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小僧就当真的听好了
“这是业力，源自因果，业力缠身，报应必将到头。这一具佛祖尸躯上缠绕着无数业力，佛祖的业力施加在你身上，静善，你保重吧！”
直到莲花僧离去许久，静善都没能从莲花僧临走前说的那番话中缓过来。
他的目光呆滞，有些魂不守舍。
佛祖的业力，落在他一个凡俗和尚身上，他岂能还有好下场？
“凭什么？”
回过神来的静善，脱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凭什么他要去承接佛祖的“业力”？去遭受佛祖的“报应”？
凭什么！
静善的目光缓缓变动，心底被怨念占据。
这时，法色陪着一名老和尚走了过来。
老和尚带着伤势，神情却略显倨傲，等来到了静善面前，就急不可耐的说道：“师弟，你可说好了，这除去了拘魂将，就为我报仇的？你什么时候去找莲花僧的麻烦？”
静善目光转动，看向了老和尚，呆滞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师弟，你笑什么？”
“师兄，别再去找莲花僧那秃驴的麻烦，他很有可能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静善说道。
“什么！”这老和尚勃然变色，但却一下子牵动了伤势，顿时这一声惊呵变成了痛呼惨叫声。
然后老和尚一边倒吸着气，一边说道：“师弟，莲花僧和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能轻信啊！”
“师兄，我心里自有分寸。”说完，静善将心底的怨念和杀意压下，然后扭头就走。
要不是因为他师兄，他怎么会来这，从而被佛祖的业力缠上？
法色看出他师父的情绪不太对，就跟老和尚告了一声辞，然后匆忙跟上去。
老和尚在原地不由跳脚。
是被气的。
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骂脏话，但最终都还是忍了下来。
他这师弟静善，已经是三圣中人，快要触摸到无宁的门槛，不是他这种靠着血脉上的先天优势，活了大半辈子，才勉强踏入三才境的人可比的。
武承寺的僧人都多多少少有股江湖草莽的气质，虽然念着佛经，遵守着部门佛门戒律，但便是在武承寺的上寺内，那些一心清修的僧人，都没几个能有高僧大德样子的，更别说静善、老和尚这些下寺的了。
……
“师兄，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师兄你好歹出手阻拦下了拘魂将，那么无论如何，那位卓将军，都该有点表示啊！”
“小师弟所言甚是，是贫僧想漏了。”
于是师兄弟二人原路返回。
那位卓将军对于莲花僧自然是没好脸色，不过在莲花僧索要酬劳的时候，这位卓将军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脸的震惊。
“和尚不该慈悲为怀的吗？”
“和尚也是人，也要吃饭的啊！”
卓将军很想赖账，但转念想到莲花僧的名头，而莲花寺又在眼下水龙王最不想得罪的滕王地盘内，尽管之前给莲花僧脸色看过，但这位卓将军还是让手下人取来了五十两黄金。
孰轻孰重，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更何况不过五十两黄金，对于在此地搜刮多年的他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拿来让这两个和尚滚蛋，在他看来还是很划算的。
双手合十，莲花僧接过黄金就走，等出了卓将军府邸的门，莲花僧又想起了什么，便从僧袍里取出一枚铜钱，递给谈陌。
“小师弟，这是你的辛苦费。”
谈陌略微有些发懵的接过这一枚铜钱，他看着他师兄一脸格外认真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有吐槽。
跑到大黑天外面的世界待了三年，他还真差点把他师兄的性格给忘了。
白骨子师兄当初果然是一点也没说错！
“师兄，我们这是要回莲花寺吗？”谈陌只好这样问，来缓解下自己的尴尬。他当初通过三生石，听到小郡主说他师兄好像是又得罪了师父大摩僧，然后跑到外头来避避风头。
尽管外头世界一年，大黑天才一日，但仔细算来，时至今日也有小半个月了，想来这风头也该避得差不多了。
莲花僧闻言，却是连忙摇头。
“贫僧困于六御境很久了，这一次便是想出来游历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外力，来帮助贫僧突破，踏出那关键性的一步。”一脸严肃，莲花僧如此说道。
谈陌木着脸，点了点头。
