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吐槽大师莲花僧
翌日，掌柜的来通知，滕王已经摆好了宴席，请他们过去。
宴席没有摆在滕王府内，而是在一处露天的空旷地，摆了十几桌的酒菜，有全素菜的，也有荤素皆有的。
“师兄，这滕王把人安排在王府外就算了，怎么招待人也在府外，难不成王府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白骨子忍不住悄悄问莲花大师。
莲花大师瞪他一眼，吓得白骨子立马闭嘴。
然后莲花大师才解释着问道：“那家客栈里，都放着什么？”
“桌子椅子？”
莲花大师又瞪他一眼。
白骨子缩了缩头，连忙改口：“床？咸菜馒头？”
谈陌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师兄，是镜子。”
“哦哦，对对，是镜子。”白骨子赶紧顺着谈陌的话说道。
莲花大师见状，叹了口气，自打来了这滕王镇，他是时不时叹气，真够心累的。
“这些镜子，滕王不敢放在王府内啊！”
白骨子这下明白了，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滕王是怕死啊，难怪招待人在王府外，请人吃饭，也在王府外。”
莲花大师点了点头。
话糙理不糙。
白骨子的话说得粗鲁，但事实就是如此。
滕王也在怕这些琉璃镜出事。
“滕王当初逃到宁嘉县，靠着名分大义，联合此地乡绅，总算是维持住了这一地，并且站稳了脚跟。但终究不能持久，尤其是其他地方反王并起，天下已然大乱，他手里的兵权本就不大，再加上才来宁嘉县没几年，如果贸然征兵，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就要起反效果。所以，滕王这才兵行险招，走这一步，想以此来间接控制宁嘉县的修行中人，增强自身的实力。”莲花大师又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滕王好厉害啊！”白骨子忍不住惊叹道。
“能坐到那个位置的？又岂是能够简单得了的？”莲花大师笑道，只不过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语气突然一顿，然后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异色。
滕王是不简单。
相交多年，两看相厌，但莲花大师还是很了解滕王的，知道这个胖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的话，他的兄弟全都出事了，就他活得那般滋润？
但莲花大师也可以肯定，想出这种主意的，绝对不是滕王！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种明摆着的阳谋，是她想出来的。
难怪最近来了两次莲花寺，还次次带着小郡主来，原来是为了稳住他……
心中叹口气，莲花大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喜欢骗人。
他的心性修养，终究是不够，证悟菩提，也终究与他无缘了。
谈陌他们是最先到的，于是选了一桌全是素菜的桌子坐下。师兄弟三人刚一坐好，就看到有人过来了。
是石文安和他的几个弟子。
远远的看到了莲花大师，石文安板着脸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直接坐到了距离稍远的一桌上。
莲花大师起身，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谈陌和白骨子跟着回礼。
尽管起了间隙，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石道长的心眼这般小，恐怕来日，要因为他的杂学遭难。”莲花大师微微摇头，低声说了句，然后才坐下。
谈陌闻言，心中暗笑。
他师兄可不是唾面自干的性子，这石文安是自己过来找麻烦，偏偏当成是他们欠了他一样。不过莲花大师这番话，还真没说错，来日糟不遭难不好说，但这位石道长这心眼确实是小，并且太过自负了。
白骨子刚想开口，跟着吐槽石文安两句，就看到又有一人来了。
还是道门中人。
不过穿着方面，略微有些夺人眼球。
一身黑白阴阳袍，腰间佩戴着一柄赤色长剑，最为有特色的是冷着一张脸，看谁都跟欠了他钱似的。
在他身后，跟了几名弟子。
差不多的装束，也都是有模有样的冷着脸。
莲花大师见到这几人，于是再次起身，双手合十，遥遥一礼。
这道士冷着脸，微微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至于他身后的几个人，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一样，当没看到莲花大师他们。
“叶剑道人还是老样子，自负傲慢，连他的弟子都一个样，看来上次被人打掉牙的事情，并没有让他长记性啊，也真是难为他这死活不改的劲了。”莲花大师坐下，就忍不住和他们小声说道。
白骨子忍俊不禁，一下子笑出声来。
谈陌木着脸。
他在憋笑。
果不其然，莲花大师瞪了白骨子一眼：“师弟，你知不知道你一笑起来，就跟个傻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莲花寺里有个傻和尚。”
白骨子的那张长脸顿时一垮，笑容僵住，然后缩了缩头，尴尬的挠了挠头，装模作样的转头左右看了看，忽的一愣，然后就伸手拉了拉莲花大师：“师兄，师兄，有人来了，是你的老朋友柳老道长。”
谈陌看过去，见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身后同样带着几个少男少女，身着道士装。不过略微有些差别，男女的发式不一样。
然后他就看到莲花大师起身了，他也赶紧跟着起身。
和之前一样，双手合十。
行一礼。
柳老道长抱了抱拳，笑呵呵的回了一礼。
而他身后的少男少女，也和柳老道长一样，冲莲花大师身旁的谈陌和白骨子回了一礼。
“柳老道长的身子骨不错，看来还能撑一段时日，不过他这次带这么多的弟子过来，恐怕是在为自己身后事做打算。小师弟，以后你若是遇到了柳老道长的弟子，他们求你的话，你力所能及，便帮一下，算是替贫僧还个人情，另外对你也有好处。他这一脉的人，最重情重义。”莲花大师坐下，低声对谈陌说道。
谈陌连连点头。
他这会儿明白了，莲花大师看似话痨一般的吐槽，实际上是在给他提醒，哪些人可以交好，而哪些人只适合站在旁边，看他们出丑。
用心良苦啊！
谈陌心中无比感激。
而这时，白骨子又说道：“师兄，又有人来了。”
莲花大师看了过去，这是两名圆脸的僧人。
莲花大师只好再次起身。
谈陌和白骨子跟着一起站起来，然后一如之前，互相行礼，打个招呼。
然后，他们坐下。
不过刚一坐下，白骨子就又说道：“师兄，快起来，又有人来了。”
莲花大师的脸色一滞，然后忽然拉住了正要起身的谈陌，说道：“二师弟，小师弟，拿筷子，赶紧吃，我们当没看到。”
白骨子：“……”
谈陌：“？？？”
见到谈陌和白骨子没动作，莲花大师低叹口气：“你们两个，见到个人就站起来打声招呼，你们不累啊？”
好吧，原来他师兄刚才真的只是在吐槽而已。
于是谈陌赶紧拿筷子夹菜。
47、两看相厌，救命之恩
站在王府内蜀景苑的门口，滕王冲侍卫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不用进去禀告。他人站在门外，面净无须的脸上，出现几分犹豫。
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都是他自找的。
自打他新娶了两位侧福晋，白素素就不怎么搭理他了。他知道，是在生他闷气，当初他娶白素素的时候，是发誓不再娶的。
但他尽管在那次出事之后，没办法让女子怀孕，但作为正常男人的生理功能，还是健全的。
他承认是他没有遵守誓言。
不过尽管如此，白素素也没有完全给他脸色看，对他提出的一些要求，都会尽力帮忙。
比如说这一次利用当年那人的一半尸骸，间接的控制坤灵府的修行中人，便是应他要求后，白素素出的主意，还帮他找来了那几位铸造大师，烧制琉璃镜。
再加上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白素素所生，这让滕王内心很是愧疚。
“爹爹！”突然，一声清脆的叫喊声从院门内响起，滕王看过去，不由面露笑容，“是珠珠啊，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小郡主跑着扑了过来，滕王便立马蹲下，然后将小郡主抱了起来。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早呀。爹爹，你怎么来了，是找娘亲的吗？可是她还没起来。”小郡主回答着就问了起来。
“素素还没起来啊？”滕王的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爹爹，要我去喊娘亲起来吗？”
“不了，不了，让她多睡会儿，千万别吵到她。”滕王连忙说道，他看了一眼蜀景苑里边，声音都下意识的放低了一些。
“爹爹，娘亲是不是还在生你的气？”小郡主忽然问道。
“没有，没有。”滕王赶紧矢口否认。
“那怎么娘亲说，让我别喊你爹爹，哪怕喊莲花大师叫爹爹也行？”小郡主眼珠子一转，突然这样说道。
滕王闻言，一张脸顿时涨红，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最终只是叹口气，一脸头疼无奈的说道：“这件事是爹爹不对，过一阵子，爹爹去和你娘亲道歉。”
说着，滕王不忘叮嘱道：“珠珠，你可千万别听你娘亲的话，她现在在气头上，说的话不当真的。你是爹爹的女儿！”
“嗯嗯。”小郡主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不过随即，小郡主又想到了什么，就问道：“爹爹，为什么娘亲去找莲花大师玩，你不生气呀？小杏姐姐说，她表嫂去找别的男人玩，她表哥脸都气绿了。”
“这个啊……”滕王一脸尴尬，他很想说他对莲花僧很放心，但这似乎是在夸赞那个死秃驴，这就有点说不出口了，于是想了想，改口说起了一桩陈年往事：“爹爹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和那秃……咳，是莲花大师认识了，当时爹爹差点被人杀了，还是莲花大师救了爹爹。”
“爹爹你是说，莲花大师是一个好人喽？”小郡主歪着小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后问道。
“嗯嗯。”滕王含糊的应了一声，他怕小郡主继续追问，于是赶紧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让爹爹去莲花寺接一个小和尚过来吗？他已经来了，你要不要去找他玩？”
“小木鱼来了吗？”小郡主一双大眼睛立马眯成了月牙儿，催促道：“爹爹，快带我去。”
“爹爹这就带你去。”滕王说着，就将小郡主放下。
小郡主立马一蹦一跳，很欢快的跑开了。
滕王看着走远一些的小郡主，就转过头，收敛了笑容，看着一旁站着的侍卫：“话你都听到了吧？”
“是。”滕王父女两的对话没有瞒着旁人，这几个侍卫自然都是听到了。
“知道那个叫小杏的吗？”
“回禀王爷，小杏是王妃的侍女，去年冬天才入的府，当时王妃在路上见她可怜，快要被冻死了，才收留了她。”一名侍卫连忙回答道。
“那么等会儿跟王妃说一声，让她换个侍女，这个叫小杏的，不能留。爱说主人家闲话的奴婢，没有留着的必要。”滕王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无比冷漠。
他可以容忍莲花僧对他冷嘲热讽，因为莲花僧不光是救过他的命，还是灵幻界知名的高人，有这个资格。
而其他人……
比如这小杏。
区区一个下人，若非这是白素素的侍女，他直接吩咐人处理掉这个女人。
“是。”几名侍卫齐声答应。
他们都听得出来，滕王动怒了。
滕王吩咐好侍卫后，看向了小郡主那边，见到小郡主跑得飞快，已经跑出了很远，不由着急的喊道：“珠珠，跑慢点，小心别摔着。”
……
谈陌扒拉着菜，一副专心致志吃饭的样子。
这是按照他师兄莲花大师吩咐的做的。
挺有效果的，他和白骨子果然不用再站起来，和过来的人行礼了。就是这个方法对莲花大师无效，但凡是来的人，一旦发现了莲花大师，必然要过来打一声招呼，就算一开始没有看到，在经人提起后，也会随即过来打一声招呼。
而他们每次打招呼的时候，不等谈陌和白骨子有所动作，就说道：“三位大师不必多礼，请继续用饭，是我打扰大师们了。”
白骨子和谈陌是可以没有啥表态，但是莲花大师不行。
于是，他还是得来一个，站起来双手合十，打一声招呼。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过来，很快就到了桌旁。
