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西格与奈德（2）
这回轮到西格沉默了。他意识到，奈德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些。
“求求你，我的女儿们，她们是无辜的…”
“打住吧，奈德大人，她们是无辜的，但是她们也是史塔克家的人，既然你这个父亲失败了，就如同罗伯不得不领兵上战场，史塔克家的侍卫们要浴血奋战一样，她们从小享受锦衣玉食，现在也必须付出代价。”，西格的气消了大半，也不想再折磨奈德，“珊莎同弥赛拉在一起，她的安全掌握在小乔手中，我想你也知道乔佛里的为人，以及弥赛拉现在的状态，她不会有事的。艾莉亚嘛，薇尔莉特去找过她，确定她已经逃离，但是小姑娘会在哪儿又过的怎样暂时还无法确定。”
奈德长长的吁了口气。
“奈德大人，以后也许不应该叫你大人了，因为你会同劳伯一样，隐入黑暗里。”
“你以为我会同一个巫师合作？”
“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个巫师？”，西格有趣的问，“仅仅是因为我能够控制你的身体，能够在你的脑袋里说话？为什么不是神明或者魔鬼？也许是你信奉的古神呢。”
“神明从未在我眼前显现。”，奈德说，“更何况你给人的感觉…就是个人类。”
西个来了精神，“果然，我还是个人类啊，那么多年了，你知道吗？我都分不清楚经历了多少年，或者多少世纪，不同的世界，纪元方式都不一样，反正是多到数不清的年头了。我忘记了过去的自己，甚至忘记了为什么要在这么多的异世界挣扎生存，唯独支持我的，作为一切的本源，我还知道自己是个人类。”，他兴奋的在意识领域摇晃着奈德，“现在你告诉我还像个人类，这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能够让你那么高兴，我很欣慰…”，奈德欲言又止，“可是你到底是什么？”
给奈德送去个微笑的信号，“我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的心还是个人类就行。”，他决定暂停是否人类的讨论，“奈德大人，我们需要你的加入。”
“你所谓的我们，指的是…？”，奈德煞有戒心的问。
“我本人，你可以叫我西格，也可以叫我韦赛里斯.坦格利安；薇尔莉特，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在战场上失去了双臂，但是她为人质朴善良；劳伯.拜拉席恩，曾经的七国国王，为人粗豪仗义，是世界上最不适合国王工作的人；乔佛里.拜拉席恩，憧憬成为完美骑士的年轻人；弥赛拉.拜拉席恩，梦想成为剑舞者一样女骑士的公主；还有就是你曾经努力保护，又被劳伯和重臣们惧怕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以及…”
奈德楞神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他的模样，就好像一直沉溺于某件事情，被狭隘思想蒙蔽了眼睛的某人，突然间开阔了视野，看到了伟大星河的样子。那种震惊、疑惑以及难以置信的情绪混杂在意识领域，让奈德的思绪一片混乱。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就好比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把头伸出水面，贪婪吸允新鲜空气的状态。“你…西格大人，如果你拥有如此实力，又想要做什么呢？引发战争，像征服者那样统治七国，还是…另有目的？”
西格点头，奈德有着敏锐的感受力，他竟然在没有足够情报的基础上，逐渐接近真相。“这个很难描述，我直接把自己记忆的一部分复制给你，也许能让你对我的目的有更清晰的了解。”，西格郑重道。
奈德意识到了什么，“恐怕你的记忆并不是那样容易接受的。”
“远超常人的寿命，对你的脑袋可是一大负担，再加上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除了负担大一些，会有别的什么后果吗？”，奈德试探着问道。
“会死，也可能是疯掉，或者像阿多那样…”
奈德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惊讶了，“你能够偷看我的思想。”
“不，我看的是世界的记忆。即使是我，世界的记忆依旧庞大，如无必要不会取用，只是我比较关心凛冬城，就从世界的记忆中取了一些过来看。”，西格放慢了速度，他知道奈德需要时间消化。
奈德似乎在犹豫不决，终于表情变得决绝，“好吧，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如果我死了，反倒是让兰尼斯特少个人质。”，两人的意识在脑海中对视，互相点头，“诸神保佑我。”
西格有选择性的把自己的记忆、经验以及一部分的看法输入到奈德的意识领域。奈德如被电击，人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他的意识领域一片混乱。
西格耐心的，仿佛游泳般在奈德支离破碎的意识领遨游。
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景象。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还是自动书记人偶的那个世界，为了帮助她走出阴霾，一位位心地善良又美丽的人围绕着她发生的一幕幕，就好像梦境般出现又消失。
荒，是个法师的名字，面容古朴，神情寂寥，仿佛经历了人世间的一切苦难。带着眼镜的少年，看似普通的他却拥有能够用裁纸刀毁灭大厦的能力。因为他能够看到一切的死亡。
猩红色，仿佛燃烧般的地狱出现在人类殖民不久的火星。人类仅仅依靠少许的知识以及无穷的野心，便打开了在火星深处发现的神秘的时空门…无数的怪物蜂拥而出。即使拥有行星际行动能力的人类文明也无法抵御这些邪恶生物的入侵。
他在奈德的意识领域漂流，看到了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遥远的又庞大的恒星际帝国以及同样庞大又复杂的恒星际共和国，就如同人类石器时代的部落那样不断地相互倾轧，让数以百亿计的人民面对无穷无尽的战火以及苦难。
西格终于找到被不同世界梦境迷惑的奈德，把他从恍惚中拉了出来。
奈德的长脸上留下了泪水，那种悲恸、无奈、沮丧以及隐藏在背后的愤怒。西格非常了解，因为这些并非奈德的感情，而是他本人的，他曾经的情绪都被保留在记忆中，当奈德看到他的记忆，一并体会到了他的感情。
奈德回归，意识领域渐渐恢复正常。
西格利用能力为奈德创造了田园、石房、温馨居家的梦境。
奈德独自一人站在石头房子的简朴厨房里，望着窗外，凯特琳同他的孩子们正在嬉戏玩耍。美丽的女主人，手里挽着大篮子，条纹的花布盖着食物，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在她身边蹦蹦跳跳，他们似乎正前往附近的草坡野餐。
“奈德，快点，就等你了。”，凯特琳用清脆的嗓音喊他，她年轻了不止十岁。
“老爸，你太慢啦。”，罗伯在一边附和。
“舅舅，别发愣，再不来我们就出发了。”，琼恩.雪诺如是说。为什么是舅舅，西格似乎窥探到了某种秘密。
“艾莉亚，又是你，快给我停下。”，珊莎气急败坏的追着猴子一样的小丫头到处乱跑。她头上漂亮的发饰被一个枯草鸟窝取代。
小布兰迈正在草坡上，追逐带着冰原狼们飞奔的瑞肯。
一切显得祥和而宁静。
奈德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脸上，涕泪横流。
西格同他并肩站立，拍拍他的肩膀，“多么美好的梦啊，现实真是残酷。”
奈德转头望向他，“如果…”，他依旧有些哽咽，“如果排除神明的干扰，生活会这样美好吗？”
他摇着头，“永远不会，奈德，永远不会，但是只要神明还控制着人类的命运，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将会永远的循环下去。”
脸上的泪水止住，奈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窗外的美丽景色，家人们的欢笑以及温馨的石屋消失不见。他们回到了灰蒙蒙的意识领域。四周围一片沉寂。“呼…”，奈德长吁一口气，仿佛要吐尽胸中的愤怒，“为了更好一点的生活，更好一点的世界，我加入你们。”
第108章 小恶魔归来（5）
“亚当爵士报告，史塔克军正在南下。”，泰温边说边把肉片放进木盘，柔嫩多汁的猪肉，加上其上少许的焦糊肉皮散发出丝丝的香气，“佛雷大人的部队加入了他们。”，他的眉头皱起。面对木盘子里的美味，还能如此忧愁，显然消息让人沮丧，“此刻大军离开我们不过一日的行程。”
波隆眼馋的注视着泰温的木盘子，隐约记得昨天会议时，他的意见是佛雷家军队不足为虑来着。
“父亲。”，每次听小恶魔对他父亲的称呼都让人觉得牙痒痒，父子之间那么见外，他们的关系也可想而知，“我正要开始吃呢。”，提里昂也准备了个木盘，盘子里的肉片肥美多汁。波隆认为小恶魔比他父亲对吃更在行，选择的肉片看上去也更诱人。
“提里昂，别太丢人了。如果是你哥哥，一听到敌人的动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披挂上阵，斩杀敌人获得军功。”，泰温公爵面露不悦。
“我宁可对付一头猪。”，小恶魔的脸皮，不见任何变化，用纹丝不动来形容就很贴切。“罗伯.史塔克没有那么嫩，更不可能那么香。”，波隆盯着他手中的盘子，忍不住咽下口水。
莱佛德伯爵，大军的辎重官，借机靠前，“希望那群野蛮人不像你，可怜我们的精良装备哪。”
“大人，我敢向你打保票，野蛮人能够用一把剑，挣出两把剑的效果来。”
波隆还记得，领了军令，带了人从莱佛德那里领取装备时，对方的表情，简直比交出他的亲闺女还要心痛。
莱佛德愤怒的瞪着小恶魔，“今天我碰到个浑身长毛的大个子，坚持要两把战斧。”，伯爵像是吝啬的小商贩，一脸尖刻，“那可是黑色重钢打造的精品，有着两面月刃哪。”
“他是明月山脉最强壮的战士，双手两柄重斧就像我两手都拿叉子一样轻松。”，小恶魔似乎不急着吃木盘子里的肉片，等侍从将冒烟的烤猪肉继续切下来。
该死的小个子，肯定打算把烤肉叠起来，浇上特质的调味汁。波隆恨不得上去把木盘子里正在变凉的肉片抢过来。
“可是他自己的木斧子还挂在背后！”，伯爵的样子活像有人掏了他的命根子，咬牙切齿。
“夏嘎的意思，一定是要留把备用的。”，小恶魔顺手在叠的老高的肉片上撒上盐和胡椒。
餐桌上，气氛有些奇怪。虽然每个人都在整理木盘，往上放肉片，却没人动叉子。波隆本能的察觉到异常，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小恶魔身上。
什么时候泰温公爵的侏儒儿子那么受人人器重了？
“我们有个很好的想法。”，凯冯爵士向前倾身，“开战时，你和你的野蛮人会成为光荣的前锋。”
凯冯爵士真的会有所谓的“想法”吗？
波隆以为这应该是泰温大人的意思。
可怜的小恶魔，肥美的肉片还在滴落汤汁，他的餐叉愣是没能放进嘴里，“前锋！？”，他傻乎乎的重复着，“父亲，您该不会突然对我的能力产生了足够的敬意吧…”
小恶魔没有获得回应。波隆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可是一群威猛的勇士。”，凯冯爵士夸张道。
“威猛！”，可怜的小恶魔只能像乌鸦般复述凯冯的话。
泰温公爵目光凌厉，表情严肃，似乎对爵士所说的每个字都十分认真。
“威猛！”，小恶魔气呼呼道，“我来告诉你他们有多么威猛，昨天月人部的的白痴为了一根香肠刺死了石鸦部的人。今天扎营时，三个石鸦部的家伙抓住凶手，用割喉的方式为同伴报仇。”
波隆回忆起早上发生的一切，他可是费尽心力才阻止夏嘎把死人劈了喂乌鸦。可是乌尔夫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要求赔偿金。当然石牙部的混球门不会答应。
“一支缺乏纪律的军队，代表了一个混蛋的指挥官。”，泰温大人冷酷道。
“您的意思，只要个子高一点，就能把他们吓唬住，不敢乱来，对吧大人！”，小恶魔没好气道。
泰温却连看都不看自己儿子一眼，转向凯冯爵士，“若提里昂无法驾驭野蛮人，显然不适合前锋的位置，我们应该让他殿后，负责辎重。”
这是波隆第一次见到小恶魔被人气的满脸通红。
“父亲大人，不用替我着想。”，他把牙齿咬的咯咯响，“如果您实在没地方安置我，就让我指挥前锋。”
泰温的表情，可谓鄙视、蔑视以及轻视的结合，他上下打量着提里昂，“不，我不会让你去指挥，你要服从格雷果爵士的指挥。”
小恶魔愤怒的把刚进嘴里的猪肉吐了出来，“大人，我根本不饿。”，说着他笨拙的跳下长凳，“诸位慢慢享用，我先告退了。”
说完便拉着口水流到下巴的波隆离开大帐。
哄笑声一片。波隆向诸神祈祷，也许某些大人会被猪肉给噎死。
……
夜幕垂落，苍穹变成深紫色。
营地位于国王大道和绿叉河之间。
两人沉默的在诸多人马和树林中前进。
营火处处，帐篷连绵，仿如来到了异世界。
帐篷间飘荡着香肠和大蒜的气味，两人的肚子先后发出叫声。
不远处一名醉酒的骑士同营妓在追逐调笑。
树林边，两名长矛手正在营火下挥汗如雨的练习突刺。
看着小恶魔孤单的身影，突然间觉得他跟随着的并非真正的兰尼斯特。周围多达两万人的精锐大军，却没有人会为侏儒着想。
沉默中，夏嘎刺耳难听的笑声刺破夜色传递过来，两人循着声音前进。
石鸦部正在烤一头全牛。
提里昂拒绝了康恩一同吃肉的提议，波隆松了口气，光看那血淋淋的牛尸，便让人提不起胃口。
两人继续前进，黑耳部同石鸦部共食，不过石鸦部总是远离月人部。灼人部一直很孤独，他们的营火也孤零零的在大部之外。
两人走了很久才找到好不容易从莱佛德那里弄来的帐篷。
帐篷位于四部落营地之间，不偏不倚。
小恶魔实在是沮丧，一言不发的回到帐篷里。波隆虽然不是什么模范侍卫队长，却认为垂头丧气小恶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必须改变这种状态。
他独自离开，跑去绿叉河边寻索。不一会儿便见游鱼在水中出没。他很善于捕鱼，这都是为了能够在野外长途跋涉时不至于饿肚子的必备本领。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伸进手指，捻了些微的，有着辛辣气味的粉末。
波隆把粉末洒在靠近鱼群出没的河岸，手中握着匕首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夜色中湖水翻腾起来。他的匕首快捷如闪电，只是短短的五下便收货了肥美的鳟鱼。在鱼鳃位置刺出豁口，用皮绳穿好两条大鱼，准备回帐篷犒劳一下尊贵的提里昂大人，并告诉他，他不适合愁眉苦脸整天忧心国家大事样子。