对于他师兄这番话，他就当真的听好了。
不过看来，这一次他师兄应该把他师父得罪地很惨，要不然的话，也不用在外面躲这么久了……
谈陌心中这样想的时候，莲花僧说道：“小师弟，贫僧还要去很多地方，不如你就回寺里去吧。按你说的，你去了外面的世界，此方世界一日，外面的世界已然一年。对于贫僧等人来说，才十几天没有见到小师弟你，但小师弟你想来是至少三年没见过白骨子他们了，你便回去看看他们吧！”
“是，师兄。”谈陌双点了点头，双手合十答应道。
他还真有点想念白骨子、镜虚空他们，当然还有某个学渣。
于是谈陌就木着脸说道：“师兄此次回去见白骨子师兄他们，当师兄们知道大师兄你在这赚了不少钱，铁定会想让大师兄你给他们带点东西回去。要不我这次就提前带去？”
莲花僧闻言，刚想摇头，就听谈陌继续说道：“小郡主要是在寺内，怕是也要礼物。”
“小师弟所言甚是。”于是莲花僧改口道，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锭子，递给谈陌：“小师弟，白骨子他们随便带点就可以了，出家之人当以修行为主，甚至不买也无所谓，不过这小郡主的礼物，可不能马虎了，小师弟你要仔细挑选一番才是。”
叮嘱一番后，莲花僧又状若无事的说道：“对了，贫僧曾答应小郡主要给她带一份礼物。小师弟你送去的时候，一定要让她知道是贫僧让你带过去的礼物，免得贫僧还得多带一份！”
谈陌木着脸，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便是目光也平静无比，他将金锭子收起来，然后双手合十，说道：“是，师兄，我一定会为小郡主好好挑选一番的。”
258、人前显圣真爽
叶落渐泛黄，露珠滚落草叶，淡淡的白雾，在不远处忽高忽低的遮蔽视野。
秋季将近，气候转寒。
奎木县，兵荒马乱尚未波及到这座县城，随着县城大门的打开，一个小和尚递上一枚铜钱，然后在守城士兵的哈欠声中，缓步走进了这座尚且安逸的县城。
奎木县的进城费其实要五个铜子，不过对于和尚道士，奎木县总会略有些优待，便是不给也无所谓。不光是进城，和尚道士在县城内吃饭住客栈，也都是不用花钱的。
这主要归功于年前的时候，大反王水龙王的母亲陈老夫人得了怪病，陈家人寻遍县城内的大夫，大夫们却都是束手无策。
这时候，有一僧一道在夜间联袂而来，出手治好了陈老夫人，虽然自此陈老夫人变得不能见到阳光，但精神却是一天天好了起来，腿脚便利，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水龙王得知此事后，明白那是两位高手，想拉拢过来，对付赤练将军手下的诸多修行中人，为此曾多次寻找那一僧一道的下落，然而始终无果。为了给那一僧一道留个好印象，便下令，但凡是和尚道士，只要是在奎木县内，一应用度，都由陈府支出。
水龙王此举，吸引了不少僧人道士来奎木县，不乏混吃混喝的，但其中还真有几个有道行在身的，被水龙王说服后，加入了水龙王的阵营。
至于那些混吃混喝，不学无术的，水龙王也是来者不拒，毕竟他手下还缺些烧火做饭运粮食的杂兵。
老虎的胡须可不是好捋的。
就这么的，本是以为水龙王是在千金买马骨的和尚道士，又纷纷跑了。
加入水龙王阵营，固然能享受富贵。
可是，这份富贵尤其是好享的？
更何况，参与军队厮杀，对于修行不利，早晚会因此产生心魔，走火入魔而亡。若不然，灵幻界的世家那么多，怎么不见那些世家直接拉拢起一支队伍造反？
灵幻界世家的势力，可有不少比那些反王还要强的。
比如终南紫府，十七世家，无论哪一家，都有比肩一路反王的实力。但最终，却只是派出了几个无心修炼的弟子，让他们在这一个乱世中闯荡。
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利用门派中的宝船帮忙运运粮草罢了。只要不是那几名弟子被什么妖鬼阻拦，终南紫府从来不掺和门下弟子的逐鹿中原。
哪怕这些弟子会因此兵败身亡！
所以，眼下的奎木县，看起来非常奇怪。和尚道士享受优待，然而整个县城内，却没几个和尚道士。
谈陌一开始没意识到这点，直到他在客栈内要了一碗素面，吃完后要付钱的时候，掌柜的无论如何都不肯收，然后谈陌就从掌柜的述说中，明白过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谈陌听完后，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居然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出水龙王的地盘，这水龙王的势力，还真是挺可怕的！
而这时，掌柜的问道：“小师父是从哪儿来的？要去往何处？这兵荒马乱的，难道小师父是一个人出门？还是你师父长辈在这附近？”
