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世
魔君将半夏交到了萧问道手里,再看到独孤含寒和半夏水火不容的样子,他挠了挠后脑勺,只能无奈的一叹了之。
昨日,魔军与天狼族一战,就折损了三万余人,可是西门百屠还是一副狂狷邪魅的样子,看着萧问道说道:“终有一日,我会拿下魔君的头颅。”
他是小声对萧问道说的,因为身后还跟着个脾气火爆的“小辣椒”。
半夏扭头看着西门百屠对萧问道窃窃私语,抽出乌青色的鞭子,打在了两人一旁。
“两个大男人,磨蹭什么。”半夏粉腮一鼓,秀目一瞪。
两人互道珍重,小狐狸还是趴在萧问道的肩上,陆斩牵着黑驴大将军,小黑龙抱手在胸,独孤含寒和半夏两人,谁也没放下手里的鞭子。
快出天西城的时候,穷道士拉着小姑娘,苦木道长还是跟在身后,三人朝着萧问道走来。
“弃吾仙长,盗宗宗主李苍耳还想让我问你,你可知我的姑母萧空青,到底在何处。”萧问道问着,还真想听到他的回答。
“我曾为萧空青卜算过一卦,她应该还活着。她的生门在西南,应该在妖族或是西南三座仙山之上。不过,萧空青活着却不去见李苍耳,恐怕他们两人之间也有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随缘吧。”弃吾道长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苦木道长。
“那两位仙长,打算去何处。为何不留在妖国,妖帝独孤落恒如此敬重您,也不必漂泊了。”萧问道说道,看了一眼小姑娘。
“我的道在路上,不在荣华富贵中,俗世牵扯太多,修道之路就会愈发的坎坷。我与师兄商议,打算去魔族冰封城看看,看看修魔之法。”弃吾道长说道。
冰封城,萧问道可没曾想这两位会去冰封城,不过想想这两位的修为造诣,就算是冰封城的魔殿,也能闯一闯了。
“去往雪国,天寒地冻,路上小心了。”萧问道说道,扭头本想就走。
谁知穷道士还是那个穷道士,喊道:“那就请少侠,再赏二两银子,让我们三人,有口酒喝。”
萧问道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了一锭一百两的银子递给穷道士,穷道士接过银锭,掰了一块银角,放在掌心说道:“二两银子,就要二两银子。”
他说着将掰烂的银锭,抛向了萧问道,将“二两”碎银,放在怀中,一路往北而去。
萧问道一众人,并没从拥雪关进人族,而是从白象城穿过,来到燕州西岭娥峰的一座小城中。
落脚在西岭娥峰并非是纳兰蝉衣在娥峰上,萧问道只是在想,若是萧家没有遭遇“寒门旧案”,或是父亲没有被贬“不正山”,他应该就是在这样的小城中,从小生活到大的吧。
背靠青山,小城之中都以打猎或采药为生,女子在家织布,照料老人。
看着头顶一块小小的匾额上写着,甲留城。
后来萧问道才明了,这座小城为何为甲留城,三百多年前,有一位名为“苏弑”的修道者,曾是两族比试的“首榜首名”。
就如同今年的萧问道一样的身份,小城之中,能出一位首榜首名,那是天大的造化。甲为第一,这就是当年首榜第一留过的地方。
“也不知道先生与这位苏弑先生,谁更厉害。”独孤含寒看着甲留城的记载说道。
“古今之人,何必来做比较。”萧问道说着就往小城走去。
“说不定这位苏弑先生,应当还活着,才三百多年前,苏弑先生能取得两族比试的首榜首名,自然是天赋异禀的翘楚人物,说不定他应当是立婴通圣的大人物了。”独孤含寒看着萧问道说道。
“什么天之骄子,若是有雪国参与,怎么会有人族和妖族的份,大言不惭。”半夏说着,盯着萧问道说着。
独孤含寒一下扯住萧问道的半边身子说道:“魔族要是这么厉害,也不会待在极北那样冰寒至极的地方,是吧,先生。”
独孤含寒和半夏两人扯住萧问道的半边身子,只听“刺啦”一声,萧问道身上穿着的青衫,再次被拉开了。
萧问道看着两条断了的袖子,无奈的看着她们两眼说道:“我一共就三套衣衫,这是最后一套了,你们两个谁会针线活。”
半夏和独孤含寒两眸一对,萧问道就知晓要大事不好,两声脆生生的鞭子声,响彻整个甲留城。
甲留城本身也就不大,走在大街上的人,都朝着他们一众人侧目看来。
三个生的各有千秋的小姑娘,小黑龙春春俏皮却冷艳,独孤含寒样貌乖巧,有着豆蔻华年的楚楚动人,半夏一副般般入画的画中美人,蛾眉淡扫,粉腮雪体,只要她不说话,她是个完美的女人。
眼看着看向他们的人愈发的多了,萧问道拱手说道:“不知,哪有空宅出售。”
半夏看了一眼独孤含寒,又看了一眼萧问道,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说道:“我要一处空宅。”
看向他们的人都是一愣神,随即就举起了手说道:“我有空宅。”
半夏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定律,可萧问道看向她说道:“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锭银子。”
半夏鼓起雪腮看向萧问道说道:“不都是你管钱么。”
萧问道捂额看着快要黑了的天说道:“修道难,碰上一个败家的女人活着更难。”
陆斩看着萧问道一脸无奈说道:“先生,这里临近江边,又后靠青山,不必为生计发愁。”
萧问道点了点头,最后在这一众人的商议下,看重了一处大宅,这座大宅也是甲留城唯一的大宅了。
卖宅之人,还算厚道,最后给他们一众人留了十两银子。
翌日,摘下旧匾,挂上新匾,新匾之上刻着“寒夏府”,这是独孤含寒和半夏争执了一宿,取得府名。
在这寒夏府一旁的店铺中,萧问道挂上了一方“同仁阁”的匾额,以医者入世,是萧问道早就想好的。
开门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人来看病,快到傍晚的时候,一个小孩抱着一只灰兔走了进来。
“你能医好它么。”小男孩看着萧问道说道。
萧问道看着灰兔的右腿,殷出了血,接过灰兔,点了点头。
那小男孩从小小的手掌里,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低着头说道:“我只有一文钱。”
然后,一言不发的等着萧问道的回答,他知道一文钱,谁也不会去医治它,他已经跑遍了整个甲留城,虽然,甲留城只有三家医馆,而萧问道这家医馆就是第三家。
“我现在炼药,为它医治。”萧问道说完,将灰兔放在小孩的手里。
“腿部淤血,局部殷血,应当是经脉破损,没有伤到骨头。”萧问道心中分析着小灰兔的伤势,想着医治经脉伤破的丹方。
“血阳丹。”
看着神农寸心留着的丹经,开炉炼丹。
龟苓草,仙芝草
半个时辰,一炉十枚血阳丹,就倒在了萧问道的掌心中。
一颗血阳丹喂在灰兔的嘴里,谁都没看到灰兔的眼中,掠过也是赤芒。
灰兔腿上的伤,在眼力能极的观察下,伤口结痂,淤血消散了。
任谁都不曾想到,就是一枚血阳丹,造就了一段传奇佳话。
不过,那也是百年以后的事,灰兔服下血阳丹,修道一百零二年化形成功,与那小男孩厮守了十生十世。
小男孩扬首看着萧问道笑着,天真烂漫的笑着,他抱起灰兔,就往门外走去。
萧问道说道:“它已经好了,为何还要抱着它呢。”
小男孩咧开嘴笑道:“我怕它再受伤。”
在萧问道待在甲留城不多的日子里,每天早上在“寒夏府”的门口,总会有一捆干柴,直到多年以后,寒夏府门口的干柴,一直有人放在门口。
甲留城的天上,云卷云散,风吹雨停,在这小城里,过了一月有余。
忙时医人,闲时修道。
而独孤含寒和半夏两人虽是争吵不断,却在“比试”中,两人在修道境界,颇有进境。
独孤含寒已然是先天中期的境界,半夏已然到了先天的巅峰了。
陆斩还是刀痴,天炙刀忙时劈柴,闲时炼刀。
萧问道看着陆斩,他的修为被废,丹田也被废,他也在想着如何医好陆斩的经脉修为。
而陆斩却痴迷于“无极玄衣”的炼体之术,扛着巨石在青山之上奔跑练拳。
陆斩已是甲留城的名人了,更有甚者,要拜他为师。
忽尔,寒夏府外一阵喧闹声,五六个身着深青色道袍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就是他打伤三师兄。”其中一个瘦小的年轻人,伸出手指着陆斩。
陆斩掀眉一看说道:“欺辱妇人,该打。”
只见那领头的嘴角翘着说道:“没想到甲留城还有人敢惹浑天门的人,该杀。”
半夏和独孤含寒听闻有异响,两人打着哈欠就走了出来。
两人步履姗姗,秀眸惺忪,粉腮红润。
那一众人眼神一亮,萧问道就知晓要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下有老虎
独孤含寒的灵犀鞭甩向他们五人,鞭稍的三才铃,铃声叮咚乍起,那一众人,心神被扰,剑还没提起,就被抽的血肉模糊。
半夏一看独孤含寒取得先机,乌青色的鞭子甩的更急,鞭影无形,声声凄厉。
萧问道和陆斩很是识相的转过身,任那几人再是鬼哭狼嚎,也不为所动。
那五人就余下了一人,独孤含寒和半夏两眸一对,一阵火光,一缕赌气。
两条鞭子一起甩向了那个人,一人拉起了一条胳膊,就在相互撕扯时,那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喊道:“姑。”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在一顿狂风骤雨般的鞭打声中,吐出了两个字“奶奶”。
“敢叫我奶奶,抽死你。”独孤含寒杏目一瞪,灵犀鞭就是一阵蛇舞,若是鞭稍不沾血,就显得好看了许多。
“叫我奶奶,乱认亲。该抽。”半夏粉腮一鼓,哪有半点淑女风范,独孤含寒抽的有多狠,她就比独孤含寒狠上三分。
眼看着那人上气难接下气,萧问道转过身说道:“留他一条命吧。”
独孤含寒乖巧的说道:“好的,先生。”
她收起灵犀鞭,站在萧问道一侧,看着灵犀鞭上,隐隐的血色说道:“以后下手轻点,万一遇上了看上你的人,把人吓跑了如何是好。”
独孤含寒扭头甜笑道:“我不嫁人,我照看先生一辈子。”
萧问道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躺在地上重伤的人说道:“你们是哪个道观的人。”
躺在地上的那人,口中含着一口血水,刚张开嘴就晕倒了过去。
萧问道环顾四周看向了其余躺在地上,受伤较轻的四人,说道:“你们四个人,谁起来回话。”
眼看着那四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未动,真像是死了一般。
“含寒,再抽几鞭。”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
独孤含寒刚扬起灵犀鞭,那四人忙不迭的站起身子,低着头看也不看萧问道他们一众人,独孤含寒甩起一个鞭花,震得耳鼓生疼。
“我们是栖云山浑天门的弟子,是西岭娥峰的外门宗门。”那人虽还是怯怯弱弱的说着,但是提起了西岭娥峰,明显胆气大了不少。
“你们是天女屈秋的门下弟子,纳兰蝉衣是你们的师姐喽。”萧问道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们是西岭娥峰的外门弟子,纳兰蝉衣是我们的师叔,不过,我们浑天门的门主,与娥峰宗门的师叔私交甚好。”那人说着话,抬起双眸,看了看萧问道的神色。
“那看来我们鞭打了你们,纳兰蝶衣会为你们出头喽。”萧问道促狭的问道。
余下的几人,没有一人说话,萧问道看他们几人的神色,心中知晓,劣痞的修道者,不会因为一顿鞭子就会屈服于你,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你们走吧。”
萧问道说完看向了陆斩说道:“下次遇上欺辱妇人的,别留活口。”
陆斩称是,那几人听着萧问道的话,吓了一踉跄,头也不回的跑了。
甲留城不大,所以当浑天门的人找上寒夏府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围在了门口。
“你们惹上浑天门的人没有好果子的,你们在甲留城立足不久,还是离开为妙。”一位银须白鬓的瘦弱的老人劝说道。
“我有船,我送你们走。”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渔夫也是出声劝道。
萧问道看着古道热肠的甲留城百姓说道:“浑天门在此处,祸害乡里,为何如此怕他们。”
老者看向萧问道摇着头说道:“也并非是浑天门祸害乡里,他们是修道者的宗门,甲留城多数的孩子,都会以种田捕鱼为生,可若是有资质不凡的孩子,都会送至修道的门派。当年的寒门,以收留苦寒弟子为己任,可惜没了。到如今,只能在周边的道观中,拜师求道。你们得罪了浑天门,恐怕他们就不会收留甲留城的孩子们了。”
此时,萧问道才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是为他们着想,二是为甲留城的子孙后代着想。
“西岭娥峰收徒,也很难么。”萧问道出声问道。
老者再次哀叹一声说道:“西岭娥峰只收女修,其余的男孩子是上不了西岭娥峰的。”
“这一带修道的门宗只有浑天门么。”萧问道继续问道。
“栖云山是浑天门,余下还有栖霞山的混元宗,这两个宗门互相不对付,不过也很少有摩擦,他们都是西岭娥峰的外门宗门。”老者说完。
萧问道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看向陆斩说道:“你先去看看,浑天门有多少斤两。”
甲留城的百姓听闻萧问道说的话,就表明他们一众人没想过离开甲留城。
“诸位父老放心,我寒夏府会给乡亲父老一个交代。”萧问道转身就往后走去。
谁知,又是三五人抬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一个人,来到了“同仁阁”的医馆前。
萧问道探头一看,那人的大腿被重器击伤,脸色惨白,萧问道说道:“赶紧放在医榻上。”
伤者躺在医榻上,身后抬着伤者的众人,也都围在同仁阁的门前。
“看来他们来者不善。”半夏看着抬着伤者的一众人。
“跨刀带剑,先生也真是苦命。”独孤含寒说着,看向半夏,又急忙撇开了头。
萧问道拿出一颗早已炼制好的血气丹,先补上伤者的血气,再次开炉炼丹,固本补血,补气化瘀,一炉上好的“清血丹”出炉了。
将两颗清血丹放进病者的口中,半个时辰后,那个病人睁开了眼。
“我还活着。”那病者看着萧问道说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你还活着,看你腿部的伤,应当是钝器所伤。”
病者哀叹一声说道:“我是百里山的猎户,后来被一群人截住,那一群人拿着捕兽夹子,夹伤了我的腿,就昏迷不醒。”
“那人你救活了么。”同仁阁外一人出声喊道。
萧问道转身看向叫嚣的一众人说道:“那人死了。”
其中领头的一人掀眉一挑说道:“既然是你医死了我的兄弟,那就得赔钱了。”
萧问道一言不发,掀开医榻前的布帘看着伤者问道:“伤你的人,是他们么。”
伤者凝眉一看说道:“是,是他们几个。”
那一众人看着躺在医榻上的伤者,睁着眼看着他们,转身就想跑。
萧问道看着独孤含寒和半夏说道:“往死了抽。”
哀嚎之声,响彻整个甲留城。
那几人被抽的一身血痕,跪在寒夏府前。
秋日不暖,寒风也是不断,就在这一众人瑟瑟发抖的时候,陆斩从栖云山上,走了下来。
陆斩身上扛着一个麻袋,他将麻袋扔在寒夏府前,解开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趴在地上。
后天修为的一个中年人,看向萧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那中年人目光含着血眦的看向萧问道。
“你这修为,最多就是个修道者的废物。也别想着喊打喊杀,你要是有实力,站起来跟他过招。”萧问道说着,看向陆斩。
陆斩看着那中年人说道:“他就是浑天门的门主,陈尝亦。”
“他们几个人是你的弟子么。”萧问道说着,让陈尝亦看向了那几个被抽的血肉模糊的人。
那几人低着头,撇向浑天门门主陈尝亦,陈尝亦眼角一翻说道:“是又怎样,你可知道我姐姐是谁么。”
萧问道一听要摊后台就促狭的问道:“是西岭娥峰的天女屈秋,还是天之骄女纳兰蝶衣呢。”
那陈尝亦不言语,看着萧问道的神情,也摸不透他的虚实,萧问道看出来他心中在掂量,若是他的后台震慑不住萧问道,怕是也会连累那人。
一声鞭响再次响彻整个甲留城,陈尝亦的后背一道长长的血痕。
独孤含寒眼看着半夏出手了,哪会再等,运着先天修为的劲道,抽在陈尝亦的后身,灵犀鞭刚沾上他,陈尝亦就被抽出七八米远。
陈尝亦眼角耷拉了下来,口中含着血沫说道:“西岭娥峰的风致上人,是我的义姐。”
萧问道看着陈尝亦说道:“风致上人,还真不曾听过。”