白骨子和谈陌都没动静，莲花大师不动声色的叹口气，将手里面的筷子放下，站起来，然后双手合十，本想出声见礼，但在见到来人后，脸色不由略微一僵，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面无表情的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王爷。”
谈陌本以为是哪位灵幻界中人，没想到是这次的正主来了，他便抬头一看，然后就看到了被滕王抱在怀里的小郡主，正冲他挥着小手。
滕王将小郡主放下，然后冲莲花大师略一拱手，笑道：“大师不必多礼。”
“也好。”
莲花大师闻言点头，直接就坐下了。
既然不必多礼，那么他就不多礼了！
滕王的笑容顿时一僵，想了想，决定不自讨没趣，避免继续看着这颗惹人厌的光头，就转头对谈陌说道：“小和尚，珠珠一个人怪无聊的，你便陪她玩会儿吧！”
谈陌看向了莲花大师，却没有应声。
莲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客随主便，去吧。”
谈陌这才答应下来：“是，王爷。”
小郡主已经跑了会儿，拉住了谈陌的手，“小木鱼，走，姐姐带你去王府里玩好玩的。”
48、天下三千藏书
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滕王以及莲花大师，谈陌能感觉这两位都想动手揍对方一顿，不过都忍住了这一个念头。
莲花大师应该是不好意思直接动手。
滕王是打不过。
但无论如何，火药味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于是，谈陌就由着小郡主拉着自己走了。
这里现在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白骨子作为知情者，这会儿有点直冒冷汗，眼看着谈陌被小郡主带走了，不由眼巴巴的瞅着谈陌，希望谈陌能记起他这个师兄，然后一块儿带走。
当然，这只是他的奢想。
就算谈陌能提出这种要求，滕王也不会答应。他能够允许谈陌和小郡主一块儿玩，是因为谈陌年纪还小，比他女儿还小一岁。并且他女儿格外喜欢这个小和尚。在滕王眼里，谈陌就是他女儿小郡主的一个“新玩具”。
白骨子只好缩着头，在莲花大师身边战战兢兢。
滕王府戒备森严。
不过有小郡主领着，自然是畅通无阻。
沿着大门进来，穿过了竹林走廊，沿着溪水涓涓的鹅卵石道路走着。一侧有白色的围栏，修建了很长，一眼望过去，居然看不到尽头。各种穿插其中的美轮美奂的建筑，自然更是不必多提。
滕王府能修成，一言概之，真的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喂，我们去干什么？”谈陌见离得和莲花大师他们远了，身旁没有其他人，说话的语气就有些随意起来。
“我们先去玩跷跷板，小木鱼我跟你说，跷跷板可好玩了，就是王府里的人，他们都不肯陪我玩。”小郡主眼巴巴的看着谈陌。
“你衣服会弄脏的。”谈陌说道。
他这是在间接的拒绝。
玩跷跷板，一不小心，就会擦破点皮什么的。一般人家当然是无所谓，可他面前这位小郡主……要是让她擦破点皮，那可是会要掉脑袋的。
若不然的话，王府里怎么会连一个陪她玩跷跷板的人都找不到？
“那又怎么样？穿衣服如果不是为了弄脏，那么衣服会伤心的！”小郡主轻哼了一声，扬了扬小脑袋。
谈陌：“……”
真难为你将这么歪门邪道的话，讲得这么理直气壮。
于是，谈陌淡淡的提醒道：“王妃会揍你的。”
“娘亲这么疼我，怎么会打我！”小郡主立马辩驳，不过说着说着，自己语气就先轻了起来，很心虚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很丧气的说道：“但是除了跷跷板，其他的我都不想让你玩。”
谈陌：“……”
心中翻着白眼，谈陌干咳了一声，试探着说道：“王府里有什么佛经之类的书吗？小僧可以念给你听。”
这是他才想到的。
这滕王可是宁嘉县的土皇帝，这王府的好东西，一定有很多。当初那颗白骨舍利，就是一大佐证。
这进来一趟滕王府可是不容易，就这么只是陪小郡主玩一阵子，那么可就太可惜了。
明摆着拿宝物，多半是不成。
但是，看书可以啊！
滕王府中，各种珍贵藏书一定丰富无比。
“可我不想听佛经，小木鱼你还真是个木鱼，就知道念经……”小郡主嘟囔着。
“不看佛经，其他的也可以啊，小僧认识很多字的。”谈陌赶紧说道，他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小郡主歪了歪脑袋，不说话，拉着谈陌就跑。
两人一路跑着，谈陌也不问是去哪儿，最终跑到了一栋小阁楼前。
阁楼的建筑风格和装饰同样奢华，在外面有不少侍卫来回走动，似乎是在看守。
戒备很森严。
不过这些侍卫见是小郡主，连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就连谈陌都被直接放进去了。
一进入这栋阁楼，谈陌才发现，这一栋楼里，居然全是书。
从下到上，看得令人花眼。
“这里面有佛经，也有其他的，天下三千藏书，这里占了一半。”小郡主随便指了指说道，末了还补充道：“这是娘亲和我说的。”
“这么多书？”谈陌惊叹了一声，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那王爷往日里经常翻的书，是哪些？”
“爹爹看的书，都放在那里了。”小郡主一指，谈陌才发现这栋阁楼角落里，原来还有一副桌椅来着。桌子上没放什么东西，倒是在那张椅子上，放着两本书。
谈陌便走过去，拿起一本，封面上没写名字，于是就翻开看了看，发现这本书里所讲的，居然是如何施加封印的。
谈陌试着看了点，怎么也看不懂就放弃了。
随后拿起了第二本，看到书名，谈陌忍不住愣了一下，嘴里跟着念道：“聊斋草堂之画皮书生。”
这是这本书封面上的书名。
“这个故事爹爹和我讲过，一点也不好听，还怪吓人的。”小郡主这九个字里面只认识两个字，但在听到谈陌读出来后，就立即这样说道，还连连晃着小脑袋，小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太自然，似乎是对这本书上的故事，有心理阴影。
谈陌听到小郡主这样说，便忍不住将书给翻开了。
这书上写的，是一个鬼故事。
不过没有痴男怨女，也没有人鬼情未了，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惧。
这里描写了一个书生，因为没有进京赶考的盘缠，就娶了一个哑女为妻。因为是哑女，所以女方的父母为了让女儿嫁过来后能日子过得好一点，给了书生很多嫁妆。
书生拿着哑女妻子的嫁妆，进京赶考，当上了状元，被丞相看中，要让书生做自己的女婿。
为了荣华富贵，书生隐瞒了已经成亲的事实。
后来哑女知道了，本想忍忍，但这一日有衙役请她进京，她以为是自己丈夫回心转意，就跟着去了。
但在半道上，跌落了悬崖。
再被人发现时，已经风干成了一张皮。
发现的是两个樵夫，没等樵夫把消息传开，当天晚上便被一阵黑风卷起。连带着的，还有哑女的那张皮。
数日后，哑女再次出现，不仅活着，还能开口说话了。进京告状，然而被赶了出来，还被安上泼妇的骂名，从此就销声匿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故事如果到此为止，那么只是离奇，而不是惊惧……
49、看个小说差点看出命来
哑女的事情流传开来后，世人都嘲笑她不自量力，不过小富人家出身的女子，况且其母亲还非正室，居然妄想和堂堂丞相之女相争？
岂不是异想天开？
此事其中有些疑点，有人闲的无事，在笑谈之余，就把这些疑点给列了出来。
有三点。
其一，书生没有派衙役去请哑女过去。
其二，曾有人看到哑女是孤身一人走在山上。
其三，到底是哪两个衙役来哑女家中哄骗走的，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要知道那个书生因此可是被他的丞相岳丈给狠狠骂了一顿，对此事的罪魁祸首可以说是痛恨无比，当时已经身居高位的书生下了大力气去找人，然而最终却是——“查无此二人”。
哑女被人笑话了一阵，就很快没人谈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哑女却再次出现了，有人看到她被皇帝带入了宫中，成为了新贵妃，不久后更是坐上了皇后之位。
这让早年用手段使得哑女受辱的丞相，一下子惶恐不安。
因为他是老丞相，由先帝指派，当今圣上已经想让他下去很久了。只不过他擅于结党营私，整个朝廷上大都是他的人，这让圣上无可奈何。
再加上他年事已高，不断暗示皇帝，表明自己快要告老还乡了，只想风光走完这一程，不会谋逆造反，因此皇帝对他还能忍一下，可要是被吹吹这枕头风……
久在朝廷的他，可是清楚这枕头风的威力，有多么可怕。
不光是丞相，还有那书生，更是惊恐万分。
哑女成为了皇后，那么他该如何自处？
就算哑女顾念往日之恩，放过他，那皇帝呢？
书生觉得皇帝一定会杀了自己。
这惶恐的情绪一旦出现，便无法扼制，甚至还会蔓延，没过几日，丞相就因为惊恐交加，心脏骤停暴毙了。
至于书生，也很快被人发现死在了书房内，死后面色铁青，两眼瞪大。十指交错身前，僵硬无比。
不可一世的丞相和当时身居高位的书生双双暴毙，震动了整个朝野。
皇帝对此万分费解。
因为，他没有见过什么哑女，最近虽然宠幸了一名宫女，但也没有换个皇后的打算。尽管皇后人老珠黄，但他与皇后的感情，还是非常好的。
什么哑女被他带入宫中，还当了皇后，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不过费解归费解，没了丞相这个碍眼的，皇帝的心情更加好，一时兴起出宫，然后在街头偶遇了一名女子，哪怕知道这女子被人休过，也还是很心动，忍不住和这女子春宵一度。
回到宫中后，皇帝对这女子日夜思念，于是派人去请她入宫。
这女子入宫不到半年，皇帝就废了原本和他感情甚好的皇后，将这女子立为新后，赐封“雅后”。
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不是这个故事讲完了，而是这本书上就写到了这，关于后续，是没有了，但明显看得出，这个故事是未完待续。
谈陌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甚至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动作，有点不敢动。
因为当他读完这个故事，发现四周一片安静，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此外，谈陌也感觉不到小郡主的存在了。
他的目光所及处，此时只有一丁点光明，其余地方，满是灰黑之色。
这些灰黑之色很有层次感。
有些地方，灰黑色很浓，有些地方则很淡。
并不均匀。
就像是有个顽皮的小孩子，随意泼洒在地面上和墙壁上的墨水。
忽然，他的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好看吗？”
“不过作者死了，没有写完。”
这个声音很朦胧，若不留神，还会当成是幻听。
谈陌这会儿戒备着，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心底就有恐惧浮现出来。
无法扼制的恐惧。
不过因为面瘫，所以这会儿即使心底被恐惧充塞，谈陌也还是木着脸，一副镇定自若，风轻云淡的样子。
然后，一道透明的人形轮廓从那些灰黑之色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的缓慢，慢慢到了谈陌的跟前。
这人形轮廓，隐约可见婀娜身姿，似乎是一名女子。
她看着谈陌。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这一次无比清晰，明明听在耳中，确实出现在心底。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样平静的。”
“你一定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的怜悯不常有，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声音落下，谈陌浑身犹如触电一般，不由自主的左右看了看，而这时他发现自己四周已经恢复了正常。
阁楼外，有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侍卫来回巡视的脚步声。
小郡主则百无聊赖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谈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刚才是不是捡了一条命？
