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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颖葳蕤     天缘锁txt下载     天缘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缘结,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云烈正找得心急火燎,忽见前方有大批军士手持火把冲他们跑了过来,他警戒了起来,待及近了,才发现是战王训练有序的齐卫营,领头的正是战王贴身侍卫齐埔。

    齐埔抱拳行礼,面容恭敬,“云世子,崖底我们已经找过了,未曾发现公主踪迹,而且崖底没有水,倘若公主真在崖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闭嘴!”云烈瞪了他一眼,怒喝,“她不会有事的!”

    战王的人竟然出现得这么快!莫非战王派了人在夙裳身边?哼!宣夜倒是挺看中他那位未来的王妃的!

    齐埔对云烈突如其来的敌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到可能也是担忧过度,于是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敛眸沉声道,“云世子,请让小人说完,公主可能并没有掉落悬崖,我们不如留一部分的人在崖底,再到上面去找找看。”

    云烈懒得回答他,直接披风一甩,冷然转身便带着人地上山去了。

    云烈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齐埔,不想看到一切与宣夜有关的人!

    毕竟自己的女人下落不明,他倒安心坐在他的战王府,真是……可气!

    齐埔静静地看着云烈步履匆匆地往回赶,尴尬的站在原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这张脸这么不讨喜吗?为何云烈这般待他?真是奇怪。

    不过很快,找夙裳这件事占据了他的所有思想意识,他很清楚,夙裳的生死对他家王爷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倘若夙裳真的出事,他根本无法向他家王爷交代!

    所以云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日,灵州街道上,滕溪与寒慕骑着马儿并行,寒慕心里很是郁闷,她跑这么远来找那个杀不死的公主夙裳,可惜面都还没见着,结果人家却坠崖了......

    嘿!不是号称杀不死吗?

    她弑派出那么多的人去杀她都没成功,怎么突然就坠崖了?

    真是……造化弄人!

    可是她心里不舒服,她大老远的跑到这黎卉国来,可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的!

    她哥和欧阳大哥的二人世界啊啊啊!她无法大饱眼福了!啊想想真是很不爽啊!

    她抬了抬无聊的眼皮,看向旁边同样一脸愁容的滕溪,她忍不住开口,“喂!大善人,冰块脸,从昨天到现在,我们一直在这灵州晃悠,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滕溪扫了她一眼,冷着脸转了过去,一本正经地道,“找一个跟丢了的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是谁他自然不能说出来了,不然,他跟着她来这黎卉国的事不就暴露了,那他不就成了跟踪两个女子的登徒子了!

    其实他是在淮城偶然看到寒慕竟然穿着一身男装,还以为她要去干什么坏事,于是才一路跟过来,没想到人家只是来玩的,于是他的境地就更尴尬了。

    寒慕面上装出一副微惊的表情,心里却觉得好笑,她明知故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呀?值得你如此在意?”

    滕溪又转过头来,看着寒慕那一脸灿烂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动容,冷道,“反正不是好人。”

    其实他内心是特别不好意思的,只是不善于表达,他的声音略显僵硬,透着淡淡的羞赧,可惜常年来的面瘫让他练就了一副扑克脸,这在外人看来,便是极为冷冽的了。

    不过,如果寒慕足够仔细,一定可以发现滕溪耳尖上隐隐有一点红。

    可惜他遇上的是最粗心大意的寒慕,于是听到他这般说,当下便小脸一垮,突然怒喝,“这天底下也就你是好人,别人全是坏人,哎我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呀,本姑娘都要嫁给你了,却连你的底都不清楚,万一嫁了个歹人.....”

    这家伙就是认定她是坏人了!也真是亏得他大老远跟过来,呵!明明自己都不像是好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真是气死人!

    “新澜派滕溪。”滕溪寒眸扫过她那气怒的小脸,淡淡地回道,“我滕溪向来行得直,端得正,绝非歹人,姑娘不必担心。”

    见他说得这般淡然和自信,寒慕只觉得怒火快冒到了头顶,她忿忿不平道,“自信过了头吧,好人?好人顶个屁用,哼!如果你喜欢温柔善良的姑娘,那你真是娶错人了,本姑娘可俗得很,喂!你家有金库没有?本姑娘还是比较关心我的聘礼够不够分量!”

    “滕溪,我的名字。”滕溪似乎不满她一口一个喂,冷着一张面瘫脸,十足淡然地回答,“聘礼不劳姑娘担忧,嫁给我,丰盛不足,温饱有余,不会让姑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露宿街头的。”

    “......”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露宿街头?

    寒慕悚然一惊。

    妈呀,他不会是丐帮帮主吧?

    瞧见寒慕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滕溪顿觉得好笑,唇角不自觉的上弯了些幅度。

    若是宣夜在这里,看见滕溪这般神色,定会惊掉下巴,他这个师兄脸僵硬得跟冰石似的,居然有一天也会笑,还跟姑娘开起了玩笑!

    还是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简直……恐怖!

    凤郢国京城

    浓雾渐起,四周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远方,辨不清方向,顾染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为何她会在这里,她只能没头没脑地慢慢摸索着,走着走着,心中的疑虑更大了,她不敢再走。

    她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下,她到底为何会在这里?

    她记得,她已经回了凤郢国,回到了封箬的家,丞相府。

    封华重伤昏迷,但好在救援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女皇还派了很多御医特地赶来丞相府医治封华和她,赐了不少名贵药物,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封华也即日便会醒来。

    她一直都在丞相府等着封华的醒来,没理由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郊外!

    顾染凝神聚气,浑身警戒起来,一个可能划过她的脑海。

    莫非中了什么阵法?

    这时,白雾笼罩中,前方一个人影在云雾里若隐若现,顾染怀揣着疑虑,还是慢慢抬步上前,轻轻用手拨开云雾,还未及近,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顾染.....顾染......”

    这个声音!

    顾染几乎是喜上眉梢,声音瞬间拔高了几许,“封箬?是你吗?”

    前面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顾染而立,一头黑直的长发轻轻随风飘动,她不转身,只一个劲儿地碎碎念着,熟悉的声音充斥着顾染的耳膜,“顾染......顾染,我不甘心,帮我......我不想死.....”

    顾染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她抬步冲了上去,想上前去好好安慰她,可是她刚走到封箬身边,便觉一股冷气席面而来。

    顾染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封箬突然转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浓厚的恨意,这样的封箬顾染从未见过,登时就吓呆了。

第六十二章:缘结,噩梦

    封箬面目狰狞,一头乱发飞舞,她尖叫着,“顾染......我不想死啊,不想死,不想死......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是你抢走了我的身体,抢走我娘,抢走了我的一切......顾染,我恨你,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顾染,还我命来呜还我命来!”

    封箬的声音凄厉而尖锐,有点像野兽的嘶鸣,又有点像鬼魂的哀叫,缠绵不绝,萦绕耳畔,顾染只觉得浑身上下不寒而栗,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要,封箬!”呼吸被钳制住,脑子因缺氧开始胀痛眩晕,但这些都不及封箬的无情转变给她的冲击来得震撼,封箬扭曲可怕的模样让顾染毛骨悚然,她微微眯上眼,吃力地解释着,“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害你,封箬,你看清楚,我是顾染啊!”

    封箬苍白的面孔毫无动容,那双满怀憎恨的双眼直直地印入了顾染的灵魂深处。

    顾染微微颤抖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死亡恐惧令她拼命挣扎了起来,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忽视掉封箬那冷冰冰的眼神,她不断催眠自己。

    不是,这个不是封箬,不是封箬,封箬已经死了!她死了!

    正在顾染被掐得快失去意识之际,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地扒开了封箬的桎梏,咻的睁开了双眼,同时张大嘴巴,猛地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直呛得她猛地咳嗽了起来。

    她一边咳嗽一边深呼吸,很久才缓缓平复下来,这时冷风自窗棂缝隙钻了进来,她不禁冷得直打哆嗦,精神高度集中,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而且衣服都汗湿透了。

    她抬手用衣袖擦去额头的汗珠,眼睛看向四周,待看到这个熟悉的房间时,她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丞相府,封箬的房间。

    还好……刚才又是在做梦......

    回到凤郢国这些天,她几乎天天都会梦到封箬,不过几乎都是封箬让她帮忙报仇之类的,有时候也会有和墨珩在一起的画面,但其实大多都是记忆重现,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有今晚,今晚她居然梦到封箬要杀她?

    到底是为什么?

    想起封箬那凶狠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顾染心有余悸,那个真的是封箬吗?

    可是封箬从未这般待过她!

    那么,这个梦只是她自己的心理因素在作祟?

    其实封箬说得也没错,是她误入封箬的身体,害死了她,还心安理得地用着她的身体,占着她的身份,如果换成她,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可是又不是她故意的,上天如此安排,她又能怎么办?

    顾染用床被紧紧地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眸光渐渐黯淡下来,封箬啊封箬,明明说好了的,要一起活下去!你怎么这么狠心,轻轻松松抛下一切,就那么……消失了!

    现在又用你的消亡彻底把我拴在了这里,让我成为你复仇的工具,让我永远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

    很好!

    你这家伙不是要让我做你吗,好吧,在我回家之前,就当一回你吧!

    放心,我一定保住你封家,护着你想护的人,完成你的夙愿。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回去。

    所以封箬,不要再来吓我了,你知道我很胆小的。

    好了,封箬,我现在是你了,我是封箬了。

    重生之后的封箬!

    封箬,目光凌厉起来,她裹着棉被跳下床铺,来到案桌之前,掌上灯。

    待屋子里渐渐明亮起来,封箬这才取出之前那个墨千机送给她的木盒子,轻轻放置在桌上,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师父教过的机关术,双手不停地在上面摸索着。

    只见木盒子在手中不断幻化着形状,直到突然触碰到某个暗点,蓦地咔的一声,木盒子碎成了四瓣,一本古老的书籍静静地躺在桌上。

    封箬眸色微动,小心地拂开书上的木屑和灰尘。

    书面上几个烫金大字格外显眼天玄秘术!

    书中还夹着一封信,信中讲,这本天玄秘术是墨千机自己书写的,原著早已丢失,这里面的阵法和机关术太过玄妙,一般人看都看不懂。

    因为天玄秘术是可以解开天缘书所藏之地的所有阵法和机关的,也就是为什么这本书如此受人觊觎,封箬现在也是热血沸腾,因为天缘书关系着她回家的希望,而这本书极有可能找到天缘书,她就极有可能回去!

    最后信中郑重警告,学完秘术之后必须立马毁掉书籍,以免被小人觊觎,以生不轨之念。

    若是以后要传给弟子,只能自己手拟。

    这也是为什么这本书是墨千机所写的的缘故。

    “我只要墨千机送你的盒子,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交给我......”

    突然想起日前那个黑衣人所言,封箬越发抓紧了手中的书,皱紧了眉头,她必须尽快学完天玄秘术,然会销毁它,那些人会抢第一次,未免不会再抢第二次!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小姐,您醒了吗?出什么事了?”

    或许是她房中亮着的灯惊扰了夜巡的相府护卫,领头护卫轻轻敲了敲门,礼貌地询问。

    封箬面上惊了一瞬,连忙藏好天玄秘术,这才正襟危坐,道,“无事,深夜无眠,起来坐坐。”

    护卫恭敬地回道,“小姐还请好好保重身体,相信大人吉人有天相,必定会醒过来的。”

    “嗯……”

    封箬轻轻应了一声,却见窗外泛着点点浅光,突然开口问道,“多少时辰了?”

    “回小姐,已经亥时了。”

    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过那个样子。

    她是吃过下午饭后入睡的,四点过睡到九点也差不多了。

    “大将军何时出殡?”

    封箬打开门,门外的护卫愣了愣,连忙跪下行礼,“小姐……怎么知道大将军今日要出殡?”

    明月大人不是说不让小姐知道吗?她们明明把消息全封锁了,小姐是如何得知的?如今可怎么办!

    封箬动了动唇角,目光淡淡无波澜,“人死了自然要安葬,这人还死在封华……咳,母亲的手中,想必蒙欣必定会专程送请柬来请我。”

    “小……小姐!”

    封箬抬眸扫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没有理会她们的劝说,“我会去应邀的,毕竟,我是封箬。”

    回到丞相府,明月明兰不断给她普及朝中景象,让她尽快熟悉丞相职务,她很清楚,封华醒来之后必定无法继续当丞相,而她即将成为下一任丞相。

    宫里传来消息,女皇下旨,蒙胧死于边疆动乱,予以厚葬,蒙欣回国后将继承蒙胧大将军之位,而封箬也将登上朝堂执掌丞相印,蒙胧死于封华之手,蒙欣上任,必定不会放过丞相府!

    她接下来的路......毫无疑问是危机四伏!

    可是她只能进不能退!只能活不能死!这是为了封箬,为了丞相府,为了她自己......

    她静静地望着相似的天空,突然间喃喃自语,“我有点想吃糖醋鱼了……”

    妈妈做的糖醋鱼……封箬咂了咂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眼角的泪水给逼了回去,等着她,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糖醋鱼?”护卫愣了一秒,实在想不出糖醋鱼是什么鱼,一时间呆在原地。

    封箬恍然回神,苦笑了几声,“不好意思,我忘了凤郢国一天只有两顿饭,现在离饭点还早。好了,叫明兰明月来帮我梳洗一下,我先去看看……母亲。”

    凤郢国最痛苦的莫过于一天只有两顿饭,并且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都以清淡为主!这对无味不欢的吃货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她必须尽快找到璇玑匙,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六十三章:缘结,困境再遇险境

    洞外的光线渐渐消失,凉风大了起来,夙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扫了一眼一米开外的重羽,脸上的焦愁越发明显。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洞里的干枝杂草已经快烧尽了,很久没有进食的两人,这会儿都没有力气互怼了。

    不一会儿,一道白光乍现,天边响起一道炸雷,夙裳正抚着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又被雷声一吓,整个人一阵哆嗦,连忙朝洞口看去。

    不料大雨哗啦啦的便下了起来,风一吹,雨飘了进来,她不禁抱住身体动了动身体,沙哑着嗓子开口,“不好了,下雨了,这下彻底没救了。”

    只见重羽妖冶的舔了舔因长时间没进水而干燥的唇瓣,笑得异常妩媚,“那不正好?反正也不想出去,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了......”

