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龙纪元之术
李卜看到怒气冲天的萧问道直接就差破口大骂了,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地上。
陆斩又将那把明晃晃的菜刀,举了起来。
李卜笑道:“公子又在生什么气,莫不是我哪得罪你了。”
萧问道说道:“我床下的那个坑是怎么回事。”
李卜不明所以的心中思索就说:“什么坑,那最多是个洞。行话,分金定穴的盗洞。”
萧问道看着那张平凡到极点,现在又厌恶到极点那张脸说道:“好一个盗洞,挖了别人家的祖坟,最后盗洞还挖到了别人的床下,莫非你给你朋友祖母定的风水宝地,就打算在我家床下了么。”
李卜贼兮兮的说道:“这个事情公子就不必担心了,你那床下已是有主的地方了,不会在那的。”
纳兰蝶衣本身就吓的不轻,刚才隔着一道墙,就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对话,一听到李卜说这下面是别人的坟茔,吓的就“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萧问道听到纳兰蝶衣的惊叫声,急忙就回到里屋中。
纳兰蝶衣似鹌鹑似得站在门口,看着床的方向,总觉得阴森。本来挺好的一处两口之家,谁知道竟然睡在了别人家的祖坟上。
陆斩和李卜也赶紧走到里屋,萧问道将纳兰蝶衣拥在怀中,她才稍安。
李卜也收起了嬉皮脸,冲着房间里的纳兰蝶衣拱手深深鞠了个躬说道:“夫人,也不必惊慌。那人的坟冢,离你家尚且有段距离,这盗洞不过是我挖出来的盗洞,却不成想挖到了公子和夫人的床下,却是是无心之举。”
萧问道现在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了,就说道:“先去找个东西将床下的盗洞遮盖住再说。”
陆斩扭头就出去,看到一块方圆大小如浴盆的木板,就拿了过来。萧问道接过去趴到床下,大小倒是正合适,将旁边的土往木板上一封,倒是也看不出来了。
李卜看着脸色还是有些惨白的纳兰蝶衣说道:“今夜我确实鲁莽,应该在往前多挖一丈,那也不会惊扰到公子和夫人了。”
李卜说完这句话,又听到牙齿咬的嘎嘣响和拳头握着的骨节响。再多挖一丈,挖到陆斩的床下。
“这一本书是我珍藏的,今日送于公子与夫人算是我略表歉意。”李卜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本黑底白字扉页的古本。
纳兰蝶衣听说他要送书,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就看到书面上写着,左侧五个字“龙纪元之术”,下面写着一个名字,贺兰知章。
看到贺兰知章这四个字,纳兰蝶衣就说道:“这个人的书,爷爷也经常读的。”
纳兰蝶衣说完这句话,也引起了萧问道的兴趣。萧问道接过这本书,翻开第一页写到,人忘道术,鱼忘江湖。
夜已深了,萧问道也不愿多说什么,将那本书放在桌子上就说道:“大家都赶紧休息吧。”
陆斩和李卜相继出去,李卜还是睡在那横梁上,陆斩也不愿多说什么,蒙头大睡之前,心中发了个诅咒,诅咒那盗墓贼明天直接摔死。心中诅完咒,陆斩心中好受了许多,鼾声已起。
萧问道抱着纳兰蝶衣,让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看着他安然入睡。现在才想起,那几日为何觉得床下有些声动,不过现在躺在这床上,也有些不自在了。
虽说昨夜闹腾稍微晚了些,纳兰蝶衣还是早早的起来。
萧问道看她起来梳妆,也起来站在她的背后,拿着木梳从上往下的梳理着她柔顺乌黑的头发,纳兰蝶衣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脸庞。心中也是欢喜了不少,现在想想他昨夜给我讲的话,心中下了个决定。
萧问道为她梳了头发,其他什么也不会。憋足的想为她画眉,描了几下眉,浓淡也是掌握的不好,纳兰蝶衣笑道:“夫君不如去院中晨练片刻,一会我去做个早饭,等吃完后我就回爷爷那去了。”
“昨夜,你也没睡好。我去做。”萧问道说完,就去忙活了。
萧问道刚出来,就看到陆斩左手中一根竹杖,对着一根木桩修习剑谱中的武技,竹杖声如疾风呼啸,又如秋叶缓缓落下时飘动。快时若猛虎下上,慢时若老龟赏海。
萧问道看了几眼,就佩服起陆斩的悟性。
转身进厨。
几寸水来几许粥,咸淡相宜蒿苋芥。
萧问道和纳兰蝶衣将白粥和几味小菜,摆上院中的木桌,就招呼陆斩过来。
刚才,本来陆斩倒是想帮忙的,不过看他两人,形不离影,哪好去做那个碍眼人。
三人刚要落定,就感觉身后一阵风。
李卜很准时的坐在了陆斩将要的木凳上,陆斩屁股轻抬刚要落座,李卜先做好位置,只不过是脸朝后,然后转过身来,端起了本是陆斩的那碗粥,拿起本是陆斩的筷子,夹了一些凉拌的白蒿,说道:“好香的小菜。”然后,又大口的喝了一口粥。
纳兰蝶衣起身,准备再去拿一双碗筷。陆斩看着李卜,心中虽是愤恨,却也不好让纳兰蝶衣为他拿餐具。
“我去拿碗筷就好,夫人先食用。”然后就去拿一副碗筷。
谁知陆斩刚拿完出来,那李卜就不见了踪影,就看到那几味小菜,就剩几片菜叶子了。
此时陆斩的火再也压不住了,盗墓挖到我家我忍了,盗洞打在先生的床下我忍了,昨夜鼾声如雷我也忍了,看着盘中的几片剩菜,陆斩忍不下去了。
提起那把菜刀就冲进了房中,就看到那李卜又在房梁上呼呼大睡,陆斩运足丹田中力劲,腾空而起。
那李卜猛地睁开眼还说道:“有杀气。”一下就冲破了稻草铺就的屋顶,然后在落在院中,陆斩也从屋顶上面杀了下来,朝着李卜就是一刀。
李卜一看这家伙是疯了吧,身形极快的就往外跑去。陆斩也是提着菜刀,脸色阴冷到了极点,拼尽全力追砍着李卜。
李卜越上河旁的垂柳,如金丝燕翩翩如舞,陆斩也腾空在垂柳的树顶追砍着李卜,不一会两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萧问道笑道:“看来这雪庐是住不了人了。”
地下一个坑,天上一个洞。
纳兰蝶衣说道:“不如与易爷爷说说,你也搬去青楼住,易爷爷肯定同意的。”
萧问道说道:“从魔族来到尚京之前,双亲就让我带了两封信来这里,可我毕竟还是天武的罪臣家属。而那两封信一封是写与纳兰家的夏老夫人,另一方是写与易爷爷的。可为何这两家都不提让我去纳兰家或易爷爷居住的青楼呢。我虽然不知双亲信中的内容,可我也知道不过是让纳兰家和易爷爷念在旧日的情分上对我多加照顾。而我,毕竟是当年“寒门逆反案”的主谋的子孙,易爷爷提及寒门以前的旧事,心中尚且寒心。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人皇夏渊末当时的“惊心”了。不论我是住进了纳兰府还是青楼,都表明了他们的立场,心有不甘又如何。人皇,毕竟是天武最高的统治者,我若是以萧家子孙的身份去了纳兰府和青楼,那背负在萧家人的罪名,也压在了纳兰府和青楼的身上。容留流放的罪臣之子入府,那就是在推翻皇家的天大的威严,甚至算是打了当今人皇的一个大耳光。不论我去了他们这任何一家,人皇都不会容我在这尚京待着了。因为,他不会允许当年的事再次发生,无论是纳兰将府还是第一神将的青楼都是天武的将门,天武自立朝以来,都以武兴国。若是我的身后还站着这如日中天的两大将门,那人皇怕是就要对我下死手了。现在,人皇没有任何动作,无非就是寒门旧案已过去多年,他虽心有余悸,可我却构不成威胁。或者是,易爷爷与他已有所交涉,只要我不碰触他的底线,也不会动手,还有一层原因,却是连我都不相信的原因,他也念旧情,或是维护他身上九五至尊的高风亮节,为后世国人留下仁义君王的美誉吧。”
纳兰蝶衣听他说了这许多,心中到真是为他有些委屈,他在这尚京短短的半月间,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如履薄冰。”
她心中为萧问道怅然的时候,心中的那个决定却是更加坚定了。
萧问道看她脸色凝重就说道:“我这随口一说,你不必去想这些陈年旧事,人皇不会与我计较的。”
纳兰蝶衣知道他的担心就笑颜逐开说道:“夫君若是那日有空,陪我去一趟柏岭的太上观上香,再去求个签。”
萧问道听她这么说,今日就想陪她去烧香请愿的,可一想今晚不就是与那“吉叔”商量好去“天斗院”,从那伏魔瓶中去那魔神的神骼,就说道:“等我有时间,就去青楼接你,一起去上香请愿。”
纳兰蝶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夫君不必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我也听闻你在宫中比试,赢了天杵院的天之骄女吴瑾萱和妖族的公主独孤含寒,人皇准你参加两族最后三十位的比试,可我听爷爷说,你身体特殊,只能算是炼体拓脉后的修为,而且你的丹田气脉还吸纳不了天地之间和日月星辰的灵气,那可如何是好,只论剑道武技我倒是不担心,可后三十位比试,可不是在尚京的三大道院举行了,据说是在司命庭的小须弥界的“流岚幻府”举行,而且后三十的比试的人,大都是道门的佼佼者,或是各个道门的翘楚人物,我怕夫君现在的修为胜算不大。”
萧问道用右手的食指刮了下纳兰蝶衣可爱的琼鼻说道:“娘子,这等小事无须挂在心上。”
纳兰蝶衣听他这句话,也是开颜一笑。收拾好木桌上的杯盘,就对萧问道说道:“我回爷爷那里去啦。”
萧问道牵着她的手笑道:“我去送你。”
他们两人刚要出门,就看到陆斩衣衫褴褛的回来了口中还说道:“这李卜还真有一位盗圣的师兄,功力不凡。”
纳兰蝶衣看他的样子也是抿嘴一笑说道:“夫君去照顾她吧,我一人回去。”
她说完这话,就往尚京内城走去。
第十七章 任风雨,路迢迢
萧问道看着陆斩的样子,也是有些想笑,不过看他的样子,心中强忍着笑意说道:“先去房中,换身干净的衣衫吧。”
陆斩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戚戚然口中嘟囔这什么。
萧问道问道:“那李卜虽说性子刁钻了一些,还在这天上地下都钻了个洞,不过也无需跟他较这个劲,对于你我,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这些过节不必放在心上。”
陆斩说道:“下次见到非砍死他不行。”
萧问道一听他说这话,心中还是有气当然也没说什么。
陆斩看到住的那间屋顶上,破了个大洞,就说道:“我去将那房顶,修补一下。先生怕是昨夜也没休息好,再去房中休息一会吧。”
萧问道看他回来的样子,就知道李卜绝对是高手,而且修为也在陆斩之上,不过三族之内,皆以武立国。世间寻常的比拼也是以弱肉强食论长短。朝代更替更是以成王败寇来轮流坐着万里河山。他们两人的这场掐架,不论强弱,只不过是技不如人。
萧问道回屋看到了昨晚李卜为了赔不是留下的那本书,就拿起来翻阅起来。扉页上写着龙纪元之术。
人忘道术,鱼忘江湖。
八个字倒是直抒胸臆,酣畅淋漓。
人和鱼,有何分别呢。不过是活着的地方不同,却各有各的活法。
正文,说的竟然是关于龙族的一些说法。
龙族出现在这个世上,便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幼年的龙族,需用龙族的秘法,点睛以后就可修炼龙族的道法。
天下龙族众多,不过修炼的道法不出五行和四法。
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四法则为风雨雷电。
这五行和四法,在龙族中称谓九尊。
天地万物都离不开这五行四法,即使是四海八荒,也是以这五行四法铸就的。天地四季,日月星辰都是有他们创造。
龙族就是造就天地的第一种族群,也是天地间最恐怖的族群。
这么一本介绍龙族修炼概括种族的书,也值得李卜珍藏?
而且还是龙族的大致分类。
李卜若是告诉他,其实这本书就是在床下的墓中拿上来的,估摸他也不会看。
萧问道看完这本书后,倒是想到了青楼地宫下的小黑龙,不知它算是龙族九尊的哪一类,看着应该算是火尊的分支,不知道点睛了没有。
这本龙纪元之术,看完以后。他随即想到了今夜的行动,天斗院的伏魔瓶,听到最多的还是须弥界的说法,他在魔族的时候,都不曾听过和见过。
萧问道走出里屋,看到站在房顶还在修葺的陆斩。他在下面也拿着一捆稻草,往屋顶上方拿着,帮着陆斩修葺这也不算大的破洞。
不大一会,修缮完了以后,萧问道去房中沏了一壶茶,还泡上了纳兰蝶衣从青楼拿回来的南越州的贡茶。
萧问道看着陆斩说道:“快来喝杯热茶,刚才也是出了一身汗。”
陆斩拿起茶杯说道:“有劳先生费心费力了。”
这陆斩刚喝了口茶,萧问道就问道:“不知陆斩兄,可曾去过天斗院,见过伏魔瓶,据说那瓶子也是须弥界构造的。”
陆斩听他说这句话,就明白他是不明白这伏魔瓶和须弥界的含义,当年他是见过须弥界的,唐门老祖宗的右手上,一直拿着一枚戒指。那枚戒指就是须弥界,据说是方圆大小也就如雪庐一般。
陆斩虽然明白萧问道心中的疑惑,却也不敢托大。
陆斩说道:“伏魔瓶在很多年前就在天斗院中,就在天斗院的后院。天斗院的院主就住在那伏魔瓶的那一处院落中。这伏魔瓶却是算是须弥界的一类。须弥界,广义上是世外存在的空间的含义,那一方天地不在这世上,而在那一方须弥界中。而伏魔瓶就是炼化魔族的法器,而这伏魔瓶还分实体和虚体,实体就是院落那高数十丈的白色的瓶身,虚体就掌握在天斗院院主的手里,据说是大小只有两寸的瓶子。”
萧问道听他这么说算是清楚了,这所谓的须弥界伏魔瓶。就是化外天地,方圆之境。
萧问道又问道:“那若是有人进了这伏魔瓶,可会有什么遭遇。”
陆斩笑道:“谁没事往伏魔瓶里跳啊,莫不是想不开了,那伏魔瓶听起来像是用来对付魔族的,其实但凡是修道者进去以后都会很麻烦,除非是修为高深的修道者,能破开那重重天地,或是天斗院的院主愿意放人出来。”
萧问道心中怅然,魔君让做的这件事怕是也是九死一生,不过自己也无路可退。
“我出去走走,今晚也许不回来了。”他给陆斩交代了一句,就往天斗院走去。
天斗院,坐落在尚京西北方,道院修道者不下两万。两万之众,也是天武举国之地,挑选的天赋突出的修道者。
天斗院,四千年前,是名为天成子的所创。也是天斗院第一位和唯一一位立婴的先辈。
进入天斗院的大门,有一方三丈左右的池塘中,矗立着天成子的雕像,仙风道骨的气势,仰天望去的气概,长须三尺倒真是恣意风流。天成子雕像的道袍上,镌刻着金光闪闪的“天斗道”三个鎏金大字。
萧问道看前面人潮汹汹,才知道那两族论道还在进行中。
他刚想去后院看看那伏魔瓶,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萧公子也是来观战的。”
远处从人群中,走来一个人,面目消瘦,眼神却明亮的很,从远处看看都看到他眼中的星光熠熠。
可萧问道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此人是谁。
那人走过来拱手施礼道:“在下璇玑宫,吕轻愚。萧兄来此可是为好友助威来的。”
萧问道心中暗赞此人聪明,也许他知道当时在皇宫设宴的时候,记不清楚他,上来就先是一番介绍,省的两人都是尴尬。
萧问道拱手还礼说道:“今日,我并没有好友过来比试。吕公子,来这天斗院是为谁助威的,还是来比试的。”
吕轻愚回道:“今日是我小师弟叶九风来比试,我侥幸连赢了四次,已经进到前三十了。萧公子在皇宫与妖族小公主那一场比试,我着实佩服,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两人比试,也望萧公子不吝赐教。”
萧问道笑道:“那场比试也纯属侥幸。若是在以后的比试遇上吕兄,也望赐教。”
吕轻愚笑道:“我倒是愈发的期待与萧公子的比试了。”
忽而,比试的道场中一阵惊呼。
萧问道不经意的问道:“现在这场比试可是吕兄小师弟在比试么。”
吕轻愚右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萧问道也只能跟着吕轻愚往比试道场的人群处走去。
萧问道一眼望去,还真是看到一位认识的人。天杵院,吴瑾萱。与她比试的人,看似柔弱,倒是挺秀气的一个少年。
吕轻愚笑道:“那个人便是我的同门师弟,叶九风。而他的对手,我想萧兄倒是不陌生,也曾与你交过手的杵云院的道友。虽说,这杵云院的道友第一次是落败于自己的同门师弟唐逝水,不过萧兄也知道,在皇宫中独孤含寒与唐逝水的一战,后来唐逝水就弃权了。而吴道友就补了上来,三场未败,不过倒是挺为那个唐公子可惜。”
唐逝水弃权了,萧问道心中有些怅然。虽说以前的寒门旧案中与唐门有些关联,可毕竟不能责怪到唐逝水的头上,而唐逝水与独孤含寒的那一场比试,无非是想为自己减轻压力罢了。
这个朋友,倒真是我的真朋友了。有空,必须去探望一下。
一声金鸣跌落之声,这场比试胜负已分。吴瑾萱胜了,而吕轻愚的小师弟倒是不为这一场胜负挂在脸上,还是一番笑意捡起他的剑,走下台来。来到吕轻愚的身旁。
这叶九风满脸笑意的冲吕轻愚喊道:“二师兄,我败了。可我却学了不少的招式。”
吕轻愚看着他说道:“先来拜过萧兄长。”
这叶九风冲着萧问道就是深深的一拜说道:“叶九风见过萧兄长。”
萧问道赶紧说道:“千万不必多礼。”
他双手扶住叶九风深深拜下的身子,赶紧扶了起来。
萧问道此时心中又是暗赞,这璇玑宫的道者着实不凡,胜不骄败不馁的性子当真是心中佩服。
吴瑾萱看到台下的萧问道,也是走到萧问道的身旁。
与吴瑾萱同时来的还有几位同门师兄弟。
萧问道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就冲这吴瑾萱和她的师门道友拱手施礼说道:“吴道友,诸位同修。”
吴瑾萱掠过他的身子看着叶九风说道:“小道友,姐姐不过是胜在修为和武技熟练上,若是再过一年半载,我怕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以后勤于修行,日后你的修为绝对在我之上。”
说完这句话,她和几位同门就一起走了。
吕轻愚看着萧问道说道:“莫不是这吴道友,还记恨着你与她之间的那场比试么。”
萧问道也只能苦笑,心中想到。若是下次看到她就当没看到吧。
吕轻愚又拱手说道:“萧兄,我先行告辞,还要做晚课,就先走一步了。”
萧问道,拱手回礼。
天斗院种的最多的是梅花,现在还不是梅花开的时候。
庭院深深,道院中其他的草木,倒是一派生机盎然。
萧问道走至后院。看到一把大的铜锁,锁住了去往后院的通道,抬头望去倒真是能看到瓷白色的伏魔瓶的上面。
忽然,一个人的手拽住了他的右手,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位和他约定好今夜一起行动的“吉叔。”