“小僧明无焰，是从莲花寺而来，这一次，是要回寺。”谈陌双手合十，如实说道。
“看来小师父是个有真本事的！”掌柜的双眼顿时一亮，脸上洋溢着笑容，然后就招呼客栈伙计，给谈陌上好茶和糕点。
谈陌本想拒绝，但掌柜的太过热情，说是陈老夫人的吩咐，让谈陌别让他难做，谈陌又见这也是桂花糕，好像小郡主就爱吃的整个，想了想后，便收下了。
“这位施主，这份桂花糕还请帮忙打包，小僧有个师侄，却是喜欢吃这东西，这次回去，两手空空也不太好。”谈陌对客栈伙计说道。
客栈伙计早就得了吩咐，无论谈陌说什么都照做，更何况只是打包一份桂花糕。
打包完了，见到掌柜的还没回来，客栈伙计就跑来说道：“小师父，桂花糕还有一些，不如一并拿去可好？”
谈陌想了想，觉得他那些师兄嘴都挺馋的，也该给他们带一份，于是就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多谢施主了！”
“不客气，不客气，小师父请坐下，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便是。”说着，客栈伙计又给谈陌续了热茶，这才跑去厨房打包桂花糕。
谈陌喝着茶，忽然看到客栈掌柜的领着一名穿着光鲜亮丽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随后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掌柜的说道：“小师父，这位是陈老夫人府上的孙管家，知道了小师父来到后，特意来和小师父见一面。”
谈陌对于这一幕并不意外。
早在掌柜的热情招待他后却消失不见，他就猜到了这一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天上总不会掉馅饼。
只不过身在奎木县，大反王水龙王的地盘，谈陌却是不好不给面子，这陈府的人想要见他的话，谈陌也只能和他们见上一面，听听他们怎么说。
反正有神足通在身，想要离开，他是轻而易举。
“小师父是从莲花寺来的？莲花寺孙某听大王说起过，似乎是在宁嘉县吧？”孙管家笑呵呵的说道，还朝着谈陌作揖。
谈陌回了一礼，点点头道：“正是宁嘉县。”
“这一路上可不近啊，小师父又没车没马的，怕是两三个月都回不去啊！”孙管家不由困惑道。
谈陌听明白这位孙管家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怀疑他，不过说的很委婉和隐晦罢了。谈陌想了想，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人前显圣一把。
“那这样呢？”谈陌双手合十，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客栈外的大街上，他背对着客栈大门，只留给孙管家和客栈掌柜的一个背影，然后用缓缓说道：“不知道孙管家现在还觉得小僧回去需要两三个月吗？”
孙管家本在发懵，谈陌人一下子不见了，吓了他一跳，随后听到谈陌的声音，才发现谈陌已经在大街上了，不由面露惊色，连忙说道：“孙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师父恕罪！”
259、菩萨心肠的小明
奎木县，陈府。
这是大反王水龙王母亲的住宅，水龙王尽管常年不回来，但为了彰显其孝道美名，这陈府自然是大得惊人，宛如宫殿一般，前前后后数十个院子，占地足有近百亩。
整个奎木县的县城，有三分之一是这陈府！
这般气派，在大黑天，谈陌也只有在滕王府见过。此处，却不是水龙王的常住地！
孙管家领着谈陌走了一路，谈陌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去见陈老夫人，毕竟奎木县优待和尚道士，便是因为这位老夫人。
没成想，孙管家最后是在一个陈府内的一座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座小院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陈府内的其他小院子差不多格局。
谈陌粗略看了一眼，感觉这一座小院子里居住着的，应该是一名女子。
孙管家这时上前两步，走向了院子门口。
看得出来这位孙管家在陈府很有地位，没等这位孙管家靠近，那院子的门就先打开了，然后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走出来，先是冲着孙管家行了一礼后，然后才说道：“孙管家，是来找小姐的，还是老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老妇人去年前病好了后，就不再管事了，整日里在房内唱戏，事儿全是我们几个管家在折腾，怎么还会有事情吩咐下来。”孙管家微微叹口气道，然后就侧开身子，指着谈陌说道：“还请小绿去禀告一声，小姐让我找的修行高人，已经找到了。”