然后，他赶紧手里的书放下，这看本书差点看出命来，说出去谁敢信？
“小木鱼，你看得这么快呀！”小郡主见到谈陌总算是看完了，就往前一蹦，到了谈陌面前，小脸笑嘻嘻的问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很吓人？会有个女人问你好看吗，当时真的吓坏人家了。”
谈陌闻言一怔，小郡主意味着她当时也遭遇他刚遇到的，他不由问道：“郡主，你也听到了？”
“是呀，当时爹爹给我讲完这个故事，人家明明听到了，可爹爹就是不信，他说他都看了三遍了，也没听到这个声音，哼！”小郡主很不满的说道。
小郡主这不满的情绪不是针对谈陌，而是对滕王当时不相信她的话，而感到生气。
谈陌想了想，问道：“小郡主，当时那个声音，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呀。”
“没有？”
“对呀，难道小木鱼你还听到别的吗？”小郡主好奇地看着谈陌。
“有，她还说我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谈陌随口回答，他这会儿明白过来了，这小郡主当时多半是光顾着哭了……
毕竟当时那个声音说他是第一个那样平静的，尽管那是他面瘫，无法把恐惧情绪表达出来。但很有可能是那个声音当时发现小郡主心智都还没成熟，就消失不见了。
那么，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什么东西？
出现的规律是随即出现的吗？
一连串的疑惑涌现在谈陌心头，然后很快就被他给压下去，开始认真思考起，刚才那个声音说的给他一个机会，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也没多出什么东西来啊！
恰这时，小郡主突然很惊叹的说道：“小木鱼，你居然会蜕皮唉！好厉害！我就不会。”
蜕皮？
谈陌不由看向自己的双手，瞬间两眼瞪大。
50、女人心海底针
就像是蛇蜕皮一样，一层透明的皮肤正从谈陌身上凸起。不过看起来又不太像是人的皮肤，因为这一层皮肤上居然出现了玉石般的奇异光泽，宝石似的。
不光是他的双手，此时浑身上下，谈陌都有种异样。
那是他在蜕皮。
他不由的看向了小郡主，只见小郡主微微张大小嘴，小脸上满是震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似乎是崇拜。
“哇，小木鱼，你真的好厉害！”小郡主又说道。
好吧，还真是崇拜。
谈陌看小郡主的目光略微有些古怪，正常人不都该是觉得可怕吗？尤其是小郡主这样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这般不靠谱的脑回路……嗯，应该不是遗传王妃的，多半是遗传滕王的。
心里头腹诽着，谈陌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觉得跟他刚才遇到的有关。
而这时，浑身上下突然出现剧烈的痒痒感，让谈陌忍不住去抓挠。
刺啦！
皮肤破开。
然后，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从谈陌身上冲了出去。在离体的瞬间，居然化作了无形无色的气体，完全消失。
就像是从未出现。
谈陌惊愕，连忙看向自身。
仔细检查了几遍，谈陌发现自己身上完全没问题。
“小木鱼，刚刚那是什么？唉唉唉！你的身上怎么变回来了？”因为这变化太快了，所以小郡主没看清楚，这会儿迷糊的眨着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谈陌猜到了一点，但还是选择这样回答。
“是和那个故事有关吗？”小郡主有些怕怕的指了指那本书。
谈陌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
“真的？”小郡主又问。
谈陌便用力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小郡主这才放心，然后开始给谈陌出主意：“那么小木鱼，要不要去找你师兄莲花大师问问？”
谈陌想了想，就点点头。
于是两人往外走。
然后很快的，小郡主就忘了刚才的事情，开始好奇起别的了。
“小木鱼，你说你和莲花大师相差那么大，为什么他不是你师父，而是你师兄啊？”
果然是三分钟热度的小孩子性子。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我师兄啊，我也不知道我师兄为什么一直坚持代师收徒，而不是自己收徒。”谈陌说道，小郡主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挺奇怪的。
不过莲花大师不说，所以谈陌也从没问过。
这会儿听小郡主这么一说，寻思着自己以后可以问问。
谈陌和小郡主正说着，迎面就见两侍女急匆匆跑来，行了一礼：“郡主，王爷找你。”
说完，就对谈陌说道：“小师父，莲花大师和王爷在一起，请一道过来吧。”
“多谢两位。”谈陌双手合十，道谢。
然后便跟着这两名侍女去见滕王和莲花大师。
到了后，却发现滕王不在，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走过来的莲花大师就对他点头示意，然后莲花大师歉意的对小郡主说道：“南无阿弥陀佛，郡主，小师弟需要先跟贫僧离开了，只能下次再来陪郡主玩了。”
“那莲花大师你一定要带小木鱼再来。”小郡主撇撇小嘴，然后看着谈陌，说道：“下次你一定要陪我玩跷跷板。”
谈陌双手合十，微微点头。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贫僧一定。”莲花大师则笑道，然后和滕王告辞，便匆匆带着谈陌离开。
走出了滕王府，来到那家客栈。
就见白骨子迎面走出来，见到莲花大师，白骨子直接说道：“师兄，马车已经备好了。”
“那我们走吧。”
谈陌没有出声，跟着莲花大师和白骨子上了马车，才开口问道：“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莲花大师长叹口气，说道：“她的算计真好，难怪这次不出来见我！这事儿贫僧这会儿有点不太好受，小师弟啊，你让你二师兄跟你讲吧。”
白骨子在一旁，看了他师兄一眼，然后在莲花大师瞪他一眼前，赶紧回答谈陌的问题。
“小师弟，这次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上和住持师兄之前的猜测一样。一开始的确是为了镜子的分配差点快打起来，尤其是我们来的最晚，却拿了三面琉璃镜，这让不少灵幻界人士不满。”
“不过随后，滕王就表示，镜子的保管不是永久性的，眼下赤练将军和水龙王在交战，战火快要烧到宁嘉县了，每年按照阻止两位反王的士兵闯入宁嘉县的功勋，来决定镜子的最终保管权。”
“赤练将军？水龙王？”谈陌仔细翻了翻脑海里的记忆，才想起来这两位是谁。
是占据的地盘，刚好就在宁嘉县附近的两位反王。
其中水龙王，据说其得到了水中真龙的授意，要救黎民百姓于水火，这才公开称王。
而另一位赤练将军，本是清廷军中一员小将，趁着清廷崩坏发迹，对外打出的旗号是拥护清廷，一副忠心耿耿的形象，因此至今没有称王。
但在明眼人眼中，这位赤练将军的本质和反王没区别。
不过相较于水龙王，这位赤练将军仗着这一旗号，还真有些许好名声，引得一些人去投靠。
其中就有一些才下山入世的二愣子。
因此在灵幻界声势格外浩大。
“滕王身后之人的这一步棋真妙。”谈陌想了想后，如此说道。
用这种手段，轻而易举的就让宁嘉县的修行中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
修行，是既要钱，也要脸的。
如果滕王一开始是用悬赏的方式，那么修行中人接了悬赏，会被当成是贪图荣华富贵、溜须拍马之辈。所以，除非先收服，否则这种方式完全是没用的，并且容易生出事端来。
可眼下，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保管镜子，代表着一大笔资源和好处。可偏偏保管镜子，是在镇压某种极为可怕的邪物。
而按照每年阻止两位反王的士兵闯入宁嘉县，来作为奖励评判的标准，这其实已经是在为滕王卖命了。但却可以保护宁嘉县一地的百姓，不受战火和乱兵的威胁。
是崇高，也是侠义。
自然会有一个好名声。
如此名利双收，怎么能叫人不心动？
谈陌不知道让莲花大师说的人是谁，但这算计还真是精妙。
简单直接，环环相扣。
哪怕是看出来了，也得乖乖一头扎进去。
不动声色间，就掌控住了宁嘉县的灵幻界人士。
51、等风吹
“这也是她一贯的做法。”莲花大师听到谈陌这样说，忍不住道，“从贫僧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这样的。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谈陌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算是表态，但也没有明确表态。
他不知道莲花大师说的是谁，但可以感觉到，这应该是一个女人。
一个和莲花大师关系不浅的女人。
莲花大师是佛法高深，但也还是个人，不是佛，做不到四大皆空。
更何况，在谈陌穿越前的世界，和尚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所以谈陌对此一点抵触的感觉也没有，甚至认为还很正常。
毕竟，他穿越之初，就没把莲花寺当正规的佛门寺庙看了。
正规的佛门寺庙，法号是这么奇怪的吗？
莲花大师连念阿弥陀佛，数遍后脸色才逐渐平静下来，然后一脸严肃，郑重的告诫道：“二师弟，小师弟，如果你们以后找了双修道侣，对方是女人的话，一旦对方嫁人了，那么这关系最好疏远一些。”
白骨子和谈陌正准备点头称是，莲花大师就看了一眼白骨子，接着说道：“二师弟你是不可能了，所以你听听就好，不过小师弟你可要往心里去啊！”
白骨子脸色一呆：“……”
谈陌木着脸，内心同情白骨子之余，嘴上则大声答应道：“是，师兄。”
当下马车就安静了下去。
莲花大师在默诵心经，被莲花大师打击了的白骨子耸拉着脸，没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然后靠着马车壁又睡着了。
和莲花大师在一块儿，白骨子就没了往日在寺内身为戒律师兄的架势，宛如二哈，有时候那个呆萌劲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谈陌这会儿寻思着他自己蜕皮的事情，到底要不要问问莲花大师。
想了想，他心中一动。
视野中的图案立即闪烁了一下。
知情者小郡主，奇怪蜕皮事件保密成功率+100%。
看来是小郡主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加上当时也没看清楚，所以不太可能嚷嚷出去。或者就算和人提起，也只会和王妃或者滕王说，而无论是王妃和滕王，都只会当是小郡主眼花了，不会当真。
所以保密成功率才会这么高，达到百分百。
然后谈陌看向了莲花大师。
知情者小郡主+莲花大师，奇怪蜕皮事件保密成功0%。
谈陌一呆。
成功率0？
然后，他心中念头再次变化。
奇怪蜕皮事件泄露出去，身亡的成功率+100%。
谈陌一时间冷汗直冒，还好他没说出去。
居然是一说出去，就会死。
这当然不是莲花大师要害死他，谈陌觉得多半和他之前遭遇到的，那个自称给他怜悯的奇怪存在有关。
那么，这奇怪的蜕皮有什么好处吗？
谈陌开始尝试，改变心中的念头，不过视野中的图案没什么变化，看来是已知的因素还不够，所以这个图案也无法显现出来成功率。
于是他就盘膝做好，靠着车壁，也开始在心中念诵经文。
想要不当和尚，只能离开鹰愁涧。
但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想要离开这个“小人国”，是千难万难，还是以后再说吧。至于现在，当然是安心当一个小沙弥，然后争取在和尚这一行中，混出个名头来。
至少在这样的世道里，他得练就一身如莲花大师那样的本事。
不然的话，有性命之忧啊！
毕竟这不是什么太平年间，尤其是眼下两位反王即将动手，战火随时可能烧到宁嘉县来。
来的时候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回去的时候路上耽搁了下，等回到莲花寺，天都已经黑了。莲花大师带着白骨子去搭建存放三面琉璃的地方，谈陌也想去帮忙，但被莲花大师以他的灵气修为太弱，给打发回屋睡觉了。
不光是他，九玄上境以下的，都不能够过去。所以最终和莲花大师一起搭建的，只有白骨子和空门鬼。
戒菩提和钟神秀，都是九玄中境。其中戒菩提四层，钟神秀五层。
