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我有一把剑
三生！有幸！
李三生一眸的笑意，问道：“大叔···你们知道下山的路么。”
萧问道看着眼前心底纯善的孩子，明白了六神井的老剑条，为何选他。
他抚摸着李三生的头顶，将此生所学，都放入李三生的魂海之中，飘然离去。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李三生朝着老槐树跪下，满眸泪光的喊道：“父亲···母亲，仙人抚我顶了。”
这古槐之下，埋着他的父母，这亦是他父母的遗愿，仅是一缕残魂，也想求得一片 “荫槐”。
枕剑城墙上的“鬼谷钟”，酩酊大作，即便是崖下的妖圣，也怪鸣不易。
羽爻擎剑而立，却不见大乘境的妖圣，只见萧问道与酒徒悬在枕剑城上，那最大的一口鬼谷钟，化为碎砾，却颇为悦耳。
萧问道俯瞰而下，报以微笑，羽爻缩了一下脖子，倍感凉意。
“他···到底是谁。”
羽爻的衣角被一人拉扯，却是一同守崖的弟子，名为何一凉。
“师叔···师叔。”
何一凉小声喊着，见羽爻腰间的凤形玉佩，化为灵鸟，朝着东南而去。
“藤楼···卿宫。”
那是藤楼之主，卿酒的所在之地，也是她的师承之地。
忽尔，枕剑山断崖之下的雪蛟，冒出一颗半山大的头颅，俯视着羽爻。
羽爻怒眸一动，拔剑而起，剑气飘散，余下那雪蛟的一粒金丹。
“雪见···何苦 。”
羽爻擎剑在剑壁之上，镂刻一个字“陈”。
“你们守着枕剑崖。”羽爻一呼，逐风而逝。
藤楼似是一座森林，绿藤缭绕，满山青翠，漭漭大渎，绕着藤楼来去。
萧问道立在藤楼身前，横剑而立，压得偌大的藤楼，矮了三丈。
“道友 ···非得掀翻这藤楼么。”卿酒低着眸子，一袭七凰素衣，茕茕而立。
“逍遥。”
一念起，萧问道擎剑而去，一剑斩开天外崇云，那一道裂缝，亦是斩开藤楼内外。
这一剑，是萧问道所学的第一剑，亦是萧启山教的唯一一剑。
当年一剑，不过是斩开脚下荆棘。如今一剑，亦是斩开身前大罗。
不过半个时辰，藤楼弟子，足有百万之众，悬在藤楼之外的天上，那陈长安与羽爻，海棠夫人与琴女，皆立于其内。
藤楼之主卿酒，素手之上，悬着一盏油灯，灯火如豆，淡声道：“这是师尊留下之物，名为三寸人间。”
油灯化为一粒豆火，将偌大的造化界，笼罩其内。
萧问道看出那一盏油灯的底细，不过是一方小世界，可这一方小世界，却比造化界大过万千。
如今，这一方小世界立于一十三人，藤楼卿酒捧灯在外，除却萧问道外的一十二人，就是藤楼最后的底蕴。
这一十二位大罗金仙，十男两女，皆是妖圣。
亦是一步可跨三十三重天的圣者！
“隋山···请。”
言罢，山来。
此人，乃是山神之修，一息化为遮天山岳，天外声怒吼道：“大道无形。”
君山为帝，诛仙而来。
隋山似是一道古印，朝着萧问道压下，落地生根，折尽神魂。
一刹间，隋山一刀两断，坍塌为废墟，萧问道淡然道：“当年这一剑我是跟着一位屠户学的。”
却是不正山下的一位屠户，一刀两断的刀法。
余下十一人，眸如金芒，化为一人，却看着眼前一位女修，擎着一柄仙剑，名为“天谕”。
这一柄剑，乃是传道于卿酒的道祖，留于世间的最后一把剑。
“天下归一，以镇天道。”
魂修三世的萧问道，看着这十一人化为一人，身若琉璃，魂含诸天。
这亦不是大罗金仙之修，即便是仙帝之境，亦是不遑多让。这神魂合体之术，化为无量天尊之境。
“仙知天有道，圣不知无极。”
这合体之术，乃是他所创，他立祖之时，名为天道无极。
一丝哂笑，颇为滑稽。
伏天之上，盘龙而起。
身若风云，谋若雷芒。
无量天尊境的盘龙，一口将萧问道吞入腹中，正如他心中所想，这一方盘龙之腹，就是天道之中的五行四法而成。
金木水火土为筑天地之基。
风雨雷电化为阴阳之法。
藤楼之主捧着的幽灯，忽明忽暗，那一粒豆火，映在藤楼弟子的眼中。
这封印之法，她曾见过师尊，封杀仙帝。
虽是，折杀了十一位大罗金仙，却也算是值得了。