那吉叔把他领进一处比较偏僻的屋子中,萧问道今天仔细一看这位吉叔身着天斗院的道袍,道袍的衣领处还有金丝镶边,看起来倒是华贵不凡。
那吉叔压低声音先开口说道:“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说的今晚行动的么。”
萧问道说道:“今天闲来无事,就先过来看看,却不知吉叔在这天斗院却是身居高位啊。”
那吉叔说道:“那天去为你通信,也不过是掩人耳目,本来一会儿还想找你一次,你现在就过来了。”
萧问道说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那吉叔说道:“今夜,魔君南烛也要来。”
萧问道心中一变,魔君要来尚京了。
纵使前方晴日少,任风雨,路迢迢。
第十八章 何为人,何为魔
今夜,刮起的是狂风骤雨,还是腥风血雨,谁又在这风雨中飘摇。
但萧问道知道,自己就是站在风雨中的一个人。
萧问道看着那“吉叔”说道:“我现在想知道吉叔的姓名和在天斗院的身份,我不想做被掩人耳目的那个人。”
那吉叔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像是是权衡利弊或是在想他们两人的得失。
萧问道看他的表情就说道:“你也不必给我讲一个假的名字和身份,冲着你现在的一身装扮,知道你的身份并不难。”
萧问道露出了他奸诈的一面。对奸诈之人,必须要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若不然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心中清楚这一点。
那吉叔脸色一瞬间就缓和起来说道:“我是天斗院的一品道师,姓邱,名齐己。也是天道院的首席长老,而今天魔君陛下也要来尚京,你心中也不必猜忌。”
萧问道心中骇然,这魔族的奸细都位居天斗院的长老了,魔族在天武的布局,简直是深不可测了。
萧问道说道:“那为何今日子夜去进那伏魔瓶呢,再者说,你近在楼台为何不进去,去拿那魔族的神骼。”
那邱齐己嘴角一俏说道:“若是没有我,你进得去出的来么。”
萧问道知道,今夜自己的生命握在他的手中。想到此处,他后背又出了一层细汗。
邱齐己看出了萧问道一丝恐惧的表情说道:“你我之间不必相互猜忌,若是我想害你,以我归元境中期的修为,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你我两人都是在为魔君效力,自当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办好,与你我都是好事。”
萧问道知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说道:“那现在该如何行事,不知邱长老对伏魔瓶了解几分。”
邱齐己说道:“我虽说在天斗院待了将近几十年,可不曾进去过这伏魔瓶,即使是这天斗院的院主也不曾进过,不过我倒是能掌握进出的口诀。”
萧问道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就问道:“那现在这伏魔瓶在谁的手里。”
邱齐己说道:“现在这那伏魔瓶的虚体还在天斗院院主贺兰白帝的手中,不过今晚他跟妖族的第一妖将苏风棠在皇宫的云霄殿上有场比试,子夜之时就是他们的开始也是我们的开始。”
萧问道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邱齐己不会错过,魔君南烛也不会错过。
邱齐己先出了这个偏僻的小房间,萧问道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这个房间。
萧问道不知道在他走出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身影。
萧问道走出天斗院也不愿回雪庐,就一人漫步在尚京的街道上,看到一处酒肆,虽说今日不宜饮酒,可心中的一丝不快也必须有一个宣泄才好。
点了二两的百花酿,两碟小菜。
他捻起酒杯的时候,心中不禁想魔君南烛到底是在走什么棋,而自己是扮演的那个棋子,是马前卒还是本身就是一枚弃卒。
喝了一杯酒,却觉得心中愈发的冷冽。
魔君虽说想拿伏魔瓶中的神骸,只怕是自己用来突破修为用的。只可惜,他还必须喊魔君一声伯父。
一杯酒,一饮而尽,却不能一醉方休。
天渐渐的黑了,今晚的月亮也是早早的就出来了。
走出酒肆,街上额外的热闹。这才是母亲口中说的人流如织的尚京。
远处烟花划破寂静的黑夜,形单影只的走在这热闹的大街上。
一对小父妻从自己身边走过,孩子坐在父亲的肩头,妻子挽住丈夫的手臂。
今夜风雨已来。
尚京三大的修道院之一的天斗院的院主贺兰白帝,与妖族的第一妖将苏风棠。筑元境修道者的对决,人情沸腾,不论是寻常的百姓还是尚京的王侯贵胄,都围在云霄殿的周围,空旷的殿外,站满了人。
金吾卫也不得不派着重兵维持着汹涌的人流。
夜更深了,离子夜还有一个时辰。
萧问道像一叶逆流而上的孤舟,往天斗院走去。
夜晚的天斗院,景逸如云。
道路两旁已经点起了灯,还能看到三两人身着天斗院道袍的修道者在夜间修习道法,三五成群的也向云霄殿走去。
好几人看向夜间在天斗院的散步的萧问道,虽说心中有些疑问,却都是匆匆的步伐在他身边掠过。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黑暗。
萧问道看着那座白色的瓶身,其实也不过百步远,却还是觉得路迢迢。
一扇门,吱吱一声就打开了。
他走了进去。
邱齐己说道:“现在准备进入伏魔瓶。”
萧问道问道:“那伏魔瓶的虚体你拿到了。”
邱齐己说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没说拿到还是没拿到,现在萧问道的心中倒是平静了下来。
当他看到伏魔瓶的真身的时候,那伏魔瓶的大部分瓶身是在地底的。漏出来的瓶身不过是伏魔瓶的总共瓶身的五分之一。
通往地底的瓶身处,还有一个甬道。甬道旁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石碑,上面写着伏魔禁地四个鲜红的大字。
邱齐己陪他走到甬道下面的一层处,就看着萧问道说道:“你现在就往下走,下面有一处黑色的石门,那就是伏魔瓶的入口。”
他说完这句话,就忙不迭的往上走去。
他往下走了数百步,也没看到那邱齐己所说的黑色的大门,他心中已经明白了,他自己都没下来过,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
此时,云霄殿上天斗院的荷兰白帝和妖族的第一妖将苏风棠的大战已然开始。天变色,黑云压城般的覆盖在云霄殿的上空。
而现在萧问道所看到的是一块巨大的石殿。四个如豆般的火苗,在这石殿的四个角落。那火苗看着相距不远也不近。
萧问道此时运起了离火诀,可是却感受不到一丝五行之火的属性,扭头看去哪还有进来的门口的样子。
他走向离自己最近的那簇火苗,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那所谓的神骸没有一丝踪影。
他再次运起离火诀,一丝五行之火在他的眉心处燃起。
忽然,大殿四个角落的如豆般的火苗,也在一刹那熄灭了,只剩下自己额头的那一簇光亮。
萧问道感觉自己不是在伏魔瓶中,而是站在广阔无垠的雪原中,却无风无雪,感受不到与生命有关的东西。
萧问道闭上眼睛,当时他就是用这种方法与神符背后的霍爷爷和金爷爷沟通的。
盘膝而坐,他在感受这里的一切。
一丝细微的风拂过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的那一簇火苗也熄灭了。
他睁开眼嘴角露出笑容。
一团如黑色的浓雾构成了一张脸,那张脸有人的五官,也有魔族浓郁的气息。
那张脸的嘴巴里还冒着烟的出现一个声音:“你是谁,是怎么来到这里来的。”
萧问道说道:“我是魔族的魔君南烛派来的使者,让我来拿神骸的。”
那团黑雾说道:“我想知道你是谁,却不想知道你为谁办事。”
萧问道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说道:“我是萧家的子孙,名问道。是魔君南烛让我来这里的。”
“萧问道,魔君南烛。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想知道你是哪个世界的。”那团黑雾的脸还有一丝疑惑的表情。
萧问道听他说这句话,心中也是不清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萧问道说道:“那你知道,我是哪个世界的,我是不是长生界的。”
“长生界?不,你不是长生界的,你身体有一丝我熟悉却也陌生的气息,我只是一团主人的一缕分魂,主人的分魂何止千万,只是你让我感受到你身上散发着的一丝熟悉的气息。”那团黑雾如是说。
萧问道心中一丝疑问升起就问答:“这伏魔瓶就你一个魔族的分魂在么,没有其他的魔族在这里面。”
那团黑雾嘴角咧开的笑道,从他口中喷发出来的黑雾,都将萧问道湮没在其中,等那团黑雾稍作平静,才露出了萧问道的身体。
那团黑雾说道:“这不是什么伏魔瓶,这是魔尊主人的随手炼就的魔气瓶,不过是一个滋养分魂的魔气瓶。”
萧问道说道:“那你说的那位魔尊主人是不是魔尊重楼。”
“魔尊重楼?不,我说的那位是天地第一位魔尊,茯神。”那团黑雾说道。
云霄殿上的风,越来越狂了。贺兰白帝与苏风棠的头顶聚集着巨大的云涡,就像是大海中的漩涡,漩涡之中透漏出月色的光华,两人也快要到最关键的时刻了。
现在,拼的就是两人是的元力身深厚了。
萧问道心中想着,茯神这两个字,在魔族也不曾听说过。
萧问道也来不及多想,就直奔主题的说道:“那不知这里面可有魔族留下的神骸。”
“神骸,莫非你是想利用神力用来点睛么。”黑雾说道。
萧问道说道:“什么点睛,我只是封魔君南烛的命令来拿走这里面的神骸罢了。”
那团黑雾说道:“你不知道,你的额头中间有一只封闭着的眼睛,只有点开了这只眼睛,你或许就知道,你到底是谁或是你来自哪个世界。而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萧问道此时想起来了,龙纪元之术中提到的龙族点睛,修炼的五行和四法,九尊之道。
萧问道也想起了青楼地宫下,小黑龙所说的自己身上的秘密。
龙族的点睛之术,难道能用到我的身上。
萧问道现在虽想不透其中的因果关联,却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魔族的神骸。
萧问道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先感谢前辈的告知我身上的秘密,不过我也必须找到魔神留下的神骸。”
那团黑雾说道:“从外面走进来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而你却能活到现在,也许这也是魔尊带来得神愿。”
一团黑雾散去,萧问道才看清这里面的样子,虽不是白骨如山,却也是白果累累,随处可见了。
前方一处镜台上,放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的似玉非玉的薄薄的一个东西。
那团黑雾在萧问道的头顶上方漂浮着说道:“这是魔尊主人留下的一块神格,用来保持这里魔气不散的。这也许就是你说的神骸吧。”
萧问道看着那块东西说道:“我若是拿走了这块神格,你会在这里面消散么。”
“不,你若是将这片神格拿走,我也会被带走,那片神格也是我藏魂的地方。”那团黑雾说道。
萧问道现在倒是有些为难了,就问道:“那前辈是愿意留在这呢,还是愿意出去。”
那团黑雾说道:“你会把这神格交给你口中所说的魔君南烛么。”
萧问道点了点头。
那团黑雾说道:“我随你一起出去。”
萧问道头顶的上方,散发出满满的月光,他拿起那片神格,身体缓缓的向上飘去。
贺兰白帝心中已然大乱,伏魔瓶今日有变。而妖族的妖将看出他的一丝分神,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当那一掌击在贺兰白帝的身上时,他嘴中大喊,伏魔瓶,魔枭现世了。
苏风棠这句话倒是听得明白,俯身就揽住贺兰白帝的身子,而贺兰白帝的目光还在看着天斗院的方向。
天斗院留守的修道者也快速赶来到伏魔瓶的院落,不过人数只有十人。在外面的邱齐己拔剑便一阵杀戮。
萧问道手里握着的那枚神格,刚张开手就不见了。
魔君南烛来了。
青楼的易慕白神将提着青冥剑,如一道流星向北方逝去。
萧问道看着旁边被邱齐己杀死的人,眼神恍惚间。后颈被一只手提着,而那只手却不是邱齐己。
萧问道看着邱齐己剑上未干的血,心中想到,何为人,何为魔
第十九章 一蓑烟雨
崇山峻岭间,在一跳一跃中,萧问道被带到一座屋子中,房中一堆篝火,一位老人,一位中年人都看着他。
萧问道扭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李卜。
那位老人看着他说道:“来,尝尝我刚熬好的蛇羹。”
萧问道落座,拿起那碗浓稠的羹汤,一口喝下了大半。
外面下起了雨,魔君南烛以一息千里的速度往北方逝去,天武尚京也陷入一片慌乱,天武的第一神将仗剑追去,都看到易慕白远遁去的一道流光。
魔君南烛在飞快逝去的时候,心中就在计算他会被几息追到。
而他知道,易慕白比他算的速度快了半息。
一阵破空声,呼啸在南烛的后背。
还差两息就能遁出御林关了,站在空中的他已经看到了远处依稀看到的乌苏江的影子。魔君南烛提着一把巨刀,在这一处空旷的山林中,看着对面提剑的易慕白。
易慕白提起青冥剑,如飓风呼啸而来,脚下的山林也被这阵风刮得乱摇。天空上落下雨来,却低落不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魔君南烛擎起那柄黑色的巨刀,一刀劈在了那把剑上,一刀斩下。脚下的山林,被劈开了一道裂缝。
刀与剑,金戈鸣响的声音。伴随着远处阵阵的呼啸声,魔君南烛知道,远处已经有天武和妖族的修道者赶来,虽然不及易慕白的速度,不过也快了。
南烛他知道,他必须快速的解决战斗,可他的对手却是易慕白。
围绕在两人中间的是,两团巨大的气流,青冥剑只取要害。魔君南烛,握在手里的“神骸”。他仰天怒吼了一声,魔君南烛的身体开始巨大的裂变,他开始魔化了。
远处一头巨大的魔兽,呼啸着来到魔君南烛的身旁,魔化后的南烛,和他从小就一起作战的魔兽“独角金晴兽”,魔兽的獠牙向易慕白吞噬过去,易慕白一剑劈在了那魔兽的眼睛上,血肉模糊。
魔君南烛巨刀如万仞山,倾泻而下,易慕白的肩膀处出现一道血痕。雨,越来越急了。
易慕白看着魔君南烛青冥剑凝聚着归元境巅峰的元力,“气吞山河”从易慕白的口中喊出,一道剑气似天穹上劈了下来,魔君南烛眼神中流露出多年没有过的惧怕的深情,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魔兽,那“独角金睛兽”扬起巨大兽首,迎上了这道气吞山河的剑气,随后就被剑气劈成了两半。
魔君南烛看了一眼死掉的魔兽,逃了。握着那枚萧问道在“伏魔瓶”中带出的神骸逃了。
当天武的修道者,到这里的时候。看着山体中纵横交错的裂缝,和那一头殒命在易慕白脚下的魔君南烛的魔兽。
众人看着还是擎剑矗立在风雨中的老人,眼睛死死的看着北方的老人。天武第一神将,易慕白。
一团篝火,四人围坐。
李卜看着萧问道说道:“萧兄,今日做的事可对不住你的爷爷易神将了。”
萧问道说道:“今天,你一直都跟着我。”
李卜点了点头说道:“是师傅让我跟着你的。”
萧问道看着对面坐着的老人说道:“不知盗宗的盗神老人家为何帮我。”
那老人笑道:“你心中不解,那我就跟你说说你我之间的渊源,你爷爷萧天岳是我的师傅,我曾是寒门将府的一位统帅,也是你姑姑萧空青的夫君,你说我为何帮你。”
老人拿着一根树枝挑弄着不是很旺的那一团篝火,所说今夜有雨,却算不凉,虽说还不到盛夏的时节,可天气可不算冷了。
李卜看着他说道:“师傅曾经被唐门的人迫害过,在水牢中待了将近三个多月,后来被人解救出来,不过也留下了风湿的毛病,只是是天上下起多小的雨,都会觉得身体寒冷,所以才在屋中升起这一团火。”
萧问道听到此处心中戚戚然,站了起来对着老人深深的施礼说道:“是我萧氏一族,连累了老人家。”
那老人连忙说道:“你不要说连累的话,我从小在寒门长大,承蒙萧岳王收留,若不然我早就冻死或饿死在哪个角落了。”
萧问道说道:“今天也承蒙前辈相救,而且寒门旧案已经过去多年,您也不欠寒门和萧家什么了。”
那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欠寒门的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以后你让我这小徒弟李卜跟着你,我自己**出来的。虽说,并非大材,但绝可小用。”
萧问道看了眼李卜说道:“承蒙前辈的恩情,但是有朝一日我要回魔族的冰封城,就让李卜回来。”
那老人说道:“区区冰封城,他还是去得的。”
东方露白,雨却是还下着。
萧问道和李卜,一起走出屋子,两人带起斗笠,漫步在小雨中。
昨夜的两场战斗。一场是两族之间的高手对决,一场是两国之间绝顶高手的生死对决。
早晨的街道上,都在议论着最后那场天武第一神将易慕白和魔君南烛的那一场对决,巨大的魔兽的尸体运回尚京城的时候,街道上群情激昂。
那具魔兽的身体,现在就躺在昨夜贺兰白帝与苏风棠对决的云霄殿外。
萧问道看着耸入云峰的青楼,心中一片怅然。
回到雪庐,陆斩还是持着一节竹杖,在院中练习着剑术。
陆斩看到和萧问道一起回来的李卜,怒气汹汹的就朝着他们走过。
萧问道看着陆斩说道:“李卜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人不要有任何争执。”
陆斩看到萧问道一脸憔悴说道:“先生,放心。我与他不会再起争执的。”
萧问道看着他们两人说道:“你们不必在雪庐陪我,你们出去转转吧。”
他说完,就进了里屋,躺在了床上。
萧问道心里明白为魔君南烛,盗取神格的后果。也知道对不住青楼那位老人的教诲。
他,现在困极了。
浅浅的梦,清晰的看到父母姐姐的脸庞,看着他们在围坐在一起说话,可是他想走到他们身边,就是走不到。