镜虚空和谈陌一样，也在九玄下境。
比谈陌多一层。
不过真要动手的话，师兄弟七人，除了莲花大师和空门鬼外，镜虚空的武力应该是最高的。
九玄境界，除非是上境九层打下境一层，不然差距真的不大。
若说九玄一层的灵气修为，用数字5来形容。那么这九玄二层，便是6。九玄三层，是7。依次递增，等到九玄六层，才是九玄一层的两倍灵气修为。
镜虚空可以说是放弃了灵气修为的提升，专心练武，这才境界如此低。但一年四季，坐卧行走，淘米洗菜，无时不刻的练武，也让镜虚空的战斗力极高，一人能轻易搏杀五六名匪徒，距离武道宗师只差临门一脚。
莲花大师对此也不劝。
这是镜虚空个人的选择，况且这一选择也没错。在灵幻界，人为制造的灵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选择练武。
至于灵气修为方面，随缘提升。
谈陌看了会儿书，丰富下自己的见闻学识，就躺下睡觉了。
很快睡着，然后谈陌就做梦了。
在梦里，谈陌发现自己飘了起来，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只是被风轻轻的一吹，就飞的特别高，还一路打着旋儿。
然后，啪叽，撞在了一面墙上，怎么也下不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谈陌才发现原来自己薄如一张纸一般，难怪会有没有重量的感觉。仔细一看，谈陌诡异的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张人皮。
人皮！
梦到了这里，谈陌就一下子被惊醒了。
他坐起身，发现窗户口透进来些许光亮，这是快要天亮了。
谈陌下意识的转了转脑袋，左右看了下，然后他就面色一呆，目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床头位置。
只见那里，犹如折叠好的衣服般，放着一张半透明的人皮。
胳膊、手脚、脑袋、身体等，完全齐全。
该有的物件，一样没少。
“这是我蜕掉的那一张人皮？”谈陌看着这张人皮的面容，依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不过并不是很像，只有两三分的样子。
52、胭脂水粉和画皮
谈陌从床上下来，站在床头，注视着这一张从自己身上蜕下的皮，一脸若有所思。
那个故事的名字，是聊斋草堂之书生画皮。
要说这张皮，和那个未完待续的故事中的画皮没有关系，打死谈陌也不信。
“可是，我一个和尚要一张画皮做什么？”
“我又不是什么美娇娘，需要梳妆打扮。”
谈陌诧异，他便伸手将这一张皮拿了起来，然后他就发现在这张皮下还有别的东西。
一盒胭脂水粉。
还挺精致的。
谈陌：“……”
而这时他又发现这张人皮背后有点别的东西，于是翻过来一看。
这一张人皮背后居然有一排钮扣。
他想了想，便将这一排纽扣解开，顿时露出一个非常光滑的口子，他试了试，果然可以通过这个口子整个人钻进去。
有点笨拙的穿上了这一张皮，谈陌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不同了。
他在变得透明，然后整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屋内。
他的影子也不见了。
似乎是隐身了。
谈陌想了想，就决定去外面试一下。
当然，去之前，他得先做个准备。
于是谈陌心中一动。
他眼中图案随之一闪。
莲花寺内，试验画皮用法成功率+100%。
“只能在莲花寺内吗？反正我也没想过要跑那么远，到山下去。”
谈陌嘀咕一声，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沿着僧舍的走廊走着，没一会儿就瞧见了正在做早课的小沙弥，谈陌便走到了这些小沙弥身前，这些小沙弥果然都没有发现他。
发呆的发呆，走神的走神，念经的三心二意。
谈陌就去了内院。
他见到了镜虚空和戒菩提两位师兄，两人正在说着话，只是在闲谈。谈陌走过去听了会儿，这两位师兄也没有发现他。
谈陌于是往里面走去，很快的，他见到了打着哈欠的白骨子，这位二师兄也没有发现他，他就继续往里走，然后就见到了莲花大师。
莲花大师此刻正在洗漱，忽的仰起头，将手上的水珠用毛巾擦干净，然后一甩手中念珠。
“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平淡，也不响亮，但在谈陌耳边炸响，却恍如惊雷，一瞬间令他震耳欲聋。同时，那一串念珠上浮现微弱的金光，谈陌只看一眼，就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转身就逃。
逃出了内院，谈陌这才好受一点。
这时，内院中出现了动静。
“住持师兄，发生什么事了？”镜虚空问道。
“不知道什么东西刚刚闯进了寺内，不过被贫僧一记过去颂佛咒给惊退了。但贫僧能感觉到那东西没什么大碍，想来是道行不低，你们要小心，那东西不在贫僧之下，多半是这灵幻界什么时候又出现的新的虎级。”莲花大师严肃的声音响起。
谈陌听到这，便赶紧跑了。
一路回到了僧舍，就赶紧脱下了这张皮。他觉得，他师兄莲花大师很快就要找他来了，当然不是发现了是他，而是特意来关照他一声。
正为难要怎么收起来，谈陌就发现整张皮就一下子消失了。
连带着的，还有那一盒胭脂水粉。
不过并不是完全消失，谈陌感觉到那张皮还有那一盒胭脂水粉就在什么地方，只不过他看不见，也碰不到。
或许明天这个时候，这张皮还会再次出现。
很神奇的感觉！
深吸口气，谈陌静下心来，开始思考刚才自己的发现。
首先，穿上这一张皮，他可以隐身。然后，是他的身体似乎都轻了不少，走路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像是猫。此外他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修为，稍微增强了一点。
具体增强多少，谈陌还无法体会出来，毕竟他才踏入修行之门没几天。
不过这隐身效果，谈陌却是清楚了。
如莲花大师这样的六御高人，尽管也无法看到他，但却可以感知到他，甚至通过玄奥的手段，直接攻击到他。
这时，一阵脚步声出现在门外，跟着就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师弟，醒了吗？”是白骨子的声音。
“已经醒了，师兄。”谈陌立马回答道，然后走过去开门。
“刚才寺里出了点事，小师弟你收拾下，师兄准备让我们出去一阵子。”白骨子面色有点肃穆的说道。
“去哪儿？”谈陌问道，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试试那张皮有哪些效果，居然让莲花大师如此不安，这让他心底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
“去戒菩提师弟家中，正好他也要回去一趟，他家里应该是出事了。”白骨子回答道。
“戒菩提师兄家中出了什么事？”谈陌关心的问道。
“不知道。”白骨子摇头。
谈陌错愕。
白骨子随即解释道：“戒菩提师弟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弟子，而是出身官宦人家，到了他这一代，有他和他大哥二人，因为他们父母走得早，所以两兄弟是他们爷爷拉扯大。他爷爷当时更喜欢戒菩提，想让戒菩提当家主。”
“不过后来，戒菩提师弟来了莲花寺出家为僧，而他大哥当了家主。每个月，戒菩提的大哥，都会送来一笔银子，好让戒菩提安心在这里念经诵佛当和尚。”
“不过，上个月没人送银子来，这个月也没有。”
用一笔不多的银子，换一个安稳的家主之位，无疑是值得的。想来戒菩提的大哥，也不会吝啬这么一笔对其来说微不足道的银子。
谈陌便点点头，看来也不全是因为他刚才的事情，随即就说道：“师兄稍待，我很快收拾好。”
他的行礼并不多，两身换洗僧衣，一双备用芒鞋。至于银子等财物，一文钱也无。
跟着白骨子过去，莲花大师和镜虚空、戒菩提已经在等他们了。
“戒菩提师弟家中出事了，你们便陪着戒菩提师弟一起走一趟，正好避避今日来历不明的那个东西。有贫僧在，那东西在寺里面翻不起什么大浪。”莲花大师看着谈陌说道。
“师兄，要是那东西追我们呢？”白骨子立马问道，有点愁眉苦脸。
“这串念珠你拿着，若是遇到了，可保你们一时平安。”
“那一时过后呢？”白骨子接过念珠，还是苦着脸。这念珠好是好，可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啊！
“你傻啊，你不会带着师弟们赶紧回山？”莲花大师瞪他一眼，一脸没好气。
“知道了。”白骨子一缩头，讪讪的说道。
53、不一样的白骨子
一个时辰后，谈陌等人在白骨子一脸肉痛的表情中，上了一艘船。
莲花大师给了路费，但不够一路坐马车，况且坐马车也不安全，这年头半路上盗匪横行，都在寻一口活命饭吃。
好在遇到一位船家，愿意带他们一程，这船费自然要比马车费贵，但胜在能够一路直接到戒菩提大哥家所在的县城，因此白骨子就咬咬牙，自掏腰包了。
戒菩提的大哥家，不在宁嘉县，也不紧挨着宁嘉县。
两座县城，隔了几座山，想要翻过去，可不容易。那些都是深山老林，山脚下都没什么人烟，越是到了山林深处，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就越是层出不穷，少有人能活出横穿而过。
莲花大师早年和几个好友走过，但后来活下来的包括莲花大师在内的三个人，都没有提起过到底在山林子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那座县城名为芍药县。
戒菩提出家前，县内几大家族联手，一起去联系附近各家反王，年年上贡，换来了芍药县难得的太平。
在狭小的船舱内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师兄弟四人，啃着馒头就发现船快要靠岸了。
“几位小师父保重，这芍药县听说近些日子不太平。老汉过些日子还来，各位小师父可以坐着老汉的船回去。”
船家早年受过莲花大师的恩情，因此对谈陌一行人格外客气。
“多谢老先生。”
师兄弟四人纷纷道谢，然后就上了岸。
这一次来的人，有谈陌、白骨子、镜虚空和当事人戒菩提。钟神秀和空门鬼，都留在了莲花寺内。
前者是不太愿意出门，加上和镜虚空在一起待着尴尬，便索性不来了。
后者是根本就没见到人在哪儿。
芍药县和宁嘉县不同，这座县城不分什么镇子。一座县城，往下就是二三十个村子。保留着清廷尚存时候的县城样貌。
宁嘉县上红发红眼的洋人不多见，这芍药县上却是有不少。
有男有女，缩在街上店铺里，似乎是在做生意，但一副戒备无比的样子盯着外面，时不时的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声，目光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又有点不像是在做买卖。
“师弟，你家乡这是什么情况？”白骨子拿胳膊肘捅了捅戒菩提。
可能是家境关系，戒菩提是白白胖胖，一副富贵模样。被白骨子拿胳膊肘捅了两下，戒菩提感觉痒痒，连忙说道：“二师兄，你别这么撞我，会很痒。我最怕痒了。”
“下次注意。”白骨子随口答应。
戒菩提也不管白骨子听没听进去，他摇摇头，回答白骨子刚才的问题：“这我也不太清楚是啥情况，我都好几年没回来了。要不是这次突然不给我送银子来，我都有可能一辈子不回来。我大哥每年给我送的信，二师兄你又不是没看过，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安心在莲花寺当和尚，一辈子别回芍药县，这样我和他还能做兄弟。”
“算了，我还是找人打听吧。”白骨子叹口气，放弃了找戒菩提这位当事人打听，然后走过来用手搭住了谈陌的肩膀，说道：“小师弟，有有劳你去找个人问问了，我们几个，就你最小，也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谈陌点点头。
“没问题，三位师兄，等我一下。”
然后，谈陌就走进了路边一家洋人开的店铺里，略一打量，发现这家店铺买卖的什么都有。洗脸盆、琉璃镜、蜡烛、锄头，甚至还有一些菜，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
“南无阿弥陀佛，见过几位施主，小僧不是来化缘的，而是来问一问，诸位店铺里的东西怎么个卖法？”谈陌双手合十，木着脸，缓缓问道。
“僧人？”店铺里的洋人一共有六个，无论男女，都是鲜艳的红色头发和红色眼睛，再加上都穿着一身赤黑色的衣服，很像是一团火焰般。
他们当中走出一名男子，脸上有个刀疤，看起来有三十来岁。下巴略尖，鹰钩鼻，面相有些阴鸷，他目光盯着谈陌，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才缓缓开口道：“小僧人你好，我叫巴彦图。”