卿酒本欲捧灯而回，却见灯座，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却从灯内的世界中，传道一道声音：“我有一把剑，可逆天道。”
油灯上的豆光，摇曳在风中，卿酒用手护着，却见豆火而灭。
这一盏油灯，化为一把尘埃，那一粒豆光，随着卿酒的眸子，慢慢暗淡了下来。
“他是天道无极。”
卿酒一怔，恍然瘫坐在地上，这一句话，只有天道无极说过。
藤楼的一十二位大罗金仙，跌落在地上，本是大罗金仙的境界，跌为地仙。
一念间，小小的藤楼之上，悬起百万之剑。
羽爻与陈长安也不知晓，萧问道乃是一尊杀神，可身为藤楼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藤楼弟子，只求一死。”
百万仙剑，遮天而来。
卿酒抬着无力的清眸，摆了摆手，哀叹一声，言道：“藤楼输了。”
她不想让藤楼陷入万劫不复，她心中太清楚眼前之人，她的道心坍塌，她跪倒在藤楼之前。
万界静寂，似是曾经的那一盏幽灯。
“藤楼输了···我败了。”卿酒看着萧问道，却眸含倔色，言道：“可我不知，藤楼有何罪，我卿酒有何罪，这漫天仙圣···有何罪。”
萧问道淡然一立，看着眼前匍匐的卿酒，看了一眼酒徒。
只见，酒徒捧着两柄画卷，立在卿酒人前。
一副画，眸若电芒，一身紫体，盘坐在雷云之中，修雷武之道。
“白泽。”
卿酒一眼看出此人，乃是藤楼的一位神修，三千年前，破虚诸天。
他早已不在九天之界，而此人只喜清修，不离“靁坛”半步。
“他在哪儿。”
卿酒眸中一暗，淡声道：“他乃是雷武之修，名为白泽。本是藤楼之人，可算是客卿，藤楼上下称为白老爷。”
“破虚了。”萧问道一声沉吟，嘴角噙笑。
酒徒又捧起另一幅画卷，描画的乃是一位女子，正是那雷武神尊留下的商从寒。
卿酒烟波流转，看着这画卷女子，蹙眉看了半晌，亦是看不出此人的来历。
“此人不识，可我想问···道尊便是为她，来我藤楼的么。”
卿酒一呼，抬眸凝望。
“是。”
萧问道淡声一应，却见一位十五六年纪的女修，飘然落下，淡声道：“我曾在白老爷的靁坛，见过她一次。”
可卿酒的心神，已然乱了，她看着画卷女子，似是一粒小石头，投进她的心海，就让她心潮澎湃。
“然后呢。”
卿酒回过神，淡声道：“如是说。”
“当年，儒蟾圣祖去靁坛访友，白老爷一旁的女子，立着的就是她。”那女修眼眸一转，继续说道：“白老爷称她为寒儿。”
“那时···那时。”女修一时语结。
“说···。”卿酒一阵漠然。
“那时，此女已有身孕，却是笑靥而立。”
酒徒三痴一愣神，捧着的商从寒的画像，仰天大笑几声，将那画卷撕碎，扬天而洒。
此事，亦是无头之事。
他心中所想，以商从寒的修为悟性，绝不会破虚诸天，他破境修道，不舍昼夜。
如今，等来一段空想！
“罢了···罢了。”酒徒三痴苦笑两声，又添几缕白发。
他的心魔又重了！
萧问道抚着酒徒发如雪的头顶，似是摸着一个稚童，淡然道：“我看过藤楼的世界，也该让藤楼看看我的世界。”
他的掌心，一道虚空裂缝，朝着诸天抓去。
苍穹似是一面镜子，碎在萧问道的掌心之中，他的魂识，游走在诸天之内，看到了白泽。
雷咎神罚，一念永恒。
苍穹又如镜面，归于平静。
可藤楼的百万修士，乱了心神。
白泽立在人前，看了一眼萧问道，匍匐在地，心神颤栗。
这破虚诸天之仙神，一手摘下！
“天尊。”
白泽不识得萧问道，可识得他的手段，这一手遮天，并非寻常的无量天尊。
酒徒眸中一亮，白泽也看到酒徒，淡声道：“是你。”
过了将近两万载，白泽一眼认出觊酒徒，亦是心中讶异。
“我在靁坛修道，见过的人，不过双掌之数，并不稀奇。”白泽说着，淡声问道：“为了从寒而来么。”
酒徒颔首，眸如蝰蛇。
“她是我妻···就算是你请的这尊天尊，将我打成肉泥，她也不会回来了。”白泽一呼，看着萧问道，一言不发。
“她···恨我么。”