那名为小绿的侍女看了一眼谈陌，眼中不由露出讶色，但似乎是对这位孙管家很信任，只是笑容满面的说道：“请小师父和孙管家稍等。”
说完，就转身走去。
而在这侍女小绿临走前，不知道是不是谈陌的错觉，他看到这位侍女小绿冲自己眨了眨眼，眼中有一种很莫名的笑意。
不过随即，谈陌便没有细想，而是转头看向了孙管家。
“孙管家，找小僧过来是为了什么，这会儿可以说了吧？”谈陌问道。
之前他有问过，不过这位孙管家却说要到了陈府才能和他仔细说。当时，谈陌直接是想拒绝的，这么神神秘秘，一定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孙管家随即就说到不会让谈陌白跑一趟，哪怕他到了陈府，听完事情经过不愿意去做，也会给他一笔不菲跑腿费。
于是谈陌就寻思着人家这么客气，自己也不好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孙管家要是请不来自己，没准要被他的主家给打一顿！就这么的，自认为怀着一颗慈悲心的谈陌，便跟着这位孙管家来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是等小师父见过了小姐再说。”孙管家却如此说道。
谈陌挑了挑眉，他觉得这里头很有猫腻，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一脚神足通先开溜再说，就闻到一股香风飘来，转头看去，是从院子里走出来三名少女。
其中一人，是方才的侍女小绿，这会儿站在最左侧。另一名少女，也是做侍女打扮，站在最右侧。
无疑，站在这中间的少女，便是孙管家嘴里说的那位小姐了。
是小姐称呼而不是郡主称呼，那么这少女，应该不是那位水龙王的女儿。
水龙王称王后，可是大肆分封，他的儿女，全都得了爵位。尽管这种爵位在名分大义上有所欠缺，且水分十足，但在水龙王的地盘内，却是无比管用。
这般想着，谈陌便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说道：“小僧明无焰，见过这位陈府小姐。”
“小师父既然是孙管家请来的，那么请随我来，有些话确实不太方便在这儿说。”这位陈府小姐上下打量了一遍谈陌后，微微点头，然后微笑着对谈陌如此说道。
谈陌心中一动，随着视野中的图案一闪，知道自己没什么危险后，他便点了点头，跟着这位陈府小姐走了进去。
谈陌目光一转，本想打量一下附近，却是忽然看到那位孙管家吐出口气，跟着脸上居然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来。
这让谈陌心中起疑问，但也没有开口问。
因为没法问，而且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说，何必土费口舌？
不如静观其变，随时准备一脚开溜。
领着谈陌进去，谈陌目光扫过，发现这小院子的布置很是幽静，没什么男子，侍女也不多，除了陪着这位陈府小姐出来的两名侍女外，还有一名侍女，这会儿抱着一个小孩子，躲在窗后看着他们。
这名侍女自认为躲得好，不过对于谈陌而言，他抬脚走进来就发现了。
毕竟眼下他的修为，今非昔比，可是六御上境！
“这下小姐可以说了吧？”谈陌率先开口说道。
“小师父可是六御境？”陈府小姐却没有回答，而是这样问道。
谈陌没有出声，而是抬手，冲着那挂在墙上的一件装饰物指了一指。顿时，那件装饰物漂浮了起来，转了两圈后才回到原位。
这是谈陌的御物之力。
他的血脉天赋。
相较于无法无天、地王金刚法身、神足通这些神通，这御物之力显得格外鸡肋，更没酒剑仙禁来得好使。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陈府小姐见到谈陌如臂挥使地将一丈外挂在墙壁上的小物件，让其自行动起来，明媚的眼眸越发明亮，嘴角翘起，是无法抑制的笑意。
“孙管家办事，果真可靠。”陈府小姐情不自禁的说道。
谈陌瞧见她这副模样，分明是和孙管家如出一辙，他心中越发费解。
难不成，是要他降服什么妖鬼不成？
可是，这是水龙王母亲的居住地，什么妖鬼敢这么做？
谈陌可不相信，水龙王能做出这么大一番事业，会没有给附近的妖鬼上足贡。
妖鬼害人之事，多数发生在乡下，山野人家或者员外郎身上，少有发生在大都城的王公贵族身上，难道真是乡下之人愚昧无知不成？