他看到自己小时候,跟在姐姐身后奔跑着,捉着野花间的蝴蝶,跑着跑着又看到父亲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一个“道”字,父亲说着,这是忠义之道,敬亲孝道。问道,你是什么道。
只听他说道,我是萧家的问道。
萧问道,梦醒时手脚冰凉。
起来到院中,陆斩还是捧着那本剑谱在读。
萧问道牵着黑驴就往外走去,对陆斩说道:“陆兄,我去青楼一趟。”
陆斩颔首。
萧问道戴着斗笠,牵着黑驴,脚步慢悠悠的就往青楼走去,路上还是很多人在议论着昨夜的事,和云霄殿外的魔兽的尸体。
这一蓑烟雨,也遮盖不住人们的热情。路过熟食店,他拿出所有的银两,买了两大包熟食,挂在黑驴的背上。
走到青楼的时候,有很多人。大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身着不同道袍的修道者,都聚集在青楼的门前,跪拜着。
耄耋老人也是跪拜着,口中好似还念念有词。他在祷告,也还是在膜拜。
萧问道牵着驴,拿着熟食。推开那一扇大门,他心里惊悸了一下,是愧疚还是犯错后真正的犯怵呢。他也说不清。
纳兰蝶衣一直在照顾着易慕白,看见萧问道来了,脸上虽是为易慕白的身子,有些难过,可看见他心中宽慰不少。
易慕白躺在床榻上看见萧问道,苍白枯黄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气色,纳兰蝶衣把刚才喂药的碗端了出去。
萧问道蹲在易慕白的床头,看着这位憔悴的老人。
易慕白轻微的动着嘴唇,萧问道贴耳上去就听到易慕白说道。孙儿,你鲁莽了些。
萧问道听完这句话,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萧问道,看着易慕白说道:“爷爷,对不起了。”
易慕白干瘪的脸颊上,升起一丝笑意。
一蓑烟雨任平生,竹杖芒鞋,也要跋涉千里杀魔君。
易慕白沉沉睡去,如孩童一般。
第二十章 道祖错了
萧问道第一次走上青楼的楼顶,阵阵冷风,倒是让他更加清醒。万家灯火,铺满整个尚京的南北。
他望着北方的北极星。据说,父母就是看着那颗星找到不正山的,今晚的月亮在小雨过后,更加的明亮皎洁。
极目远眺处,尚京的所有景色,都尽收眼底。这座城池,有着父母的回忆,也有着萧家的辉煌和苍凉,却唯独找不到属于自己得,在这座城池在中的那份感觉。
夜凉如水,而他的心却滚烫似火。
他走到地宫下,看着那小黑龙,将路上买来的熟食,放在了她的身边。
白雪看着熟食,大快朵颐起来。嘴上还沾染着油渍,不过这一些熟食,着实不够这小白龙塞牙缝的。
萧问道看着她说道:“你应该懂得,龙族的点睛之术吧。”
这白雪听完他说的这句话,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你身上的秘密啊。”
然后继续说道:“龙族自出生以后,只要被点睛,就会有点睛之术的记忆,点睛之术在龙族中不算秘闻。”
萧问道看着她说道:“那为何你说我身上的秘密就是需要点睛。”
白雪说道:“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看见你眉心处有未张开的一只眼睛,你身上虽然有我熟悉的感觉,可却不是我印象深处龙族的感觉。不过,看你闭合的第三只眼,就明白那是一只未曾点睛的眼睛。”
萧问道说道:“那如何你愿帮我点睛呢。”
白雪笑道:“给我自由。”
萧问道说了一个字“好”,然后继续说道:“三年之内,我还你自由。”
白雪看着他,心中也在思量。龙族的点睛之术,她会倒是不假,可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白雪眼睛中倒影着萧问道的身影,仿佛还在做决定。
萧问道看着她的眼睛,也看出了他的惶恐,不安,忧愁,渴望,最后看出了她的坚定。
白雪看着他,眼神中还闪烁着几丝泪光,她仰着头,看在地宫的穹顶。
她说道:“你知道,为你点睛。我要付出什么,点睛都是用龙族颈下的龙之逆鳞来点睛,还有用龙血淬炼的你的身体。虽说,不是用尽我的生命,也差不多用尽了我多年的修为。我,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你不准负我。”
白雪说完这些话,就化成龙形。
萧问道被龙力漂浮在小黑龙的两个龙角之间,昂起龙首的时候,萧问道看见小黑龙脖子下面有巴掌大小的一处五彩斑斓的鳞片。
那片五彩斑斓的鳞片,覆盖在萧问道的眉心处。一种灼热感,瞬间传遍他的全身。那片龙之逆鳞仿佛是在吸着他的血,而他的血脉也在快速的流动着。
从头到脚都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感。刚开始是灼热,后来是巨热,再后来就感受自己就是一团火焰。
火焰湮没了自己,可是还是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此时,萧问道只感受漫天的火焰,无休无止的燃烧着,最后自己都烧成灰烬。
当萧问道醒来的时候,白龙已经闭上眼,睡着了。旁边,放着的储放这金龙的玉匣也被打开了。
萧问道感受着身体的异样,用手摸着自己的眉心,却感受不到所谓的第三只眼。
他用手抚摸着黑龙的前额,走出了地宫。天已经大亮了。
吾若不仁,天地为刍狗。
吾为天地,谁沦刍狗。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的深情,知道他自己解开他自己身体的秘密和心结。
“走,今日你陪我走走。”易慕白说道。昨日还有些大战后的苍白,今天的气色就好了很多。
易慕白带着萧问道来到一处破落但还算干净的一处院落,进来的门口上的黑色匾额上,没有一个字。
这里陈旧却挺干净,还能看到曾经这里经历的岁月。破败的大门处,还有练功用的梅花桩,散落的兵器。甚至还有陈旧的盔甲和衣衫。
一大片的竹子倒影在寒潭中,百余尾鲤鱼在湖中游动,粼粼波光间也有几丝凄凉。
易慕白看着这一方寂静的院落。雁过寒潭而雁不留影,风来疏竹而竹不留声,人留寒门,却是物是人非。
易慕白看着这景色说道:“这里曾经是你父亲修道的地方,这里是寒门子弟修道的地方。寒门修道注重苦寒,每个人早起吃得都是冷冷的寒食,富贵家的孩子在这里不会生活。这里就是青风道院,后来也有人称之为“五禽道院”,却没有贬低之说,寒门以“五禽术”立世,分别是寒潭的鱼,竹林的鸟,园中的鸡,看门的狗,载人的驴。”
“知道为何是这五种禽么,问道。”易慕白笑道。
“这五种禽,有相克之道,鸟吃鱼,鸡啄鸟,狗追鸡,鸡撵驴,驴踢狗。”萧问道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易慕白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就一个字,就是“穷”。寒门伊始,便是从那个寒字开始的,最后也是从寒字结束。可我们穷的有品行,寒的有骨气。这里从此以后,你就帮我照看这里的五禽。不过,也得让它们知道穷,你才能明白它们的不同。”
萧问道看着老人的背影,看着这里的一切。
走回雪庐的街上,就听闻两件事,一件是天斗院的“伏魔瓶”塌了,第二就是天斗院的一品道师“通魔”,杀害同门,畏罪自杀了,据说死的时候,脖子上就一道血痕。
雪庐园中,陆斩还是一如既往的修习剑法。他看见萧问道就说道:“先生一夜未归,若是有什么事,也可差遣我去办的。”
萧问道看着他说道:“今天正好,有些事我们得去办。”
“什么事,先生直接吩咐。”陆斩说道。
萧问道看了这一圈院子说道:“今日搬家。”
萧问道说完这句话,就感到身旁一阵风看到李卜就看着他说道:“今日搬家,搬到哪里去。”
“搬到寒门曾经的青风道院,易爷爷让我照看里面的家禽。”萧问道回道。
说完这句话,李卜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奸诈的就好像拉皮条的老鸨终于成功逼良为娼了一样。
萧问道看着陆斩说道:“先去雇辆马车,将你们两人的东西收拾一下。”
陆斩点了点头还没出院子,头顶就刮起一阵风。陆斩看着远处飘去的李卜看着萧问道说道:“先生,我还去么。”
萧问道笑道:“你我先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好等他回来。”
他们两人将屋中纳兰蝶衣过来是陪嫁的嫁妆几口大箱子,刚搬出来,就听到马车停在院外。
萧问道看着李卜“雇车”的速度,也实在忍不住的问“你这车,不会是偷得吧。”
李卜说道:“我盗宗家大业大,还需要偷,这是在盗宗分舵直接赶来用的。”
萧问道听到这句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盗宗家大业大,却不需要偷。那你这家大业大从何而来,盗宗分舵倒是真能证明盗宗却是家大业大。
整理的差不多,李卜就先赶着马车往青风道院赶了过去。能把马车赶得一骑绝尘,也不知道李卜甩鞭子用了多大的劲儿。
萧问道关上雪庐的木扉,又看了一眼只有两间茅草屋的雪庐。
萧问道踏上了他的问道之路。
初入青风道院湖面的清风倒真是让人心情舒爽了不少。这道院着实是比雪庐大上许多,不过萧问道和他们两人还是住在同一栋楼里。
陆斩与李卜住在楼下,萧问道住在楼上。
昨夜,小黑龙为萧问道施点睛之术,他就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有何不同。
盘坐在露天的阳台上,面朝着太阳。
凝神聚气。那一团如黄豆般的灵气中,夹杂着一粒火光,炼体拓脉。人体的九九八十一根脉络,气冲天灵,后淬任督。那米粒般的光辉,绕着自己的经脉,先是运行了上身的四十五脉的小周天,萧问道心中虽喜,有运行了下身的三十六小周天。心中无杂念,看着那灵气中的米粒之光,慢慢的变成了火苗,在全身的八十一条经脉中,运行了三十六周大周天,可萧问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虽然灵气入丹田,已然是气照之境。可他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运起离火诀,天地间的五行之火,也随着灵气拓脉的后的经脉在体内流动,五行之火在他的丹田中,仿佛无尽般的燃烧。以离火炼体,运行大周天,淬炼着经脉,而这运行的离火,总是上涌。
萧问道,心中明了。
人族所说的八十一经脉的说法是错误,还有面部的二十七经脉。
面部的二十七经脉,主要是太细,也没人会用灵气拓脉。炼体九层,一层九脉。只不过是炼就的是身子和四肢,却没人在面部的二十七条经脉“炼体拓脉”。
一丝灵气从天灵拓脉至额头的九脉,面部的经脉之所以被修道者忽略,就是因为人之智,在于首,人之慧,在于心。
若是因修道却伤害了头部的经脉,那修道者的一生的修为也就散掉了。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谁会因小失大,若是因为面部经脉不能拓脉无法修道,所以也不会有修道者铤而走险。
可即使面部不用拓脉,修道者还是能用天地之间的灵气修道。
面部二十七脉,额头九脉,眼鼻九脉,下颚与唇九脉。
灵气炼体拓脉,再用一丝离火在面部的二十七脉运行一周。虽说慢,却还是成功了。
修道者,炼体拓脉应该是十二层。
道祖错了。
萧问道一日,气照圆满,步至后天初期之境。
夜间,寒潭明月,月满每个人的眼中。
第二十一章 折手还家
萧问道看到唐逝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一人站在青风道院的门口,萧问道看到门口处,一人在徘徊踱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唐逝水。
萧问道打开一扇门,看着唐逝水问道:“唐兄,别来无恙。”
唐逝水听到这四个字,展颜一笑:“别来无恙。”
曾经寒门与唐门之间的是与非,恩与怨,与他两人何干。
唐逝水坐在灯下,吃着萧问道在厨房做的隔夜饭,没有珍馐美味,也没有香醇美酒。一份回锅的米饭,一碟鸡蛋,一碟腌制的白蒿菜。
富可敌国的唐门的四少,吃得是津津有味。
唐逝水吃完饭,打了一个饱嗝笑道:“自从那晚从皇宫比试完了以后,也是因气竭修养了一天。后来我去质问爷爷为何那天雪庐的后面埋伏了那么多人,当真是要害你性命。爷爷看着我说道,你还年轻,以后你就明白了。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抉择,后来我又问了大伯,大伯说的话,也是让我痛心不已,唐门子弟,无需管他人生死,更不能心慈手软。我质问道,若是我的手足兄弟也是如此么,大伯说,胜王侯,败为寇。我看他的神情,当真是冷血到了极点,我在房中绝食了三日。最后实在不想在那个家待着了,就跑去雪庐找你,就听闻你来了这,徘徊在门口,不知如何与你开口。”
萧问道听完这些话还是心中一暖说道:“寒门与唐门的旧事,前尘莫追。”
唐逝水听完这句话,将右手搭在萧问道的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上。
前尘莫追,折手还家。
今日也是,两族比试问道,最后三十位的比试了。
前三十位的两族的翘楚,最低修为都是后天后期至先天后期的修为,按照萧问道现在的气照境的修为,简直是毫无胜算。
萧问道早早的起来要去司命府抽签,这也是唐逝水告诉他的规矩。
三十人分成五组,甲乙丙丁戊五组。一组一位胜者,再以抽签的形式决出一组中的前三,余下十五人,再行比试,有一根空签,可免于比试,直接进前十。
这三十人中,胜算的只有八位,余下两个位置,就另行抉择了,不过,谁都知道其中的不易。
唐逝水昨夜一番谈心,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萧问道看着他说道:“逝水兄,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唐逝水说道:“昨夜无梦,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今日用什么兵器比试。不会还是拿着一根树枝上去比赛么。”
萧问道此时也想到了这件事说道:“一会去卖兵器的去挑上一把剑就好了。”
唐逝水摇了摇头说道:“这前三十的比试,可不是说只靠高超的武技就能取胜的,而且比试的修道者,都会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比的是灵力的深厚和兵器的精良。寻常兵器怕是遇到修为高深,只一个回合就能让你手中的兵器化为齑粉。”
萧问道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想让自己用他的龙阙剑。
萧问道说道:“你的龙阙剑,虽是不凡的兵器,可我着实觉得不习惯。”
此时,李卜从屋中捧出一个紫檀木的剑匣,递到萧问道的眼前。
萧问道看着剑匣有看着李卜说道:“这也是盗宗的宝贝。”
若是偷得名兵力器,萧问道也是不会用的。
李卜说道:“这是师傅老人家为你准备的剑,岳王的空青剑。”
萧天岳的戎马一身的佩剑,剑尖曾刺破魔君的脸庞,斩杀过无数魔族。
萧问道打开剑匣,剑长一尺三寸,剑身泛青中带红,剑柄朴实无华,剑鞘却是木头打造。
谁,千军战魔君。谁,千古留美名。
萧问道右手持剑,挽起一个寻常的剑花,无声亦武鸣。
陆斩看着萧问道持剑的样子说道:“先生配的起这把天武的军魂之剑。”
司命府,坐落在尚京的西方,也是唯一在尚京的衙门。
主持抽签的官员是司命府的掌司李海大人。消瘦的身材,身着白色的司命官的官服,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下面等待抽签的人。
一声铜钟的响声,灌进了众人的耳朵。
萧问道随意从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签,竹签写着一个字“丁”。
李海站了起来说道:“今日我受人皇陛下差遣,主持这次两族问道的分组事宜,共分五组,每一组随即比试,则胜者为三,总共的胜者为十五,这十五名比试者,重新抽签,随即比试,两人一组,其中一人则为空签。其余十四位比试者,分出七位胜者与那位空签的比试者共八人,则在人皇及一众天武的官员监督下,在尚京西南百里处的“雾岐谷”决出比试者的八强。”
其中五位年轻的司命的小吏,胸口放着“甲乙丙丁戊”五个牌子。
李海喊道:“按照抽签的字样,在牌子前站好。”
萧问道看到“丁字”还真看到了熟人,璇玑宫的吕轻愚。吕轻愚温和的笑容看着他拱手施礼。
萧问道点头示意。
还看到站在一旁“丙”字位的吴瑾萱。两人眼神匆匆在彼此的身上扫过,毫无交流。
每一组中又一轮抽签,甲与乙,丙与丁,戊与己。
李海看着他们说道:“各位进入须弥界的道者,须弥界中比试的场景不同,还须多加注意,比试时间为半个时辰,若是一方认输,或时间到时还未分出胜负,则加时一场,直到胜负已分。”
众人听完这些话,满色都凝重了起来。虽不是生死一战,却也是尽力一拼了。
“散修,萧问道。妖族,易人之夏。”
萧问道和那位妖族道者,站在一处仿佛是一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水晶前,只听到在一旁站着的司命府官员看到“入”。
萧问道进入须弥界的第一感觉是“热”,入眼望去,地面的火焰都在向外冒出,而在萧问道左边的两米处,就有一个喷发的小火山,岩浆四溢。
在他的不远处,站着那位妖族的比试者,易人之夏。
萧问道举起空青剑,而妖族的易人之夏手中擎出长约一丈的长枪,长枪处冒着丝丝火光。
那易人之夏开口说道:“我的本命妖身是蛇尾炎豹,这种火对于我来说,就是如虎添翼。”他说完后,长枪枪声处也火光大胜,他如沐浴在烈火中的巨人。
长枪如闪电已经到了萧问道的跟前,萧问道剑尖将长枪挑起,一瞬间闪至易人之夏的右侧,剑刺侧腰。
谁知那杆长枪缩短至两尺向下打在空青剑的剑首,一股巨大的力从剑身传来,一个不稳,差点一个踉跄在地。
易人之夏短枪切换如电,长枪已至前心。
空青剑抵挡住住长枪的攻势,离心不过一寸。
萧问道看他眼中怒目中散发出狂化的眼神,瞳孔如火般炙热。
萧问道一退间,长枪便进半尺。
步步不让,只取要害。
他是要搏命了。
萧问道运用体内不多的灵气,身形快速运行起来。他,如一道虚影,在易人之夏的身旁也是只取要害。
但是,他知道他错了。
易人之夏的本体是蛇尾炎豹,以速度取胜。易人之夏运起后天后期的修为,两人都如气旋般站在一起。
剑刺胸,枪取腹。
两人之间都有挂彩,两人心中都在计算着时间。