白泽念及当年往事，哂笑道：“你···不配她的恨，你若念她，就破虚诸天，她在神罚等你。”
这其中缘由，道不清了。
苍穹之上，黑云弥补，云如一面乌色镜子，化为一张人脸。
酒徒仰天而望，老泪纵横。
一念，萧问道的掌心化为破虚虚空，将那白泽的肉身，归于诸天。
“缘起即灭，缘生即空。”
萧问道拍了一下三痴的肩，念起了纳兰蝶衣。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手遮天
“缘···到底是机缘，还是祸根。”
酒徒老眸尽是颓色，灌了一口烈酒，头一次觉得烈酒太辣，辣的舌根发麻，辣的直不起身子，更弯不下腰。
“你修道为大罗金仙，胜过了多少人。”卿酒看着疯癫的酒徒，说着宽慰的话。
酒徒将养剑葫倒悬在腰间，不看着这满葫烈酒，顺着衣襟儿，酒水如苦水，流到地上。
一念间，萧问道一掌将酒徒，拍到九赢剑宗，他跌落在剑宗的宗门处，口中嘟囔道：“我不练剑了。”
九婴看着师兄模样，却未看到萧问道，只见酒徒擎着三痴剑，插入九赢剑宗的门匾之上。
“师兄···师妹···。”
酒徒哂笑道，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指了指苍穹，说道：“在那儿。”
九婴还以为商从寒“死了”，脸色一颓，扶起酒徒道：“师妹之死···亦是为了我们。”
“她没死···她呀···嫁给靁坛的老魁了。”
酒徒言罢，闭眸而倒，酣睡在九婴的怀里，九婴扶着酒徒瘦弱的身子骨，却心中一松。
九婴不知何为“情”字，可知晓情字最杀人。
她自小与酒徒相伴修道，若是有请，尽是兄妹之情，或是生死之情。
她更不知断情之苦，亦不知心爱之人被夺的心情。
她看到，天上晴朗，似是凡人的天，她看着酒徒的样子，一步一步将酒徒抱回宗门，小声道：“你是世间最好的情郎。”
···
萧问道一步走向枕剑崖，羽爻与那一众守城的弟子，看着城上的鬼谷钟，皆化为齑粉。
“你是妖圣···为何看不上崖下的妖圣。”萧问道淡声问着。
他似是有看透世间的双眼，看的羽爻浑身不自在，似是在他的眼中她像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
羽爻将头中思绪甩开，正欲开口，只见萧问道跳下枕剑山 ，她口中呢喃道：“妖···也是有家的。”
一时间，枕剑山上的风雪停了，羽爻看到一道影子，朝着枕剑崖而去。
羽爻看着一道白影儿，在眼前消失，似是看到一丝幽魂，以她的修为，绝对无人能在她的眼皮溜过去。
一道影子，将羽爻笼罩在内，回首却看不到人影儿。
···
“是你。”
蜀山栈道看到的狐女，看着萧问道的身影儿，一声哑然，又将头上帷帽遮住额头，朝着十万大山而去。
“先生。”
月关看着狐女身影儿，拱手道：“此女···应是一往青丘山。”
他看出狐女之身，冲着萧问道，施的却是师徒之礼，恭恭敬敬的一声“先生”，可谓谦恭。
“你以月关为名，又是人皇之脉，也要在我身前耍帝王之术么。”萧问道淡然说着，看着他鬓角细汗。
“看完这盘棋，我再求先生。”
嵊界并无多般禁止，此界虽在仙界之中，却又如人间凡界，有十万庙堂，更有百万妖圣。
萧问道与月关御空在嵊界，看着嵊界之内，一城为一国，一山有十宗。
今日，坐庙堂之皇。
明日，便是阶下之囚。
嵊界，何止一个乱字。
却也是散仙与魔修，最是喜欢的地方，无他，嵊界无法。
没人立规矩，也没人定方圆。
怪不得，藤楼命人守着枕剑城，这才是嵊界的祸根。
瓷山，在嵊界的楚国，亦是月关的天下。
一头墨蟒，一身金黄的铜钱图案，伸出个大脑袋，晃悠悠的看着月关与萧问道，整个身躯缠在瓷山之上 。
瓷山之上，悬着一个百丈之大的棋盘，棋盘两侧，各坐一人。
一身素衣，执黑。
一身墨衣，执白。
两人皆是老者模样，却见胸口道袍之上，绣着的字样，却不相同。
白衣老者的道袍之上，绣着“儒”字，身后皆是一片乌云。
墨衣老道的道袍之上，绣着“道”字，身后却是一片白云。
