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糖
这学校里的老师各个都长得不苟言笑，一点活力也没有。
吴穹昨天特意查看了课程表，结果看到今天来上课的老师是molly clara。那个显微镜眼神英国小老太太，单是看名字就让人生不出任何兴趣。
clara教授走进教室，今天她脸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她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今天我们讲葡萄糖的跨膜转运。”clara将复杂的化学流程图放到墙上，冷冰冰的链式化学方程式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不过教授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容，一种非常慈爱的笑容。
教授耐心讲她的课：“想要把细胞外的葡萄糖运送到细胞内，我们需要跨膜转运蛋白。目前发现的转运蛋白有十多种，不过最主要的只有四种。分别是glut1、2、3、4。
“其中glut4受胰岛素影响，在胰岛素的刺激下，经过复杂的磷酸化反应，glut4会被激活，开始转运葡萄糖。”
教授把画面一转，图片上出现一胖一瘦两个人。“这两个都是糖尿病患者。体型消瘦的这个是1型糖尿病，体型偏胖的这个是2型糖尿病。”
糖尿病这个单词瞬间唤起同学们不少注意力，人都有一个特点，只关心生死。好好活着，和平年代，在绝大多数史书中只会被一笔带过。那些被长篇大论重点描写的历史事件全都是一个主题不作就不会死。
刚才讲正常的生化反应，没有多少人有兴趣听。听到疾病相关的时候大家才会多放一些注意力到授课内容上。
糖尿病基因在现代是一个全球普遍存在的大问题，可是在远古时代糖尿病基因却是一条救命的基因。
生活在冰川期的人们冬天没有暖气，很容易被冷死。只有血糖高的人，在严冬时节血液不会结冰，也就不会死。所以高血糖患者往往出现冬天血糖显著增高的特点。
只怪人类使用暖气的时间太晚，过去一百万年里人类都没有暖气，只有最近几千年居住环境才有所改善。
现存人类的祖先都是严冬中血液不会结冰的人，人类的高血糖基因尚未从基因库中被抹除。现在生活环境改变了，高血糖基因从救命基因变成夺命基因。
clara看到全班人的专注度有所提高，她继续说：“糖尿病有两种，1型和2型。1型糖尿病是胰腺病变，胰岛素分泌不足。没有胰岛素刺激，葡萄糖转运蛋白不工作，葡萄糖被堆积在血液里，引起高血糖。
“2型糖尿病的胰腺是正常的，胰岛素也是分泌的，但是葡萄糖转运蛋白还是不工作。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目前这个问题依然是个未解之谜。不过科学界怀疑这个可能与肥胖有关。”[1]
与肥胖有关？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杭滨身上。杭滨是全班最膘肥体壮的一个，感觉杭滨的体重似乎是在某种危险的边缘试探。
杭滨撸一把他肥嫩嫩的胳膊，主动提问说：“两种糖尿病都可以用注射胰岛素的方法治疗吗？”
教授摇了摇头说：“1型糖尿病是因为缺乏胰岛素导致，所以注射胰岛素是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2型糖尿病患者并不缺乏胰岛素，直接把血液中多余的葡萄糖排除体外是首选治疗方案。比如口服二甲双胍。”（注1）
教授最后补充说：“有研究表明2型糖尿病与肥胖有关，减肥以后病情会有所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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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实验课场地与宿舍非常类似，实验室里已经有一个放大一百万倍的巨大干细胞。
和上次的实验课一样，每十人一个小组，不过吴穹这个组只剩九个人，因为沈一嘉已经退学了。
所有人站在细胞外面，王哲面对学生说：“今天的实验课内容是葡萄糖的跨膜转运。之前你们已经在宿舍里培养了线粒体，但是你们是直接把丙酮酸注入线粒体内。
“这个过程只是葡萄糖的有氧呼吸阶段，今天要模拟的是前面一个阶段，葡萄糖的无氧呼吸阶段。”
细胞学院里的每一间细胞宿舍都是一个浓缩版的小型化工厂，其中每一个细胞器是这个化工厂里的小型车间。比如线粒体就是一个小型车间。
人造线粒体内部被分作很多个流程区域。丙酮酸被注入线粒体以后，沿着管道在线粒体内缓慢流动，同时在每一个区域内完成对应的化学反应。
整个细胞的结构也是一样，那些横七竖八的绳子和管道，有一部分是起支持作用的细胞骨架。另一部分则是化学反应的场所和通道。
王哲用相对形象的概念解释道：“在古代，糖的无氧糖酵解已经被人类广泛应用。比如我们熟知的酿酒和腌制酸菜。”
酿酒，一个多么美妙的词语。在可以考证的人类文明中，许多文明在几千年前就拥有酿酒工艺。那个时候人类连文字都还没有发明，但是岩石壁画上已经刻有美酒图画。
在几千年的文明进程中，许多东西都被替换了，农耕技术也在不断进步。唯独人类对美酒的喜爱，从来没有从我们的历史中被剔除。从古至今，美酒承载了人类的许多欢乐与哀愁，美酒可以让人类的精神世界与神灵发生共鸣。
王哲看向巨大的人造细胞说：“在真实的人体细胞内，物质的跨膜转运是靠转运蛋白实现。但人造细胞不是，人造细胞用的是液压泵，还有控制液压泵的电脑软件。”
王哲向所有学生演示说：“得益于科学家的精巧设计，液压泵的使用并不难。所有液压泵都已经和你们的宿舍链接好了，细胞会根据周围环境自动调节葡萄糖的消耗。但是在特殊状况下你们也可以手动调节细胞内的新陈代谢速度。”
王哲一边说着，一边向学生具体介绍细胞内负责糖代谢的结构有哪些。介绍完一遍后，王哲让所有学生练习手动调节糖代谢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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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iabetes fact sheet n°312“. who. octobe from the original26 augusmarch 2014.
（注1：此书写于2019年，书中对于糖尿病的理解仅限于2019年以前医学界对于糖尿病的认知。）
第48章 飞机
轮到吴穹时，他心里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有一丝激动。这种高科技产品只是用来做一间宿舍太屈才了，应该用来做“进击的巨人”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实力。
吴穹走进实验细胞里，将腕上手表放到读卡器上打卡。
整个实验室已经调节到与吴穹的身体偶联的状态，吴穹只需要等到所有结构开始正常运转，然后他再适当调高或者调低新陈代谢速度。
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快速增大，数字的颜色从深蓝色变成浅黄色。新陈代谢速度越慢，数字越小，颜色越蓝。反之，新陈代谢速度越快，数字越大，颜色越红。介于红与蓝之间的颜色是黄色。
整个细胞的墙壁也在模拟这种颜色变化，正常情况下细胞墙壁会发出橘黄色的光线，这个颜色说明细胞运作正常。如果新陈代谢速度加快，细胞墙壁就会变红，这是在模拟一个人发烧时候的样子。
吴穹看着屏幕上的数字颜色，逐渐从浅黄色变成橘黄色，然后颜色继续红移。与此同时，整个实验细胞的墙壁也开始泛出红光，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吴穹！”葛丰站在细胞外面大声提醒里面那只愣头青，新陈代谢速度都这么快了还不知道停下来！
吴穹也发现事情不对，他还没操作呢，怎么这个细胞就朝着发烧的方向直线狂奔？
吴穹开始有些慌，他按照老师教的，手动调低新陈代谢速度。但是效果不明显，吴穹已经把速度调到最低，整个细胞依然显现出一种淡淡的蛋黄红。
“老师。”吴穹脸上很无辜，他转头问王哲，“这个系统是不是坏了？”
王哲面色莫名地阴沉下去，他摇头说：“不是，是你的基础代谢速度本来就比常人快。”
“啊？”吴穹低头看看自己，“什么叫基础代谢速度比别人快？”
王哲耐心解释说：“就是你的无氧呼吸速度本来就比别人快。所以院长才会同意给你双倍的线粒体，好让更多的线粒体把细胞里过多的无氧呼吸产物代谢掉。”
吴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白木天之前说拥有双倍的线粒体是开挂，但是王哲的解释听起来并不怎么友好。
“下一个。”王哲不愿做过多的解释，他直接打发吴穹离开实验细胞，让下一个学生进来做实验。
吴穹满头问号走出实验细胞，迎面遇上等在门外的杭滨。
“别往消极的地方想。”杭滨拍拍吴穹的肩膀说，“人身上每个细胞的代谢速度都不一样，没什么奇怪的。”
“哦！”吴穹退到一边把过道让给杭滨，“我也没想多少。”
轮到杭滨走进实验细胞，打卡以后，整个细胞的光线回到初始状态的深蓝色。还不等细胞墙壁的颜色上升到橘黄色，杭滨已经出手主动调高新陈代谢速度。
“你在做什么？！”王哲出手拦住杭滨，“你这样操作不规范！”
杭滨的情绪没有多少起伏，他圆圆的脸蛋正对着屏幕，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的细胞新陈代谢速度低于正常值。”
“你怎么知道？”连续两个学生的情况异于常人，王哲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吴穹的情况他之前就知道，但是杭滨这又是什么情况？
杭滨没有回头，他拉开王哲的手，继续自己的操作。直到整个细胞墙壁都显现处橘黄色，杭滨才说：“我有2型糖尿病。”
一个晴天霹雳从王哲身上贯穿而过，这学校疯了！说好的只做生理实验，为什么学校会招收有疾病的学生？
杭滨连最基本的新陈代谢都不正常，他的身体指标所提供的参数并不适用于生理实验，而是适用于病理实验！
学校从来没有通报过这件事，至少王哲不知道。更恐怖的是，从杭滨的表现来看，他入学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有2型糖尿病。所以院长肯定也知道。
明明知道杭滨有2型糖尿病，为什么院长还要招收杭滨进来？