他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易人之夏运起所有的妖力,青筋暴起,一枪掷出。萧问道感受到了这长枪的千钧之力,此时若是想运用轻巧的身形躲避,已然不行。
萧问道心中运起离火诀,此时他就想从地狱岩浆中迸发的炎魔,在这以火存在的须弥界,离火诀凝练的火焰变成了紫色。
长枪直取丹田。何止是要人生死,也想废人修为。
萧问道弃剑在侧,双手握住枪尖,那长枪顺势也将他推出一丈远。
而长枪在他的手中,枪尖已经融化消失在这片炙热的空间中。
易人之夏看着萧问道满身的让人窒息的火焰,一脸不可思议,再看到那消失的枪尖。心中也冒出一丝恐惧,那可是用“千年的陨金”打造的枪尖,融化了。
一人兵器毁坏,一人身染轻伤。
两人从外貌看好似是萧问道输了,而那妖族的易人之夏将手中那根枪杆放在地上就黯然的离去。
而观战的司命府的官员,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散修,萧问道胜。”
吕轻愚看着萧问道身上的伤说道:“萧兄伤到不轻,我这里有一粒补气散,萧兄暂且服下,休息一下。”
萧问道看着吕轻愚手中那颗白色的小药丸说道:“多谢吕兄。”
若是他人所赠,萧问道不会要。但是看着吕轻愚闪着熠熠星芒的眼神,还有那真诚的口吻。他接过白色的药丸,晶莹剔透的药体,散发着竹林间似有似无的清香,钻进自己的鼻子中,入口间,如一滴山涧冬雪刚消融的泉水,清冽却不冰冷。
此时,唐逝水与陆斩也站在他们两人身旁。唐逝水看着萧问道说道:“这前三十位的比试,不好受吧,幸亏我的名额给了吴师姐。”
此时,吴瑾萱也是看着这几人,上前看着萧问道说道:“我这有一滴一品的灵液,算是报答你赠我的聚元丹。”
吴瑾萱将一个粉色荷包装着的翠绿色的玉瓶,塞到萧问道的手里。
看着手里的翠绿色的玉瓶,萧问道本想说一声感谢,吴瑾萱已然只留给了他曼妙的倩影。
吕轻愚看着吴瑾萱的背影,有看了看萧问道说道:“吴道友对萧兄倒是情深慷慨,一品的灵液,就是一万金也不好得。”
萧问道心中怅然,如此贵重。
唐逝水笑道:“这可是三年前,吴师姐在杵云院历练中,舍身忘死救下同门十一人,师门奖励给吴师姐的一品灵液,三年了,都不舍的服用,却给了萧兄,意义非凡啊。”
萧问道不理他的调侃。
此时,三十人比试的胜者十五人,已经全部比试完毕。
每五组的胜者三人,再次站在了抽签处。
十五人抽签,其中一人会获得空签,就直接晋级决赛。
也就是说,其中一人拿到空签就直接进入前十,有了进入“通玄仙府”的资格。
萧问道手中拿着竹签上面写着一个“九”字。
那司命府的官员李海说道:“那位比试者抽到的是“零”签。”
一个女声响起,“我。”
众人扭头看去,萧问道看着吴瑾萱无悲无喜的脸庞,手中拿着那枚人人艳羡的“零”签。
李海说道:“杵云院的吴瑾萱,直接进入决赛,其余十四人,三日后在司命府,再行比试。”
李海宣布完,转身就进去司命府。
一名小吏扯着喉咙喊道“散”。
一众人想吴瑾萱报以恭喜,吴瑾萱微笑着点头一一回礼。
吴瑾萱随着众人走出了司命府。
萧问道,唐逝水与陆斩一同走出司命府。
吕轻愚的身旁站着一位白净的少年,面貌清秀俊朗,气宇轩昂间透露出几分书卷气。
吕轻愚看着这三人说道:“这是我同门的三师弟,白敬曲。”
这下唐逝水先是惊讶道:“这就是璇玑宫七子中“一绝琴师”白敬曲,三岁通音律,七岁就编奏出“东陵散”的佳作,一曲东陵散,百仙下凡闻。唐某拜服。”
白敬曲说道:“不敢。”
萧问道听他声音不似少年的稚嫩,只是两字声音磅礴浑厚。心中暗叹,璇玑七子诸多妙人。
吕轻愚与白敬曲一道拱手告辞。
而萧问道和唐逝水陆斩,同会青风道院时,萧问道问他两人:“要不要一起去青楼。”
两人都是摇头。
萧问道就直奔青楼,现在回想着今天的比试,就知道自己参加这次两族之间的比试,仓促了,而自己却一刻不能耽搁。
他发现即使学会了“神符”上如花间蝴蝶的自如,如天上流水的行云。可他还是知道自己“慢了。”
你若是天生的雏鹰,也必须面对跳下悬崖的那一刻。萧问道意识到,修道天赋虽说重要,而在后天的磨练中更重要。
他决定跳下前面的悬崖
第二十二章 重陨碑
走进青楼,萧问道看到易慕白泼墨挥洒在桌案前。
“铁血丹心”,易慕白挥着一尺长的狼毫笔,沾染着红色的墨水,在白底的宣纸上写着这四个字。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身上的伤,说道:“知道你与修道者真正的差距了。”
萧问道说道:“是。”
“修道唯一心尔,你的身体虽然特别,跨过了炼体拓脉的阶段。而且小黑龙还解开了你身体的秘密。”易慕白说道。
“小黑龙却是解开了我身体的秘密,用龙族的点睛之术,打开了修道的大门,虽说能修道,也能吸纳天地间灵气,鼓吹丹田,打开了全身的经脉。甚至,打开了脸部的二十七道经脉。”萧问道如是说道。
“怪不得那小黑龙窝在地上还在睡觉。不过孙儿,你的天赋却是不凡,却也错过了自己修道最好的年纪,不过也不算晚。人族修道一直将炼体拓脉混为一谈,错矣,大错矣。”易慕白凝眉说道。
“炼体是强筋骨,拓脉是淬经脉,是么。”萧问道回道。
易慕白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你意识到这一点,已然是不易。道法追溯到五千年前,仙山天降,后来是人族通过仙山上遗留下的修道功法,修习道法。都是鼓吹丹田,引天地灵气打通人体的经脉,灵气洗脉,让筋脉更加顺畅,身体随着灵气的一次次的淬炼,身体也越来越强,直到世人都将炼体拓脉混为一谈,其实不过是修道者为“懒惰”找的借口,忽略了真正的炼体,却注重修为和战斗时的武技。却没人对修道提出质疑,看到你脸部的二十七经脉以灵气淬炼,我就知道在我年少时,也错过了拓脉的很重要的部位。”
萧问道说道:“利用灵丹妙药,也不能弥补炼体的缺陷么。”
“利用药石外力,不是长久之计,即使对现在的身体有好处,往后去也会有后患的。”易慕白说道。
“今日,杵云院的吴瑾萱赠我一滴一品的灵液,我服用以后,也感觉到灵液的好处。不过,我是想请爷爷,传授我炼体之法。”萧问道说道。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说道:“一品灵液,是天地间汇聚的精华所在。对于突破修为,滋养丹田都是好处,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她倒是用心了。服用一品灵液,须将一丝灵气裹挟,在身体的经脉中丝丝滋养,不能急,也不能缓,顺息而动。而炼体之术,不是一朝一夕就修炼成的。一会我给你取一样东西,教你修炼,不过能否坚持下来,要看你的心性了,走不得半点捷径。”
萧问道脸色坚毅的说道:“放心,爷爷。”
黑黝色的石碑,散发着紫色的光芒,阳光下能看到这石碑中的纹路,石面上还有凹凸不平的棱角,尖尖的突起,石碑前方有两条交叉的“背带”。
萧问道看着易爷爷口中所说的“重陨碑”,心中也有一丝骇然。
易慕白说道:“你背起来。”
萧问道站进石碑的背带中,肩膀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运起灵力挺起腰,站了起来。往前踏出一步,就一个踉跄被“重陨碑”带的差点趴在蹲在地上。碑面的尖起的棱角,刺在他的背部,一阵尖锐的痛,瞬间遍布全身。
重陨碑比原来的位置挪了半米。
再次挺身,再次踉跄的蹲下。
不过百米的距离,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易慕白看着他说道:“问道,你若是想放弃,就直接放下走了就好。”
萧问道满身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瞬间就被下午的太阳,晒干了。
回答易慕白的是再次挺起腰,踏出一步。终于连续走了两米。再次踉跄的蹲下,萧问道看着前往青风学院的路,再次踏步向前。
易慕白看着他说道:“只要你想放弃,将这重陨碑放在大街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好。”
说完,易慕白将青楼的大门关上,萧问道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街上的人看着满身血汗的萧问道,虽是好奇可也不多问。
从炙热的下午,走到晚霞绚烂的傍晚。一步一寸血,肩膀上和后背上渗出的血,随着一簇一簇的汗水,混着往下淌。
从绚烂晚霞间,走到星空灿烂的半夜。喘息的粗重的呼吸声,和已经干瘪的嘴唇,从川流不息的人海,到夜半三更的独自一人。
打更人,在他身边走过,还以为是一个死人。当蜷缩在一团的身体,再次背起那黝黑的重陨碑,踏出他的一步时,将打更人吓得乱跳。
夜深了,如凉水般的空气,呼吸在肺里。脚下似灌了万斤沙子,在腿上。背上仿佛背了一座山。
日月星辰散发着浓郁的光辉,天地间的灵气,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鼓吹丹田,身体如干涸了好久的土地。土地上龟裂的裂缝,拼命的吸纳着天地间的灵气,灵力绕着一百零八条经脉,不需要有意识的引导。
灵气一次又一次的淬炼着经脉,一次又一次消失,吸纳。
消失,吸纳。
简单的运行着大周天,萧问道的脑海的意识,更加清晰了。
灵气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开。
丹田鼓吹吸收的灵气也越来越快。
若是有人此时看到萧问道就会觉得,现在的他就想是行走在黑夜的萤火虫,他的经脉在月色下,散发着透明的白光。
路,还在脚下。
青风道院院,在他的瞳孔中,那个破败的大门,就在前方,百米的地方。
现在,东方已然露白。谁家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萧问道感受着黎明前潮湿的空气,感受着空气的冰凉,感受着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
一步,腿就是一弯。
迈出一步,心脏都将胸腔压迫,即将跳出来一般。
在离青风道院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力竭了。
阳光也洒在他的脚下,洒进了青风道院。
黎明来了。
从青楼到青风道院,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他走了十个时辰。
易慕白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青楼的最高处看着他,背着重陨碑走到青风道院。
易慕白笑了,他笑自己没有愧对自己的生死兄弟,萧氏有望了。
萧问道笑了,在他背着重陨碑力竭的倒在青风道院时,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不是代表成功,而是发自内心的想笑。
陆斩看到门口的萧问道,身体匍匐前倾,后背却连在重陨碑上,血痕染透了衣衫。他想将萧问道从重陨碑的“背带”中,解救出来。
左手将萧问道前倾的身子,往后倒去。
剧痛再次将萧问道从气竭的昏睡中,惊醒。
浑身的疼,脑海中的痛。纠缠在一块,枯竭的力量,死扛着来自灵魂深处的鞭笞,疼与痛,不过尔尔。
从萧问道牙齿中迸发出一声,低咽的嘶吼。仿佛想将身体中的疼痛赶出体外。
紧绷着的身子,后背感受着重陨碑后尖锐的刺痛,两只眼看着青风道院近在咫尺的门口。
站了起来。
颤颤巍巍的双腿,重陨碑的背带,深陷在萧问道的肉里。
一步,跨过青风道院。
太阳升起来了。
炙热的一天来到了,萧问道的一夜结束了。
陆斩将李卜和唐逝水,喊了出来。
他们两人看到,浑身血痕的萧问道,一下就惊呆在他的面前。
陆斩喊道:“赶紧把先生扶到屋里。”
三人将萧问道从背带解出来,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跟身体的血肉,黏连在了一起。
唐逝水说道:“先去烧些热水,我出去买些药。”
李卜出去烧水,陆斩想将他身上的衣衫褪下来,从上身的衣衫开始剥落,一缕一缕的衣衫粘着血色被他抽下来,有的甚至沾染着血肉。
陆斩看着满身伤痕的萧问道,眼中惶恐。
唐逝水很快从外面跑回来,手中捧着十几种疗伤的药。
用热水清洗没有伤口的身子,再用棉球蘸酒,对伤口消毒,抹药。用白布裹住伤口,萧问道就像是战场上身负重伤的士兵。
忽尔,青风道院出传来一个声音“里面不得好死的蟊贼,赶紧给本大爷滚出来。”
陆斩下意识的看了眼李卜,李卜说道:“我若是偷东西,还能让人发现我在青风道院么。”
唐逝水脸上还有一丝羞赫说道:“刚才看见他,鲜血淋淋的,就跑到大街上买药,出来的急,医馆又没看门,我就把“平安坊”杏林堂给砸了,拿回来了这些药。”
三人一起走出去,就看到官差与三四位医馆的人,站在院中。
唐逝水手中拿着两锭一百两银子,走到院中。
“唐门,唐逝水在这给各位官差施礼了。”唐逝水也不拖泥带水,拱手就是一礼。
那官差看着唐逝水,当真不好说什么,只好看着杏林堂医馆的人说:“你看到是这位公子,抢了你家的药铺,还砸了你家医馆的大门。”
一位身形雍胖的中年人看着唐逝水说道:“刚才我家医馆的学徒,亲眼看到贼人进了这里了。”
那位学徒指着唐逝水就说道:“就是他,就是他从铁匠铺子拿的一把剑,对着医馆的大门就是一顿乱砍,我刚阻止,就被他一拳给打倒在地。在医馆一通乱翻,拿走了好些医馆上好的药材。”
唐逝水微微一笑说道:“医馆,是我砸的。”
这句话,在众人耳朵里是振聋发聩,官差却是不好办了,唐门,谁惹得起,还是唐门的四少爷。
唐逝水看着医馆的那位中年人说道:“今天,我是事急从权,不得不砸了你家的医馆,而且救的是天武第一神将的孙儿,我的挚交好友。砸了,我承认,怎么赔,你说。”
那医馆的老板,听到救的是天武第一神将易慕白的孙儿,刚不好说什么了。别说,因为救神将孙儿砸了医馆,就算是烧了他医馆救神将的孙儿,那也没话说。
在百姓的眼中,天武朝的兴盛,易慕白神将功劳比人皇夏渊末要大,就在前几日,神将大人还与魔君南烛一战,斩杀了魔君的魔兽。
医馆老板听完急忙说道:“唐少爷,却是没错。事急从权,救人,别说是砸了我的医馆大门,就算是烧了我医馆也是应该的。”
人家已经给了台阶了,唐逝水就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说道:“救人是救人,但错归错。不可混为一谈,我这有一百两银子,老板暂且拿着,等你回医馆核算好了具体损失的钱财,再来青风道院找我来拿就是了。”
医馆老板看着手里被唐逝水塞到手里的银子,讪讪一笑,就走了。
唐逝水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领头官差的手里说道:“官差办差辛苦,买些酒菜犒劳下各位。”
官差袖中一藏,话不多说,拱手就走了。
李卜看着唐逝水说道:“财大就是气粗。”
唐逝水不置可否,走进屋内看着萧问道,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忽尔,易慕白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看着萧问道。
第二十三章 拈花人
没有谁看到易慕白,没有一种敬仰跟肃穆感,唐逝水跟陆斩,看到易慕白都是拱手施礼,不管你是豪门公子还是嗜血屠夫。
唯独,李卜看到易慕白,既不施礼也不看他,还是一副我是“盗侠”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而易慕白也不管三人心中是怎么想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萧问道,眼神中有些慈祥和悲怆,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羊脂玉玉瓶,透过玉瓶能看到玉瓶内云雾迭起,就像是里面自有一番天地。
易慕白看着唐逝水说道:“我最不喜与唐门的人打交道,但是你除外。这是一瓶“灵雾液”总共十二滴,他醒的时候,就让他服下,一滴一滴的用。一滴未散尽药力之前,不可用第二滴,切记。”
易慕白将那一瓶“灵雾液”交到唐逝水额手上,转身要走的时候说道“你们赶紧把门口的石碑,挪到一旁。”
一息之间,人已无踪。
唐逝水看着阳光下散发着紫色光耀的石碑,双手提住碑前的两根背带,运足五成力,胳膊差点脱臼,再次运用八成力,石碑纹丝不动,气沉丹田,双手暗暗使劲,憋得通红的脸,不敢松一口气,用上十成力,挪了半米。
唐逝水心中哑然,这么个东西萧问道是从哪里搬回来的。
唐逝水走到屋里看着李卜和陆斩说道:“你们两人帮我一起去搬一下那个石碑。”
李卜笑道:“莫非,赫赫唐门的四少爷,一夜之间,就手无缚鸡之力啦。”
唐逝水看着他,笑笑不说话,右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卜走到石碑前,蹲下腰,左手扣底,右手用胳膊抱着石背。
“起”,李卜刚吐出这个字就蹲在地上,差点闪着腰。
李卜看了眼石碑又看了眼唐逝水与李卜,再次蓄力,运起十成的功力,石碑离地,李卜走了将近两米的距离,再次蹲在地上。
李卜此时的脸上也是细汗弥密布,说道:“这么小小的石碑,最少也有五百斤了,萧公子是从哪运回来的。”
三人默然,看着萧问道躺着的那个房间。
易慕白看着从青楼的“藏”下来的纳兰蝶衣,就说道:“刚才,去看望了问道,身体比当年我跟他爷爷,都要强,就是论心性,出身寒门的我们,也比不得他的心性。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的身体。”
纳兰蝶衣听他这么说,虽然心中稍安,可她也是在上面看着萧问道是如何将“重陨碑”搬出青楼,搬回青风道院的。
只所以昨天看到她不曾下来见他,就是怕自己的女儿心思,影响了他的心性。不过,她的夫君,还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今日你陪我去一趟皇宫吧。蝶衣。”
纳兰蝶衣听到要出皇宫,心中掠过一丝疑问和和惶恐说道:“我去,能有什么用呢。”
易慕白笑道:“有用,特别有用。为两个老东西,煮茶,倒茶。”
易慕白与纳兰蝶衣施施然出了青楼,走向皇宫。
国色园,东鹤亭。
纳兰蝶衣看着身旁坐着的两位老人,易慕白手中持着一个蒲扇,一个劲抡圆的扇着自己,身后披散着的银发,被蒲扇扇的漂浮着。旁边那位老人也是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的灰色的麻袍端着一杯热茶,在大热天喝的是满头大汗。