黑与白，泾渭分明。
捏云为子，落棋无悔。
而棋盘之下，亦是沙场剑影，刀兵相接。
萧问道看着棋盘之上的棋子，心中知晓这是“国运之争”。
也是儒道与道家之争。
儒道固守，舍一子，得其君子之道。
道家修身，得一神，舍其百家之术。
棋盘之上，厮杀如战场，而棋盘之下的两国之人，也是死伤无数。
这一场棋，下了七日。
国运的命数，也在这棋盘之上游走。
“先生···看出胜负了么。”月关一呼，却从不看棋盘。
而他脚下的魏国疆土，死战的将士，化为焦土，他的道也在这棋盘之上。
棋盘之上，宰执天下的儒家之相，似是输了道家半子，可在一国的国运中，却是生死之数。
“中君。”
以儒家为修的棋士，一眸暗淡，垂首在月关身前。
“中君之称···亦是过去了。”
那道家棋士，满脸傲色，看着云天之下的战场，尽是傲意。
“先生···如何反败为胜。”
月关苍白的脸，看着萧问道，他云游造化界，本就是为了求一线生机。
以魏国的实力，其实胜负已定。
萧问道看着棋盘之上的落子，淡声道：“只有二策。”
月关一听，又施弟子礼，淡声道：“如何。”
“其一，先败弱，再战强者，那不上不下的，都是墙头草。远交近攻，这是下策。”萧问道言罢，落子而下。
这一子，一下将儒家的黑子，转败为胜，却赢了四分之三子，不算大胜。
月关看萧问道的神之一手，心想这还不算上策么。
“其二么···简单。”
萧问道伸出衣袖，将棋盘之上的棋子，皆化为黑子，而天下其势，亦然一同。
本是棋局的赢家，看着棋盘之上的变局，吐出一口血。
“此手···名为成王败寇。”
这是萧问道的境界修为，才能改国运，一手遮天地。
“先生···我只求一事。”月关跪拜道。
“何事。”
“天下一同，可有妙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月关听着萧问道的言语，跪拜良久，看着天下乱世，将那道家棋士扶起，淡声道：“先生···可愿教我道经。”
这一局棋，也让萧问道悟了天道。
第五百五十六章 缘落不正山（大结局）
诸天万界之中，迎来了第三位天道者“天道无极”，他再次推开那一道门。
“看···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天道无咎看着萧问道，指了指这个世界，却似是一碗水大小，界如豆火，就在这一碗之地。
萧问道的体内有一方大千世界，他是那大千世界的主宰，亦是天道的面壁者。
“你历经三世，可愿做诸天道界的面壁者。”天道无咎眸中苍凉。
“别卖惨，没兴趣。”萧问道背着手，看向更远处。
在诸天道界的彼岸，有无数似沙子一般的“天界”，最近的一座天界，却是一座白骨色的山麓。
“那是倒悬灵山···无劫去了七十万年。”天道无咎耷拉着眼皮，看着倒悬灵山也倒悬在他的眼中。
“真不做面壁者，做这一界的守护神么。”天道无咎一脸哀伤，颇为可怜。
“别卖惨，这破壁者多有趣。”萧问道看穿他的伎俩，也看出他对诸天道界之外的渴望。
天道无咎看着那一碗水，歪着脑袋，却见那一碗水的水面，化为纳兰蝶衣的样子，伸着指尖在水面点了一下。
他这一指，可敕天尊。
“住手。”
天道无咎欲将纳兰蝶衣化为第四位天道者，可在萧问道的眼里，对纳兰蝶衣太过残忍。
她不该沦为天道的面壁者，太孤独了！
“你知道···你拦不住我。”天道无咎满眸狡黠，一脸狐狸相。
“我给你三千万年···你若不回来，我就泼了这碗水。”萧问道一呼，就看着天道无咎踏入倒悬灵山。
一刹间，他看到那倒悬的灵山，尽是以白骨累成，十万八千里的白骨灵山。
萧问道看着这“一碗水”，成为诸天道界唯一的神，他亦是诸天万界的面壁者。
在深空的彼岸，入目皆是“一碗”又“一碗”的水，水色各异，散落在每个面壁者的眼中。
他的眸中，再无时间！
···
不正山。
似是一柄斜着放的伞，倒悬在地面上，山下百余户人家。
炊烟袅袅，茶香无味。