还不是盘根错节之下，这些王公贵族都有手段，避免自己不受到妖鬼的侵害。
那么，又是什么事？
忽的，谈陌想到了方才躲在窗后，抱着一个小孩的侍女，心里头不由咯噔一下。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260、羊角辫小姑娘
“小师父，还请帮一帮小女子。”在谈陌惊疑不定的时候，这位陈府小姐就直接跪在了谈陌面前。
谈陌想要御物之力让她起来，结果发现这位陈府小姐挺沉的，于是只好放弃这种高逼格的装逼法，赶紧改为双手去扶这位陈府小姐。
“小姐有事还请明言，小僧一定能帮就帮。”
说着这话，谈陌本以为自己要费劲才能把这位陈府小姐给拉起来，结果他才一双手去扶，这位小姐就自己站了起来，不过看起来就跟被他扶起来似的。
演戏演全套啊喂……谈陌木着脸，心里头却已经在疯狂吐槽了。
“小师父，实不相瞒，小女子还未曾许配人家，不过在三年前产下了一女。”陈府小姐这时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谈陌明白过来，原来那站在窗户后的侍女，怀里所抱着的小孩子是面前这位陈府小姐的闺女。
但随即，谈陌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打量了这位陈府小姐一眼，好像这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那么这三年前……
谈陌有点发懵。
不过谈陌始终木着脸，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让这位陈府小姐在说完后心中大定，觉得谈陌是心境高深，也怀有慈悲心，没有因此而看轻自己，旋即就声音恳切的说道：“小女子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男人是谁，只知道他是修行中人，因为小女在出生后不久就显露出异象，孙管家告诉我，小女具有血脉，是天生的六御境。”
谈陌听着，就微微点了点头，略作表态，他也不知道他该说啥。
陈府小姐见到谈陌点头，以为他在认同自己，于是就继续说道：“小女子也曾恨过怨过，但生都生了，小女子也只好认了。怎奈何小女天生聪慧，小女子尽管一瞒再瞒，但到了今日，小女却再三想要见一见她的父亲……”
谈陌木着脸，下意识的接过话茬：“你想让小僧当她的爹？”
“小师父只需要带她出去玩玩转一转，一日功夫便可，这里有十两黄金，就辛苦小师父了，还请小师父不要说漏嘴。今日过后，小女子也不会再来麻烦小师父的。”陈府小姐连忙说道。
谈陌点了点头，语气认真的说道：“小姐也是不容易，那么小僧便答应了。”
“小师父慈悲为怀！”
“小姐过誉了，出家人当大开方便之门，与人方便。”谈陌双手合十道。
这可是十两黄金的谢礼啊！
他师兄莲花僧帮人挡住了那位拘魂将，也才收到五十两黄金的谢礼而已。
随后，谈陌就在陈府小姐的安排下，见到了被侍女抱着的一个小姑娘，扎着羊角辫，长得很可人，见到谈陌，就用还带着奶音的声音，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爹爹吗？”
收了人家的钱，就得认真给人家办事。
于是谈陌点了点头，木着脸道：“是我的不对，直到今天才来见你。”
这是第一次谈陌没有对人自称小僧。
“真的吗？”小姑娘看了一眼谈陌，然后又看一眼自己的娘亲，那位陈府小姐，尽管她母亲已经说了谈陌是她爹，可这会儿这个小姑娘却还是没有立马就相信。
谈陌这才明白，陈府小姐为什么要特意找一个六御中人来冒充一天了，这个小姑娘的心智不低，确实很聪慧。
当即，谈陌的身影变得模糊，化作虚影，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屋内的窗口位置，将窗户打开，谈陌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外头，见到天色远处的雾气还未消散，而随着窗户打开，一股寒风顿时吹了进来。
“今天天寒，这风不适合入屋。”说着，谈陌一拂袖。
顿时吹进来的寒风，遭遇了谈陌的灵力后，化作了暖风，洋溢在屋内。
“爹爹！”见到这般神奇的一幕，那个小姑娘总算是被糊弄过去，确信面前这个小光头就是自己的爹了。
然后，谈陌看到了让他很意外的一幕。
这个小姑娘从侍女怀里挣脱出来，两只小手抓了抓，居然凭空生出云彩，被她抓在手里，然后在云气缠绕中，这个小姑娘飘一般的到了身前，伸着两只小手，要他抱。
谈陌很是心惊，这个小姑娘的生父，很不一般啊！
驾驭云气，这可不是一般血脉所能带来的能力。