    夙裳闻言,没力气骂他,只能恼怒地转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诱惑,“要不要一起?”

    “……滚!”夙裳气血上涌,却很快忍了下来,她要保留气力,懒得跟他一般计较。

    不得不说,和重羽待久了,对于这家伙的语出惊人,已经开始产生抗体了。

    夙裳默默地挪到了火堆边,颓然地低下头,看着不断减小的火堆,重重地叹着气,“柴火也快没了,我们真要困死在这了?”

    不对啊,一般穿越的主角都会逢凶化险,她怎么就不可以啊!

    刚不满着,肚子又不受控制的叫了两声,她神色恹恹地垂下脑袋,只听见重羽笑声蓦地响了起来,竟带着几分愉悦,“饿了?”

    夙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饿吗?废话!”

    这妖孽似乎一点也意识到,他们已经面临绝境了!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夙裳真的是服了他了!

    谁知重羽笑得更欢了,眼睛发着莫名的光,意有所指,“自然是饿了,尤其是看着美食又吃不了的时候......”

    ……嗯?这小子还偷偷藏有食物?!

    夙裳猛地睁大眼睛,抬起头来,正想问美食在哪里,却见他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住她放电,霎时间她秒懂了他那所谓的美食,脸色徒的一黑,骂道,“去死!”

    重羽正笑得起劲,夙裳却忽然看见一只长长的蜈蚣正在重羽靠着的崖壁上上爬动着,几乎马上就要掉在重羽身上。

    夙裳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却又没能说得出来,眼见着蜈蚣就要掉下来了,她突然冲上前,抓住他的衣服就猛地一拽。

    不妙重羽太重了,她脚下又被不平的地一绊,于是重羽就直直地朝夙裳压了下去,山洞里崎岖不平,碎石有多,夙裳立刻痛得呲牙嘞嘴了起来,“啊!”

    在落地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腰椎碎裂的声音,夙裳欲哭无泪,憋了好半天的气。

    不想这时重羽却趁机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喃,“终于想通了?来吧,我们一起睡觉,我知道,你早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你个死妖孽,快起开,有虫,有蜈蚣......”夙裳双手死命挣扎着,岂料重羽也不是吃素的,他看起来又瘦又弱,双臂却有力得很,夙裳根本动弹不得。

    啊……老娘的腰,你丫的能别用力吗!

    重羽看不见夙裳脸上的表情,只嘻嘻笑着,“小裳儿,你这投怀送抱的借口也太拙劣了......我不喜欢。”

    夙裳腰疼得不敢乱动,只能脚上胡乱蹬着,忽然感觉什么东西掉到她腿上,接着她腿上一痛,夙裳大惊,惊慌得大叫了起来,“啊蜈蚣,蜈蚣啊混蛋,走开!”

    这下,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也不顾腰的疼痛,猛地踢着腿,一脚踹翻了重羽,爬了起来,“无耻,我都要被蜈蚣咬了,你竟是满脑子的下流想法,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拉你,你早就被蜈蚣咬了,你,你......”

    夙裳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最后只觉得脑子涨得晕乎乎,头晕目眩的,眼前还出现了重影,身体开始麻痹,她又一下子急火攻心,白眼一翻便倒了。

    重羽见她装得起劲,不免好笑,“嘿!嘿!够了,不逗你了,还装呢,快起来!”

    见她不动,细细一瞧,唇色竟有些发乌,重羽神色一敛,借着火光往后面一看,果真有毒蜈蚣,数量还不少,他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看来真的是美色误人,这点危险便察觉不到了!

    重羽心下腾起几丝烦躁意味,抬手间,一股内力便劈向蜈蚣们。

    见蜈蚣还真多得除不干净,重羽也懒得关心这皇陵哪来的毒蜈蚣,顾不得受伤的腿,硬撑着站了起来,抱起夙裳叫道,“撑住啊,夙裳?醒醒!”

    此地不宜久留,而且还没有解药,只能先出去了。

    重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根金丝绳子,把他们俩的腰绑在一起,然后将绳子紧紧绑在岩石柱上,运起轻功便冒雨跳下了洞口,崖壁极为光滑,他几次滑倒,狠狠地撞在崖壁上,腿上的伤口撕裂开来,鲜血涌了出来,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血水顺着雨水往下流淌,他浑然不觉得疼痛。

    雨水湿透了夙裳的衣服和头发,冷风一吹,整个人一个激灵,她微微睁开了双眼,哆嗦着道,“羽儿,这是哪……”

    夙裳趴在重羽背上,混沌的脑子已无法思考,却瞧见了身上的绳子,心中顿时一阵气怒,这该死的变态,有绳子不早点拿出来!混蛋!

    然而意识逐渐涣散,很快她又陷入了沉睡。

    “喂喂,臭丫头别睡啊,我可不想背着一具尸体下去,夙裳?夙裳!”重羽心里慌乱得紧,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境况。

    忽然绳子一抖,他大惊失色,不会要断了吧?

    心中刚想完,绳子便断裂了,两人瞬间普通一块巨石,咻的坠落了下去,重羽手中紧紧地拽住断裂的绳子,脑中忽的闪现出严老那张笑得慈爱的老脸,“教主带上这条金丝钢绳,危险之际可保教主一命!”

    他娘的!这老不死的严匹夫,竟敢算计他!

第六十四章:缘结,蒙胧下葬

    子时,天地之间一片墨黑,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大街上寂静无人,尽管如此,凤郢国上下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原因有二,其一,平时专权恣肆,独断专行的大将军蒙胧今夜便要下葬!凤郢国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前往吊唁。其二,更加嚣张跋扈的蒙欣即将升任大将军之位!这位小将军比之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胧虽死,可兵权依旧在,蒙家势力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所有得罪过蒙欣的人此刻应该是日日胆战心惊,这蒙欣杀人从来只看心情,如今没了蒙胧的管教,这……哪里还敢睡得着!

    大将军府处处白帐高悬,然而却一点也不显得惨淡凄清,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来吊唁的高官大臣,个个都是素衣白巾,敛眉低目,看起来极其伤感。

    大堂之上,一个大大的奠字特别醒目,中间摆着一个挂着白花的棺椁,香火跳跃着,最右边笔直地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

    很明显,她就是蒙欣。

    蒙欣一双眼睛虽然瞪得圆圆的,隐隐还带着杀气和恨意,可是却能清晰地看见她黑黑的眼眶以及眼睛里的血丝,足以说明她有多疲倦。

    然而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棺材上,从不曾离开过,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似乎还有鲜血在滴淌,可她完全不在乎,只盯着棺椁,没有哭也没有闹。

    一群穿着白色孝衣的男人乖巧地跪在两边,呜呜地哭泣,这些都是蒙胧生前的男宠们,个个长的不差,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心痛。

    年长的男子抹了抹眼角不断掉落的泪珠,期期艾艾地对蒙欣道,“欣儿,时辰不早了,让你娘入土为安吧。”

    蒙欣僵直的身体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欣儿,你已经没日没夜地跪了好几天了,休息会儿吧,将军也不愿意看着你这样毁了自个身体啊。”

    蒙欣依然没有说话,连眼神都带着死沉的气息,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冷凝的低气压。

    男子清楚蒙欣的脾气,已经不再多言,只默默垂下了脑袋,这时门口传来了管家的声音,“丞相府前来吊唁!”

    突然间,只见蒙欣腾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冒着凶光,直直地落在刚进门的明月身上。

    男子吓了一跳,慌乱地扶着小厮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蒙欣,生怕她做出冲动的事来。

    明月微怔,继而恭敬地行礼,“见过蒙小将军,丞相大人至今未醒,明月斗胆代替丞相大人来给蒙老将军送行,还望蒙小将军见谅!”

    蒙欣猝然冷笑,笑声带着冷意,“这封箬不是还没死吗?丞相府何时由下人掌管了?或是,你们觉得,我这将军府门第太小,她封箬不屑于进来?”

    明月蹙眉,不悦道,“蒙小将军何出此言?我们小姐伤未好全,如何出得了席?你……”

    明月还没说完,身后的明兰连忙拉过她,站在前面,浮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小将军如此看重咱们小姐,明兰真替小姐感到高兴,也让明兰想到了蒙老将军和我们丞相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这情意,哪是常人能比的,真希望咱们小姐和小将军也能这般……”

    明兰巧舌如簧,愣是将蒙胧和封华从小便敌对的感情给板正了,蒙欣气得浑身颤抖,却当着王公大臣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放心,我和封箬……定会如你所愿!”

    明明母亲就是被封华杀的,如今在母亲的灵堂上,她不但不能给母亲报仇,还要忍下区区下人的羞辱!真是……气死她也!

    封箬那个胆小鬼,以为她不敢来,我就杀不了她吗!

    等着吧,封家迟早会在她手中覆灭!

    蒙欣看见明兰那张笑脸就觉得火气上涌,两人说了两句后,蒙欣就转身进了内室,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那个年长的男子。

    蒙欣埋伏在堂上的刺客得到主人撤退的命令之后,也纷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殊不知,封箬不是没有来,而是知道此行风险太大,不准备明着来。

    将军府的后院,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不远处,大雨滂沱,雨水顺着车沿哗哗地流淌着,车里的人很是安静,车外的人却显得有些焦虑,忍不住弱弱地开口,“小姐,这么大的雨,我们还是回去吧……”

    过了一会,封箬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散漫中带着沉稳,“……不急。”

    那个侍卫无法,只得沉默。

    等到前院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来后,马车里的人才睁开了眼睛,“看来明兰她们已经到了。”

    封箬撩开车帘,戴上斗笠便跳下了马车,径直地走进雨中,赶车的侍卫见此,欲跟上来,却见封箬突然回头,那双清亮沉静的大眼睛盯着她,“那个谁,你不用跟着我,去前门吧!”

    “属下封十五,请让属下随您一起,属下可以保护小姐!”侍卫不好违背封箬的命令,可又不能放任封箬孤身一人去冒险。

    封箬轻笑,语气意味不明,“可我觉得我单独行动更加方便,更加安全!”

    封箬这话挑明了说便是怕封十五给她拖后腿,封箬毫不留情地打击了封十五的自尊心,封十五的面色泛白,还好夜色中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封箬却感受到了封十五的不甘心,默默深吸一口气,转身不再理会封十五。

    经历了原主魂飞魄散的事情之后,封箬已经决定,再也不跟这个地方的任何人有过深的交集,觉得她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她不想再经历失去亲近之人的痛苦了,方砚说得没错,情深不寿!

    她只有安安静静地做封箬,“打怪升级”,“寻宝回家”,然后才能忘记封箬,忘记这里的一切,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封十五尴尬了一刻钟,确实觉得自己只能给封箬添麻烦,可是封箬刚回国,从没来过将军府,一个人未免太过冒险。

    思来想去,封十五决定还是赶紧去前面找到明兰明月两位大人,把这件事赶紧告诉她们。

    封箬轻松地跃上墙头,顺着昏暗的灯笼,往前院摸去。

    蒙胧死在封华手中,蒙欣不可能不知道,这次居然堂而皇之给丞相府递请柬,她的目的绝不单纯!

    她原本确实是想亲自从前门去,可是又怕蒙欣设下埋伏,以防未知风险,最终决定暗中跟来看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明月明兰一把。

    可是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等她在后院各大房子间转悠了很久之后,才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她,迷路了!

    这将军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封箬还得小心地避开夜训的将军府侍卫,看来她还是高看了自己!

    正在封箬靠着假山幽幽叹着气的时候,突然细细浅浅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有人在说话,封箬悄悄绕过假山,往那边看去,可惜天色太暗,那边的灯光有点远,封箬只看见两个撑着伞的人影,似乎在说些什么。

第六十五章:缘结,人心叵测

    封箬只能慢慢靠近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确保落地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毕竟,电视剧里,这种偷听的桥段一般都会被发现,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声音渐渐清晰,只听见一道男音带着焦急的语气传进了封箬的耳朵,“小将军,小六说的都是实话,殿下他不是不想来,而是确实被女皇困在了寝宫,如何来得了嘛!”

    蒙欣的声音却带着嘲讽,明显不信任他的话,“以吟澈的本事,女皇哪里困得住?他分明就是不想来!怎么?觉得本将军没有将他带出去,他倒生起闷气了?”

    小六连忙喊冤,只差没给蒙欣跪下了,“小将军,殿下您还不了解吗,他哪会生您的气!是真的出不来……”

    小六还没说完,蒙欣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厉喝,“我不管!我娘死了!好歹也是为了阻止封华去带他回来才死的!他如今倒好,想置身事外吗!你回去告诉他,没门!”