谁知萧问道刚说完那句话,身后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娇斥说道:“风致子上人,你真的没听过。”
萧问道转身看向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女子,秀眉轻蹙,杏目一瞪说道:“那正好,风致子上人是我的师父,我替师父宣扬一下她的威名。”
那女子说着就抽出了剑,独孤含寒抽出灵犀鞭抽在那女子的右腕,那女子拍出左掌,独孤含寒也伸出左掌击了上去。
两人各退半步,稳住身形。
那女子又是一式厉剑直取独孤含寒的胸口,谁知小黑龙春春伸出右手,握在了那女子的剑刃上,只听“嘎嘣”一声,那柄剑碎成四五截,那女子剑鞘落地。
小黑龙春春看向萧问道说道:“该吃晚饭了,别耽误时间。”
她说完抱着小狐狸空空就往寒夏府中走去,徒留那风致子的弟子,楞在了秋风里。
那女子秀目一望,盯着寒夏府的匾额,一跺脚就消失在山林中。
暮色四合,浑天门门主看着跪在他身旁的弟子说道:“先祖有云,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我们惹不得。”
正待陈尝亦在教诲门下弟子的时候,小黑龙春春吃饱了圆肚,抱着小狐狸空空,正准备去散步消食。
陈尝亦看着小黑龙空空噤若寒蝉,等小黑龙春春走远了,只听他小声呢喃道:“先祖仙言,山下真的有老虎。”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致子
甲留城的晨曦,还如往常的绚烂,浑天门的门主陈尝亦抬起眼睑的第一眼,看清了来人,立即就趴在了地上。
浑天门得弟子看着一张容貌端庄的脸庞,张开嘴喊道:“风致上人。”
西岭娥峰的有名的道人,站在甲留城寒夏府的门前,让一贯早起的甲留城的人们,放下了砍柴的斧头,扔下了划船的木浆,抛开了手中的针线,风致子一来,整个甲留城就十室九空了。
唯一没空的也就是寒夏府了,陆斩每天都是三更起,修习刀法和道法。
寒夏的府门,就在他一把推开的时候,脖子前就出来一只纤细的手,待他看向手的主人的时候,那人已然将陆斩提了起来。
陆斩左手出拳,击向风致子的面门,风致子甩手一抛,陆斩倒转几个身形,堪堪稳住了身子,天炙刀擎在左手,一双横眉看向风致子。
“没想到是个残废之人,还是毫无修为的莽夫。”风致子一眼看出陆斩的修为被废,再看向他空荡荡的右袖。
寒夏府有动静,一众人也都早早的站在了院子中,小黑龙春春打着哈欠抱起小狐狸空空,走向府外看着萧问道说道:“仇人杀上门了,我先去散散步,一个时辰将早餐做好。”
小黑龙瞥了一眼风致子,就往府外走去。
谁知,风致子带着的西岭娥峰的弟子,抽出了十几柄剑,拦住了小黑龙的去处。
“怎么,挡老娘的路。”小黑龙嘴角一翘,伸手夺过十几柄凌冽的寒剑,就在她双手之间,都化为破铜烂铁。
西岭娥峰的弟子看向唇红齿白的小黑龙,眼角都是一跳一跳的,小黑龙抱着小狐狸空空晴眸一扬说道:“再敢拦着老娘,捏碎你们。”
小黑龙空空大跨步的往寒夏府外走去,她的这一手徒手碎剑,将风致子也惊了一下。
风致子眼角一动看向萧问道说道:“看来你的这位镇府高手,没想过帮你。”
萧问道嘴角一扬邪魅的一笑说道:“她在寒夏府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算不上高手,不过比起你们西岭娥峰的修道弟子,还是强上不少。”
风致子哪会理他的嘲弄,提起剑说道:“那么看来你就是寒夏府中的高手喽。”
“这里没有高手,只有一个济世救人的炼丹人。”萧问道说着,擎起问道剑看向风致子。
“是济世救人还是滥杀无辜,是我的剑说了算。”风致子也不多言,剑光凌冽,朝着萧问道而去。
问道剑化为一股流光,刺向风致子时,萧问道一步踏出寒夏府。
寒夏府是甲留城最醒目的位置,府前又聚集了不少人,他怕施展开了剑式,伤及无辜。
风致子剑尖如影随形,萧问道避过风致子的剑招,又是一跃十丈,两人在一退一进间,早已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城外之地。
“昙花无影。”风致子一柄剑舞的如月光乍泄,剑锋淋漓,一出手就是狠招。
萧问道想起妖族睚眦剑圣的几式剑式,剑招稳狠,一式睚眦剑招,却也是与风致子斗的旗鼓相当。
“朝花霜雪。”风致子又是一式连绵不绝的剑式,夹着深秋的风,含着寒山的凉,剑式斗转间,萧问道的右肩划过一道剑痕。
萧问道扬起问道剑,剑尖往上一挑,奔雷诀压在风致子的头顶,一剑刺出,风致子的道袍被削下了一大片。
“睚眦求圣。”萧问道虽想着睚眦剑圣的招式,又用着李人王的一式“天涯陌路”。
问道剑由近向远,一击而退,再击而进,虚实相承间,风致子的腰间殷出一道血痕。
风致子凝眉而动,看向萧问道说道:“没想到睚眦剑圣还会收徒。”
萧问道明了风致子看出睚眦剑圣的剑式,他也明了睚眦剑圣绝不是无名之辈。
“他不是我师父,只不过他死在了我手里。”萧问道说着,一念离火起,天外飞仙。
一百零八道离火剑气,朝着风致子而去。
风致子脸色一暗,身形急退而走,萧问道不愿与她拖延,两人又是一追一赶,青山之上落下剑痕,风致子的身上又多了四五道剑伤。
“你的剑式中,怎会有火行。”风致子凝眉问道。
“道祖修得便是火行,我是道祖的徒子徒孙,修道火行有什么疑问。”萧问道强词夺理也没想过与他们交心。
“看来你还真有些道行,年纪轻轻修为就修到启元境,算是翘楚了。”风致子口中夸奖了萧问道一番,看向了他手中的问道剑。
“你的剑和传说中李人王的逆天剑很相似,莫非你是人王剑仙的传人。”风致子又猜测道,打量着萧问道的神色。
“我无门无派,不过这把剑却是人王的逆天剑,算是半个他的传人。”萧问道淡淡的说着又说道:“风致上人不打算比试了,或是不要小人的命了。”
风致子听闻萧问道说“无门无派”,眼中熠熠亮光,收起了自己的剑说道:“你可曾想过拜师入门。”
萧问道看着风致子没了打的兴致,自然也就收起了问道剑看着风致子说道:“我听说西岭娥峰可是不收男弟子,就算我想拜师,恐怕你也教不了我。”
风致子脸色一阵尴尬,萧问道所言虽是嘲弄,可他们两人能打的旗鼓相当,萧问道也没理由拜她为师,除非她真的有过人之处。
“自然不是拜我为师,西岭娥峰也并非没有男人,不过不是以门派弟子的身份,在西岭娥峰立足。而是以门派内宗供奉的身份,在西岭娥峰修道。而且西岭娥峰的美人,比比皆是。虽说纳兰蝉衣是天武的第一美人,可若是在西岭娥峰,还算不上第一的美人。”风致子以美色相诱,嘴角一翘好整以暇的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笑道:“在我眼中,天下第一的美人只有一个。”
风致子看着萧问道不为所动,也是心中好奇说道:“哪个美人,能在你心中为首。”
萧问道扬首看向青山白云,又是想起纳兰蝶衣的样子,嘴角都快扬到耳朵后了。
“莫不是,你见过纳兰蝉衣。”风致子问着。
风致子看着萧问道有些“花痴”的样子,想着说不定他的心上人是天之骄女纳兰蝉衣,毕竟在天武和九大仙山之中,纳兰蝉衣的爱慕者,占了一大半,最有名的便是镇岳山璇玑宫,璇玑七子之首的沉禹了。
萧问道笑道:“纳兰蝉衣我是见过,心中也爱慕。可若是我心中第一美的,当属幻丘山兜古殿的纳兰蝶衣。”
“纳兰蝶衣。”风致子口中喃喃的说着这个名字,凝眉想着,忽尔想起了纳兰蝶衣。
“幻丘山玄虚子的最器重的纳兰蝶衣。”风致子惊讶道。
萧问道可不曾想过纳兰蝶衣的名头,会传进风致子的耳中,不过幻丘山与西岭娥峰同位于西方位,有所听闻也算正常了。
“怎么,你与蝶衣认识。”萧问道说道。
“我曾与她见过一面,我与玄虚子算是故交。后来我去幻丘山拜会于她,我跟她匆匆见了一面,她就带着纳兰蝶衣闭关去了。据传闻她想传位于纳兰蝶衣,玄虚子也却是在她身上下足了功夫。那纳兰蝶衣好似还收纳了“异火”,用于炼丹之术,也是非常人的造化。”风致子说道,看来也对纳兰蝶衣称赞有加。
“不过,你若是想娶她,就难上加难了。”风致子言语一转又说道。
萧问道哪会理她的说辞说道:“再难,纳兰蝶衣也只会是我的女人。”
风致子看着萧问道稚嫩的脸庞,摇了一下头说道:“那可是玄虚子最得意的弟子,以后就是侗贤峰的峰主,你觉得玄虚子会放手。”
“那你觉得我会放手。”萧问道虽是一句调侃,但是风致子察觉出了萧问道气息的不同,一股压抑的窒息感,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即是纳兰蝶衣容貌不俗,可也算不上天下第一的美人,不如我带你见识一下第一美人,可好。”风致子嘴角笑着,端庄中透着狡黠。
此时的风致子让萧问道想起一个人,尚京的第一大老鸨王卓尔。
贵为一国之母的王卓尔和西岭娥峰的风致子,两人颇有相似之处。
“若是有空,我定会上西岭娥峰拜会。”萧问道说着,就往寒夏府走去。
浑天门的众人还在寒夏府前跪着,独孤含寒和半夏都是手持鞭子,端坐在寒夏府前。
“陈尝亦到底犯了何事,怎会打成这般模样。”风致子在一旁问道。
“他的弟子欺辱妇人,我就代为管教,不过,若是下次遇上,就不是挨鞭子了。恐怕他们就没命了。”萧问道说着,言辞凿凿的朝着浑天门的众人说道。
陈尝亦看向风致子,风致子说道:“修道之人,绝不可向弱者举剑,你不懂么。”
萧问道冲着风致子这番说辞说道:“起来吧,再行不义之事,我就行不义之举。绝不会留活口。”
这句话萧问道冲着风致子说的,不管谁庇护于行恶之人,都不留情面。
陈尝亦正想着站起身子,风致子说道:“再跪一天一夜,明日此时,再起来。”
浑天门的众人虽是脸色一苦,就继续跪在了寒夏府前。
风致子的弟子将风致子围在中间,看着风致子的伤痕,出声相问。
萧问道掏出一颗早已炼制好的“血阳丹”,递给了风致子。
风致子将丹药放在手心,正想着服下的时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那颗“血阳丹”问道:“这颗丹药是你炼制的。”
萧问道笑道:“这是我医治兔子炼制的,不过应当能医好你身上的伤。”
风致子听着萧问道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宗
“炼丹之术,你也是无师自通么。”风致子问道。
萧问道想着神农寸心就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若是不说她是师父,还真怕她翻脸。
“我修炼丹之术却有师尊,自称八万岁了。”萧问道说着,想了想神农寸心的样子。
“八万岁的炼丹高人,我能见一面么。”风致子问道,眼神颇为急切。
萧问道摸了摸鼻子回道:“我与师尊也只有一面之缘,小的时候我在一棵树下酣睡,梦中出现了一位长的像是人参的小女孩,她说她是仙门神农山的弟子,在凡界传道。说我身居灵根,将炼丹之术教受于我,让我有朝一日破虚天界,去神农山寻她。”
他半真半假的说着,风致子却是越听越是吃惊,说道:“神农山,炼丹术。”
萧问道哪管她信与不信,即是他将神农寸心供出来,说不定更假。
“西岭娥峰曾有神农山的记载,不过那不是先祖留下来的,而是西岭娥峰在开派至今,就有一面匪夷所思的墙壁,墙壁之上的符文,没有几人看的懂。不过先祖曾言,这符文记载的是天界之事,除非仙人能看懂。后来西岭娥峰曾邀请唐门的唐寻疾一观,他说这是神农山留下的炼丹之术,不过天界留下的炼丹之术,也需仙草炼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风致子将西岭娥峰的一段迷辛说了出来,对于萧问道所言深信不疑。
萧问道也只能抖抖眉,一言不发。
风致子也明了一梦遇仙,那是萧问道的造化,西岭娥峰上的神农符文,是宗门的造化。
“你可想上去一观。”风致子问道。
萧问道迟疑了片刻,神农寸心便说道:“上去看看也好,说不定是旧相识。”
风致子看到萧问道迟疑又说道:“西岭娥峰的第一美人,也会在仙文下悟道的。”
萧问道听着风致子所劝说,也只能一番苦笑说道:“我若上山,我以什么身份入宗。”
“不如喊我一声义姐可行。”风致子打趣道。
萧问道拱手道:“义姐。”
风致子哪曾想过萧问道这般“乖巧”,连忙说道:“你这一声义姐,看来我必定要带你入宗了。”
独孤含寒和半夏听闻萧问道要上西岭娥峰,两人也想着一并上去。
萧问道看向陆斩,心中明了若是将她们两人留在山下,肯定会给陆斩带来颇多麻烦,就点了点头。
小黑龙春春对于去西岭娥峰没有半点兴致,抱着小狐狸空空躺在秋日之下,慵懒的晒着日头。
萧问道回屋中戴上了一个斗笠,并非是他想故作神秘,只是想着遇上纳兰蝉衣,还是不谋面的好。
独孤含寒和半夏看着萧问道着装神秘,差点就要穿上夜行衣。
萧问道硬生生从她们两人的手里夺过夜行衣说道:“我们不是去做贼。”
半夏小嘴一嘟问道:“那你带什么斗笠。”
萧问道无言以对说道:“那你们就穿着夜行衣上西岭娥峰吧。”
独孤含寒性子乖巧,拿起一个斗笠也盖在了头上,半夏不舍的看了一眼夜行衣,默默的拿起了斗笠。
风致子看着三人,打扮古怪,可也没多说什么。
浑天门的一场闹剧,不但没将萧问道赶出甲留城,而且西岭娥峰的风致上人还与寒夏府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这在甲留城的人们眼中,那是天大的喜事。
就在风致子带着萧问道三人踏上西岭娥峰的时候,寒夏府前响起喧天锣鼓,浑天门的门主陈尝亦的膝盖,现在才开始疼了起来。
西岭娥峰与幻丘山颇为不同,西岭娥峰只有一座主峰,从山脚之下看向娥峰,就像是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山中草木就如华发,倾斜而下。
西岭娥峰的山门,镌刻的是“西岭”二字,一排古朴的屋筑,都以青木为造,古香古色间,还有一处颇为壮观的湖泊,湖泊一旁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之上刻着“红妆湖”三字,湖中还有一小筑,皆以青竹搭建,数千只白鹤遨游在红妆湖上。
“西岭娥峰的开派祖师,便是在红妆湖畔悟道,开创了西岭娥峰一门。”风致子说着看向一尊石像,石像之下写着两行字,朝花易舍千愁丝,夕拾入得万难经。
萧问道冲着西岭娥峰的先祖,拜了一拜。
正值西岭娥峰的门下弟子,勤勉修道的时候,眼看着风致子带着三个颇为“神秘”的三人,都将西岭娥峰女弟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一位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看向风致子问道:“苏心师姐,带的是何人啊。”
萧问道此时才知道风致子的全名为“苏心”,透过斗笠看着那问话之人,样貌淡雅脱俗。
风致子笑道:“这是我在山下的至亲,修的炼丹之道,颇有手段。我就带上来为姜烟师伯看看她的旧疾。”
萧问道听着风致子所言不动神色,可想着要医病救人,手心之中还是起了一层细汗。
“苏心师姐还真是劳心了,那就赶紧带去姜烟师伯看一看。”那个容貌淡雅的女子说着,一跃而起如翩翩仙子,修起了剑道。
风致子将萧问道三人带到一个名为“素心居”的一处院落,说道:“你们三人先在这里稍后片刻,若是渴了饿了,自然有人伺候。我去找一下姜烟师伯,看看何时拜访为好。”
风致子一走,半夏就摘下了斗笠说道:“戴着这个东西,你们也不嫌闷着。”
独孤含寒看着萧问道一言不发,乖巧的为萧问道倒了一杯茶,侍立在旁。
“你就是一辈子做丫头的命。”半夏看着独孤含寒讥讽道。
独孤含寒嘴角一扬说道:“伺候先生一辈子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萧问道听着她们两人斗嘴,一扭头就站在了院子中,看着一颗红杉,怔怔的出神。
“我惹先生生气了。”独孤含寒扯着萧问道的衣角说道。
萧问道将右手抚摸着独孤含寒的头发说道:“我只是在想,若是能觅得一处孤山,修道练剑。没有任何杂事烦心,也没有俗世牵绊,就像是这一株红杉,立在这别院之中,无忧无愁。”
“谁说这棵树无忧无愁。”一道娇声传到萧问道耳旁。
一个身着淡紫色道袍的俏丽女子,清眸流盼,微施粉泽走了过来。
“树有何忧何愁。”独孤含寒抬眸一问。
“这颗红杉之忧之愁,就是你的忧愁。红杉想有杂事凡心,想有世俗牵绊,想看遍世间红尘,若是红杉能言,定要与你换换。”那俏丽女子说道。
“你非木,怎知木心之欢。”萧问道说道。
“你非木,怎知木心之苦。”俏丽女子回道。
悟道和论道之说,就算是让他们两人辩上三年,也毫无高下之分。不过,萧问道并非迂腐之人,所谓论道,不过是道无对错,立场不同罢了。
“受教。”萧问道拱手一揖,不再多言。不过念及这俏丽女子所说的话,颇有一番回味。
“你就是苏心师姐带着山的不明男子。”那女子问道。