旁边的帐篷里传来调笑声，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不像其他营技。
心中一动，他大踏步的来到帐篷外，用剑鞘把帐篷挑开，看到一名喝醉的男子还有一个身材纤细的黑发女孩。
“你是什么人，快把帐篷关上！”，男子睁开醉眼，大声呵斥。
波隆上下打量女孩，她有一双雌鹿般漂亮的眼睛，满头黑发，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岁。“你跟我来，有位大人需要你的安慰。”
“混蛋，她是我先看上的。”，醉汉骂骂咧咧的站起身，看样子光是维持平衡就费尽力气。环顾四周，帐篷外有侍从和卫兵，估计此人是名骑士。不过这时候侍从们醉了一地，没人能够保护尊贵的骑士大人。
波隆靠近他，“尊敬的大人，我必须告诉您，需要这位小姐的大人是多么的急迫。”，他不动声色的把鱼放下，熟练的连鞘解下佩剑。
“哪位大人都不行！”，醉汉怒斥，“即使是泰温大人…”，醉汉一时间噎住，似乎在考虑如果真的是泰温大人该怎么办，他上下打量波隆，“就凭你…泰温大人连正眼都不会…”
波隆没有容醉汉说下去，长剑未出鞘，仿佛一根铁棍，结结实实的戳在醉汉的脖子上，哪怕波隆留了手，这种滋味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醉汉惨白着脸翻身跌倒。痛的蜷缩起身体，发不出声音。
女孩吓得跳了起来，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波隆探手把她捉住，“小姐，这里没事了，我需要你去那边帮我家大人消除忧愁。”
第109章 小恶魔归来（6）
波隆自觉成为了圣人般的存在。
他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某个不是自己儿子的人去找女人。
带着鳟鱼走在前面，女孩跟在身后。
作为一名营妓，女孩着实引人注意，不过想来也是，比起长相奇葩的那些女人，这个美人儿就像上天赐予的礼物。
没有走出几步便有人开始动她的主意，一开始还是些士兵、最多是侍从们，到了后来便是代表骑士出面的甚至是代表领主老爷出面的都有。用抢的那些都被波隆摆平了，用地位威胁的，他就用兰尼斯特的名号顶回去。
一边骂着红颜祸水，波隆终于带着鱼和女孩回到帐篷。
小恶魔正同他的新侍从置气，两人大眼瞪小眼。可怜的侍从很不幸，姓了派恩，据说是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的远亲。波隆对于王国的英雄谱没什么概念，他的脑子里只要知道当今国王是谁便合格了。不过从这个名叫波德瑞克.派恩的可怜小子的境况可以推断，御前执法官可不是什么好人缘的职位。
波德瑞克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小恶魔让他吐出舌头，侍从照着做了，“你的确有舌头。”，侏儒郑重的说，“既然你有那玩意儿，哪天总得学会使用。”
波隆没空看小恶魔找侍从发泄。他冲着提里昂晃了晃鳟鱼，让女孩自己去接近侏儒，“如你所见，我服务的大人就是他，我们尊敬的提里昂.兰尼斯特刚刚受到了心灵创伤，很需要慰藉。”
波隆自顾自的在一边生起营火，搭出烤鱼的架子。
女孩优雅的上前，俯瞰小恶魔。“我的大人，很高兴能够见到你，如您所见，我也有舌头，而且非常好使。”，女孩并不认生，似乎也不在乎小恶魔的残疾，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侏儒歪着头，“我是提里昂.兰尼斯特，别人叫我小恶魔。”，他老练的回应。
“我母亲为我取名雪伊，别人经常这么叫…我。”，女孩很聪明的模范小恶魔的语气报上名字。
小恶魔扬起嘴角，似乎很满意，“请同我一起共享晚餐吧，雪伊。”，说完他拉着女孩坐下，并点起一支蜡烛。
波隆摇着头，在心里暗骂奢侈。
他羡慕的看着小恶魔同女孩对坐，两人似乎聊的很开心。
果然贵族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他们的气氛似乎很好，自己哪天一定要向侏儒讨教两手取悦女人的手段才行。
烤鱼很乏味，波隆决定先在一旁观察和学习，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不过平时观察的对象是武士们的切磋，而今天的目标有很大不同。
提里昂拿着蜡烛，仔细观察女孩，就好像在欣赏一副艺术品。
波隆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相信侏儒无法拒绝。
她有着雌鹿般的眸子，纤细的身形，虽不算婀娜却很是流畅的曲线，最惊艳的是她的神态，时而羞怯，时而傲慢，有时更泄露出邪恶。
仔细观察，波隆便开始后悔，他发现这个应该留给自己才对。
“大人，要我脱衣服吗？”，女孩用挑衅的神情问。
“等一下，我的好女孩，你是处女吗？”
“大人，您高兴的话，就这么想吧。”，她故作庄重，却没有掩饰神情背后些微的讥讽。这是种恰到好处的挑衅，既能激起男人的对抗心，又不至于砸裂某些人的玻璃心。
“好孩子，我需要知道真相。”，小恶魔故作郑重。
波隆以为他根本不在乎的。
“是吗…”，美丽的眼睛转了又转，“您得付双倍的价钱。”
两人简直是绝配，波隆的意思是在智慧方面。他有些庆幸没有留下女孩，不然被骗光了钱都不知道呢。
“我是兰尼斯特家的人，金龙对我来说不过是些无聊的金属。”，小恶魔注视着女孩的眼睛，“我很慷慨，慷慨的超越了你的想象。但是我所要的不仅仅是你平日里工作的分量。”，他很严肃，就好像交代关系国家兴亡的大事，“我要你同我一起住，为我倒酒，陪我说笑，每天为我按摩酸痛的双脚…而且不管我需要你多长时间，也许几天，也许几年，你只能跟着我。”
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小恶魔向波隆递了个眼色，带着雪伊进到帐篷里，留下波隆酸溜溜的烤鱼、骂娘。
……
啃完自己的鳟鱼，留下小恶魔和雪伊的份，波隆叹息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人。他离开鳟鱼在营火的另一边磨剑。并非他的剑不够锋利，这是他每晚必做的功课。
火光下，剑刃反射着橘红色的闪光，他便会觉得心境平和，哪怕明天就要赶赴死亡，能够平静的过上一个晚上也值得。也许正是这样的心态，使得他屡屡走过生死的边缘。
“你在哪儿找到她的？”，小恶魔一边往树下面撒尿，一边问。
“从某个骑士手里抢的，那家伙不愿意，我直接放倒了他…然后一路走来，一路放倒了许多人，用你的名号吓唬了更多骑士，包括某个领主。”，他的心境平滑如镜，刚才做的事情，毫不扭曲的反映在心境中，他觉得还不错，兰尼斯特的名号用起来真带劲。
“太好了。”，小恶魔的语气并不怎么雀跃，“找人安慰我确实是个好点子，但是能不能不要帮我树立那么多敌人…你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长时间哪。”
“狗多肉少，好肉就更少了。”，波隆没好气道，“你要想找老的没牙的，我并不介意帮你把雪伊送走。”
侏儒扭着扭着，花了好大力气来到他身边坐下，“要是你敢同除了我之外的其它兰尼斯特这样说，准保被发配去挖矿。”
“正因为是你而不是你爸，我才会跟来。”，波隆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个蒜头鼻子的，你想换吗？”
“不，我不会把所有好东西都据为己有，你自己留着吧。”，小恶魔伸了个懒腰，“你烤鱼的技术真棒，对了，有没有碰巧注意到那些个被揍的家伙的名号，我可不想在打仗时让他们待在身后。”
波隆把磨刀石收好，手中长剑杂技般飞转，“打仗时我会在你身边，保证回报的最大化。”
“听到这样的承诺我就放心了。”，小恶魔裂开嘴，丑陋的笑着，“保我在战场上活下来，会有重赏。”，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是认真的。
波隆摆弄着长剑，就好像手臂的延伸，“谁会想要杀你…骑士们注重荣誉，干掉你没法带来荣誉。”
“我敢打赌，我的亲老爸就是想杀我的人之一，我们可是前锋啊！”
“真是个聪明的举措…”，波隆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今天晚上决不能让小恶魔丧失信心，他见过无数更有能力且高大强壮的战士，仅仅是因为心绪不佳而在小冲突中意外丧命，“小矮子举个大盾牌，北方的弓箭手会抓狂的。”
“你真是个被佣兵业耽误的好教头，竟然让我在这种情况下大为振奋。”，小恶魔苦笑道，“我一定是疯了。”
……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伴随着大地的震颤。
波隆揭开毛毯跳了起来。为了应对大战，晚上他根本没有卸下盔甲。
号角声响彻天穹，该死的，现在还是晚上。
集结令狂野又急促，不断催促着人们行动起来。
人喊马嘶，枪矛的撞击以及马儿的嘶鸣。要是再有打斗的声音，波隆一定第一时间骑上马儿逃跑。
幸好没有打斗。
他想起自己的职责，奔向临时的马厩。
苍白的夜之迷雾在四周漂浮，人和马在黎明的寒气中发抖、嘶鸣。
人们忙碌着准备马鞍，把补给重新装上马车，熄灭营火。
号角声再响，催促着骑士们跨上马背，鞭策着步兵们武装整队。
第110章 纷乱战场（1）
西格是在小恶魔用脚踹侍从时，来到他的体内。
他不动声色，并不准备干预太多。
小恶魔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哪怕只是些微的不合理都会让他起疑。
他太想要小恶魔加入了，无法忍受这么个人物过早的死去。在他的心目中早已决定了小恶魔未来的位置。
他是最佳的国王之手的人选，没有之一。
“把我的盔甲拿来，混蛋。”，提里昂急切道，“速度快，我可不想穿着睡袍同敌人战斗。”
马蹄声响，波隆全副武装，骑着战马冲出晨雾。
“怎么了？”，小恶魔问道。
“史塔克的小鬼抢先一步。”，波隆说，他停下战马，先是环顾四周，似乎在戒备随时冲出晨雾的北方的军队，“他们趁着夜色，沿着提道南下，已经在北方不到一格里，全军战斗阵型。”
“呜呜呜…”，号角声悠长，继续鞭挞军营中慌乱的人马。“快啊…快啊！…快啊！！！”，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狂吼着让兵士们加快速度。
西格既兴奋又怀念。
他天生属于战场，在不同的世界辗转，也只有战场让他有活着的实感。虽说这样的实感并不完全，自从他的实力强大到足以对抗魔神，再想要感受生死一线，已经不太可能。不过在小恶魔体内，他有着同侏儒一致的感官，也再次激动起来。
“让原住民集结，准备出动。”，小恶魔把波隆当做传令官，自己缩回帐篷。似乎隔绝了的噪音和人马的嘶吼能够给他安全感。不用西格动手脚，小恶魔也没有懈怠。
这个人是如此的聪明，以至于总能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
小恶魔这样人真是不多见，“我的衣服在哪儿！”，提里昂冲着雪伊大吼，“就那件，不对，不是该死的皮衣，还有靴子，对对，拿靴子来。”
穿好衣服时，侍从排好了盔甲等在一边。盔甲很不起眼，并非提里昂量身定制的那套，精心打造，契合他那畸形的身躯。可惜现在那具铠甲放在铠岩城。
现在这套盔甲，是从吝啬鬼的莱佛德伯爵手上坑来的，威逼利诱，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本来伯爵坚持侏儒根本用不上盔甲的。
最后吝啬老头抖着手给他找了锁甲和头套，一名死去骑士的护喉、护膝、手套、尖角的钢靴。杂牌的护具，有的有装饰，有的有家徽，根本不成套，更不合身。小恶魔的胸甲就不适合他，穿上去像在胸前箍了个铁桶。相对于畸形的躯体，他那颗硕大的脑袋更加无解，为了找到适合的头盔，连莱佛德都犯了难，最终给提里昂准备的是一顶水桶状的大盔，顶端有根一尺长的三角尖刺。
战争是不公平的。
贵族和有权有势的人，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装备和护甲，就比如小恶魔，虽然是侏儒，放眼战场不会有人比他的身体条件还要差，即使是那些营妓也比他更适合当兵，但是通过看上去不起眼，却面面俱到的厚重盔甲的防护，小恶魔已经具备了同顶级重骑兵一战的资本。可以说，他立于战场少数精英的梯队，把绝大多数民兵、步兵甚至是侍从骑兵抛在身后，也更有机会在战斗中存活下来。
雪伊同波德一起为他扣上扣环和系带。
“等我死了，记得为我掉眼泪。”，提里昂像是在嘱咐自己新婚的妻子。
“人都死了，你能知道什么？”，雪伊是个喜欢实话实说的异类。
“我就是知道。”，小恶魔很亢奋，话比平时更少。
西格更加清楚侏儒的状态，他害怕，也很兴奋，也许是实现了永远无法期望的梦想原因。
他可以像骑士那样去战斗了。
“我相信你会的。”，雪伊蜻蜓点水的给了他一个吻，体贴的为他带上巨盔，波德把护喉同头盔相连。他腰间挂着短剑和匕首，感觉上就像挂着铁块。
马夫神色紧张的为他牵来战马，一头棕色的高大战马，厚实的护甲，马腿根部都有着防护。
重甲骑兵，冷兵器年代的大杀气，西格默默的期望着血肉横飞的场面。
提里昂就像一个会动的铁桶，只能依靠波德的帮助才能上马。随后波德递给他镶着钢边的大盾，又拿起有着双刃的战斧。
“大人，您真是威武雄壮。”，女孩眨了眨眼睛道。
“是个穿着滑稽盔甲的侏儒。”，提里昂酸酸的说。
西格可不这样认为。
只要是合格的战士，都不会在战场上小看一名重骑兵。小恶魔确实滑稽了点，不过要是认为他没有杀伤力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场战斗，要考验北放骑士们的眼力了，如果有人小瞧这个其貌不扬的铁罐子，对那个人来说，现实将会很残酷。
提里昂转向波德瑞克，就像一名真正的骑士，“如果战事不协，立刻护送这位小姐离开。”，他举起战斧，学着真正的骑士，向他的女士致意。
这一刻，小恶魔多么希望自己是名真正的骑士。高大威猛，向柔肠百转的妻子道别。
可惜他不是什么骑士，雪伊也没有柔肠。
战马飞奔，小恶魔却开始肚子痛。
这是过于紧张的自然反应，只要他没有脆弱到会摔下马来，西格不会插手。
……
朝阳从东边升起，仿如红色的披风，渐渐的飘扬在天际。
西边的天穹还有星辰挂在深紫色中。
提里昂被美景感动，为即将面对的命运哀恸。
西格则是通过他的感受，再次体味还是人类时，那种身不由己的哀伤。
这种感觉还不坏，至少是活着才能有的享受，他这样想着。
地平线方向，军号声低沉哀婉，仿佛夜之国度的怨灵，正在发泄对生者的嫉妒。
提里昂的野蛮人部队完成了集结。
他们爬上骨瘦如柴的战马，一边大声的咒骂一边彼此嘲弄。有几个似乎还未醒酒，在马上摇摇晃晃。
小恶魔咬紧牙，刻意的不去关注野蛮人的松散状态，他告诫自己，野蛮人各个凶狠无比，嗜血如命。
这样自我催眠后，紧张情绪有所缓解。
西格在意识领域内拍手叫好，他真是越来越中意这个侏儒了。
