唱的《兰亭序》。
叶玄音在音律上面很有天赋，功底也非常深，只是听张建国唱了一遍，竟然就能将《兰亭序》弹奏出来。
但是可能是她对这个曲子比较陌生，还没有找准此曲的意境，所以琴声虽然动人，但也没有之前她弹奏的那些乐曲代入感强，而且《兰亭序》是流行歌曲，用古琴去演绎多少有些不尽人意，即便是这样，张建国也觉得这琴声比自己弹的好太多了。
很快，叶玄音一曲奏罢，木屋的门也跟着打开，她站在门前对张建国道：“这首曲子有些奇怪！”
“何止曲子奇怪，这序词写成这样我更是闻所未闻。”韩修文也一脸疑惑。
“背也背了，唱也唱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张建国也不想和韩修文纠缠下去。
“等等，为何你背着背着就唱了起来？”韩修文不解。
“这个、我师傅让我背这《兰亭集序》，我老是记不住，所以他就给编成歌谣，我一顺口就唱出来了。”张建国瞎编道。
“这曲是你师傅作的？”这次叶玄音抢先问。
“对，我师傅，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张建国怕叶玄音追问，就抢先堵住后路。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没想到王先生竟是如此浪漫之人！”韩修文自言自语。
“那真是太可惜了，能将这《兰亭集序》编排成此曲，可见你师傅在音律上面的造诣颇高。”叶玄音有点失望，不过立马又开启嘲讽模式，“你师傅这么厉害，为何收了你这个蠢徒弟？”
张建国已经习惯了叶玄音的毒舌，学琴这几个月他没少挨骂，不过他也不生气，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悟性不好。
“小师妹说的太对了，你师傅懂书法，通音律，竟然收了你做徒弟，一身传承后继无人，实在是可惜……”韩修文也有感而发。
张建国没有搭理韩修文，他对叶玄音道：“师祖，我刚听你弹这《兰亭集序》，虽然也很好听，但是感觉没有之前您弹的那些曲子震撼人心，是不是您还没有悟出这曲子的意境？”
“不仅是这样。”叶玄音虽然嫌弃张建国笨，但是每次有问题她也都认真的解答，“悟出这《兰亭集序》的意境不难，但是即便我悟出来了，估计也很难完美的将其演绎出来？”
“这是为何？”张建国不解。
“所以我说这个曲子很奇怪，我感觉很多音用古琴表达的很模糊，音虽然准，但是意却难达。”叶玄音有些困惑。
张建国被她这么一点，幡然醒悟。这《兰亭序》本来就不是古琴曲，所以弹奏起来肯定很难表达出它原有的意境。
这难道是古琴的缺陷？应该不是，这大概是后世对音律的一种误解，就像张建国认为的那样，后世之人都想用曲子来让人产生共鸣，所以各种音乐乐器都会很复杂，但是叶玄音教他的是靠演奏者的技巧来打动人心，显然这个更难。
再回到《兰亭序》，古琴无法精准表达出其意境，说明这个曲子很复杂，当然不是曲子本身复杂，而是想要演绎出其原有的意境很复杂，复杂到古琴无法做到。
张建国心里一喜。
既然自己不能靠技艺取胜，那么是不是可以舍本求末，通过演奏一些复杂的曲子来让人产生共鸣？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他生前也被很多音乐打动过。
工欲善其事，自己能力又不行，那就只能利其器。
古琴弹不了那么复杂的曲子，他可以用别的乐器去演奏。
张建国喜上眉梢，“多谢师祖教诲。”
“嗯？”叶玄音见张建国满脸欣喜，有些好奇。
“我想我悟出了琴意了。”张建国只能算是找到了一个方法，根本算不上悟出琴意。
“那你弹奏一曲我听听。”叶玄音道。
“师祖莫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问。”
“请问师祖听过‘筝’这种乐器吗？”张建国首先想到的就是古筝，因为筝和琴差距不太大，这样他上手也快。
“筝？是何乐器？”叶玄音听都没听过，她在授张建国琴道之前，就已经跟他讲过八音。张建国依稀记得叶玄音讲八音之中的丝类，并没有提过“筝”，只说过琴、瑟、琵琶和箜篌，所以他才这么问。
“我听过师傅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张建国再一次搬出他那个莫须有的师傅，“一户穷人家有两个女儿，两人都喜欢弹瑟，但是她们家中却只有一张瑟，为了弹瑟两人便起了纷争，其父将瑟一分为二，让二人各弹一半，这便有了‘筝’，‘筝’这个名字也是因为此纷争而得名。”
“断瑟为筝？啧啧，你师傅知道的故事都很有意思……”韩修文一脸羡慕的道。
“韩老弟，你要没事赶紧回苍劲峰，别打扰我与师祖探讨音律。”张建国故意把韩老弟和师祖连在一块说。
叶玄音人小鬼大，一下就听明白其中的意思，“韩修文，没想到我还比你高两辈，哈哈。”
“你少占我便宜，信不信我告诉师尊，我比你小两辈，那师尊不就是你师侄了吗？”韩修文一脸得意。