    封箬慢慢靠近的动作微微一顿,屏住呼吸,静静地藏在暗处,等候着后续发展。

    “小将军,你说话得讲理啊!什么叫殿下想置身事外?殿下一切听你们所言行动,结果非但没有逃离这里,反而在鹰嘴湾被山贼截去,差点……你如今怎能这般侮辱殿下,殿下是真的出不来……”

    “够了!”蒙欣明显不耐烦起来,用力甩开小六的衣领,小六一时不备,拍的摔倒在了地上,一屁股坐进了雨水里,伞也掉了,整个人狼狈至极。

    “小六,你回去告诉他,不管怎样,我娘的死他也逃不了责任,他要是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宫找他去!”

    小六……

    鹰嘴湾山贼?

    不会是那对牢里的主仆吧?

    吟澈,凤郢国的皇子,竟然就是那个在牢里给她把脉的那个男子?

    没想到,封华豁出命去救回来的人,竟然参与了这件事的策划,吟澈居然和蒙欣母女勾结起来,陷害封华!

    封箬紧蹙眉宇,看着小六的目光渐渐变得寒冷。

    呵!果然,人心叵测!

    封箬冷眼看着小六默默退了下去,瞧见蒙欣转身往一个方向走了,她这才悄然跟上。

    与其自己在这后院乱转,不如跟着蒙欣走。

    伴随着越发热闹嘈杂的声音渐渐在耳边清晰起来,封箬明白,蒙欣来了前院。

    她看见蒙欣召来了一些暗卫,悄悄地说些什么,四周人流来往愈渐频繁,封箬不好上前,无法得知蒙欣想要做什么,但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蒙欣不会放过今晚这么好的时机!

    封箬钻进人群里,一边躲避蒙欣的视线,一边跟着她,不过,蒙欣习武出身,这又是在她自己家,封箬跟起来特别费劲,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就把蒙欣跟丢了。

    封箬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厅,却见大堂之上不见了棺椁,明兰明月也不在,丞相府的侍卫更是一个也没见着。

    她忍不住拽住一个从她面前路过的人,急问道,“哎,丞相府的人呢?”

    这个时间段,大臣们几乎都在,丞相府自然也不可能先行回去,不对劲啊!

    “喂,你是哪里来的小野丫头,怎么如此无礼?这位是刑部尚书,方大人!不行礼也就罢了,竟敢拽方大人的衣服,你是想死吗!”

    封箬还沉浸在心底的慌乱之中,手上却被人紧紧掐住,狠狠地甩开,只见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竖着眼睛的老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满满的轻蔑,“你看什么看!你是哪家的小孩,赶紧报上名来!否则,进了我们刑部,有你好受的!”

    封箬不想多事,默默抬起手臂,撩开衣袖一瞧,只见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好家伙,这劲用得,是想掐断她的手腕啊!

    四周的大臣听闻动静,已经开始围拢上来,面对封箬这张陌生青涩的小脸,众人从好奇渐渐变成叹惋。

    谁人不知,在凤郢国,朝堂官员已然分为三股势力,除了亲皇派,便是以丞相为首的崇文派和以将军为首的尚武派。

    沿袭至今,皇族势力大大削弱,而拥有百万兵权的将军势力却不断膨胀,好在还有个丞相府尚能牵制住将军势力,两派势同水火,各不相容,可见朝中局势瞬息万变。

    而丞相座下的尚书台势力最大,其中这个刑部尚书最为张扬,仗着丞相势力,朝中谁人见了她不得躲远点,于是大家都认为是封箬倒霉找死,不由得哀惜。

    “大人,这刑部越发放肆了!”

    一旁的侍女愤愤不平,女人的目光却淡然地落在封箬波澜不惊的小脸上,若有所思,这小丫头长相和气质倒是不错,甚至有几分神似封华那个强势的女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不急,再看看。”

    封箬环顾了四周,百官的神态尽收眼底。

    她堆上笑容,双臂环与身前,手心贴手背,大拇指竖直,身体微微前倾,给刑部尚书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原来是刑部尚书方大人,小侄封箬,刚回国不久,若是礼仪上有所不周,还望方大人体谅。”

    封箬……

    众人惊愣,莫非是封丞相的女儿?

    先前一脸气势汹汹的老女人满脸惊恐,啪嗒一声便跪了下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封……封小姐?”

    方龄亦是一惊,连忙疾步走上前来,脸上带上了惊喜之色,“你,你真是封箬小姐?是封丞相的女儿?哎呀,原来是箬儿侄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与你母亲真像,哈哈哈……”

    封箬静静地看着她那尴尬的笑容,唇角的幅度不变,“不知方大人可有见过丞相府的人?”

    方龄想了想,连忙回答,“似乎跟着蒙小将军上山葬父去,方才送灵的人手紧缺……”

    封箬倏然一惊,笑容瞬间消失,还未等她说完,便闪身窜出门去,不顾倾盆大雨,疾驰而去,“小侄还有事,下次定当登门拜访。”

    方龄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跪下的老女人也是一脸的懵,唯唯诺诺地爬起来,“大人,封小姐这是往哪去?”

    方龄瞪了她一眼,眼中隐隐带着杀意,“你以后最好给我收敛点!否则,别怪我救不了你!”

    “是,是,谢大人,谢大人!”

    这时,方才看戏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别样的意味,“方大人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呀?如今时机正好,帮助封小丞相解决当下疑难,不正好将功补过?”

    看清来人,方龄脸上多了几分恭敬之气,俯首行礼,“下官愚钝,还请文太师明示。”

    文太师,可是当朝国姨呀!凤君的亲姐姐,吟澈的亲姨母。

    这位可是正正经经的亲皇派,女皇的左右手!

    文太师冲她招了招手,方龄连忙附耳过去,下一秒脸色大变,凝神急喝,“快走,我们去追封小姐……”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冲进了雨中,在漆黑的夜里摸索着疾走,夜色深处,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不小的阴谋……

第六十六章:缘结,淑太妃之计

    黎卉国

    同样是深夜丑时,凤郢国风雨交加,然而黎卉国京城这边却只吹着风,雨倒是始终没有下得下来。

    不得不说,云烈在封锁消息这一方面是极为厉害的,至今有关夙裳出事的风声一点也没有泄露。

    所以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尽管如此,但并非真的无人不知道这件事。

    寿安宫中,烛光跳跃,大堂之上一派灯火辉煌,自夙霞离开皇宫之后,淑太妃已经多日不得好眠,每日忧心忡忡,总觉得夙霞此去,必定会坏了她的事!

    果然母亲最了解女儿,高座上的淑太妃脸色憔悴,又是一夜未眠,尤其在听到有温兼传来的密信快件之际,她的心就已经沉了下去,粗略扫了一眼信上内容,气得将信揉成一团,颤抖着身躯大骂道,“愚蠢!本宫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材!”

    该发生的始终还是发生了!

    堂下坐着的首辅温伟见此,浓眉微蹙,急问道,“可是计划有误?”

    温伟不傻,淑太妃今夜连夜急招他入宫,如今又是这般凤颜大怒,想来也是与灵州之事脱不了干系。

    淑太妃满目疲惫,已经气得说不出话,直接将揉成团的信丢给温伟,顾自躺在椅子上,努力喘着气,身旁的心腹嬷嬷见状,连忙上前轻轻为她顺气,非常识相地没有多话。

    淑太妃缓了口气,用手扶住了额头,无奈地叹气,“你自行看吧。”

    温伟将信件抚平,凝神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这……接下来该如何?”

    温伟也知道是夙霞的错,可他身为臣子,面对太妃又怎么能说公主的不是,他只能反过去问淑太妃,这样既不会得罪太妃,也尽了他为人臣子的义务。

    虽然淑太妃是他亲妹子,可是身份摆在那,他可不敢逾越本分。

    温伟当初并不明白淑太妃为何会同意战王和夙裳的婚事,毕竟在那之前,战王一直是他们极力拉拢的对象,淑太妃也不止一次暗示过要将夙霞嫁给宣夜,以此栓住战王势力为他们所用!

    因此那日他才会在朝堂之上那般失态,淑太妃的计划事先并没有通知他,甚至他儿子知道的都比他要多,可见他这个哥哥在淑太妃心中已经无足轻重了,或许一直以来她看中的也就是他内阁首辅这个权位吧。

    他很清楚,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妹妹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她想要的是皇权!是野心!而他尽管多般不喜,始终还得帮衬她,毕竟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血浓于水,罢了罢了,反正一把老骨头了,最后也得为她铺出一条安全的大道来。

    淑太妃并不知道温伟此刻心中所想,沉眉细思间,她马上又有了另一套办法。

    虽然如今夙霞突然坏了事,的确有些不好办了,不过原本的计划并没有完全被破坏,还是可以经过慢慢修改的。

    不过恐怕要走点险路了,若是夙裳这个时间死了,无异于同时得罪了皇帝和战王,皇帝那边暂且不论,只是一些顽固老头们的口诛笔伐罢了,可是战王殿下那边就不好说,毕竟单凭战王麾下那百万雄兵,这件事也是没办法善了了。

    更别说,宣夜背后还有宣家,还有新澜派!

    “娘娘息怒,也是犬子无能,竟不能阻止朝阳公主……是老臣教子无方,请娘娘降罪!”

    温伟心中也料到了如今局势,立马从座椅上站起来,幽幽叹了口气,屈膝跪在了堂中央。

    “哥哥这是做什么!”淑太妃见此,连忙坐起来,“本宫又没有怪你,更没有怨兼儿,只是为本宫那个傻丫头感到无奈罢了,你这又是何必……嬷嬷,还不把快本宫的哥哥扶起来!”

    淑太妃看着老嬷嬷把温伟又扶回了座位上,这才挥了挥手,将所有下人遣退。

    “哥哥不必忧心,本宫还有办法。”

    淑太妃眸光微闪,微带自信的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夙裳还是在本宫的掌控之下的,这夙裳若是命大未死,我们的计划可以照常进行,若是她福薄就此去了,我们也有法子挽回损失……”

    温伟一脸的疑惑,只见淑太妃冲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淑太妃嘴角挂着冷笑,透着胜利者的孤傲,夙裳以为她聪明,看破了夙霞的鸿门宴,夙裳以为她庆幸,逃过了彪爷的侵犯。殊不知,宣夜是她叫进宫的,也是她引入朝阳宫的,这夙裳与宣夜发生的事自然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夙裳,一直都在她的手掌心中……

    战王府

    窗外漆黑一片,不时一道冷风幽幽拂进来,窗前的男子却睡意全无,眉目紧锁。

    宣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心神不宁。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与夙绝深入探讨边境动乱的事情,是的,边境根本离不了他,听说他刚离开,便有大量的流寇潜入黎卉国,甚至已经和之前潜进来的流寇汇合集聚,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为祸一方百姓。

    鹰嘴湾一带山贼尤为猖獗,那里似乎已经成为最大的流寇集聚之地,形成了一窝庞大的山贼团伙,依傍着鹰嘴湾错综复杂,急险隐秘的地势,已经不是朝廷能够轻易铲除了的存在。

    加上之前宣夜与他说过魔教已经入侵的消息,他已经开始着力全面调查这件事,上次将齐埔调走之后,没想到羽儿也就此失踪,他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有关魔教的线索,没想到就这么又断了。

    他近日的确很忙,忙得焦头烂额,夙绝希望他能尽快铲除鹰嘴湾的山贼匪寇,他因此动用所有的关系网,还派了齐坤带着一部分齐卫营过去试探虚实,可是最让他焦虑的并非山贼,也并非魔教,而是灵州瑰山的夙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的安危。

    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可奈何的情感,整个人恨不得能分身!

    尤其是齐埔这小子似乎也失联了,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信了,弄得他这几日心慌得厉害,只能多把精力集中在鹰嘴湾的山贼上,借此缓解一下焦虑的心情。

    陵山,这里是离凤郢国皇陵最近的一处风水宝地,并且陵山呈环弧状,更是完美地护围着皇陵,如此好的地势,凤郢国第一代女皇看的第一眼便将它一分为二,送给当年与她一同打下天下的两位重臣,以作陵葬之地。

    她还笑称,封家蒙家一定会如同这陵山一般,护她凤郢皇室万世无忧。

    自先祖开始,这里便是蒙家和封家的祖坟所在地,所有蒙家封家子子孙孙都会葬在这里。

    当初划分的时候,左边归了封家,右边归了蒙家,当时虽然女皇并未表明两家地位高低,但是随着以左为尊之风逐渐兴起,左封右蒙渐渐变了味道,蒙家心生不服,慢慢开始与封家为敌,由此代代延续下去,两家彻底从世友变成了世敌!

第六十七章:缘结,陵山之乱

    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因着今晚蒙大将军要出殡,从大将军府到陵山这段路上都有士兵守着,街上仍然还有百姓提着灯笼,打着伞,在细碎地谈论着。

    这倒是方便封箬一路畅通无阻地循着送葬人的踪迹,赶到了陵山脚下,此时雨渐渐小了点,可是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泥泞路上又湿又滑,送葬的人也因此并未走得多远,此时封箬已经瞧见了前方星星点点的火光,显然是送葬人的火把。

    封箬紧绷着的面皮微微松了些,脚下步子不减,加快速度往前面追去,然后刚跑了不一会儿,突然听见前面乒乒乓乓响起了刀剑交接的的声音,还有浅浅的厮杀声,封箬刚松懈了几分的眉目又是一紧,心里无比懊悔。

    还是来晚了,还是发生了,蒙欣,果然不会轻易放过封家!

    封箬此时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蒙欣的意图,更恨自己当初没能跟上蒙欣的步伐,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陵山作为凤郢两大世家的祖墓之地,自然是有人时刻看守着,所以送葬小路两旁都挂着昏暗的白灯笼,便于指路。

    封箬在泥泞的小路上狂奔,泥水溅上她的衣角,可她现在根本顾及不了这些,她只知道,她慢一步,明月明兰便危险一分!