这一届新生有问题的根本不止吴穹一个，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沈一嘉和杭滨也都是有问题的。
那么其他人呢？是不是说其他人也有问题？
身为一个在细胞学校教书十几年的老师，王哲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使命，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合乎常理，合乎道德，合乎伦理的吗？
杭滨退出系统，整个操作有条不紊。可是在杭滨心里，一幅巨大的画面从二维折叠到三维再折叠到四维。那已经不是一幅画，那是，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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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杭滨没有去餐厅。他直接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但愿院长这个时候还在办公室里。
敲过门，办公室里传来院长的声音：“请进！”
杭滨打开门，径直往院长的办公桌走去。
院长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杭滨，不知道这次杭滨是否会带来新的疑问。
杭滨并没有提问，而是提出一个要求：“我需要一架飞机，小型飞机，能绕着这座山飞行的那种。”
院长想了一会儿问：“撒农药的飞机可以吗？”
“可以。”杭滨说，“我还要一个飞行员，我不会开飞机。”
院长嘴角勾起别有深意的微笑，她抬起手腕，直接念出一句指令：“小白队长，下午把农药飞机拖出来溜两圈。”
不多时，院长的手腕上发出一句语音回复：“最近没有害虫活动。”
院长还是用她老不正经的语气说：“没让你撒农药，是让你带新同学参观一下学校。”
“是谁？”
“杭小胖。”
“好。”
放下手腕，院长顺手给杭滨指了路：“去找白木天吧，他现在应该在餐厅。你们可以一起吃个饭，然后一起开飞机学校半日游。”
“谢谢。”杭滨一时间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感激之情，院长表现得太慷慨了。可以说院长并不想刻意隐瞒什么，相反，院长更希望杭滨能够尽快参透这所学校的奥秘之所在。
院长的表现从来都不像个正经人，杭滨临走前她还不忘交代一句：“记得写观光体验啊！不得少于两千字！”
第49章 旅行
相比于其他飞行器，滑翔机是非常安全的一种。但是这些年来，白木天只开过六次滑翔机。
带上头盔，穿好护身衣，带上飞行墨镜。一切准备就绪后，白木天发动引擎，滑翔机开始在起飞轨道上平稳前进。
第一次乘坐视野如此开阔的飞机，虽然飞行距离不高，但是杭滨还是很高兴的。
“你要去哪几个基地？”白木天问杭滨。
“所有基地。”杭滨说，“所有已经投入使用的基地都去，还要麻烦白师兄给我讲解一下这些基地的功能。”
白木天对这片山林的构造已经了如指掌，可他此时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探索新世界的乐趣。在这片山林里住了整整十一年，直到今天他才正式去了解这片山林的意义。
迎面吹过来的风有点大，白木天要大声说话杭滨才能听得清。“这个学校有三十个基地，目前投入使用的有十七个。教学楼是一号基地，宿舍区是二号基地，生活区是三号基地。四号基地是过滤区，在地下……”
滑翔机在晴空下缓慢遨游，像极了一只悠闲的白鹤。越过延绵不绝的山丘，绿野千里一望无际。
杭滨之所以会提出坐飞机参观学校的要求，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很关机的问题宿舍区能够模拟的只是人体细胞，然而人体是由组织和器官组成的，单个的细胞没有任何器官功能。
也就是说，如果把一个人体细胞单独取出来，放到营养液里。这个细胞过不了多久就会死，那样的细胞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可是整个学校给杭滨的感觉是一个活物，一个巨大的活物。如果学校是活的，那么学校一定有其他基地是在模拟人体器官的功能，而不是单个细胞的功能。
就拿最简单的一件事来说，白木天居住的管道相当于人体的血管、淋巴管，血液和淋巴液的流动需要心脏推动。杭滨观察过，四年级宿舍有个心肌细胞，可是单个的细胞根本没有完整心脏的功能。
然而白木天居住的管道里的液体是持续流动的，所以在宿舍区以外一定有一个人造心脏，是那个人造心脏在维持整个宿舍区的基本活力。
学校地处丘陵地带，山林之间相互有地势遮挡。哪怕新生入学的时候住在主教学楼顶楼，九层高的顶楼依然看不见远处被山丘遮挡的地带。
这就是杭滨要坐飞机看学校的原因，只有从一个无遮挡的角度看学校，杭滨才能看出整个学校的全貌。
“四号基地相当于肾脏。”白木天继续介绍，“五号基地是消毒区，避免营养液里滋生其他微生物。六号基地是降解区，相当于肝脏。七号基地在山顶上，所有营养液回收以后都要被泵上去，然后利用落差把营养液压下来……”
整个参观过程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杭滨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方向。
待滑翔机平稳落地后，杭滨只是再三对白木天表示感谢，可是杭滨并没有说他对这趟旅行有什么心得体会。
白木天眼见杭滨要走，他拦住杭滨，放下面子问：“你对这个学校有什么看法？”
杭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白木天自嘲一笑说：“好多年前，我有个朋友，他和你一样特别聪明。他给了细胞学院一个特别差的评价，是我目前听过最差的一个。我猜你的评价应该不会比他的更恶劣。”
“他说了什么？”杭滨毕竟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再有什么想法也不能现在讲。他到这里的时间太短，还没有资格对一个学校品头论足。
白木天环视山林，表情显得很怪异。“他说，这个学校就是一堆烂肉。没有生命的烂肉。”
“噗嗤！”杭滨捂嘴笑起来。经过一番探索，他最终得出一个很令人失望的结论细胞学院并不是一个活物，这里只是一群科学家在集体做实验。
那种身处活物之中的感觉，并不是来自复杂的管道和仪器，而是有许多真正的人类在盯着他，真正活着的是那些科学家。只要科学家集体罢工，整个学校也就死了。
杭滨的结论与白木天朋友的结论很像，不过杭滨不会说出那么直白的论断。
一堆烂肉，没有生命的烂肉。好形象的比喻，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杭滨诚恳道：“学校确实是死的，活的是学校里的科研人员。学校只是一堆尊崇指令的机器，没了指令机器也就不会动了。”
白木天顿时觉得心里一痛。他的巨噬细胞与他朝夕相伴十一年，在白木天看来，他的巨噬细胞是有生命的。虽然离开宿舍区后他的巨噬细胞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但是只要在宿舍里，他的巨噬细胞会跑会跳。
白木天早已与他的巨噬细胞血脉相连。哪怕学校为他打造一个全新的巨噬细胞，他也不会要，他只要与相伴相守这许多年的老朋友。
白木天愣神的这段时间，杭滨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杭滨潇洒地挥了挥手，“院长的问题我已经想到一半答案啦，另一半过几天或许能想出来。”
“你想到什么了？”白木天追上去问。
“天机不可泄漏！”杭滨换了话题说：“我决定了，我的肥肉计划暂时缓一缓，我还是减肥比较好。”
“减肥容易。”白木天说，“明天早上开始晨跑，我督促你。”
“别呀！”杭滨浑身一个激灵，“你的重心必须放在吴穹身上，他才是你要监护的重点对象。”
“那就叫上吴穹，你们这个年纪都需要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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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的手表上又开始显示乱码字符，一串字符显示过后随即消失，好似那些字符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这么快就有动作了？”m眯起眼睛，“背后支持他们的人是谁？十万名志愿者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每人每次花费2万美元，养活十万名志愿者就要花费20亿美元。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可笑！”
m并没有将这些荒诞的消息放在眼里，m甚至觉得这只是诈骗犯诓骗钱财的谎言。诈骗成本那么低，十万人里只要能骗到一两个人他们就稳赚不赔。
m关上台灯，安安稳稳进入梦乡。
第50章 问话 一
周五早上，一周例会，全校老师集体坐在会议室里。
今天院长一直心不在焉，反应总是迟钝半拍。
“院长。”王哲将扩音系统转到院长的频道，但是院长依然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已经轮到她发言了。
“院长。”王哲又叫了一声。
“嗯？”院长恍过神来，“哦哦！到我讲话了！”
台下一众老师难得见到院长有如此失神的时候。院长以前是疯疯癫癫，今天是痴痴呆呆。这是典型的阿兹海默综合症恶化的表现，俗称老年痴呆，几个老师私下说笑。
院长站在主席台上，她注视着台下一百多名教师，其中一半以上是科研人员。科学家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因为他们掌握人类的生死命脉。若他们一心向善，则福泽社会；若他们心术不正，则祸国殃民。
“今天。”院长语气凝重，她用最冰冷的音调说：“我要跟大家通报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院长今天怎么了？白木天蹙起眉头，那个总是摆出一副参透天机的院长，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今天说话带颤音？
院长清了清嗓子，振作起精神说：“6年前从我校失踪的学生林震，日前被确认出现在汤加群岛附近的一个海岛上。”
“什么？！”场内瞬间一片哗然！“怎么可能，当年不是说死了么？”