“难道是那头小白龙留下来的种，活到了现在，按奈不住寂寞下，才有了这个小姑娘？”谈陌心里头不由如此想到，可他看着这个小姑娘，破妄之眼下，他没有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丝毫的非人特征和气息。
不过这也并不能表明，这个小姑娘不是半人半妖，毕竟有法善的例子在前。
一旦妖鬼手段通天，近乎仙佛，是可以做到将血脉的传承，完全给隐藏起来的。
谈陌这般想着，就很自然的抱起了这个小姑娘，还好他去了趟大黑天外面的世界，身体长高了一点，不然就没办法糊弄过去了。
毕竟在此之前，他还没小郡主高。
接下来，谈陌便带着这个因为见到爹爹而开心无比的小姑娘去外面玩了一圈，那名叫小绿的侍女一路上跟随，她负责伪装是小姑娘的娘。
至于小姑娘真正的娘，那位陈府小姐，却是不方便出面。
“爹爹，你为什么没有头发？”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问。
“因为我是一名僧人。”
“僧人？”
“就是和尚，住在寺庙里的。”
“那爹爹你住在哪里的寺庙？”
谈陌想了想，觉得这小姑娘多半是没机会来莲花寺，于是就如实说道：“我在宁嘉县的莲花寺修行。”
出家人不打诳语。
就这样，带着这个小姑娘在街上走了一圈，很快的，这个小姑娘就玩累了，在小绿怀中睡着了。
完成任务的谈陌，当即心情愉快的领着十两黄金离去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马离开奎木县，而是来到了早就打听好的孙管家住处。
这位孙管家，却是不住在陈府内，在奎木县内另有一处房产。据说这是陈老夫人念在他为陈家服务多年，赏赐给这位孙管家的。
谈陌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见到是一个小和尚在敲门，不由说道：“小师父，你是来化缘，还是找人的？”
“小僧是来找孙管家的，孙管家认得小僧。”谈陌双手合十。
“原来是来找外子的，还请里边坐，内子很快就回来了。”这妇人连忙招待道。
很快的，孙管家回来了，见到谈陌在他家，不由露出困惑之色，作揖后，孙管家说道：“小师父找孙某，可是有什么事吗？”
“南屋阿弥陀佛，小僧见过孙管家。小僧有一事不明，还请孙管家相告。”
261、诡秘绿帽世界
“小师父想知道些什么？若是事关小姐，孙某只能无可奉告了。”孙管家面对谈陌这番话，却是不卑不亢的道。
谈陌面无表情，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他说道：“小僧不是想问陈府小姐的事情，小僧想问的，是孙管家如何判断出小小姐身具血脉，是六御中人的？别说什么有幸因为陈府而见多识广，这些事情，不是一句见多识广就能够说得通的。”
“小师父为何如此肯定？”被谈陌堵住了他刚想说的借口，孙管家微微皱眉后，只好看着谈陌反问一声。
“因为孙管家还没有这个资格，灵幻界的事情，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无论什么事都不是秘密，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没有知情的资格。而恰巧，哪怕孙管家再怎么在陈府中有身份，只要不是和水龙王沾亲带故，就仍旧在这大部分人当中。除非……”
谈陌说到这，刻意停下不说。
“除非什么？”孙管家愣了一下后，不由下意识的追问起来。
“除非孙管家能揭竿而起，当一方反王。”谈陌这才回答道。
孙管家闻言，怔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很是赞同的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长叹口气，看着谈陌说道：“小师父这话，很是言之有理。孙某只是一个下人，而且还是一个反王府上的下人，这辈子除非自己成为反王，否则哪怕是死了，都是个下人。摘不掉下人这个身份，自然也就没有知道的资格。”
“那么，孙管家愿意说说吗？”
“这件事说来丢人现眼，但到了孙某这年纪，也算是看开了。小师父，你看我这宅院，却只有孙某的妻子一人，是否奇怪？”孙管家如此说道，还用手指了指四周围。
谈陌点了点头，以这位孙管家在陈府上的身份，虽然是个下人，但是找几个人来服侍自己，却是不难，可偏偏只有孙管家的妻子。
这一点，确实是有点奇怪。
孙管家示意他的妻子去给谈陌倒杯茶，然后双手负于身后，看着门外逐渐泛黑的天色，略有些失神的道：“实不相瞒，其实孙某现在的妻子，是孙某年前才娶过门的。而在此之前，在孙某年轻的时候，还有过一位妻子。那时候，孙某还没有卖身为奴，而孙某的那位妻子，可是县里头出了名的美人，乡人都说她嫁给孙某，是老天不长眼。”