萧问道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发一言。毕竟这是西岭娥峰,他也知晓言多必失的道理。
“听说你修习的炼丹之道,还能医治姜烟师伯的病。若你真的能医好姜烟师伯,那我就服输,认同你刚才所言。”那女子自说自话,看着萧问道。
“我家先生本来就是对的,有些人头脑迟钝,偏要怪在别人身上。”独孤含寒回道。
那女子看着独孤含寒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萧问道说道:“一个豆蔻年华,痴缠师尊。一个半百老翁,觊觎稚幼。你们还真是一对师徒,般配。”
“谁是半百老翁,年纪轻轻就眼瞎了么。”独孤含寒出声怒道。
萧问道看着独孤含寒说道:“何必理别人秽语污言。修道唯一心尔,她的心中污秽,你与她论道,也就污秽了。”
那俏丽女子秀眉一蹙,拔剑而立。
萧问道看着那女子的怒容,又怕伤及了独孤含寒,伸手夺过那女子的厉剑,一念离火诀,那柄剑就化为了烟尘。
“你。”那俏丽女子看着萧问道这一手,瞠目了好大一会儿。
就在此时,风致子从外走了回来,看到那俏丽女子说道:“浅月师妹,怎会来我这里。”
浅月看着风致子说道:“今日听闻苏心师姐,带着三个神秘之人上山,心中好奇,便过来看看。”
风致子听她所言笑道:“你这好奇的性子,恐怕是改不了了。当年你偷开师父修道,面壁三载,还是没让你长记性。”
那浅月姑娘听闻风致子旧事重提,伸出粉舌,俏皮一笑,转身就走。
风致子看着浅月姑娘的背影远去,看向萧问道说道:“她没惊扰到你吧。”
萧问道想着说无事,独孤含寒就说道:“刚才她讥讽我和先生,还拔剑要刺我和先生,幸亏先生手段超然,将她那把破剑用五行之火给融掉了。”
风致子听着独孤含寒所言,愣神片刻,问道:“她的那把夕岚剑,被你融掉了。”
萧问道点了点头,蹙眉看向风致子。
其实就在独孤含寒谈及浅月姑娘“拔剑论理”的事,本想出言相劝,可随即一想,即便到了西岭娥峰,也不必示弱于西岭娥峰的众人。
天有不公,人分强弱。
谁也别想着在他面前提剑,既然提剑了,那就得后果自负。
风致子虽认识萧问道不过半日,也明了他的性子就说道:“浅月年纪轻,就是爱胡闹的性子,就连师父也拿她没辙,你也别在意。”
她说完,萧问道只是点了点头。
“对了,姜烟师伯今晚就要见你。”风致子说道。
萧问道听她所言说道:“我若是医死了她,你可别怪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 炼丹
风致子听着萧问道这句“无赖”的言语,难得出现了一丝慰藉的神情,看着萧问道说道:“生死有命,修道者追求长生。但大多数都死在了这条追求长生的路上,我亦是,姜烟师伯也是。谁若能逃掉生死轮回,也不必求这世间最难的长生之道了。”
萧问道看着风致子神情从慰藉到感叹,再到堪不破的轮回,和堪破的求道路。
“医治姜烟师伯,乃医者本分,我自当尽力。刚才戏言,还望风致上人见谅。”萧问道言语颇为诚恳,也知道在修道者的眼中“除却生死无大事”,他当慎言的。
风致子笑道:“何谈怪罪,姜烟师伯的病,就算幻丘山的玉虚真人,都毫无头绪。我带你上山只是为了让你看一看西岭娥峰,若是你愿留在西岭娥峰,也算是西岭娥峰的一段造化了。医治好姜烟师伯的病,我想都未曾想过。”
萧问道心中大致清楚了那位姜烟师伯,所受痛疾的困扰,无非是在“等死”罢了。
夜色四合,西岭娥峰之上,随处都是莺莺燕燕,卧在竹林深处,捧卷苦读者。栖在山涧中,提剑悟道者。
华灯初上西岭娥峰,风致子带着萧问道去见姜烟师伯。独孤含寒和半夏两人,本想着跟着去的。可姜烟上人所处的“涯叟斋”,在西岭娥峰算是禁地了。
两人就漫步在西岭娥峰,走马观花的看着西岭娥峰的景致。
涯叟斋,在西岭娥峰的主峰之上,偏南的位置,斋内颇为晦暗,只有三两个人在斋内伺候,风致子带着萧问道来到姜烟的床榻之前。
萧问道入目一看,垂垂老矣的神态,两条银眉垂在一旁,在路上听闻风致子所言,这位姜烟师伯已然九百多岁了,境界修为一直困在筑元境巅峰三百余年,眼看着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所为病疾,不过是年岁到了,谁能挡住时间的倾轧呢。
萧问道拱手深拜,行晚辈礼说道:“晚辈萧问道,拜会姜烟前辈。”
那姜烟上人老则老矣看了一眼萧问道,从卧榻之上坐了起来说道:“免礼,免礼。”
风致子一把扶住姜烟上人说道:“师伯,这位就是我对你讲的在山下以医为道的医者。为了救一只兔子,都能炼制出玄品的丹药。我就想着引荐他来为你医治旧疾。”
那姜烟上人看着萧问道说道:“医者以慈悲为心修道,难能可贵。可自古以炼丹为道的道人,修为境界都不算太高。医者提得起屠刀,放得下屠刀,才算是入了医者丹道。你师从何人啊。”
萧问道笑道:“听姜烟上人一席话,颇受感触。可有时候提起屠刀是为了救人,放下屠刀却是在害人。救人和害人之间,那把屠刀是无辜的,主要要看提起和放下的那个人是谁。我师从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了,再为姜烟上人续命一甲子,那姜烟上人就可立婴。立婴之后,便可多了两千年阳寿。”
姜烟上人听着萧问道这一长串的言语,耷拉着的眼皮露出一道精光说道:“看来你立道之根,颇为坚固。不受他人之言,也不听他人之语。你的师尊也是一位高人,但愿有生之年,可以一见。接下来我便听听你的续命一说。”
萧问道看向姜烟上人笑道:“以丹为剑,破而后立。”
那位姜烟上人听着萧问道这八个字,摆了摆手让风致子退出了涯叟斋。
风致子在退后一步的时候,看了一眼萧问道,直到退出涯叟斋,整个涯叟斋再次掌上明灯,萧问道才看清了姜烟上人的面目。
一头银发披在肩上,松弛的皮肤黏在脸上,两道银眉垂过肩膀,这就是一个年老古稀的老妪。
“我先为上人,探查一下经脉。”萧问道说着,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放在姜烟上人的右臂上。
姜烟上人的经脉还算稳固,多年修道,让她的经脉和丹田,都充斥着一股不枯竭的元气。这道元气就算是在姜烟上人,到了死的那一刻,恐怕也不会消亡。
这是姜烟上人的启元境留下的源留之气,可仅仅依靠这股元气,最多只能让姜烟上人再在世间,存活十年。
十年已过,必死无疑。
而萧问道以丹为剑,不过是炼制一枚固元丹,在元气充盈之鼎盛时,淬炼她的经脉。若是经脉抵得住元气淬炼,那便是破而后立,算是再生。
若是姜烟上人抗不住固元丹的淬炼,就搭上十年阳寿,命该亡于此时。
“你所说的固元丹,当真能淬炼经络,让元气充盈丹田。”姜烟上人问着,蹙起了眸子。
萧问道心中明姜烟上人所受之扰,可他也知晓金石之气,并非那么容易控制。丹道之术,尽人力而听天命。
天命之下有医者丹道,可并未有“起死回生”的仙药。
萧问道听闻姜烟上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其余的交于天命,逆天改命者,也在天地轮回之中。
“让苏心进来。”姜烟上人吩咐着,立即就又躺在床榻上。
萧问道将风致子迎了进来,风致子蹲在姜烟上人的一旁说道:“师伯有什么吩咐。”
“我要让他为我医治旧疾,你去请屈秋宗主和浅月。”姜烟上人说着,闭上了眼睛。
风致子冲着萧问道一颔首,匆匆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风致子带着两人就来到涯叟斋。
萧问道立于一旁,还是带着斗笠,两个人都算是认识。
天女屈秋,纳兰蝉衣的师父,为了纳兰蝉衣摆下“无极万仙阵”,惊得唐寻疾都无可奈何。浅月姑娘,白天的时候,还与他论道,看来这两位都是姜烟上人的最亲近之人了。
天女屈秋在一旁说道:“师姐,你唤我来可有吩咐。”
姜烟上人看着她说道:“苏心从山下找来一位,以丹道为道的修道者。刚才我与他深谈,颇为感触。丹道之高深,我也颇为赏识,我想让他为我医治旧疾。不过,我的旧疾医好了还是没医好,都不许为难他和苏心。若是我有不测,你代我管教浅月。此生,能与你为师姐妹,算是我一生之幸了。”
天女屈秋烟波一转看向萧问道问道:“医治姜烟师姐,你有几成把握。”
萧问道笑道:“医者难医戒心,我以丹道为道,炼丹之术自当是尽十成力,可若是说能有几分医治好姜烟上人的生老病死,半分也没有。”
天女屈秋哪能不知晓萧问道所说的话,并非推卸责任,而是医人之术,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修道之术,尚且有高下之分。更不提医道了,三分尽人力,七分看天命。
“浅月你的夕岚剑呢。”姜烟上人问道。
那浅月姑娘看了一眼萧问道说道:“今日我与他论道,怪我心直口快,而且我还提剑怒叱他和他的朋友,他就把我的夕岚剑给融掉了。”
风致子听着浅月姑娘的话,脸上一阵尬色。
“融掉了,如何融掉了。”天女屈秋问道。
“他就握在手心之中,融掉的。”浅月姑娘一说,看着萧问道。
“火行之术。”天女屈秋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一言不发,随便他人猜想。
“先生,能何时开始炼丹。”天女屈秋问道。
萧问道说道:“随时。”
天女屈秋带着萧问道,到了一处西岭娥峰专为炼丹而造的炼丹房,天女屈秋问道:“你需要什么灵药和药引。”
萧问道将早已写好的灵药和年份,递给了天女屈秋。
“你可还需要帮手么。”天女屈秋又问道。
萧问道摇了摇头,只听天女屈秋说道:“我门下一位弟子纳兰蝉衣,颇懂药理。不如让她给先生打下手。”
“我一人足矣。”萧问道决绝的说道。
天女屈秋踏出炼丹房,萧问道也就盘膝而坐,与神农寸心商议着炼制固元丹的细节。
“掌控火候和淬药之时,一步都不可错。丹道淬木气之灵气,固草本之药力。医者,无外乎于心道。神农山都以炼丹为道,在天界可有赫赫的威名。修道者在破境之时,都需丹药为辅,才能进境。炼丹时,我来一旁提醒,你来拿捏火候,一炉固元丹而已,不必太过于紧张。”神农寸心说着,炼丹之道的心境,虽是轻描淡写,可萧问道还是禁不住捏了一手心汗。
以丹药为剑,淬炼经脉,破而后立,可真算是逆天之道了。
天女屈秋捧着灵草看着萧问道说道:“你所列出的药材,有一味我不曾找到,其余的都找到了。”
“是火萼草么”。萧问道问着。
天女屈秋点了一下头,萧问道说道:“没事,正好我备了一株火萼草。”
天女屈秋一阵诧异,为了找那株火萼草,她刚从幻丘山而来,就连幻丘山都不曾有这样一株仙草。
“还望天女退避一下,我炼丹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在旁边。”萧问道出声说道。
天女屈秋往后一退,出了炼丹房。
萧问道屏息之下,祭出炼丹鼎,以离火诀启鼎,以淬金术淬炼药材,以天雷之术,将那十几味药材,融为一体。
灵药之间,有相斥,有相合。而以天雷之术,将药力混在火行之中,反复雷击淬炼。
神农寸心也是毫不怠慢,将入药炼丹精确到分毫。
西岭娥峰炼丹房的夜空,响了一晚上的惊雷,而西岭娥峰的所有门人弟子都知晓了,一个神秘的炼丹人,正在为姜烟上人,逆天改命。
就在西岭娥峰的朝阳,悬在娥峰之上的时候,一道巨雷劈在了炼丹房上。
炼丹房化为废墟,天女屈秋看着废墟中的萧问道,透出关切的眼神。
萧问道摇了摇身子上的灰尘,拍打着头上的尘土说道:“丹成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弟子红人
这一道惊雷,震得整座西岭娥峰晃了几下,萧问道也不曾想到,就在“固元丹”启鼎时,惊雷乍起,也并非是他有意为之。
天女屈秋看出来,这是雷劫,曾经她也听说过,有些传说中的丹药,会经历雷劫。可是昨夜炼丹房上空,响了一夜的惊雷声,也就没在意。
最后那道惊雷,却将炼丹房震塌了。天女屈秋也就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问道手里捏着的那枚固元丹。
“先生炼丹着实与他人不同。”天女屈秋说着,看着不露出真面目的萧问道。
萧问道说道:“千人千面,炼药一道,也有千万种炼法。宗主也通炼丹一道么。”
天女屈秋笑道:“我哪懂得炼丹之法,不过是去过幻丘山,观摩过几次。”
这惊雷动静着实是大,独孤含寒和半夏两人,相携而来。
“先生你没事吧。”独孤含寒问道。
半夏虽没开口询问,眼神也颇为关切。
萧问道笑道:“没事,没事。只是启鼎的时候,火候掌握的不稳而已。”
他随便找了个托词,却是将让天女屈秋又是一阵心惊,启鼎不稳,那这枚丹药还能吃么。
“师父。”一声柔声传来。
纳兰蝉衣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衫,还如往常般的明艳动人,萧问道撇过头不与她照面,径直走向涯叟斋。
天女屈秋看着萧问道的身影,看向自己的爱徒说道:“你不是在幽玄楼悟道么。”
“刚才晴天之下一道惊雷,震得幽玄楼都抖动了,所以就下来看看。”纳兰蝉衣回道,也将目光看向了萧问道的身影。
“他是何人。”纳兰蝉衣问道。
天女屈秋说道:“就是一个炼丹师,是苏心从山下请来的。不过看他的炼丹造诣,着实不凡。刚才那一道惊雷,像是专门为那一枚丹药降下的雷劫。”
西岭娥峰的弟子,都在炼丹房方外之地,听着门主的这番话,也对神秘的炼丹人,提起了兴致。
涯叟斋内,姜烟上人着一身银袍,端坐在上位。天女屈秋坐在一旁,风致子坐在下首,余下的就是纳兰蝉衣站在一旁。
萧问道手中剥开一个甜橘,一口吃了大半,这也是他吃得第十一个了。
别人炼丹还有道童或是他人,在一旁协助,他是一气呵成,也难怪他渴极了。
萧问道长出一口气,看着姜烟上人说道:“固元丹是练成了,其他的就得看上人的造化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淡蓝色的玉瓶,放在了木桌上。
姜烟上人拿起玉瓶,看着萧问道说道:“多谢小先生了。”
天女屈秋看着姜烟上人说道:“我给师姐护法,若是有什么不测,也好照应。”
姜烟上人笑道:“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一同修道也有七百余年了。不管我是生是死,不必为难丹师。”
萧问道摆了摆手说道:“那我先去睡了,一夜未睡困极了。”
他打着哈欠,一路出了涯叟斋,天女屈秋看着纳兰蝉衣说道:“你去看看那位丹师,可有什么需求。”
纳兰蝉衣跟着萧问道进了“素心居”,萧问道是倒头就睡,独孤含寒和半夏看着萧问道酣睡至深,出了素心居,就找人切磋去了。
纳兰蝉衣看着熟睡的萧问道,脸上还是盖着斗笠,就静静的坐在素心居的椅子上。
待暮色渐暗,风致子也从外走了回来,看向纳兰蝉衣说道:“你先回幽玄楼,明日姜烟师伯应当就出关了。”
纳兰蝉衣笑道:“苏心师姐,无须费心。师父让我侯在这里,看看丹师还有什么需求。”
风致子哪能不懂天女屈秋的心思,若是萧问道炼制的固元丹,真的医治好了姜烟师伯,那萧问道的地位,在西岭娥峰中,肯定是空前绝后的。就连幻丘山这样的丹宗门派,都束手无策。而她的这位“义弟”,一出手就能“扭转乾坤”,西岭娥峰定会想方设法的留住他。若是姜烟师伯失败了,那恐怕萧问道的处境就会尴尬了。
风致子心中有所计较,也就回房休息了。
独孤含寒和半夏到了深夜,才从外面走回来,看着端坐在厅中的纳兰蝉衣。两人一言不发静悄悄的就回屋了。
纳兰蝉衣认识她们两人,可又不想她认出来,自然也就规规矩矩的。
翌日,天未大亮。萧问道就爬了起来,抓起斗笠继续戴在头上,刚出卧房,就看着纳兰蝉衣还坐在大厅之中。
纳兰蝉衣看着“丹师”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吩咐。”
萧问道就轻声说道:“饿”。
纳兰蝉衣径直就出了素心居,不过片刻,就端来了一碗热粥,三样小点心,还有一壶清茶。
萧问道端着餐盘就想进屋里吃,谁知他刚端起来就听到独孤含寒喊道:“先生,我也饿。”
独孤含寒踢着鞋子,就“踢踏踢踏”的往外走,睡眼惺忪的就给纳兰蝉衣对上了眼。
纳兰蝉衣晴眸一定,愣神了一会儿说道:“独孤公主。”
独孤含寒一愣神,慌忙关上了房门说道:“我不是公主,不是。”
萧问道一看露了馅,刚疾走两步,头顶的斗笠就被挑了起来。
“问道。”
纳兰蝉衣一声轻呼,萧问道顿下脚步,扭过了身子。
“嘤嘤。”
眼看着纳兰蝉衣泛起了水雾,萧问道连忙走到她的跟前说道:“并非是故意躲你,只是想着以医者入世,少些牵绊。”
“那我是你的牵绊么。”纳兰蝉衣已有泣声。
萧问道一把拦过她的纤纤腰肢,说道:“你不是我的牵绊,是我的牵挂。”
独孤含寒凑在门缝中,看着萧问道和纳兰蝉衣,推开门扉,拿起纳兰蝉衣端来的早餐,悄无声息的就进了屋。
纳兰蝉衣知道他颇为不易,又身陷纳兰丰德“谋逆”的漩涡,抬起秀美的脸庞说道:“那你愿意留在西岭娥峰么。”