“当年没说死了，当年只是说失踪。根据法律，因事故失踪2年认定死亡，林震的身份证是出事后2年才注销的。”
“这到底是怎么搞得？当年整个学校漫山遍野找他，他怎么跑到太平洋上面去了？”
会议室里的交流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在场的老师几乎都经历过六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几年里大家都过得人心惶惶的。没想到林震没死，他只是躲起来。可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他跑到太平洋又是去做什么？
整个屋子里，最震惊的只有白木天。他的一切信念在那一刻瞬间崩塌！
他此生最好的朋友，他最信任的人。
林震！
整整六年过去，他竟然还活着！
白木天忽而觉得一切是那般虚幻，六年来林震一直是他不敢言说的心结。
此时此刻，有一件是白木天终于可以确认。六年前的事故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林震没有死，白木天很高兴，重获新生的高兴。但白木天也很担心，林震失踪这么多年，他是主动躲藏还是被人胁迫？
林震这些年都去做了什么？为什么六年来半点音讯没有？
院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据有关机构截获的消息称，林震过去几年成立的一个秘密组织，代号tripmaster，行者。该组织想要征集十万名妇女到太空受孕，试图在微重力环境下筛选出能够在太空发育的人类胚胎。”
“他简直是疯了！”这回全场再也按耐不住惊骇与愤怒，他们不敢相信会有人做这种反人道主义的事情！十万名妇女！难道林震根本没有把妇女的人权放在眼里吗？！
白木天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过去、现在、未来，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他从脑海中抹去。他一定是听错了，林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那个人一定不是林震，一定是有人冒充林震。林震以前对每个女生都很友好，他不可能残暴到用十万名妇女做实验。
假消息，这一定是个假消息！
院长最后说：“目前多个国家已经介入调查。由于林震曾是我校学生，6年前是从我校失踪，所以我校也在调查范围内。如果有需要，请各位教职工务必配合有关部门开展调查工作。之后一周，我校停课，全面接受上级部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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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会议室被临时征用做询问室。
理论上来说，林震死而复生又组建秘密组织，这件事情纯粹是林震的个人行为。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面积太广，所以安全部门要来林震就曾经读的大学搜集一些相关信息。
被问话的人很多，以前给林震上过课的老师都被请进小会议室里单独问话。问题大同小异，都是让各位老师谈谈他们印象里的林震是怎样一个人。
除此以外，有三个人被重点问话，一个是院长，一个是保安副队长袁枚，还有一个是保安队长白木天。
白木天浑浑噩噩走进小会议室，站在会议室门口，白木天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受审的罪犯，眼前的屋子更像是一件牢房。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这五个人中，两个来自公安局，三个来自安全局。五人的神情都很放松，或者说很友好。
“白老师请坐。”年纪最长的男人率先开口，“我叫秦秩，在安全局调查科工作。关于六年前林震失踪案，大致的情况我们已经有所了解。今天来，我们是想问你一些关于林震的个人细节。”
“好。”白木天淡淡应了一声。在此之前，他经常回忆关于林震的过往，林震在他的记忆里是那般鲜活。可是自从昨天得知林震还活着的消息后，那些关于林震的记忆被大片大片从白木天记忆里剔除！
短短一天时间，白木天发现他已经记不清林震是谁。曾经关于林震的记忆，全部都是白木天理解中的记忆，那不是真正的林震，白木天根本就不认识林震。
“非常感谢白老师的配合。”秦秩打开文件夹，念出纸上第一个问题：“六年前，林震失踪的那天，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林震的人。你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这个问题，白木天回答过很多次。六年前，学校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叫白木天重复最后一次见到林震时的情景。
六年后，白木天再次回顾关于那天的细节：“那天是星期二，我和林震一起去吃午饭。吃完饭后林震说他想打球，但是他没有穿球鞋。林震让我先去球场等他，等他换好球鞋就来球场找我。”
秦秩：“你们准备去打什么球？”
白木天：“篮球。”
秦秩：“你去球场了吗？”
白木天：“去了。”
秦秩：“后来林震有没有来球场找你？”
白木天：“不知道。”
“不知道？”
第51章 问话 二
白木天回忆说：“那天是星期二，我和林震一起去吃午饭。吃完饭后林震说他想打球，但是他没有穿球鞋。林震让我先去球场等他，等他换好球鞋就来球场找我。”
秦秩：“后来林震有没有来球场找你？”
白木天：“不知道。”
“不知道？”秦秩眉头一皱，他从资料夹里抽出另一张纸说：“这里有你六年前接受调查时的笔录，当时你说林震没有来找你。”
白木天：……
秦秩：“如果你想起什么新的线索，你现在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白木天：“那天，我可能是中毒了。有可能是被人下毒。”
秦秩：“你怎么知道？”
白木天：“我是学生物化学的，从我的专业角度分析，我应该是被人下了神经毒素。”
秦秩：“你觉得是什么毒？”
白木天：“lsd，黑市上把这种东西叫做‘蓝色之星’。冷战时期有人试图用这种东西麻痹罪犯，让罪犯招供。结果失败了，lsd会让罪犯失意，还会让罪犯像精神分裂患者一样胡说八道。”
秦秩：“你当时具体有哪些表现？”
白木天：“那天中午，我一个人到球场以后我觉得头很晕。起初我以为是饭后打瞌睡，我就躺在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睡了一下。我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打球。我爬起来一看整个球场是空的，根本没有人。
“后来我又躺下去继续睡，睡到一半我听见林震在和我说话。我第二次爬起来，结果球场还是空的，我没有看见林震。之后几年我从来没有往中毒的方向想，我以为是林震的鬼魂来找我。”
秦秩：“你现在怎么就能确定你当时是中毒了呢？”
白木天：“还是那句话，我的专业是生物化学。那天我觉得我只在球场躺了十分钟不到，但是等我走出球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我没有在意时间上的差异。
“走出球场的时候我的头还是很晕，但是我听到周围的人都在叫‘林震失踪了’。我顾不上头晕，强撑着往宿舍跑。”
秦秩又看了一眼笔录，白木天刚才说得这些笔录上都没有。从事调查工作这么多年，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许多证人、当事人、嫌疑人、受害人等，前几次接受讯问的时候都会有所隐瞒。原因有很多害怕遭受打击报复，身处创伤期不愿回忆事故细节，担心自己受到牵连……
很明显，六年前白木天并没有对学校和警方完全说实话，白木天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细节。
秦秩没有丝毫急躁，既然白木天愿意交代当时的实际情况，那些被隐藏的细节一定会水落石出。秦秩把整个记录本从文件夹里抽出来，连带着一只圆珠笔一起递给桌上一位女同事。
女人接过纸笔，熟练地打开，准备进行笔录。
秦秩：“请继续。”
白木天：“当时我从球场走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冷兵器时代的古战场，周围兵荒马乱的，有几千个人在尖叫。其实能在宿舍区周围活动的人最多只有一百多人，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产生幻觉。
“我查过关于lsd的资料，这种神经毒素会让人的听觉和视觉都产生扭曲，会把看到和听到的事物放大很多倍。那天宿舍区只有一百人左右，但是我的大脑感受到的是有几千个人在我身边一边尖叫一边乱跑。
“我特别害怕，到今天那种害怕的感觉都还在。听到几千个人在叫‘林震被细胞吃了’，我没有过多思考，我直接冲进宿舍，用我的巨噬细胞把林震的细胞敲碎。”
秦秩：“嗯！然后呢？”
白木天：“把林震的细胞敲碎以后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或许你们很难理解，敲碎林震的细胞以后我反而更害怕了。”
秦秩：“为什么？”
白木天：“这个学校每个人只有一个细胞，细胞碎了就等于林震必须退学。林震已经在这个学校读了五年，我突然意识到我把林震的前途断送了。”
白木天抬起一只手捂着眼睛，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那种压力、恐惧、无助、绝望，如果对别人说了，后果或许更糟。
秦秩：“如果需要休息，我们随时可以暂停问话。等你恢复以后再继续。”
白木天：“不用。我只是有点心情复杂。”
秦秩：“那就继续吧。”
白木天：“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打碎林震的细胞的。”
秦秩：“可以具体说一下吗？”
白木天：“我是用水解酶，直接把林震的细胞墙壁融化了。水解酶不仅能溶解细胞墙壁，其他东西也能溶解。比如，人。”
白木天又一次抬手捂住眼睛，这次他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他正在和自己的记忆做斗争，决定是否要把最不愿回忆的过往从记忆深渊里提取出来。