野蛮人部队开拔，晨光正蒸发黑夜留下的迷雾，前进路途上青草上的露水反射着霞光。队伍的阵型简单且原始，氏族领袖们跟着小恶魔，普通氏族士兵跟着他们的领袖。
这样的阵型既原始又脆弱，只要损失一名领袖，提里昂便等于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可是换他处于提里昂的位置又能怎样？
晨光的红霞把一切染成梦幻的颜色。兰尼斯特的部队如绽开的钢铁之花，慢慢的展开阵型。
中军部分由凯冯爵士指挥，他的位置由国王大道上的怒吼狮子旗标识。他率领的是大部的步兵，列阵整齐的长枪兵位于最中间，一个个神情凝重，两边是步弓手们，他们一边调试弓弦，一边冷静的观察敌情，冰冷的箭头反射着阳光。身着重甲，装备了剑、矛和战斧的步兵位于弓手和长枪兵的后方。他们属于步兵阵的预备兵力，随时投入到需要他们的地方。凯冯爵士以及中军所属的贵族、骑士和领主们，在三百重骑兵的护卫下等候在中军的一侧，他们的作用是观察和指挥，必要时重骑兵们可以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全军的右翼，虽然从提里昂的视线看过去不太真切，是全军的重拳所在，全部由各类骑兵组成，更是聚集了全军大部分的骑士。泰温大人任命爱将亚当.马尔布兰爵士为右翼总指挥。
提里昂很害怕，他强迫自己继续观察局势。
西格很赞赏他这一点，尤其是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能够做到这点说明小恶魔不但智慧过人，且拥有指挥大军作战的天赋。真不知道神明为什么要在如此有天赋的头脑下安放一具侏儒的躯体。
第111章 纷乱战场（2）
回望泰温.兰尼斯特坐镇的丘陵，那里是大军的后方，也是总预备队所在。
拥有骑兵和步兵对半，总数达五千人的部队集结在那里。
提里昂从没有同其父一起征战过，只是知道他父亲在战场上总是同预备队在一起，居高望战况，并视情况把总预备队投入战局。
以西格挑剔的眼光，泰温的做法也是可圈可点的。比起一味的勇猛冲杀在前，泰温不但保障了自身的安全，以免大军因为失去指挥而被人翻盘，更能够统领全局，最大限度保障兰尼斯特家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他本人对于泰温.兰尼斯特没有任何的意见，要不是这位从疯王之前就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太过受到神明的宠爱，他并不反对同泰温合作。可惜，现如今的局势，泰温没可能同他合作。作为神明策略的最大受益人，他是西格天然的敌人。
提里昂出神的望着丘陵，咆哮金狮旗帜下，他的父亲是整个战场上最耀眼的统帅。
泰温.兰尼斯特的战甲，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华丽，又何为高贵，是力量与美的结合。
他的披风，由数不清的金缕丝线编织，即使远观都能感觉到披风的沉重。它几乎把泰温战马的后腿全部遮蔽，让他显得更加高大。为了让如此沉重的披风安然待在泰温的肩膀上，一对黄金制作的小母狮作为勾扣趴在他的肩膀。小母狮们的丈夫，拥有雄壮狮子鬃毛的雄狮昂首在泰温公爵的巨盔上。三头金狮子拥有红宝石的眼睛，仿佛随时能够从眼里喷出火来。
公爵的盔甲本身是实用的精钢板甲，甲胄表面用红釉进行装饰。护手、铁手套、护膝等等，都被镀上了黄金并用繁复深奥的装饰纹路点缀着。
即使烈日当空，阳光最耀眼的时段，泰温公爵依旧是鲜亮如火，让人看着忍不住要憧憬一番。
隆隆的战鼓声预示着大军开拔，并非行军的开拔，而是摆好战斗阵型，大军准备好对冲的信号。
战鼓并非兰尼斯特军的，那是北方史塔克军推进的信号。
小恶魔正在担心罗伯的狼，军中有传言，罗伯把他的冰原狼带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从他的记忆中，西格看到了他对灰风的印象，那是在凛冬城，罗伯为了示威，放冰原狼吓唬提里昂的场面。显然武装到牙齿，小恶魔还是不愿见到凛冬城的冰原狼灰风。
西格不担心灰风会对小恶魔不利，因为他看穿了罗伯的计谋。精明的泰温大人还不知道他已经着了道。
小恶魔的思绪很快被疑惑所取代，这又一次证明的他的价值。
西格评估了小恶魔同泰温的能力，不考虑经验、阅历以及人际关系和长相的影响，小恶魔显然要比泰温更加的明智。
侏儒担心的正是这次大军冲突带来的违和感。罗伯不是傻瓜，让北方军队连夜行军，疲惫不堪时再同以逸待劳的兰尼斯特大军决战，实属不明智，可是他又想不出别的理由，让罗伯这样做。
这就是人的极限了，没有足够的情报，并非身处统帅的地位，小恶魔也只能感到疑惑却不明白个中机关。
如果让小恶魔坐在泰温的位置上，会不会如此轻易的中计呢？
提里昂的思绪被打断，前锋军正在左翼集结。
黄底的三黑狗旗，代表了前锋军的统帅，格雷果爵士在那里。此人骑着小恶魔生平所见最高大的战马。
“危机关头，一定要跟紧个子大的。”，波隆在他身边一脸的戏谑。
“为什么？”，提里昂严肃的问。虽然他的模样依旧让人觉得好笑，但是其本人已经紧张的笑不出来了。
“他们是最好的靶子，全战场的弓箭手眼里，都只有他的高大身影。”，波隆在安抚小恶魔，这名佣兵的才能也不仅仅是名佣兵而已。
提里昂笑了出来，至少不再像先前那样紧张。
魔山的装备同华丽不沾边。他的盔甲是深灰色的厚重板甲。甲胄表面没有经过修饰和打磨，只有常年征战的痕迹。他装备了一把双手巨剑，却用单手提着指挥部下，仿佛这只是一支轻飘飘的马鞭。“谁要是后退一步，老子把他生撕了！”，魔山咆哮着，“小恶魔带着你的野人守卫左边的河流，希望你别被淹死。”
提里昂没有多做辩解，他认识到那里是全军的最左翼，如果守住了那里，史塔克军便不可能从左方的侧面包抄，是前锋军的要冲。他怀疑这样的布局并非魔山那满脑子的肌肉想出来的。
多半是冯凯爵士的主意，西格同意小恶魔的观点。
提里昂领军，活像是个小孩子在玩打仗游戏。
绿叉河上的晨雾还未消退，仿如给大河盖上了毯子。暗绿色的河水在雾气的间隙时隐时现，河滩上满是泥泞。
“我们防守这里。”，小恶魔用战斧指着河流，“首先，不要让河流离开你们的视线，其次不能让敌人进到我们和河流之间，最后把所有敢于进犯的北方人都剁掉，扔进河里喂鱼。”，说真的，小恶魔的宣讲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半人万岁！”，夏嘎首先怒吼，其它部落的人跟进，一时间河岸旁士气高涨，杀气沸腾。
小恶魔骑着战马检视地形，西格加强了戒备，主要是为了防止史塔克军斥候的冷箭。提里昂还是太嫩了点，如果多上几次战场，他一定不敢像这样，仿佛大号的移动靶子在战场上招摇。
战鼓声更近了，小恶魔的心脏砰砰直跳，冷汗弄湿了内衣。
魔山的叫嚣和身影几乎遍布整个前锋军的阵地。此人来来去去，指手画脚，尽力让前锋军的杂牌骑兵们更像样一些。所谓的杂牌，正如字面的意思，并非统属不一的正规军，而是一群乌合之众。这里鲜有重甲骑士，大部分是穿着皮甲的弓骑兵，毫无纪律可言的自由骑手，骑着犁吗手持草叉的骑马农民还有就是连胡子都没长出来的，从兰尼斯港抓来的小屁孩子。当然还有一群提里昂带来的明月山脉的野蛮人。
“呸…喂乌鸦的货。”，波隆在一旁啐着，“一群装备低劣且没有防护的农民，加上行事莽撞的粗汉，想要用这支部队守住左翼？”
提里昂也有同样的疑问。西格却是有些无语。即使小恶魔再怎么聪明，拥有大局观，还是对他的父亲抱有期望，虽然害怕，并且看到了足够的证据，还是没有相信，他父亲实际上是希望他战死沙场。
“咚咚咚…”，战鼓声阵阵。史塔克军的矛头正指向前锋军。
小恶魔的手在抽搐。
波隆拔出长剑，仅仅是一个心跳的时间，敌人已经出现，黑压压的人潮漫过丘陵向着他们冲锋过来。
敌人躲在盾牌之后，速度不算太快，迈着整齐的步伐，让地面都规律的颤抖起来。“诸神啊！就靠我们对付那么多人吗？”，小恶魔不由得惨叫出声。
史塔克军大部分为步兵，军官们都是重装骑士，他们同各自的掌旗官一起，引导后面的士兵前进。小恶魔能够认出霍伍德家的驼鹿旗帜，卡史塔克家的日芒旗，赛文伯爵的战斧旗，葛洛佛家的铁甲拳…甚至还有佛雷家的双塔旗帜。
“该死，父亲可是强调瓦德大人根本不会出兵的。”，小恶魔苦涩道。西格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无奈了。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想必他当年还是个随波逐流的小人物，才会有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
同小恶魔一起经历这次战斗果然是对的。
史塔克家的白色冰原狼旗四处飘扬。提里昂不由得去找罗伯的所在，西格任由小恶魔徒劳无功的努力转头四顾，他正在回忆过往的战场经验，说不定一会儿就要用到，来保护战场菜鸟的提里昂。
两军的号角首先交锋，一边悠长激越，另一边桀骜难回。
提里昂的紧张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冷汗、肚子痛、手抽筋还有一阵又一阵从胃部反出的酸液。
号角声渐停，北方军加快速度进行最后的冲刺，国王大道两边，弓箭手们在军官的号令下有条不紊的泼洒箭雨。
第112章 纷乱战场（3）
史塔克军的阵型开始混乱，即使是顶盾冲锋的重步兵，也无法保持阵型的严密。
兰尼斯特军的箭矢如雨般招呼在北军头上。
成百上千支箭，不断的发出嗤嗤声。
北方人举着盾抵挡。即使是重甲步兵，也有不少人倒地哀嚎，一些可怜的家伙甚至被钉死在地上。整齐的呐喊声很快被混杂的哀嚎和嘶吼声取代。随着第二批冲锋队伍的抵达，哀嚎声迅速熄灭，那些可怜的中箭者，大部分被己方的同伴们踩死。
战场就是那么的恐怖，死亡同呼吸般自然，不同于恶魔造就的地狱，不同于夜之国度的死寂，这里是人造的地狱，是靠近人类本源的行为，有的世界称之为人类的原罪，有些世界对此严厉的批判，但是不管是哪个世界，只要还有人类存在，便会把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当做自然，同天灾并列。
很快第二波箭雨发射完毕，阵前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长出了箭杆的草丛，每隔一段距离，黑乎乎的尸体躺在那儿，已无法辨认出人形。
弓箭手们正准备释放第三波箭雨。
进攻的号令响起，这次是来自于兰尼斯特的喇叭号令。
“嘟嘟嘟…”，急促又尖锐。
魔山挥动巨剑，怒吼着发出指令。
前锋军数千人回应。众人挥动武器，发出参差不齐的呐喊。
小恶魔尖声吼叫，加入到嘈杂的大合唱中。
“河岸！”，开始冲锋时，他冲着盗匪们大吼，“守住河岸！”。
冲锋在震耳欲聋的各种声响中开始，却远远出乎提里昂的预料。
西格松了口气。
小恶魔冲的太慢了些，盗匪们似乎受不了慢吞吞的速度，纷纷赶超向前。先是齐拉，发出尖锐的让人想要捂住耳朵的叫声，带领着黑耳部众从他身边窜出去。随后夏嘎的两把黑色重斧相撞，他带着石鸦部众赶超过去。等到提里昂反应过来，他被留在烟尘中，难辨东西，不断的咳嗽。西格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笑出来，他差一点就因此被踢出小恶魔的身体。
他好不容易冲出烟尘，看到一群北军的枪兵，他们结成半月阵，就像一只大号的两面有刺的钢豪猪。敌人高大的士兵躲在日芒徽章的像木盾后面，严阵以待。
魔山当先率领他的亲卫重骑兵以及数十名轻骑兵冲了上去。
面对长枪聚集而成的密林，绝大多数马匹在最后时刻停止冲刺，骑士们顺着枪兵们的阵线向两边流泻出去。少部分头脑发热，或者是没有看清局势的家伙，连马带人被长枪贯穿，尸体同折断的长枪一起落地。魔山把坐骑停在长枪阵之前，带刺的枪尖划过战马的颈部，巨大的战马嘶吼着人立而起。
铁蹄猛踢。
狂暴的战马一跃进入敌阵腹地，被四面八方的铁枪扎成血葫芦。这一刻盾墙瓦解，北方的战士无奈的闪避垂死野兽的挣扎。
战马倒地，魔山却是毫发无伤，他改用双手使用巨剑，向着长枪的密林疯狂的劈砍。
夏嘎带着石鸦部众冲了进去。
提里昂记起自己还是领袖，大喊着“灼人部和月人部跟我来！”，可惜这次他无法过上领袖的瘾，两部的部众早已冲到前面去了。不得已他只能催马快跑，提魅的战马倒在地上，已经死去，不过提魅正在寻找对手，似乎没有受伤。一名石鸦部的人被长枪刺穿，康恩则让战马杨蹄蹄断了那名卡史塔克家枪兵的肋骨。
一阵箭雨撒来，提里昂咒骂着想要举起大盾，叮当作响中，他的重甲已然帮他躲过了一劫。战场混乱根本弄不清楚这是谁射来的箭，反正史塔克家同兰尼斯特家的人被一视同仁的覆盖在箭雨的杀伤范围内。随着前锋军其他部队加入和冲击，枪兵的严密阵型宣告瓦解。北方人不断的后退。
一个鲁莽的北方长枪兵朝着夏嘎冲刺，被一斧劈中胸膛，人当场毙命，战斧卡在尸体里，夏嘎没有时间拔出战斧，他另一只手挥动黑钢重斧劈开了另一人的盾牌。夏噶就这样任由尸体挂在战斧上继续前进，随着战马的颠簸，尸体终于跌落，这个长毛的巨人双斧相碰，怒吼连连。
看到战场的血腥，西格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要亲自挥剑走上战场。
他期望回到过去，那时他还是个会担惊受怕的普通人类。
这时小恶魔也冲入敌群。大范围的厮杀仿佛背景，眼前的敌人才更致命。
小恶魔挥动战斧格挡一支长矛。那个士兵向后跳跃，企图拉开距离再刺一次。小恶魔没有给他机会，披甲战马一脚把可怜的北方士兵踩在脚下，骨肉碎裂的声音响起，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西格见缝插针，间不容发的给出一个想法，混杂在小恶魔过分紧张的思维中让他无法发现。他让小恶魔去寻找波隆。
波隆离他不远，三名敌兵把他围住，他砍断一支向他突刺的长枪，一剑劈开另一人的面门。
小恶魔没法向自己的保镖靠拢。
“啪嗒！”，木盾上传来震颤的响声，一柄飞矛扎在他的盾上。小恶魔忘记了靠拢波隆，转而去追击投矛者。对方把盾举过头顶，提里昂策马绕着对方转圈，战斧把木盾砸的木屑乱飞。结果对方滑倒，盾牌把身体遮蔽，无法下马，战斧又够不到对方，这就是腿短的难处，不得已小恶魔只能抛却战斗的豪情另觅对手。
西格察觉到小恶魔正因为重甲骑士的优势失去一贯的警戒心。
其实这也难怪他，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中，所有人都比他高大，都比他更有力量更加敏捷，他永远需要仰视别人，任凭谁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憋屈之后，突然间发现自己也有力量可以胜过那些高大威猛的正常人，自信心的膨胀可谓必然。但是西格可是很清楚，死神往往藏在自以为是的信心中，有太多的人，本可以活过整场战争，却因为运气或者意外获得的军功而失去了内心的平衡，在下一次的战斗中阵亡。
可怜之人，谁说没有可恨之处呢？
小恶魔利用重骑兵的优势偷袭了一名步兵，对方的后背脖颈处被砍开，碎骨顺着喷溅的鲜血流出，尸体当场栽倒，提里昂唯一的代价是臂膀酸痛不已。