萧问道笑道:“我以医者入世,便是要以丹道为道。留在西岭娥峰,也毫无意义。你在西岭娥峰潜心修道。两情是缘,亦是劫数。人定胜天,情字也可胜天。”
纳兰蝉衣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有难,你就来西岭娥峰找我。”
屋外传来脚步声,纳兰蝉衣将斗笠戴在萧问道的头上。
“师姐。”
一个身着淡白色西岭娥峰道袍的姑娘,看着纳兰蝉衣喊道。
纳兰蝉衣问道:“师父和师伯出关了么。”
那姑娘说道:“并未出关呢。可今天不是宗门甄选弟子的日子么。”
纳兰蝉衣恍然大悟说道:“今日,还正是山门挑选弟子的时候。”
“我能去看看么。”独孤含寒问道。
“当然,你和丹师都是西岭娥峰的贵客。”纳兰蝉衣回道。
随即,纳兰蝉衣就径直出了素心居,来到了西岭娥峰的外门。
独孤含寒和半夏本就无聊,萧问道本想去看一看风致子所说的“神农山的符文”,可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他也只能等着姜烟上人出关,再去一观了。
西岭娥峰收门人,算的上九州的大事,特别是出身贫寒的求道人。
整个西岭娥峰的外门场地,站满了形色不一的小姑娘,有身着道袍的,也有身着素衣的,年纪从六岁到十六岁。
这些求道的小姑娘,大多的修为都是炼体境,气照境的也有几人。
本身这种宗门的甄选赛式,不用纳兰蝉衣出马的,可纳兰蝉衣想着萧问道就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有几分欣喜,自然想着展示几分西岭娥峰天女亲传弟子的风姿。
风致子也是在一旁看着求道的小姑娘,万一有个修道天赋异禀的人,自当是要重点培养,一一甄选,倒是严谨的很。
折腾了一上午,有人淘汰,也有人晋级。
独孤含寒和半夏都觉得无趣,萧问道的兴致也不多了。
上千人的求道者,不过半日,也就余下了三百余人。
不大一会儿,又有两个小姑娘走上了比试台,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衫,手中擎着一把柳木剑,有模有样。
一个身着天蓝色的麻衣,手中也是一把木剑,不过她的那把木剑,颇为粗糙。
淡紫色衣衫的小姑娘,出手也颇有章法,柳木剑挑在那小姑娘的手腕上,直接就挑飞了那把木剑。
谁知,那蓝衣小姑娘,匆匆捡起木剑,一剑刺出。柳木剑又是一挑一打,蓝衣小姑娘的木剑,再次跌出掌心。
不过十个回合,那蓝衣小姑娘的木剑就脱手了六七次。
只见那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小姑娘颇为不耐烦,柳木剑直刺在那小姑娘胸口。
啷当一下,身着麻衣的小姑娘就跌在台上。
一息间,身着麻衣的小姑娘再次站了起来,木剑刚挥出,又被打出了八丈之远。
那小姑娘的胸口殷出一丝血痕,细汗布满了她的脸,站起时,挥拳而至。
拿着柳木剑的小姑娘被唬了一跳,待她稳住心神,柳木剑就要劈在那麻衣小姑娘的头上。
萧问道奔至比试台,一把抱起身着麻衣的女孩问道:“我收你为徒,如何。”
纳兰蝉衣看着萧问道的神情说道:“不如让她拜在西岭娥峰门下,可好。”
风致子也将目光放在了身着麻衣的小姑娘身上,实在看不出她的奇异之处,资质只算中上,修为不过炼体四层。
“你叫什么名字。”萧问道问着。
只听那小女孩回道:“弟子名为红人,年纪十一岁。”
萧问道嘴角扬起笑,这小姑娘心思通透,自称弟子,萧问道不收也是不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寒门首席弟子
西岭娥峰的选拔弟子,被萧问道打断了,前来求道的人,都艳羡名为红人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也是心思通透,看着萧问道就三叩首,脆生生的喊道:“师尊在上,受弟子红人一拜。”
萧问道笑道:“你就是寒门的第一位弟子了。”
那名为红人的小姑娘,颇为不解,不应当是西岭娥峰么。
纳兰蝉衣听着萧问道所言“寒门”,也是晴眸一闪,看向了他。
“师尊,寒门是西岭娥峰的外宗山门么。”红人问道。
半夏却在此时跳了出来说道:“你是寒门的首席弟子,也就是说寒门就你一个弟子。寒门也不是西岭娥峰的外宗山门,但寒门在将来绝对会凌驾于西岭娥峰之上。”
她的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西岭娥峰的门下弟子也是嘈嘈愤恨,一个身着天青色道袍的娥峰弟子,一双秀目看着半夏说道:“凌驾于娥峰之上,我来领教下寒门的实力。”
纳兰蝉衣本想出言阻止,被萧问道暗下使了个眼色,就退在一旁。
“融若,她是娥峰的贵客,要知宾客礼数。”纳兰蝉衣一旁说道。
半夏听着纳兰蝉衣的话,笑道:“我还轮不到你们让着我,刀剑无眼,别退了一步,跌的粉身碎骨。”
那融若姑娘银牙一咬,剑芒乍起。
半夏挥着乌青色的鞭子,力道惊人的甩向融若姑娘,鞭子一落地,脚下的石板都被打裂开了。
而那融若姑娘的剑法颇为刁钻,剑以柔为攻,绕过半夏的身旁,侧起身子就朝着半夏的腰间刺出,半夏急退半步。
她腰肢软弱向下,鞭稍从低处往高处甩去,一把缠住那融若姑娘的大腿,半夏用力往外一抽,那融若姑娘跌趴在地。
谁知那融若姑娘,左手轻轻拍地,如惊鸿仙子翩翩飞起,剑尖直抵半夏的前胸。
就在剑尖离半夏一寸时,半夏身如幻影,待半夏站定时,她的鞭子勾在融若姑娘的脖子上。
纳兰蝉衣看着半夏,又看向了萧问道,其余人不清楚,纳兰蝉衣还是很清楚的,半夏刚才的幻影移位,是失传已久的“星移术”,也是当年魔君的成名之招。
“快别伤了这个姑娘,比试切磋,点到为止。”萧问道出声说道,撇过头不看纳兰蝉衣的目光。
红人看着半夏说道:“要不你教我修道吧。”
半夏虽是带着斗笠,萧问道也能感受到她窃喜的神情。
她们两人的比试刚告一段落,独孤含寒就又跳了出来说道:“我也是寒门弟子,谁出来与我比试。”
萧问道赶紧将独孤含寒拉过一旁说道:“别胡闹,这是人家宗门的大日子。”
独孤含寒本就性子乖巧,不过是看着半夏出了风头,一时按捺不住“切磋”的兴致,听着萧问道这一劝说,自当也就偃旗息鼓了。
萧问道看着红人说道:“你跟着我们走。”
三人带着红人就往素心居走去,纳兰蝉衣将甄选宗门弟子的事,交代给了一旁的师妹,径直去了涯叟斋。
“先生,这个寒门的首席弟子,你打算让我和她谁来教。”独孤含寒出声询问道。
“那自然是看红人的意愿了。”半夏说道。
本在西岭娥峰的外门,红人就想着让半夏来教她,不过此时她们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萧问道。
萧问道哪会理会她们两人的取闹,看着红人说道:“你可曾想过成为丹师,以丹为道。”
红人抬起小脸,蹙着细眉问道:“寒门是炼丹门派么。”
萧问道回道:“寒门是天下苦寒百姓的修道门宗,也并非炼丹门派。但是丹宗在寒门也占了很大的位置,你若是想修武道,自然也是可行的。不过,不管是丹师还是道宗,都要一心修之,不可三心两意。”
红人看着面前三位带着斗笠的“寒门”师尊,朝着萧问道跪下道:“师尊,我愿修丹师一道。”
“那看来是你想教她喽。”半夏说道。
萧问道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让蝶衣来教。”
“蝶衣。”
半夏不明所以,独孤含寒却轻声笑道:“原来是先生心疼师娘了。”
此时半夏才想起,原来是纳兰蝶衣,萧问道的原配妻子,正在幻丘山修道。
“含寒。”萧问道轻呼道。
独孤含寒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萧问道看一眼半夏又看一眼独孤含寒说道:“刚才半夏用星移术,击败娥峰的弟子,恐怕纳兰蝉衣已经看出你的身份了,她虽不会禀告天女屈秋,可你在这儿待着,颇为危险。你们两人带着红人下山,将红人交到陆斩的手里,将她带给蝶衣。陆斩与我都曾上过幻丘山,幻丘山的宗主玉虚子,是识得他的。”
“红人入了幻丘山,不是成了幻丘山的门人了么。”半夏问道。
萧问道笑道:“蝶衣是我的人,红人受蝶衣身教,自然也是寒门的人。”
“师娘在幻丘山最受器重,怕是以后师娘想下山,也是不易了。”独孤含寒说着心中所想,细眉纠在一起。
“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打主意。”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
半夏和独孤含寒带着红人,就下山去了。
三人刚踏出西岭娥峰的宗门,姜烟上人就出关了。
风致子连忙回到素心居看着萧问道说道:“姜烟师伯出关了,要见你。”
萧问道看向风致子说道:“姜烟上人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风致子回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看屈秋门主的神情,应该是成了。”
两人一并走向涯叟斋,到了厅内,已经有几个人在厅内坐着了。
不大一会儿,天女屈秋端坐在上首,纳兰蝉衣站在一旁。
内堂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位身着深紫色道袍的一位中年妇人,从内堂走出。
萧问道看向那位中年妇人,眉目中还是能看出来姜烟上人以前的样貌,不过他也不曾想过,一枚固元丹竟会有这般造化。
“贺喜姜烟上人。”萧问道拱手一揖道。
姜烟上人笑道:“都是丹师的功劳,我该重谢丹师才对。”
风致子看着姜烟上人,年轻了不下五百岁,心中明了这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嘴角只是上扬,也不多说一句话。
“丹师,但凡有什么要求,只要提出来,西岭娥峰自当尽力满足丹师。”天女屈秋说道。
萧问道听着她这句话,将目光放在了纳兰蝉衣的身上,他这一瞅,将在座西岭娥峰的重要人物的心都提了起来。
天女屈秋也是另有打算,若是萧问道提出要娶纳兰蝉衣,也并非坏事。一位炼丹之术高于幻丘山宗主的人物,坐镇西岭娥峰。而且他娶了纳兰蝉衣,自当也就会留在西岭娥峰,也算是两全其美。
“我想一睹西岭娥峰的神秘符文”。萧问道说道。
只有纳兰蝉衣嘴角扬笑,其余的西岭娥峰的重要人物也颇为不解。
“只是想一睹西岭娥峰的符文么。”天女屈秋再次问道。
萧问道点了点头,这一下让天女屈秋也有些心生彷徨,留下他怕是要很难了。
“我与姜烟师姐曾商议,让丹师来掌管西岭娥峰的丹宗一门,不受任何人的管制,只有先生一人掌管娥峰丹宗。”天女屈秋说道。
天女屈秋将西岭娥峰的底牌掀开了,掌控西岭娥峰的一门,这份诚意不可谓不丰厚。
萧问道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愿一睹西岭娥峰的神秘符文,足矣。”
天女屈秋看了一眼姜烟上人,又将目光锁定在萧问道的身上说道:“不论先生,是去是留。娥峰都该答谢丹师为姜烟师姐炼丹医治旧疾,今夜娥峰摆宴答谢丹师。”
纳兰蝉衣听着天女屈秋这句话,没来由的脸色一阵紧张。
萧问道也不做他想,既来之则安之,点了点头。
“丹师先生。”天女屈秋再次喊住了萧问道。
萧问道看着天女屈秋问道:“宗主,还有其他事么。”
天女屈秋轻声问道:“先生所炼的固元丹,还余下几颗。”
萧问道心念一转,立即明了她的心思说道:“我丹术低微,就炼成了一颗。”
天女屈秋听着萧问道的言语,转及莞尔一笑,不再多言。
待萧问道进了素心居,只见风致子凑在萧问道的一旁笑道:“你今晚有眼福了。”
萧问道不明所以,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风致子。
“我估摸着今晚宗主会将西岭娥峰的第一美人请出来,纳兰蝉衣都留不住你,那也只有她能留住你了”。
她,娥峰的第一美人。
饮了一杯凉茶,口又有些干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宴
风致子这番话还真是吊起了萧问道的胃口,能让整个西岭娥峰都赞为“第一美人”,萧问道倒是真想立即揭开那美人的面纱了。
堪堪熬到了夜幕降临,纳兰蝉衣来到素心斋看着风致子说道:“师姐,宗主让你和丹师一同前往娥皇殿。”
风致子微笑道:“有劳蝉衣师妹了。”
就在萧问道跟在风致子身后时,纳兰蝉衣贴在他的耳边说道:“千万别看她的眼睛。”
纳兰蝉衣说完,就在前方带着路。
三人到了娥皇殿,殿内坐了不下百人,除了萧问道为男人外,其余的还有两位中年男子也坐在一旁。
天女屈秋看着萧问道说道:“丹师,过一会儿夜宴就要开始了。西岭娥峰不止道门兴荣,乐道舞道也颇有造诣,一会儿让先生品鉴。”
娥皇殿内,灯火如昼。
萧问道面前的桌案前也摆着少见的桃李瓜果,还散发着几分灵气,心中好奇,抓起一个状如心形的果实,一口咬了下去。
果肉颇为松软,一道灵气直冲丹田,萧问道吞下那心形果实时,丹田的元气也有了几分充斥感,萧问道心神一稳想着,不会要破境吧。
眼前还有几枚不一样的果实,萧问道也不着眼于殿内窈窕美人的婀娜糜姿,一口气吃下桌案上的两盘叫不出名字的果实。
待萧问道再抬头时,一只浅绿色的酒杯递在眼前,萧问道扬首一看,一个身形儒雅的中年男子看着他。
那儒雅男子说道:“丹师竟然能炼就出,返老还年的丹药,我秦遮佩服先生。”
萧问道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回敬了这位秦遮道人,但是他的意念,还停留在元府之中。
吃下那几枚无名瓜果,还真有几分要破境的迹象。
“先生炼丹多长时间了。”秦遮问道。
萧问道回道:“半年光景。”
那秦遮嘴角一扬笑道:“半年光景就能炼就出,如此夺天地之造化的丹药,真乃是后生可畏。”
“秦先生也是丹师。”萧问道随口问道。
秦遮嘴角一扬说道:“我入丹道也是不久。”
萧问道看着秦遮的神情,就知道他入丹道,肯定时间很长。听他的语气颇为卖弄,萧问道也就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又斟了一杯酒,压一压元府中的元气。
秦遮一看萧问道不闻不问继续说道:“我炼丹也有四百余年,不如我收你为徒如何。”
此时萧问道才明了,这位秦遮为何会委身与他敬酒,原来是起了收徒的心思。
“我虽无名之辈,但秦先生我也不曾听过。不如秦先生在我面前炼上一炉丹药,若是能炼出玄品的丹药,我自当拜你为师。”萧问道说道。
那秦遮浓眉一挑,笑道:“也好,你我两人同炼一炉丹药,让宗主品鉴。”
萧问道嘴角一扬,点了点头。
“宗主,我与这位丹师打赌,我若是炼就的丹药高于他,他就拜我为师。”秦遮大声朝着天女屈秋喊道。
这一声就如一道闷雷,整个娥皇殿都响彻在秦遮的声音中。
“你还没说,你输了如何。”萧问道扬声说道。
秦遮看向天女屈秋又看向萧问道说道:“你想如何。”
萧问道说道:“我若是收你为徒,你的年纪太大。输给我说明你炼丹的造诣,太过于普通。不知你在西岭娥峰是什么司职。”
秦遮回道:“我乃娥峰的一品供奉。”
“哦,一品供奉。你输了就滚下西岭娥峰,一生不得踏足丹道。”萧问道乖戾着说道。
天女屈秋心中也算明了,不论秦遮能否赢下萧问道,萧问道都不可能拜他为师了。
“两位先生,先欣赏歌舞,一会儿再来比拼丹道造诣。”天女屈秋说着,双手击掌。
一排身着月白衣的女子,手持秀剑,踏着芙蓉步,步步生莲。
薄衾之下,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淡雅天成时,一式醉剑,挑起烛火。映衬的殿中的女子颇为**,青丝乍泄,三分娇艳色,玉步轻挪。
那一众女子,如含苞待放,秀剑藏于红袖,香袅四起,淡扫蛾眉,眉眼中全是春意。
窈窕美人,如仲夏的粉荷,一层又一层的散开,端起玉壶酒瓶,斟满一杯酒,送至端坐在桌案前的众人。
三十三位美人献酒,整个娥皇殿也就三十三个桌案。
为萧问道敬酒的女子,唇上点了半点朱红,一头青丝披在素肩上,殿内吹起微风,酒香夹起女子香,待那女子红颊扑面,玉手纤纤将一杯美酒,送至萧问道的口前。
萧问道哪经受过这般挑逗,接下酒杯,一饮而尽。
天女屈秋不经意的看着萧问道,嘴角也扬起了笑意。
又是一排貌美女子,身着淡青色薄纱,薄衾之上绣着百蝶度花,剪水秋瞳看着在座的众人,万千青丝,如墨如绸。翠羽细眉下,捧起了一把朱琴。
弦乐之乐,乐于上九霄。
美酒之欢,胜鱼水之欢。
西岭娥峰的乐道和舞道,倒真是让萧问道领教了九大仙山的修道之乐,一杯清酒,配上空灵缥缈的声乐,一壶酒就饮尽了。
乍尔,一缕云雾,从殿外而起。
整个娥皇殿都如一汪春水,一抹翠绿的翠烟升起,一动一转时,衣衫之上的流纹,如活着一般。