整个屋子都变得很安静，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以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没有人打扰白木天，五个调查人员都耐心等待白木天，给予他足够多的时间思考。
两分钟过后，白木天再次开口：“等我稍微清醒一点以后，我发现我使用了过量的水解酶。林震的整个细胞都被我水解了，如果林震当时在里面，他应该是不能幸免。”
秦秩：“校方当时给出的判断是林震不在宿舍里面。”
白木天：“因为被我溶解的细胞里面没有大量有机物残留。林震是人，人主要是由蛋白质、糖、脂质组成，人造细胞没有这些成分。校方对林震的细胞残留物进行过检测，发现残留物中有机物含量很少。”
秦秩：“有机物含量少是否一定表明林震不在细胞内？”
白木天：“不一定，如果当时林震正好站在靠墙的位置，而且是离我释放水解酶最近的位置，他会被彻底水解掉，他身上的大分子有机物能够被水解成小分子有机物和无机物。”
秦秩：“你以前怀疑林震是被你杀了？”
第52章 问话 三
秦秩：“你以前怀疑林震是被你杀了？”
白木天：“有这种可能，因为他的宿舍残留物里确实被检测出一些有机物。学校有规定，食物不得带进宿舍，所以宿舍里不应该有有机物残留。但是林震的宿舍里有有机物残留，我以前确实有过林震被我误杀的猜想。”
秦秩：“那些有机物，会不会是林震违规带进去的食物？”
白木天：“不会，因为那些有机物是林震的头发。”
秦秩：“林震当时的头发有多长？”
白木天：“跟我一样，短发。”
秦秩：“检测出来的头发多吗？”
白木天：“相当于林震一半的发量。”
秦秩转头看一眼正在做笔录的女同事。女人将笔录往前翻了几页，然后对秦秩点了点头。
秦秩：“既然当年在林震的细胞残骸里发现那么多头发，为什么学校上报的关于林震的信息是失踪，而不是死亡？”
白木天：“因为除了头发以外，没有检测到其他关于林震的东西。我们在宿舍里穿的实验服有防腐蚀的功能，除非是王水，其他化学物质都不能完全腐蚀那件衣服。但是林震的细胞里没有找到实验服。”
秦秩：“所以学校得出的结论是林震当时不在宿舍细胞里。”
白木天：“是。”
秦秩：“回到你被人下毒这个问题，你怀疑是谁下的毒，通过什么途径下的毒？”
白木天：“谁下的毒我不知道。但是lsd的下毒方法非常简单，通过普通的皮肤接触就能下毒。只要在我摸过碰过的任何一样东西上涂有毒素，我的手指一碰到那东西我就能中毒。”
秦秩：“六年前你为什么没有把实际情况告诉警方？”
白木天：“不敢说，怕担不起责任。林震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敢接受林震可能是因为而死的可能性。正好有很多证据表明林震当时不在宿舍里，我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些事情。”
秦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可能被人下毒的？”
白木天：“我一直想要查清事情真相，所以留校做了保安。两年前我当上保安队长，有资格可以进入机密档案室。我悄悄进去调取了其他学生和老师的调查报告，发现事情跟我当时看到的不一样。”
秦秩：“具体哪些地方不一样？”
白木天：“有很多学生说林震的细胞被我打碎之前他们不知道出事了，是等我把林震的细胞打碎以后他们才知道林震失踪了，然后所有人才往外跑。
“但是我六年前看到的是，我把林震的细胞打碎以前，宿舍区已经有很多人在跑在叫。如果我没有说谎，其他学生也没有说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的意识在说谎。”
秦秩：“所以你具体是什么时候想到你可能被人下毒的？”
白木天：“两年前，我看到档案的时候就想到我是被人下毒了。毕竟这是我的专业，我对这种事情很敏感。”
秦秩：“这件事情会让你感觉困扰吗？”
白木天：“不是困扰，是痛苦。虽然我不愿想，但是我一直没有排除林震被我误杀掉的可能。”
秦秩：“现在你可以放下包袱。无论林震当时是被迫还是主动参与，事实证明他没有死，他只是利用你制造了一个假死现场。”
白木天陷入沉默，他最怕听到的一个单词，“利用”，终究还是被秦秩说出来了。
林震利用白木天制造了一个假死现场，在此之前林震是否还利用白木天做过其他事？或者说，这段真挚的友谊是否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用？
六年来林震音讯全无，至少在林震的世界里，白木天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简单的寒暄过后，白木天缓缓走出小会议室。
院长站在过道的另一头，像一尊雕像一样。院长的反应在白木天的意料之中，决定向警方道出实情的那一刻白木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院长肯定是旁听了整个讯问过程，关于六年前的真相，院长一定是很难接受的吧。
在院长心里，白木天是个能当大任的人，不然院长也不会让白木天做保安队长。然而白木天让院长失望了，六年来白木天根本不敢向任何人坦白事情真相。
白木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到院长面前，强撑住一口气说：“我没事。”
院长叹口气，略带沧桑地说：“以你对林震的了解，他提前多长时间就开始策划假死现场？”
白木天摇头：“我不了解林震，我只了解我认识的那个林震。”
院长看一眼手表说：“先去吃饭，然后休息两个小时。休息过后召集董事会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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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穹一个人坐在草地上生闷气。他今天心情不好，特别不好！
最近几天白木天对他的“关照”是越来越频繁，每天晚上查房的时候白木天都要拿着吴穹的细胞左三圈右三圈看几遍。见吴穹没能力反抗，白木天的行为就变得越来越过分！
白木天仗着他那个拖泥带水的细胞触手多，每次从吴穹宿舍外面路过的时候他都要伸出几条触手在吴穹门外摸两把。
吴穹以为白木天这种变态狂魔只会吓唬吓唬人，不会有实质性的出格举动。
万万没想到，昨天早上吴穹睡得正香，他突然被剧烈的晃动摇醒。睁眼一看，白木天一只恶心到死的触手正抓着吴穹往外拖！
吴穹从梦中骤醒，整个人都是懵的，连呼救和反抗都不会。等吴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白木天拖到一楼大厅里去了。
“你他妈的干嘛？！”吴穹抡起拳头对着白木天的细胞一阵乱砸。奈何吴穹**凡胎，哪里是高密度材料的对手。
白木天的恶趣味不是一般的讨厌，他又伸过几条触手，对着吴穹横七竖八一阵乱戳。反正吴穹连一根触手都打不过，白木天凭借自己动作灵活触手多，逗得吴穹在大厅里骂天骂地。
吴穹被惹急了，指着巨噬细胞大叫：“有本事从细胞里出来，老子单独跟你打一场！”
白木天终于从细胞里走出来，不过他不是来应战的，他出门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子，跟我跑步去。”
第53章 采血
白木天终于从细胞里走出来，不过他不是来应战的，他出门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子，跟我跑步去。”
“你说去我就要跟你去？凭什么！”吴穹一把推开白木天，瞌睡还没醒，与其看白木天一张流氓脸还不如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吴穹刚要走，杭滨突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见到吴穹这副怂样，杭滨瞬间心领神会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日之计在于晨。”杭滨非常仗义地搂着吴穹肩膀往更衣室走，“人都下来了，走陪哥哥遛两圈去！”
吴穹前天才知道杭滨有2型糖尿病。这种糖尿病主要是由肥胖导致，减肥对于逆转糖尿病有一定成效。
“行吧。”吴穹不好拒绝杭滨的邀请，为了兄弟的健康还是应了下来。
虽然全程都有一坨甩不掉撵不走的白木天跟着，但是吴穹知道减肥最需要的是自身毅力和朋友鼓励。反正锻炼身体有益无害，集体运动还能增进友谊，看在杭滨的面子上吴穹暂且忽略白木天的存在。
昨天中午，学校突然宣布停课。只有几个毕业班的学生被学校叫了去，其他学生全部在宿舍整理内务。
这高级宿舍有什么好整理的？吴穹心中冷笑，宿舍里所有东西都是固定在墙上的，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整理。所谓的整理内务，大概就是让学生呆在宿舍里不要出门的意思吧。
连续两天，吴穹懒得在宿舍里蹲着，怕一个不小心又犯了白木天的忌讳。他把宿舍里的新陈代谢速度调到最低，然后一个人跑到外面透气。
森林里虽然乏味了些，不过每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是很不错的。
昨天被白木天抓出来的事，一整天都梗在吴穹心里。这白木天真是太欺负人了，见一群新生好欺负，他每天换着法的玩弄新生！
正想着，吴穹的手腕上突然弹出强制对话窗口。
抬手一看，整个屏幕上全是白木天龇牙咧嘴的表情：“你小子现在在哪里？！！！”
“老子就在这里！”如果眼神能杀人，视频中的两人能够把对方砍杀五千次！
吴穹一把关掉对话窗口，这白木天是有多爱拿他取乐？昨天把吴穹抓出来一次不过瘾，今天还要再来抓第二次！肯定是白木天没有抓到他想抓的人，所以气急败坏到远程找茬。
很快，吴穹手腕上又跳出强制对话窗口。这回白木天没有刚才那么火爆，他放缓了声音说：“马上回宿舍。”
吴穹懒得跟白木天废话，他再次关掉对话窗口，然后悠哉悠哉躺在落叶堆里享受晨露与阳光。
就在这时，吴穹的手腕上传来一条强制接收语音信息。白木天用命令的语气说：“吴穹，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内你必须回宿舍找我报道！”
吴穹歪过头，大概估算了一下他距离宿舍有多远。五分钟是肯定回不去了，那还不如继续在这里晒太阳。
其实从第一次白木天发起强制对话的时候吴穹就有点紧张。白木天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人，连续三次叫吴穹回宿舍，肯定是白木天找吴穹有事。但是吴穹就是不想回去，就是不想随随便便受白木天摆弄。