    如今封华还未醒,若是她保不住封华身边的两大心腹,日后如何有脸见封华,如何有脸面对原主!

    她跑得越快,耳边的声音越清晰,最后几乎飞了起来,不过还是没胆量飞太高,毕竟她那深入灵魂的恐高症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眼见着就在前面了,一团人乌压压地厮打在一起,此地偏僻,火光幽暗,也看不清楚谁是谁。

    封箬急急地一声高呼,运起轻功冲了过去,“住手!”

    封箬分不清谁是谁,只顾推开阻攘她的人,谁攻击她,她就还回去,但始终下不了死手,毕竟不知到对方底细,她至今还未见到一个熟面孔。

    她愁眉紧锁,竭力保持冷静,不时还高声唤了两声,“明兰!明月!”

    慌乱之间,她莫名其妙地又与一个功夫还不错的人纠缠了起来,封箬只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尽办法脱身,谁知这家伙故意拦着她,就是不放她离开,她忍不住喝道,“蒙欣呢?你主子在哪?”

    对方明显有些怔愣,攻击的动作顿住,又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肩,似乎是要控制住她的动作,这般危机下,封箬条件反射地拽下对方的手臂,反手便是一扭,“啊啊啊----”

    突然间,刺耳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封箬的神色有些动容,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啊放手---是小生呀……封姑娘啊啊---快放手呀……”

    “……方砚?”

    封箬放开他的手,拧眉望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这里不是蒙家祖坟之地吗?应该是蒙欣才对,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小生是来帮忙的!”

    方砚赶紧扯下斗笠蓑衣,露出那张熟悉的小脸来,她抱着手臂,疼得牙齿都在颤抖,“小生方才打迷糊了,姑娘你又带着斗篷,小生以为你是蒙欣那边的人,好在姑娘出声提醒,小生才认出姑娘来,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你就……嘶!哎哟!”

    “活该!”封箬难得怼他一句,又问,“明月明兰呢?见到她们了吗?”

    “嘿嘿!这你可要好好感谢小生!明兰明月两位大人平安无事,蒙家那小丫头想不到她的计划会出纰漏,半路杀出我们这一群山贼来哈哈哈……”方砚得意地笑出了声,封箬挑了挑眉,一手拍在他的受伤的手臂上,语气略重,“我是要好好谢谢你啊!”

    “啊!你,你故意的!”方砚又一声惨叫,赶紧离她半尺远,“恩将仇报!想不到封姑娘是这样的人!”

    方砚的控诉并未得到封箬的正眼相待,在听见明兰明月相安无事之际,她就已经放下了心,她冲方砚招招手,“好了好了,过来,我有事问你!”

    方砚悻悻的挪步过来,却在离她一定距离的地方站定,“何事?”

    封箬不免好笑,她环顾四周,此刻混乱的场面已经无法控制,封箬拉着方砚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里,抬眸望进了方砚的眼里,“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帮兄弟们!”

    “还不是为了追随封姑娘你,当初封姑娘独自不辞而别,害得我们担心了好久!”

    方砚倒是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说话间的确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之意。

    封箬心里微暖,不自觉地浮出笑容,打趣道,“你这脸皮还真是……堪比城墙呀!”

    方砚心中正得意来着,却见封箬轻轻环抱起双臂,昏暗的火光下那双眸子潋滟着通透的光芒,他心跳顿时漏掉一拍,知道封箬又开始猜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封箬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字字撞进他的心里,“方砚,看来我们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你依然不了解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巧合这种东西吗?我不知道你到底听命于谁,也不想去深究你的目的。但你明明早就到了凤郢国……为何不先来见我,却故意潜伏在我附近……是的,如今你很好的帮助了我,可是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欺骗和隐瞒!”

    她做事小心谨慎,不允许有任何不安定分子的产生,安全感对她来说,是可以与美食并肩的存在!

    方砚深深地看了封箬几眼,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小生知道,封姑娘非常人,唉……这次是小生做错了,封姑娘可否原谅小生,小生还是在鹰嘴湾那番话,誓死追随封姑娘,任封姑娘差遣!”

    封箬没有立刻应下,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方砚暗暗叫苦,他早该知道封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居然蠢到为了一条鱼听了赫宸那傻小子的话,搞什么暗中保护?大大方方地守在封箬身边就好了,弄得现在这位多疑的主儿,都开始怀疑他的用心了!

    偏偏如今那个始作俑者自个躲得远远的,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赫宸哪赫宸,你小子害苦小生了!

    面对方砚的诚心服从,封箬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她刚到凤郢国,根基不稳,手中若是没有一些可信可用的人,那她的处境将不堪设想。

    可是这个方砚今日的做法让她很不喜,若是以后她的人不能完全听命于她,又如何谈得上信任二字?

    离得近了,方砚脸上的懊悔一览无遗,难不成这事还另有隐情?封箬微微蹙眉,方砚是个聪明人,一般人可指使不了他,莫非是墨珩连漪他们?

    封箬一步一步靠近方砚,待两人靠得极近,方砚明显愣住了,封箬没注意到人家的不适,反而将脑袋往他身上蹭去。

    “封,封姑娘?”方砚僵硬着身体不敢动,目光四处飘闪,赫宸应该也在这里吧,万一那小子误会了可惨了!

    两人的动作极为亲密,旁人看过去,还以为两人在深情亲吻呢!

    藏匿在暗处的某人差点捏碎了手中的玉箫,正准备冲出去分开两人,然后将方砚暴揍一顿时,却见封箬突然动了。

    她退了两步,笑容灿烂,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好香……”

    熟悉的味道……

    闻着便令她口齿生津……

    原来是他!

    方砚当下一愣,继而脸都黑了几分,什么呀,她靠过来就是闻他香不香?不对,他堂堂男子,既没用胭脂水粉,也没用香薰,哪里香了?

    “封姑娘……”

    方砚正想开口询问,突然身后又是一阵混乱,只见不知哪里又窜出来一伙官兵,此刻雨已经停了,火把一多,倒将这野外照亮了不少。

    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女人疾步走了出来,瞧见封箬便唤道,“封小姐,哎呀,原来您在这里,可叫下官一阵好找!”

    封箬抬眼望去,来人竟是先前在将军府为难她的刑部尚书,方龄。

第六十八章:缘结,仇人相见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封箬敏锐地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下意识往后面的方砚看去,方龄方砚?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只见身后的方砚深深地低下了头,站姿显得有几分僵硬,封箬还正疑惑着,突然听见方龄一声尖叫,吓得她垂下的手微微抖了抖,“孽子!”

    方龄突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三步作两步越过封箬,在方砚面前站定,指着他鼻子喝道,“跪下!”

    方砚似乎挣扎了半刻,最终还是默默跪了下去,双膝同时着地,生生将浸湿了雨水的泥土地压凹了半寸下去,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沉默得令人徒生不适,可那背脊却意外地挺直。

    “你还敢回来!你这个罔顾祖宗礼法的不孝子,无情无义的东西!本官养了你那么多年,说走便走,你还有何脸面回来?”方龄怒不可遏,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言辞激烈,“还有本官的墨儿!你要自个走了,永远不回来,我无所谓,权当养了条白眼狼!可你为何要带走我的墨儿!我的墨儿呢?墨儿在哪里?”

    方砚没有抬头,面对咄咄逼问的方龄,他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墨儿……死了。”

    声音低沉不带感情,可封箬却感觉到他隐藏着浓浓的悲伤和痛苦。

    “你说什么!我的墨儿……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她在哪儿?我问你,她在哪儿!”方龄此刻已经不顾封箬还在旁边,一把揪住方砚的衣领,面目狰狞,“你这个狠毒自私的竖子!墨儿是你亲妹妹,你未来的依靠!你怎么狠心带走她的,怎么狠心害死她的!你!你……”

    “是!是我的错!”方砚突然大声截下她的话,脸上第一次出现冷硬之气,紧绷之下,“小生”二字竟也不再自称,封箬诧异地挑了挑眉,等着看好戏。

    “千错万错,错在我没保护好墨儿,这是我自己对不起墨儿,我可以用尽一些办法为她报仇,向她赎罪,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你,你没有资格来质问我!若非你宠庶灭嫡,气死父亲,听从那小郎的谗言,欲卖我入青楼,我又怎会偷偷带着妹妹离开!我们又怎会遭遇……当初是你逼我兄妹二人入绝境!如今又是哪来的脸面站在这里诋毁侮辱我?你才是无情无义,狠毒自私的小人!”

    方砚似乎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感情一下子全发泄了出来,说到最后,情绪激动得近乎咆哮。

    众人皆惊,所有人都想不到,堂堂尚书大人,竟会做出这般事情,真是……

    “你,你,反了你了,你竟然以下犯上!我是你母亲!”

    方龄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面对方砚怨怒憎恨的目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觉得此事太过丢人,于是朝后招了招手,喝道,“来呀,把这孽子带回刑部,本官今夜大义灭亲……”

    封箬想起在鹰嘴湾发生的事,其中朱武似乎霸占了方砚的妹妹,还夺走了方砚喜欢的人,那么那个墨儿之死应该与朱武脱不开关系。

    方砚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任由那些官兵上来将他抓住,一点也不反抗,倒是中间突然闪出一个大胡子黑汉,挡住那些官兵,目眦尽裂地瞪着她们,大喝,“你这娘们讲点道理!方墨又不是二哥杀的,方墨是不堪受辱而自杀,罪魁祸首已经被二哥亲手剿灭,你啥都不知道凭什么将二哥收监,方墨是你女儿,二哥还是你儿子呢……”

    方龄做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还是第一次被个毛头粗人指着鼻子骂,顿时恼羞成怒,“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人,你敢阻挡本官办案,真是反了!来人,通通拿下!”

    孙林冷笑,抡着武器挡在方砚面前,双目瞪圆,“好个不讲道理的大官,二哥,我们不必与她们客气,既然她不想认你,你又何必自讨无趣!兄弟们,保护二哥!”

    此番,蒙欣埋伏在这里的刺客已经被杀尽,方砚带来的山贼们听到孙林的召喝,纷纷围了上来,眼见着两方作势又要打起来,气氛凝结到了极点。

    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刻,封箬突然轻笑了起来,打破了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呵呵呵呵......”

    霎时,所有的人纷纷转头望向封箬,众人不明白她为何发笑,又是在这极为紧张的关头,只觉得心里莫名发虚,背脊发凉。

    封箬挥了挥手,笑道,“你们继续呀,不要管我,继续继续......”

    两方这一耽搁,丑时都已经过了,天边开始泛白,寓示着天快亮了。

    方龄这才看到封箬还站在这里,瞬间醒悟过来,她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当下脸色便白了几分。

    封小丞相在,她怎能滥用职权!

    不过做了这么久的刑部尚书,她没那么容易失去理智,待她冷静下来,才想起方才似乎这孽子正是在与封箬相谈甚欢,莫非......这孽子与封箬有不浅的关系?

    那她可得好好掂量掂量这孽子的价值了。

    封箬依然笑容满面,盈满笑意的双眸不着痕迹地扫过方龄面上细微的变化,心下了然,面上却催促着,“方大人,不用顾忌小侄,小侄初来乍到,对这凤郢国的国法还不甚了解,正好向方大人讨教呢!”

    明月明兰这时也已经找了过来,带着丞相府仅剩的几名侍卫,什么也没有多说,默默在封箬身后站定。

    方龄怎么会没听出封箬的言下之意,她这是在提醒她,别看她刚回来,凤郢国什么律法,什么规矩,她都一清二楚!

    她心下大骇,冷汗微微冒出额头,真不愧是封华的女儿,墨千机的徒弟,看来真让文太师说对了,这个封箬......不简单!

    她连忙冲封箬行礼,“封小姐见谅,是下官逾越了,不知封小姐对此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封箬故意带上一抹惊讶,面上渐渐浮起一抹羞赧,“这......小侄那就略表拙见了,其实小侄并不知晓令爱之事,可关于令郎……那还真与小侄有几分善缘……”

    封箬避重就轻地将他们在鹰嘴湾发生的事缓缓道来,有些事故意省去,“……令郎忍辱负重,在贼窝苦心潜伏这么多年,终于大仇得报,不得不说,小侄佩服,真羡慕方大人有如此儿子!”

    封箬一番赞耀下来,方龄已经高兴得不能自已,想到方砚可以成为拉拢封箬的筹码,更是恨不得赶紧将方砚送到丞相府去,“难得小姐这般喜欢砚儿,不如就让砚儿去丞相府服侍小姐吧,小姐你看……如何?”

    封箬笑了,礼貌而疏离地道,“方大人客气了,那就麻烦方大人亲自将令郎送到丞相府,小侄必定不会亏待令郎!”

    “呵呵呵呵……”

    这边两人谈好,气氛刚一缓和,一串不明觉厉的冷笑便突然打破了这难得的和谐。

    只见孙林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影子踹开,方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来人给掐住了脖子,“你……唔呃……”

    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还在目瞪口呆之中。

    待看清来人,震惊之下的方龄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将,将军?”