“死韩修文，整天就知道告状，赶紧回你的苍劲峰，知音谷不欢迎你。”
“我今天还偏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建国没时间看两人斗嘴，六宗论道近在眼前，他只想支开韩修文，然后和叶玄音详细说说自己的想法。
张建国急中生智，想了一条妙计，不但能支走韩修文，还能取悦一下叶玄音。
“韩修文，你不是要认我做大哥吗？”张建国道。
“这个、你都没告诉我《兰亭集序》的意境，之前说的自然不算数。”其实韩修文也无所谓，但是毕竟在叶玄音面前，他不能失了辈分。
“我这有比《兰亭集序》还要厉害的书法之道……”张建国故作神秘。
“你休想骗我。”
“不信就算了。”
“要不你说说看？”
“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但是这认大哥的事……”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认你做异姓大哥。”
“师祖，有笔墨吗？”张建国问叶玄音。
叶玄音一听韩修文要认张建国做大哥，立刻转身进屋道：“进来吧！”
第29章 弃琴练筝
叶玄音收拾好琴案，然后摆上了笔墨纸砚，张建国生疏的提起笔，歪歪扭扭写了八个大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看的出来了门道吗？”张建国放下笔，问韩修文。
“真丑！”叶玄音抢先道。
“是挺丑，但是……”韩修文一眼就看出这些字的不凡之处，“字虽然丑，但是形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何字体？为什么我从未见过？”韩修文很好奇。
张建国笑而不语。
“张大哥，今日我便认你做大哥。”韩修文明白张建国的意思。
“就这几个破字你就认别人做大哥了？”叶玄音鄙夷的看着韩修文。
“小师妹你不懂，虽然这八个字写的功底全无，但是在字形却很有意思，应该蕴含了一些书法之道的意境。”韩修文在书法之道上的见识肯定高过叶玄音。
“这种字体叫‘瘦金体’。”张建国也是突发奇想，才搬出宋徽宗的“瘦金体”，没想到还真勾起了韩修文的兴趣。
“瘦金体？”韩修文望着这八个形状奇特的字，若有所悟。
“你也别指望我教你，这个字体我就看我师傅写过两次，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去悟了。”张建国道。
对于韩修文来说，有这八个字就已经够了，他拿起琴案上的草纸，然后对张建国施礼道：“多谢张大哥赐字，我这就回苍劲峰参悟这‘瘦金体’，不打扰张大哥和小师妹练琴了。”
“徒孙慢走，师祖我可就不送了！”叶玄音一笑。
韩修文也顾不上跟叶玄音斗嘴，出门就直飞苍劲峰。
……
“师祖，我说的悟出琴意，并不是感悟出曲子的意境。”韩修文走后，张建国直奔主题，“我想用更有表现力的乐器来弥补我的不足之处。”
“更有表现力的乐器？就是你说的‘筝’？”叶玄音也有些兴趣。
“对，就是筝。”张建国认韩修文这个老弟，只是为了逗叶玄音开心，因为接下来他有求于她，“师祖深谙音律之道，而且琴和筝都是丝类拨弹乐器，我想请师祖制一把筝。”
“制筝？”叶玄音有些为难，让她制一把琴倒是不在话下，可是筝她也没见过，光凭一句“断瑟为筝”估计很难做出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恐怕就凭你一句话师尊都不一定能制出这筝来。”
“虽然我也不胜了解，但是可以大概和您讲讲筝的样子，师祖聪明伶俐一定可以做的出来。”
“那我就试试。”叶玄音也不只是为了帮张建国，她对这筝也有些好奇。
张建国连忙拿起笔，很快就又在纸上画了一把和古琴差不多的乐器。
“别的地方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筝和琴最大的区别在于古琴有徽，而筝和瑟一样每弦都有一柱。而且古琴有七弦，筝却有……很多弦。”
叶玄音拿起张建国画的图样，边看边听他讲解。
过了一会，等张建国说完之后，叶玄音问道：“很多弦？那是几弦？”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瑟不是有五十弦吗？既然瑟分一半为筝，我觉得这筝最少也得有二十多根弦。”张建国对筝了解的不多。
“那筝长宽各多少？”叶玄音又问。
“要么师祖你看着弄，二十几根弦弹着顺手即可，至于长宽做出来多少就算多少。”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叶玄音道。
……
接下来的几天，叶玄音与张建国就着手制作“筝”，因为有琴和瑟做参考，还有张建国一些讲解，耗时四天时间，一把二十一弦的筝总算是做了出来并调试完成。