易慕白看着纳兰蝶衣说道:“蝶衣,喊他一声爷爷,算是与我同辈,也算是问道爷爷的故交。”
纳兰蝶衣声音恭谨的喊了声“爷爷。”
那位老人将随身带的一个巴掌大的玉璧,扯了下来说道:“来,这就算是见面礼,若是看上什么喜欢的,跟爷爷说,我再补上一份。”
纳兰蝶衣小心的看了一眼易慕白,易慕白笑道:“他虽然心眼小,出手倒是阔气,赶紧接着,万一这老东西反悔了呢。”
纳兰蝶衣恭谨的接过玉璧,挂在了腰间。
那位老人说道:“听说,前几日你跟北边的那个狼崽子,打了一架。”
易慕白说道:“打了一架,伤的不重。”
“你伤的不重,还是他伤的不重。”
“我伤的不重,他伤的也不重。”
身着麻衣的老人“嗷”了一声,说道:“打平了。”
易慕白说道:“不算平,我弄死了他的宝贝。”
“宝贝,不值钱,绝对没有砍他一刀爽。”
“不值钱的玩意,你也去弄死一头。”
“我哪有那闲工夫。”
易慕白撇嘴,看的纳兰蝶衣想笑却是不敢笑。
那麻衣老人又说道:“天斗院的伏魔瓶可是坏了。”
易慕白说道:“本来也就没好过,你往那里面扔过一个魔族的人么。”
“那倒也是,坏了就坏了吧。不过,妖族的皇子,独孤景天知道了伏魔瓶坏了,屁颠的就来旧事重提,想要伏爻院的降妖塔。他说要么毁了,要么将降妖塔的虚体给了他们妖族。”
“毁降妖塔?可以!他们想毁了,让他们自己毁,就算是让今年来的十万妖众,轮流的去毁,咱们也别拦着,若是还想毁,别让妖族的皇子出头,让妖帝独孤落恒带着他的妖将来毁,越多越好。给降妖塔的虚体,就两字,滚蛋。”
麻衣老人听他这么说,一脸贼兮兮的说道:“你真损,我喜欢。”
易慕白停下了手中摇晃的蒲扇,麻衣老人放下了那杯热茶。
麻衣老人脸色肃穆说道:“李苍耳,回来了。据说,做了盗宗的宗主。”
易慕白笑道:“他,不足为惧。你惧的是,他手下数十万的盗宗三门。”
麻衣老人“嗯”了一声。
易慕白说道:“你不想剿,剿了盗宗三门比当年的危害更大,而且盗宗枝繁叶茂,就算想剿,剿不干净也是后患。而且,你还想拉拢李苍耳,他却恨你入骨。正好,咱们老兄弟的后人回来了。你想靠他,拉拢他,还想掣肘唐门。”
纳兰蝶衣看到麻衣老人只剩半杯的茶,连忙续上,谁知满的差点溢了出来。
“你看,我家的孙媳妇都明白杯满溢亏的道理,还让我孙媳妇教你么。”
纳兰蝶衣听到在说自己,看着到满的茶杯,窘的不知说什么好。
麻衣老人看着慢慢的茶水怔怔的出神,然后笑了,一饮而尽。
“倒茶,八分满还要余下两分窗白盈余,既能解渴,也能茶多而不溢,岂不是挺好。”
麻衣老人笑道说了一个字“好。”
易慕白看着纳兰蝶衣说道:“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饿了。”
纳兰蝶衣连忙摇头说道:“不饿。”
那麻衣老人笑道:“怎么女人总是喜欢说反话。”
纳兰蝶衣听到这句话,更是窘迫了。
易慕白说道:“我家的孙媳可比不得宫里的女人,勾心斗角,蛇蝎心肠,爱说反话,不饿便是不饿,先来些点心蜜饯之类的。”
麻衣老人听这么说叹道:“这宫深高院的女子,还真是没一个能比的上孙媳的聪慧的。初来的时候,都还都有些灵气,现在都全剩下“胜气”了。”
三匣黄梨木装载的糕点,模样新奇,清香馥郁。两盒九宝盘,载着十八样蜜饯坚果。
易慕白看着纳兰蝶衣说道:“蝶衣,先是尝尝,陪着我们两个老东西,着实无聊了些。”
纳兰蝶衣纤手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一下放进了嘴里。濡甜的糕点,清香铺满整个味蕾,伴随着国色院的几万牡丹花香,倒真是味道香甜,就是有点噎得慌。
端起面前的茶杯,将嘴里的糕点冲咽了下去。
易慕白和麻衣老人脸上都挂起一丝笑意,纳兰蝶衣更是窘迫的不敢再拿第二块好吃的点心。
麻衣老人问道:“喜欢这个点心么。”
纳兰蝶衣羞赫的点了点头。
麻衣老人拿出一块金黄色的牌子,牌子上刻着两个字“天苍”然后说道:“持着这块令牌,随意进出皇宫,就让人带你去“如懿宫”,有人会给你准备。”
纳兰蝶衣这次倒没看易慕白的意思,直接将那块牌子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会。
倒不是不尊敬易慕白,而是觉得已经拿了麻衣老人送的玉璧了,再拿一块牌子也是不打紧的。
麻衣老人又笑着看了一眼纳兰蝶衣说道:“蝶衣还真是乖巧,我这半生就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可惜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一会我敕封蝶衣为郡主吧。”
纳兰蝶衣虽然刚进宫时,就大概猜到了老人是谁,听完这句话那还能不明白,这麻衣老人就是天武朝的人皇,夏渊末。
她刚想跪下磕头行礼。
易慕白托住纳兰蝶衣的胳膊,说道:“寻常的家宴,不要那么多的礼节,我跟他都是你的爷爷,哪有看到爷爷就跪的,不必在乎寻常的繁文缛节。”
这下,纳兰蝶衣倒真是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了。
人皇夏渊末看着纳兰蝶衣笑道:“我这身份也真是吓人,看把我家的孙媳吓的,可我也不能随时放下这个身份,蝶衣,你是我的孙媳,刚才又敕封你为郡主,着实是喜欢你的乖巧和天真烂漫,我呢,就是一个披着虎皮的猫,不能因为我披着虎皮,就害怕我,这可不是爷孙之间的关系。”
纳兰蝶衣听人皇这么说,也是破颜一笑。
萧问道不知道,今天他还沾了纳兰蝶衣的光。
而纳兰蝶衣的这个敕封的新晋郡主,又让整个尚京覆盖了一层迷雾。
唯有牡丹真国色,身后却花开成雪。
第二十四章 山河怒且允我狂哉
一呼一疼,一息一痛。
萧问道睁开眼的第一感觉就是,睁开眼后就连眨眼都感觉到痛。
索性就睁着眼,就跟死不瞑目的人一样,睁着就是不眨。
陆斩跟唐逝水就一眨一眨的看着他,那两双眼睛眨的让他看着两眼泛酸,也眨了一下眼。
“先生,终于醒了。”陆斩还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萧问道刚才眨的眼睛。
唐逝水看着陆斩说道:“就算他醒了,还不是跟“死人”没两样,这明天就是两族比试的最终的考核,他一心想进“通玄仙府”,怕是连最后的比试都得悬。”
萧问道听着唐逝水说的话,想做起身子,刚在腰上使点劲,就一阵钻心的痛。
“看到没有,这就跟洞房花烛夜以后,早晨起不来的男人,总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唐逝水一脸惋惜,却嘴角咧的比谁都高。
陆斩看着唐逝水说道:“神将大人,不是吩咐先生醒来,就让先生把那十二滴灵雾液,服用了么。”
唐逝水从怀里拿出那瓶灵雾液说道:“这玩意我又不是没用过,淬炼经脉润养丹田,效果出奇的好,不过疗伤肯定没效果,若不然当年我被父亲打烂了屁股,喝了一大口这玩意,屁股的伤倒是没好,胃口倒是变好了。”
陆斩虽是从小在唐门长大,见惯了唐门的穷极奢华,日食万钱的生活,可听到他这么说,牙根儿还是凉飕飕的。
忽尔,李卜似一团旋风飞进屋里,看着陆斩和唐逝水说道:“重大消息,萧公子的夫人纳兰蝶衣被人皇敕封为“青玉郡主”,在青楼受封呢。”
唐逝水撇着嘴调侃道:“又不是我夫人,你跟我说个什么。再说,我家小妹唐冰心,九岁就敕封为郡主了。”
李卜看着他的样子,也是牙根儿后凉飕飕的说道:“哎呀,这天武的郡主也是有区别的,“青玉郡主”是五珠的郡主,你们家的是双珠的吧。”
唐逝水听着这句话虽说也是牙根后凉飕飕的刚想再说几句,就看到萧问道在床上坐了起来。
三人站在床侧,三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萧问道,萧问道也冲着三人,眨了一下眼睛。
萧问道又侧过头,看向了他三人的后面。
三个人还没转过头去,就传来一个声音“孙儿,恢复的不错。”
一听,就知道是易慕白在他们身后。
唐逝水和李卜直接转过身子,不曾抬头拱手,就出去了,只剩下陆斩还在一旁。
易慕白看着陆斩说道:“你就是刀痴,唐斩。”
陆斩面无表情的说道:“修习刀法,虽是痴迷,还不到痴的境界。而我以前在唐门,听闻神将大人对先生讲的唐门与寒门的过往,我已褪去唐姓,改回族姓,现在我姓陆名斩。并不是唐斩了。”
易慕白看着他说道:“你也是一块好材料,想不想与问道一起修道。”
“想”陆斩只说出这一个字。
易慕白有看着萧问道说道:“昨天你从青楼将那重陨碑背回这里,用了十个时辰,今天用了五个时辰就能醒来,着实比我和你爷爷都要强,不过,今夜还是要苦修。”
萧问道张着嘴吐出一个字:“是。”
陆斩看着满身伤痕的萧问道,虽是心中不忍,但是他知道修道若是没有那一番苦修,就可能像大多数修道的人一样,境界修炼到后天,跨进先天都需要一生修炼,甚至到死都不能跨进先天的门槛。
易慕白伸手冲着门口喊道:“唐家小子。”
唐逝水将那一瓶“灵雾液”放在易慕白的掌心,随即就又出去了。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说道:“张开嘴,用你自己修习的道法,将这灵雾液运用到每一寸的经脉中,现在打坐引灵气入体。”
萧问道听着这些,忍着痛,快速的盘膝打坐,进入修道的境界中。
引灵气入体,离火诀引五行之火。一团灵气,一丝离火,火在气中,气随火动。
一滴灵雾液,入口。
一阵芬芳浓郁的气息,围绕在丹田中。
鼓吹丹田,灵气伴随离火在第一层的经脉处,用灵雾液淬炼着九条经脉,萧问道能感受到灵雾液在滋养着经脉的同时,灵气与离火也同灵雾液一起,淬炼着骨骼中的肉髓,不是一寸一寸的淬炼,而是一丝丝的淬炼。
陆斩再次看到了萧问道眉心处,一颗绿豆大小的火苗,一阵热浪,萦绕在屋中
第二滴灵雾液,入口。
到最后一滴灵雾液入口。
淬炼完面部的最后九条经脉,萧问道的身体上都布满了那一层离火,陆斩看着萧问道身上的伤,以肉眼的速度愈合着,此时他身体上的离火已经成一簇一簇的漂浮着,屋里更热了。
萧问道睁开眼,身体上的离火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体内充斥着无尽的力量,灵力如小溪般淙淙的游走在一百零八道经脉中。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和陆斩说道:“你们两人可知道龟息道法。”
他们两人都摇了摇头。
易慕白说道:“你们两个随我来,今晚就教你们。”
三人跨出屋外,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凉风骤然间,虽是清爽,不过还是有一丝惊悸的凉意的。
易慕白看着他两人说道:“孙儿,将重陨碑背在肩上,陆斩将院中的那块糙石抗在肩上。”
萧问道将重陨碑背在身后,虽说还有些吃力,却不是昨天那般了,背起来一步不歇的走到易慕白的身旁,陆斩用左手扛起那块两尺左右的石头,额头细汗满布,亦步亦趋的走到他们两人身边。
六座十米深的深井,井口宽近两米。
易慕白说道:“这就是当年寒门子弟修炼龟息道法的地方,我曾经也在这深井中泡过几个时辰,也像你们这样身后背着重物,一跃而进。修习龟息道法,就像水中鱼,海中龟一样呼吸,利用丹田的气息,以身体皮肤的血孔呼吸,气息不能乱,眼睛睁着,集中精力在水下修炼。若是觉得胸闷,扔下你们身上的重物,自己游上来,不可强撑。”
月色愈发的明亮了,倒影在井中的月影,都有些刺眼了。
“噗通”两声入水声,打破了寂静的黑夜,惊醒了院中的动物,看呆了躲在后面的唐逝水和李卜。
萧问道背着重陨碑跳进井里到井底,不过一瞬间的,冷冽的井水瞬间淹没了他整个身体,井水深度有二十米。
睁开眼睛,看到的一片混沌的黑暗,不时还有几尾小鱼在身旁游去。
跳下来的那一瞬,深吸的一口气,留在丹田中,运转体内的灵气,以大周天在体内的一百零八道经脉运行,闭气运行灵气,刚开始倒是缓慢的很,一丝一丝的灵气随着丹田的气息蔓延往身体各处。
抬头,能看到皎洁的月亮,身体周遭各处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用灵力打开身体每一寸的血孔,就好似经脉随着心脏和丹田的气息跳动起来,胸腔处的压迫感,缓缓的在减轻。
吾若老龟,亘古不变。吾若瘦鱼,一合一息。
半个时辰,陆斩从井中游了上来,顺着垂着的绳子爬了上来。
陆斩看着萧问道跳进的那口井,只见井面无一丝波澜。
不大一会,天上的月光如山中的瀑布一样,倾泻在古井中,如井口般一样大小的光柱,矗立在井中,这月华中的灵气,已经凝聚的肉眼可见了。
陆斩探头一望,直接透过幽暗的井水,看到萧问道此时仿佛如透明般的身体,隐隐能看到到他经脉处,布满着星光点点。
易慕白看着这井中的异象说道:“井中破镜,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三更以至,鸡鸣东方。
已经三个半时辰了,随着月亮渐渐的隐身,古井中的月华也开始变得稀薄起来,太阳冒着光芒万丈的头颅,驱驶着他的情人“月亮”,赶快休息。
破晓时,月华散尽。
古井开始荡漾起涟漪,一层一层连绵不绝,煞是好看。
萧问道背着重陨碑,拽起绳子,走了上来。
后天中期境界,陆斩结识萧问道的那天,只是看出以五行之火将自己击败的天赋异禀,却没想到不过区区不到一月间,他修道的境界,就超过了他十二年的苦修。
易慕白说道:“你还觉得重陨碑还沉重么。”
萧问道说道:“不沉。”
易慕白笑道:“那我们就去一个能让重陨碑沉些的地方。”
一言完毕,易慕白就跟萧问道在一处水流湍急的河边。陆斩看着一瞬消失的两人,自己就跳入了古井,一声跃下。
“这是虎拒江的猿跳峡,水流湍急,一息千米毫不夸张。”易慕白说着随手折下一根树枝继续说道:“拿着这根树枝,在这江中稳住身体,用它修习你最拿手的剑法,不过树枝不能飘在水面。”
一声入江。
萧问道本以为背着重陨碑入江的一瞬间,就能稳住身形,谁知一股巨大的水力,就将自己冲向远处。
一处湍流,一处险。就连想运用龟息道法,在湍急的水中呼吸都难,更别说在这湍急的水中稳住身形,还要用树枝修炼剑法。
沉住心神,一番运起灵力,握着那根树枝,稍微一用力,断了。
山河间的咆哮声,萧问道在江中都听得声声刺耳。
山河怒,若有一日可允我狂哉。
水流渐渐的平稳了,山河的咆哮也停止了。
自己飘过了湍急的猿跳峡,从水中走出。
易慕白看着他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法,可顺法,可逆法。却不可狂妄的不将山河之怒,放在心间,修道之人,最忌浮躁。”
易慕白的这一闷棍,敲得萧问道金星直冒。
萧问道的心间再次出现了金爷爷对他说的那句话,吾若不仁,天地为刍狗。
何年何月,才能傲视苍穹。
第二十五章 我行我道,我身即法
山河之怒,岂容凡人轻易践踏。
汹涌的江水,不知淹没了多少英魂,埋葬了多少豪杰。
终化成流沙,奔流到海不复还。
易慕白看着这一江水说道:“当年,我跟你爷爷就在这江水中修炼道法,一瞬间,故人一去,我也半世已逝去。逝水如斯夫,不舍昼夜。”
萧问道看着这一江水,跟魔族的乌苏江做个比较,这虎拒江的江水虽说汹涌磅礴,却也不及乌苏江气势惊人。
易慕白抓起萧问道一刹那间,就回到青风道院。
“赶紧换身衣服,今日的比试怕是不轻松,好好准备一下。本来参加两族的比试你就显得匆忙,而今日的比试却是两族中真正的少年英才。”易慕白说完这句话直接就走了。
唐逝水和李卜站在屋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萧问道看着唐逝水和李卜说道:“你们在做些什么,,两人都是满脸困惑。”
唐逝水笑道:“不知问道兄,可曾见人背着石头往井里跳的。”
萧问道明白了陆斩还在修习龟息道法。
古井处,陆斩站在井口处,看着一汪碧水,萧问道看着他身子颤抖的打着摆子,纵身一跃,又是跳入井中。
看的唐逝水和李卜,一副茫然的深情站在井口的旁边。
唐逝水看着李卜问道:“我们跳不。”
“不跳。”李卜比任何时候都干脆的回道。
萧问道也是纵身一跃也跳进了刚才陆斩跳的深井处。
萧问道看到陆斩在井下睁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井中。
陆斩看着萧问道站在自己面前,不明所以。
萧问道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井口上方,拽着陆斩就往上走去。
一番折腾,萧问道看着陆斩说道:“修习任何的道法,都需要坚定的意志,但更需要循循渐进的方法,保持旺盛的体力,才能有精力去修习,一心修道固然可喜,但若是伤了身心,那必然可悲了。你的道,是随着你的身而来,你的法,随着你的身而去。”
我行吾道,我身即法。
陆斩拱手一拜说道:“先生,教诲的是。”
转身,就进了屋中。
萧问道刚换好衣服,准备去司命府参加比试,就听闻陆斩的房中鼾声大起。
司命府里人声鼎沸,却是比前三天的比试,还要多的人。
身着各种道服的修道者和各色的妖族,小小的司命府,俨然已经是挤的不行了。
唐逝水看着他们说道:“今天也算是两族比试的总决赛,尚京的三大道院的院主,九大仙山的执事,妖族的王子独孤景天,都会来观战。与其说是观战,不如说是招揽修道的人才,比如萧兄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修,就是他们的目标,若是萧兄真的赢了今天的比试,那可真的是抢手的香饽饽了,不知萧兄可曾听过“榜下捉婿”的说法。”
萧问道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听说。”
“这参加两族比试的,大都是两族中少有的修道的英才,所以能在两族的比试中拿到好名次,就说明这人在修道的造诣,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女的,允其丹药,武技,甚至是在一派一院中,担任要职。若是男的,就将自己道院或门派中适嫁的女弟子,允以嫁娶。”
萧问道听他这么说,心中想到。我已有了蝶衣,此生足矣。
此时,往他们三人走来一群人。
萧问道入眼一瞧就看到吕轻愚,也在那群人中。
萧问道先是拱手施礼看着吕轻愚说道:“轻愚兄,别来无恙。”
吕轻愚施礼道:“问道兄,今日比试肯定多有艰险,不过看你的修为,怕是已经破境了吧,不过三日,就从气照境修炼到后天中期,你的天赋比我的师兄沉禹,怕是还要惊人,虽说他也是不足十六岁就突破先天境界,可若是看修炼的进境,还是你胜他一筹。”
萧问道微笑道:“我的天资,我心中最是清楚。只算侥幸。”
“这是我镇岳山璇玑宫的大长老,黄承道人。”吕轻愚看着他,介绍着旁边的一位中年人。
萧问道看着那中年人也是一拜说道:“萧问道,见过黄承道人。”