    “方尚书,早就听闻你有个叛逆儿子,如今得以一见,想不到,这长相还不错……”

    说着,蒙欣还不重不轻地拍了拍方砚的脸蛋,“皮肤真白……”

    “你……放开…我……”方砚气结,死命挣扎了起来,偏偏这蒙欣力道大得很,他一时难以挣脱桎梏,此时只觉得一股羞愤自心间冲上脑门,求助的眼神不自觉地扫向了封箬。

    蒙欣挑衅的目光也落在了封箬身上,带着一股疯狂的恨意,“封箬,黎卉国一别,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第六十九章:缘结,艾薇儿

    蒙欣的话别有深意,浑身的杀气明显蹭蹭地往上涨,方龄很清楚蒙欣的为人,她根本没胆量得罪这位狠角色,她身后那些人也纷纷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封箬啊,这人本将军看上了。”

    封箬没有立马回话,蒙欣越发嚣张了起来,语气强硬,直接便要从她这抢人,理由仅是“她看上了”,不过封箬也不气恼,她心底很清楚,这家伙哪里是看上了方砚,仅仅因为是她的人,故意找茬罢了。

    封箬刚浮起一抹笑容,正准备开口,不料这会被蒙欣的人压制住的孙林突然猛地挣扎了起来,蒙欣在凤郢国有多残忍,他也有耳闻,但他江湖人士最看重义气二字,丝毫不惧死亡,他生怕封箬不出手,于是边挣扎边大叫,“封姑娘,不要答应她,蒙欣残暴,二哥会让她折磨死的。求您看在二哥一路追随您的份上,救救二哥,孙林日后以命相报!”

    封箬满意的弯了弯唇角,看来这里也有令人暖心的人存在。

    孙林刚说完,肚子上便挨了一拳,力道不轻,疼得他龇牙咧嘴,一时话都说不出了。

    可是这些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拳拳到肉,专往他身上最最脆弱的部位打,疼得孙林冷汗直冒,嘴角带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呜!呜……”方砚见此,气得浑身发抖,然而蒙欣掐着他下颚的力道很大,他只能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她,想骂人都无能为力,双手早就让人给制住,他那所谓的母亲此刻只顾着低着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这个局面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他的心也已经凉到极致。

    若是孙林也死了……他就是豁出一切,也要杀了这个魔鬼!

    “咻咻”忽然,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浅浅的响了起来,声音很小,很短促,方砚却感觉很熟悉。

    方砚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却被一道强势的力量给带了起来,几道惨叫声响起,双手已经脱离了桎梏,眼前蓦地白光一闪,掐着自己下颚的手已经放开,他看清楚了蒙欣的手被划出了血,可没来得及看蒙欣脸上的表情,身前已经站了一个娇小的绿色人影。

    “……封箬!”手上的痛楚传来,蒙欣才意识到她竟然被封箬伤了,蒙欣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又偏头看见孙林那边躺了一地的尸体,尸体上还插着明晃晃的梅花镖,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怎么,你要公然跟本将军作对?”

    “呵……”封箬冷笑,目光紧紧地锁住她,“蒙欣,你娘刚下葬,你这又是故意邀请我,又是强抢我的人,你的目的不就是我吗,何必搞出这么多的事来!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也不用装出一副假笑面对我,你恨我,想杀我,我又何尝不是!”

    如果不是蒙欣,她就不会穿到这个封建社会来,也不会受尽苦难,更不会忍受追杀,如果不是蒙欣,……原主就不会死!

    冤冤相报何时了?

    封家蒙家是世仇,既然这恨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那么就在这一代结束吧。

    “呵呵……哈哈哈……”蒙欣低低的笑声诡异地响了起来,继而大笑,不知为何内心也有了几丝疲倦,封箬在想什么,她也想到了,这几代人的仇恨是该有个了结了……

    封家……蒙家……只有一家能活!

    笑够了,她慢慢举起手中的长剑,横在封箬的脖子上,脸上竟然带上了一抹真实的笑容,“我不会输,你等着。”

    封箬勾起了一抹微笑,歪头扫了眼长剑,手中的飞刀也抵在蒙欣的胸口,“巧了,我也不会输!”

    蒙欣冷笑一声,却没有了以前的轻蔑,她收回了长剑,转身准备离开,“那就看谁命大了!”

    她这是真正把封箬当成对手了,以前封箬只是一味的逃避,蒙欣打心眼里瞧不上她,如今说开了,蒙欣反而给了她应有的尊敬,虽然这样被人盯上的滋味不好受,但封箬别无选择,只能迎面而上。

    蒙欣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方龄的头埋得很低,她不敢抬头看封箬,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跟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似的。明明从文太师那里知道了蒙欣设计害丞相府,封箬一个人前来有危险,身为丞相派的,她是来帮忙的,可是方才那般情景,自己却因害怕蒙欣而没有出头,现在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封小姐?”

    封箬没有看她,回头扶起了方砚,冲明月明兰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孙林以及部分还活着的山贼们,“将他们带回丞相府。”

    “是。”明月皱了皱眉,没有多说,跟上了明兰的脚步。

    临走时,封箬回头扫了一眼还傻站着的方龄,语气平淡无波,“方大人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封箬一行人都走远了,方龄才恍然回神,望着已经大亮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是。”

    一场大雨洗去了不少污垢,阳光洒下来,绿色的叶子上挂着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殊不知,黑暗的漩涡已经开始膨胀,一场腥风血雨正在孕育中……

    五日后,一袭鹅黄色轻衫的寒慕出现在了黎卉国的来福茶馆,这个和艾薇儿约定的地方。

    寒慕怕艾薇儿等急了,回去后会向寒毅说她的不是,可她又想给寒毅和欧阳浚多制造点二人空间,于是五天是她纠结之中半紧半松走出来的,欧阳浚的宝马不凡,本来早就该到的,生生被她拉长了路程。

    至于滕溪,说他有要事,两人在灵州就分别了。

    寒慕虽然对他的身份好奇,但并没有立即让人去查他,滕溪的行为透着正义感,不知道为什么,寒慕打心眼里相信他,滕溪……绝不会是坏人!

    店小二笑嘻嘻地上前来,“姑娘可要来壶茶?我们店里什么样的好茶都有,只要姑娘报的上名来!”

    寒慕莫名一笑,挑眉,“是吗?”

    她缓步靠近店小二,压低声音道,“夺命茶可有?”

    店小二一惊,接着眼珠子一转,连忙把寒慕往楼上请,“姑娘真是来对了地方,咱们这地儿,甭说夺命茶,就是孟婆汤,也能给您来一碗!”

    寒慕笑嘻嘻地跟着店小二上了楼,见到了楼上迎出来的冗沥,忍不住夸奖,“嘿嘿!冗沥,你小子手下的人,口才还不错嘛!”

    冗沥唇角微勾,得意地笑了笑,“那是,我虽武功不如哥,可要论医术和看人,哥可就差远了!”

    “哼,真是夸不得,给你双翅膀,你就要上天!”寒慕白了冗沥一眼,在楼上转了一圈,回头问道,“冗沥,艾薇儿呢?”

    冗沥诧异地瞪大眼睛,反问道,“艾薇儿是谁?属下不曾见过此人!”

    寒慕蹙紧了眉头,斜倚在了旁边的扶栏上,“不应该呀,阜阳城离这比灵州近得多,她没理由到得比我要晚呀!”

    寒慕在栏上靠了会儿,觉得不舒服,还是找个位置坐了下来,许是赶路累了,懒懒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也许是路上耽搁了,我就在这里等她。”

    冗沥疑惑地看着寒慕,斟酌了一下,道,“不知此人何许模样?何种打扮?她若来了,属下也好通知主人。”

    “嗯……骑马的姑娘,粉色衣衫,背上似乎还背了什么……”

    冗沥一怔,突然大惊,“莫非是前几日到这的粉衣女子?此女武功高强,知晓你的真实姓名,却对不上暗号,属下以为是上门挑衅的,与她发生了些矛盾……”

    寒慕脑门一拍,哎呀不好,她忘了暗号!

    真是大意了!

    “等等……你说她武功高强?还发生矛盾?到底怎么回事?”寒慕眯上了眼睛,困意袭来,脑子里一片混沌,不过艾薇儿会武功?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第七十章:缘结,靳慎的计划

    冗沥一脸凝重,正色道,“她可以用琴音引来毒蝴蝶,杀死了不少我们的人,属下也不是她的对手,好在后面她自己离开了,不然我们将损失惨重。”

    “属下怀疑,她跟鬼音堡有关联!”

    寒慕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先别管她跟什么堡有关联,关于这个艾薇儿的底细,你去查清楚了再告诉我!我现在累了,我要躺会……”

    “是!”冗沥拱手,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对了,哥传信来让我告诉你,找到封箬姑娘下落了!”

    寒慕突然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目光锁住了他,冗沥皱着眉答道,“她是凤郢国丞相封华之女,不日将成为凤郢国下一任丞相,主人……要去拜访封箬姑娘吗?”

    听到人没事,寒慕又闭上了眼睛,摇头,“没事便好,有空再去看她。”

    传说中的女尊之国,女子为相,官位世袭,听起来还挺还好玩的,以后没事就去找她玩玩!

    “给你哥回信,封箬的事不用管了,让他加大力度找顾染和乔。”

    艾薇儿是挺可疑的,但她对寒毅的心意倒不像是假的,只要她对落月山庄无害,寒慕也还是可以接受她的。

    冗沥刚准备应下,突然想起什么来,皱了皱眉,道,“主人,说到此二人,前段时间属下和彪爷去暗杀那个夙裳公主,无意之间曾发现她用着乔的化名,属下当即问过夙裳公主,没想到夙裳公主说她认识乔,毕竟夙裳与我们有着仇恨,属下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主人,后来,彪爷也死了,夙裳失踪,主人也事务繁忙,属下便忘记了……今日主人一问,这才想起来。”

    冗沥抬眼望向躺着的寒慕,却见原本已经休憩的寒慕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带着几分怒气,“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早说!”

    乔!!

    一定是她们,她们也在这里!

    寒慕激动得差点立刻从睡椅上跳起来,心脏跳动得厉害。

    太好了,太好了!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等大盗舒粒的名声传遍三国,哈哈,她们姐妹离见面便不远了!

    只是没想到乔竟然和夙裳有关系,真是可惜,五天前她就在灵州,如果早知道这件事,她完全可以去找夙裳问清楚,有可能还会见到乔!

    唉,现在好了,夙裳坠崖,生死未卜,她上哪找人去!

    “属下当时并不相信那个夙裳的话……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冗沥一见寒慕这个神色便知道自己误了大事,立马道,“属下愿意亲自前往灵州,寻找夙裳,将功补过,望主人成全。”

    冗沥说得没错,原主差点杀了夙裳,夙裳心里只怕对她恨之入骨,夙裳的话又怎么可信。

    寒慕叹了口气,又疲倦地躺了回去,“罢了,也知不道是不是乔,你就试着找找吧。”

    兴奋过后的寒慕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莫名有些堵,隐隐透着几分担忧,希望……她们都平安……

    淮城酒肆

    虽说寒慕努力给这俩人制造二人世界,可是由于那天那个神秘人的搅和,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寒毅依然每天在落月山庄看书,救治病人,生活很有规律,除了……不理他。

    欧阳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仰头一口酒便下了肚,桌上还放着寒慕走前留给他的两个本子,上面写着《**恋爱法则》,说实话,他看不懂。

    上面的字很多像字不像字,有的字甚至只有一半,他看得脑仁极疼,心里更是无比懊悔,当初没有好好教寒慕写字!

    而远在黎卉国的寒慕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只看得懂繁体字!

    “死丫头写的什么鬼画符!啧啧,难以入目啊……”欧阳浚没有再看下去,这两个本子字字看不下去,图图看不懂,他心情好的时候尚且不爱看,何况心里还因为寒毅怀疑他而无比抑郁。

    这些天他倒是四处查了查那个戴孝带的男子,结果一无所获,他也真的努力回忆了一番,他确定那个人与他无关。

    不过那个男子口中的大盗舒粒倒是极好打听,或者说他根本不用刻意去打听,这个大盗舒粒,最近风头正盛,几乎是家喻户晓,这名声大的,令人不得不关注啊。

    “嘿嘿……”欧阳浚摇着头苦笑,心里正纳闷着自己是不是老了,这么一号角色出现,他居然不知道!

    欧阳浚悠悠地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端起来,刚仰头准备一饮而尽,视线却不经意间飘出了窗外,扫过那一抹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阿毅?”

    欧阳浚饮酒的动作一顿,身体咻的站了起来,在他瞧清楚对面酒楼二楼窗口坐着的真的是寒毅的时候,他挪动了一下脚步,几乎想要跳窗飞过去。

    可是大脑里又及时浮现出了那张冷淡的脸,令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不信他!

    他竟然自己出来调查了!莫非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吗!

    欧阳浚只觉得一股怒气猛地冲上了头顶,一时间酒气涨得脑子又晕又痛,心里也抽痛得厉害,他睁大渐渐充血的眸子,浑身汹涌着暴戾的气息,直掠向对面二楼的窗口。

    “寒毅!”

    显然,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寒毅,一向淡然自若的寒毅脸上竟然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虽然是一瞬间的,但也不难发现,寒毅此刻是格外严肃谨慎的,毕竟这个房间里还坐着一个人。

    “哟!欧阳兄也来了?”

    靳慎抬手冲欧阳浚挥了挥,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又见面了!”

    “是你!”

    欧阳浚没想到寒毅见的人竟然是那日出现在山庄门口的神秘人,这人额上的白色孝带很是显眼,欧阳浚记不住也难。

    祈霏国只有死了生父才会带三年孝带,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阁下到底是何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必数次相难!”

    靳慎笑意未泯,扫了一眼对面沉默的寒毅,轻言道,“这次不过是在下邀寒庄主一叙,谈谈心罢了,欧阳兄不必如此担心。”

    “最好如此!”欧阳浚懒得理他,轻轻一抬手,重重地搭在寒毅肩上,震地有声,“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就该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人,下场素来很惨。”

    “念你带孝之身,这次便作罢,再敢骚扰落月山庄,本公子让你生不如死!”