玉颜遮在白纱之下,赤着纤纤玉足,一颦一笑时,有种勾人摄魄的魅惑。
纤腰瘦骨,托起翠烟衫的灵动,清丽之容,眉目却十分冷艳,粉肩倚着弱风腰肢,素白锁骨中,好似也盛满了撩人春意。
清风随她舞起,盖在脸上的面纱,飘然落下。
那女子一回眸,却是惊了萧问道一下。
并非是这位女子的美貌惊着了他,而是她太像一个人了。
独孤景天献给人皇的那位妖族的美人,灵狐族的凤千雪。
萧问道又定睛看去,这个美人与凤千雪颇有相似之处,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几分不同。
而纳兰蝉衣的美与她的美,着实不同。
纳兰蝉衣的美为清,如湖中苞荷,似山中幽兰,她的美,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美。
而这位西岭娥峰的第一美人的美为浊,如万千灿荷中,最是烂漫的,倾国之姿,也不为过,只是萧问道看不透她的心。而那勾人的眼眸,看向了萧问道。
那美人以剑为手,挑起萧问道桌上的酒壶,斟满酒杯,一滴未洒。
萧问道看着那杯酒,却不想饮下去,他看到那个姑娘,眉梢的一抹苦楚。
“好,伊人姑娘,妙姿,妙姿。”秦遮喊道,将目光无忌惮的看着那位伊人姑娘。
那伊人姑娘在秦遮面前顿首,轻启朱唇说道:“多谢仙师妙赞。”
“并非妙赞,伊人姑娘才称的上妙字。”秦遮大声笑道。
歌舞已平,娥皇殿内还是悦乐不断。
“我与那位丹师打赌,不如宗主也出一份赌注可好。”秦遮说道。
天女屈秋扬笑问道:“什么赌注。”
秦遮嘴角一翘说道:“伊人姑娘。”
天女屈秋看了一眼秦遮又看了一眼萧问道说道:“行。”
现在,萧问道才算明了那伊人姑娘眉梢的那一抹苦楚,从何而来。
以人为物的西岭娥峰,不论输赢,萧问道都不会在娥峰修道。
“那我就与小丹师比试了。”秦遮说道。
天女屈秋看着萧问道问道:“丹师的意思呢。”
萧问道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那就让我们移步炼丹房。”天女屈秋说道。
此时,萧问道站起身子看着秦遮说道:“怎么,秦丹师还没自己的炼丹炉么。”
秦遮不明所以说道:“炼丹自然是在丹房之中,而且还是炼就玄品的丹药,自然要借助地火炼丹。怎么,你想在这里架起干柴炼丹么。”
萧问道不搭话,看着天女屈秋说道:“宗主将丹方和仙草给我放在这里吧,我在娥皇殿炼丹。”
身在娥皇殿的娥峰道人,听着萧问道的这句话,面面相望。
“你要在这儿,炼丹。”天女屈秋问道。
萧问道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天女屈秋又看向秦遮问道:“供奉的意思呢。”
秦遮说道:“我在这儿看着他炼丹,待他炼完以后,我再前往丹房启鼎。”
“将丹方和仙草拿上来。”天女屈秋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着天青色道袍的女子,捧着一块木案,来到众人面前。
萧问道接过木案,看着丹方之上写着“炼虚丹”,炼虚丹是专门为女子炼就的丹药,主要是改变的女子的修道体质和天赋。
“我想丹师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位伊人虽是生的天生丽质,只可惜修道天赋,着实差了些。若是丹师能炼就出玄品的炼虚丹,我想伊人也会倾心于丹师的。”天女屈秋说着,看了一眼萧问道和秦遮。
萧问道盘膝而坐,一念离火起,将炼丹炉祭了出来。
众人一看,萧问道的周身都铺满五行之火,退避十丈之外。
秦遮的脸色也是一暗,谁曾想到萧问道竟能操纵五行之火,离火的颜色透着几分妖异感,一半为红,一半为紫。
赤火以启鼎为主,紫焰为淬药为主。
离火诀和淬金术,将他的炼丹术造就的日趋完美。
仙草在萧问道的手中,一息为木,一息为火。
娥皇殿的上空,再次想起了阵阵滚雷。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伊人心,美人计
娥皇殿在座的众人,屏气专注的看着中央炼丹的神秘“丹师”。
从来到西岭娥峰就没摘下过斗笠的萧问道,在西岭娥峰的众人心中,再次蒙上一层面纱,若是说美人伊人的面纱是勾人和挑逗,萧问道的斗笠之下是孽心和好奇。
苍穹外,雷声还是大作,众人看到萧问道脖颈之下,流下的细汗。
纳兰蝉衣的手心中也是捏了一把细汗,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她的心也在那个丹炉之中,锤炼着,想着自己心肠如铁石。
萧问道手中的仙草,还是不停淬炼着,一份千年药力的仙草,在萧问道的手中被淬炼为一滴一滴的溶液,滴滴入炉。
秦遮的目光开始变得颇为耐人寻味,没人知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他的瞳孔在逐渐的缩小,最后他的眼中只余下一粒豆火。
三个时辰,慢慢在时光的长河中,已经干涸。
萧问道祭出的炼丹炉的炉顶,已化为深紫色,丹香袅袅时,萧问道都有些诧异,这炼虚丹颇有些不同寻常。
“没想到,你的炼丹的造诣,会在打赌的情况下突破。看来美人却是凡界之中,修道者的不二动力。”神农寸心在识海中调侃着。
萧问道的心思还是放在炼丹之中,他不知道他的丹术的极境,在哪个境界。是在玄品,还是玄品之上,他要尝试。
心神合一,萧问道就如同老道入定,像是在一片方外之地,在这片苍茫之地中,只有他一人和这座炼丹炉。
最后一味“龙牙草”,被萧问道握在掌心中,离火更胜,本是深紫色的离火,开始化为无色的离火。
围观萧问道炼丹的众人,又倒退了三十丈。
一个时辰淬炼龙牙草,三滴龙牙草化为深黄色的溶液,一滴融入丹炉之中。
龙牙草生长在凶兽巢穴之地,常年吸收的都是霸道的兽王之气,龙牙草,顾名思义为是生长在龙口中的牙齿一般。
此时,丹炉里的炼虚丹已然成形,只要将余下的两滴龙牙液,融入即可。
一滴龙牙草,已很难融进丹药中,萧问道的元气也在慢慢消耗着。
他脸颊上的细汗,已然浸透了他的衣襟,丹炉中的离火,越发的猛烈了。
此时,秦遮却说道:“看来他没悟透丹道,主药的药力霸道,却可以阵法压制。丹炉之中,一粒火便是一世界,只凭着元气修为淬炼丹药,恐怕还没等丹药炼成,自己也就力竭而亡了。”
“以阵淬药。”萧问道心神一动,问道剑在掌心之中化为一个袖珍的丹炉,将这座袖珍的丹炉融入炼丹炉中。
余下的两滴龙牙草的溶液,放入问道剑化为的丹炉中。
两重丹鼎,三重离火。
问道剑就如阵法一般,熔炼着龙牙草,也淬炼着已然成形的炼虚丹。
丹道为路,而丹心为脚,丹炉就是一处只有自己能操纵的空间。
萧问道脸上的细汗落了下来,他的双眼猛然睁开,丹鼎镂刻着的纹路,一道暗黑,一道赤红,就像是人的经脉,有静脉和动脉之分,丹炉亦如是。
“宗主,娥皇殿上笼罩着一团巨大的雷云。”一个娥峰的弟子禀报道。
天女屈秋站在娥皇殿外,看着苍穹之上的雷云,天地之威,仿佛要吞噬掉整个娥峰一般。
“启动护宗大阵。”西岭娥峰吩咐道。
坤心阵,乃上古阵法,也是西岭娥峰在立派之初,就设立的护宗大阵。
上一次启动护宗大阵,还是二千年前的事,只是在宗门要事中提及过,而萧问道炼就的炼虚丹,竟然也让宗门大阵启动了。
雷云重重,遮住的不仅是西岭娥峰的天,就连整个西南大片的地域,都遮盖在雷云之下。
“轰。”
一道惊雷劈在了娥皇殿的上空,金瓦抖荡下,跌落在石板之上。
“轰。”
又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娥皇殿的上空,本是安置在娥峰殿上面的“凤游”吉兽,一下倾倒了下来,化为瓦砾。
“丹师,还有多久丹成。”天女屈秋看着萧问道急切的问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成了。”
“轰,轰,轰。”
三道惊雷,朝着西岭娥峰的护宗大阵倾泻而下,娥皇殿的上空,被劈开了一道裂缝。
雷云消散,娥皇殿却颇为狼藉。
“师父,大罗山的宗主纯阳子求见。”一位娥峰的弟子急忙禀告道。
“蝉衣,先让丹师入偏殿休息。”天女屈秋说着,疾步往殿外走去。
萧问道站起身子跟在纳兰蝉衣的身后,往偏殿走去。
“师父,幻丘山的宗主玉虚子求见。”
娥峰的弟子又是急声说道。
“师父,昆仑山的宗主阳明子也在殿外求见。”
天女屈秋一扬首,就踏出了娥皇殿。
秦遮看了一眼偏殿,心中明了那位炼丹的后生,着实比他强。
萧问道端坐在娥峰的偏殿之中,喝着纳兰蝉衣为他沏好的新茶。
“看来这几位宗主,都是冲着你来的。”纳兰蝉衣说道,眉目含乐。
萧问道喝了一口茶,捏着手中炼好的“炼虚丹”,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有心事。”纳兰蝉衣贴心的问道。
萧问道说道:“我只是在想为何丹药会失败。”
“失败了。”纳兰蝉衣一脸惊诧。
炼丹都能惊动雷劫,那枚炼虚丹也不该失败。
“能让我看一下么。”纳兰蝉衣问道。
萧问道伸出掌心的丹药,递给了她。
掌心中的炼虚丹一分为三,但是丹药的品相来看应当是玄品丹药。
“已然是玄品丹药了,为何言败。”纳兰蝉衣问道。
萧问道摇了一下头说道:“若是雷劫不劈开娥皇殿,这枚丹药应当是天之一品的品阶。”
“天之一品。”
纳兰蝉衣说着四个字,看着萧问道掌心中分为三瓣的炼虚丹,陷入沉思。
“这三瓣炼虚丹就交于你处置了。”萧问道说着,将那三瓣炼虚丹放在纳兰蝉衣的手心里。
纳兰蝉衣虽是心中一喜,眉梢藏着喜悦之情,握着这三瓣炼虚丹。
忽尔,娥皇殿的偏殿门扉大开,一股迷迭香充斥着整个偏殿。
昨夜在娥皇殿献舞的伊人姑娘,身着天青色的衣衫,跪拜在萧问道和纳兰蝉衣身前。
“姑娘,不必多礼。”萧问道说道。
这位伊人姑娘着实明艳照人,萧问道看她一眼都难免口干舌燥,如此尤物,萧问道也是吃不消了。
“听闻先生昨夜炼就炼虚丹。想必先生也看出,我的修道资质,太过于普通。只求先生能赐我一枚炼虚丹,我想修道。”那伊人姑娘言语间动人楚楚,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已将炼虚丹的处置权,交于了纳兰蝉衣,你同她商议吧。”萧问道说着,却是闭上了眼睛。
纳兰蝉衣看不懂萧问道的心思,手中的炼虚丹,还捏在手心中。
伊人姑娘看着纳兰蝉衣柔声喊道:“师姐的修道天赋是天赋异禀,师姐就可怜一次我。只要师姐赐我炼虚丹,以后甘愿身死,也愿报答蝉衣师姐。”
她言语间十分诚恳,眉目含着悲切,纳兰蝉衣松开了一下手心的炼虚丹。
忽尔,萧问道开口说道:“美人之美,一为赏心,二为悦目。你的容貌我想普天之下的男人,都难保不动心。可修道者唯一心尔,美色可为刀剑,用的妥当了,事半功倍。可美色也为毒药,用的不当,事倍功半。伊人心,近修道之心,远美人之计。美色是福,还是祸,都要你一个人来用。”
纳兰蝉衣听着萧问道这番话,心中也大概明了萧问道的心思了。
听起来虽是说教,他也不过是在告诉那位伊人姑娘,美色总归会离你而去,而境界修为还得下苦功。
色可用于一时,却难用于一世,尤其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纳兰蝉衣将一瓣炼虚丹,递给了那位伊人姑娘。
伊人姑娘接过炼虚丹朝着萧问道跪拜道:“伊人定紧记先生教诲。”
忽尔,偏殿的门再次被推开,天女屈秋和姜烟上人一同走了进来。
天屈秋看着那位伊人姑娘脸色颇为不虞说道:“你怎会在此。”
那伊人姑娘脸色一紧,贝齿咬着粉唇,也不知如何是好。
“是我让伊人姑娘来与我叙旧的。”萧问道出声说道。
“她与丹师还是旧识”。天女屈秋问着又重新打量着伊人姑娘。
“昨夜一见,才想起她与我还真算是旧相识,就让纳兰姑娘将她喊了过来。”萧问道继续胡诌道。
天女屈秋脸色一缓看着萧问道笑道:“看来先生与西岭娥峰真有剪不断的缘分。”
纳兰蝉衣听着天女屈秋这番话,脸色一紧。
“先生炼就的炼虚丹,可愿让我过目。”天女屈秋言语颇为客气,看着萧问道。
此时纳兰蝉衣说道:“丹师已将炼虚丹交于弟子了。”
“大罗山,幻丘山和昆仑山的宗主,也都想看看这枚惊动雷劫的炼虚丹。”天女屈秋说着,看着纳兰蝉衣。
纳兰蝉衣伸出掌心,两瓣炼虚丹呈现在天女屈秋和姜烟上人的眼前。
“这两瓣丹药也合不成一枚丹药啊。”天女屈秋说道。
萧问道再次出声乖戾的说道:“难倒宗主还不愿意让我留下一点,留作纪念么。”
本是神情紧张的伊人姑娘,脸色一红,低着的头更低了。
“原来是丹师留了下来。”天女屈秋说着,神态虽是显出一丝尬色,随即也就神态如常了。
天女屈秋捏起一瓣炼虚丹,目光端详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将目光撇向了姜烟上人。
“这枚丹药虽是被雷劫劈开了,品阶应当在玄品之上。”姜烟上人说道。
两人又再次出了娥皇殿的偏殿,朝着大罗山的其余三位门主走去。
萧问道看着那个伊人姑娘说道:“你服用炼虚丹的时候,让蝉衣为你护持。”
纳兰蝉衣听着萧问道的话,秀美一蹙又是一展说道:“过一会儿,你去幽玄楼找我。”
伊人姑娘一顿首,就出了偏殿。
纳兰蝉衣看着萧问道说道:“你不知道伊人的身世,怎会说着与她是旧识。”
萧问道心中不解,再次看向纳兰蝉衣,纳兰蝉衣也没多做铺垫说道:“伊人师妹是孤儿,是当年的一位师姐将她捡上了娥峰,才留在了西岭娥峰的。”
这下也让萧问道颇为尴尬,可转念一想,想必天女屈秋也不会去拆穿这段谎言。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女屈秋再次来到偏殿说道:“今日来访的三位宗主想见你一面,他们想见一见是何人炼就出了地之一品的丹药。”
第一百三十章 神农木青
萧问道听着天女屈秋的问话,直接回绝道:“不见。”
天女屈秋听着萧问道的回道,嘴角一笑就出了偏殿。
不大一会儿,风致子和姜烟上人一同走进偏殿之中,姜烟上人说道:“丹师,可需休息一下。”
萧问道回道:“我想在西岭娥峰,随处看看。”
风致子和姜烟上人听着萧问道这一句话,将目光放在纳兰蝉衣的身上,姜烟上人说道:“蝉衣,你来陪着丹师在娥峰游逛一番,不管是“谛听禁地”还是娥峰的黎道藏,都可进去一观。你要贴身陪着丹师,若有什么需要,给苏心说一声就好了。”
萧问道听着谛听禁地和黎道藏,怕是姜烟和风致子也不放心他去窥探西岭娥峰的秘地。
待她们两人出了娥皇偏殿,萧问道就忙不迭的出了偏殿。
“谛听禁地和黎道藏在娥峰算是很奇特的地方吧。”萧问道不经心的问道。
纳兰蝉衣咬着粉唇,想了一会儿说道:“谛听禁地是西岭娥峰看管最是森严的地方,我也不曾进去过,只听师父说过,那谛听禁地中封印着仙人的魂魄。当年,娥峰的先祖谛听祖师,就曾受过被封印仙人魂魄的教诲,创下了西岭娥峰。不过后来,曾有十三名娥峰的先辈在谛听禁地悟道,都惨死在了里面。后来,谛听祖师就封住了禁地,不让后辈再进去悟道了。”
谛听禁地,萧问道在心中估摸着,所谓仙人的魂魄,萧问道最有发言权,神农寸心的魂体就在他的识海之中,看来谛听禁地必有蹊跷。
“那为何姜烟上人还让你我可去谛听禁地一观呢。”萧问道不解的问着。
纳兰蝉衣回道:“谛听禁地虽是禁地,但是去过的人也不算少。苏心师姐就曾进去过,我之所以不愿进谛听禁地,是因为师父曾劝阻我说,即便我进了谛听禁地,用处也不大。我也就一直没进过谛听禁地了。”
她说完,萧问道就继续说道:“黎道藏应当是西岭娥峰收藏道经的地方,也算是娥峰的禁地么。”
“黎道藏在西岭娥峰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当年,天降九大仙山,那个时候娥峰的名字是九黎山,九黎山的开派祖师名为黎,也称九黎老祖。后来谛听先祖与九黎山合并,才有了西岭娥峰,而黎道藏是当年九黎老祖留下的,师祖为了惦念九黎老祖,黎道藏也就没改过名字。”纳兰蝉衣回道。
“你对这两个地方,哪个比较有兴趣。”萧问道说着,看向纳兰蝉衣。
纳兰蝉衣笑道:“我在以后终有机会进着两个地方,你可想去哪个。”
萧问道心中对于谛听禁地比较好奇,但是他的心里记挂的还是神农山留下的符文。
“你先带我去娥峰的符文之地。”萧问道说道。
纳兰蝉衣听着她这句话,脸色有了几分惆怅。
“怎么。娥峰的符文之地,比谛听禁地和黎道藏还要森严么。”萧问道问着,看着纳兰蝉衣的神色。
纳兰蝉衣抬起晴眸说道:“符文之地,即便是娥峰的外门弟子都可一观。只是那里颇为偏僻,你若是想去我陪你去便是了。”
半个时辰以后,萧问道才明了纳兰蝉衣为何会颇为为难。
西岭娥峰的符文之地,地处娥峰最北边的一处山谷之中,也是娥峰的外门中的一处地方,而西岭娥峰都是女弟子,这不大的一片山坳之中,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方圆不过二里的楼阁之中,有着数万名西岭娥峰的弟子,而纳兰蝉衣在西岭娥峰名声在外,外门的弟子看见纳兰蝉衣都是拱手作礼。