孙管家说到这，神情略显落寞，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很古怪。
“事实上，老天还是长眼的。”孙管家缓缓说道，“因为当时孙某的那一位妻子，她不是人，她当时肚子里怀着的，也不是孙某的孩子。后来孩子出生，逐渐显露异象，孙某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这一切。当时听完她的来历后，孙某顾念这多年的夫妻情谊，本想咬牙带着他们娘两个远走他乡，躲在大山里去，但没想到，那个人很快就来了。”
“他是谁，孙某不知道，但他无疑是那个孩子的生父。之后，他就带走了他们娘两个。”
“当时，有人起兵造反，孙某便跟着乡人跑了，最后被陈老夫人收留，便在陈府做了下人。因为孙某识字会算术，就渐渐成了现在的孙管家。”
“一晃十多年，孙某也逐渐忘记了当年的那些事。可不曾想，三年前的时候，他来了。当年的孩子，长大了，他还肯喊我一声爹。”
“孙某膝下无子，他肯喊我一声爹，我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在这里住了三天，我们爷俩说了好些话，知道他们娘两个这些年过得很好，孙某也就放心了。临走时他和我说，他会让陈家的人，给我添一个孙子或者孙女。”
孙管家说到这，就闭口不言，他只是看着谈陌。
谈陌木着脸，但看着孙管家的目光，忍不住变得古怪起来。
又是一顶绿帽。
怎么这个世界的人都那么喜欢戴帽子呢？
而且看这位孙管家，这帽子戴得还挺开心和心甘情愿的。
“小师父，现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吗？”孙管家忽然幽幽的问道。
“多谢孙管家告知，小僧定当为孙管家保密此事，绝不外泄出去。”谈陌一脸郑重的保证道。
不过孙管家在闻言后，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不必。”
谈陌心中顿时警觉，不过却仍旧面无表情，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孙管家这么说，可小僧还是会保密，小僧不会多嘴之人。”
“小师父是不多嘴，可是太有好奇心了啊！”孙管家长叹一口气说道，然后他目光盯着谈陌，问道：“不知道小师父是从哪里看出来孙某的不太对劲之处？难道你们六御中人，都如此了得不成？”
“其他六御中人怎么样，小僧不知情。小僧会来，是陈府小姐当时随口说了一句，孙管家告诉她小小姐是六御中人。”
“原来如此，多谢小师父告知，看来小师父是个实诚人，那么孙某也做个实诚人。实不相瞒，小师父你是走不出这地方了。小师父有着能快速移动的神通咒法，不过这是孙某那孩子特意留下来的一件法器，能克制一切咒法，除非小师父会你们佛门失传多年的神足通，不然的话……”
孙管家说到这，突然露出肆无忌惮的戏谑笑容，“孙某那孩子当时却是说得明白，已经没有和尚能学会那门佛门大神通了。”
这个时候的孙管家，因为取出了一件好似龟壳的青绿色物件，浑身沾染上了青绿色色的烟气。
这些烟气扭曲着，犹如活物，缓缓散开，一种无形诡异的气场，随之在此地弥漫开。
强大的禁锢之力不在拘级之下！
且充斥剧毒。
这是一件歹毒无比，但也强大万分的法器，不在渡厄金佛之下。
而随着这气场的形成，孙管家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诡异。青绿色气弥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偏偏这一双眼睛完全不像是人的眼睛。
明明是人，此时此刻，这位孙管家却带上了一种类似妖鬼的不详气息。
“啊！”
一声尖叫，那是孙管家的妻子，带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却不料看见了这样诡异骇人的一幕，一时间茶杯落地。
孙管家看向了他的妻子，目光中却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你一定无法保密，既然如此，孙某便只好再娶过一个了，之前是孙某想差了，认为娶个上了年纪的，更符合自己眼下的身份，不过现在看来嘛，我又何须如此顾忌，想来老妇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嗯，我看小姐身边的小绿就不错。”
就在孙管家已经想好新一任妻子要娶哪一位的时候，一声佛号却是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
孙管家不由看了过去，嘴上同时说道：“小师父，想来有你一起上路，孙某也算对不起这贱内了。”