他勒住战马，借机喘息。西格故技重施，想让他回到波隆身边，可惜这时候的小恶魔似乎认定自己拥有战场搏杀的天赋，正在认真寻找下一个猎物。
一名灼人部的士兵趴在战马上，任由战马溜达，他的后背插了一支短矛，人已经没救了。一名北方士兵正打算去拉住战马，提里昂大叫着“凯岩城万岁”，冲了上去。
那名士兵没有再看无主的战马，持剑迎战。
西格在心中大叫不好，拼命的向小恶魔传递警讯，可惜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侏儒这时候只有杀敌的念头。
对手的装备并不差，穿着全幅锁甲，只是没有头盔，至少是骑士侍从一类的人物。他生的高大，虽不强壮却手长脚长。此人受了伤，鲜血从额头留下。提里昂也是狡猾，从被鲜血浸染的左眼位置发动攻击，目标就是没有头盔保护的对方额头。高个子用剑格挡了攻势，他的动作很有节奏，有条不紊，武艺不弱。
“去死把侏儒！”，高个子大叫着，不了提里昂骑马同他绕圈子，高个子不得不旋身应对。
高个子的剑术高明，出手快、狠、准。他的目标是提里昂的头和肩。巨大的压力下，小恶魔终于意识到对方不但速度快，经验丰富，力气也是大的吓人。
“七层地狱，波隆，你在哪儿？”，就好像所有的普通人那样，小恶魔一开始怪罪的对象不是自己，虽然事实是他自己离开波隆太远，可惜人类的劣根性导致他们永远希望错误的是别人。
高个子似乎看透了小恶魔的外强中干，他的长剑继而发动更猛烈的攻击。小恶魔只来得及举盾。
事实上这个动作还是西格做出来的，小恶魔本人早已因为高烈度的对抗乱了方寸。
盾牌向内裂开，在铁手套两边碎裂并掉落下马。
“去死吧！魔鬼！”，高个子举剑当头劈下。
第113章 纷乱战场（4）
这一剑又是西格负责抵挡，可怜的侏儒脑袋晕晕乎乎，除了等死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即使是西格，也觉得颇为辣手。短小的胳膊，即使格挡成功也等于废掉了，要想在后续的连击中存活下来，只能另辟蹊径。
他把心一横，侧过头，两腿用力，抬起屁股。他的武器是头盔上那一尺长的尖刺。
若然高个子没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仔细想象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愿意同小恶魔同归于尽。
长剑回抽在头盔上拉出渗人的金属摩擦声。
“嘿嘿…看你还往哪里跑！”，高个子狞笑着，似乎要发动更加凌厉的攻击。
这时候，西格也动用了真本事，他通过小恶魔的身体，直接控制战马，高大的棕色战马张开马嘴，一口下去咬掉了高个子的半边脸颊。
尖锐的惨叫声，以及外露的骷髅颧骨，让人不忍心直视。战斧一起一落，提里昂的战果又添一人，“该死的是你…混蛋！”，尸体栽倒，就好像是听了小恶魔的诅咒才倒下的。
“为艾德大人而战！”，洪亮的声音从后面席卷而来，小恶魔赶紧拨转马头，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冲锋而至，带刺的流星锤在骑士头上旋转。“该死的…”，小恶魔只来得及抱怨一句，两匹战马撞在一起。
这一次连西格都救不了他。流星锤砸扁了他右手护肘，尖刺穿透进去。炸裂的疼痛感传来，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右手不堪使用，战斧也飞了出去。
“该死的神明！”，西格在意识之海高声咒骂，这样高强度高烈度的战斗，根源之祸是想让侏儒死在这里。
他顾不得被发现，控制小恶魔的身体拔剑，流星锤又一次袭来，呕吐的感觉中，小恶魔摔下马。混沌的意识中，西格一边维持着小恶魔别昏厥，一边控制住他姿态，虽然局势恶劣到极点，但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视野只有天空，他意识到自己正仰面朝天，连忙用翻滚的方式起身，痛的浑身颤抖。
过分的疼痛下，视野一片血红，眼睛发黑，他努力控制残破的身体，不让他真的昏厥。
那个骑士靠过来，在侏儒的面前就像是个巨人。“小恶魔提里昂。”骑士似乎很高兴，他的声音愈发的洪亮，“你是我的俘虏，快投降！”，西格用极快的速度考虑这个提议，被俘总比死掉的要好，不过小恶魔这时候似乎恢复了清醒，他发出嘶哑又无意义的声音跳了起来，完好的左手胡乱的摸索，似乎在找剑、匕首或者盾牌。
“投降吗？”，骑士坐在披甲战马上，在可怜的侏儒前高挺如山峦。流星锤慵懒的转圈。小恶魔这时的状态一点都不好，他的视野模糊，双手麻木，而且没有武器。“不投降就得死，虽然我不想杀你，杀一个侏儒没有荣誉可言。”，骑士高声的嚎叫，流星锤快速的转动起来。
西格瞥间了唯一的机会，不管神明的安排到底是什么，这次的干预他都已决定。表面上是踉跄的起身，实际上却是一次有预谋的跳跃。小恶魔一头撞在马肚子上。可怜的战马凄厉的嘶吼，巨大的冲击把小恶魔甩了出去，鲜血和内脏喷溅在他身上。
马儿直挺挺的摔倒。
头盔的眼缝被泥土和血肉所封闭，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的小恶魔大叫着投降。
“是我投降。”，某个声音痛苦又虚弱。
提里昂拨掉眼缝的填塞物，看到了被死马压住的骑士。骑士的腿被马尸压着，他用来缓冲的右手弯曲成不正常的角度无力的放在一边。
“我投降。”，骑士一边用虚弱但急切的声音说，一边拼命的用完好的那条手臂在身上摸索，终于他拿到了自己的佩剑扔在小恶魔身旁，“大人，我投降。”
战斗还在继续，不过他们所在位置已不是主战场。四周除了人和马的尸体，没别的什么能动的东西了。乌鸦们盘旋着准备落地。
提里昂从地上捡起骑士的佩剑，他头晕目眩。
西格心绪高涨。一场真正的鏖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是他对神明的一次胜利。
奇迹可不仅仅是神明的专利。
凯冯爵士的中军，大批步兵前来支援，长枪兵们把北方人逼退回到丘陵上，两军在缓坡上继续搏斗。兰尼斯特的长枪阵遭遇了重步兵的圆铁钉盾的阻击。
地利和兵种落在下风的长枪兵们举步维艰时，一片片箭雨落下，中军的弓箭手们推进到前线。北方人的重步兵在箭雨中终于支持不住，纷纷后退。但是他们想要整齐撤退的企图被长枪兵的冲锋所阻碍，不断有人被刺穿或者被箭矢钉在地上。
哀嚎声连城一片。
“爵士先生，你们快要输了。”，小恶魔对俘虏说。
马蹄声响，小恶魔惊弓之鸟般迅速转身，剧痛下他根本无法使用武器，只能瞪眼看着对方。
幸好来人是波隆。
“你果然帮不上忙。”，小恶魔告诉他，不过侏儒似乎没有怎么生气。
“不是很好嘛，你自己就能摆平一切。”，波隆厚着脸皮说，就好像他从刚才起一直在旁边照看一样，“我得告诉你，头盔上的刺掉了。”
两个没皮没脸的家伙相视而笑，这是劫后余生的笑。
西格还未离开，他想要继续感受战场上的一切，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激跃，也让他重拾身为人类的感觉。
战鼓、号角还有喇叭同时响起。
如雷的蹄声下，泰温发动了最后一击。他集结了兰尼斯特军所有的骑兵，向史塔克军发起冲锋。
小恶魔重新找回了战马，他的战斗结束了，只能意犹未尽的看着父亲在五百重骑兵的围绕下从身边疾驰而过。
阳光闪耀在骑兵们的枪尖，怒吼狮子旗在风中飘扬。
史塔克军彻底溃散开来，败兵以比来时更加迅猛的势头向后退去。这次轮到兰尼斯特军蔓延过丘陵。
小恶魔没法参加战斗的最后部分，他同波隆一起寻找失散的手下。
乌尔夫倒在自己的血泊里，他手肘之下消失不见，周围全是月人部同胞的尸体。
夏嘎坐在一颗树下，康恩躺在他怀里，他身上插满了箭矢。两人的模样凄惨，不过当小恶魔下马时，夏嘎突然睁眼，“康恩死了。”，长毛大个子的哽咽十分罕见。康恩身上完好，胸口的一个红点才是致命伤。
波隆扶着大个子起身，他似乎才注意到那些箭。他一边把箭拔出来，一边抱怨新盔甲被弄出一个个洞来。有几支箭扎在皮肉里，拔的时候夏嘎像孩子一样喊痛。
处理夏嘎的箭伤时，齐拉来了，她骄傲的展示四只新的耳朵。不一会儿灼人部传来消息，提魅正忙着劫掠死人，没空来汇合。
最终山岳盗匪的伤亡大约是一半左右。
……
让波隆去处理俘虏，其他人由齐拉组织起来自救，小恶魔找人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便去见泰温。
西格为了就近听取泰温的策略，暂时待在小恶魔的意识之海中。
泰温坐在河边，正在喝酒。仿佛刚刚完成一次郊游，惬意的让侍从为自己脱去盔甲。
“真是漂亮的大胜，野人们干的不错。”，凯冯爵士告诉小恶魔。
泰温的眼神冰冷，小恶魔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过他已经不同于先前，自认为经受过战场的洗礼，“父亲大人，是不是很吃惊，又很失望哪。”，他的语气有些尖刻。“根据计算，您一无是处的侏儒儿子应该被敌人屠杀才对。”
第114章 纷乱战场（5）
泰温公爵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的脸色如常，根本不把儿子的控诉放在心上似得。再毒辣的眼光，也看不出演戏的痕迹，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儿子。
“我把无纪律的部队安排到左翼，本就预期着他们的溃败。”，他那金绿色的眸子闪动着盘算的光芒，对他来说，很显然的这是一场棋局，是一次游戏，“罗伯.史塔克，毛头小子一个，勇气多于智慧是一定的了。我的策略是让他看到我军左翼奔溃，便全军突击。侧面包抄的战术在这时候是最有效的扩大战果的方式。”，他的眼睛望向前方，仿佛立于丘陵顶部，看到的是千军万马的对决，“凯冯爵士的中军，长枪兵和重步兵方阵会不惜一切代价，侧击对方大军，尽力把他们往绿叉河里推。”，泰温握紧拳头，仿佛这是他布置重兵的右翼骑兵群，“我的右翼骑兵会迂回绕行，他们会从北军的侧后方发动打击，不管史塔克愿意与否，这一击都是他们难以抵挡的。而我手中的预备队，会在这时冲击史塔克家的预备队，抵定胜局。”
“您把我丢进一场屠杀，却没有把计划告诉我。”，小恶魔这句话失去了应有的水准，他是以儿子的身份在说话。
“佯攻会让人警觉。”，泰温回答，“我怎么可能把计划透露给雇佣兵和野蛮人的指挥官，哪怕他是我的儿子。”
“太可惜了。”，小恶魔一边皱着眉头脱下钢护手，任凭这玩意儿掉落在地上，“如果我真的被告知计划，也许会让您的一部分意愿实现也不一定。”
“以那个小鬼的年纪来说，用兵水平老练的让人寒心。”，泰温公爵承认，“不过胜利就是胜利。”
在这期间，提里昂怔怔的看着手臂流血。泰温公爵肯定看见了，他甚至没有问上一句。
小恶魔的内心是委屈又冰寒的，不过他还是咬着牙，顶着满头的冷汗说：“可否找个学士给我看看这条手臂？或者您觉得一个独臂的侏儒儿子更有意思。”
泰温没有机会在表现他的冷酷，急促的马蹄声响，亚当.马尔布兰几乎是滚下马来，“泰温大人！”，泰温起身迎接，他的态度比起见到受伤的儿子要关注的多。
西格肯定这并非小恶魔的有色眼睛，事实就是如此。
亚当爵士的战马口吐白沫，嘴角挂着鲜血，即使不死也无法再当做战马使用了。爵士本人是个瘦高个子，暗铜色的披肩长发，身上的铠甲镀了一层暗铜颜色。燃烧之树的家徽在他胸前十分显眼。爵士单膝跪下，“公爵大人，我们的俘虏中，北方的贵族，包括赛文伯爵、曼德勒爵士、卡史塔克以及佛雷家的四人。霍伍德伯爵战死。大贵族中缺少了卢斯.波顿，估计是逃了。”
亚当爵士的报告有蹊跷。
他神色很不安，虽然报捷似得提供了一长串大贵族的名字，却没有最重要的诸侯在内，另外，他的不安神情是怎么回事？
捷报同这样的神态简直是最明显的反差。
“史塔克小鬼呢？”，泰温公爵果然有大将风范，一点都不急，表情淡漠的问道。
亚当爵士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如此勇将竟然在发抖，透过小恶魔的眼睛西格对兰尼斯特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大…大人，史塔克的小鬼没有在北军里边。我审问了佛雷家的人，他们说小鬼带着骑兵主力渡河，去了奔流城。”
好一个毛头小鬼，小恶魔正在回味泰温先前的断言，勇气多于智慧，虽然他手臂痛的厉害，却还是哈哈的笑出了声。
……
因为不合时宜的大笑，提里昂没有得到学士的支援，他还是在脑海里西格的指导下自行处理了伤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存在？”，西格无奈的问，他意识到在智慧上，自己比不上小恶魔，这位精神上的巨人，显然比奈德更难对付。
一边吸溜着鼻子，皱着眉头给自己上药的小恶魔，边咒骂着诸神和那个让他受苦的俘虏，“这不难猜出来，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但是我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是清楚的，战场上叱咤纵横，俘虏敌人贵族领袖的是我哥哥詹姆…”，他一边在西格阻断痛觉神经的帮助下，自行绑扎夹板，边回答。伤病营里，诸多的兰尼斯特伤兵们用敬畏的目光盯着他，看他自顾自的处理伤口。许多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对侏儒的蔑视和嘲笑，有些人甚至忘记了哀嚎，“…从几次死里逃生，还有反败为胜时，莫名敏捷的动作，我已经知道自己着了道。说实话我可没有肯定，也许是神明的护佑也不一定，直到你主动同我说话。”
西格在意识领域点了点头，“我就是不希望你把这些想成神明的恩赐，因为那个混蛋根本不会恩赐什么，除了恶作剧想必也不会有更好的解释了。”
“西格大人，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或者是韦赛里斯阁下？”，小恶魔语带调侃，“您的存在真是越来越让人惊奇了，事实上我已经开始怀疑，既然您能够随意的控制某个人，那么我们所看到的您的模样，说不定都不是真人呢。”
用意识形态投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信号，“这点也困扰着我，事实上除了薇尔莉特，连我自己都无法分辨出，自己到底是谁，作为一个人的界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模糊了。”
“…能告诉我，您的目的是什么吗？”，小恶魔似乎在斟酌措辞，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西格很明智的没有去打扰他，“我的意思是，您要是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又怎么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自己的呢？”，他提出了一个让人困扰，又让希格害怕的问题，“也许现在同我说话的您，并非真正的西格，而是您的一个分身。就像我老爹为了让佯攻的效果逼真，不告诉我真实的计划一样，也许真正的西格也没有告诉你他的计划，你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