    欧阳浚一字一顿,杀气腾腾。

    其实若不是寒毅在旁边,他必定会杀了这个人!

    敢动他的人,找死!

    寒毅闻言,只是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欧阳浚此时也顾不得为何寒毅出奇的安静,不但不制止他的杀意,就连他带着寒毅飞出窗外,寒毅也没有反抗。

    欧阳浚心里不畅快,寒毅不信任他,这股郁结之气如同生根了一般,令他无法释怀。

    两人刚走,屏风后便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该少年一袭锦衣,满脸青涩,眉目间却带着几分不耐几分桀骜,“靳慎,说说你的计划。”

    他就着寒毅坐过的凳子坐下,微微眯上了眼睛,藏起了怒气和杀气。

    靳慎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少年的脸,捕捉到了那抹蓄势待发的情绪,他连忙站了起来,屈膝跪在了地上,叩首,“谢皇上成全!先父在天有灵,必定不忘皇上恩情。”

    “靳老将军一身为国,身经百战,如此忠诚,却不得善终,朕也着实心痛......”迟登微叹了一口气,下一秒眼神中迸发出了浓浓的杀气,“你方才所言当真?那个舒贼当真是寒毅的妹妹寒慕?”

    “千真万确。”靳慎敛眸,掩去眼底微微波动的情绪,“草民多次跟踪舒粒,发现她无论在外多久,最后都会回到落月山庄,她必定是寒慕无疑。皇上放心,若非经过周密的调查,草民也不会轻易引出寒毅,毕竟这个寒毅和百毒宗少宗主形影不离,被这位浑身是毒的家伙盯上,脱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欧阳浚......对寒毅可不一般。”迟登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靳慎微微一笑,不明觉厉,“那可不,师兄弟的情义,不是那么容易断的,如同皇上和滕溪公子的师徒之情一样,情真意切。”

    情深意切……

    靳慎别有深意的话令池登微微蹙了蹙眉,心下莫名有些紧张,以为靳慎发现了什么,但看见靳慎并没有其他异样的表情之后,池登也只当他在开玩笑。

    毕竟正常人不会想到,他池登,堂堂男儿,一国皇帝,竟然默默喜欢着自己的师父,是的,他池登,竟然好男风!

    方才那个欧阳浚看寒毅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熟悉得令他莫名有些知音遇的感叹。

    本来还想交个朋友来着,可惜……可惜为何偏偏是舒粒那个小贼的哥哥!

    舒粒这个小贼不但羞辱他还敢跟他抢滕溪!罪不可恕!

    “你的计划……下一步如何做?”

第七十一章:缘结,欧阳浚你疯了

    靳慎垂下的脸上飞快地闪过奸计得逞的表情,他早早的打听清楚了滕溪和池登的关系,也清晰地察觉到池登对滕溪那种怪异别样的感情。

    尤其是遇上滕溪的事情,池登最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此一来,还不得听他之言,也不枉费他这一番苦心。

    另一边,欧阳浚放下寒毅,顾自走到方才喝酒的位置上,端起那杯洒了不少的酒,仰头,喝下。

    欧阳浚不说话,寒毅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以前每次都是欧阳浚说,他答,这会欧阳浚安静下来,气氛便陷入了僵硬的局面。

    寒毅见欧阳浚开始斟酒,一杯接一杯,杯杯皆一口饮尽,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酒水哗哗滚进酒杯的声音。

    寒毅终于皱眉,疾步走了过去,夺过酒壶,在他对面坐下。

    “百毒宗近日无事?我看你倒是闲得慌。”

    欧阳浚每次生气后便是这样,只喝酒不说话,寒毅虽然已经习惯,可是寒毅讨厌酒,也讨厌喝酒的人。

    欧阳浚没有抢回酒壶,寒毅的主动问话让他心底的气一泻千里,这会只剩下一肚子的委屈,他轻轻瘪了瘪嘴,闷闷不乐,“你为何出来?”

    “人家相邀,你能不去?”

    “是我就不去!”欧阳浚突然拔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桀骜不驯,寒毅无奈的扫了他一眼,正想训他幼稚,却又听见他道,“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离他远点!”

    寒毅神情微微波动,看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欧阳,你该清楚,你的身份终究是个麻烦,想得到黑麟玉匙的人,太多了。且不论那些人打不打得过你,若是有人存心利用你,你也防不胜防……”

    “所以你又要赶我走是不是?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叫我走?我就不!”

    欧阳浚直接打断了寒毅的话,偏过脑袋,表示不听。

    寒毅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轻轻叹气,目光落在了桌上,瞬间被桌上那两个册本吸引了,他素来爱看书,顿时来了兴趣,“看的什么好书?”

    他的手还未伸出去,却见欧阳浚慌乱地偏头过来,把书一收,急急地藏进了衣袖里,然后身体猛地往后一靠,紧紧地贴在座椅上,也不看他,眼神飘忽,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没什么……又不是医书,你不喜欢看。”

    寒毅疑惑的目光从他的衣袖扫过,眸色微动,“你一向没心没肺,如此紧张还真是少见,我好像也就在你背着宗主看春宫图的时候见过吧?”

    欧阳浚不愧是欧阳浚,很快便恢复了本色,凑近寒毅笑得极为痞气,“嘿嘿,你还记得啊,哈哈哈……那个时候年少无知,对什么事都心存好奇,你不也看过……”

    “胡扯,我何时看过!”

    寒毅见他欠扁的模样又出来了,自顾自寻了个椅子坐下,“好了,正经点,你与我说实话,宗主果真与魔教有勾连?宗主到底要做什么?”

    ……真是,每次气氛好转,寒毅便开始说正事,欧阳浚表示极为不满!

    “阿毅啊,滕溪那无根无据的话你还当真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啊……”欧阳浚眸光微闪,依旧那般轻松的样子,衣袖下的手却是不自觉的紧握,泄露了真实的想法。

    寒毅和欧阳浚相处这么多年,这点小细节自然瞒不过他,他眸光微暗,脸色也越发凝重,看来百毒宗真与魔教有所勾连!

    “不用掩饰了,这么多年,你哪次骗过了我。”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家伙,他每次都瞒不过,除了……那件事……

    欧阳浚脸色微敛,静默地看着寒毅说话,“告诉我吧,他是不是还未断了念想?仍旧念着天缘书,仍旧妄图一统武林,取代新澜派当上武林盟主?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撒谎了,欧阳,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了。”

    “是吗……”欧阳浚脸色变得复杂起来,突然抬眸直视寒毅,眼中带着无形的压力,“你最清楚我?你真的清楚我吗?呵呵……”

    寒毅的确很了解他,可是,可是有件事,寒毅不知道!他不知道!

    而他也难以启齿……

    欧阳浚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寒毅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突然间跟疯了一样,明明在笑的脸上却隐隐透着一抹无奈,一丝凄凉,“寒毅,你猜的不错,爹早就觊觎武林盟主之位很久了,此次魔教大举南下,正是他可利用的契机,怎么?你不是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吗?关心这些作甚?莫非你要重出江湖?”

    寒毅微微一怔,沉默了。

    没错,他早就不问江湖了,他沉寂多年,早就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会纵使有心也无力……

    当年他为了离开百毒宗,可是生生忍下宗主的七十二道毒鞭,三十六道毒掌,废去一身毒功,断绝师徒关系。

    他没有资格再过问这些事情,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寒毅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何这么关心江湖事,为何这么不希望是百毒宗。

    他望向欧阳浚渐渐敛下的笑意,面无表情的欧阳浚看起来无比陌生,寒毅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尴尬为何意,似乎为了打破这逐渐僵硬的气氛,寒毅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你呢,你……还要帮他?”

    似乎是察觉到这个问题问得太傻,还未等人回话,寒毅立马又喃喃自语,“也对,他是你爹,父要子从,子不得不从……与魔教联手,此行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你又有黑麟玉匙在身……罢了,自行珍重吧。”

    寒毅念叨完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微叹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不想刚转身便被人抓住了胳膊,欧阳浚怒气冲冲的模样映入了他的视线,“为何不挽留我?你明明不想让我去!为何不叫我多加小心?你明明知道我处境危险!寒毅,你总要如此口不对心吗?你总要这般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吗?你太过分了!”

    欧阳浚满腔怒火,只差没有喷出来了,寒毅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控的模样,就是当年他武功被废差点死掉的时候,欧阳浚冒死从宗主手中救下他,也只是怒吼了他一顿,最后还亲自护送他离开了百毒宗,今日却……

    “还说了解我?寒毅,你究竟了解我什么,你有事的时候,我拼了命的去找你,我有事的时候,你只是让我走?你要做什么,我全力支持,可你扪心自问,你有关心过我想什么吗,我要什么吗!”

    欧阳浚歇斯底里的一顿咆哮彻底吓呆了寒毅,寒毅眨了眨眼,下意识接了他的话,“那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气急了的欧阳浚突然抓过他的脑袋,低头狠狠地咬住那片薄如蝉翼的唇瓣,惩罚性的啃咬了几下。

    “……”

    寒毅年岁不小了,江湖行医多年,什么疑难杂病,疯癫疟疾没见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直接啃嘴的!!

    欧阳浚属狗的吗!

    不,不!

    他重点错了,纵使这家伙气病了,咬他干什么?

    不对!

    咬他也罢,为什么是……嘴?

    寒毅猛地一震,整个人从惊愣中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用力推开他,还抬手狠狠地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怒喝,“你疯了!”

    欧阳浚被他拍得垂下了脑袋,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寒毅摸了摸唇瓣,手指上的点点鲜血令他皱眉,他向前走了一步,“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寒毅本想为他诊病,却不想刚走一步,却见原本伫立不动的欧阳浚瞬间闪现在他面前,用力搂住了他的腰,感受到他的抵抗,欧阳浚抱着他几经旋转,猛地把他压在了桌上,寒毅恼羞成怒,脸上浮现了怒色的红晕,厉喝,“……欧阳浚你干什么!”

第七十二章:缘结,新官上任三把火

    今日的欧阳浚不正常……寒毅明显感觉到了,但容不得他多想,如今这种人家在上他在下的姿势更是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欧阳浚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毫不掩饰的亮光……总让他感到脸上一阵火辣!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欧阳浚此刻如同魔怔了一般,眼神之中浅浅地闪动着危险而陌生的暗光,不顾寒毅愤怒的模样,抑制住寒毅抵抗的手,吻向他的耳垂,轻轻说出了令寒毅浑身一震的话,“我想要你,你明白吗?我喜欢你,我一直在等你发现,可是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等不了了……”

    寒毅睁大眼睛看着他,整个人被他的话砸得晕乎乎的,只知道怒喝,“你疯了……”

    欧阳浚的手从他纤细的脖颈轻轻拂过,又慢慢移至腰间,冷不丁地解开了他的衣带,“是啊,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

    从你拜入我父亲门下的那一刻,我就开始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寒毅,你必须对我负责!

    衣服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寒毅惊醒过来,脸色由青转白,“欧阳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们都是男子,这是不为世人所认可的,这是违背纲常的!”

    “我才不管旁人如何看,主要是你,我只在乎你的看法,你其实内心也是喜欢我的,关心我的,是不是?为何?为何要藏得那么深?”

    “你在胡说……”

    欧阳浚封住他的唇,反复啃咬,血腥之气弥漫开来,寒毅疼得眉心紧皱……

    他此时真心悔恨,当初不该把一身武功通通废去,如今这般场面……他竟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口齿交融间,血腥味渐渐消失,欧阳浚似是找到了窍门,不再只是啃咬,而是掐住他的下颚骨,逼迫他张开嘴来,舌、头滑了进去……

    另一只手也拂上了寒毅的胸前,寒毅忍不住轻轻颤,栗起来,露出一声极为羞耻的喘、息声,欧阳浚眼神中带着魅惑的笑意,“阿毅,你便承认了吧,你喜欢我,在意我……”

    寒毅红着脸,一边喘气,一边骂道,“混蛋!住手,放开我!”

    “你承认了吧,你承认了我便放过你……阿毅……”

    寒毅此时是又羞又气,咬着牙盯着他,怒道,“你放不放?我告诉你,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就……啊!你……”

    “嘻嘻……既然阿毅这般说,那我还真不能放了……”

    这么好的机会,欧阳浚哪舍得放手,既然已经得罪寒毅了,不如索性放肆一番,日后慢慢补救便是。

    欧阳浚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内力一震,三根银针咻的射出,便把方才半开的窗门给封住了,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衣袖里的两本书册掉了出来,哗哗翻落在地上……

    其中一本连着翻开好几页,上面隐约画着姿势奇怪的两个人,可惜寒慕画技不好,生生破坏了画面的美感……

    第二日寅时,凤郢国皇宫午门外。

    大臣们的马车都到齐了,文官武官各站一边。此时天边只有一层淡淡的白色,昏暗的天空下他们正私私切切地讨论着今日的主角,“听说了吗?封丞相醒来便向女皇请旨,希望提早辞官回家,把丞相之位让给了刚刚回来的女儿。”

    文官这边明显站在封家这边,听不得有人质疑封华的决定,立马驳了回去,“这有什么好奇的,封丞相将封小姐送走的那天便向女皇说明了,不论封小姐学成与否,归来之际便是新任丞相。”

    有些上了年纪的文官愁眉紧锁,幽幽叹气,“封丞相尚且不到四十,此番决定,未免有些草率……”

    年岁较小的官员肃着脸附和,满面焦愁,“封小姐年级实在太小,如何能胜任?封丞相这次是真的意气用事了……”

    不过丞相派的大多数还是封华的心腹,眼见着流言四起,当年的情形就要重演,她们连忙劝说了起来,“哎哎,别说了!封丞相那点事谁还不清楚,再多嘴,当心封丞相旧账重翻!”