很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
“小僧明无焰，见过巴彦图先生。”
“请坐，明无焰小僧人。”巴彦图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没有因为谈陌年纪小而无视，反而显得格外郑重，他说道：“实不相瞒，我其实并不是来做生意的，我来是为了找宝藏的，但是宝藏至今没找到，所以想带一些经书回去。不过，没有僧人答应我。我也想过动手抢，但……很感谢慈悲为怀不杀生的僧人，饶了我们。”
谈陌闻言一愣，这个自称是叫巴彦图的洋人……
“明无焰小僧人是不是感觉很奇怪？不好意思，我对你们的语言还不太精通，无法准确的表达自己想要说的意思。”见到谈陌愣住，巴彦图还以为谈陌没听明白，于是认真的问道。
“巴彦图先生，我能听明白，你这是想要找我买经书？”谈陌略微点了点头，就问道。
巴彦图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欣喜的样子，连连点头。
“就是这样！希望明无焰小僧人能帮忙成全！”他学着谈陌刚才的样子，双手合十，并且鞠了一躬。
谈陌看着他这幅样子，想了想后，问道：“巴彦图先生不光是想要经书，还要有修行之法吧？”
“经书不就是修行之法？”巴彦图愣了一愣，然后很错愕的问道：“明无焰小僧人，难道这两者不是一体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谈陌说道，然后他站起身，指了指外面：“这件事不是我一个小沙弥能够做主的，那几位是小僧的师兄……”
“赶紧去请几位大僧人进来！”巴彦图连忙说道，于是一名红发红眼的女子就赶紧跑了出去，来到白骨子面前说了几句，随后白骨子就跟着那名女子一块儿进来了。
一进门，白骨子满脸笑容的说道：“巴彦图先生，这件事我们几个也没办法做主，你得去和我们住持商量。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宁嘉县的莲花寺，找莲花大师。”
“哦哦，莲花大师，我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是非常厉害的大僧人！有个大僧人夸赞说莲花大师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会答应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巴彦图一听莲花大师这个名号，不由眉飞色舞起来。
谈陌闻言，目光略微有点古怪。
离经叛道，夸赞……
看样子当初放了这些洋人的和尚，并不是简单放的。慈悲为怀是真，但这慈悲为怀也是假！
而这时，白骨子几句迎合巴彦图的话，让巴彦图只觉得买经书这件事即将成功，于是更加兴奋了。
白骨子见状，就笑容满面的话锋一转，问道：“巴彦图先生，你可知道，这县城内近来发生什么事了？”
“知道，知道。”见是“生意合作伙伴”的问题，巴彦图连忙开口。
54、我真是一个单纯的和尚
“具体方面，我也不清楚，我只看到一些，和听附近的伊尔波人说了一些。”
“不过我不是伊尔波人，他们的话到底准不准确，我也无法保证。”
“哦，对了，在各位眼中，我们都是红发红眼，都是来自海洋之外。但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差别很大的。别看我们都生活在一片海岛群上，可我们有十几个民族，一百多个国家。信仰文化民俗习惯等都不同，有时候一座小海岛上就有十几个国度，语言也有好几种。”
“非常的复杂，便是我们自己，都无法完全弄清楚。”
巴彦图先是介绍了自己这边的情况，给谈陌有他们打好了预防针，然后才说起芍药县上的事情。
“县城上的不对劲，一开始，是发生在一个村子里。那个村子里感染了某种可怕的疾病，陆陆续续的死了一半人。”
“不过好在被压制下去了，剩下的人，就把那不幸病死的一半人给埋葬了。”
“埋葬后，按照当地的习俗，要在墓前插一个血脉上最亲近的人，给亲手编织的稻草人。”
“然后逐渐的，就有人发现，那些稻草人枯草编织成的脑袋上，长出了头发。是人的头发，还会随风起舞。”
“之后是稻草人的面容，慢慢的就变成了那些死掉的人，而且一天天的，越来越栩栩如生，仿佛真人。”
“一开始那个村子里的村民，无疑是恐惧的。但随着一则那是死去之人即将复活的消息流传开，村子里的恐慌就被彻底给压下去了，村民们都在等待他们死去的亲人回来。”
巴彦图说到这，就突然停下了。
“然后呢？”白骨子问。
“我不知道，这都是我听说的。”
白骨子点点头，双手合十，道：“是贫僧急躁了，请继续。”
巴彦图点点头，继续说道：“然后是县城里的一家贵族老爷的后人们，遭遇意外，都不幸去世了，只剩下一对母子相依为命。然而奇怪的是，往日里只见那位老母亲出来，却不见她儿子出来。”
“她儿子有几个朋友，多次去找他儿子，但始终见不到人。”
“直到后来，有两个她儿子的朋友夜里进去，然后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县城外的河里。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喝了太多酒，然后掉河里淹死的。据说，有人看到他们在和好几个人一起喝酒。”
“而从这一天起，这座县城里的氛围就很奇怪。怎么奇怪，我说不出来，但几位大僧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巴彦图老神在在的说道。
白骨子笑容满面，看着巴彦图，连连点头。
谈陌木着脸，但他眼中，却是出现了一抹异色，忍不住微微摇头。
“几位大僧人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巴彦图又问道。
“不了，贫僧几个是陪师弟去见他大哥的，不能叫人家久等。”白骨子婉拒，然后就带着白骨子他们出去。
没走几步，一直没有开口的镜虚空忽然开口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二师兄你要留意，以我的拳脚，我能防得住刀剑，但防不住鬼蜮人心。”
白骨子低叹口气，“师弟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吗？”
镜虚空不说话，他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只不过他看白骨子的眼神，分明是——难道不是？
白骨子于是指了指谈陌，说道：“小师弟多半已经看出来了，连小师弟能看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
“小师弟看出来了？”戒菩提问。
谈陌点头，然后说道：“巴彦图撒谎了，他的来历到底如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毫无疑问，他后面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假的。他说他不精通我们这地方的语言文化，还称呼我们是大僧人，小僧人，然而实际上……这都只是他装出来的。”
“正是。”白骨子点头，道：“他后面说的话，成语用的太熟悉了，完全不像是初来乍到之人，分明是在此地已经很久了。再加上芍药县的鱼龙混杂，他们到底是不是想找宝藏，或者买经书，恐怕都只是一个托辞而已。”
“那他们真正的目标呢？”戒菩提问。
“不知道。但多半不敢打我们的主意。”白骨子笑道，“因为在提到师兄的时候，巴彦图的语气有了极为明显的变化，显然师兄的名气，是可以镇住他的。”
戒菩提忍不住叹口气，他看了眼白骨子，又看了眼镜虚空，最后看着谈陌，说道：“我发现，我真是一个单纯的和尚，只知道念经诵佛。”
白骨子眼角抽了抽，说道：“人情练达即文章。”
镜虚空接着道：“洞察世事是学问。”
谈陌木着脸，双手合十，淡淡的说道：“戒菩提师兄，是你着相了。”
戒菩提：“……”
经过这一茬，四人步行，有着戒菩提带路，很快就找到他俗家大哥的府邸门口。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只不过是白灯笼，甚至还缠满了蜘蛛网。
两扇大门，一扇开着，一扇虚掩着。
门把手上满是灰尘。
看这样子，少说也有一个月没人开过这扇门了。
“南无阿弥陀佛。”戒菩提忍不住口诵佛号，眼中略带些许悲伤。哪怕他大哥为了家主之位，完全摒弃了兄弟之情，但那也只是他大哥，并不是他，他还是很顾念兄弟之情的。
尽管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一幕，谈陌等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南无阿弥陀佛。”
谈陌三人，跟着一一口宣佛号。然后白骨子上前半步，拍了拍戒菩提的肩膀，安慰道：“师弟，节哀顺变。”
“乱世富贵如浮云，大哥生前太过执着，被迷了双眼，看不到真我。这是他入了魔道，也是他自找的。若他想着当一方反王，或许还有几年富贵可图。只是，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戒菩提有点失态，口中呢喃着，人就走了进去。
谈陌等人就跟着进去，然后他们听到有动静从后院传来，便走了过去，随即就看到了一位妇人。
看她面容，年纪不大，三十左右，但却一头白发，眼神呆滞，仿佛迟暮。
“嫂嫂。”戒菩提率先开口叫道，他的情绪略有些激动，语气急促的问道：“大哥去哪儿了？这府里好好地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55、诡异二府
谈陌看着眼前这一幕，却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巴彦图所讲的第二个诡异故事。
这个妇人听到戒菩提的喊声，神情呆滞的看过来，她看了戒菩提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是你啊，你回来了啊！”
“大哥呢？”戒菩提再次问道。
“死了。”
“死了？”戒菩提神情一怔，这点他有所预料，只不过在看到他嫂子后，又忍不住心生几分侥幸念头。他张了张嘴，想仔细问问他大哥是怎么死的，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那这府里怎么变成这样了？除了嫂嫂你，还有别的人在吗？”
“还有宝君。”这妇人呆呆的回答。
“宝君是我大哥的长子，我有三个嫂子，三个嫂子各有一子。现在看样子，只剩下我这大嫂子和我大侄子了。”戒菩提跟谈陌他们快速解释了一下，然后他继续问：“那这府里呢？嫂嫂你还没说这府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府里？”这妇人双眼无神的左右看了看，然后看着戒菩提，说道：“这府里，挺好的啊。”
戒菩提没有再问，而是叹口气后，跟谈陌他们说道：“巴彦图说的那一家，多半是我大哥一家。”
“此事其中透着诡异，可以白日里观察，但到了黄昏前，我们必须离开。芍药县上有座寺庙，不过那里的住持和师兄关系不太好，但想来我们借宿一晚上，不成问题。”白骨子没有犹豫就说道。
“多谢二师兄。”戒菩提郑重道谢。
眼下这情况，貌似没什么危险。
可在这鹰愁涧，但凡是出现了诡异的地方，无论再怎么微不足道，都有可能要了六御高人的性命。
所以白骨子陪他在此地逗留，完全可以说是冒了生命危险。
毕竟他们四个，都只是六御之下而已。
其中镜虚空的武道接近宗师，但凡人的武道，也终究只能对付凡人罢了。想要对付诡异之地中隐藏着的东西，完全是异想天开。
他们师兄弟四人身上，仔细算来，也就莲花大师让他们下山赠予的那一串念珠，能助他们克制这地方的诡异。
“无妨，你我师兄弟，若是对此事不管不问，咱们大师兄恐怕会因此生气。”白骨子说着，就看向了谈陌：“小师弟，虽然你早慧，但你年纪太小，你先出去，在这县城里转一转，不过别走得太远。”
“二师兄所言甚是。”镜虚空跟着点头道。
莲花寺内除了谈陌，其余五人，早已经看出莲花大师有意要将谈陌培养成莲花寺下一任住持了。
若不然，也不会只因为谈陌踏入修行之门，当初就那般大张旗鼓。
这是在为谈陌造势。
也是在告诉和莲花寺关系不错的灵幻界人士，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下一任住持，你们以后遇到了，记得照顾一二。
这也算是灵幻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大家互相帮助一下。