吴穹闭上眼睛，努力把白木天仓促的声音抛之脑后，安安心心享受他一个人的宁静时光。
中秋时节，秋高气爽，头顶的蓝天看上去比上个月高出许多。
吴穹听着风声，听着落叶声，听着他自己的心跳声。
渐渐的，吴穹耳边传来一阵落叶被人踩碎的声音。难道是白木天根据手表定位寻过来了？
吴穹眯开一只眼睛，正对着他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就是吴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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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莫过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吴穹根本不清楚眼前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吴穹只知道他们带来的各种器械都是非常专业的仪器。
“请配合一下，我要对你进行采血。”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根本没有给吴穹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上手就把吴穹的袖口撸起来。
“你们要我的血做什么？”吴穹本能地把手往后缩。
可是吴穹的躲闪只是徒劳，两个男人走过来控制住吴穹。吴穹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眼睁睁看着护士抽走他三试管血。
惶恐中，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我是这个学校的保安队长！”白木天的声音跟着传来，“保护学生安全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对不起。”陌生男人说，“请不要妨碍公务。”
吴穹捋不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他现在特别希望白木天能把他带走，就算是带回去被白木天用触手抓着玩都比在这里任人宰割好。
护士动作很麻利，抽完血后她没有半刻停留，直接带着血样跟一个男人走了。
吴穹看得清楚，这间屋子里的人只有护士没有配备武器，其他人腰上都带有枪。有传统的子弹枪，也有新式激光枪。这些人要么是持枪歹徒，要么是警察。
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坐到吴穹对面，刚才就是这个男人最先在草地上发现吴穹的。这个男人叫秦秩，带吴穹来之前他已经向吴穹出示过证件。
最叫人绝望的是，这个秦秩是国家安全局的人。要是被歹徒绑架，吴穹还能盼着有警察来营救。现在控制住吴穹的人就是代表正义的人，也就是说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将吴穹从这群人手中带走了。
“再自我介绍一次。”秦秩看着满脸委屈的吴穹说，“我叫秦秩，在安全局调查科工作。”
吴穹用眼睛瞄一眼周围的人问：“你们要我的血做什么？”
“做备份。”秦秩说得坦然，“论科研，我们肯定比不过你们学校。不过我们对你的基因很感兴趣，或者说有些人对你的基因很感兴趣，而那些人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
“放心。”秦秩给吴穹吃一颗定心丸，“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但是你以后一定要配合我们的动作，一旦你发现有奇怪的人接近你，请你立刻和我们联系。”
吴穹心里万只羊驼奔流不息，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奇怪的人。世界上再没有比他们更奇怪的人了！
第54章 从乙醇到乙醛
院长办公室里坐了三个人，分别是院长、教务处长黄栅、还有安全总监朱啸林。办公室里同时还亮着九个真人同高尺寸的全息屏幕。
院长显得比早昨天要稳重许多，不过从她脸上依然看不到喜色。
“欢迎各位董事以及元老抽空参加今天的董事会。”院长说完这句话就有些懊恼，今天的会议内容太过负面，开头用欢迎两个字略显不妥。
无论是到场还是远程参加会议的人，全部都已经知道林震还活着的事，而且还知道林震给地球捅了个篓子。屏幕里，一张张光影面孔眉头紧锁。时隔六年，本该逐渐平息的事件再生波折。
屏幕里一个中年男人张口就骂：“院校安保系统到底是有多薄弱？一个大活人能够从那么多摄像监控下面逃跑！”
朱啸林沉住气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六年前林震不是一个人逃跑。他后面肯定还有其他个人或组织参与，协助他逃跑。只是不知道林震是被迫离开还是主动逃跑。”
屏幕里气急败坏的男人立刻骂了回来：“他就是反人类组织的主要发起人和策划人，他肯定是早就跟极端组织有勾结。”
朱啸林坚持说：“不能排除林震先是被人劫持、转移，后来再被某些组织策反的可能性。”
“哼！”屏幕里的男人越听越气，“照你这么说，以后这些组织还会再来学校里绑人，然后再培养新一代反人道主义头目？”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瞬间陷入僵局。
在这件事情中，细胞学院被置身于一个非常严峻的境地。学生利用所学知识去社会上搞破坏。这只能说明细胞学院的思想道德教育不过关，教出来的学生是懂科学的社会流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朱啸林主动起身走到门口。他非常警觉，只把门拉开一小条缝，用整个身子遮住办公室里的景象，然后用一只眼睛往外看来者何人。
“白木天？”朱啸林稍微将门缝开大些，“董事会刚刚开始，有什么事会后再说。”
白木天一掌撑住房门，用细微且急切的声音小声说：“朱队，麻烦您出来一下，有突发状况。”
朱啸林不露声色紧了紧牙关，真是祸不单行！
走出会议室，关上门，朱啸林发现白木天身后还站了个人。面生，应该是个新生。今年的新生果然爱惹事，学校都面临关停危机了他们还不知收敛。
白木天顺着朱啸林的视线往身后看一眼，立刻长话短说：“不是他，我刚从安全局那帮人手里把他接出来。我暂时来不及送他回去，只能带他一起过来。”
朱啸林脾气都要被磨没了，这白木天正经事不说，唠叨半天尽扯些没用的。
眼看朱啸林眸色不善，白木天抓紧时间一口气讲完：“是大一男生中午酗酒，引起整个宿舍酒精中毒！”
“靠！”朱啸林两个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现在就真想直接杀进宿舍，把一群不知深浅的小崽子就地正法！
深吸一口气，朱啸林示意白木天：“让几个副队长先带人去处理，等开完会我就过来。”
“是！”白木天接了指示，他一手揪着吴穹往宿舍区赶，一手弹出全息屏给防化队发送报警信息。
吴穹跟在白木天背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直觉是对的，这个学校迟早会爆炸！就算今天不炸，总有一天也会炸得四脚朝天。
吴穹以为他跑得已经够快了，谁知他和白木天还没有跑到宿舍区，一周前刚来过一次的防化部队又来了。从外面看，整个宿舍区红光闪烁，从宿舍里传出的二级警报震得整座山林鬼哭狼嚎！
“他喵的！这次又是谁？！”
“还能是谁？上周就该把那群新生全部开出，这就是学校磨磨蹭蹭的后果！”
“他们自己要送死，为什么非要拖我们垫背？！”
刚刚撤出宿舍的高年级同学一个个被气得怒不可遏，他们今天再不替天行道灭了这群危害一方的新生，整个学校必定要毁在这群人手里！
“报数！”各个年级的级长站在各自年级的方阵前清点人数。
“一！二！三！四……”所有人顺序念出数字，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六年级少了一个女生！”六年级级长江岸很快发现人数不对，“红叶在哪里？汤浅红叶？！”
“红叶肯定是中毒了！”半个学校的人瞬间意识到事态已经严重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汤浅红叶，女，23岁，国籍日本。突变基因：p450。[1]
p450基因能转录翻译为细胞色素酶，在肝脏中能让多种药物与毒素失活。汤浅红叶的体质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她可以承受的药物剂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死量。
在古老的传说中，这种人的祖先吃过人鱼肉，故而子孙获得不受毒物侵蚀的体质。
汤浅红叶的宿舍细胞分化为肝细胞，整个宿舍区产生多种代谢产物都会先被送到她的宿舍去完成降解。
然而，汤浅红叶也并非什么毒都能解。和许多亚洲人一样，汤浅红叶体内缺乏乙醛脱氢酶。
酒精，学名乙醇，在人体内会需经过两个步骤才能被降解。第一步，乙醇脱氢，得到乙醛。第二步，乙醛脱氢，得到乙酸。
地球上现存人类的共同祖先是非洲智人，人类祖先从非洲一路往东迁徙的过程中，许多基因发生了变异。亚洲人与非洲人不仅长相有较大差别，一些决定体质的基因也发生了变异。
比如，亚洲有50%的人缺乏降解乙醛的脱氢酶，以至于一半的亚洲人喝酒会脸红。
酒精本身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但是中间代谢产物乙醛却有毒！
乙醛会在人的身体里到处乱走，走到哪就危害到哪。走到脸上让人脸红；走到大脑让人神志不清，俗称醉酒。
除此之外，心、肝、脾、肺、肾，没有一个不在乙醛的破坏名单之上。
汤浅红叶体内正好缺乏乙醛脱氢酶，然而宿舍里的所有酒精都被送到汤浅红叶的细胞中去，以至于她的细胞代谢出大量乙醛，造成乙醛堆积。
乙醛挥发性很强，大量乙醛不仅会堆积在宿舍管道里，还会渗透到管道之外。现在汤浅红叶的宿舍室空气乙醛含量肯定已经超标。
细胞宿舍会将人体内的生化反应放大一百万倍，从毫克级别放大到千克级别。如此推断，汤浅红叶细胞内的空气乙醛含量或许已经达到致死剂量！
＊＊＊＊＊＊
[1].gonzalez fj， gelboin(november 1992).human cytochromes p450: evolution and cdna-directed expression[j]. environmental health p: 815.