西格沉默了。
他本来没打算同小恶魔做过多的接触，毕竟现在还太早，局势又太混乱。小恶魔的立场，终究是兰尼斯特家的人，从侏儒的角度，他更应该站在自己家族的立场上。虽然西格的目标从根本上来说同兰尼斯特家族的利益并不冲突，可是暂时来说，小恶魔没有必要为了西格的目标而置自己家族的利益于不顾，更何况泰温作为神明选择出来的，推动历史发展的英雄人物，现阶段同西格可谓是对立面的存在。
撇开大趋势不谈，从小的方面来说，小恶魔的一番话可谓直指西格的弱点。
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其实是个连自己的名字，最初的身份都不记得的可怜人。随着生命之果发挥作用，躯体越来越坚韧，个人的实力强大到让人匪夷所思的的地步，但是他的智能，他的意识以及他的人格却没有成长的那么快。如果说智慧、见识之类，还可以通过无限的生命以及跌宕起伏的经历得到无限的成长，最终跟上身体成长的步伐，那么他的人格，作为一个人，一个意识体如何识别自己，或者说他的灵魂本身的强度，从未增加，甚至还有可能在不同世界的周游中变得愈发的脆弱。
西格曾经待过的某个世界，那里人类的生化科技发展到很高的程度，智械已经具备独立的意识，而人类本身越来越多的依靠生化器械来武装自己，甚至大脑也不例外。
在那样的高度文明的人类社会中，人类和智械的界限极为模糊，人们只能强化灵魂的概念，并以此来区分人类和智械。社会的顶极人群中，高度发达的电子脑同装备了最精尖大脑强化设备的人类之间，除了一部分的脑汁已经难分彼此了，再加上虚拟现实科技最终结出了虚拟记忆这样的恶魔的果实，以至于人类无法凭借记忆来分辨自身，任何一个虚拟人格，凭借着虚拟记忆都可能认为自己是某人，而实际上它们不过是某个人类副本，甚至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可怜生物。
西格的问题远比那个世界的人类遇到的更加复杂和辣手，要是他本人不过是根源之货恶作剧的一部分，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人类，只不过是恶作剧的产物。
那该怎么办？
西格向小恶魔表示感谢，草草的结束了两人的对话，他只是故作神秘的声称，未来小恶魔自然会明白，他所作所为代表的意义。这样的解释对奈德这类耿直的人也许有用，对于提里昂嘛，根本没有意义。
要想得到小恶魔的支持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至于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某个意识，捏造出来的虚假的存在。
可是，他真的能够找到答案吗？
第115章 劳伯再上战场（1）
密林间，轻响不断。
这么多年来，劳伯又一次体会到了激动、怀念，并且渴望着即将充斥口鼻的血腥味道。
他们行进在山谷旁的小道上，溪水奔流，蜿蜒曲折。月光在水波的反射下，粼粼闪烁。骑士们不断的轻声呵斥，努力控制战马发出的响动，铁蹄在湿软的地面打滑，不时传来咒骂声。
士兵们低声开着粗鲁的玩笑，军官们板起面孔，却只是提醒他们不要太大声。队伍间紧张的气氛弥漫，那些粗鲁的笑话也无法让人抛却忧虑。
劳伯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场争夺王位的艰苦战役。
大军与大军的碰撞，他们想过各种各样的诡计，对方也是奇谋不竭，最终双方只能硬碰硬，以实力说话。不过留给他最深刻印象的还是夜袭，紧张的让人战栗的氛围。
长枪的碰撞，锁甲挂扣的滑动。细微的声响实在太多，加上夜晚夺去了人的大部分视觉，使得声音的世界愈发的神秘、莫测。
“各位，不用多久就能见识到你们是不是值得昂贵的佣金。”，哈里斯.莫兰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他们属于一支为数百人的骑兵部队，不过他们不是罗伯.史塔克的嫡系，而是由招募的佣兵组成，相比正规军，他们的装备杂乱，有人使用骑枪，有人使用长剑，还有战斧、流星锤等等，像劳伯这样用更重的战锤的人并不多见。佣兵、自由骑士和流浪武士中，重装备兵种很少，大部分是轻步兵、弓箭手还有轻骑兵。
一支拥有盾牌，锁甲甚至是板甲的佣兵队伍可谓十分的稀罕，并且重骑佣兵的雇佣价格也是不菲，如果不是因为战事紧急，除了兰尼斯特家，没有哪家贵族愿意花冤枉钱，一下子雇佣那么多的佣兵重骑兵的。
劳伯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混进北方人的队伍里。
他学其它人一样，无视莫兰爵士的忠告。
用眼角确认伪装成助手，以轻骑兵身份辅助自己的薇尔莉特。
轻骑兵们位置靠前，作战时永远在重骑兵的侧前方担任斥候、预警以及其它辅助工作。
劳伯有种奇怪的感觉，世界似乎在他受伤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人应该待在家里期盼着男人的回归，或者为了心爱的男人哭泣而不是跑到战场上去保护他们。
“该来的自然会来。”，劳伯回应趾高气扬的爵士。
他有着丰富的经验，早已学会在战前忘记对战斗的恐惧。战争中，没什么道理可讲，任何人都可能面对死亡，哪怕你武艺高强，身穿瓦雷利亚钢铸造的铠甲，一样可能因为流矢意外插入眼缝身亡。
他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奇葩死法，其中不乏被人看好的高明骑士，硬要找个理由，那就是这些人的运气不好。当然，现在他有了另一个可能的理由，那就是神明的恶作剧。
“诸神放过了谁？”
“大个子，注意你的言辞，你正在同莫兰爵士说话，他是凛冬城的侍卫队长！”，莫兰的护卫在一旁尖着嗓子说。
“凛冬城的侍卫队长我见过好几个！最能干的是乔里，再然后是个胖子，现在轮到个多嘴多舌的家伙。”，劳伯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的意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侍从不忿的靠了过来，打乱了队伍整体的行动。
“约克，你干什么！都给我闭嘴。”，莫兰总算还知道轻重，把盛气凌人的侍从压制下去。
劳伯可不管这些，他已然进入临战状态。
并非紧张兮兮，不断咽下口水的可怜状态。劳勃的临战姿态更加自由随性，他能够听到林间树叶的摩挲，溪流潺潺，感受暖风轻抚面庞。
越是接近战斗前夕，他越是放松。
他期待着同弑君者的战斗。金光闪闪的混球，传说中从不知等待的异类。曾几何时，在他眼里，被鄙视嘲笑的兰尼斯特家小崽子，被人当做暴躁易怒的传奇人物。人们认为他武艺高强，战场应变能力无人能及，要想打败他只能通过策略和埋伏。
史塔克家的小崽子接受了黑鱼的建议，采取了这项“稳妥”的战法。
劳伯对此嗤之以鼻，对付弑君者哪里需要策略，只要像当年他对战雷加时一样，从正面把他轰下马去，兰尼斯特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可惜他已非国王，史塔克家更非为了王室而战。
剑舞者传达了西格的意思，需要他保证詹姆.兰尼斯特在此战役中被捉，或者杀掉，绝对不能让那个家伙回到奔流城下。劳伯是不知道西格的策略为何，他只知道可以痛扁金毛小子一顿，这可是他成为国王以来一直想要做，却无法实现的想法。
“该死的王位。”，想起这十多年来的憋屈他就来气，成为七国共主，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他反而无法像风熄堡公爵时代那样随心所欲了。“当年真是愚蠢，被当成了傻子。”，他在心中咒骂养父和奈德，就是这两个家伙把自己送上了铁王座。
队伍停下，整支军队都是骑兵，黑压压的一片拥挤在狭窄的山谷中，“要是被兰尼斯特发现，反过来偷袭乐子就大了。”，劳伯这么调侃，却发现旁边似乎听到他说话的莫兰爵士变了脸色。他在心里摇头，凛冬城也是人才凋零，还未开战就被吓成这样，理应是武力最强的护卫队长都这幅模样，真正的战力着实让人担忧。
后方传来人们的轻语，人和马被往两边挤，硬生生的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年轻的罗伯，没有带头盔，枣红色的头发在微风中摇曳，他拍拍这人的肩膀，或者同另一人说笑，有时候协助兵士安抚马匹，他的盔甲随着人的走动轻声作响，模样虽然不像，但是罗伯举手投足都有当年奈德的风范，也许几年之后又是个奈德。“为北境祈祷，又一个奈德就太无聊了。”，劳伯很明智的没有把想法说出来。
灰色的冰原狼悄悄的从马群中穿过，引起马儿们一阵恐慌的嘶鸣。
该死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别在关键时刻把自家的马儿吓疯才好。
罗伯的身影消失在人和马的密林中。莫兰传令，队伍重新集结并向预定的位置靠拢，为了尽可能隐蔽，所有人都下马，牵着马儿走上缓坡。
虽然碍事的障碍都被提前清除，但是深夜要骑着披甲战马在树林中飞奔，根本就是疯狂的念头，他敢打赌，这场战役不管胜负，被树撞死的人绝对比被刀剑杀伤的还要多。
身着重甲，在滑溜的山坡上攀爬，还要牵着不停打滑的战马，简直没有比这种事情更蠢笨滑稽的了。
劳伯啐了一口，把咒骂咽了回去。毕竟是埋伏战，又位于高处，任何不正常的动静都可能让伏击功败垂成，他可不愿意看到金闪闪从眼前跑掉。
此次参战，最期待的可是猛踢詹姆.兰尼斯特的屁股。
等待让人煎熬不已。四周围都是人马躁动的动静，即使没人讲话，也能感受到气氛中弥漫的焦躁和不安。
战斗的重点是放给弑君者的饵料，由黑鱼率领的三百轻骑精兵。为了凑齐足够数量武艺高强的轻骑兵，很多正规骑士被迫撤下他们的板甲，跨上弓箭拿起战斧扮演轻骑兵的角色。
据说为了让詹姆上当，黑鱼手下的斥候和神射手日夜不休，射下所有去往奔流城方向的乌鸦。对于敌方的斥候，更是一个不放过，追杀至死。以黑鱼手下的吹嘘，他们没有放过一只鸟儿，也没有放跑任何一名斥候。
弑君者还蒙在鼓里。
黑鱼是劳伯见过的最好的斥候指挥官，他在九铜板王战役中的表现并非偶然。根据他的情报，兰尼斯特军共有一万两千步兵，分别扎营三处，散布在奔流城的周围。他报告敌情时劳伯正好在场，亲耳听到黑鱼粗矿的笑声，“包围奔流城，三处扎营是唯一的办法，不过这也是他们的致命伤。詹姆的骑兵有两三千，比我们要少。”
“弑君者的兵力是我方的三倍。”，有人颤抖着声音说。如果是劳伯作为统帅，他一定先拧下胆小鬼的脑袋祭旗。显然罗伯不是这样的人，他示意黑鱼解释，“不错，如果硬碰硬我们毫无胜算。但是弑君者缺乏一样东西，让我们有机会获胜。”
“什么东西？”，罗伯替所有人问。
“耐心。”，黑鱼沧桑的老脸上笑纹逐渐延展开来。
第116章 劳伯再上战场（2）
为了不至于被人误认为蓝礼，劳勃此次参战特意做了化妆，现在他是个粗麻脸，一道横跃鼻梁的恐怖伤疤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不过他的伟岸身形无法掩盖，在诸多的骑士和领主中，尤为显眼。
“嘿伙计，是个佣兵吧，你怎么看？对上弑君者，是不是不看好我们能够打败他？”，黑鱼如此问道。
诸侯们转向劳勃，眼里诸多的疑惑。
劳勃能够明白黑鱼的意思，他想要借助他的嘴，说出普通士兵的心声，转而打消人们中对于名气绝大的弑君者的顾虑。毕竟詹姆.兰尼斯特成名了几十年，人们谈论三叉戟河之战，说到雷加以及他的决战，讨论疯王甚至是拂晓神剑时，无可避免的要提及弑君者，在普通人眼里，詹姆.兰尼斯特这个喜欢花哨的小白脸就是个活生生的传说。
混迹佣兵群中，劳勃确实感受到了人们对于弑君者的惧怕，哪怕是最老道历练的佣兵，也不会轻言要去挑战詹姆.兰尼斯特云云。
在埋伏以及狙击兰尼斯特大军时，这样的情况很糟糕，最怕无人敢同弑君者一战，导致功败垂成，甚至因此被兰尼斯特军翻盘都不是没可能。
明白归明白，黑鱼找错对象了。劳勃嘿嘿一笑，“俺是个粗人，不懂得战略策略这些玩意儿，但是谈到勇力...”，他挺起胸膛，俯瞰在场的众人，“当年三叉戟河之战，老子没赶上参加，不然轰杀雷加的名誉就没有劳勃什么事儿啦。”
罗伯以及贵族领主们哄堂大笑，连黑鱼都忍俊不禁，不过他还是感受到了周围鄙夷的目光，显然大家只是当做一名粗汉的吹牛，没人真的把他当回事。
这种感觉真是新鲜，劳勃差点忘记自己不再是国王，如此的发言只会被人当做妄言...他嘿嘿的笑着，离开大人物们聚集的地方，要是真的在战场上，由他击杀詹姆那个混球，他们是不是还笑的出来呢？
兵力还在增加，为了保证一击必中，除了精锐的史塔克骑兵部队，还有杰森.梅利斯特伯爵的海疆城部队，以及小诸侯和奔流城的散兵们。
陆陆续续抵达的部队，虽然不成建制，但是光看数量可着实不少。
短暂的休整和集结告一段落，人们继续催马前进。
由于其他部队的加入，建制有些混乱，不过史塔克的重骑兵们依旧醒目，北境的军队以其精良的装备严整的纪律和可以预见的战斗力依旧是部队的绝对主力。
军队继续推进，他们要赶在詹姆.兰尼斯特抵达之前完成陷阱的部署。从某种意义上讲伏击战的成功是在战前决定的。
史塔克夫人出现在核心的中军，虽然战阵的部署刻不容缓，却没有人去打扰她。
她亲自替罗伯绑好盾牌，递上头盔。
罗伯放下面罩的那一刹那，从毛头小子变成了高大英挺的年轻骑士。劳勃酸溜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思考着如果是乔佛里，一定比罗伯更加英气勃勃，可是为什么小乔不是他的儿子呢？
恼怒正在化作愤怒，一会儿他会将愤怒通过战锤发泄在弑君者身上，希望那副小身板能够扛得住。
罗伯调转马头，率领中军前行，这也是大军进入战斗位置的信号，密林中各种声音混合，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躲藏在其中，伺机而动。
劳勃的雇佣重骑兵部队也开始行动，他们的位置位于罗伯核心卫队的侧翼，战斗中他们会向前突进，护卫罗伯亲卫队的侧翼，并率先同敌人接战。
罗伯的亲卫队都是些样子货。
北境的诸侯们争相把自己的子嗣调配给他们称之为少狼主罗伯的身边。如果以血气之勇以及装备的优劣判断军队的素质，这一群人自然堪称精锐，可惜战争看的主要还是人。罗伯以及其亲卫队都是缺乏经验的菜鸟，未长成的年轻骑士们虽然有着很好的身体条件，但是他们的力量没有成熟，在战场上绝对无法拼斗过成熟老练的中年战士。劳勃看出了这也许是北境军队唯一的弱点。对于普通领主这种情况自然不算什么，毕竟领主大都带着亲卫作为预备队远离实际战场，他们突入战区要么胜利已经抵定，要么就是溃败即将发生夺路而逃。
他看透了罗伯的性格，同奈德一样，他的儿子也属于身先士卒的类型，要是等他成年自然不错，可是现在为时太早。公子哥构建的重骑兵团在战场上表现如何真不好说。
......