毕竟这样的世道，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遭遇不幸。有可能只是在河边喝口水，都会遭遇不祥之类的纠缠，从而死于非命。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假设，而是真实发生过，在灵幻界广为流传的一件事。
发生在一个深山村子里，有口墓中，有一女怨尸，原本被因为怨气暂时平息，不再现世，但造化弄人，有富商突然想在山中修宅子，挖出了那口墓，意外让尸体坠入河中，致使那女怨尸发了疯的要杀死喝了那河水的人。
最终结局，虽然那女怨尸被封印，但在她被封印前，惨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其中，还有一个灵幻界的门派被那女怨尸给灭了。
谈陌见白骨子和镜虚空都这么说，便双手合十，点头称是。
目送着白骨子他们朝着戒菩提的嫂子走去，戒菩提留下和他嫂子说话，而白骨子和镜虚空，则是以讨口水喝的名义，走到了宅子里头去了。
谈陌转身走了出去。
吱嘎！
他才出去，那扇被他们推开的大门，居然一下子给关上了。
谈陌微微皱眉，但在仰头看了眼明媚的太阳后，便又将眉头舒展开。
这太阳很大。
如此酷热，阳气自然也非常旺盛，想来白骨子他们不会有事。
这是莲花大师教给他的。
哪怕是遇到了虎级不祥之类，只要不是妖物，那么大可站在日头底下。只不过，等到日头下山，或者突然阴天，就有性命危机了。
谈陌按白骨子吩咐的，在宅子附近转了转。
这宅子附近，倒是有不少人家。
这一带似乎是富人区，谈陌所能看到的，都是青砖红瓦，气派非凡的宅子。不敢说富丽堂皇，但住在这地方的，都铁定不是一般人家。
谈陌想了想，就去敲了敲一座宅子的门。
很快有人开门。
是一名少女，身着粗麻布衣，想来是这宅子当中的仆人。
“小师父可是渴了？”这少女见是一个小和尚，愣了愣，不过瞧着这小和尚肤色白皙还很俊俏，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而这时，里头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喊声。
“丫头，是什么人来了啊？”
“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和尚，应该是口渴了，想来讨口水喝。”少女转头回应道。
谈陌听了挑了挑眉。
白白嫩嫩……这形容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而这时，谈陌看到从这宅子的里屋走出了穿金戴玉的两人。一个是一名老妇人，灰褐色的皮肤上满是皱纹，仿佛堆了一层又一层。身边这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和谈陌差不多大的样子，只不过奇怪的是，这样的大热天气力里，他却戴了顶帽子。
“小僧明无焰，见过老人家。”奇怪归奇怪，谈陌还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还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和尚，长得还挺俊的。”这老妇人见到谈陌，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始终在围着谈陌打转，片刻后就点点头，说道：“去给小和尚准备点饭菜吧，馒头可不好吃。”
不过老妇人这般吩咐了，少女却没有动静。
老妇人不由奇怪的看了过去。
“我不会做饭啊。”少女摊了摊手，理直气壮的这样说道。
“不会做你不会去买啊？”老妇人没好气的道。
谈陌木着脸，面无表情，但他心中，已经惊疑不定。
56、非人
这少女，如果真是下人，那么就有些太没规矩了。这是一处疑点，但凡是大户人家，无疑都是规矩森严的，是不会让家中奴仆如此说话的。
不然到时候，丢的可是这一大户人家自己的脸面。
这第二处，便是这么大一座宅子里面，居然没有厨子！
或者说厨娘。
少女说自己不会做饭，这老妇人便让她去外面买。这无疑意味着这宅子里面除了这少女外，便没有第二个下人了。
可这么大的宅子，就只有一个下人，这正常吗？
像这样的人家，少说也该有十几个奴仆使唤，就算使唤的一个就够了，那怎么着也得来几个护卫吧？
眼下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这两点疑点结合，让谈陌很怀疑自己是不是闯进了什么不是人的东西住的地方。
毕竟那少女对他的形容，就像是在说什么好吃的。
而那老妇人刚才的话，也让谈陌忍不住多想，因为他身上还剩下半个干馒头，可这老妇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闻出来的。
谈陌一下子就起了离开的念头，于是他木着脸，双手合十，道：“不敢如此麻烦施主，馒头清水，也很好。小僧口渴了，身上没带水，只是来讨一口水喝的。小僧多谢施主的好意！”
“这怎么行？来者是客，恒儿，你说是不是啊？”老妇人却摇了摇头，然后拍拍身边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被老妇人拍了几下，有点不太乐意了，就龇牙咧嘴的看着老妇人，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
于是老妇人一巴掌下去。
小男孩就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只不过，斜着眼，似乎是在悄悄打量谈陌。
谈陌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那少女已经跑了出去。
才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这让谈陌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而这时，那老妇人已经过来拉住了他，边拉他边说道：“来来来，小和尚快跟老身进来，这太阳太毒了，晒久了可是会中暑的。”
谈陌无奈，如果此时逃走，恐怕会不太妙，况且这老妇人的力气不小，他也挣脱不开，只好跟着进去。
进了屋，才发现这里屋倒是有些金碧辉煌，这采光也非常好，从前到后，都很明亮。没有谈陌认为的那种阴森氛围。
谈陌双手合十，却没有放下戒备。
老妇人坐下，问道：“小和尚，你打哪儿来的？可是那座破庙里来的？”
“小僧来自宁嘉县莲花寺，这次是陪师兄们一起过来的。”谈陌如实回答，他想试试他师兄的名号管不管用。
老妇人听到莲花寺三个字，果然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但随即就发出了一声笑声，只不过不知是冷笑还是觉得好笑，笑了好一阵子，老妇人才停下来，然后看着谈陌，语气慢悠悠的说道：“莲花寺啊，原来是莲花寺！”
“施主是和住持师兄认识吗？”谈陌试探着问，这老妇人的语气神态，明显有点不太正常。
“不认识，不过听过你师兄的名号，白骨阿罗汉莲花僧，可是名震坤灵府啊，十大六御高人之首。”老妇人摇了摇头。
谈陌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师兄除了莲花僧这个法号外，还有白骨阿罗汉这一称号。
“小和尚，你觉得这府里缺了点什么？”突然，老妇人这样问道。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谈陌。
这一瞬间，谈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像是夜里的时候，忽然被什么夜间生物被盯上了。
他木着脸，好似镇定，内心却有点焦急，不过他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说道：“人气。”
“人气？”老妇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正是人气。”谈陌点点头。
“仔细说来给老身听听。”老妇人呵呵笑道，她的手不经意的放下，袖子底下，忽然探出来五根漆黑如墨的细长指甲，仿佛刀刃。
谈陌面无表情，缓缓说道：“这么大一座宅子，没有十几个可供使唤的，是使唤不过来的，况且眼下并非什么太平盛世，这越是大户人家，家中的护卫就越多。小僧曾听师兄说起，山下镇子里的镇长家中，有一百多个护卫，已然成了私兵。”
“况且，这附近一座宅子出了问题。富贵人家，又怎么还敢住在这附近？便是因为是祖宅的关系，不能舍弃，也得有些防备手段才是。”
“原来小和尚你都看出来了啊？”老妇人咧开嘴笑道。
她的嘴并不小，张开的时候非常大，似乎能一口吞下一个人的头颅，有点吓人。
谈陌不说话。
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下。
但愿他师兄的名头，能罩得住他。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小男孩，这会儿忽然朝着谈陌走去。只见他弯着腰，双手前伸，口中有奇怪的声音发出。
猛地，这小男孩朝着谈陌一扑。
砰！
黑影一闪，小男孩趴在地上，手脚一阵颤抖。
而老妇人已经从原来坐着，突然出现在了小男孩的身边，她的一只手，正按着小男孩的脑袋。
那是一只奇长无比的手，上面布满了鳞片。
一看就知是非人。
“养不熟的蠢笨东西。”老妇人骂道，然后看着谈陌，脸上的神情居然逐渐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多谢小和尚你了，你的这番话，倒是让老身一直以来的困惑，都得到了解释。”
“不敢当。”谈陌连忙说道。
“没什么好谢你的，你自己去里面屋子挑一样东西带走吧，这是你应得的，也是老身想给你的。”老妇人说着，目光再次盯着谈陌。
心里头不寒而栗的感觉，再一次浮现出来。
谈陌于是赶紧点头，然后硬着头皮往里走。那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和外面的明亮相比，这里面的屋子，就有些阴森了。黑漆漆的，完全没什么亮光。尤其是地面上，还有一些水，脚踩上去，全是声音。
谈陌完全看不到这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觉得有一股不好闻的气味弥漫不散，像是腌制多年的咸鱼被水泡发霉了。
隐隐约约的，在这黑暗中他还看到了一个个人影，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却又一动不动。
57、秃驴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这一幕有点瘆人，看得谈陌一时间不敢动了。
那些人影，有点像是人，又有点不像人，但究竟是什么，无疑是只能靠近了才能看清楚。可一旦靠近，会发生什么，谈陌心里却是没底。
他是被逼进来的，而不是自愿进来的。
这地方很不详。
呼吸着呛人的空气味道，谈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心中一动。
查看诡异人影，逃出此座诡异宅子的成功率+35%。
“成功率35%？”
谈陌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眼中这个东西，除了成功率达到100%，其余的，哪怕是99%，都有可能失败。而在这里失败，下场无疑只有一个死字。
“该怎么办？”
谈陌有些手足无措，他很渴望实力，但修为这种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日积月累，蛮长时间的修行，才能有所成就。可能等到他到了他师兄莲花大师那个年纪，才能有不惧这些东西的实力。
急是急不得的，再怎么着急也是于事无补。
谈陌很快强迫自己再一次冷静下来。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其实除了正面硬刚和偷偷摸摸逃出去外，其实还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去。
“画皮……”谈陌试着感应。
自从昨日消失后，这东西今天还没有出现过。本来在那船上的时候，谈陌还有点忧虑，这东西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白骨子他们解释。
谈陌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尝试一下，但没想到真的感应到了。
脑海中甚至还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张画皮被一只素白的手掌刚刚折叠好，正要拿一盒胭脂水粉放上去。