    有些脾气火爆的,直接上手推搡,怒喝,“都闭嘴吧!谁再提当年的事,本官第一个不饶她!”

    文官那边好不容易控制住,武官却没有那么好打发,并且显然是故意与文官作对,当即便嚷了起来,若非上朝不许私带武器,这会怕是已经拔剑相向了,“嘿,你在那神气什么!本官就旧事重提,你还能把本官怎么样!封丞相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软耳朵!连自己的男人都制不住,不但让人欺骗了感情,最后还让人给跑了,你们说丢不丢人?”

    封华不堪的旧历史被翻出来,瞬间在人群里炸开。

    场面更加热闹起来,近乎失控,“不过这封丞相也不知道是太专情还是被骗出了阴影,十多年不再娶,也没有一两个侍宠,也真耐得住寂寞,嘿嘿……”

    话匣子一打开,便如同那喷涌而出的水,不但收不回来,也彻底压不下去了,那些武官开始肆无忌惮,甚至有人还说起了封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丫头也敢驾驭堂堂丞相之位!封丞相莫不是疯魔了,反正让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骑在本官头上指手画脚,本官绝不从!”

    “你不从又如何?女皇已经下了诏,而且我听说人家还是天机阁阁主的关门弟子呢。”

    “那正好,本官正想瞧瞧,千机阁阁主的弟子究竟有几分本事!”

    “安静安静,丞相府的马车来了。”

    ……

    昏暗的街道上隐约亮起了两盏灯,一晃一晃的,正是马车前方的灯笼,马车在骤然静下来的午门前缓缓停了下来,车帘一撩,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女子无精打采由着侍女扶着走了下来,步履蹒跚,面容懒散,仿佛还未睡醒,似乎并没有听到她们在讲什么。

    凤郢国女子都把头发编成一条条小辫子,中间夹杂着长长的带子,用一种纹路奇特的金丝箍紧,身上的衣服亦是绣着各种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就如同那种宗教信仰过于沉重的感觉。

    不过小袖口设计加上百褶裙,行事倒也方便,便是冷天,身上最多也只能披上一件绒毛大氅。

    封箬对于凤郢国这种奇葩的规定也见怪不怪了,没有心情去研究封建迷信。

    她下了马车,站稳后离开明兰的搀扶,象征性地理了理着装。

    那群大臣见此,缓缓行礼,“参见丞相大人!”

    封箬抬了抬眼皮,歪着头斜了她们一眼,走近了几步,那些人弯着的腰又压下去了一寸,有人心里打起了鼓,行礼的手开始轻颤。

    不好!这小丞相一定听见了她们的争吵,议论丞相府,还当着人家面儿,真是找死……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下她们可真是刚好撞到枪眼上了……

    虽然说封箬年纪小,可是蒙老将军葬礼那天,封箬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了京都,能杠上蒙小将军,这封小丞相绝不能让人小觑!

    这小丫头……也不好惹!

    所有人打死都不敢出气,气氛静谧得诡异,封箬抬手放在嘴边,悠悠然地打了一个哈欠。

    “起来吧!”

    所有人的动作顿了顿,立马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谢丞相大人!”

    “各位大人不用多礼,初次见面,晚辈日后还有很多事会向各位请教呢。”封箬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神色微倦,说话的语气却格外诚恳内谦,一看便是晚上没休息好,很是劳累……很快,她在很多人脸上找到了一种名为放松的表情。

    她眼眸微眯,长睫隐去了心底的情绪。

第七十三章:缘结,储位之争

    “不敢不敢,丞相大人说笑了。”

    “哪里哪里,自古英雄出少年,丞相大人太过自谦了。”

    “丞相大人兢兢业业,勤于政务,小小年纪便身兼重任,真乃国之栋梁!”

    “丞相大人日后若有需要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殚精竭虑,为大人解忧……”

    ……

    气氛开始活跃,官员们也开始说好话,明月冷眼看了这些人一眼,闭上眼睛不想多言,明兰笑而不语,满意地看着封箬游刃有余地与那些官员打招呼。

    小姐虽然与大人一样寡言少语,但是小姐会笑,小姐是个明白人,看得懂人心,她家小姐的最大优势,那就是能忍。

    看来大人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姐很出色。

    封箬满脸的疲惫不是装出来的,毕竟未到寅时便被明月叫了起来,早饭没吃又匆匆赶来,如今连眼睛都难得睁开。

    寅时在现代就是刚刚凌晨三四点那样子,天还没亮,可是女皇卯时上朝,她们这些大臣必须早在卯时前到,否则就是对女皇大不敬。

    偏偏这群老家伙居然还精神抖擞地站在这里议论丞相府,还真以为她没听见呢,呵呵……

    封箬半眯着双眼,悠悠然地听着这些大臣的阿谀奉承,唇角微勾,带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谦和有礼,温暖如玉。

    突然身后一道极嚣张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新任丞相封箬?原以后会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也是这般的虚伪造作,真是令本殿下失望。”

    封箬转身,只见一群宫女抬着一顶软轿,软轿上的女人一袭华衣,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蔑视。

    “参加大皇女殿下。”

    封箬从善如流地随着各大臣给吟楚行礼,脑子里默默闪过吟楚的信息,这吟楚非女皇正室所出,却是女皇长女,表面上嚣张纨绔,不理朝政,其实暗地里拉拢了不少大臣,对女皇之位可谓是眼馋得紧。

    吟楚笑得可欢了,不但不让她们免礼,反而跳下轿来走到封箬面前,弯下腰来把脸凑到封箬面前,“封箬?本殿下的话,你可有听见?”

    封箬抬眸直视,眸光波澜不惊,脸上却浮起了笑容,“回殿下的话,微臣正是新任丞相封箬,今日第一次上任,礼数多有不周,殿下勿怪。”

    看来的确如传闻中所言,这个吟楚的确拉拢了蒙家作为她的最大靠山。

    若非如此,一个对皇位有野心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的麻烦,毕竟得罪丞相府,那就等于得罪了文臣,得罪了朝堂上一半的官员,她不信吟楚会这么傻!

    吟楚抬眼望去,封箬的模样看似散漫,实则身姿笔直,火光下的容颜看不真切,却虚虚实实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尤其是那双大而弯的眼睛,不知闪动着何种神色,却是格外的吸引人,而其本身却又谦虚谨慎,不矜不伐,情礼兼到,看似矛盾的结合,却一点也不违和。

    看起来应该是一位温和有礼的读书人,可是吟楚没忘,这个封箬,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毕竟,能在蒙家的围剿下,顺利回国,这家伙,可不只是个酸秀才那么简单。

    封箬越是谦逊,吟楚越是有种封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错觉,不知是哪里来的怒气,窜上了胸口,吟楚登时眼睛一瞪,怒道,“封箬!你哪里是礼数不周!在本殿下面前,你恣意妄为,根本没把本殿下放在眼里,与本殿下说话,你言语中可有一丝敬畏之气?你未免太放肆了,你可知以前得罪本殿下的人,如今方在何处?”

    封箬脸上的散漫之色尽数散去,微微正色,看了看眼前勃然大怒的吟楚,不免有些无语。

    确定无疑了,这家伙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封箬回头地扫了明兰一眼,这吟楚明摆了是在为难她,为难丞相府,虽说封华一再强调为官之道,凡事皆不可太过,可是面对如此胡搅蛮缠之人,封华莫非也能咽下这口气?

    明兰微笑着摇头,用眼神传递着鼓励和安慰。

    罢了……

    第一次见面,暂时让对方嚣张会吧,她又累又饿,这会懒得跟这家伙多做纠缠。

    封箬幽幽轻叹,准备伏低做小,还未开口,忽的一声轻咳响起,一对众人抬着一个羸弱的女子缓缓到了,“封小丞相初次临朝,礼数不周实属正常,皇姐又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不若听本宫一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霎时,封箬入乡随俗地又与众大臣一齐行礼,“参见太女殿下!”

    吟浅微一抬手,捂嘴轻轻咳了咳,这才道,“不必多礼。”

    吟楚抬眸直视吟浅,丝毫不为她所惧,“既然太女殿下都如此说了,本殿也只得听从,不过皇妹是了解皇姐的,皇姐只是卖皇妹一个人情罢了。”

    人情,迟早是要还的。

    吟楚虽然没有说出来,可吟浅却了然于心。

    “自然。”

    吟浅是嫡出皇女,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女,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代女皇,可惜却体弱多病,活脱脱的一个药罐子,也难怪吟楚不服气了!

    “此次潼西城一行,得亏封小丞相及时出现,封老丞相和澈儿才幸免于难,澈儿年少不知事,引出这么一场祸端,不仅害了蒙老将军,还差点害了封老丞相,本宫替澈儿给小丞相陪个不是。”

    吟浅走向封箬,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封箬连忙回道,“不敢不敢,太女殿下为微臣解困,应是微臣谢过殿下才是,至于吟澈殿下之事,家母已无大碍,只是可惜了蒙老将军……”

    两人互相以礼相待,直到殿上侍女一声通报,“上朝……”

    两人方知卯时已到,相继登堂入殿。

    封箬心底清楚,吟浅此举并非出自打抱不平,而是故意接近她,有意拉拢她,毕竟蒙家已经站在了吟楚那边,而如今尚能与蒙家相抗衡的,唯有封家。

    虽说封华千叮咛万嘱咐,封家世代只作清流,效忠每一代女皇,下一任女帝未定之前,绝不依附任何皇女,不过吟浅自己找上门来,封箬岂有不用之理?

    她的时间不多了,在回去之前,她必须给封家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如此这般,才不负原主以死相托。

    “臣(儿臣)参见女皇陛下(母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箬位居百官之首,标准的礼仪让女皇很是满意,“众卿平身。”

    封箬缓缓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高呼,“谢陛下!”

    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立于一侧,双手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玉牌,神情严肃,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生平第一次站在朝堂上,第一次面见皇帝,虽然在心底不断地自我安慰,但还是连女皇的眼睛都不敢看。

    “想必各位也已经认识了,这位便是封华丞相的女儿,封箬,即今日起,她便是我凤郢国的新任丞相,掌管丞相玉玺,统领百官。”

    女皇的声音越来越近,封箬忍不住抬头望向女皇,却不想刚好撞进一双笑意盈然的眸子里。

    女皇……竟然走了下来,还一脸笑容地站在她面前?

    封箬眨了眨眼睛,连忙行礼叩谢,“谢女皇恩典!”

    当女皇亲自扶起封箬,将丞相玉玺授予她手上之时,百官齐齐下跪,“参见丞相大人!”

    封箬轻蹙的眉宇松散开来,看向女皇的眸子里没有了紧张和害怕,多了几分明了通透。女皇……这是在向她抛橄榄枝,或者说,是在向封家抛橄榄枝……

    她转头望向眼前的宽敞大殿,入眼之内全是乌压压跪着的一大片人,延伸出去,不见尽头。顿时有感万千,不得不说,她这时候心里是很爽的,也不怪乎权势名利,众人群起而攻之!

第七十四章:缘结,乖女儿上线

    封箬内心的震惊之感萦绕不散,一时间忘了如何接下去,女皇以为她是太过紧张,声音也带上了笑意,“到底年岁小,还得多锻炼锻炼,如今蒙老将军以身殉国,大将军之位不可空缺,朕已特许其女蒙欣只需为母守孝三个月,尽快回到朝堂之上,与丞相一同,护我凤郢国子孙千秋万代,经久不息!”

    “这次差点折损我凤郢国两员大臣,朕也有责任,未能管教好幼子……”女皇的声音带着几分痛惜和惭愧,封箬低着脑袋,任由女皇拍着她的手,倾耳以听,“蒙老将军为了澈儿而死,封老丞相为了澈儿重伤,我必须给你们两家一个交代,毕竟澈儿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有皇子的责任了。”

    众人皆惊,女皇这言外之意,似乎是想用吟澈皇子安慰蒙家和封家呀,封老丞相已经醒了过来,蒙家老将军却死了,那么,女皇是想把吟澈嫁给蒙欣吗?

    封箬敛眉沉思,女皇的题外话她也听懂了。

    女皇虽然三千佳丽,可始终爱着早已逝去的的凤君,凤君只留下吟浅和吟澈两个孩子,女皇对这两个孩子格外宠爱,尤其是凤郢国唯一的皇子,号称凤郢国第一美人的吟澈,那可谓是真宠上了天,因为这吟澈完全继承了凤君的容貌,每每对着这张九分相似的脸,女皇剩下的只有爱怜。

    可这吟澈却出奇的厌恶皇宫,厌恶凤郢国的制度,倒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喜欢救死扶伤的侠气,总喜欢偷偷溜出去。

    听说吟澈十五六岁的时候成功跑了出去,女皇震怒,凤郢国上下全力寻找,找了整整两年才找回来,回来之后的吟澈脾性未变,却多了一身的医术。

    可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女皇加强了对他的禁锢和约束,他逃了很多次,却无一再成功。这次就是他又一次成功跑了出去,正好让封华的人发现了,于是封华一路带人追到了境外,没成想找到了吟澈后,却被打着一同寻找吟澈幌子的蒙胧给设计围住了,好在封箬及时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

    女皇虽然放出消息称蒙胧是为保护皇子而死,可是那日在马车上吟澈明明白白告诉她,蒙胧是封华杀的,那么女皇应该也清楚事情的原委。

    吟澈与蒙欣关系匪浅,还是这件事的主谋,女皇若是要将爱子嫁给蒙欣,相当于站在了吟楚那边,可是女皇偏爱吟浅又是众所周知……

    如今女皇又有拉拢她封家的意思,啧……这女皇到底在想什么?