而萧问道的名声也是不胫而走,昨夜炼“炼虚丹”更是引得其他三位仙山的宗主,前来拜访西岭娥峰。
西岭娥峰少有男子,而萧问道又带着斗笠,远处一看也便看到了他。
这些女道心思也都颇为通透,资质不佳者,若是能得到一枚炼虚丹那是天大的造化。
虽然,纳兰蝉衣站在一旁,这些外门的女弟子,都很是内敛。可不经意的媚眼或是不经意的露出一抹香肩,就看萧问道有没有在意了。
“丹师,纳兰师姐。”一道柔声升起。
萧问道抬眸一看便看到那位伊人姑娘,萧问道也是拱手说道:“伊人姑娘,你也在此修道么。”
那伊人姑娘眼眸一转说道:“我资质愚钝,还没能升为内门的弟子。这里都是娥峰的外门弟子,若是先生有什么吩咐,吩咐我即可了。”
纳兰蝉衣眼眸一抬说道:“不必了,我陪着丹师即可了。师妹去潜心修道吧。”
伊人姑娘眼眉一低,说道:“那伊人就告退了,师姐辛苦了。”
纳兰蝉衣看着伊人姑娘,转身进了楼阁,又一眼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从纳兰蝉衣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雌威,就像是山中母虎的目光。
两人来到西岭娥峰的符文之地,萧问道心中的一扇大门,就此打开了。
正如萧问道所料,这娥峰之上的符文就如同不正山,魔狮山和幻丘山之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离火诀,淬金术,奔雷诀。
当年在不正山时,魔君南烛和萧启山都曾讲过,天地为九尊而立。
九尊分为五行四法,五行为金木水火土,四法为风雨雷电。
萧问道已得三尊,火尊,金尊,雷尊。
再次,抬头望去,符文背后再次出现了一个人,不过是个女人的形象。
那女人的身旁卧着一头三目的灵猴,灵猴长着六条手臂。
盘膝而坐,心神都沉在符文之中。
“你是,木玄青。”
神农寸心在识海之中,出声说道。
“你是九小姐。”
那符文背后的人说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萧问道。
“是谁将你封印在凡界的。”神农寸心问着。
木玄青低了一下头说道:“当年,霸王之战以后,我便沉睡了万年。待我苏醒了以后,我便被封印在了凡界之中。但是,我也知晓,不只有我一人被封,还有另外的八人,也被封印在凡界的各个地方。九小姐,是在凡界历练么。”
神农寸心说道:“羲帝命我在凡界历练,再过九个月我就要回天界了。”
木玄青头又是一低说道:“我只能等着凡界的修道者,在破虚飞升时,带我回天界了。”
萧问道心中不解说道:“你与她同为一脉,为何在回天界的时候,不带上她呢。”
木玄青笑着说道:“这不怨九小姐,凡界之中都有修为限制。若是九小姐出手将我带回天界,那数亿万的凡界,都会化为虚无。”
“她有如此强悍。”萧问道难以置信,想着神农寸心的样子。
“并非是寸心小姐修为高深,而是这些凡界的空间,太过于脆弱。”木玄青说道。
神农寸心不再多言说道:“你将神农山的炼木诀,教受于他。我想在百年以后,他应当能带你回天界之中。”
木玄青点了一下头,眉心处出现了一颗三叶的草本图样,只听她口中念道:“木气乃万物之根。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生生之道,乃是炼木诀的本道。炼木诀,一为淬炼草本之精华,以修炼丹之道。二为吸万物之木气,以修万生之道。炼木诀,以炼丹为道,为人之魂。以万生之道,为人之魄。木气可为万形,唯一心尔。”
炼木之术,才是炼丹的根基。凡界炼丹,多以火行为主,却不讲究淬炼之法。而淬金术和炼木诀颇为相似,只是淬金术倾向于器道,而炼木诀倾向于丹道。
待萧问道再睁开眼时,西岭娥峰的符文开始脱落,显得越发的斑驳。
“问道,问道。”
纳兰蝉衣在一旁喊着,萧问道在不觉间,以炼木诀吸收着这片山谷之中的木气。
以木气为基,离火更盛了。
其余的五尊,不是在其余的九大仙山之上,就是在其他地方,他心中已下了决定,定要访遍整个九大仙山。
“丹师,纳兰师姐先行用些晚膳吧。”伊人姑娘托着一个木盘,木盘之上放着两份精致的菜肴,一壶清酒,两双干净的竹筷。
“不必了,我一会儿带丹师回幽玄楼用膳。”纳兰蝉衣说道。
伊人姑娘头一低,将托盘放在一旁,也不多言。
萧问道提起那壶清酒,拿开壶盖,祭出炼木诀。
一缕酒水从酒瓶之中,如一道细线缠在萧问道的手中,淬炼着清酒中的木气。
纳兰蝉衣都不曾见过,有人淬炼酒水。那一瓶清酒在萧问道的手中,慢慢的化为指甲大小的一只“酒蝴蝶”。
那伊人姑娘和纳兰蝉衣都是眼中惊奇,那只酒蝴蝶,活灵活现的腾空而起。
绕着这不大的山坳,飞了几个来回。
木气可为万形,唯一心尔。
木尊之道,却是万物之根本。
那只酒蝴蝶落在了纳兰蝉衣的青丝之上,就像是一支透明的“冰簪”。
纳兰蝉衣伸手拿下那只酒蝴蝶,到了她的手心之中的时候,又化为一汪清酒。
“先生,这是驭物之术么。”伊人姑娘问道。
萧问道摇了摇头说道:“淬药之法。”
谁知纳兰蝉衣看着他说道:“这淬药之法,你定要教我。”
萧问道伸手在纳兰蝉衣的鼻尖刮了一下说道:“一定教你。”
伊人姑娘看着萧问道和纳兰蝉衣颇为亲昵,绝世的容颜低了一下头,咬着半点粉唇扬首看着萧问道说道:“先生,也能教我淬药之术么。”
纳兰蝉衣听着伊人姑娘的言语,一言不发的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笑道:“那就要看机缘了。”
伊人姑娘仰着倾世的面容,迎着柔和的月光,褪下了天青色的衣衫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剑
翠烟儿色的衣衫,落在鹅卵石上,青丝披在雪肩,寒风乍起,伊人姑娘不由的转身向萧问道看去。
纳兰蝉衣捡起那件翠烟儿的衣衫,递在了伊人的手里,只听纳兰蝉衣说道:“若是你这美人计用在别人身上,怕是你的身子已被糟践了。他心里有仇,有爱,也有一个人。别想着用狐媚子的方法得到他的心,他要的不是千古留名,他要的是白首不离,千年得一人心。”
千年得一人心,伊人穿好翠烟儿衫,看着月色都笼罩在他的头上。
“蝉衣师姐,与他是旧相识。”伊人问着。
纳兰蝉衣的晴眸里,都是满满的明月,扬首说道:“我曾与他有过婚约,却经不起世事造化。他终有一日会和全世界为敌,那时我才算是他的旧相识。”
伊人姑娘回味着纳兰蝉衣说的话,笑道:“他能得蝉衣师姐这般的红颜,是他的荣幸。”
纳兰蝉衣笑道:“是我的荣幸。”
“师姐与他的缘分,着实不浅。若是以后有用的着伊人的,我定当竭尽全力。”伊人姑娘说着,收拾了餐盒,就想往山下走去。
纳兰蝉衣说道:“师妹,慢着。他呀,粗心大意。在这荒郊野外就敢破境,伊人师妹替我照看一会儿,我回一趟宗门。”
伊人姑娘听着纳兰蝉衣的言语,放下餐盒说道:“我定不离丹师左右。”
纳兰蝉衣一转身,便回了宗门。
伊人姑娘在萧问道的一旁,用手撑起下巴,端详着斗笠中的面容。
萧问道哪会知晓,一个绝世的美人就离他半米处,细细的看着他。
月光如实质般,罩在萧问道的头顶,元府宗的元气,又外到内,再次淬炼着全身一百零八道经脉。
此时的萧问道就像是一只萤火虫,全身上下都透着纯白色的光华。
忽尔,身后传来脚步声,伊人姑娘往后一看,是外门的师妹五人。
这五人与她感情颇为深厚,大半夜也不见她回外门楼阁,这便携手一起上山来寻她来了。
“伊人师姐,这就是那位丹师么。”其中一个轻声问着。
伊人姑娘竖起右手食指,放在粉唇前“嘘”了一声。
“他是在悟道么。”
“嘘。”
“他是在冥想么。”
“嘘。”
“他是在炼丹么。”
“嘘。”
“师姐,你再嘘一下去,我就要内急了。”一个小女孩俏皮的笑道。
伊人姑娘脸色一冷说道:“丹师,是在破境,不要胡闹。”
“破境,他是什么境界。”其中一个又问道。
伊人姑娘簇起好看的秀眉,说道:“应该是先天境界。”
“他是启元境中期。”
身后一声清冷的言语,打破了山坳中的寂静。
“纳兰师姐。”
那一众小姐妹看着纳兰蝉衣喊着,都不由的看着萧问道。
启元境中期的人破境,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
“你带着她们下山吧,我来照看他。”纳兰蝉衣看着伊人说道,脸色清冷。
伊人颔首说道:“不如我与师姐,一同照看丹师,毕竟丹师是师门的贵客,伊人愿效绵薄之力。”
纳兰蝉衣看了一眼萧问道,又看了一眼伊人姑娘,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眼眸一转就说道:“你先让小师妹下山,你去捡些干柴。”
伊人冲那一众小姐妹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的往山下走去。
这几人虽都是小姑娘可也都是修道之人,手脚颇为麻利,在萧问道破境的十丈之外,点了一团篝火。
纳兰蝉衣在萧问道的身旁,屏息而坐。
伊人姑娘烧热的一壶热茶,凉了,再次放在火上烧着,来来回回,一壶茶已经烧了七八次了。
待到晨曦落在娥峰之上,天女屈秋和姜烟上人风致子,一同来到符文山下。
伊人姑娘看着她们三人跪拜道:“宗主,上人,师姐,安好。”
天女屈秋说道:“起来吧,你也算是有心,照看丹师。”
伊人姑娘站起身子低着头说道:“都是蝉衣师姐在照看,我只是备了一些热水,想着丹师破境以后用得上。”
天女屈秋点了一下头,看向纳兰蝉衣说道:“蝉衣,丹师还没破境成功么。”
纳兰蝉衣看了一眼还在屏息破境的萧问道,点了一下头。
忽尔,苍穹之下响起一声冬雷,山坳之中冬风冷冽。
“今日是小雪,你在这山坳之中,也该穿的厚实一些。”天女屈秋说着,脱下身后的黑色的披风,披在纳兰蝉衣的身上。
纳兰蝉衣乖巧的说道:“多谢师父。”
“对了,今天镇岳山璇玑宫的宫主全真上人,要来娥峰,据说璇玑七子之首的沉禹,也会一起上山,看来还是为你而来啊。”天女屈秋说着,看着自己最是疼爱的弟子。
纳兰蝉衣嘴角含笑说道:“镇岳山与娥峰一向交好,弟子定会为两宗之好,献上绵薄之力。”
“轰”。
又是一声冬雷乍起,天上飘起了小雪。
这是西岭娥峰的第一场初雪,就在一片雪花落在萧问道的头顶时,他双眸一睁,提起问道剑,劈在了眼前的一座小山之上。
山崩为砾石,娥峰上的雪,慢慢的下的大了起来。
“丹师,破境为启元中期了。”天女屈秋惊叹道。
萧问道点了点头,问道剑收于掌心。
“师父,我有一事相求。”纳兰蝉衣忽然说道。
天女屈秋嘴角一扬笑道:“从你六岁踏入娥峰,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求为师吧。”
纳兰蝉衣笑道:“正是,不过我求你的这件事,师父定要答应我。”
天女屈秋看了一眼纳兰蝉衣又将目光放在萧问道的身上说道:“你说吧。”
纳兰蝉衣拱手一揖道:“我想师父收伊人师妹为内门弟子,与我同在幽玄楼修道。”
这一下,姜烟上人和风致子也将目光,放在纳兰蝉衣的身上,她们几人颇为不解,不过是一夜之间,她与伊人怎会有了这般感情。
天女屈秋看了一眼在一旁怯懦的伊人,嘴角一扬笑道:“师父,就随了你的意。”
纳兰蝉衣拱手道:“多谢师父。”
伊人姑娘听着纳兰蝉衣的言语,冲着她跪拜道:“多谢,师姐。伊人绝不会辜负师姐的好意。”
“你明日就搬去幽玄楼修道,不过若是你的修为境界还是没半点提升,一年后,你就搬出幽玄楼,从此以后,都不得踏入内宗。”天女屈秋耷拉着眼皮看着伊人说道。
伊人姑娘贝齿咬着下唇,眼看着咬的嘴皮都殷出血来,双膝一跪,跪在不平的石头上说道:“若是一年之后,弟子没有进境,自逐师门,绝不再踏上娥峰半步。”
萧问道走到伊人姑娘的身旁,放了一瓶丹药,说道:“这里有三颗淬血丹,应当是帮上你。”
这是萧问道的无心之举,他却不知道那三颗淬血丹,被一个人保存了千万年,造就了一段万古神话。
一排仙鹤在娥峰之上,落了下来。
天女屈秋看着萧问道,心中也是暗喜,一个修为不俗的丹师,放眼整个九大仙山,也是不多见的。
可望着眼前的少年,却又觉得萧问道不够看了,他就是璇玑七子之首的沉禹,蚩宿血脉,与纳兰蝉衣的“帝凤血脉”,都为古老的一种传承。
“全真上人。”天女屈秋笑道。
那全真上人迎了上来说道:“天女不愧是天女,修为又精进了一步。”
天女屈秋颔首说道:“全真上人已然立婴了,不知胜我多少倍。”
那全真上人脸上多了几分愁绪说道 :“你我只在伯仲之间,高人还在世间。”
“全真上人与散修交手了。”天女屈秋问道。
全真上人说道:“与我交手的也算不上散修,你应当也认识。”
“能与全真上人交手的,除了华泰山的华成子,昆仑山的昆仑老祖,散修的逍遥子,魔君南烛,就是易慕白了。”天女屈秋说着心中所想的人物。
全真上人笑道:“华成子与我亦师亦友,与我也无恩怨。昆仑老祖已经死在了妖族,据传闻是一位年轻人杀死的,在场还有一位前辈,是天武陋观的观主苦木道长。而逍遥子还在废都舔伤,他在纳兰丰德谋逆的时候,被唐门的唐寻疾所伤。而魔君南烛,我却是有心与他一战,他却一直在雪国的冰封城中。”
“那就是易慕白了,难道全真上人输了。”天女屈秋惊诧的问着。
全真上人笑道:“天女知我好赌,我与他赌一人三剑。只是三剑,他就一剑划破我的道袍,一剑削了我的头发,又是一剑刺在我的眉心。”
天女屈秋听着全真上人的话,秀美一紧说道:“那上人的三剑呢。”
全真上人嘴角含着苦笑说道:“我那三剑,削在他衣,他衣未破,削在他发,发未断,刺在他的胸口,我的剑却弯了。”
这是萧问道在出了尚京以后,第一次听说易慕白的音讯。
“易慕白已经如此强悍了。”天女屈秋难以置信的说道。
“他的剑式,犹如疯魔。”全真上人说道。
天女屈秋忽尔一笑说道:“上人和璇玑弟子,先去娥皇殿。”
待全真上人和弟子都去了娥皇殿后,只听天女在姜烟上人耳边说道:“师姐,我们要赶紧查出是谁能杀了昆仑老祖。”
纳兰蝉衣却又将目光放在了萧问道的身上,她在等。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下山
娥皇殿中,全真上人一改往日的邋遢样子,身着银白色镇岳山的道袍,端坐在天女屈秋的下首。
沉禹还是身如青松,在一旁站着,纳兰蝉衣也是垂首站着,安静的像是沉睡的鱼。
“今日,我来是为了明年的寻仙大会。天女也知晓,明年的寻仙大会是在镇岳山举行,五年一次的寻仙大会,可比天武所举行的两族比试要隆重。虽说两族比试也有仙山中的人参加,那不过是走个过场。寻仙大会却不同,所以我亲自前来娥峰,就是想问一问天女的想法和看法。”全真上人说着,看着天女屈秋。
天女屈秋说道:“九大仙山的寻仙大会,自然是胜过天武的两族比试,而且明年的寻仙大会还是镇岳山主持,我们娥峰上下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我们也不能轻视天武的两族比试。就在今年的两族比试后,人皇命蝉衣一同前往通玄仙府,谁知却空手而归。今年两族比试的首榜首名是萧天岳的后人。寒门旧案以后,萧家的第七子,被发配人族和魔族极北的边界不正山。后来传言萧家七子被魔君收纳,还被封为并肩王,无疑于与虎谋皮,可笑,可笑。”
“师父,我却觉得没什么可笑的。萧家是名门忠族,却落得凄惨的下场。而不得已投靠魔族,谁能明白启山叔父心中的无奈和悲恸。人皇发配启山叔父时,想必不曾想过启山叔父一家三口能平安到达不正山吧。当时萧家叔母刚临盆诞下允儿姐姐,还没过一个月,就被发配极北。师父,你难道没去过极北么。数百万里的寒雪,数不清的狼群和猛兽。与虎谋皮,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也定会投靠魔族。”纳兰蝉衣愤声怒道。
“蝉衣,话多了。”天女屈秋脸色一冷说道。
全真上人嘴角含笑说道:“蝉衣所言也非无理。萧天岳虽与你我并未深交,可他我们是见过的。怪只怪他身在朝堂,身不由己。这也是九大仙山为何不掺和天武的魔族妖族的争端,任天下人都看出了萧岳王的功高震主,偏偏还有人蒙着眼坐在帝王位。”
天女屈秋颔首说道:“上人所说有理,不知沉禹如何看待萧启山投靠魔族一事。”
沉禹英眉一挑笑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是帝王家的御人之术,迂腐透顶。萧启山被发配不正山,已经说明人皇舍弃了萧氏一族。不正山在何处,天底下的没几人知道,可我还去过一次,就在两月前,我就从不正山回来。不正山南倚乌苏江,北靠魔族。终年大雪,即便是修为如我的人,在那冰天雪地中,站上一个时辰,身体就会发僵。天武从不曾去管过不正山,不正山的人也不曾说,他们是天武子民。若是旁观者看不正山,不是怜悯就是嘲讽。而对于不正山的人来讲,萧启山投靠魔族,是天大的好事。有了依仗,有了靠山,也就有了一条活路。我想萧启山在踏上去不正山的征途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过,会给上千人带去希望,那不是苟且的希望,而是光明正大的活着。不正山不属于天武,不属于魔族,只属于在不正山生存的人。”