然后，谈陌就没能继续看下去。
因为那一张画皮已经到了他手里，连带着的，还有那一盒胭脂水粉。
莫名的，有一丝丝奇妙的暗香。
似乎是被带过来的。
来不及思考他看到的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谈陌就赶紧将画皮给自己穿上。那一盒胭脂水粉无处可放，就被谈陌一并带到了画皮之中。
然后，谈陌便往外走去。
一开始走的很快，三步并作两步，但到了门口的时候，谈陌下意识的就放慢了速度，悄悄往外看了一眼。
那明亮的屋子里，那老妇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那一根根漆黑如墨的指甲，只看一眼，便莫名心底发寒。
仿佛这是挖心专用的。
谈陌屏住呼吸，慢慢往外走。因为他不知道这老妇人到底是什么级别，能不能看穿画皮的隐身效果，或者说感应到，闻到他的气味。
一步。
两步。
三步……
谈陌一下子僵住不动，因为那老妇人突然转头看向了他，目光炯炯，似乎有精芒闪烁。不过，这老妇人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然后口中就喊道：“小和尚，你在里面挑好了吗？”
谈陌没有犹豫，转过身，捂住嘴，闷闷的喊道：“这里太黑了，施主，小僧看不清楚，还请多给小僧一点时间。要是不行的话，小僧东西就不要了，这就离开便是。”
那老妇人缓缓收回了目光，然后说道：“不急，不急，来者是客，小和尚你慢慢挑便是。”
谈陌心中松了口气，这老妇人果然也看不穿画皮的隐身效果，只不过和他师兄一样，能够隐约的感觉到。
于是，他快速往外走去。
既然确定了这老妇人只能感应到，而无法看到，那么赶紧离开便是。
不过他这一动，那老妇人却突然身形一闪，接着就到了他的身前。
谈陌一惊，立马不敢动了。
他不动，老妇人倒是来回走了起来，一脸的狐疑之色。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太确定，忽然这老妇人鼻子抽了两下，用力吸了口气，随即就目光就缓缓地看向了谈陌此时所站的地方。
然后，她脸上的狐疑之色更加浓郁了。
她看不到谈陌。
可她闻到的气味告诉她，那个小和尚就在那个地方。
然而，她的眼睛可不会欺骗她，所以她才如此困惑。
难不成是那个小和尚隐身了不成？
但凡人又怎么能隐身？
老妇人想来想去，觉得是隔壁那东西在戏耍她。隔壁那宅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清楚，看似有两个活人，但实际上只有半个活人。
另外一个半，不是人。
“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自己招惹上门，就莫怪老身破坏规矩了。”老妇人心中暗恨，很快就有了打算。
隔壁那东西与寻常的不祥之类不同，白天里活跃无比，可到了晚上，便会衰退下去。所以才会特意留下那两个人，来给它看门。
因此，老妇人准备晚上去找麻烦。
谈陌缓缓吐出口气，这老妇人看着他，却没什么其他动作，让谈陌明白过来，自己没有猜错。
看不到自己，但感应得到，也闻得到。
这下就麻烦了。
感应方面，好糊弄。这嗅觉方面，就很难做文章了。
恰这时，从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跟着就是一股香味飘了进来。这香味过于浓郁，让谈陌忍不住想打喷嚏，好在他克制住了。
不过，那老妇人和那个小男孩猝不及防，加上没有控制，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老妇人按住鼻子，脸色不善的问从外面走进来的少女。
“五只烧鸡，一盒上等的胭脂水粉。”少女笑容满面的说道。
“我让你买菜，你就买了这些？胭脂水粉就算了，你让和尚吃鸡？”老妇人拿眼睛直瞪少女。
和那小男孩不同的是，小男孩对这老妇人畏惧无比，这少女却是满不在乎，她摆了摆手，更加没好气的道：“我肯去买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抓阄输了，这会儿扮成下人的就是你了！”
老妇人嘴唇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只是让少女将烧鸡和胭脂水粉拿远点，她不喜欢闻这些味道。
说完，老妇人忽然看向了门口。
少女进来时，没关门。
老妇人看着门口，微微皱眉。刚才在烧鸡和胭脂水粉的混合气味中，她闻到有一股人的气味，在门口一晃而过。
想了想，老妇人冲着里头喊道：“小和尚，烧鸡你吃吗？”
但里面没有谈陌的回应声。
老妇人脸上惊疑不定，再次喊道：“小和尚，小和尚……”
喊着话，老妇人就走了进去。
然后，她两只眼睛立马瞪大。
过了片刻后，她突然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好狡诈的和尚！果然秃驴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谈陌的身影，已然不见了。这个时候，老妇人哪里还不清楚，不是隔壁那东西戏耍她，而是她被谈陌给耍了！
脸色阴晴不定，但老妇人却没有追出去，只是冷哼了一声：“算你走运。”
58、借宿
气喘吁吁，谈陌扶着墙。
他已经跑远了，趁着那少女带回来烧鸡，香味将他的气味遮掩住的那一刻，竭尽全力的朝着门口奔跑。
在逃出来后一刻也不停，直到身体的力气有些跟不上才停下。
谈陌这会儿还没有将身上的画皮脱下。
这地方不方便脱下，另外他也不敢脱下。
谈陌很怀疑，这座芍药县，此时恐怕已经不是人类所主导的县城了。尽管此时此刻街道上，商铺里有着不少人，但谈陌还是如此认为。
因为他没看到衙役，和类似巡守的人！
芍药县是几大家族一起向附近的反王敬献贡品，加上芍药县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和反王之间的互相牵制，这才被默许中立。
既然如此，就算衙门不存在，没有衙役，但几大家族，哪怕不联手组织私兵巡守防卫，也该在划分好地盘后，各自派护卫到处巡查才是。
这一地，看街道上的商铺林立，以及那一座座大宅子，毫无疑问是富人居住的地段，可不见护卫巡视便算了，一座大宅子的人全都离奇身亡，只剩下一对有点不太正常的母子。隔着不远的一座宅子，则被三个未知的诡异东西给占据了。
甚至，那三个诡异东西还模仿着大户人家，抓阄决定各自身份。
老妇人、小少爷，还有丫鬟。
离奇诡异至极。
谈陌很想立刻离开这座县城，不过念及白骨子他们，他只好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座宅子附近，他是不敢待了，谈陌便悄悄回去，在戒菩提大哥家的府邸门口留下一个标记后，随即就跑远了。
芍药县的城门口有一座塔楼，早已经废弃，只剩下些许遮挡阳光的地方。
谈陌爬了上去，然后就躲进了塔楼里。
脱下画皮，和上次一样，他一脱下，这画皮就连带那一盒胭脂水粉，一块儿消失不见了。谈陌还是能感应到，不过这一次很模糊，脑海里也没有出现相关的画面，另外无论他怎么感应，这画皮和胭脂水粉也都不再出现了。
看来这画皮和这一盒胭脂水粉，如他所猜测的，一天之内，只能出现一次。
迎着日头，谈陌盘膝做好，然后开始念经。
面朝太阳，心中诵经，这是一道辟邪法门。不光是佛门有，道门也有，名为金光咒，流传的比佛门的更广，几乎人尽皆知，但能掌握其要领的，却渺渺无几。
谈陌也不知道这样做管不管用，但至少能让他心安，反正他现在是不敢随意走动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撞上其他的妖鬼，到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运了。
没有让谈陌久等，很快的，白骨子他们就循着标记走来了。
他们在那座府宅中没有查看多久。
谈陌就从塔楼上爬下去，双手合十，招呼道：“三位师兄。”
“小师弟，可是出什么事了？”镜虚空问道，谈陌躲到这种阳光充足到能把人晒中暑的地方，无疑是遇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了。
谈陌便将他在那座宅子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只不过在提到画皮的时候，用刚好一阵异香飘来，干扰了那三人，他才借此逃了出来。
“这芍药县看来不太对劲啊……”镜虚空木讷着脸，呢喃自语般说道。
“确实很不对劲。”白骨子点了点头，他一脸严肃。
“在我大哥的府中，我们并没有什么发现，也就我嫂子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既然如此，我们便连夜回去吧。”戒菩提想了想后如此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连夜回去我知道，但我们怎么回去？”白骨子冲着戒菩提一摊手。
戒菩提神情一滞。
来的时候他们刚好遇到了要回来的船，可眼下远眺一眼这芍药县紧挨着的河面上，空荡荡的，不见一艘往来船只。
“那坐马车？”戒菩提试探着问。
“你出路费吗？”白骨子瞄他一眼。
“南无阿弥陀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阿堵物，贫僧向来是不带在身上的。”戒菩面色一正，提口宣佛号，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那你大哥在出事前，给你每个月寄的银子呢？”白骨子忍不住问道。
这些是个人财物，以前他从没跟戒菩提打听过。
“自然是有多少用多少。上上个月在隔壁镇子订了一套袈裟，和一串上等玛瑙念珠，已经用光了。”戒菩提说到这，忽的转头，看着谈陌说道：“小师弟，我这有一套袈裟我穿不上了，不过一点也不破，你要是不嫌弃，拿去穿吧。”
“多谢师兄。”谈陌木着脸，很诚恳的道谢。
白骨子明知道戒菩提趁机转移话题，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坐马车，这就是一大笔路费，让他实在是心疼自己的钱袋子。
于是想了想后，白骨子看着镜虚空和谈陌说道：“这马车的路费，可不便宜，我一个人事真的是承担不起。要不这样，三师弟，小师弟，你们给我打个欠条如何？我们四个人均摊？等你们日后有了银子，还给是师兄我便是。”
镜虚空撸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抖了抖，然后脱下鞋子，袜子顶端已经破了一个口子，这会儿脚指头钻出来左右晃动。
“二师兄，你忍心管我要钱？”镜虚空问白骨子。
谈陌见状，便跟着抖了抖衣袖，然后正准备脱鞋子，就见白骨子捏着鼻子，连连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小师弟都被你们带坏了。这钱，你们两个不用出了，我和五师弟平摊就是。”
说着，白骨子一指戒菩提，说道：“五师弟，你没异议吧？”
戒菩提对这些财物并不看重，就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没有。这一次来芍药县冒险，也是因为我的事情，无论如何，我出一部分路费，也是应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那我们还是坐船回去。至于今天，也不必急着赶路回去，我们先去县里的寺庙借住几天，正好问问芍药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骨子思索片刻后说道。
“可万一那寺庙也已经出问题了呢？”镜虚空问。
“那么这就说明问题大了，我们很有可能来了就走不了了，就少做无谓的挣扎，安心等死吧！”白骨子斜着眼，神情不善的看着镜虚空。
镜虚空见状，就点了点头，然后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59、男生女相
谈陌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他没想到往日里沉默寡言的镜虚空，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可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
白骨子、镜虚空年纪似乎差不多大，或许入门差了好些年，但在交流上，无疑很合得来。
再怎么沉默寡言的人，面对自己的好友之时，都会露出“贱贱”的一面。毕竟是人，又不是木头疙瘩。
他们四人中，只有白骨子知道那座寺庙在哪儿，所以白骨子走在最前面，给他们带路。