黄承道人笑道:“你与我道门众人相识,便是有缘,若是你有空暇,可来我璇玑宫做客,探究天人之术,说不定在修道中也会是一番机遇的。”
“是,晚辈总有一天会去贵门叨扰的。”萧问道说道。
这场中的没一个人都没想到,这两句寒暄之词,却在萧问道以后的修道生涯中,留下了难以估量的机遇和劫数。
“无关人等,立即散去,比试开始。”司命府的小吏喊道。
不消片刻,府中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
“比试的道者,全部过来抽签。”
吕轻愚和他的师弟白敬曲都站在他前面,而萧问道的后面只有一人,这才想起原来是唐逝水的妹妹唐冰心。
萧问道心中一丝预感升起,这次比试不会就是她吧。
想想唐冰心比试的场景,再想想那尝尽苦头倒在她脚下的比试的人,虽是心中有些怅然,也会全力以赴。
“璇玑宫吕轻愚,散修蚤休。”
萧问道看着吕轻愚和一位身着身着黑袍的的少年,进了须弥境。那少年脸色白皙,引人注目间,浑身上下还冒着浓烈的杀气。
“唐门唐冰心,散修萧问道。”
萧问道心想,看来男人的直觉也是有用的。
唐冰心站在他的旁边说道:“听说,你是我四哥的朋友,但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萧问道听到唐冰心说这句话,迈入须弥境的时候,抛开了心中的那一缕纠结。
刚进入须弥境,一阵恶臭传来。
一片冒着绿泡的沼泽,沼泽中还有几具骷髅,埋葬在沼泽的中间。
萧问道离唐冰心倒是不远,不过一丈的距离。
唐冰心跺着脚,想将脚上沾染的臭味和绿藻甩下去一般。
忽尔,唐冰心看着萧问道说道:“我必须要快点离开这种脏地方。”
一阵“嗡嗡”的破空声,几十道如飞镖般的利刃朝着萧问道飞来。
此时,利用重陨碑修习的身法,得到了有力的体现,破空瞬移。
空青剑出,划过唐冰心的腰间,一剑见血。
唐冰心吃痛,看到自己的暗器,打在了一片空气中。
唐冰心祭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碑,那石碑慢慢变大,如一人大小。
萧问道看着那一块石碑,心中一丝惊悸掠过。
只听到唐冰心歇斯底里的喊道“砸。”
在外观战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唐门的至宝“如意碑”,如影随形的攻击和抵御敌人的进攻。
石碑如掌一般,不管萧问道站在何处,都是轰然拍下来。
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颠簸。
萧问道看着站在一旁的唐冰心,怡然自得。
心中运起“离火诀”,丹田内的五行之火淬炼在空青剑的剑尖处。
在外面观战的感受不到,须弥界中的气息。
唐冰心却感受的真切,一阵炙热的烈焰般的热浪,一层一层的蔓延开来。
萧问道稍顿身形,石碑的破空声就在他的身后,萧问道头也不回,一剑刺出。无色的离火,就像是刺在了豆腐一般,将石碑穿了一个孔,一个拇指大的孔。
唐冰心不难想象,若是这一剑刺在她的身上,不能身死,也要重伤。
石碑轰然落地,砸在沼泽中。
萧问道一剑朝着唐冰心刺去,她拿出手中的铁扇,也想如铁锤一般,砸在空青剑上。
空青剑,一剑就刺在唐冰心的脖子旁。
她握着的扇子,垂在了一旁。
唐冰心看着萧问道说道:“你这把剑,有些凉脖子。”
萧问道看着唐冰心花容失色,收剑入鞘。
两人出来的时候,除了唐冰心腰间的一点伤痕。
其他的比试者,就伤的厉害了。
最让萧问道想不到的是,吕轻愚败了。那位身着黑袍的散修蚤休,虽说也有受伤,可看着吕轻愚惨白的脸,就知道他受的是重伤。
吕轻愚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可看着吕轻愚的身上的伤,不下十道。
“我这里有一滴一品灵液,要不先让轻愚兄服下。”萧问道拿出那瓶吴瑾萱所赠的灵液。
黄承道人接过去说道:“先是谢过道友,这一滴灵液最起码不会让他丹田受损,过些时候,我会命人归还道友的灵液的。”
“黄承道人不必挂怀,轻愚兄毕竟是我的挚交好友,这是我应尽的,不过看轻愚伤的兄,怎会伤的如此之重。”萧问道问道。
此时叶九风拱手施礼说道:“我师兄的对手,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本来我师兄倒是取的先机,不过也都是点到为止,可那位对手,却是刀刀见血,狠厉的发狂。师兄见对手杀气浓烈,只好也拼命的搏杀,可已经失了先机的优势,颓然的败了。”
萧问道不自觉的看着站在角落的那位散修蚤休,一身黑袍像极了自己在魔族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刀鞘抱在胸口,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
黄承道人说道:“我们先行告辞了,轻愚伤重先回了。敬曲留下,一会还要看司命府的安排。”
萧问道拜别。
吕轻愚输了,白敬曲倒是胜了。
此时,唐逝水和李卜来到萧问道的身边。
“你可是把我唐门的千金小姐,我爷爷的掌上明珠可伤的不轻啊。你这一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和那位散修蚤休的身上。”唐逝水在一旁阿谀道。
“先生的身形,快似鬼魅。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最主要的是一剑就刺穿了唐门的至宝“如影碑”太过于强势,那如影碑在唐门乃至整个三族,都算的上出名的至宝,就你那一剑,就刺的众人透心凉。”李卜也是惊诧的说道。
不过,很多人的目光都还是看着那位身着黑袍的散修蚤休身上。
唐逝水说道:“你们可曾听过“猎魔人”。
众人一片茫然的神色。
黑衣卿相,行九歌,一人猎魔。
血染白月,踏霜雪,一夜飞花。
第二十六章 蚤休
猎魔人,遥远又陌生的一类人,行走在人族和魔族的边缘,没多少人见过他们。
一人一城池,一刀一天下。
对于生活在尚京的那些鲜衣怒马的修道者和侯门子弟来说,这种人,陌生极了。去过魔族边境的人,又有几个。
一年四季,雪寒七月,冰寒料峭间,哈气成霜。
极北的苦与寒,对于没去过的人来讲,是欣赏极北辽阔的雪原,心神向往。而对于萧问道从小在极北长大的人来讲。
天寒飘下的雪,是埋人的黄土,地冻的天地,是吃人的魔口。
中州遥叹北方的雪,气势磅礴。
极北的人却骂着头顶的雪,让世间白骨如山。
萧问道也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蚤休,他真像一座城池,孤立在雪原上的城池,就如冰封城,常年黑云压城,巍峨不动。
“逝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几人往后望去却是唐逝水的大伯,唐伯寅。身旁站着刚才与萧问道比试的唐冰心。
唐逝水看着他拱手说道:“见过大伯。”
几人也是拱手示意。
唐伯寅说道:“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父亲和你爷爷都想你的很啊。”
唐逝水笑道:“若是您说我爷爷想我,我倒有几分信。但您说我父亲想我。恐怕连您自己怕是都不信吧。”
“你父亲一心修道也是我们唐门的造化,不可这么说你父亲”。唐伯寅口气中略有不满。
唐逝水笑着也没说什么。
唐伯寅看着萧问道一脸亲昵的说道:“你就是逝水提及的萧问道,当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比我家的逝水强上太多,而且今日还要感谢你,对我这女儿手下留情,若不然那一个剑洞就不是在如意碑上,而就在”。
唐伯寅干笑几声,好似尴尬。
“今日侥幸。”萧问道说完这四个字也不多说什么。
唐冰心站在一旁,神情还似有些落寞。
唐逝水说道:“小妹,凭着至宝利器,都不能取胜。问道兄这一战,绝对是没有侥幸的成分。”
萧问道听他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要糟,就听到唐冰心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再过比试,我肯定全力以赴,绝不留情。”
众人看着唐冰心看着萧问道愤怒的眼神,和那咬牙切齿的语气,都从心底冒出一丝凉气。
“不可无礼。”唐伯寅呵斥道。转身拉着唐冰心就走了。
不大一会,司命府的李海宣布了一下“胜者”的名单,后天将在“雾岐谷”决出此次的名次的顺序。
对于现在的萧问道来说,名次已然不重要了。
懵懵懂懂的比试,一心只想进入“通玄仙府”,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出了司命府,萧问道却看见纳兰蝶衣在一旁站着。
萧问道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样子,心中一阵开心。
也不管众人怎么看,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本来还有几分娇羞的纳兰蝶衣,也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她眷恋着他的体温和温热的胸膛,就旁若无人的在他的胸口,不自觉的眼中差点流下泪水。
萧问道低头看着她娇羞的面孔和那掩盖不住的悲伤。
“谁惹你生气了,还是谁欺负了你”,萧问道紧张的说道。
纳兰蝶衣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今天,我有话对你说。”
“那我们回青楼说话。”
纳兰蝶衣笑道:“也好。”
易慕白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古书看着。
纳兰蝶衣看着易慕白说道:“爷爷,今天我想跟你和问道说一些关于我的事。”
易慕白合上书,笑着。就好像是第一天看到萧问道的样子,脸上的皱纹也如国色园中牡丹展开着。
易慕白知道,纳兰蝶衣放下了她心中的包袱,沉甸甸的包袱。
“我准备去幻丘山的兜古殿,去学炼药,我现在已经进了萧家的大门,而问道也是我的夫君,在我去之前,我要把我隐瞒的事说出来。若是问道还认我这个妻子,我还会去做炼药师,即便不认,我也会去做。我此生愿意为萧家为问道出上一份力。”纳兰蝶衣声音好似悲切,而这些话听在萧问道的耳朵里,也是莫名其妙。
“蝶衣,你此生就是我的妻子,而我这一生有你足矣,即便是有些事,你没告诉我,我也绝不怪你。”萧问道看着神情悲恸的纳兰蝶衣说道。
易慕白说道:“蝶衣,不必担心。我这一生也只认你这个乖孙媳,今天,把你想说的告诉问道,他必不会怪你。”
纳兰蝶衣看着萧问道说道:“我不是纳兰家的小姐,我是百花楼的一名歌姬,本来是被纳兰将府的大公子纳兰景钰花了万两的白银,纳来做妾的。”
纳兰蝶衣说完这句话,眼泪已经顺着脸颊,一滴滴停留在下巴上。
萧问道伸手握住纳兰蝶衣的手说道:“那又如何,我不悔。”
炽热的眼神看着纳兰蝶衣,用手擦拭去她的泪痕。
“我出身花楼,你不嫌弃么。”
“我出身在流放之地,你不嫌弃么。”
纳兰蝶衣听他这么一问,心中一阵暖意,破涕为笑。
“我只记得那天下午,纳兰将府的侯夫人,跟我讲,我以后就是她的女儿,跟纳兰蝉衣就是堂姐妹,我心中还有几分欢喜。后来,她说要将我许配给另一个人,不准让我去纳兰将府找她,以后我就是以纳兰家小姐的身份嫁给你的,不过,我那天看到你心中真的好是欢喜。”纳兰蝶衣脸上一抹娇羞升起在她的脸颊。
易慕白此时说道:“问道啊,当你跨进尚京城的时候,虽然你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可你是萧天岳的孙子,已经引起了各方的注意。纳兰家之所以让蝶衣嫁给你,而且快速的反应过来,连让你反悔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将蝶衣放在你门口。无非两个原因,其一,你萧家曾与纳兰家有过婚约,而能与婚配的只有那个天武朝的天之骄女纳兰蝉衣,她不仅是纳兰家的骄傲,也是天武的骄傲,纳兰家绝不会同意你娶纳兰蝉衣,即使是纳兰禅衣是你父亲的金兰好友的女儿,也不行。其二,你刚入尚京,根基不稳。尚京不缺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也不缺杀人越货之辈,所以我才让那头黑驴一直在你身边,我的名头威慑住这些人足够了,借刀杀人不过金钱美人,纳兰家的侯夫人却是好计谋。而我一直让蝶衣待在我身边,一是指导她修道,二是怕有人拿蝶衣做文章。”
萧问道听完这些话,就像是自己在火上烤着一般。
易慕白继续说道:“孙儿,也不必心中愤恨。天下事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当年与萧家交好的何止是纳兰家,不过你从极北回到尚京,尚京中的王侯将相都在观望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皇的态度,人心奸诈,不如禽兽。何况是纳兰家的主母,就连你父亲的金兰好友纳兰居德请你去他家做客,也不过是一人前往,不敢声势浩大的请,无非是怕那位人皇的怪罪。只因为当年,死的人太多了,也都害怕了。”
萧问道心中坦然,不去想曾经的恩怨,寒衣轻裘,是非万千,也不过悲欢两字。
纳兰蝶衣听着这些话心中也是思量,自己差点就成为了杀夫君的那把刀。
萧问道看着纳兰蝶衣说道:“那我现在能知道媳妇真正的名字么。”
纳兰蝶衣看着他说道:“我本名是白苏娘。出生在齐州的山里,我父亲是山中的猎户,齐州群山连绵,又是人丁稀少的厉害,家中也一直靠狩猎为生,后来爹爹在山中的虎口下,救下了一位年轻的公子,爹爹一问,那个年轻的公子是尚京的一位侯门的公子,姓刘名庆。祖辈也是在尚京世代为官,后来他为了感谢我父亲,留下了十两白银,还要娶我为妻。爹爹看着他相貌清秀,气质文质彬彬,又是侯门之后,也就答应了。谁知到了尚京,却将我卖入百花楼,在百花楼中卖艺半年,最后就是纳兰景钰纳我为妾,却被纳兰家的侯夫人许配给了你。”
此时,萧问道心中愤恨,记住了一个名字刘庆。心中暗道,此人必杀。
萧问道心中虽是愤懑脸色缓和道:“你可还记得刘庆的模样。”
纳兰蝶衣说道:“记得。”
“那有劳夫人描画一下,若是有朝一日碰上了,我一定痛打一顿,为你出口气。”
纳兰蝶衣也没做他想,拿起毛笔在白纸上一阵勾勒。
“我还记得他的左手臂上有一朵莲花,莲花的中间盘坐这一条蛇,看着十分诡异”。纳兰蝶衣说道。
萧问道卷起画卷,塞到自己的衣袖里。
“你不是想去太上观烧香么,明日我们就去,你去幻丘山,我心中还是不放心,拜一拜道祖,求他老人家保佑保佑。”
纳兰蝶衣点了点头,心中欢喜。今日,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当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那明日我来接你。”
纳兰蝶衣点了点头。
回到青风道院看着唐逝水,李卜和陆斩。
萧问道就说了一句话“今天,我要杀一个人。”
将那副画像,还有纳兰蝶衣所说的那人的刺青特征,看着李卜跟唐逝水说道:“杀了这个人,算是我欠唐门和盗宗的一份人情。”
李卜说道:“为先生效劳,是盗宗的荣幸,不出半日,我就找到这个人的踪迹,把他带过来。”
唐逝水也是笑道:“小事一桩。”
不求人的萧问道,为了心中的那片净土,也开始求人了。
谁是他的一方净土,就是纳兰蝶衣。
也是他的逆鳞。
是人,是妖,还是魔。
杀尽,生死无话。
第二十七章 仗剑天涯
纳兰蝶衣的一段往事,勾起了她心中的悲伤,过往的年华。
这些年华,听在萧问道的耳朵里,又是一番风雨。
春夜煮雨,柳叶桃新碧。细雨弱柳,谁人观山河。
唐逝水与李卜,同时拿着那副画卷,孩童心起。
“若是我先找到这个人,你喊我一声先生,可行。”唐逝水说道。
“若是我先找到这个人,你喊我一声师傅,可行。”李卜回道。
两人相视一笑,各奔东西。
天飘起了小雨,萧问道拿起一个茶壶放在雨中,看茶壶中慢慢的聚起一点一点的雨水,陆斩打着伞站在他身边,遮雨挡风。
悄无声息的两股力量,在尚京满布开来。
看似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老鼠也开始躲了起来。
尚京是天武的中心,也是人族繁荣的中心。人在江湖,不如说人如鱼一样,江湖是鱼的战场。在这种战场上,门派林立,鱼蛇混杂的尚京,自然也是众多门派眼中的肥肉。天地伊始,人类就开始群居,慢慢就衍变成了一种文化,被称为,黑道。
蛇莲门,坐落在尚京的南面的一处高深的宅院中,核心帮众一百七八十个,大部分都会聚集在这里。而他们主要的生意来源就是拐卖,绑架,敲诈,勒索。
门前站着六位身高马大,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游弋在门口长约三丈的距离。
黑色的斗篷,带着一个斗笠,一把剑。
蛇莲门的守卫,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瞪着斜着的三角眼看着他。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步杀一人,一剑封喉。
推开蛇莲门的漆黑的大门,四面八方间,全是人。
这门中的灯笼,愈发的红了。都掩盖住了灯笼里蜡烛的光芒,灯火摇曳,如幽冥鬼火,似地府勾魂。
小雨淅沥沥的清洗着世间的污浊,涤荡着脏恶的人心。
园中躺着数百具,肮脏的尸体,不过有清新的小雨,相陪。
不算难闻。
推开最后一处大门,屋顶点燃着上百顶莲花底座的灯,房中的柱子上,镌刻着斑斓的巨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倒是惟妙惟肖间,还真透露出几丝凶狠。
高高的台子上,站着一个人。
消瘦的面颊,浓重的眉毛下,一双只有点滴瞳孔,全是眼白的眼睛,凄红的血丝,满布在眼球周围,一身带着黑色獠牙的盔甲,穿在身上,手里拿着一把宽刀。
“阁下,是城西毒蝎门,老蝎子派来的。若是他,那我愿出双倍的价钱,只要阁下能帮我除掉毒蝎门,我定双倍报答。”
回答他的只有还在淌血的利剑。
什么样的刺客,才是最合格的刺客。
名利无用,一剑斩魂。
这也是刺客和杀手的分别,刺客只看重目标。
杀手只为名利卖命,两者泾渭分明。
一剑杀一人,不多也不少,至人死地足够了。
百步人杀尽,不快也不慢,斩草除根满意了。