“若是有朝一日,我定会去不正山看看。”纳兰蝉衣开口说道。
她说完还是不经意看了一眼带着斗笠的萧问道,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扯远了,扯远了。我们还是聊一聊寻仙大会的事。”全真上人笑道。
天女屈秋颔首看着沉禹说道:“沉禹不亏是璇玑七子之首,想法有理有据。我却真想知道沉禹为何会想去不正山。”
沉禹抬首道:“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不正山的人。我想看看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我想着终有一日,他也会去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不管以后是敌是友,他都是我心中的老友。”
“沉禹看来是有心事。”天女屈秋笑道。
沉禹坚毅的脸庞说道:“谈不上心事,只是很难找一个能与我打平手的人。”
“能与你打平手的年轻人,整个九大仙山最多不过五人。你所说的平手,沉禹用了几分力。”天女屈秋说道,却想起了在一旁的“丹师”。
“九大仙山之中,与我打平手没有一人。我与他斗,两人都应该是用了五成的功力。”沉禹说道。
“徒儿,不可狂妄。唐门的唐寻疾在你这般的年纪的时候,已经是归元境巅峰了。九大仙山的弟子,隐藏实力的也不在少数。若是再出狂言,面壁三载。”全真上人训斥着沉禹说道。
“沉禹师兄所言并非狂妄,我与沉禹师兄交手,也一定走不过十招。”纳兰蝉衣诚恳的说着。
全真上人听着纳兰蝉衣这番话,没来由的是仰天长笑。
“上人,这有什么可乐的。”天女屈秋含笑问道。
全真上人撇着眼睛一会儿看一眼纳兰蝶衣,一会儿看一下沉禹说道:“这小子,哪会舍得打你。”
天女屈秋才明了全真上人说的话的意思,也不禁掩嘴轻笑道。
一番调笑过后,全真上人又说道:“听闻娥峰来了一位了不得的丹师,引来了雷劫。就连幻丘上的玉虚子,都艳羡不已。今日,我能见一见么。”
天女屈秋将目光放在萧问道的身上说道:“就是这位丹师。”
全真上人看着带着斗笠的萧问道说道:“看来也是少年英雄,炼丹的造诣着实不凡。以后要是有机会,定要到镇岳山璇玑宫看一看。”
萧问道拱手说道:“若是有空,定会去的。”
全真上人捋了捋银须问道:“不知丹师的名讳,可愿告知与我。”
天女屈秋听着全真上人的话,也是一时语塞,萧问道已经在娥峰上带了三日之久,她也不曾问过名讳。
萧问道说道:“在下姓萧,单字一个仁。”
“萧仁,萧仁。”全真上人连着读了两次这个名字,继续说道:“只要丹师有空,定要来一趟镇岳山,还望天女首肯啊”。
天女屈秋脸上闪过一丝尬色说道:“萧丹师还不是娥峰的供奉,这还要看丹师的意思。”
“哦,丹师还没想着入娥峰。”全真上人惊诧道。
萧问道说道:“在下并非是以丹为道,我只不过是以医者入世,经过娥峰脚下。从风致子前辈的口中得知,娥峰的姜烟上人受旧疾所困,特来娥峰炼丹医治。姜烟上人已摆脱旧疾,我也算能安心下山了。我与娥峰这段深缘,萧某定会谨记在心。”
全真上人听着萧问道这番话看向天女问道:“怎么,姜烟上人破境了。”
天女屈秋笑道:“师姐还未破境,不过丹师炼了一颗固元丹,为师姐延寿一甲子。”
天女知晓姜烟上人的事是瞒不住的,索性就透漏给他人,也算是为这位“丹师”谋上一份威名。
她也知晓想留住这位“丹师”,纳兰蝉衣和伊人都留不住他的心,怕是这位丹师的心,还真不在娥峰上。
缘浅缘深,只能随缘了。
“丹师,不以丹道为道,难道也是以武为道么。”沉禹突兀的问着。
萧问道大概已经猜到了沉禹已经认出了他就说道:“正是,不如你我来比试一番。”
若论狂妄,谁能及那一句话“吾若不忍,天地为刍狗”。
“我也正有此意。”沉禹扬首道。
天女屈秋看着带着斗笠的萧问道,她此时是真的看不透他了,她不相信天武和九大仙山不认识沉禹此人,毕竟沉禹霸占逍遥榜榜首之位长达五年,如今的他不过年方十七。她也不信“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萧问道的丹道已证明了他的炼丹的造诣,就算是幻丘山玉虚子都艳羡的人物,他不是个蠢人。
“徒儿,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全真上人说道。
娥峰的弟子都知晓丹师要和璇玑之首的沉禹比试,都在远处观望着。
沉禹和萧问道都在大殿外站定,萧问道说道:“这次你提剑吧。”
“剑,我用不惯。我还是用拳,不过我这次会用上七分力。”沉禹淡淡的说道。
“这次,还是一拳定胜负么。”萧问道问着。
沉禹歪了一下脖子,只听骨骼声清脆的响着说道:“我喜欢的人在我身后,我想要出风头。而你和我谁爬不起来为输,你可以用剑。”
萧问道笑道:“剑,我就不用了。”
一息间,问道剑化为一个“拳套”,挑眉冷对。
沉禹气势斗转喊道:“崩拳裂地。”
萧问道促起炼木诀,木气从八方之地,涌入丹田之中,以木生火。
离火在萧问道的右拳之上,对在沉禹的拳头之上。
沉禹一沾急退,看着萧问道的拳头,双拳并至。
右拳直抵胸口,左拳击向下腹,不避不让朝着萧问道狂轰而去。
裂拳狂风,烟沙冲天而起。
谁也看不清比试的两人,都发生了什么。
待尘埃落定,他们两人都站直了身子,而输赢只有他们知道。
萧问道在沉禹的耳边说道:“下次,你提剑吧。”
沉禹淡然一笑说道:“下次,我试着用剑。”
两人并立在一旁,萧问道看着天女屈秋说道:“我与沉禹兄,只算是平手。我也要下山了,告辞。”
平手,听在众人的耳朵里颇为刺耳。
“能与沉禹打平手的人,又多了一个。也算解了沉禹的高手寂寞,不必伤怀。”天女屈秋说道。
而沉禹眼眸一抬说道:“与我打平手的,他是同一个人。”
纳兰蝉衣却慌乱的眨了几下眼睛,看着远处的娥峰,一言不发。
第一百三十三章 空门初立
“这个萧仁看来不同凡响啊。”全真上人叹道。
娥峰的天女和姜烟上人都是相视一望,心中对萧问道都有了几分掂量,这样一位年轻人不该是凭空而出。能跟沉禹打个平手,却籍籍无名的活了十几年。
“苏心,你去山下看看丹师有什么需要的,娥峰都要尽量满足。”天女屈秋看着风致子说着,眼神也就耐人寻味了。
“蝉衣,你来看看这位年轻人跟今年夺得首榜首名的萧家后人比,孰高孰低。”天女屈秋再次问道。
纳兰蝉衣说道:“丹师和萧问道都是不世出的奇才,难分伯仲。还要的等到以后他们两人交手以后,才能分出上下高低来。”
天女屈秋秀美轻蹙看着全真上人说道:“听闻上人曾在仙府外,见过萧问道本人,不知如何评价。”
全真上人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见过一面,印象不深。”
“哦。”
天女屈秋的这一声感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摆了个手势,将全真上人和镇岳山的一众弟子,再次引进娥皇殿中。
待萧问道到了寒夏府,院落之中多了许多人,有受伤残喘着,有朽朽老者,也有几位躺在简陋木架上的妇人。
小黑龙春春还是抱着空空,慵懒的晒着太阳,一旁摆着果干蜜饯,一旁摆着佳肴美食,就差几位佣人,捶肩膀捏腿了。
小黑龙春春看到萧问道的时候,眼睛一直,捏着空空的脖子就翻墙而去了。
谁知不大一会,空空又越墙而回,再次趴在了萧问道的肩膀上。
“叛徒。”
墙外一句闷哼声,朝着空空丢来。
空空伸着猩红的舌头,嘴角还是挂着狡黠的笑,一动不动的趴在萧问道肩膀上。
萧问道看着空空说道:“你别笑,我走了几天,你就胖了半斤。”
空空仿佛听得懂萧问道的话语,狐瞳一鼓,萧问道直觉得肩上的重量,不止重了半斤,一百斤是有了。
萧问道的肩上加力,空空就越发的重,两人拼了十息的劲儿,萧问道还是败下阵来。
他刚想往屋中走去,院中的人都将萧问道围成了一圈。
只听院中嘈杂,喊得不过就是“救人”“救命”一类的话,此时萧问道也就明了这些人都是来求医的。
甲留城寒夏府也就成了周围百姓,都来求医的地方了。
只见陆斩背着几捆干柴,刚从府外回来。
“先生从娥峰回来了。”陆斩说道。
萧问道替他接过干柴看着院中求医的一众人问道:“他们都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陆斩笑道:“先生不知,西岭娥峰在燕州有着巨大的名望,在天武九州也是名望非凡。甲留城地沿河江,南接妖族。甲留城的人们知道先生被娥峰的高人,请上了西岭娥峰,口口相传,先生的名声就声名远播了。”
萧问道也只能惨然一笑,本想着歇歇,看来又得忙活了。
“开张。”
萧问道说着,踏向了同仁阁,用清水洗了把脸,就开始忙着医人了。
一炉丹药,一路丹药的炼着,萧问道在这同仁阁中,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眼看着,病人少了,药材也变得少了起来。
“含寒。”萧问道喊着独孤含寒。
独孤含寒乖巧的往他身边一站问道:“先生,可是乏了累了。”
萧问道的嘴角含笑,心中也是对炼木诀,钦佩不已。
这几日虽是炼得都是平常的丹药,可用起炼木诀,也是得心应手。
“你去看看燕州或是甲留城周围,可有上好的药田。”萧问道吩咐道。
“怎么,这药材又不够了。”独孤含寒问道。
萧问道笑道:“我们以医者入世,我想着自己买下些药田,种些我们要的药材。以后,终归是要用得上的。”
独孤含寒俏皮的一笑说道:“看来先生真想做个救苦救难的仙人了。”
还没等独孤含寒迈出同仁阁,风致子却走了进来,看着萧问道说道:“你想买药田,看来我帮的上忙。”
“上人有药田。”萧问道出声问着。
风致子嘴角含笑说道:“你从娥峰下来,连声义姐都不喊了么。”
萧问道笑道:“义姐。”
风致子说道:“你想要药田这不难,你还记得栖云山浑天门么。”
萧问道点了点头,只听风致子说道:“不瞒你说,浑天门是我一手建起的宗门,说是娥峰的外门,不如说是我的外门。九大仙山都有着数不清的外门,都是为了宗门。一为选才,二为钱财。浑天门的后山之中,就有一处药田,若是你需要,娥峰会拱手相让。”
听完风致子的话,萧问道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我忽然想起,我手中有一处药田。”
独孤含寒听完,脸上一喜说道:“那就不用再愁无药材可用了。”
萧问道拱手看着风致子说道:“多谢义姐出手相助,不过我还是不麻烦义姐了。”
独孤含寒没听明白萧问道的话,风致子却明白的一清二楚。
风致子也是拱手说道:“只要你有什么需要,去娥峰找我便是。”
她说完,转身便出了同仁阁。
“先生,我们的药田在哪里啊。”独孤含寒雀跃的问道。
萧问道笑道:“药田么,找找总会找到的。”
“原来先生是在诈她啊。”独孤含寒笑道。
萧问道曲起右手食指,轻轻的刮了一下独孤含寒的鼻子,一言不发。
当萧问道听着风致子说着将药田拱手相让时,萧问道就没打算要娥峰的药田。他与娥峰不能牵扯的太深,若是牵扯的深了,再想孑然一身,就难上加难了。
待萧问道要买药田的消息,散播出去的时候。
不过半日,就有人来到寒夏府,一位毫无修为的中年人,看着萧问道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陆斩试探的问道:“是一万两银子。”
那中年人摇了摇头。
陆斩再次试探的问道:“是十万两银子。”
那中年人笑道:“就要一两银子。”
萧问道心中不解问道:“为何。”
那中年人抿了一口茶笑道:“先生,医者圣心。别说甲留城,就算是整个燕州,先生的名声也是大大的有名。我是一粗鄙的农夫,修道的天赋更是平凡至极。多亏祖上留下了几千亩的药田,要不今日,我还见不上先生。只要先生答应我一事,我族下的药田就是先生得了。”
萧问道开口问道:“不知先生的名讳,家在何方。”
那中年人拱手说道:“在下姓李,名为祖胜。家在楚州洛城,就在大罗山的山脚下。”
萧问道心中想着楚州的洛城,才想起从尚京去妖族的时候,远远的见过洛城一面,然后就绕道而行。
楚州的洛城,人口也颇为复杂。算是九州的大城之一,只因九州的三大仙山,幻丘山,大罗山,昆仑山离着洛城都是很近。
“前辈,有何事相求。”萧问道问着。
那李祖胜脸上一番苦楚说道:“我膝下只有一子,名为十山。这也是一位得道的高人,为犬子取得名字。当年高人曾说,十山在成年之前,必有十重山的劫难。若是能踩过这十重山,他就能扶摇直上,在修道的路上,也会顺风顺水。若是踩不过,就会被这十重山活活的压死。十山从小就修为刻苦,可也是我祖上就没有修道的天赋,不管是幻丘山还是大罗山昆仑山,他都曾上山去拜师,即便是外门子弟,他都没做过。后来,我也花过重金,为他求得一位仙师。只是,那仙师说,就算是十山修道至死,也不过是炼体九层的境界。就是这一句话,逼得十山在屋中已经躲了三年了。只求先生,能为我医治好十山的心病,老朽感激不尽。”
李祖胜声嘶悲切,天地间能为自己,呕心沥血者,只有父母而已。
“明日,我便去洛城去看看李公子。”萧问道说道。
李祖胜垂首说道:“不管成与不成,在下的药田定会拱手相送。”
萧问道笑道:“不必多想,我必当尽力。”
李祖胜转身出了寒夏府,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寒夏府作揖。
“明日,我们就搬去楚州洛城。”萧问道说道。
小黑龙春春呲着白牙说道:“这甲留城的东西,老娘早都吃腻了。”
独孤含寒和半夏却只是点了点头,她们两人就没想过会在甲留城待太长的时间。
“陆斩,帮我准备纸笔。”萧问道说着。
陆斩干净利落的铺好文房四宝,萧问道提起“望柳斋”的软笔,写着一行字。
只见那行字上写着,逝水兄,若是开派立宗,取什么名合适。
短短几言,随着鹞鹰就消失在天际。
独孤含寒看着萧问道写的字问道:“先生,是要开派么。”
半夏看着萧问道却说道:“既然要开派立宗,为何不问下我父皇,或是启山叔父。偏偏要问一个局外人。”
萧问道嘴角一翘说道:“我开派立宗,魔君和我父亲都是局外人。只有唐逝水才是局内人,因为他会是未来宗门的门主。”
半夏听着萧问道的话,一言不发。
独孤含寒却是扯着萧问道的袖子问道:“那我是未来宗门的何人。”
萧问道还是一如往常的曲起右手食指,在独孤含寒的琼鼻上刮了一下说道:“你未来是妖国的女帝,你想在宗门中,也得看你是否有空了。”
独孤含寒哪会理睬萧问道的调侃,扯着他的袖子,摆动的幅度愈发的大了。
两个时辰过后,那一只鹞鹰飞了回来,只见带回来的纸张上,只写了一个字。
一个大大的“空”字,跃然纸上。
空门,空门。
萧问道呢喃着这两个字,眼角撇向苍穹。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洛城,阳城
一大早寒夏府的众人,都收拾妥当,天还未大亮,就在院落中站的整整齐齐。
独孤含寒和半夏都是皇家人,对于这里没有归属感,因为她们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她们的脸上倒是没有半点忧伤。
小黑龙春春和空空,一龙族一个狐族,四海为家的时候,怕是还没有人族呢。
唯独萧问道和陆斩对着寒夏府,颇有旧情,心中虽有留恋,心中也明了这里不是终点,他们都是修道者,道不成,何以为家。
踏出寒夏府的院子,陆斩将昨夜就备好的一张告示,贴在了“同仁阁”医馆的墙面上。
寥寥几言,告知了去向,答谢了街邻。
待这一众人到了河岸的时候,任修道人都是心肠铁石,也难免热泪出眶。
甲留城的乡亲,都在河岸前为萧问道这一众人送行。
萧问道看了一圈甲留城的人们,却叫不上一个人的名字,可每个人都是熟人,不管是三岁稚童还是耄耋老人。
萧问道拱手向甲留城的人们说道:“今日,离开甲留城是为了寒门,也是为了求道。丹可医人,难医道心。诸位父老,若是家中有想修道的孩童,只需带往楚州的洛城的空门。当年的寒门败了,可空门却来了。诸位父老,山高路远,不改初心。别过。”
三艘乌顶的木舟,算是甲留城最好的船只,三叶小船,顺着小江而上。
甲留城离洛城不算远,萧问道这一众人,半天功夫也就到了洛城脚下。
萧问道抬头看着总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陆斩却是笑道:“这就是洛城,不过洛城以北为洛城,以南为阳城。”
一座不小于尚京的城池,就在这一众人的眼前,萧问道看着“阳城”这两个城匾上的字,总觉得不真切。