抵达预定埋伏的地点，密林的缓坡对战马很不友好，又不能卸下战马的负担，骑士们必须不停的引导战马回到固定的位置，等待分外难熬又忙碌。
高亢且尖锐的鸟鸣声犹如冰冷的手渗透进密林，让部队的气氛紧张起来。又一只鸟儿颤鸣着回应，接着是第三、第四...这是雪伯劳的鸣叫，是北方的鸟儿。
他们来了。
劳勃这才放下面甲，整了整骑枪，多年未用的战锤挂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紧张起来，肌肉因为紧张轻微的抽搐着，有用不完的力量涌出。他调整呼吸，尽可能的让呼吸变得悠长，他轻拍战马，这匹精心挑选的黑色公马很有灵性，有节奏的剁着蹄子，是属于马儿们的预备姿势。
“他们来了。”，莫兰爵士一边说着废话，一边开始整备装备。他的面罩打开又放下，显得心神不宁。
劳勃啐了一口。“愿诸神与我们同在。”
树林安静下来。
四下的寂静中，是不同寻常的粘稠雾气，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隆隆的蹄声，由远及近，仿佛滚滚天雷正从奔流城方向涌来。
枪剑以及铠甲摩擦交击的响声，战士们喃喃自语，笑骂以及呼喝此起彼伏。
时间仿佛过的很缓慢，劳勃知道这是过分紧张的关系，他再次放缓慢呼吸。肆无忌惮的叫嚣声越来越大，更多的笑闹意味着敌人心态的放松。
军官们在发令，不断的有相似的音节从不同的嘴里说出，在山谷中回荡。
马群渡过溪水，激起水花飞扬，劳勃仿佛看到了清澈的溪流变得浑浊不堪，白花花的涌浪在月光下一闪一闪。透过密林的缝隙，他似乎看到了某人，那个熟悉的身影。金发金铠均被月光染成了银白，鲜亮的红色披风被熏成了黑紫色。
那个家伙大胆到没有带头盔。
银色的身影刚出现又消失，他身后跟着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骑队。各种甲胄鲜明，旗帜招展，其中必然有誓言骑士，自由骑手，重装骑兵、枪骑兵。
如果黑鱼的情报准确，这支长长的骑队起码拥有兰尼斯特军四分之三的骑兵。
“这家伙不会待在营帐里，或者坐在攻城塔中。”，黑鱼的保证犹在耳边，劳勃有些痛恨自己，当年就应该把黑鱼提拔成自己的左右手，“我们测试过，让詹姆三度率领骑兵出击。每一次都用大股游骑兵为饵。”
劳勃的脑海里，前一夜的战术布置会议栩栩如生。
“黑鱼会在这里袭击他。”，莫兰指着地图说，“人数不多不少，两三百人足够，使用徒利家的旗帜。他必然会追击，我就...”，莫兰仿佛自己才是战术制定者一样自豪的把手指向左移动一寸的距离，“...这里埋伏。”，他的手在火光下显得惨白，带着老茧的手指围着丘陵、山谷、溪流纵横的区域画了个圈。
自豪的一圈。
伏击的战场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寂静的夜幕中，月光倾洒，各种不知名的黑影重重。地面上铺满了落叶，山脊和密林到处都是，让人难辨东西。丘陵缓坡延展到河床，地势越低，地形反而愈发的开阔。
远远的能够看到隐藏在密林中，不时的有利刃反射月光。那里是罗伯和亲卫所在，正如劳勃猜测的那样，年轻的冰狼不愿意待在安全的后方，他带着公子哥们立在最前沿。
低沉悠扬的号角声自峡谷东侧轰然落下，炸进河谷。
第117章 劳伯再上战场（3）
这是预定的通知，告诉所有人，詹姆的部队进入伏击圈。
冰原狼的嚎叫声是比战斗的号角还要明确的指示。
劳勃开始喜欢这种畜生了，似乎它们的叫声能够激发人的弑血**。
“这是死亡之音。”
“呜呜呜...”，长长的号声从对面的山脊传来，那是大琼恩带兵出击的信号。
东西两边，梅里斯特家、佛雷家也相继吹起了号角或者喇叭。
河谷的北口极其狭窄，就好像手肘弯曲的地方，卡史塔克的战鼓从那个方向传来。低沉浑厚，满是哀悼之音。
下方的溪谷，敌军高声叫喊，不同的音调，不同的语气，却都充满了焦虑和绝望。
沙沙沙的不祥声音从山丘、密林以及各种可以待人的高处升起，落下时带着刺耳的尖鸣，那是弓箭手们洒下的箭雨。
呓语森林是这片埋伏区域的称呼，它用力吐出按捺多时的气息。
寂静消失了，异常的安宁为人马的哀嚎所取代。
战士们纷纷举起长枪，用以遮挡反光的布条、枯草乃至于泥土在悉索声中掉落。
残忍的利刃在夜风中嘶吼。
“凛冬城万岁！”
箭雨再度下落时，罗伯所在的核心骑队发出齐声的高喊。
莫兰爵士也加入到呐喊中，劳勃撇撇嘴，“自由万岁！”，他在身边战友们讶异注视下催马向前。
为了隐蔽，他们的位置被灌木和树枝所遮挡，无法直接看到河谷的战事。不过放眼向前，却可以看到大琼恩的骑兵们，排出长长的似乎无止境的横队向下冲锋。有一瞬间，骑兵们经过没有树荫遮蔽的区域，雪白的月光下，凌厉的无数的枪尖闪烁连城一条光之直线。
劳勃催马虽早，却不急于提速，并非胆小的缘故，而是为了保存马力，他要让第一次冲击成为最猛烈的一击。一些没有经验的菜鸟已经冲到了前头，擦肩而过时，从他们盔甲的眼缝中看到鄙夷或者轻视。“白痴们，冲到战场，战马已经疲劳又有个屁用。”
“缓解马速，缓解马速，听我号令一起发力冲锋，听我号令！”，莫兰那小子似乎还有些经验，不过这时候再发现问题已经有些晚了，骑队无法收住势头，建制和阵型已乱。
河谷中回音激荡交错，折断长枪的劈啪声不绝于耳。刀剑交击的响动渐渐的成为主旋律，“兰尼斯特万岁！”、“凛冬城万岁！”的声音交相呼应，不时的还能听到几声“为奔流城而战！”和“徒利家万岁！”的呐喊。
劳勃并非盲目冲锋，他有着目标，却不是莫兰所指。他在混乱的夜色中寻找一袭靓丽的身影，在各种被夜色染成墨色的披风中找寻最飘逸的那个。
薇尔莉特乔装的轻骑兵，虽然模样难以辨认，但是剑舞者的灵动和飘逸可是别人都学不来的。跟在她身后发动最迅猛的冲锋，她将带她前往弑君者所在的位置。虽然劳勃心中并无仇恨，却不妨碍他想要用战锤砸碎詹姆.兰尼斯特的脑袋。
马蹄奔波，铁靴溅起浅水，剑劈大盾的钝音，以及钢铁碰撞的杂音不断。
劳勃没空去理会杂碎，他要保存实力对付真正的目标，只有取下那个男人的首级才能让越来越差的心绪有所好转。
箭矢在耳边鸣啸，他似乎被弓箭手狙击了。不过一来他的马速很快，另外披甲战马也不是那么容易射死的，他放任战马狂奔，无视细小的木条在盾牌，盔甲上碰撞和掉落。不时的会有敌人的骑兵或者徒步的敌军打算从侧面袭击。劳勃或是用盾牌格挡，或是用战锤把对方的武器砸飞。有几次敌人冲撞过来，劳勃留着骑枪，直接用战锤把对方轰下马去。
战鼓如雷鸣，数千匹马同时发出惊叫。人们或者大声的咒骂，或者祈求饶命。有些人免于一死，更多的人劫数难逃。
山谷的关系，听声辨位法失去了功能，他仿佛听到了罗伯的声音就在身边，“跟我来！”，他又听到了冰原狼的嘶吼和咆哮。利齿撕扯肉块，人和马发出充满恐惧的哀嚎。
激烈的碰撞在前面变得密集起来，这并非步兵对战，或者步兵对骑兵，而是重骑兵的对抗才会有的声响。
劳勃紧盯着前方，薇尔莉特的飘逸还在继续。他挤过踌躇不前的友军骑士，感受到他们头盔眼缝中，投来的不解和疑惑。“蠢货们，这种时候才应该冲锋！”
薇尔莉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并非他太快，而是她被人截住了。剑舞者打扮成瘦小个子的佣兵，挥舞一把长剑，在狭窄的空间中同时和三名兰尼斯特骑士对战。
“一群混球，看我的。”，劳勃抄起战锤猛的冲向最外围的一人，那人武艺不错，及时的举盾相迎，橡木包铁边的盾牌粉碎，骑士发出惨叫，他的铁手套和护腕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惨叫声个然而止，铁丝般的细剑从他的后脖颈刺入，从嘴部刺出，还带出了两颗门牙。愚蠢的家伙，竟然没有防备正面的薇尔莉特。
另外两名骑士正要从背后偷袭，不料薇尔莉特的战马前冲，她回手一剑，刚好扫开两人的猛击。“别管我，去那里，罗伯有危险！”，混乱中顾不得其它，薇尔莉特用男人的脸，喊出了好听的女声。
劳勃点头，拨转马头向重骑兵拥挤的方向飞奔过去。
月光下银色的詹姆.兰尼斯特带着少数骑兵犹如穿插在羊群的狮子，不断的消减着敢于拦阻他们的北方骑士。虽然北方战士更多，却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型，他们被弑君者冲的七零八落。
詹姆.兰尼斯特并非毫无目的的冲杀，他带着人总是追着另一伙人。
冰原狼的旗帜、冰原狼的盾牌都是鲜明标志。
詹姆一马当先，迎着两名长发，异于常人高大的战士冲了上去。劳勃认得两人，他们是卡史塔克公爵的儿子们，这个古老的家族传说拥有巨人的血统。事实上他们确实高大威猛，挥舞着长剑和战斧，从两个方向夹攻弑君者。
金发小子在月光下，华丽的让战马人力而起，铁蹄连续蹬踏，挥剑的卡史塔克措手不及，剑被战马踢飞，用盾牌勉强裆下另一只蹄子的攻击。利用这个空档，詹姆摆剑迎上使用战斧的卡史塔克。剑与斧碰撞，金铁交击，火星四溅。卡史塔克小子的身体抽搐着摔落下马。詹姆左手的匕首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弧，刃面的鲜血在月光下闪烁着不祥的鲜红。
失去长剑的卡史塔克这时候才稳住身形，他勉强抽出短剑，格挡詹姆的劈砍，被身侧的兰尼斯特武士用长枪刺穿。詹姆扔下尸体继续向前，途径上还有几名少爷骑士，都下意识的躲开了。
詹姆的面前就是罗伯。小家伙并没有慌张的继续逃跑，而是拨转马头应战，他摆出剑盾协防的架势，摆明用自己拖住詹姆好让友军整队。剑光闪动，罗伯的战马被詹姆一剑劈开头颅，尸体栽倒的同时少狼主也摔下马来。詹姆的剑光仿如霹雳，罗伯好不容易站起身，无法反击，他手中的冰狼木盾爆裂开来。
这一刹那，战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詹姆的下一步行动，如果他劈了罗伯，北境大军将会群龙无首。
把马速催到极致的劳勃赶到，他精心保留的骑枪派上用场，借助战马的冲击，骑枪刺穿了詹姆的战马。
第118章 劳伯再上战场（4）
枪尖刺透战马的腹部，可惜没能刺中詹姆，后者先一步翻身落马，并随着滚动躲开了战马的尸体以及其它兰尼斯特骑兵的践踏。
劳勃苦恼的哼了一声。
他抬手扔掉只剩下一截的枪杆，头也不回的，用手中的大盾主动迎上劈砍的双手剑。木屑纷飞，大盾碎裂，那个兰尼斯特骑士也被撞下马去。
劳勃举起战锤，狠狠的打中另一个兰尼斯特的战斧，骨头折断血肉撕裂的混响让人头皮发麻。战斧从斧柄位置折断，一同断裂的还有红袍武士的右手。
惨叫没能持续太长时间，随后赶来的大琼恩给了伤者最后一击。
劳勃崔动战马，追上詹姆，后者刚把一名北方公子哥拽下马来，从家徽看又是卡史塔克的子嗣。
这些巨人们在弑君者面前如同孩子，不堪一击。
劳勃没有让他有上马的机会，战锤轮起来，堪堪擦着詹姆的肩膀砸在马镫上。战马哀鸣着倒下，口吐混合了内脏的血水。
詹姆捂着肩膀滚落一边。
劳勃打的兴起，他哈哈大笑，以同体型不相称的轻巧跃下战马。
多年来一直苦于肥胖和硕大的肚子，无法做到如此身轻如燕。
现在好了，他真是要感谢薇尔莉特的运动复健计划。
周围的战场寂静下来，连红袍武士们都暂时停下战斗。
所有人都看着他。
还是在同雷加战斗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这才是王者的战斗，可惜对手弱了一些。
他有意给弑君者留下整备的空间，过快的把这小子干掉太不过瘾了。
“准备好你的剑！”，不用刻意隐藏声音，劳勃狂笑着逼近弑君者。后者严正以待，“就让我看看，一直在人背后挥剑的小白脸有几分本事。”
“你是谁？！蓝礼还是史坦尼斯！竟然卖身给北方的叛逆。”，詹姆似乎想要争取时间，劳勃可没有上当的意思。
“送你去见七神，自然就知道了。”，势大力沉的战锤挥出，詹姆轻巧的躲开，并旋身横砍，他的动作灵巧敏捷，一点都不像刚刚从马上摔下来。
可惜劳勃也是佯攻，他的锤柄下压，詹姆的长剑吃不住力气歪了开去。“就这点本事，还敢妄称铁卫...跟你说，如果是正面对抗，疯王都能把你给劈了。”
“毋庸多言”，弑君者脸色煞白，他用长剑的护手尖刺猛戳劳勃的盔甲眼缝，差点就成功了。
“刚才的嚣张哪里去了？我的招数还有许多呢。”，詹姆讽刺道。
“你的嘴巴确实灵巧，瑟曦就好这口？”，趁着詹姆勃然变色，劳勃就用锤柄的配重铁块，当做榔头猛撞对方。弑君者不敢硬接用半跳的方式躲了开去，“怎么，连同老子对拼的底气都没有了？看来你的本事只在于勾引女人。”
“混蛋！”，詹姆咬着牙猛攻上来。
不料旁边横出一柄丑陋的巨剑，“小子，看我大琼恩来终结你。”
又是一个北方的巨人，劳勃嗤之以鼻，他好整以暇的等待大琼恩被打退。果然没有两个心跳，大个子被打飞了头盔，狼狈的爬出了战团。对于这种样子货，劳勃根本是不肖于看一眼。他拽掉碍事的头盔，扔在一边。
“好了小白脸，休息够了吧，来让爷爷把你那女人喜欢的俊脸砸扁。”，两人重新摆开架势，这一次没人敢再插入两人的战斗。
“你可没有俊俏的脸庞，那是嫉妒。”，詹姆边嘲笑边挥剑突进。
劳勃不再废话，侧身让过凶猛的刺击。詹姆嘴角带着浅笑，他意识到对方一定有花招，果然长剑在他的拦腰位置突然旋转，长剑的趋势变成了横劈。“好小子。”，劳勃不顾长剑锋利，探手把剑刃抓住，铁手套被割裂，血如泉涌。他用劲扭动剑身，竟然硬生生的把剑扭成麻花形。不等詹姆抽剑他用胳肢窝把剑夹住。
詹姆脸色惨白，两次用力无法把剑抽出，随后他向前跳跃，手中寒光闪动。
劳勃等的就是这一刻，战锤以逸待劳，詹姆无法躲开，叮的一声中，匕首被砸断，断刃打着转飞出去。詹姆松开长剑，侧身闪过锤头，却不料劳勃也松开了战锤，铁拳重重的砸在他的额头。
......