第55章 处分
远远看见防化部队正开着吉普车朝宿舍区赶，六年级级长江岸直接发出一个强制对话窗口：“朱老师！汤浅红叶宿舍内空气乙醛含量可能已经超过致死量！她现在还在宿舍里没有出来，可能有生命危险！”
屏幕的另一头，早已陷入死局的董事会，终于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刚才都听到了什么？院长和黄栅将难以置信的表情硬生生撇向朱啸林，而九个全息屏幕中已经有四个直退出对话，还有五个巴不得把手从屏幕里伸出来把院长捏死！
生气是讲究限度的，当事情已经恶劣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当局者反而没精力考虑是否生气这个问题。
朱啸林关掉对话窗口，起身对院长说：“我先去处理。”
院长吃力地点点头，不知该交代什么，索性就不说话了。
“整顿！必须整顿！”全息画面中的五个元老暴跳如雷到脸红脖子粗！他们宁愿撤资，把学校关了，也比做危险生化实验稳妥百倍不止。
朱啸林赶到宿舍时，中毒昏迷的学生已经被防化部队解救出来。汤浅红叶躺在担架车上人事不省。
再是如朱啸林这样身经百战的人，这次他也感到一阵心有余悸。之差一点，再晚那么几秒钟可能这个女生就会被死神带走！
“违规喝酒的人在哪里？！”朱啸林大喝一声。他几步走到新生宿舍区，如一尊灭世神佛矗立在几个半醉半醒的男生面前。
几个男生虽然没醒透，但是突如其来的威压吓得几人瞬间清醒不少。
“看来警告处分对你们几个没用。”朱啸林的声音冷到冰点，伴着秋后阵阵凉风，如一把把冰刀刮得眼前几人同时打出一阵冷颤。“上周你们喝酒宿醉，学校已经明确警告过你们不能把任何酒精带进宿舍！为什么不听？！！”
朱啸林最后一句话如洪钟狮吼，震得在场所有人心肺发麻。他一手指向被救护车带走的汤浅红叶：“那是你们的同学，和你们血脉相连的同学！因为你们违规酗酒，她差点被你们的违规操作害死在宿舍里，你们知不知道？！！”
朱啸林的声音一句吼得比一句响亮，到最后站他面前的几个男生甚至有伸手捂耳朵的打算。可是碍于学生理亏在先，只能虚心接受学校批评。
几个男生心里自然也有委屈，他们以为不能带酒精进宿舍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规矩，他们并不知道违规竟然会闯下这么严重的弥天大祸！
看到汤浅红叶被防化部队抬出来的时候几人就开始怕了，那可是一条人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要是汤浅红叶真的死了，他们几个以后几十年肯定只能在牢狱里度过了。
“白木天！”朱啸林脖子一转，用同样怒不可遏的声音叫出白木天的名字。
“朱队。”白木天心里比谁都苦。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林震带给他的恶梦，一梦就是六年。如今林震的事情还悬而未决，一群新生又险些闹出人命来。
朱啸林一字一句质问白木天：“这几个新生都醉成烂泥了，你看不出来吗？你为什么会放这几个人进宿舍？！”
白木天硬着头皮说：“我当时，不在宿舍。”
“擅离职守，呵！”朱啸林一双怒眼几乎是要喷出高能激光，“记大过处分一次，其余的交由学校处理！”
白木天自是心有不甘，但是人倒霉起来能有什么办法。“虚心接受处分。”
白木天话音刚落，一个清瘦的身影突然走上一步说：“白师兄当时是为了救我才没在宿舍的。”
“闭嘴。”白木天瞪给吴穹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吴穹只是想替白木天解围，可是从眼下局势来看他刚才说得那句话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吴穹刚要往后退，朱啸林的视线如老虎钳一样迅速钉到吴穹身上。
“你先别走。”朱啸林肃杀之气丝毫不减，“你叫什么名字？”
吴穹瞬间就慌了！虽然他的名字不是什么保密信息，但是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领导一旦知道他的名字，他肯定会出事。
“真不关他的事。”白木天往侧边挪了一步，正好将吴穹挡在身后。
朱啸林无视掉白木天的存在，他也往身侧走一步，嘴角挂上怪异的笑容：“你就是秦秩要找的人？”
听到秦秩这个名字，吴穹真的怂了。秦秩一看就是个贯使阴招的老油条，秦秩嘴角也会挂着奇怪的笑容，就跟现在的朱啸林一样。那根本不是在笑，而是毒蛇吐出信子收集信息时所露出的表情。
“朱队，他只是个新生。”白木天再一次为吴穹解释。
朱啸林脖子没动，单纯眼珠子一转，看回白木天说：“秦秩是国家执法人员，学校接受调查期间，任何人都有义务配合他做调查。难道你白木天不知道？”
白木天无力反驳，只得应一声：“知道。”
“知道？”朱啸林冷笑一声，不过是几毫秒过后，他又操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开口怒吼：“知道你还一边干扰执法人员办公，一边在工作上玩忽职守！担任五年保安你还不知道保安的工作和权限是哪些吗？！”
整个宿舍区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秋风越吹越冷，所有人站在草地上像极了一桩桩木偶。没人敢动，没人敢说话，就连呼吸的频率也只敢顺着风来。
朱啸林环视一圈木纳的人群，他吼出最后一句话：“愣着干嘛？按照应急预案，该干嘛去干嘛去！”
众人顿时从震惊中苏醒，学生快速往远离宿舍区的地方撤离，防化部队继续清理现场。
宿舍区外很快空落下来，吴穹跟在白木天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对不起，白师兄。”吴穹小声道歉，“是我没有按时回宿舍，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
“哎……”白木天没心情再和吴穹纠结回宿舍这件事。他心里莫名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或许死了比活着强。人一死，一了百了。不像现在，林震还活着，只有活人才会做出那些惊天动地的蠢事。
林震还活着，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白木天一场恶梦做了六年，如今梦醒了，该是面对现实世界的时候了。
第56章 从乙醛到乙酸
短短一周过去，全校同学再来到三号基地。
有楼房，有马路，有汽车，这里的一切是那样让人熟悉，熟悉到早上趁着没课的时候几个男生跑来这里好好喝了一顿。
白木天带着所有学生来酒店入住，所有流程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轮到吴穹登记信息的时候，他突然问白木天：“白师兄，我能和你住一间吗？”
从吴穹被秦秩抓去，再到白木天想尽方法才把吴穹救出来。吴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而且白木天知道些什么内幕。
但是吴穹不敢当众问白木天，唯一能在今天之内把事情因果问清楚的地方只能是酒店房间。所以吴穹主动邀约白木天同住，等一下进房间以后他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秦秩要抽走他三管血。
不过吴穹的心思白木天并不知道，这一举动反而让白木天十分困惑。白木天在三号基地有家，他原本的打算是安顿好学生以后就回家去。“我家就……”
“我看可以。”六年级级长江岸突然打断白木天，“白师兄留下来比较好，就算不在宿舍，纪律还是要有人管的。”
上周新生醉酒闹事的事情江岸可忘不掉，当时就是因为没有人管理，新生才敢无法无天。今天他无论如何要留下白木天，让白木天好好管教管教这群不懂规矩的家伙。
＊＊＊＊＊＊
晚上，吴穹睁着眼睛，注视着无尽的黑暗。在黑夜里，吴穹什么也看不见，所以黑夜便成了幻想的银幕。
他今天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传说中六年前失踪的学生又出现了，出现在太平洋上。那个人叫林震，吴穹和林震的基因相似度高达37%，这种相似度比亲兄弟还要高。
这么多基因相似，这就是吴穹和林震的纠缠。他们素未谋面，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吴穹和林震是同一类人。
“林震！”黑夜里有人念出这个名字。吴穹心里一惊，他只是心里想着林震这个名字，怎么这个名字会被公放出来？！
幸好吴穹这次开窍早，一秒钟后他发现是白木天再说梦话。
“林震！”白木天又说了一句，“别去宿舍！不要回宿舍！”
吴穹打开台灯，他走到白木天床边，看到白木天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白木天应该是正在做恶梦，不然他不会这么紧张。吴穹有些犹豫，若是把恶梦中的人叫醒，突然醒来的人会不会得失心疯？可若是不叫醒，白木天又会一直处于恶梦状态，应该很难受吧。
直到今天早上，吴穹和白木天还处在势不两立的状态。但是白木天把吴穹从秦秩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吴穹才发现自已以前有多幼稚。
白木天的工作是确保一方太平，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循规蹈矩。而吴穹，却把白木天的恪守本分看做是故意刁难人。
“林震！”白木天又叫了一句，他额头上的汗珠变得越发浓密。
吴穹拉起袖口，轻轻把白木天额头上的汗珠擦去。就在这个时候，白木天缓缓睁开眼睛。
渐渐的，白木天的视线开始聚焦，聚焦在吴穹脸上。吴穹看不懂白木天脸上是什么表情，好像很迷茫，又好像很激动。
“林震！！！”白木天瞬间坐起身，一把抱住吴穹！“别回宿舍！千万别回去！”
“白师兄？”吴穹发现白木天根本就没醒，他还是再说那几句话。“你做恶梦了。”
可事实上，白木天的确是醒了。
哀，莫大于心不死。
吴穹开口说话的一刹那白木天就意识到身前坐着的人不是林震。白木天以为，只要知道林震没死，恶梦从此就会消失。可惜恶梦做太久，早就成了习惯。
白木天自欺欺人地又说一句：“林震，不要回宿舍。”
“嗯，我不回去。”吴穹顺着白木天的梦境说，“我们今天不住宿舍，我们住酒店呢。”
＝＝＝＝＝＝＝＝＝＝＝＝＝＝＝
天一亮，愁眉苦脸的不止白木天一人，全校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容乐观！
回宿舍不到五分钟，全校一半以上的人又从宿舍里给呛了出来！
“咳咳咳！防化队来了怎么跟没来一样？！”
“诶哟我去！我宿舍里就一股酸菜味！”
“妈耶！我连苹果醋的味道都受不了，更别说现在宿舍这股味道！”
“我终于体会到醋坛子打翻了是什么味道了！吃醋的滋味真不好受！”
在众多满脸哀怨的人群中，吴穹也是一个被满宿舍的醋味熏出来的人。吴穹全靠扶着杭滨和葛丰才勉强站稳，整个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穹，你该不会是醋酸过敏引发哮喘了吧？”杭滨捏着吴穹的下巴左右看看，“赶紧去医务室吧，哮喘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穹胡乱挥挥手，一阵咳嗽过后才说：“我就是，就是被熏得……”
吴穹一句话没说完，小白眼一翻，顺势就往地上栽……
＊＊＊＊＊＊
迷迷糊糊醒过来，吴穹睁眼就听见校医梁雪的声音：“醒啦？有没有感觉胸闷之类的感觉，或者其他不舒服？”