叶玄音第一时间弹奏了一曲，可是完全没有达到张建国所预期的那种效果。
……
“这筝的声音很特别，但是根本不适合演奏琴曲。”叶玄音一弹完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师祖，您还记得那曲《兰亭集序》吗？”张建国被叶玄音点醒，就问道。
叶玄音也明白了张建国的意思，她道：“你唱，我来弹。”
张建国就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歌曲，叶玄音也跟着他弹起了筝。这次的感觉要比之前好很多，甚至比叶玄音用古琴演奏的《兰亭序》还要动听。
“师祖觉得这筝如何？”弹完《兰亭序》，张建国问道。
“古琴松沉醇厚，筝却嘹亮清脆，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我觉得还差了点。”张建国觉得叶玄音制作的这把筝算是无可挑剔，但是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如果能更嘹亮更清脆一些，我觉得感觉会更好，能不能再调一下？”
“更嘹亮？”叶玄音像似在想象那种音色，“也许会更好，但是我调了很久，也只能调成这个样子……”
“既然调不出来，那是不是可以想点别的办法？”张建国俯身拨了一下琴弦，突发奇想道：“能不能不用丝弦？”
“不用丝弦？那用什么？”
“金属，丝弦发声本来就有些沉闷，金属却十分清脆。”
叶玄音对筝也十分期待，立刻就开始制作金属琴弦。就这么折腾了几个时辰后，一把成品筝总算是完成了，再次弹奏《兰亭序》感觉确实又比丝弦好上一些。
叶玄音和张建国两人都大喜。
“师祖，您说我要是用这筝去参加六宗论道，赢得几率有多大？”张建国兴奋的问。
“这个、就你用什么都赢不了……”叶玄音并不是打击张建国，只是实话实说，“这筝的表现力是强过琴，如果曲子本身好，你倒是可以弹出一些意境来，但是你想凭借此筝赢得六宗，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师祖，您用此筝能否赢得论道？”张建国就想知道到底需要多高超的技艺才能在琴组夺魁。
“就算是我估计也难。”
……
接下来日子，张建国弃琴练筝，虽然明知道没什么希望，但是也想让五绝真人看看他不放弃的决心，也许是白费力气，不过事到如今，他还能干什么呢。
叶玄音弹了几次筝之后，就又开始安心练琴，琴道对她来说不只是一种喜好，对于琴道的感悟能让她在修炼圆满之后更容易的突破瓶颈，这也是以法开悟和顿悟比起来的优势。
时间一天天流逝，张建国在音律上再无寸进，整日里都躲在木屋内安静的练筝，可是他心里烦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第30章 有些突然
这日，张建国正在木屋内练筝，小黑俯在他身旁，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正注视着他，像似在抗议其扰了自己的清梦。
突然，一阵急促的钟声传来，小黑迅速窜出了木屋。张建国也好奇的出了门。
五月天气大好，知音谷内鸟语花香。
钟声一停，叶玄音也从房里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张建国遥遥问道。
“九声钟响，是召集所有弟子的号令，应该是师尊要安排六宗论道之事了。”叶玄音声音不大，但是张建国却听得很清楚。
“该来的还是来了。”张建国自言自语，有点失神。
叶玄音召出琴状飞行灵器，“你还愣在那干嘛，再不过来就自己跑过去。”
知音谷离青灵峰并不远，当然这是对于能御器飞行的修士来说。张建国对于这段路也不陌生，让他自己跑过去，最少也要两个多时辰，所以他老老实实上了飞行灵器。
一路上无数遁光闪现，从四面八方赶往青灵峰。路上所遇之人见叶玄音无不施礼避让，这让张建国心里黯然，若是他灵根没有被废，想必早已拜入五绝真人门下，应该也能受到众人的尊重。
很快叶玄音就带着张建国直上了青灵峰顶，夏初的青灵峰上也是绿树浓荫，五绝真人也站在一个古松之下，望着闻声赶来的弟子们。
叶玄音落到了五绝真人身前，张建国还没站稳，就给五绝真人施了礼。
“你们来的挺快。”五绝真人笑道。
“师尊，我可是一听见钟声就赶来了呢，要不是他拖后腿，我还能来的更快些。”叶玄音说话从来没有顾虑过张建国的感受。
“你琴练的如何？”五绝真人没有理会叶玄音，反而问起张建国。
“多谢真人挂怀，我自知愚钝，现在已经弃琴练筝了。”张建国道。
“筝？是何物？”
“师尊师尊，这筝可是徒儿做的……”叶玄音将这制筝之事全部告知了五绝真人。
“断瑟成筝？妙哉。”五绝真人一捋胡子，笑着道：“玄音说你悟性不好，不过你倒是知长短懂进退，也还算是一个聪明人。”
“多谢真人称赞。”