“我想知道,你为何会来屠杀我蛇莲门,毒蝎门请不到你这样的杀手,就算是整个尚京,也没有你这样的杀手,整个尚京,乃至整个天武,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门派,不止蛇莲门一家,为何要针对蛇莲门下死手。”
那人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人,旁边写着两个字,刘庆。
“是他,是他招惹了阁下,还是招惹了了不得的人物,若是如此,我把他找出来,还希望阁下饶我一条性命,往后蛇莲门将为阁下效劳。”
他在赌,他还有一张底牌没出,万不得已他不想出。
刺客收剑,蛇莲门的门主,稍松一口气。
一声唿哨,天边飞来一只黑色的闪电鹰。
他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信,绑在鹰腿上,刹那之间,消失在雨夜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闪电鹰带着一个纸条飞回,他被劫走。
看着这四个字,他心中划过一丝惊悸后,大喊一声“蛇尊”。
两字出声,蛇莲门的门主已然成了一个废人,四肢已残,喉咙已哑,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随着他的一声后吼,地下轰然间也传来一声咆哮。
地面破裂,伸出一个巨大的蛇头,猩红的眼睛,就像是挂在外面凄红的灯笼,看着这个刺客。
这个刺客说了今晚第一句话,妖族,还是蛇妖,修炼小成的蛇妖。
蛇妖吐着猩红的蛇信,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刺客擎着剑,如一道流光刺进蛇妖的口中。
全身已废的蛇莲门的门主,扯着嘴角,好像大笑一声,却又戛然而止。
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出现在巨蛇的蛇背处。
风起剑刃,一剑一剑的刺在巨蛇的身上,就好像在玩耍一样。
巨蛇晃着巨大的脑袋,化成人形。
“阁下,真要赶尽杀绝么。”
那个刺客看着化成人形的蛇妖,说道:“不伦不类,该杀。”
剑气如天上狂雷,轰然而至。
一剑劈开蛇神,一瞬间蛇身中的妖丹,似一道流光破空而出。
蛇莲门的总舵,轰然倒塌。
尘嚣,一时弥漫在尚京的空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是刺客。
一壶刚用春雨煮的茶,刚刚好。
李卜扛着一个麻袋,来到萧问道的面前。
五花大绑的白面书生,倒还真有几分才子的模样,不过现在披头散发,眼神中透露着惊慌与不安,还有一丝有恃无恐。
萧问道说道:“他就是刘庆。”
李卜说道:“是的,先生。”
一块破布塞在刘庆的口中,呜咽着想说话。
萧问道蹲下拿出那块破布,那刘庆就迫不及待的亮出身份的说道:“我是蛇莲门的分舵主,蛇莲门在整个尚京占半壁江山,你若是敢伤我,蛇莲门不会放过你们。”
苍白的脸颊,配上一双阴厉的眼神,扫着萧问道和李卜还有站在一旁的陆斩。
刘庆看着陆斩一瞬问道:“你们是唐门的人,蛇莲门与唐门毫无瓜葛,为何抓我这个无所轻重的小角色。”
陆斩知道这人认出他来了,就说道:“我们并非唐门的人。”
一句话轻描淡写,而此时唐逝水走了进来。
刘庆看了一眼唐逝水就说道:“还说你们唐门的人,唐门的四少我还能不认识么。”
“唐门还没资格容的下我。”李卜在一旁揶揄道。
唐逝水看了一眼李卜,虽然心有不甘,心中也对李卜身后的那股力量产生了忌惮感。唐门立世千余年,今夜他虽然只调用了很小一部分人,可最后还是慢了李卜一步。
什么样的组织,能与唐门一较高下,而且还落了下风。
“我去了一趟蛇莲门在尚京的总舵口,已经被人灭门了,鸡犬不留,斩草除根,下手十分狠辣,就像是一个人所做的,伤口的长度,深度拿捏的分毫不差,这样的不世出的高人,少之又少。”唐逝水蹙着眉头说道。
刘庆听完唐逝水说完这句话,嚎啕大哭起来,男人的哭闹,要比女人更加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纵横在脸上。稠糊糊黏在脸上,不顾男人的尊严,嚎啕间只说一句话“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吧,求求你们了。”
说来说去,就这一句话。
众人都看向萧问道。
萧问道想到纳兰蝶衣的声声泣诉,和那么多无辜的人或家,遭受到灭顶之灾。
剑尖挑起刘庆的下巴,看着他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萧问道笑了,一剑封喉。一片血花,浸染着脚下的土地。
再没有任何时候,萧问道的心比现在更冷了。
“烧了。”萧问道只留下这一句话。
人若禽兽,毫无愧疚。
一团火光,伴随着一阵白色的尘烟,烟消云散。
早晨,萧问道早早的来到青楼,接上纳兰蝶衣,就往太上观走去,街上百姓都在议论着昨晚,蛇莲门被灭门的事。
一时间,尚京的大街小巷锣鼓喧天,鞭炮齐响。
萧问道和纳兰蝶衣相挽而行,穿过人流,一辆马车在他们身旁行过,萧问道不知道刚才他们与纳兰蝉衣,擦肩而过。
纳兰蝉衣回京了。她掀开旁边马轿中的窗帘,看着街上欢庆的人们,眼神掠过萧问道和纳兰蝶衣的身影,一瞬即逝。
今日,太上观烧香的香客,可真不算少。
观中的许愿池中,铺满了许愿的铜钱。每个人都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求着内心的渴望。
萧问道掏出两枚铜钱递给纳兰蝶衣一枚说道:“你我也许个愿。”
两枚铜钱一起落在,许愿池中的道祖像的脚下,纳兰蝶衣雀跃着说道:“我们的愿望肯定能实现。”
萧问道看着她扬起的嘴角,心中一片欣喜。也是,双手合十,祈求着。
他祈求着远在魔族的父亲,能够安康,蝶衣能够快乐。
当萧问道睁开眼的时候,纳兰蝶衣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的脸说道:“你的愿望是什么,怎么那么长,道祖会生气的。”
萧问道笑道:“那你先告诉我,你的愿望。”
纳兰蝶衣跑着笑道:“就不告诉你。”
而她的内心,冲着许愿池中道祖祈求着,呐喊着,我宁愿用我的生命,来换取夫君一生平安。
纳兰蝶衣虔诚的跪在道祖前,一拜求,夫君平安。二拜求,夫君平安。三拜求,夫君平安。
平安二字,在纳兰蝶衣的心中,比天地还要重。
只因为,那人是她的夫,比天大的夫。
没有抚千堆白雪,也不要铺十里红妆。
只愿执手笑谈今生,生死无憾。
第二十八章 白头吟
纳兰蝶衣还想进观中,多拜一些道仙,敬些香火。萧问道倒也不怕她在道观中有什么事,就在道观中闲逛一番。
太上观的香火旺盛,一是延绵千百年的传承,道祖佑人族兴旺。二是,太上观那句偈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字,在修道的人看来,就觉得是一个警钟,不经意间,总觉得这十个字,在耳边铭声大作,不在此地,逗留一番,总是一番心燥。
看其形,断其意,望其字。
千秋之间,无数人都在摸索道祖内心的深意。
“天地仁心,滋生万物。不对任何万物其一,特别好与坏。天地各有其责,润物之间,顺其自然,何论人与刍狗之别。”一位身着金黄色天师袍道长看着一位,衣衫破旧,身材消瘦的道士说道。
“那人与刍狗,可有何差。”
“草狗与人,有差,若是无差,万物只余人,何谈万物。”
“万物既然有差,何谈天地仁心。”
“天地仁心,养万物之道,以天道之心,无论人与草狗,都不会偏颇。”
“何论人与狗之别,就论我与你之别。”
“你我之别,何别。”
“穷富之别。”
众人一看,两人的装扮还真是富得醒目,穷的潇洒。
“外像之别,因你之别,万人皆如你一般。”
“吾论,天地之道,刍狗与人之分,两人穷富,天地仁心,何论。”
天地之间,天地待人与草狗一样,可人与人却也有穷富只差,天地既然有待万物一样的仁心,为何,人非刍狗,刍狗非人,你富我穷,穷富不均。万物间,既然都在天地之下,却人人不同,金银不均。
萧问道听完那穷道士一番话,心中冒出了自己的答案。天地万物,不同者,不过气运之差。若不然何论,一命,二运,三风水的运道。人为万物之灵长,智慧是优势,却也是羁绊。
若人真为草狗一般,一心只修自己的“犬道”,生人犬吠,恶人犬咬,陪主一世,不论穷富。
修道之人,杂念之杂,也不过是自寻烦恼,道在你心中,管他人之道。他人之道,就随他心而去,你的道不还在你心,修道,唯一心尔。
别人带不走你的道心,你却容易弄丢你的道心,何论,不过是比较自己与他人修道的悟性之差,而世间万物,既已有差,道心已有差。何为道心之差,就是人与刍狗之差,人若是去修刍狗的道,人变草狗,可草狗也不会把你当做同类,天地修的是仁心,而万物的气运,却随自己的运道而生。并非天地不仁,不过是自己的运道不如别人罢了,又非得论天地对万物的仁心,和人与刍狗的差别。
若是有朝一日,草狗会说话,定然会说,有些人活的不如草狗,人心比狗心不如。
此时,那位穷道士喊道:“天地以仁心滋养万物,初来尚京贵观,已然是囊中已无半文,身旁的小孙女也是饿的紧啊,还望各位以仁心看待我们孤苦的爷孙,我们修的是苦道,还望各位香客居士,行个好。”
那穷道士说的那些,不过是博个同情,不过看他身材消瘦,身旁还真站着一个**岁,梳着马尾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眼睛泛着一丝蓝光,端着一个铁箕,手掌大小。看那铁箕就知道这穷道士不算贪财的人。
小女孩第一要的便是刚才与他爷爷论道的富道士。修道者以仁心修道,小女孩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富道士。那富道士也算痛快,拿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锭,轻轻地放了进去,看着穷道士说道:“道友,今日来我太上观,那不妨一会用些道宴,再行苦修。”
穷道士点了点头说道:“谢过道友。”
小女孩走到萧问道的面前,萧问道拿出二两碎银,放了进去。但是,当萧问道看向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的脸上一丝疑惑,又一丝惊讶,却还有一丝迷惑,回头以后,又看了眼他。
日上中午,太阳愈发的烈了。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小女孩在穷道士的耳边说道:“爷爷,刚才我看见了一位龙尊,不过确实人身,而且还有魔气和妖气相绕,人族炼体拓脉,都是八十一脉,而他比别人多拓脉了二十七道,身体无穴位,四体通泰,天地灵气,自行吸纳。额头间,还有一个点睛的龙睛。”
“那人在何处。”
小女孩回头,已然看不到萧问道的身影。
而此时,富道士已经从道观中走了出来,施礼说道:“道友,道宴已经备好,还请道友一品。”
穷道士颔首,拉着小女孩的手进了太上观。
萧问道看着纳兰蝶衣,眉梢含喜,酒问道:“去这一趟太上观,怎么会如此高兴。”
纳兰蝶衣笑道:“刚才我进观中,为夫君求了一签,是大吉签。我当然高兴了。”
萧问道知道纳兰蝶衣的心中,装的都是他,可想到纳兰蝶衣要远赴幻丘山的兜古殿,心中虽是怅然。
两情长久,岂在朝暮。可如今看纳兰蝶衣这般,他心中所想则是,两情长久,难舍朝暮。
青风道院,一桌五人。
纳兰蝶衣端起一杯茶看着唐逝水,陆斩与李卜三人说道:“多谢,三位对我夫君的照顾,明日我便随着幻丘山的队伍,去幻丘山修习炼药一道,我不在夫君身旁,不能顾他冷暖,还望三位兄长,替我照看一二。我以茶代酒,敬各位兄长。”
纳兰蝶衣说完,饮了大半杯。
此时陆斩说道:“我是一位粗汉,承蒙先生不弃,让我陪在一侧,教我道法,传我武技,你这一敬,我不敢当。”
陆斩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唐逝水讪讪的笑道:“我与萧兄,也算因夫人结识,这杯酒,我应当敬夫人一杯,若不然,我难能遇到萧兄这样的挚交好友,生死弟兄。”
唐逝水也是一饮而尽。
李卜的出场,倒是把萧问道和纳兰蝶衣吓的不轻,不过他还如往常一般,嘴角一笑,一脸的奸诈的说道:“我随先生时日不长,也是因为师命,跟着先生,就是为了护先生周全。师傅因当年的情义,让我留在先生身旁,我也因师傅对我的情义,留在先生身旁。而我看到夫人对先生的情义,陆斩与唐逝水对先生的情义,便知道先生心中的情义,要比我们心中对先生的情义,还要重。这杯酒,敬先生的情义,敬夫人对先生的情义。”
李卜那一脸的奸诈中,显出一丝庄重。
萧问道看着众人笑道:“入得此房,便是家人,又何论情义的轻重,我们的近疏。浅饮一杯,此生共勉。”
菜过五味,几人也喝的微醺。
萧问道随着纳兰蝶衣,一起回到青楼。
纳兰蝶衣回房中,收拾些随身的衣物。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说道:“孙儿,纳兰蝉衣回京了。”
萧问道说道:“爷爷,想让我与她见上一面。”
易慕白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回来,应该是为了两族同去通玄仙府而回的,以后难免会有见面,而且你父亲与纳兰家可是有一纸婚约,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已经有了蝶衣,还谈什么婚约。”
“蝶衣毕竟不是真正纳兰家的人,再者说纳兰家真正掌权的也不是那位侯夫人,你与蝶衣的婚事,不过是纳兰家的一时敷衍,若是让纳兰丰德知道,估摸还会有一丝波折。不过,你已认定了蝶衣,倒是不必怕纳兰家的说辞,就怕纳兰蝉衣,颜面上过不去。不过蝉衣这孩子的修行天赋,着实高的离谱,像我如她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过是刚跨入先天的门槛,而她现在已经修炼到先天巅峰。据说,镇岳山璇玑宫想为那位璇玑七子之首的沉禹,跟纳兰家求亲。若论年轻一代修为的,他们两人倒是相配。”易慕白为萧问道分析道。
“我心只容下蝶衣一人,纳兰家的想法我是管不着,别说纳兰蝉衣现在的修为修炼至通圣,我心也只容下蝶衣一人。此心,我一世不悔。”
易慕白看着萧问道一脸坚毅,嘴角咧开着笑着,心中暗叹,萧氏一门,只重情义。
萧问道想起地宫下的小白龙就问道:“爷爷,那个黑龙醒了么。”
易慕白其实不太关心那头黑龙,也不常去看望就说道:“你下去看看吧。”
萧问道点了点头,来到小黑龙的身前。
此时,看见那头白龙还是紧闭着双眼,巨大的龙身匍匐在地上,萧问道也没想到龙族的点睛之术,如此消耗小白龙的力量。
其实,萧问道却不知道,三族在的这个空间,灵气稀薄,再加上它身旁有阵法压制,不好修炼龙族的秘法,龙血和龙力的恢复,只能慢慢修养。
此时,小白龙紧闭的眼睛,睁开半个看着他双手空空,巨大龙口冲处一团风,还夹杂着一个字“滚。”
此时,萧问道才明白小白龙为何生气。本来它以为醒来是“酒池肉林”,后来看到萧问道两手空空。
萧问道赶紧转身,出去买些吃的,嘴里念叨着“好一个吃货。”
易慕白看到萧问道匆匆而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熟食而回。
小黑龙看着这么些好吃的东西,化身小霸龙一通横扫。
萧问道看着一顿饱餐而又睡去的小白龙,用手抹去额头的细汗。
走到易慕白跟前说道:“爷爷,拜托您一件事。”
易慕白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萧问道拿着数百两银子说道:“我此次进参加两族比试,就是为了进通玄仙府,爷爷若是有空,买些熟食送到小黑龙的跟前。
易慕白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我会记得,你不必挂心。”
萧问道知道小黑龙在易慕白的心中,愤恨有加。可为他,也愿给小黑龙准备吃食。
佳人轩窗梳妆,两眸相顾,心中藏万言,不改山盟。
几年他乡异客,一杯愁绪,幽梦锁倩影,不移海誓。
携手百年春秋,舍天上锦绣,得人间白头。
几梦几春秋,一生一白头。
足矣。
第二十九章 大浪淘沙
生死与离别,两种不同的遭遇。却在很多人的心中,却是相同的忧愁的心情,特别新婚的夫妻。
纳兰蝶衣的离去,多半是因为萧问道的。能够修习炼药师的寥寥无几,先提条件就是废弃以前自己的修为,专心修习炼药师的炼药之道。
识药材,辩年份,辨别药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炼药的分量,丝毫不差。没有谁,能够既修炼正道,又修习炼药的。
炼药师,最忌讳的便是一心二用。最后,导致走火入魔,却也得不偿失。
舍一终能得一。
往年,幻丘山的修道者都难进入,两族比试的后面的阶段,就是因为幻丘山上的兜古殿,却是以炼药炼丹为主,修习武道的道者,修为却是不算高。
可并不说明,有任何的道院或其他的宗门,敢看轻了幻丘山。
炼药炼丹的幻丘山,却是整个三族,最不容小觑的宗门。
天地三族,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更何况平时的旦夕祸福,丹药往往是每个人在重伤临死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今日,尚京的南门,九大仙山的人也都到齐了,返回宗门的不仅是幻丘山,还有玉幽山,钟云山修道的宗门。
几声寒暄,匆匆拜别。
车辙西去,人影渐远。
萧问道看着远行的纳兰蝶衣,心中怅然间,却在心中呐喊,亘古万世,不负你。
雾岐谷,位于尚京西北百里处的一个山谷,终年云雾缭绕,雾气不散。却也滋养了许多凶禽猛兽。
萧问道一眼望去,除了看到杵云院的吴瑾萱和璇玑宫的白敬曲和其他五位后来的八位胜出者,还看到与萧问道比试的妖族的易人之夏和唐冰心,也站在入口处。
其实,众人也是不解,唐冰心看着萧问道还一阵挑眉,落败者看着站在不远的胜出者,大多也是面色不善。
此时,高台上站着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威严的一位将军。此时,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这个人,天武朝第八的神将,拥雪关的守将,贺兰青帝。
天斗院院主,贺兰白帝的亲弟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问道总感觉贺兰青帝眼神总是瞥在他身上,一瞬而过。
不算刻意,也让萧问道的心中升起了戒备。