萧问道与纳兰蝶衣在这不正山中，生活了不下一千万年，育有八子一女，这最小的幺女，也是有了七岁年纪。
当年随着萧问道破虚诸天的几人，尽在不正山中，待修道为峰，看过彼岸的风景，却是凡人逍遥自在。
“爹···爹。”
萧问道最小的女儿名为“萧念”，在不正山中，乃是巡山的大王。
她呼叫一声，看着蝉衣端着一份面，面上放着炸酱，乃是纳兰蝉衣游走诸天之时，在一处名为九州凡人界，习得一种面食。
萧问道吃了一口，淡声道：“咸了。”
纳兰蝶衣眸中含着一抹假怒，淡声道：“嘴真刁。”
萧念俏皮的凑着鬼脸，学着纳兰蝶衣的样子，掩嘴笑道：“嘴···嘴真刁，姐姐的手艺不知胜我多少。”
纳兰蝉衣浅笑着，趁着闲暇功夫，拿出一把梳子，梳着萧念的秀发，抱着萧念一阵亲昵。
待纳兰蝉衣走去，纳兰蝶衣凑到萧问道的身前，低语道：“夫君···蝉衣姐姐孤苦，你就把蝉衣姐姐接过门，她等你等了一千万年了。”
萧问道看着纳兰蝶衣，一把将她抱起，大笑道：“屋中商量。”
“哎呀。”
纳兰蝶衣小脸羞赫，瘫软在萧问道的怀里，再也没了半分力气，可纳兰蝶衣心中还是不解。
每每纳兰蝶衣问及，萧问道总是言道“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她心中甜，却看不得纳兰蝉衣的苦。
这是萧问道，对情字的执念，即便他拥有诸天万界，他是道界的唯一的天道者。
可情字不变，唯一心尔。
不知何时，西门百屠提着一只灰兔，本欲打牙祭，却见萧念跳出来，看着那灰兔说道：“喵喵。”
西门百屠一脸死灰，但凡这萧念将任何动物取了名字，就谁也杀不得。
萧念骑在猫圣三胖的身上，一把将那灰兔，捧在怀里，看着西门百屠的眸中，尽是无奈。
萧问道递给他一根萝卜，相视一笑，啃在口中，双眸之内，皆是人间烟火。
一刹，诸天道界的烛天界内，裂开一道空间裂缝，裂缝的眼中，伸出一指长满眼睛的手。
“走···打狗去。”
一念之间，萧问道与西门百屠立在那烛天界，看着那异界而来的修真者，俯瞰而下。
诸天道界，一念封魔。
那修真者，看着萧问道，眸中惶恐，他一身神力，被禁锢在一滴水中，却闭口不言。
“你来自何处。”
异界的修真者，看着萧问道一言不发，而眉心的一滴水，渗入神魂，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匍匐在地上。
“斗界。”
异界的修真者，将天外的斗界，展现在他的眼前，不远处的倒悬灵山，走出一位道人。
那道人一身金袍，持着一根灭天法杖，头顶无发，一双眸子泛着紫芒，脖颈上戴着八十一个骷髅头，朝着萧问道拱手一拜。
斗界的修真者，看着倒悬灵山的金袍道人，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眉心上 ，浑身血肉化为一粒珠子。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金袍道人持着法杖，一口将那一粒珠子吞下。
诸天道界之内的那碗水，泛起一丝涟漪，听到那金袍道人说道：“我渴了。”
他看着那盛着诸天万界的那碗水，却不似是得道之人，满眸大欲，似是白骨的倒悬灵山。
萧问道一指而下，眼看着那金袍道人，化为一滴水，落入那碗水中。
他面壁千万载，无数破壁道人，踏破虚空而来，那一碗水也深了几许，淡声道：“回头是岸，苦海无边。”
深空彼岸的星云中，都是他人眼中的彼岸，而他的家，也是别人的彼岸。
他看着彼岸的星空，又一瞥倒悬的灵山，见那白骨如山，却心中一动。
等了三千万年，在天道的长河里，微不足道，天道无咎也没从倒悬灵山出来。
轮回，如期而至。
萧问道将一粒天道种子，放在那碗水中，谁又会是下一位天道者呢！
不正山下的炊烟，又升起了！
最是烟火抚人心。
（本书完）
2022年3月15日 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