说话之间又有两道遁光一前一后飞来青灵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天涯和韩修文二人。
二人落到峰顶，皆向五绝真人施礼。
“天涯，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五绝真人欣慰的问。
“半年闭关侥幸进入化灵境三层。”
“恭喜大师兄。”叶玄音笑道。韩修文与张建国也附和了一声。
“在师尊的教诲之下，我三十多年才到化灵境三层，实在是惭愧之至。”林天涯没有半点欣喜。
“你本只有三灵根，修炼速度肯定比不上修文和玄音，能有如今这番境界也是这三十多年苦修之功。”五绝真人安慰道。
“多谢师尊宽慰。”林天涯致谢之后，又对张建国道：“张兄弟，听闻你之前去过矢剑峰，我闭关匆忙未能帮到你什么，实在是抱歉。”
“林……师兄客气了。”张建国本想称林天涯林仙师，但是觉得有些见外，所以临时改了口。
“小师妹有四灵根，而且悟性极高，你能跟着她学习音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张大哥想必这半年不太好过吧？”韩修文坏笑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欺负他吗？”叶玄音瞪了一眼韩修文。
“师祖……这半年对我尽心尽力，反而是我太愚笨，经常惹她生气。”张建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玄音，在知音谷就他们两个人还无所谓，不过现在人一多，辈分有点混乱。
张建国对叶玄音心怀感激，半年来的相处他了解叶玄音并不是一个坏人，可能年纪不太大涉世不深，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不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但是在教授音律上面，她确实没有偷半点懒。
“能有聚拢灵根残灵的神魂，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师傅，说明你的身份不凡。”五绝真人对张建国道，“至少不应该是五灵之体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是青灵山弟子，我也不想去追查你的身世。”
张建国明白五绝真人的意思，他不追问自己的身份是因为自己还不是青灵山的弟子。也就是说哪天张建国拜入青灵山，就要必须要揭开他的身世之谜。
“真人若是愿意收我为徒，我也绝不敢有所欺瞒。”张建国道。
五绝真人没有理会张建国，转而对众人道，“人应该聚的差不多了，我们这就下山去吧。”
……
几人随着五绝真人下了青灵峰，青灵峰脚下有一块长十余里的坡地，坡地地势平缓，没有一棵树木，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和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块。这就是召集众人聚集之地。
坡地之上有一块长宽数丈的石台，五绝真人站在石台之上，俯瞰着连成一片的青灵山弟子。
石台一边，张建国站在叶玄音身旁，他看着台下人头攒动，估摸着应该有万余人，所有人都仰视着石台，一脸崇敬的望着五绝真人。当有些人看见张建国这个新面孔也站在石台之上，不免会流露出一些疑惑的目光。
“那个人是谁啊？”
“怎么站在叶师祖身边？”
“难道……他就是二师祖？”
“二师祖？怎么可能，二师祖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
“怎么会是他？我在知音谷外见过他。”谢鼎的修为不高，但是他是大长老谢远之的旁系，所以站的位置比较靠前，能看清张建国的面容。
“知音谷？难道他是叶师祖之徒？”
“不可能，他就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五灵之体，但是已经是个废人了，叶师祖怎么会收他为徒？”
众人对张建国的身份议论纷纷，就在此时，一个看样子五十多岁的老者跃上了石台，他径直走向五绝真人，施礼道：“拜见掌门师兄。”
“谢师弟无需客气。”五绝真人笑脸回应，然后对着石台下的万余人道：“今日召集众弟子，只为宣布两件事”
台下众人闻五绝真人开口，纷纷闭嘴凝视。整个山脚，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第一件就是每十年一次的六宗论道将于后日在珍珑岛举行，凡是筑基境修为以上的弟子皆可前去参与，当然不愿意去的也不勉强。”
“这第二件事六宗论道之后，老夫将收张建国为徒，他会是老夫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