吴穹四下看看，他不懂自己怎么会躺在校医室里。“我没什么感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梁雪没好气地说：“白木天送你过来的。看他刚才上蹿下跳的猴急样子，我还以为你也中毒了。没事就好，过来量个血压，血压正常就可以回去了。”
吴穹在校医室里四处看了看，他疑惑地问：“红叶姐没有在这里吗？”
“呵！”梁雪这次是真的没什么好脸色，“汤浅红叶中毒太深，被送去别的地方治疗。得了，血压正常，到三号基地找白木天报道去吧。”
“嗯？”吴穹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去宿舍？”
梁雪好笑到：“你都被酸醋熏昏过一次，你还想来第二次啊？”
吴穹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宿舍里会有一股醋味？”
“还不是新生喝酒闹的！”梁雪越说脾气越差，“酒精在人体内先脱氢成乙醛，再脱氢成乙酸。乙酸就是醋，你们宿舍里那股醋味就是这么来的！”[1]
“是这样啊……”眼看此地不宜久留，吴穹逮着机会撒腿就跑。
吴穹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学校迟早会爆炸！
＊＊＊＊＊＊
[1]. crc handbookchemistry and physics， 81st edition， 2000
第57章 巧遇(加更)
秦秩在机要部门混迹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今天这个场面，难得让秦秩忍笑忍到下巴酸。
所谓醋坛子打翻了，过去几十年秦秩只把这句话当个玩笑。不想活到知天命的年纪，他也有幸亲身经历一次柠檬树下你和我的奇妙感觉。
院长和学校里其他几个领导都是面色铁青，一个个眯着看破生死的死鱼眼，沿路陪着秦秩视察学校各个基地。
那些专业相关的东西，秦秩不懂，秦秩就听进去一句话：酒精在人体内代谢的中间产物之一是醋酸。之前有学生在宿舍酗酒，引起整个宿舍区酒精浓度飙升。经过一番代谢过后，整个学校到处都飘着一股酸醋味。
要不是修年多年，根基深厚，秦秩根本憋不住笑。比如跟秦秩一起来的两个女同事就笑得挤眉弄眼，生怕院领导看不出两个女人在幸灾乐祸。
都是女人，院长却蔫得挤不出一滴水来。新生闹事真会挑时间，因为林震的事学校已经乱得焦头烂额，现在满山偏野的醋味更是让学校雪上加霜。
秦秩消息灵通，他忍住笑问院长：“听说宿舍里醋味道太大，有学生被熏晕过去。”
“嘿嘿嘿！”不等院长回话，两个女同事已经从偷笑变成捧腹大笑。
院长已经没了说话的**，只拖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苦闷脸。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黄栅接了话题道，“那个学生对醋酸比较敏感。这只是个体差异而已，其他学生都没有这种情况。”
秦秩调侃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闻到醋味会晕过去。”
听到这句话，黄栅的表情反倒是舒缓几分。他立马将自己专业知识搬出来给秦秩科普：“其实这种人不少，我在医院见过好几个这种病例。冬天人们容易感冒，有些家会用熏醋的方法杀菌。
“其实熏醋不能杀菌也不能杀病毒，空气中高浓度的醋酸还会损害人体呼吸道黏膜。之前我接诊的几个被醋熏倒的病人都是这种情况，在家熏醋熏出事情来。”
秦秩点点头说：“你们学校的教学质量不错，就是安保系统太薄弱了。这次是我第一次来你们学校，连续两天发生两起中毒事件。你们这个学生管理工作做的……怎么说呢？差不多我能理解林震为什么能轻轻松松就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秦秩给所有院领导狠狠泼了一盆凉水！百年一遇的坑爹事故正好让安全局和公安局的人看到，学校的前景岌岌可危。以前其他学校也出过类似的事，只不过没有细胞学院这么严重，然后那些学校的整个领导班子都被免职。
这次细胞学院闹出这等荒唐事，危害大，后果重。恐怕之后受到牵连的不止院长身边的这几个领导，其他人也会被殃及，尤其是安保系统里的人。
“哎……”一群领导各个在心里叹气。人要倒霉起来，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
在各个重要基地看过一圈后，秦秩跟着一群院领导去往三号基地的酒店吃晚餐。学校事故已经无法掩盖，目前学校只能好吃好喝招待几个上级来的调查员。但愿美味珍馐能让调查员写报告时手下留情些，别一纸批语让整个学校前途断送。
秦秩刚从摆渡车上下来，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险些撞到秦秩身上。若不是秦秩身手好躲得快，这一撞两人中至少有一人要滚到地上四脚朝天。
秦秩正纳闷这学校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是惹事生非的料，马路朝天本该各走一边，结果这么宽的路都能给人迎面撞个满怀！
可是秦秩定睛一看，迎面撞来的人何等面熟！与此同时，冒冒失失走路的那人也停下脚步，用同样惊异的目光看着秦秩。
“朱啸林？”秦秩对老战友的突然出现很是诧异，难不成老战友也是某个部门派来调查林震案件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啸林同样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来细胞学院工作啦？”
“没有！”秦秩瞬间明白朱啸林出现在三号基地的原因，原来朱啸林现在是细胞学院的员工。“我哪有你会找地方发财。我还跟以前一样，当个公务员，啃点死工资。”
朱啸林恍然大悟：“还是你们公务员好，窝都不用挪就能衣食无忧。哪里像我，都这把年纪还要大江南北到处打拼。”
“朱队，秦处，原来你们认识呀？”黄栅平日里书呆子一个，奈何今天形势逼人，再是木讷如他也要在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战友面前鼓吹两句。
“以前我们两个是一个班的战友！”朱啸林一把搂上老战友的肩膀，勾肩搭背往酒店走，“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刚才见你横空出世吓我一跳！”
“我哪知道你在这里高就啊！”秦秩心里一时高兴，竟把职业本能丢得一干二净，完全忽略了朱啸林的突然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设计。
待朱啸林拖着秦秩高高兴兴走进酒店后，黄栅默默在背后给院长点个赞：“高！实在是高！用兵如神，白鱼入舟！”
朱啸林的出现当然不是巧合，整个巧遇过程的幕后策划就是院长。
秦秩刚到细胞学院来做调查的时候朱啸林就知道了，但是院长让朱啸林先不要露面，待时机成熟、万不得已的时候朱啸林再来与秦秩“巧遇”。
若是朱啸林从一开始就求秦秩手下留情，这只会让秦秩心生反感。唯独让秦秩觉得这场他乡遇故知是难得的缘分，这时候朱啸林再求情才有用。
但秦秩毕竟不傻，都不用翻过今晚秦秩便会发现其中蹊跷。不过高手过招最欣赏的便是棋逢对手。就算秦秩发现自己被朱啸林耍了一圈，他也只会一笑而过，因为这世上能当着秦秩的面耍障眼法的人没有几个。
院长一双死鱼眼终于往上翻了翻，“我不想失业，我猜你也不想吧？”
“我还等着跟您发财致富呢！”黄栅在院长面前比个数钱的手势，“话说我去年的股份分红什么时候能发下来呀？”
院长摇摇头，一张脸再次苦闷下来，“如果情况好点，你可以留用做养老金。”
“什么叫情况好点？”黄栅追着院长后面问：“那情况不好是怎么个情况？”
“呵呵！”院长冷笑两声说：“大概能给你多随两件陪葬品吧。”
“大概？”黄栅一时急了，“听你意思还有情况更糟的。”
院长停下脚步，换上轻松的语气说：“要是冥币不贬值的话学校还是烧得起的。”
你个老不正经的，除了会说风凉话糊弄人，其他的你还会做什么？！黄栅在心里暗骂一顿！
第58章 义工
细胞学院过去几年一直都风平浪静，几年相安无事下来却也给朱啸林养出一个懒得管事的毛病。
自打和秦秩在饭桌上把酒言欢，久违的斗志渐渐又在朱啸林骨子里燃起星星野火。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其他人都在筹划着如何退休，朱啸林却重新找到宝刀未老的感觉。
“老秦，给个面子。”朱啸林拉下老脸在酒桌上向秦秩求情。
“说哪里话！”秦秩大手一挥，豪爽道：“这事我要不给你压下来，难道我还看你被解雇不成！”
几碗黄汤下肚，再有什么恩怨情仇也能被酒精一笔勾销。
“我家就在旁边！”朱啸林表现得更为仗义，“今晚你别住酒店了，走上我家住去！”
两个老战友晃着麻花腿，一路高歌在灯火通明的市中心街头。
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老特种兵，院校领导总算是松口气。宿舍细胞酒精中毒事件勉强是被压下来了，但愿把这几个上级祖宗送走之前再别出任何乱子。
黄栅站在夜色中，脸上醉态一扫而空。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抬起手腕，对着手表发出一个强制接收语音信息：“白木天，袁玫，赶紧再去查一次房，今晚不能再出任何乱子！实在不行，就再断一次通天塔系统！”
手表的另一端，白木天和袁玫已经在学生入住的酒店反复查过两次房。确认一切无误后，袁枚果断采用黄栅惯用的手法，一指头下去掐断了所有学生的通天塔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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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回宿舍的时间，每个学生走进细胞宿舍的时候都异常谨慎。所有人都是竖起鼻子先闻闻，确认过宿舍里没有泡菜味大家才放心往宿舍里走。
今天依然没有复课，学校给出的安排还是整理内务。
吴穹总算是学乖了，虽然宿舍里闷得慌，但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门去被安全局的人抓。
纵使白木天只是藏头露尾地给吴穹大概说了六年前的细胞吃人案，吴穹尚且不明白他和林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不过吴穹可以肯定他和林震之间必有孽缘。
这学校迟早是会爆炸的，林震是看透学校本质，提前跑路，只有吴穹这样的无知青年才会自投罗网往火坑里跳。吴穹这般想着，也不知他能不能赶在学校爆炸前毕业。
吴穹发呆之际，他隐约看见隔壁几间宿舍里的男生陆陆续续往宿舍外走。
他们不会又要去喝酒吧？！吴穹心中大叫不好，急忙跑到墙边，隔着半透明的墙壁努力往外看。仔细观察后，吴穹看到一楼大厅里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那人吴穹认得，他是学校防化队队长。
吴穹替几个同学捏把汗，学校不会是要把这几人开除吧？不过脑回路一转，吴穹反倒有些羡慕这几个同学，能赶在学校爆炸以前离开学校，至少小命一条是能保住的。
只可惜吴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学校因为几个新生胡作非为，差点失去办学资格，学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几个新生。