“那座寺庙是叫牛头寺，也叫锦山法师寺。建造的地方，原本是一座村子，就是叫牛头村。后来村子里发生了一些事，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听师兄说当年闹得很大，逼得灵幻界的高人联手世俗界的权贵中人，将牛头村封锁起来，许进不许出。”
“用了前后将近十年时间，才将牛头村的事情解决掉，当时还牺牲了一位灵幻界的绝世高人，佛道魔三者同修的锦山法师。”
白骨子一边走，一边给谈陌他们，介绍他们要去的那座寺庙。
“锦山法师生前毁誉参半，为了修成魔功，还杀了同门师兄弟和他的师父，可谓血债累累，但对于整个世俗界和灵幻界，是功大于过的，所以在锦山法师牺牲后，特意修建了牛头寺，供奉锦山法师的死后金身。”
“那牛头寺里有修行中人吗？”谈陌问道。
“有，是当年锦山法师随手指点的几个乞儿，其中一个有着灵根，感念锦山法师的赐法之恩，同时也好混一口饭吃，就全剃度当了和尚。发展到今日，上次跟随住持师兄来的时候，牛头寺里的僧人并不少，有好几十人，香火也比咱们莲花寺旺盛多了。”
“住持师兄，是和牛头寺的僧人结过仇吗？”戒菩提想了想后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上次来的时候，牛头寺的方丈和住持师兄密探，我在门外等着，结果没一会儿，师兄就摔门而过，嘴里当时还说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牛头寺的方丈则骂住持不知好歹。”
“牛头寺的方丈修为很高吗？”谈镜虚空诧异的问道。
“牛头寺的方丈是血脉灵根，当初也不知怎么就流落世俗，还成了乞儿。但在被锦山法师点化后，踏入修行之门，只用了十年时间，就踏入了三才境。论修为，牛头寺的方丈，确实要比咱们师兄高。”
白骨子点了点头，不过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放心，咱们师兄也不是省油的灯。师父传下的大摩金身，师兄早已经练成，若不然当时师兄摔门而出，牛头寺的僧人也不会放任我们就那样离去了。”
“师兄能被灵幻界公认为坤灵府十大六御高人之首，便是被人发现三才境的牛头寺方丈，奈何不了咱们师兄。”
白骨子与有荣焉的说道，不过话音落下，白骨子却又干咳一声，一脸郑重的说道：“不过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三位师弟，小师弟是没问题，主要是你们两个，切记我们是去借宿几天，是求人家庇护的，所以该忍让的，还是忍让一下，要是牛头寺的僧人说话不好听，就当耳旁风。等过了这几日，那位船家来了，我们就立刻走。”
镜虚空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合十，表示自己知道了。
戒菩提则点点头。
他虽然不是好脾气的人，但也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师兄，为什么非要等那位船家回来？难道这芍药县就一艘船吗？”谈陌有点奇怪的问道，虽说这会儿河面上没什么船只，但偌大的芍药县必然不会只有一艘，只不过时机不凑巧，其他船也不在罢了。
“因为便宜啊。”白骨子理所当然的道。
瞧着白骨子那一张被拉长的脸，谈陌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落在了镜虚空身后。
他这个从头到尾没出钱的，还是别挑三拣四了。
师兄弟四人当下无话，因为快到牛头寺的山脚下了。这是一个小土坡，并不高。不过牛头寺可不小，几乎整个山坡上，全是寺庙建筑。便是山坡的另一边，谈陌都可以望见一座座僧舍。
这牛头寺的规模，远在莲花寺之上。
不过和莲花寺一样，寺门前冷冷清清，没什么香客。毕竟这世道，人都吃不饱了，哪还有什么心思烧香拜佛？
白骨子上前几步，走到正在门口扫地的小沙弥面前，双手合十，说道：“贫僧白骨子，自莲花寺而来，因事耽搁，所以想在贵寺借住几日。”
“莲花寺？”小沙弥似乎是才出家没几日，听到莲花寺的名头有点懵，但冷不丁瞄了一眼魁梧壮硕的镜虚空后，脸上立即强挤出笑容，说道：“小僧这就去禀告方丈，还请四位师兄稍等一下。”
说完，这小沙弥转身就跑，仿佛跑慢了镜虚空会给他一拳似的。
“三师弟啊，瞧瞧你把人家小和尚吓成啥样了。”白骨子忍不住吐槽一声。
镜虚空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白骨子的话，站着如同木头。不是师兄弟几人相处的时候，镜虚空的话一直很少。
没一会儿，那小沙弥又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僧人，唇红齿白，像女人胜过像男人，居然是罕见的男生女相。
“几位师兄里边请，方丈说了，西竹院那边还有一间僧舍空着，几位若不嫌弃，可以去住上几日。此外，寺内只给四位提供热水，这柴火吃食，要各位自己想办法，当然也可以跟寺里面买。”这少年僧人见小沙弥跑得急，就远远招呼道，等来到了谈陌等人近前，才自我介绍。
“小僧明心，见过各位师兄师弟。”
“多谢师弟，多谢方丈。贫僧白骨子。这是我三师弟镜虚空，五师弟戒菩提，小师弟明无焰。”白骨子双手合十，道过谢后，给这少年僧人介绍谈陌他们。
明心听到镜虚空和戒菩提的时候，还没什么脸色变化，等他听到明无焰的时候，脸色却是立即有了明显变化。
“明无焰师弟，你的俗家名字，可是叫谭蛋大？”
谈陌嘴角一抽，然后木着脸，装模作样的说道：“遁入空门，自此不问红尘事，这俗家名字，与小僧再无半点干系。”
他不知道明心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但谈陌不想承认这个蛋疼的名字。
嗯，是脸蛋疼。
“虽事实是如此，可师弟的妹妹，师弟总该见一见的吧？”明心双手合十，面露微笑，缓缓说道。
“小僧的妹妹……”谈陌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眼中露出诧异之色，直接问道：“小僧的妹妹，是如何幸免于难的？”
由不得他不怀疑，因为按照他师兄莲花大师说的，青眼一旦出手，是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
而且他穿越了谭家小沙弥，这从某一方面来说，这谭家确实是没留下一个活口。
可眼下，却有了……
60、tui~那个道姑
“是方丈救下来的，见她年幼无处去，就带回了寺里。不过佛门寺庙，她待着终归是不太好，于是一番打听下，便知道了她还有个哥哥，正是明无焰师弟。”明心说道。
谈陌双手合十，道谢：“多谢方丈，多谢明心师兄。”
“我带你们进去，然后明无焰师弟，我带你过去见你妹妹。”明心道。
谈陌再次道谢。
心里头虽然困惑，但这会儿明心既然这么说，那么他便只能道谢。
只不过，连他师兄都奈何不得的青眼，这牛头寺的方丈，居然能从青眼手中救下他妹妹？白骨子可是不久前才说，莲花大师能成为坤灵府公认的十大六御之首，就是踩着牛头寺方丈的名气上去的。
跟着明心进去。
这座寺庙的名字俗气将就，但这寺内的场景，却是有些金碧辉煌的感觉。气派十足，只比谈陌去过的王府差一筹，远在盘踞一镇的张景安的宅子之上。
然后谈陌发现，明心还真没说谎，这寺庙里的僧舍，都有人住。
不过不全是僧人。
谈陌看过去，发现有穿着道袍的，有身穿常服的，有拖家带口的，还有在和尚庙里祭拜道门祖师的。
“想来四位是发现了芍药县的不对劲吧？”明心见到白骨子看着这些人面露怪异之色，便开口说道：“这些施主，都是和四位一样，来我锦山法师寺求个庇护的。”
白骨子没想到自己的算盘，一开始就被这牛头寺的僧人知道了，不过他也不觉得尴尬，直接问道：“是发现了点，但主要是怎么回事，贫僧却是不知。”
“这一点，方丈知道，只不过方丈似乎忌讳很深，不能开口，只让我们最近别出寺庙。”
“多谢明心师弟指点。”白骨子诚恳道谢。
而这时，西竹园到了。
坐落在一片竹林的西边，难怪是叫西竹园。前后四座僧舍，组成一个小院子。
明心为他们打开了一座僧舍的门后，就对谈陌点头示意，道：“明无焰师弟请跟我来。”
谈陌看了白骨子一眼。
白骨子冲他点了点头。
眼神交汇，白骨子的意思谈陌心领神会，于是跟着明心离去。
只不过等谈陌和明心一走远，镜虚空就忍不住道：“二师兄，你让小师弟一个人去，不太好吧？这牛头寺的方丈，能救下小师弟的妹妹？”
谈陌怀疑的，镜虚空也在怀疑。
白骨子却摇摇头，说道：“大家都是和尚，小师弟怎么会有事？是你多虑了。况且，咱们本身就是来求人家的，只能选择相信他们。就算不相信，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镜虚空闻言点头，觉得白骨子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道：“二师兄所言甚是。”
戒菩提砸吧下嘴，他看着附和的镜虚空，不知为何，总想吐槽一二，但却又不知道这槽该从哪儿吐起。
这牛头寺很大，跟着明心跑了一阵，穿过一片嘈杂僧舍后，最终来到了一座静谧院子外。这座院子和这牛头寺，显得格格不入，因为种满了鲜花，院子里院子外都是，而墙壁上爬满了青色的藤蔓，使得整座院子分外幽静怡人。
但也不像是给和尚住的。
这种院子，住女子才合适。
明心看着这座院子，眼底里浮现没有掩饰的艳羡之色，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有人将门给打开了。
一个五六岁小女孩随之出现了谈陌的视线中。
“素锦，你看，我给你把谁给带来了。”明心笑道。
小女孩面容呆滞，仿佛面瘫，她呆呆地看了明心一眼，然后看向了谈陌，接着木讷的叫道：“哥。”
谈陌木着脸，双手合十，道：“七妹。”
这还真是他这身体的妹妹。
谭家排行老七，全名谭素锦。
明心不由看了看谭素锦，然后看了看谈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兄妹相见的这一幕，有点不太正常。
劫后余生，谁家兄妹面瘫着脸互相叫一声就完事了？
然而，面前这两位还真是。
谭素锦叫完哥，转身就回了院子，不理人，也不关门。
谈陌也是，双手合十，跟明心打了一声招呼，就转身回去了。
明心神情呆滞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将这座院子的门给关上，方丈吩咐过了，这院子为了避嫌，他们谁都不能进。
虽然，明心很奇怪，谭素锦又不是什么大姑娘，有这个必要？
况且最近来寺里借住的，不也有坤道尼姑，灵幻界人士的妻女，怎么不见也要他们避嫌？
不过奇怪归奇怪，方丈这么吩咐，他这么做便是了。
只不过，他有点羡慕，这座院子给他住多好啊！
谈陌原路返回，一路上他都在惊疑不定。其实刚才在确认是自己妹妹后，谈陌很想装出一副亲人相见泪两行的感人样子，只不过随后谭素锦就转身走了，当时他还想追进去，装模作样叙叙旧的，然而冷不丁的心中一动，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闯入未知院子，意外身亡成功率+99%。
虽然不是成功率百分百，但这个百分之九十九，也着实吓了谈陌一跳。同时也让他确定，不是谭素锦有问题，就是这院子有问题！
“应该是谭素锦有问题，还有这牛头寺的方丈有问题。”谈陌心中寻思着，青眼不会留活口，牛头寺的方丈却救出了谭素锦，这其中必定大有猫腻。
谈陌回到了西竹园，只不过他刚一进去，就赶紧退出来。
因为他看到三师兄镜虚空在和一名坤道动手。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道姑，二十左右，面容姣好，中人之姿。手中有一柄剑，因此打得赤手空拳的镜虚空只能一味防守躲避。
镜虚空拳脚生风，那道姑的剑在挥动间，不是发出嗡鸣声。冷冽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有点人。
“这是怎么了？”谈陌惊愕。
“打架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谈陌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模样可人，这会儿贴着墙，似乎是怕自己被误伤。
“小僧明无焰，见过姑娘。请问姑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打过一声招呼，谈陌就准备打听。
“知道，我叫绮绮。”小女孩点了点小脑袋，正要给谈陌说，而这时，道姑见斩不到镜虚空，就冷哼一声：“你快成武道宗师了，那么给你一个面子。”
躲在僧舍里的白骨子和戒菩提这才冒头，然后戒菩提看到了谈陌，就赶紧招呼道：“小师弟快过来。”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绮绮这会儿小脸上愤愤不平，也冲着谈陌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