战事稍熄，罗伯带着人第一时间去到他母亲那里。
劳勃不得已也跟了过去。四周的人不再把他当做普通的佣兵，众人看他的目光简直如同仰视一头凶兽。
“你受伤了！”，凯特琳担忧的上下打量她的儿子。
罗伯举起手，伸了伸五个指头，“没事的。”，他说，“这...或许是托伦的血，或是...”坚毅的面庞根本不像是十五岁的孩子，“我不知道。”
劳勃跟着一大群人上了斜坡，个个都是浑身污脏，盔甲凹陷或者破损，不过战士们的士气高涨，嬉笑怒骂声不停。也许是敬重劳勃的功绩，他们让他走在罗伯的身后，随后是大琼恩和席恩，两人一左一右拽着詹姆.兰尼斯特。
“弑君者。”，总是多此一举的莫兰爵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兰尼斯特抬头，已经没有了英雄骑士的气概，满脸是污迹，鲜血从头上的伤口留下。
那是劳勃重拳的结果。
“史塔克夫人。”，晨光终于破除了夜晚的灰雾，洒落在呓语森林，同时也把金发还给了他。“很乐意为您效劳，可惜我忘记自己的剑放在哪儿了。”，这幅田地了，詹姆还在撩拨女人，劳勃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色。
“爵士阁下。”，凯特琳虽然前几个月更加苍老了些，风韵依存，她眼里闪动着贵女中不多见的强势，“我要的是我父亲、弟弟艾德慕，我还要我的两个女儿和丈夫。”
“恐怕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哪儿。”，弑君者的嘴角带笑，似乎在挑衅。
“实在是太可惜了。”，凯特琳冷冷的回应。
“杀了他，罗伯。”，席恩大声的建议。
“这可不上算。”，劳勃开口了，他的回应立刻引来众人的瞩目，特别是凯特琳，她不敢相信的盯着劳勃看了又看，却又失望的摇着头，“花了那么大代价把这混小子抓住，光是杀掉太便宜他了。”，虽然劳勃也想一杀了之，他最讨厌这种喜欢在背后捅刀子的家伙，更何况弑君者够阴险，这次交锋如果一个不注意，就要身手异处。
“母亲，这位是德瑞克...呃，爵士，是他救了我，也是他掀翻了弑君者，没有他也许我已经死了。”，罗伯并不掩饰对劳勃的赞赏，极力向凯特推举他。
“是不是很让人吃惊？”，詹姆在一旁笑道，“这个世界真会有那么相似的人，虽然长相不同，但是声音和性格，还有他的身手都那么像劳勃，要不是他脱下头盔，我以为劳勃死而复生了。”
“把他带走。”，凯特琳冷冷道。
“照我母亲的话做。”，罗伯下令，“务必多加看守，卡史塔克大人可是恨不得直接把他插在枪杆上。”
大琼恩比划着手势，有人把弑君者领走。
凯特琳望向劳勃，鞠躬致意，“谢谢您了，尊敬的德瑞克爵士。”
“不客气，俺可不是什么贵族，更不是爵士，俺只是个佣兵，讨厌兰尼斯特的佣兵。”，劳勃握拳，敲击在胸甲上，“很荣幸能够为您排忧解难，下次如有机会，我希望能够为您把泰温的人头拿下，不过价格嘛，还需要更厚道一点。”
周围人等大笑出声，罗伯也是满脸的笑意，他拍着劳勃的肩膀，“德瑞克爵士，不管您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我们凛冬城的贵宾了，我相信不会有人否定您的地位。还请您别嫌弃北方太冷。”
凯特琳立刻向他鞠躬，“尊敬的德瑞克大人，我不是以史塔克夫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孩子的母亲的身份向您道谢，并且恳请您能够继续帮助我们母女。如果您不嫌弃，我将会作为媒人，力促我的妹妹，艾林谷的珊莎夫人嫁与您这样的英雄人物。”
凯特琳语毕，所有人都石化当场，连劳勃都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119章 审判（1）
红堡塔楼的钟声在全城回荡，一开始还有悠远深刻之意，到了后来却给人以烦躁，甚至有疯子正在塔楼上乱敲的感觉。
乔佛里身穿大红的丝质长袍，光滑的缎子腰带给长袍点缀以奢华。他身上绣满了腾跃的雄鹿和怒吼的雄狮。以至于对着镜子整装时，他怀疑如此多凶兽齐聚在身上，自己是否能走的动路。
侍女端着纤细的金冠想要为他带上，他礼貌的示意她自己会弄，侍女鞠躬退下。从这位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女侍的眼里，他看到了少女怀春和憧憬的眼神。就如同珊莎看他的样子差不多，对此乔佛里十分困扰，他不希望看到女孩们伤心落泪，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实在不是个安慰女性的合适人选。
他不急着带上那顶王冠。
虽然在法理上，他是最为正规的继承人，对此他也没有推辞或者后退的意思，为了七国的繁荣昌盛，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比父亲更好的国王。也许他无法如父亲那样勇武，人望也有所不足，不过他决定用勤勉来补足，于是这些天，他日以继夜，白天出现在御前会议上，同母亲以及重臣们商讨国家政策，下午大开朝堂，接受人们的拜会，聆听民间的疾苦，晚上则把批阅不完的东西带回书房。幸好弥赛拉会来帮忙，有时候小托曼也会来陪伴他。虽然珊莎不适合参与这些事情，不过她总是以等候弥赛拉为借口，在客厅为大家亲手沏茶，或者协助侍女准备糕点。
自从当上国王，他才知道这个位置远不如表面上那样光鲜。朝廷重臣们，理应是国王最大的依仗，却总是干扰他，任何事情在他们夹枪带棒的讨论下变得复杂无比，简单的赈灾的举措在多方的博弈下变成了恐怖的难题。这还不算，母亲虽然凌厉，但是她的出发点似乎有问题，总是把凯岩城放在第一位，并且一切以凯岩城的利益为优先。可是，真实情况是，并非所有对凯岩城好的事情对于七国都是有利的。乔佛里几次提醒母亲，他是七国全境的守护者，不仅仅为西境服务，却招来母亲的嘲笑和唾弃。
烦心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俯瞰君临时，钟声让人烦躁不说，密密麻麻拥塞在街道的人潮让人想到了发现腐烂猎物寻着臭味而来的蚂蚁。
钟声越来越大，人潮也越来越汹涌，人潮的移动速度变得愈发缓慢起来。
乔佛里突然有种惊悚的感觉，要是在人潮中，摔倒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经历，那个人将无法起身，会被后面的人踩的骨断筋折。要是有人图谋不轨，在人群中使用凶器，又会发生怎样的结果？
人群嘈杂似乎没什么能够阻挠他们的前进，万一路上的店铺失火，人流难以顺畅的移动，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
乔佛里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他赶忙吩咐侍从，去联络都城守卫们，希望他们能够想到办法。他自己则焦虑的站在窗口思考对策。
仅仅依靠喊话是不行的。
人太多，前面的人也许能够听到，后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听清你在说些什么。
少数的侍卫也不成。
太少的人只会被人群淹没，成为人潮的一部分。如果是强壮的战士，想要力王狂澜，不随着人流移动，必然会被人践踏致死。乔佛里不由得为自己智力贫乏而懊恼，他想起了舅舅提里昂，也许他能够想到办法。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压抑，他想到的竟然不是威风凛凛，目光锐利的外公，而是侏儒舅舅。
“陛下”，侍从面带惶恐，“我无法传递您的旨意。”
“为什么？”，面对乔佛里的注视，侍从的头更低了。
“我…根本无法离开红堡，外边的人太多了。”
乔佛里愕然，他不禁摇头，“希望今天可别出岔子，帮我记录下来，以后再举办大事，不能在君临城内，在郊外，上次比武大会的场所就不错。”
乔佛里一边向七神祈祷，一边注视人群的聚集。当人潮通过静默姐妹街时，已经摩肩接踵，再也无法顺利动弹了。
王室总管前来，迎接他前往桑尼亚的丘顶，那里圣堂前的大理石广场正是进行审判的地方。
圣贝勒大圣堂，是个不常见的审判所，寓意在天神的注视下绝对的公正。
乔佛里不由得苦笑，诸神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可是这个真相绝对不是外间传说的那样，甚至不是王室勒令中表达的意思，可是这样的真相又怎么能公之于众呢？
所谓的公平公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乔佛里不由得气馁，他真希望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出来说明一切，可是那样的代价太大，又有太多亲人涉及其中。
当他来到广场，审判的一应物件就放在总大主教的讲坛上。
艾德.史塔克公爵在两名金袍子的搀扶下，站在一边。虽然史塔克公爵穿着体面，面容经过修整，头发也打理了。不过他的模样憔悴不堪，同他印象里的北境守护大相径庭。
公爵穿着一件厚实的灰天鹅绒上衣，前胸用珍珠绣了一只白狼，肩披灰色羊毛滚边的斗篷。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曾经七国数一数二的战士，现在必须依靠卫兵才能支撑着站立。
公爵身边的是总主教，一个矮胖的家伙，灰白的头发表明此人已步入晚年，整体给人臃肿不堪感觉。总主教身穿纯白色的长袍，头戴着夸张的由金箔和水晶构成的巨大宝冠。
随着阳光的照射，宝冠向四周散发七彩光芒。
乔佛里抵达时才带上金冠。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光彩照人，擦肩而过时，诸人都投来或是敬仰、或是羡慕的目光。母亲站在他身旁，穿着黑色的礼服，在夜的颜色上，几缕红丝仿佛残血。她美艳肃穆，黑色的钻石头纱更添加了其中哀悼的成分。
乔佛里同猎狗点头，猎狗换掉了那件灰蓝色的披风，改为在暗灰色的盔甲外裹着雪白的，只属于铁卫的披肩。四名御林铁卫围绕在他身边，让这位丑陋的战士也显得高贵起来。
重臣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派席尔依旧带着沉重的学士项链，小指头裹着银边的斗篷，身着彩绘锦缎袍子的太监，穿着拖鞋在贵族和重臣间游走，进行他那永无止境的情报买卖。
珊莎也在看台上。
她一袭天蓝的丝绸礼服，枣红色的头发放了下来，自然的批在肩上，显得成熟又稳重。她在手上带着许多银色的手镯，既不显得太过华丽，又有着别样的妩媚。
她正向他微笑，她的眼里带着信任的目光，这刺痛了他，他冲她微笑后，快速的挪开目光，他为自己的卑劣感到羞耻。
从今往后，他要一改贤明勤政的印象，给人以暴虐疯狂的感觉，这是西格的要求。
王室、贵族、圣职人员站在讲坛上，一排金袍枪兵把人群同他们分隔开，枪兵们各个神色肃穆仿佛在执行神圣的使命。可是乔佛里无法认同他们。
明明是把守护者们同真正应该守护的民众隔离开来，为什么还会有人把这种行为加以美化？
粗壮的汉子，身着同他的长相极不相称的盔甲，盔甲上黑色的釉漆还特意镶嵌了金线。此人的披风由真正的金缕缝成，闪动着不常见的金属的光泽。虽然此人一身华贵，却给人怪怪的感觉，有种堆砌的不协调感。乔佛里对此人绝无好感，他就是出卖史塔克的金袍子的指挥官，也是他在王座前率先偷袭，杀死了首相的侍卫队长。虽然受益者是王室，乔佛里却很看不惯这个有着青蛙脸的暴发户，要不是母亲的极力推举以及派席恩的美言，他根本不愿把他耀升为骑士，更不可能给他封地和重臣的位置。
他讨厌杰诺斯.史林特。
沉寂笼罩了广场。
乔佛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从大早上就在鸣响的塔楼钟声，仿佛还在脑海里回荡。
虽说是公开审判，仿佛一切刚刚开始，可是乔佛里却知道一切都经过排练，哪怕是史塔克公爵，也已经由太监和母亲亲自交涉过，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安排好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审判，而是一场戏剧，是表演给君临民众看的舞台剧。
一想到尊贵的人们，要同戏班一样在台上表演，乔佛里就觉得虚伪至极。
即使理智上明白，这样的表演有其作用在，他还是不由得心生厌恶，乃至于对王冠和王座都有种敬谢不敏的疏离感。
第120章 审判（2）
史塔克公爵抬起头，开始说话。
他的声音很小，即使广场很大，也不至于连台上的乔佛里都听不到。
“大声点！”，“搞什么鬼！你是娘们吗？”，台下有人大声呵斥。
杰诺斯.史林特爵士，这个穿着黑金盔甲的暴发户踱到公爵身后，用带鞘的佩剑狠狠的戳了他的伤腿。公爵的身体立刻矮了下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化作细流滴落。
虽然史塔克公爵是叛国者，杰诺斯属于“自己人”，乔佛里还是愤怒的拍断了桌椅的副手。他的举动让身边的贵族和重臣们吓了一跳。
“尊敬的陛下，艾德大人受了伤，又在地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身体虚弱，所以声音才无法洪亮，还请您仁慈的网开一面。”，瓦里斯摊开他那绵软的双手，慢条斯理的劝解。
乔佛里还看到了珊莎哀求的目光。
他们误会他了。
这种情况下不便解释。
考虑到后面自己要做的事情，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在心中默默的向珊莎说对不起，乔佛里板着脸，就好像强忍着怒气的样子。
史塔克公爵提高了音量。