五个男生被朱啸林带到十一号基地，他们早已没了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就算这次学校不处分他们几个，他们也是非常怕的。直到现在汤浅红叶都还躺在医院里。万一汤浅红叶因此落下些什么病根，他们五个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朱啸林犀利的眸子仔细在五人身上打量，用人类视觉四亿像素的分辨率将五人从头到尾扫描个遍。
“怎么一个二个懒筋无神的？”朱啸林见几人皆是一副怂样，瞬间激发出他一身调教新兵的本事。朱啸林大喝一声：“都给我站直了，双手往后背，立正！”
五个男生被朱啸林突如其来的呵斥唬得立马依言照做，每个人迅速站直身子，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这还有点人样。”朱啸林的视线像一把刮骨刀，不经意间停留在一个高达的白人男生脸上。
这个男生朱啸林一直记着，沈一嘉的细胞凋亡那天，这个男生从宿舍顶楼一连下落的几个动作身轻如燕。当时朱啸林就标记过这个男生的信息，没想到还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martin发现朱啸林盯着他看了很久，比看别人的时间久。martin一时心虚，心道不妙，想来是朱啸林知道前几天带头喝酒的人就是martin，朱啸林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朱啸林阴阳怪气冷笑一声，这几个人肯定要罚，不过胡乱体罚只不过是浪费人力资源。“你们五个，违反校规，酒后滋事，给学校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和损失。经学校决定，要求你们五人做十周义工，以抵消你们给学校造成的损失。”
只是做义工这么简单吗？五人心里稍微松口气。
半个世纪以前，学校惩罚学生的方法简单粗暴，要么在档案里记处分，要么变相体罚。
后来教育体系有很大改进，犯错的学生可以通过做义工的方式抵消之前犯下的错误。做义工不仅能够增加人力资源利用率，还能让社会和集体有理由原谅犯错的学生。
martin再瞄一眼朱啸林喜怒不定的眼神，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好糊弄过去。他试探着问：“先生，我们要做什么义工？”
朱啸林漫不经心往几人身后一指：“看见那边的训练场了吗？你们的工作很简单，把训练场所有器械归位。防化队每周训练三次。记住，你们每周要来三次。不得迟到早退，缺勤和病假次数总共不得超过三次。”
五个男生同时回头看一眼，远处训练场上已经有人在做训练。把器械归位，听起来跟清洁工的工作差不多，应该不会很难吧。
“听懂没有？”朱啸林冷声问。
“懂了。”五个男生心里没什么底气，说不上来为什么，几人就是觉得事情绝对没有朱啸林说得这么简单。
果然，刚刚走进训练场朱啸林就分配了第一个任务：“防化队员训练时投掷出去的所有东西，你们要负责全部捡回来，以便队员再次投掷。队员滚过的轮胎，你们要负责滚回原地。去吧。”
五个男生顿时傻眼，整个防化队有六十人，场上跑得到处都是。被队员用过的器械少说也有两三百件，五个义工要充当球童的角色，追着各种器械后面满地跑，还要把这些器械全部放回原位。
把器械归位还不是最难的，最恐怖的是防化队每次训练都是三个小时。五个义工要在场上跑满三个小时，归位器械数量超过一千件。义工的运动量甚至比防化队员的还要大！
第59章 折返
不过一个小时跑下来，五个男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martin的突变基因能让他的韧带拉出超出常人的弧度，owen的突变基因能让他拥有飞快的奔跑速度。但是五个男生毕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他们的体力潜能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相比场上能跑能跳的防化队员，五个男生反倒显得柔弱了。
“别停啊！”朱啸林悠哉悠哉坐在场边，看好戏一样指挥五人说：“快点，那边又扔了十多个手榴弹，麻利了去捡回来！”
五个男生只能认栽，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歹五人在高中时候都是运动会上的扛霸子，他们以前还没有见过耐力、速度、灵活度比他们更强的人。奈何来到细胞学院他们瞬间从倍受瞩目变成任人差遣。
五个男生毕竟年轻，骨气还在。一咬牙，五人再次冲进训练场，将满天乱飞的器械尽数捡回来。
一天义工做下来，五人累得脚瘫手软。见过折磨人的，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
朱丞皓脑子转得快，他赶在防化队员离场前随便抓了个人问：“大哥，麻烦跟您打听个事呗。以前是谁负责器械归位？”
防化队员嘴角抽出一抹奸笑，“当然是我们自己把器械归位。多亏你们几个来，节省我们好多训练时间。”
其实防滑队员心里真正想讲的话说：节省我们好多运动体力。
“这学校怎么这么落后？”朱丞皓啐一句嫌弃，“现在普通的民营俱乐部都是用机器人把器械归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用人力来归位器械的。”
martin无奈叹口气：“我猜是学校故意用这种事情来刁难我们。我们的工作表面上看是义工，实际上就是体罚。”
“发什么牢骚呢？”朱啸林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脸上依然挂着叫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吓得五个新生义工同时转身，本就沾满汗水的脸上又被惊出一层冷汗。
martin立马转移话题问：“先生，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可以。”朱啸林带头往训练场出口方向走，“走吧，我送你们去坐摆渡车。”
秋风一日冷过一日，一阵清了的秋风吹过，一望无际的山林同时落下一层厚厚的枯叶。朱啸林站在车站边，看着徐徐远去的摆渡车，他脸上不怀好意的微笑又浓郁三分。
“是个苗子！”朱啸林不禁自言自语道，“别人强化训练三个月也未必能有他今天的能耐，天生硬件好就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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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只要秦秩一走就能万事无虞。院领导就像恭送瘟神一样，欢天喜地把秦秩等人送上超音速列车。
谁知秦秩刚离开学校不到半小时，他又带着原班人马折返回细胞学院！
“老朱，要不这次接待全交给你了。”院长双手捂脸，呜呼哀哉欲哭无泪！
朱啸林心里也是直打鼓，该调查的秦秩都已经调查过一遍，他半途折返实在反常。以朱啸林对秦秩的了解，秦秩半路折返绝对不会是因为秦秩遗漏了什么事情，而是因为秦秩接到新的任务。
朱啸林担任的职务虽然没有院长这么敏感，但是在细胞学院工作这么多年，他已经与这片山林结下深厚的情感。如果学校真的被关停，朱啸林同样是会难过的。
朱啸林走到学院大门口，刚才是怎么把秦秩等人送走的，现在再一模一样请进来。朱啸林故意将话题往偏路上带：“老秦，你怎么走又回来？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秦秩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朱啸林只在几十年前见过秦秩有过这种表情。那时候秦秩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楞头小伙，会紧张是正常的。可现在秦秩已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生姜，他还有这种表情，说明出大事了。
秦秩拉过朱啸林说：“老朱，我有事情要单独问你。”
朱啸林心头一紧，能有什么事情把他朱啸林也牵扯进去？多想无益，朱啸林坦然说：“去会议室吧。”
秦秩将四个手下打发到其他地方，他单独和朱啸林进了会议室。
一进门朱啸林先绷不住了，他终于露出比秦秩紧张十倍的表情问：“老秦，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秩也不卖关子，连凳子都不坐，站在桌子边就问：“老朱，你理解的生命是什么东西？”
“生命？”朱啸林被秦秩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就是为了一个哲学问题专门回来一趟？”
秦秩摇头否认：“我们刚刚截获一个情报：林震发起的行者组织，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制造更高级别的生命。都说人类是最高级的生命，什么样的生命能比人还高级，而且还是由人造的？”
朱啸林眨巴眨吧眼睛，“虽然我是学化出生，但是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线索。”
“你快说！”秦秩催促道。
朱啸林回忆说：“事情的真假我不能确定，但是细胞学院里很多人都传过一件事。听说很多年前院长参透了生命本质，她没有把她的思想大肆宣传，只传授给了林震一个人。结果林震学得真理后没过多久就失踪了。”
秦秩若有所思，“你们那个院长平时说话颠三倒四的，我还以为她是靠关系坐上院长位置。看来她是深藏不露啊。”
朱啸林咧嘴笑道：“都是些江湖传闻，你别太当真。”
秦秩哪能不当真，在核实事情真假之前，一切假设都需要被假定为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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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啸林之前还答应过院长至少拖住秦秩四个小时，可是秦秩这种老江湖的手腕太硬，朱啸林费尽口舌也只拖住他半个小时的时间。
朱啸林硬着头皮带秦秩来院长办公室，结果两人刚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院长办公室门口已经站了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叩叩叩！”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叩响院长办公室门，院长以为是秦秩来了，急忙亲自开门迎接。
结果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并不是秦秩。只见杭滨抬起白色卡片，用认真的眼神看着院长说：“whatlife？何谓生命？我只想出一半，可以先回答前半部分吗？”
“当然可以！”院长尚未说话，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老奸巨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