    由于没有大事,女皇提前下朝了,封箬松了口气,笑着推辞了所有人的邀请,称累回了丞相府。

    届时,封华一袭素色便衣,正襟危坐在餐桌旁,瞧见她来,理了理碗筷,“回来了?坐下吧。明兰,让她们上菜吧。”

    封箬规规矩矩地坐下,看着一盘盘的菜被端上来,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了空腹的饥饿感,直接上手,抓了一片菜叶便塞进了嘴里,速度之快,封华也没反应过来,眼瞅着封华黑了脸,封箬立马坐正,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母亲……女儿饿得头昏眼花,一时忘了规矩,女儿知错。”

    “……先吃吧。”

    封华一肚子的训言全卡在了喉咙,只能板着脸盯着她放开了大吃特吃的模样,“第一次上朝,可有在女皇面前失仪?进食不可如此急切,日后万不能在外人面前如此,可有听见?”

    “明白明白,母亲放心,女儿一切皆按母亲所言做事。”封箬猛吃到了一半,觉得肚子没那么饿了,动作也缓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不过,有一事,女儿不明白。”

    “何事?”

    “女皇待我极好,可又似乎有嫁子于蒙欣之意,太女殿下欲拉拢封家,可见宫中局势变化多端,母亲,女皇到底在意哪位……”

    “闭嘴!”

    封箬话说了一半,谁知封华刚拿起筷子的手拍的一下又放下了,一双眸子微怒地盯着她,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什么!”

    封箬立马放下碗筷,直认错,“是是,女儿不该妄议皇室储君之事,女儿知错,母亲莫要生气。”

    “隔墙有耳,即便是在丞相府,亦不可胡言乱语!”封华见她态度极好,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丫头总是这样,喜欢旁敲侧击,认错倒是极快。

    小心谨慎自然是极好的,看来,墨千机教得很好。

    不过,还是要罚一罚,装装样子!

    “为官最忌喜怒形于色。”封华严肃地看着她,突然站了起来,“封家家规三百。”

    封箬的小脸直接青了,忍不住辩驳,“母亲,在外面女儿不曾丢过封家的颜面,在家里,在你面前,女儿是否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又抄家规!她昨儿刚抄完两百,这又来三百!

    “四百遍。”

    封华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她的不满,“你的字也需要好好练,省得传了出去,辱没了丞相声誉。”

    “是。”封箬垂眸,不再多言,生怕又会多几百。

    啧……封华也就这个性子,算了算了,谁让是她欠了原主的呢!

    封箬正了正身子,把刚才那番话重新想了想,缓缓道来,“朝堂上女皇提到了吟澈,似乎有意将吟澈嫁给蒙欣。”

    封箬偷偷扫了一眼封华,人家没有一丝动容,她顿了顿,继续说,“据女儿所知,这吟澈似乎早就与蒙欣有所勾结,这次是故意引你出去,伺机除去你。”

    封华终于动了,重新坐了下去,蹙了蹙眉,“吟澈心思单纯,只怕也是被利用了,至于女皇嫁子……你心里清明便好,君心莫测,你最好不要参与其中。”

    “是。”封箬乖乖点头,封华凝视了她许久,确定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后才稍稍缓和了些,“吃吧。”

    封华开始用餐,一举一动极为斯文,封箬看着这一大桌的菜,索然无味。

    在家里吃个饭便要如此小心翼翼,不得不说,封华活得真够累的。

    封箬看了看每日不变的菜肴,抬眼瞧了瞧吃得特别文雅的封华,咂了咂嘴,咬了咬筷子,忍不住开口,“母亲,您……”

    封华抬头扫了她一眼,截断她的话,“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又忘了?”

    “没有,女儿是想说,女儿吃好了,母亲慢用,女儿这便去寻方砚,谈点事。”

    封箬紧紧地盯着封华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封华压根没有理会她,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她去。

    封箬蹙了蹙眉,起身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明月明兰何等忠诚,她这些日子干了什么,封华能不一清二楚吗?那为什么不问问方砚的事呢?莫非她就这么放心她?

    封箬走到书房门口,门口的侍卫立马行礼,“小姐!”

    封箬已经踏进书房里的脚又退了出来,蹙眉眯着眼瞧了瞧门口的侍卫,摸着下巴盯了她半晌,“嘶……你是那天那个,封,封十几来着?”

    封十五立马跪下,“属下封十五。”

    “啊,封十五啊,来来,你进来。”封箬进了里屋,冲她招了招手,封十五立马跟了进来,还顺便带上了门,封箬对这个小动作很满意,从书案上的一堆书件中抽出一封信递给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把这封信交给方砚,记住,你必须亲手交到他手上,期间不许任何人看这封信,就是母亲大人,也不可以,明白吗?”

    封十五精神大震,连忙将信塞进衣服里,保证道,“属下明白,属下就是吞了这封信,也不会让方公子以外的人看到半个字!”

    封箬满意地看着封十五离开,趴在书案上,困意袭来,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缘结,谁惑了谁

    夙裳失踪已有半月之久了,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皇帝,皇帝即刻下令,派兵寻找,发出全国寻人启事,很快天下皆知,然而不管皇宫那些人是真的担心夙裳还是盼着她死掉,夙裳已经不想知道了。

    灵州边界的一处农舍里,一身布衣打扮的姑娘正在灶上忙活,只是略显生涩的举动,让她与这农舍格格不入,只听见“哐当”一声,炉上的罐子应声而碎,成功引来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老妇。

    “哎哟,姑娘,你身子刚好,怎么能干这些个粗活,来来来,让老婆子来。”

    老妇人连忙将人往里屋送,自己又拿着扫帚将碎片打扫干净,姑娘极为过意不去,探出头来,笑道,“杨奶奶,真的不好意思啊,又摔了您一个罐子!”

    杨奶奶直爽地笑着说不在意,倒是里屋的人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你是又摔了人家一个罐子啊!人家罐子都让你给摔完了!我说夙裳,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你老给人家添乱干什么呀!”

    夙裳满脸的笑容变得妖媚起来,施施然踱步到床上,掐住床上人的脸颊,暗自磨牙,“死妖孽,你可别不知好歹,老娘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夙裳笑得娇媚,眼角泛起丝丝波澜,两人又凑得这般近,对方的呼吸都无比清晰,重羽怔愣了一秒,没想到这丫头也有这番强势的模样,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嘻嘻,丫头,你若对我投怀送抱,我本该来者不拒,可惜,啧啧,看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丑死了!本大爷有洁癖,你还是洗干净了来……”

    “说谁丑,你说谁丑呢你!”夙裳用力甩开他,脸上带上一股愤懑之气。

    夙裳最见不得别人拿她容貌说事,尤其重羽还直言她丑,简直不能忍!

    可是这人因她受的伤还未好,她气归气,却打不得。

    忍下冒上胸腔的郁气,夙裳翘起二郎腿坐在床边,“我警告你,若非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至于还在这里守着你?对你投怀送抱?笑话!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感兴趣!”

    “人妖?”重羽将这俩字在齿间回了回味,知道这绝不是个好词,顿时笑嘻嘻地道,“不错!好听,比死妖孽好听!嘿嘿嘿……哈哈哈……”

    “……”

    夙裳瞪着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略显焦躁地给他一记拳头,“死妖孽!你还不赶紧给我好起来,我还赶着去凤郢国找人!”

    “找人我在行呀!”重羽双臂枕在脑袋后面,嘴角噙着一抹趣味性满满的笑容,然后在夙裳眼睛微亮的一瞬间,又故意嬉皮笑脸地道,“你求我啊!”

    “……”

    夙裳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磨得嘎嘣嘎嘣响,忍了又忍才没有发泄出来,只是瞪着眼睛,笑容越发迷人,“求你啊?呵呵……想得倒美!我告诉你,我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下午就出发,你就自己待在这里吧,反正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一命抵一命,我们互不相欠了,至于找人,本姑娘有的是办法,需要你?”

    重羽讶然,“真的?”

    夙裳打开旁边的木柜子,取出早已打包好的两袋包袱,“是的呀,我突然改变主意,我下午不走了,我现在就走。”

    虽然她身上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但是这家农舍的老妇待她很好,送了不少干粮和衣服。

    “……你,你!”重羽略显慌乱的俊脸僵了又僵,似是没料到夙裳真的会丢下他,说话的语气也结巴了起来,“你认真的?”

    夙裳回头冲他笑了笑,说走就走,“再见,再也不见!”

    “那你不回皇宫了?皇宫那帮人还在夜以继日地寻你啊!丫头,你没有我,你能找到人吗!喂喂!还真走啊你,忘恩负义啊你!喂……”重羽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夙裳懒得理会,刚开了门,却被另一只手猛地给关上了。

    夙裳挑眉,藏着怒意的眸子扫过面前人的腿,笑得意味不明,“你的腿……好了?”

    重羽尴尬的笑了笑,突然眼睛一亮,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额……刚刚才好,咦,丫头啊,多亏了你啊,你看,我居然能站起来了!嘿嘿……既然我都好了,那就一起呗,有我在,还能帮帮你不是……”

    “……”

    夙裳对他的厚脸皮程度再次刷新,只得冷笑,“你的腿,好得真是时候!”

    夙裳懒得戳破他一直装病的事实,推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灵州暂时她是不想回去了,她没有替原主完成守灵的任务,回皇宫也是麻烦重重。不如先诈死,借机去一趟凤郢国封家,打听冰龙玉匙的下落,也许会有顾染的消息。

    并且凤郢国离未央宫很近,她也可以回去一趟,见见原主的娘。

    和杨奶奶告别后,进入准备好的马车,却见重羽也跟了进来,夙裳皱眉,“我去凤郢国,你确定要跟着?”

    重羽不顾她的嫌弃,自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来,笑了,“自然,且原因有三,其一,我的血玉在你那,没有它,我交不了差;其二,这马车虽是你买的,可花的是我的钱;其三,加上中毒,我救了你两次,你才还了我一次,你当真要将你的救命恩人丢在这里?”

    夙裳白了他一眼,知道轻易摆脱不了他,重羽虽然时常犯病调戏她,但是还真没有害她的心思,而且长得也不赖,跟在身边当个摆设也好看呐,算了,随他跟着吧。

    路上,她尽量远离重羽,摩挲着那块血红色的玉匙发起了呆。

    重羽瞅了又瞅,突然开口,“丫头,这血凤玉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看你这般紧张它?”

    夙裳眉眼间微微动了动,突然想到了顾染以前说过的话,要对付耍赖厚脸皮的人,只有不理不睬,那人自己感到无趣了,便不会再来烦她了。

    于是她学着顾染气定神闲的样子,直接闭上了眼睛。

    重羽诧异地挑眉,突然“啧啧”两声,“哎呀对了,前些日子你让我找的人,有点线索了。”

    果然夙裳瞬间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舒粒?她在哪儿?”

    重羽似是很满意她的表情,只是笑得越发妖媚了,“哎哟,我辛辛苦苦帮你找人,没有报酬也就罢了,这态度还不好,哎呀,是什么来着?咦,心情不好,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想怎样?”夙裳慢慢靠近他,唇角轻轻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冷意。

    “不若你亲我一下,如何?”说着,还嘟起嘴唇凑了上去,若不是夙裳反应够快,这会已经亲上了,夙裳脸色微微泛白。

    她实在没见过这般无耻之徒,忍不住抡起一个靠枕便冲重羽砸了过去,“你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出去,快说!”

    夙裳真的是极为隐忍了,她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是有些花痴,可是这个男人简直有病啊,真的是无法交流了。

    要说她性子虽不如顾染那般稳重能忍,但也比暴躁的舒粒要“温和”得多!可这人……好吧,恐怕也只有顾染能忍得!

    “嘿嘿嘿……”重羽抓着靠枕乐了一会儿,微微正经了些,娓娓道来,“呐,说起这个大盗舒粒啊,行踪不详,不过常在祈霏国行窃,喜欢劫富,似乎也爱济贫,也就这些了,可让我最感兴趣的是,她竟然只身一人行窃祈霏国皇帝寝宫,还留下豪言一句,哎,你可知道她写的什么?”

    夙裳眼神中隐着怒火,重羽也不再逗她了,“她在皇帝被褥上写下‘大盗舒粒到此一游’哈哈,此人真是奇才!”

    夙裳神情略显激动,是舒粒没错,上次在巧思口中也听到过这句话,一定是舒粒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引起她们的注意,舒粒也在找她们!

    不过舒粒行踪不定,暂时不好找,不过既然她家住祈霏国,日后终有再见之日。

    那藏着冰龙玉匙的凤郢国封家一定与顾染有关联,此行便先去封家探探情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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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集齐三块璇玑玉匙,可打开璇玑地图,揭开天缘书的秘密。
传说,天缘书聚天地之灵气,可通玄镜?既可追溯过去又可探测未来,还能活死人肉白骨?
传说,得天缘书可得天下!
咳......等等,这不是一个玄幻的故事!
好姐妹一朝齐穿越,宫斗?她是非天下第一美男不嫁的一国公主,看她如何玩转后宫,抱得美男归;权谋?她是能为五斗美食折腰的一国丞相,看她如何蛰伏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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