“我是凛冬城公爵，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他的声音逐渐响亮，不久便回荡在广场，“今天在这里，当着天上诸神和君临民众的面…”，他的表情痛苦，“…承认我的叛国罪行。”
人们开始大吼大叫，空气中各种脏话和粗话飞蹿。贵族们窃窃私语，珊莎把脸深埋进双手间。
乔佛里莫名的扫视重臣们。即使有心里准备，也知道史塔克会说什么，他还是很好奇瓦里斯和母亲是怎样说服史塔克公爵的。
一定是威胁。
肯定不是用公爵的命去威胁，因为公爵是个战士，久经沙场。作为战场的亲历者，乔佛里很清楚艾德大人不怕死，所以拿公爵的命去威胁他根本没有。
如果是亲人呢？
史塔克夫人远在艾林谷。史塔克家的男孩们，不是在凛冬城，就是有军队保护着。
还有什么人可以用来威胁公爵？
乔佛里看到的是浑身颤抖不已的珊莎。
他们用未成年的女孩，对谁都没有威胁的无辜的珊莎来威胁史塔克公爵。
明白这点后乔佛里紧皱眉头。
原本只不过是一场戏，他并未多加在意，现在却觉得是自己太天真了，这样一场戏剧要使得它完成，背后得上演了怎样的阴谋和黑暗。
公爵的声音颤抖着，“我背叛了国王，我的好友，劳伯。辜负了先王的信任。”，他高喊，“我发誓保护他的孩子，却在他尸骨未寒时，阴谋废黜并杀害他的儿子，自立为王。”，这几句话公爵说的动情，言语中蕴含的那种悲恸和伤情让人不免落泪。乔佛里听到的，是两难的抉择。
“现在，请总主教，受神明爱护的圣人，以及至高的七神为我作证：乔佛里.拜拉席恩乃铁王座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以七神之名，他是七国的统治者和全境守护者。”
乔佛里冷冷的看着公爵完成了他的表演。
这个人没有说实话，至少史塔克家信奉旧神，他又怎么可能以七神之名发誓。
人群里飞出石头，砸到公爵，金袍子卫士架着他，不让他倒下。石头越来越多，他的额头破裂，鲜血潺潺。
更多的石头飞来，打中了金袍卫士，甚至在当啷声中砸到了杰诺斯的胸甲。
暴发户恼怒的检查黑漆釉面的划伤。
局面渐渐的失控，御林铁卫挡在乔佛里和他母亲跟前，贵族大人们则召唤侍从前来护驾。
总主教在乔佛里面前跪下。
“因为有罪，所以我们受苦。”，他的声音浑厚沉着，富有节律，仿佛朗诵圣歌，“此人当着诸神与凡人的面，在此神圣的讲坛承认其罪过。”，总主教高举着双手，做出祈求的姿势，他头上的宝冠闪动着七彩。“诸神公正，然圣人教导我们，诸神也是慈悲的。陛下，请问该如何处置这名叛徒呢？”
总主教言辞华丽而闪烁，不过他意思很明确，乔佛里怎么会听不懂。
他发现在这场戏剧中，最不重要的角色就是自己了。虽然衣着华丽，被认为是七国最具权势的人，可是他的位置实在是可有可无，甚至连台词都只有一句，也许比起普通的民众都不如。
毕竟国王不能从椅子上跳起来随便的骂人。
台下骂声一片，民众们大多支持砍头的刑罚。
他在内心叹着气，西格说的一点都没错，人性本恶，这里的大部分人，叫嚣着要砍头的，根本不认识史塔克公爵，甚至没听清他在讲些什么，只知道要砍头，要杀人，因为他们渴望着看人死去。
他们像是饿死鬼看到了粮食那样，期望着大贵族那高贵的头颅落下，根本不会去关心这个人为什么要承认叛国，其身后又有什么隐情。
叹了口气，乔佛里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摆出趾高气扬的派头，就像这十几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幸好他在做习惯的事情，不然绝对会露陷。
从容不迫的从盾牌后面转出来，挥手重重的拨开飞来的石头，虽然拨开石头的右手生痛，他却像没事人那样目露凶光盯着台下扫视。
御林铁卫赶紧过来，被他推开。台下的叫骂声随着石头的数量一同减少。
“诸位深明大义的君临民众们。”，乔佛里也是声音洪亮，他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我知道台下的都是七国的忠臣，也是我们王室的忠实拥护者，更是拜拉席恩和兰尼斯特家最可爱的追随者。”，他的话说的好听，不过语气可没那么甜美。
台下传来不解的的嘟囔和人们低声的私语。
他的视线划过台上的重臣们，看到派席尔学士低着头，似乎在打瞌睡，瓦里斯面露谄媚的笑容，小指头不敢致信的摇着头。母亲抿着嘴微笑，
“尊敬的陛下，开场很好，下面请讲正事。”，王室总管压低声音提醒他。乔佛里环顾四周，他意识到，自己并不被尊敬，不过是个被推举出来的傀儡。
“我要问诸位一个问题…”，乔佛里跨前一步，比起任何贵族都要靠近台下的民众，“你们喜欢看到鲜血是不是？你们才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叛国者，你们只是想要看到贵族老爷掉脑袋…我说的没错吗？”
不安和愕然导致的寂静让广场变得诡异、宁谧。
他点手指着最前排，刚才扔石头最起劲的一个小厮，他还在那里露着傻笑，“喂，这位小兄弟，你真的关心史塔克公爵为什么要死吗？你明白什么是叛国罪吗？他背叛了谁？是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还是坦格利安家的三头喷火龙？”
“陛下…”，王室总管再次出言提醒，乔佛里甩手让他闭嘴。
“大…大人…俺不懂什么叛国，既然他自己说叛国，就叛国吧，他一定是背叛了龙王，所以他背叛的是三头的喷火龙。”，自作聪明的小厮边傻笑着边用很大的声音回答。
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快把这个叛逆抓起来！”，背后传来杰诺斯气急败坏的尖叫。两名金袍子跑来，抓住楞在原地的小厮。
“大…大人，小的不认字，没见识，弄错了千万别怪罪啊！”，他身边人们厌恶的，如避开瘟疫的让出通道，让金袍子可以更容易的抓人。
乔佛里敢打赌，他周围的人，也不见得真的理解叛国罪意味着什么，一会儿麻木的民众就会大叫大嚷着把这个小厮也砍头吧。
真是拙劣的戏剧，让人作呕的戏剧。
第121章 审判（3）
“小乔，真是对不起，不过这次你要扮演恶人。”，薇尔莉特忧愁的面容在脑海中栩栩如生，乔佛里觉得她太过看清自己了。
“我不是玻璃心。”，乔佛里那样回答。
十多天前的对话犹在耳边，他发现自己太过高估自己了。
在这样的场面下要做那个恶人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用手势示意金袍子放开小厮，就像挥开苍蝇一样。
他并非对金袍子们不满，而是对他们的主子很不满。
小厮吓尿了裤子，广场人的民众们注意到了不同寻常，声音渐熄。
乔佛里看着眼前这个胆小的家伙，可就在刚才他叫嚣的最凶。
如果有一百个这样的家伙混迹在人群里一定能够带动气氛吧。
“可笑的民意。”，他一挥手，让人把小厮赶走。“如果没有被杀的觉悟，我奉劝诸位，不要轻易的喊叫杀人，不然…我说不定哪天找不到合适的人头，只能向你们借用了。”，这次注视的对象是贵族和重臣们，他从大人物们的眼里看到的不是驯服和恐惧，而是嗤之以鼻以及挑衅。
这些人里，对自己不服，甚至在心里吐口水的大有人在，而同样这些人却甘愿拜在外公的脚下。
为什么？
金钱、权势还是所谓的领袖之风？
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一步登天，暴虐无度的新王形象也已经成功的在诸人心中扎根。
“我的母亲…”，他向瑟曦点头，得到了母亲的微笑回应，“敦请我让艾德公爵穿上黑衣。”，随后他向珊莎眨眼，并不断在内心痛骂自己卑鄙，事到临头还在欺骗这个可爱的孩子，“珊莎小姐也多次为她的父亲求情。”，说完这些，他冲着珊莎微笑，笑意似乎扩散到台下。
乔佛里突然的拉下脸来，极不情愿下，他自己都觉得神情僵硬难看，“那是她们心肠软弱所至，毕竟她们都是女人。”，他用豁出去的态度来完成这项任务，别人眼里自己一定疯了吧。“只要我一日为王，叛国者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四周围无数的目光涌来，其中有他熟悉的重臣们还有母亲的。
这些目光背后的情绪不一而足，却都充满了疑惑。
“伊林爵士！”，他大吼着，转向宣讲台的一角，早已准备好的御前执法官闻声而动，“给我砍下他的脑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话有那么重的分量，连自己都难以想象，能够发出如同炸雷的效果。
广场瞬间的安静下来。
群众哗然，诸多的声音中，依旧是狂热的起哄为主。
真是一帮无可救药的白痴。我是装疯，而台下的那帮人是真的疯子。
总主教抓住他的披风，乔佛里粗鲁的把披风从主教手上拽开。
瓦里斯不再娇柔，气急败坏的冲上来同他理论。
真是的，情况稍有变化就慌慌张张，能成什么大事？
小指头脸色发青，冲过来指手画脚，乔佛里直接用瞪眼让他闭嘴。
杀人虽非他所愿，不过这种疯狂的举动激起了如此大的波澜，以至于高高在上，似乎从不对其它事情所动的重臣们终于抛却无谓的伪装，让他心中有种复仇的快感。
最后连母亲都走上来，她抿着嘴似乎要斥责他。
他不愿伤害她，转过身去，不去理睬。
贵族和骑士们让开一条通路，“他”走了出来…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身躯高大，骨瘦如材，用穿着铁甲的骷髅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乔佛里不敢想象，这样的人...为什么薇尔莉特会同这样的人为伍？
珊莎尖叫出声，她双膝跪地，歇斯底里的哭泣起来。乔佛里刻意的不愿去注视她，虽然他很希望上前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只是演戏。
伊林爵士走到史塔克公爵身边。
他做了个手势，神色冷峻，从出现到现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带着面具。
杰诺斯命令金袍卫士把史塔克公爵按在大理石板上，他的头露在台子的边缘。
爵士向他点头，乔佛里按照规矩走向史塔克公爵，似乎要确认正是他本人领受刑罚。
珊莎还在尖叫。一名金袍子拽住了女孩，不然她早已不顾一切的冲向断头台。
乔佛里不得不回头，他找到猎狗，向他示意。脸部烧伤的丑陋战士快步向前，粗鲁的伸手拨开摁住公爵的金袍子们。
乔佛里作势由他同猎狗监督行刑，两人的披风，一红一白把奈德遮挡严实。
伊林爵士从背后抽出双手巨剑，他双手过头，把巨剑举在空中，阳光在暗色的金属上舞动，微热的阳光经过冰冷的刃面反射，变成了寒霜的暗芒。
寒冰，史塔克家代代相传的利刃，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宝剑。
多么讽刺，艾德.史塔克将要死在自己的剑下。
寒光闪动，手起剑落。
一声叹息。
有东西在地上滚动，鲜血喷溅出老远。
......
......
乔佛里时刻关注着珊莎的状况。
自从那天以后，珊莎搬出了弥赛拉的居所，她一个人回到了梅葛楼深处，那间高塔的房间。她把自己彻底的投入到黑暗中。
不管是谁都不理不睬，连弥赛拉也不例外。
弥赛拉责怪乔佛里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自己何曾没有后悔。
虽然他并不爱她，可是看着如此美丽的姑娘在眼前堕落凋零，而始作俑者又是自己，他也难受的紧。
重臣们，包括母亲，他们很快把史塔克的死忘掉了。
也许瓦里斯还记得，他却也在极力的淡化，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好像打碎了一个瓷碗，甚至是撕碎一张羊皮纸，而不是砍掉一颗活生生的人头。
从他们眼里，乔佛里看到了残忍。
真正的残忍，并非去做那些让人发指的事情，也不是剥夺了多少的生命，而是对生命的漠视。
君临城中，朝堂上，绝大多数家伙都是那么的残忍。
他们最多因为小国王不听话而懊恼，却绝对不会为了不该死去的艾德.史塔克哀悼。
他知道疯王的事迹。听说当年疯王把老史塔克公爵招到王座前，命人用野火活活的烧烤，当着艾德.史塔克的哥哥，布兰登的面做这些。这还不算，他还命人在布兰登的脖子上套了绳圈，让他刚好无法够到老公爵。
老史塔克公爵被烧死，他的儿子布兰登则被自己活活的勒死。
多么残忍的做法。
当时朝堂上又有多少人劝谏疯王呢？
一个都没有。
疯子王的所作所为，同乔佛里做的，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要人性命，周围的人也没有区别，都是残忍的，漠视人命的家伙。
侍从回报，珊莎拉上床帘，整天待在床上，哭了睡，醒了继续哭，哭累了再睡。
侍从和仆人们总是能够听到悲恸的哀嚎，透过薄薄的床帘，看到蜷曲的小小身体在那里颤抖。
他们给她送去一日三餐，她根本不会去碰，任由饭菜在桌上越堆越高，然后由人把饭菜撤下。
弥赛拉担心她寻短见，特意命人给房间的窗户加上了铁栅栏。
乔佛里还是不放心，命令派席尔大学士去瞧她，大学士回报珊莎只是受了惊吓，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真想亲自去看她，可又他害怕去见她，怕她受到更大的刺激。
“你不是害怕珊莎受刺激，是害怕面对她。你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胆小鬼。”，弥赛拉气哼哼的评论道。
“为什么怪我，又不是我要这样做的。”，乔佛里辩解道。
“可是你做了，如果你不愿意，薇尔莉特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弥赛拉回瞪她。
乔佛里第一次，在心里责怪薇尔莉特，不该让他担下这样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