贺兰青帝看着众人说道:“两族比试,前八已经选出,前十却还差两个名额。”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前三十中,比试的失败者。
“最后,两个名额从这一群人选出,这也是今天第一个考题,大浪淘沙。”
众人一阵唏嘘,这哪是考题,本就是两族间的混战,或是厮杀。
那些失败者,都以各自的种族站在一起。
人族一列,妖族一排。
阵仗鲜明,水火不容。
今天来到雾岐谷的比试的失败的人,只有十七人。有人重伤,有人弃赛了。
不过从人数上看,还是人族占着一人的优势。
人族有九人,妖族八人。
两族之间,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内部纷争,也要一同“同仇敌忾”以后,再分胜负。
其中站在萧问道不远处的一位胜利者,看着贺兰青帝说道:“神将大人,难道我们要等到他们分出胜负,我们才能进着雾岐谷。”
贺兰白帝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加入到这大浪淘沙的比试中,但是比试终归是有些风险,伤了或是败了,可就没有进入雾岐谷进行排名比试的机会了。二是,你们现在就可进到雾岐谷,进行排名的比试。若是遭到不可力敌的凶禽猛兽,大可喊出一声“救命”,就会有人去救你们。”
贺兰青帝最后的那一丝不屑,钻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里面还有守关人。”
说完,扬长而去,独留烈日在空中暴孽的炙热烤着众人。
一身黑袍的蚤休,一身孑然的傲气率先踏入雾岐谷。随后,又有妖族的三人紧随其后。
台上八人,只剩四人。
却有两人,都还认识。璇玑宫的白敬曲,杵云院的吴瑾萱。还有一位身着深紫色道袍的一位少年。
那位少年看着旁边三人,一脸和煦的微笑拱手说道:“在下天斗院,贺兰汗青。”
“逍遥榜排名第六的贺兰汗青,贺兰道兄。”吴瑾萱回礼,说道。
不过,吴瑾萱的样子好似也不算熟悉。
尚京三大道院,相隔都不算远,却也不相识,而且两人都是逍遥榜上的翘楚人物。
其实,这也不算难解释。
即使,两座对门的道院,就算再是优秀的人物,没有任何交集,谁又认识谁呢。
天下皆知,纳兰蝉衣。在尚京看到她本人的,能认出她的也不过是亲人朋友罢了。
萧问道和白敬曲也是拱手,说了个简短的介绍。
白敬曲看着萧问道说道:“这十七人中,可有萧兄的故交好友,若是有,我与萧兄不妨一起帮上一把。”
萧问道看着唐冰心,在这场大浪淘沙中,身上已然有了伤痕。
“那位是我挚交好友的妹妹,我的那位挚交虽然没有交代我什么,可我看到他的妹妹,拼力搏斗,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各位不如先行入谷,我若是能替她胜了,也算是不负我与挚交之间的情义,若是败了,我也得保她无虞。”萧问道看着唐冰心说道。
贺兰汗青看着混战在一起的人说道:“区区十几人,就算是合围又能伤我几分。”
“贺兰道兄好气魄,我也随萧兄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白敬曲也是一副淡然的神情说道。
萧问道最不愿欠的就是人情,钱债好还,情债难还。
“那也算上我好了,我也算是还了你的赠聚元丹的人情。”吴瑾萱一脸无悲无喜的神情。
萧问道刚想说,你给的一品灵液已经算是还了我的赠丹的人情。话还没说出口,三人翩然一纵,将唐冰心围在了中间。
两族比试混战,已经出现了重伤的情况。这大浪淘沙,可比两族之间“单挑”的比试,难上许多。唐冰心的修为不算深厚,不过是靠着唐门的“神兵利器”在比试的人群中,适当的偷袭。
修为低,是修道者最难逾越的事实。
她正在无力招架时,身旁站着三位“门神”一样的人物。贺兰汗青,一柄如烈焰的刀,轻轻一挥,妖族的人已经倒地重伤了。
这轻轻的一刀,将两族间如火如荼的比试,瞬间戛然而止。
人族和妖族的人,都站在一侧,都持着武器,却毫无动作。
萧问道走到他们身边时,两族的比试已然结束。
贺兰汗青看着萧问道说道:“不负道友所托。”
唐冰心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萧问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来保护她的。
萧问道颔首看到妖族的众人说道:“两族比试,各选一人,那你们也选出一个人吧。”
妖族众人,握着的兵器,更加的紧了。
一场内斗,即将燃起。
萧问道看着曾经的对手易人之夏说道:“那就是他吧。”
一个即将点燃的炮仗,被萧问道的这一句话给浇灭了。
妖族人,虽然是心中腹诽,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艳羡的看着易人之夏。
易人之夏看着萧问道,眼中感激的神情,一目了然。
唐冰心在萧问道耳边小声说道:“为何不在我们人族,再挑选一个人,何必要一个妖族的。”
萧问道看也没看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众人,纷纷开始踏进雾岐谷。
浓重的雾气和低矮的灌木,一脚踏进去,就是一脚泥泞。
唐冰心刚踏进去就嘟着嘴,一阵不适应。
萧问道看着雾岐谷,倒是颇为适应。别说是丛林间的泥泞,就算是满地的沼泽与荆棘,在他的眼中,也不算什么了。
在极北寒冷的岁月中,踏进一脚深深的雪原,深雪差不多能没过他的半边身子,不还是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从三岁起,就在雪原中摸爬滚打。
极北的雪原是吞人的雪原,一阵飓风卷着漫天的飞雪,壮观的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也是杀人的魔掌。
湮没在风雪中的,都是苦寒人。
苦寒的人,还怕所谓的泥泞么。
雾岐谷,绵延数十里,山谷间能依稀看到两侧不算高的山脉。
“有动静。”一直跟在后面的易人之夏,说道。
众人驻耳倾听,静静的雾林间,一丝云雾,像天上的白云,一层一层的飘过。
“在那个方向。”贺兰汗青指着一个方向。
奔跑声,急促的向他们这边袭来。
只听到数十米处,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我。”
这两个字,众人倒是都听得清晰异常。
“先救人。”吴瑾萱先人一步踏出。
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地上躺着的一个妖族的人,身上血痕淋淋。初入雾岐谷,就遭遇了猛兽。
“青面白虎。”
躺着的那个人,口中呼吸这着说出这四个字。
众人还在如何应对的时候,躺在的地上的那人又吐出两个字“两头。”
吴瑾萱蹲下身子,喂了那人一颗丹药。
此时,阵阵嘶吼,已经慢慢开始逼近。
本来还能看到雾岐谷不算明亮的太阳,而此时一左一右,两团黑影,遮盖住了众人头顶微弱的光线,一下子就好像陷入了黑夜。
一场鏖战,在所难免。
纳兰蝶衣的远去修习炼药,萧问道的心中总有一层挥不去的阴霾。
空青剑出窍,寒光乍起。
一声低沉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旁乍起。
只有一字。
杀。
烽火莫言心寒,一扬剑,谁不胆寒。
沙场无言身坚,快刀至,风雷鏖战。
大风起,杀字出。
第三十章 一人百屠
狂风起,摧枯拉朽。稠密的树林,并不影响青面白虎的凶猛,一起一落间,顿时一片狼藉,数根半尺粗的树木,都折断在一旁。
众人迅速闪往一旁,萧问道抱起受伤的妖族的那个人,跟在他们的后面。
此时,众人都看清了青面白虎的模样,三尺长的獠牙。森森的血盆虎口,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在这林间回想。
贺兰汗青肩上扛着他的那把刀,冒着丝丝火光,炸裂在空中。一如既往的坚持着一位刀客的优雅。
萧问道看着唐冰心说道:“你来照顾这个受伤的人。”
唐冰心本想推脱掉这件差事,就看着萧问道的背影,都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天黑之前,必须结束这场战斗,而且还要找到能够休息的地方。若是,天黑了。怕是我们会有**烦。”
萧问道说完这句话,这几人心中都了然。雾岐谷,烈阳的白天,尚且看不清路,更不用提到了夜晚。
唐冰心照料那个伤员,剩余五人。
萧问道,白敬曲,吴瑾萱,贺兰汗青,易人之夏。
萧问道看着吴瑾萱与易人之夏说道:“我与他们两人联手,对付一头。白兄和贺兰兄对付一头。”
众人点头。
实力也算均衡,击杀起来也算是能相互照应。
易人之夏看了一眼萧问道和吴瑾萱,率先冲了出去。一瞬绿光从他的眼睛中迸发出来,一枪直接杀向白虎的前额。
萧问道也身形斗转间,空青剑刺在白虎的背部。
用重陨碑炼体,此时的效果也是体现出来。
吴瑾萱看着萧问道如幽灵般的身形,剑尖染血。心中却对萧问道,又是一阵钦佩。不过半月有余,从没有任何修为到现在的后天中期境界。
她从小就开始修炼,家中也多把好的灵药,用在她的身上。一日不辍的修炼,若是没有萧问道所赠的聚元丹,怕是破镜至先天,还要一年半载。
萧问道修炼的速度,可算是神速,而且他的身形似鬼魅,比她的速度快的不止一筹。
吴瑾萱看着萧问道的身形,一剑刺在虎头的左眼上,虎血喷洒。
一声虎啸,如罡风刮起,此时血盆的大口,就冲着吴瑾萱吞去。
吴瑾萱身形急忙闪避,青面白虎紧紧的追着吴瑾萱,丝毫不松。
青面白虎虽说受了些伤,可身形却是毫不停顿,虎口与吴瑾萱不过三五米之遥。
易人之夏的身形,也更快了。
一杆枪,朝着青面白虎也是一阵猛杀,白色的虎皮上,已然是血痕累累。
不过,易人之夏修为不算高,有些后继无力。
一顿间,虎口离吴瑾萱更紧了。
此时,吴瑾萱的脸上也是一层细汗,蹙着眉毛,拼命躲避着青面白虎的撕咬,她能感受到虎口的獠牙,就在她的身后。
木生火,雾岐谷木气极重。
五行中的木气,炼化为五行之火。
离火诀,一念乍起。
易人之夏感受到了萧问道的变化,本以为那次比试,他是侥幸,能运用五行之火,看来真非偶然。
情急之下吴瑾萱在天空中,陡起一个翻落。
迎接她的是,森然的獠牙和巨大的虎口。她心中憋着两个字“救命”。
一团火光,在她身边一闪而逝。
一只手在她的腰间一揽,她的鼻息充斥着温热。看着萧问道的侧脸,出现在她的瞳孔中。
一柄剑扎在青面白虎的虎口中,一阵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吴瑾萱惊魂已定,看着虎口中冒着一丝焦味,看着站在一旁的的萧问道。
此时,白敬曲和贺兰汗青一同来到他们这里。
他们两人看起来倒是一阵自在,看来对于青面白虎这样的凶兽,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而萧问道他们三人倒是,颇为狼狈。
贺兰汗青看着躺在一旁的青面白虎说道:“这可都是好东西,獠牙炼器,虎血入药,虎皮炼甲,虎鞭么?嘿嘿。”
他干笑几声说道:“在场的几位,怕是暂时用不上。”
吴瑾萱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从小在杵云院长大,耳濡目染些所谓的“壮阳之药”,自然也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只是俏脸一撇,也不搭话。
萧问道看着贺兰汗青说道:“这虎血入药,治疗的是什么。”
“强身健体,祛瘀化血。就算是平常的跌打损伤也是有很好的疗效。”贺兰汗青随便一讲。
白敬曲看萧问道的神色说道:“萧兄,想要这虎血。”
萧问道不知道在以后,这虎血能不能排上用场,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白敬曲拿出一个淡蓝色拇指大小的瓶子说道:“这是青玉材质炼制的钵盂瓶,用来盛虎血最是合适,可保持虎血的新鲜度。”
萧问道却是没带能盛虎血的容器,可看着他手里的小瓶子,那才能装几滴。
白敬曲心思清透知道他心中所想:“这钵盂瓶中,有个小小的阵法,容纳个一桶虎血倒是不算什么大问题。”
萧问道闻言,拱手拜谢,接了过去。
既然虎血有了主,剩下的就其他人分。
易人之夏指着虎口处的獠牙,众人点头。
等萧问道把虎血盛的差不多了。易人之夏又从背部扯出一根细细的短刀,一刀扎进青面白虎的下颌,从虎口到虎尾,剥皮,抽筋,分骨,挖心。
一气呵成。
众人心中也是暗叹,妖族天生的刽子手啊。
易人之夏拿起两根獠牙,塞进自己的后身。吴瑾萱拿起了虎皮,手一抖就消失在她的指缝间。
这剩下的就是虎骨和虎鞭了。
萧问道看着唐冰心说道:“你也选上一样。”
唐冰心皱着秀气的眉头,拿起一根细细的一寸长的虎骨,放在她准备的须弥器中。
贺兰汗青看着众多的虎骨和那一根虎鞭说道:“这可都是好东西。”
他说完,小手一勾,那根虎鞭已经被他藏了起来。
众人看着他,脸色也是一丝羞赫说道:“刚才,杀得是只母老虎。”
一阵轻笑,留在这重重的迷雾间。
太阳西斜,雾岐谷越发的黑暗了。
“既然,已经醒了,何必还躺在地上。”贺兰汗青一语说起。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在还躺在地上受伤的那个妖族的人。
妖族那人,一记腾空,站了起来,身上的的伤已然是痊愈了。
“把我们当成炮灰,然后装成一个重伤,闭着眼睛看着我们,鹬蚌相争,然后自己做那个渔翁。或是螳螂扑蝉,自己做那个黄雀么。”贺兰汗青眯着眼睛,冒着森森的星光盯着那个人。
此时,众人才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受伤的妖族的人。清瘦的面颊,两双眼睛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浓重的眉毛配上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算的上是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更透出他身上的阵阵清冷。
“在下西门百屠。”
在场的几人,除了萧问道不知道他之外,其他人应该都认识他。
特别是易人之夏和贺兰汗青。
“西门孤月,是你什么人。”贺兰汗青问道。
“我祖父。”
贺兰汗青摇着头说道:“老匹夫的孙儿,妖族西门家都不可信。”
他丢出这样一句话,就冷眉斜对的看着西门百屠。
西门百屠薄薄的嘴唇,挽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就像天空中悬着的下玄月,清冷的面容下说道:“他却是只是个老匹夫,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西门家的人,也却是没有一个好人。”
众人,听他说完这句话,心中都打起了问号,若是想交好我们,也不必侮辱自家的祖父和亲人。
冰冷的眸子,对上贺兰汗青从眼神中渗出的不屑。
“西门家全是坏人,那你是?贺兰汗青语锋一转,看着他。
“我当然是西门家最坏最坏的一个了。不然,怎么配的上我的名字,百屠。”邪魅到极点的眼神划过众人的眼眸。
“你好与坏,与我们何干。”萧问道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锋相对,转身说了两个字“赶路。”
众人看着萧问道的背影,也紧随其后。
而西门百屠,也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过二十米的距离。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弥漫在雾气中。一众人,沿着山麓的边缘行走。一团火光,萦绕在萧问道的手上,贺兰汗青断后,也拿着一根火把。
簌簌的流水声,打破了一行人行走中的寂静。
众人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易人之夏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在那个方位。
萧问道将火把给了他说道:“你来领路。”
易人之夏点头,耳朵支了起来。
翻过一头矮矮的山岭,却还是看不到小溪或河流。
唐冰心叫嚷着想歇息一会,被萧问道给拒绝了。
吴瑾萱握着水壶,递给萧问道。
萧问道接过来喝了一口,就递给了唐冰心。
夜色越来越深了,重重的浓雾在折磨着每一个人。
终于,又翻越了三道山岭看到了一条宽两米左右的溪流。
众人,都轻轻的舒缓着气息。
一团篝火,几人围坐一圈。
唐冰心掀开一块溪流中的石头,下面全是巴掌大小的螃蟹。
她抓起一个,提溜到篝火旁。
众人都对她竖起大拇指,头一次看到唐冰心脸上出现一片少女该有的娇羞。
她指着溪水旁的石头下面说道:“下面还有很多。”
众人,好奇的起身,翻看着石头。
大千世界,处处都有造物主的馈赠。
对于从小生活在极北的萧问道来说,烹饪小河中的河鲜,再是拿手不过。从小,也没少吃河中的鱼虾螃蟹。
易人之夏在一处寒潭中,还捕了几尾草鱼。
一日的疲累,再加上一顿饱餐的河鲜。
蟹黄肥嫩,烤鱼鲜美。
一阵倦意袭来。
贺兰汗青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团篝火,盘坐着一个孤冷的身影。
喝了一口随身带的酒,一阵热流,驱逐着夜晚的寒气。
众人酣然入睡,只剩下萧问道和贺兰汗青。
贺兰汗青将酒壶递给萧问道,萧问道凑着鼻子一闻,就知道这是烈酒。
烈酒入喉,一阵暖意和辛辣在他胸腹间蒸腾。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喝这种酒,没有喊出声的。”贺兰汗青笑道。
“这酒却是够劲。”一句对任何酒,都可以评价的一句话,来形容贺兰汗青手中的那壶烈酒。
西北青州的“烧刀子”,就连军中最刚烈的汉子,喝上这一口酒,没有不说烧喉咙的。
够劲,两个字不过也却是能形容这壶酒了。
“今晚,我来守夜,你安心入睡。”贺兰汗青说道。
萧问道点头,盘着腿。
却是在修炼了。
贺兰汗青,嘴角笑着。心中咀嚼着刚才萧问道说的那句话,又是一口烧刀子入口,就像切开了胸膛一般。
他一双眼睛,落在不远处孤零零的身影上。
溪流潺潺,身影丁零。
西门百屠,谢花风流。
一人百屠,不留燕雀。
贺兰汗青,想到这几个字,心中也不仅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