“先生,勿怪。虽说九州的三**城,都在天武朝的管辖内,可毕竟九大仙山是不容小觑的,特别是仙山之下的城池。而这一座洛城,靠着大罗山,昆仑山,幻丘山三座仙山。九大仙山虽是表面客气,可总归要争个颜面。阳城离昆仑山最近,昆仑山命南城为阳城。洛城离大罗山最近,大罗山命北城为洛城。而洛城和阳城之间,还有一道河流,名为伊河。伊河两岸,便是洛城和阳城之分了。”陆斩为萧问道解释着,众人也才明白过来。
抬步入城,初入阳城,便觉得这阳城与尚京,多有相似。
走马观花的看着阳城的街景,多有穿着道袍的人,在街上走过。
“哼哧,哼哧。”
黑驴大将军的驴眼再次看向了一处酒肆,正值这一众人口干舌燥的时候,一众人就在酒肆坐了下来。
酒肆之中只有一桌人,身着的都是寻常的衣衫,坐姿豪放,言语也是颇为粗狂。
陆斩点好的酒菜,先为黑驴大将军满上三大碗,才回身坐在桌前。
萧问道刚抿了一口酒,只听旁桌的一大汉说道:“摆擂台的女子,生的蜂腰肥臀,细皮嫩肉。偏偏舞的刀法,是厉害的很。这一早上,剁了十几个人了。赢了也有几千两银子了,多少人在台下眼馋,愣是没人上台与她打擂。九景街的快剑严井,在人手底下没走过三招,砍了小拇指,花了五百两。”
等萧问道听那人将话说完,一扭头桌上的菜肴,已所剩无几了。
独孤含寒嘴角含笑,拿出一个小瓷碗说道:“先生,我给你留了些。”
他也只能苦笑着,看着小黑龙春春大模大样的剔着牙,将这一小碗饭菜咽进肚子里。
“咚”
一声锣响,响彻整条大街。
萧问道看着那几人的眼神,就说道:“走,看热闹。”
当初萧问道是不喜凑热闹的,可走南闯北的一番,人越多的地方,虽说容易出事,可也容易打听事。
一众人在人群的外围站定,看着擂台之上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小黑龙看着人群熙攘,朝着人群喊道:“都给老娘让开。”
她虽未用龙族的气息,可这一声吼,愣是让密集的人群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小黑龙春春大摇大摆的就走到第一排的位置,双手抱在胸前,抬着头看着擂台之上说道:“怎么还不打啊,都等着看呢。”
谁知人群之中,讨伐之上响起。
“你不打擂我们给你让什么道啊。”
“你要是打擂,就快点上去,别在台下喊。”
“长的倒是唇红齿白,别是一个绣花枕头吧。”
他三言,我两语,愣是将小黑龙春春说的脸都红了,神色颇为窘迫。
谁知,一阵烈风掠过,擂台之上站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身着浅白色的衣衫,脸上棱角分明,也算是个美男子。
“在下,陈非道,前来讨教。”台上年轻的男子,笑道。
擂台后掀开红帘,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台上。
待那女子往台上一战,台下就是一片喝彩之声。
那女子踩着莲花步,却是蜂腰肥臀,身姿摇曳着,偏偏着一身白色的衣裳。
古话有云,女要俏一身孝。
那女子生的就是肤白赛雪,一双桃花眼,又生的灵动,天生的媚相。
可手里提着的宽刀,却与她格格不入,刀面入镜,衬得她又是几分明艳照人。
“公子,有礼了。”
那女子一副讨巧的可爱模样,提起宽刀就起了刀势。
那刀势颇为凌冽,气息斗转间,宽刀斜斩,逼得那年轻人,步步后退。
待那年轻人,再提剑格挡的时候,那柄宽刀已架在了那年轻人的脖子上。
刀刃染血,那年轻人的一粒血珠,顺着刀刃滴在擂台之上。
“你说,你舍得哪根手指。”
那女子呲着银牙问着,刀还在那人脖颈之上。
年轻人一低头,脸颊上的汗珠,顺着血水往下落着。
“我给你五千两银子。”
那年轻人开口说道,眼神瞥在刀面上。
俏丽的女子,轻启朱唇,掩嘴轻笑道:“看来是想让我给你选了。”
那年轻人又出声疾呼道:“八千两,我只有八千两。你饶了我,我的这把剑也是你的,最少也值五千两银子。”
那女子的宽刀,在那人的脖子旁移开了半寸,名为陈非道的年轻人,长出了一口气。
谁知,刀光划过,他右手的中指跌落在地上。
“修道之人,要懂得取舍。你师尊不曾教你,那就我来教你。”那女子说着将断指踩在了脚下。
陈非道的脸上,青筋暴起,热汗狂流,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扔在了擂台之上,溜之大吉。
擂台之下,寂静的片刻,又是一片呐喊声大作。
不过一个时辰,这擂台之上的女子,就打赢了五人,一口装银子的箱子,眼看着就快满了。
只听擂台之上的一位老者出声说道:“我家女儿,在贵宝地比武招亲。只要这银箱中的银子满了,也就不再比试。若是哪位好汉英雄看的上小女都可上台比试。不过修为高深的道人就放过我们苦命的父女。比试之人最好都在后天境界以下,诸位英雄,若真有情意,就上擂台比试一番。若是赢了,这些银子都是作为陪嫁。比试一场,就能手握金银美人。何乐而不为呢。”
擂台之下,纷纷议论,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一人上去。
萧问道笑道:“看来这热闹是看不成了,我们快些去洛城去找李祖胜。”
独孤含寒和半夏转身就跟在萧问道的身后,谁知陆斩却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那位女子。
萧问道看着陆斩说道:“怎么,你对她有意了。”
陆斩说道:“先生,你还不知我么。我一生痴迷刀道,我娶了谁,都是那人的不幸。我一生只愿留在先生左右,侍奉左右。只是,那女子的刀,不该为了欺人而欺人,为了敛财而敛财。我想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刀,什么是真正的刀道。”
萧问道说道:“修道,唯一心尔。就是要顺心意,顺道心。你与她比试,但愿你能让她明白何为刀道。”
陆斩听着萧问道这一席话,纵身一跃便上了擂台。
台下虽还有“叫好”之声,可看着陆斩是“身残”之人,顿时台下也是一片死寂。
陆斩的腰间虽是挎着天炙刀,却刀未出鞘。
撕下一块黑布,蒙在自己的双眼之上,左手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听那女子口中说道:“狂妄之贼”。
那女子擎起宽刀,刚要劈向陆斩,只见陆斩的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宽刀,任那女子出多大的力,都难动分毫。
“哐当”一声。
女子手中的刀,断为两截,断裂的刀刃扎在擂台之上。
萧问道此时才明了,陆斩的“无极玄衣诀”已炼至开天境第二重,身如金石,刀枪不入。
仅仅只是后天境界的比武女子,还是输在了境界上。
陆斩摘下蒙眼的布条说道:“你,我不要。你的刀,我要了。”
他说完,提起那女子的断刀,就走下了擂台。
“若是真的愿以刀为道,就尊重你手里的道,别让它作恶,别让它蒙羞。”陆斩背过身去,丢下这句话就随着萧问道往洛城走去。
跨过伊水汤汤,才看到洛城的样子。
洛城和阳城虽是一河之隔,却还是不尽相同。
打听着李祖胜的府宅,到了傍晚才算是摸到了李府门前。
这李祖胜的府宅,坐落在洛城的北郊,并未在洛城的城内。
这北郊之外,倒是多为药田,不过离洛城远些,倒是衬了萧问道的心意。
拍开李府的大门,只见一位老者,将大门打开了一扇。
萧问道瞥眼一看,这老者颇为眼熟,不就是摆擂台,在台上吆喝的那位老者么。
那老者看着萧问道认出了自己,再看着身后的陆斩,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入眼一瞧,俏生生的站在李祖胜身旁的,不是那位打擂台的小姐又会是谁。
李祖胜拱手一拜说道:“先生到了,有失远迎。”
萧问道瞥了一眼那女子,心中也是叹道,这世界着实小了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山十花
踏入这李府,陆斩看着那姑娘也是面不改色,萧问道自然就顺其自然了。
“前辈,无须多礼。”萧问道冲着李祖胜寒暄道。
李祖胜还是一副谦恭的样子说道:“丹师,不必客气。从今以后,李府就是丹师的了,若是需我侍奉左右,老朽义不容辞。”
一旁的姑娘,虽是长的天生媚态,可听着李祖胜的言语,立马秀目一瞪,看着萧问道就想活吞了他一般。
“爹,为何要将府邸让于这样一群人。”那女子重斥道。
李祖胜也是偏爱于她,一脸的宠溺说道:“十花,不可在贵宾前造次。我与你讲过,我去甲留城请了一位丹师,医治十山的心病。不管成与不成,这府邸和药田我都会拱手相让,绝不反悔。”
他的这番话,不仅是对着一旁的女子说的,也是对萧问道说的。我已散尽我的所有身家,丹师也该尽力而为。
萧问道哪能不了解李祖胜的话外音,拱手说道:“若是医治不好令公子,丝毫不拿。”
李祖胜听着萧问道的话,立即喜上眉梢,摆手说道:“先请丹师和高人,先入厅赴宴。”
一众人跟在李祖胜父女的身后,进了这李府的客厅,只见客厅之中,端坐了三十几人,摆了三大桌。
李祖胜进了主厅便介绍道:“这是李家的本家和族老,都听说我请了一位有名的丹师,便都在这里作陪,先生勿怪。”
萧问道拱手示意,刚在主座落座,就有一中年人,在一旁站了起来。
那人刚站起,李祖胜的脸色就是一暗,萧问道就察觉到,这场饭局,还是不同寻常。
“听闻丹师,丹术高明。不知丹师的道号,是什么。”那中年人端着一杯酒说道。
这李祖胜听着中年人的话,脸色阴沉如水,可还是隐忍着,估摸他还是忌讳着这人的威望和身份。
而萧问道听着这“先捧后贬”的话,嘴角一扬说道:“等你到了启元境,你自然就知道我的道号了。”
李祖胜听着萧问道这番话,脸色就笑的如同秋后的菊花,不是不告诉你,是你修为不够。
“丹师,快些落座,这几桌菜,都是我从洛城盛宣楼请来的名厨所做,还有人皇赐匾呢。”李祖胜说道。
萧问道一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主座上,李祖胜看着一旁的十花姑娘说道:“快给先生斟酒。”
那十花姑娘提起元蓝色的酒瓶,朝着萧问道的酒杯倒去,萧问道低头一看,那一杯酒,多一滴则溢,少一滴则欠。
谁知刚才的那人,看着萧问道好似又缓过了神说道:“祖胜兄,千里迢迢的请来丹师,是何必呢。诸位都是李家的族老,也都明白十山这孩子,并非是什么心病。十山和我的孩儿介羽,一同去昆仑山求道,可惜十山还是没被昆仑仙山选中。介羽这孩子,算来算去,在昆仑仙山已修道八个多月了。上个月还来书信,说是要参加九大仙山的寻仙大会。十山呢,就是底子差,天赋差,悟性也差。祖神兄,就别费心费力了。散尽了家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别到老了,还得让老哥几个,救济你。”
李祖胜听着那中年人这番话,眉头拧在一起说道:“不劳你费心,就算是我穷的身无分文,也绝不会求到你的家门口。”
那中年人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既然祖胜兄长,如此笃定十山的将来,那我这杯酒就敬一下,不敢上桌的十山贤侄。”
“嘣”。
那人手中的酒杯一息间碎成了渣子,扎的那人的手心,冒出丝丝血痕。
一众人都看的不真切,是谁出的手。只有萧问道看到陆斩,凝起一滴酒珠,打在了那人的酒杯上。
那中年人握着受伤的右手,目光横扫了在场的没一人,就在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萧问道暗中踢出两道气流,砸在了那人的膝关节处,那人双腿一软,跌出了三丈之远,脸上也是血肉模糊了。
余下的众人,倒是跟萧问道宾主尽欢,一个时辰后,这场酒宴才散尽。
孤月高悬,孤独含寒和半夏的心思,没放在医病救人上,早早就去了李祖胜备好的厢房,两人还想着明日去洛城,看一看热闹。
小黑龙春春抱着空空,躺在李府的一颗大槐树上,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余下的萧问道和陆斩,就被李祖胜带着到了李十山的门口。
李祖胜朝着木门,轻轻的拍了两下,喊道:“十山,十山。爹从甲留城请来了一位丹师,你开个门。”
那李十山不开门,萧问道也知晓他肯定从未入睡,不过是习惯了逃避,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世间的强者和弱者,都有自己自卑的地方。这是魔君南烛,从小就告诉萧问道的。
萧问道看着李祖胜说道:“既然你请我来,是为了为令公子医病。余下的事就交给我,其余的事你不得插手。”
李祖胜冲着萧问道拱手道:“有劳先生了。”
萧问道嘴角一扬,朝着陆斩说道:“天明之前,拆了这个屋子。就算是里面的床,也给我拆了。”
李祖胜一听萧问道的话,本想抬起手劝阻一下,可想起自家儿子,背着手就出了这处别院。
“轰。”
陆斩朝着李十山住着的房屋,一拳轰了下去。
陆斩笑道:“先生,用不了天亮前,最多十拳。”
萧问道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翘起两郎腿,心想着若是有一壶清茶就好了。
谁知,他刚想完。
十花姑娘端着茶盘,就放在石桌之上。她看着陆斩一拳一拳的轰在房屋上,这才五拳那间屋舍就剩下几根柱子了。
“你可别伤了十山。”十花姑娘说道。
萧问道笑道:“怎么,心疼你弟弟了。”
十花姑娘簇起秀眉,一双桃花眼看着坐在床上的李十山说道:“他不是我弟弟,是我未来的夫君。”
萧问道听着这句话,到喉咙的一口清茶,差点没咽下去。
心中只能感叹道,这洛城的婚嫁风俗,果然惊世骇俗。
“轰。”
“轰。”
陆斩又是两拳,将那屋顶给轰上了天,尘烟四起,那李十山还是动也不动的坐在床榻上,一双冷目,看着坐在一旁的萧问道。
陆斩环顾着四周的破屋,好像是在计量着什么。
萧问道最是明白陆斩的心思,他心中存善,怕砸了最后的一堵墙,砸着了李十山。
“陆斩兄,来喝一杯茶。”萧问道出声说道。
陆斩听着萧问道的呼喊,大跨步的来到石桌前,看也不看那十花姑娘,端起沏好的凉茶,一口气喝了五杯。
萧问道探头又看了一眼李十山,又看了一眼李十花,说道:“最后那一堵墙,要是能把他活埋了就行了。”
陆斩听着萧问道的话,心中虽是不解,可也是点了点头。
“你贵为丹师,想不到也是谋财害命的人。”李十花娇叱道,玉面无暇的脸,任是让萧问道气的满脸通红。
萧问道嘴角一扬笑道:“修道者,哪一个不是谋财害命的主。”
他们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声音颇响,可李十山还是不为所动。
萧问道冲着陆斩使了个眼色,陆斩离着那房三丈远,一拳就轰在最后一堵墙上。
眼看着,李十山就被埋在了废墟之中,连一声呼喊都没有。
萧问道在心中暗叹了一下,李十山的心性,走到废墟前。
李十花刚想着出手扒开盖在李十山身上的砖瓦断石,萧问道就抓住她的细手说道:“急什么,他还没死呢。”
那十花姑娘听着萧问道的话,秀目一瞪说道:“看来你们当真是为了谋财害命,我跟你们拼了。”
她刚想出手,陆斩一把捏住她的手臂,任是让她如何使劲,都逃不出陆斩的手心。
十花姑娘心中一急,张着大口,就咬在了陆斩的手臂之上。
陆斩也是不为所动,你疯任你疯,你咬任你咬,只要你能咬的动。
十花姑娘拼劲了全力,也没在陆斩的胳膊上,留下一丝咬痕,除了一点口水。
萧问道瞥了一眼夜空中的皎月,一拳砸进废墟中,将李十山提了起来。
那李十山满身灰土,眼睛中冲着血光,胸腹剧烈的抖动着,也是在地下闷得太久。
萧问道抓起李十山的手臂说道:“你也算死过一回,下回要是还想死,要么寿终正寝,要么死在求道路上。”
李十山听着萧问道,本想甩开他的手臂,谁知他越用力,萧问道抓的越紧。
他曲起右掌,拍在萧问道的胸口上,萧问道一动未动,看着李十山的神色,怕是心中不服气。
一念离火起,萧问道的全身上下,都冒出一层离火。
李十山慌忙扯下右掌,脸上冒出虚汗,惊魂未定的看着萧问道。
萧问道松开李十山的手臂说道:“你是经脉郁结,却并非先天。小时候,你经受过打击,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这病不算难治,一枚玄云丹即可。最好再配制一份兽血外用,效果更佳。”
李十山还是一双冷目看着萧问道说道:“兽血若是那么好取,我还会等十七年么。”
萧问道听着李十山这一句话,背着双手往外走去,口中说道:“那真是巧了,我正好有一份兽血。”
李十山听着萧问道这句话,本想喊着他,却一言未发。
十花姑娘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李十山身上,李十山咬着下唇,就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孤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