“孙管家，你这法器是很不一般，不过……”谈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因为被青绿色气息沾染毙命的孙管家妻子，心叹口气，然后看着孙管家道：“小僧告辞。”
话音落下，谈陌的身影瞬间消失。
孙管家：“……”
262、又到了愉快的佛道互黑时间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坐在溪水边的岩石上歇息，谈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直叹气。要不是这是他自己的，他真想给剁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恰好有神足通傍身，他的下场可就惨了。
那件不在渡厄金佛之下的诡异法器，可是邪门无比，杀人于无形中，谈陌这会儿想想，都还有点后怕。
念及此，谈陌眼中却又露出了喜色。
“不过，赚了十两黄金，也不亏。”谈陌掂了掂自己的口袋，口袋里的那一份沉甸甸感，让他心里头感觉格外舒服。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给钱就行。
“除此外，这奎木县这一块，以后能不来，还是不来了。”谈陌远眺了一眼依稀还能看到轮廓的奎木县县城。
这座县城里，真的是诡异四伏，喜欢唱戏而不管事的陈老夫人，手持诡异法器，已然半人半鬼的孙管家，貌似纯良但也不简单的陈府小姐。
只是短暂的接触，谈陌就发现了三处“问题”，可想而知，在这座县城里，此类的“问题”恐怕是更多。
就是不知道那位大反王水龙王对此知不知情，如果知情的话，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
歇息好了，谈陌便站起身来，继续用神足通赶路。
一刻也不停之下，谈陌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便进入了宁嘉县的地界，他看到有不少的士兵在这附近的林地里来回巡视着。
悄悄仔细观察了会儿，谈陌发现这些士兵都是滕王府的人。
“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宁嘉县附近倒也还算太平。”看着这些士兵不像是历经战火的模样，谈陌便准备悄悄路过这地段，免得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只不过，偏偏就有意外发生了，一名道人恰好在此地解手，谈陌用神足通路过时，吓了他一跳，连忙看过来，见到的却只是谈陌离去的模糊背影，便急忙大喊一声：“快来人！有奸细！”
“你才是奸细！”
强忍住没把这句话怼过去，谈陌直接用神足通离开。
从军营中闻声跑出了几名有修为在身之人，他们没能见到谈陌的身影，只能模糊的捕捉到些许灵力波动。
一名六御境就摇了摇头，说道：“那人身怀遁法，已经追不上了。”
然后这人转过头，看着那名方才吼叫的道人，一副煞风景的模样：“石道长，不曾想你除了算卦外，还有这独特嗜好，不过还是快点穿上，我等可没龙阳之好。”
其余几名六御境闻言看了过去，不由都大笑起来。
原来那道人光顾着喊话，没有把自己的裤腰带给拴上，此刻裤子已经脱落了一半。
这道人是石文安。
石文安一脸羞怒，连忙把自己的裤子给穿上，他恶狠狠地看了说风凉话的那个道人一眼，然后看向四方，说道：“你们先别光顾着笑话贫道，那人遁法惊人，一身修为不在我等之下，若是此人想要弄出点麻烦来，却是不难。”
石文安这话很有道理，让其余几名六御境不由面面相觑。
但很快的，就有一名道人开口道：“我等几人，都没有擅长遁法的。那人速度惊人，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八卦震位遁法，纵地金光，想要追上去，是痴心妄想。如今之计，是将此事禀告给滕王。我等只是为了琉璃镜才来这地方，为的是滕王许诺的琉璃镜保管权。”
“卢道兄所言甚是，我等只是为了琉璃镜的保管权，可不是真来卖命的，此事禀告一声便是了。”立马就有道人接过了话茬。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点头，就态度上达成了一致——当一个安静划水打酱油的美男子。
石文安暗恨，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也不是来为滕王卖命的，只不过他和滕王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会儿却是不好不表态一下，免得传到滕王耳朵里，令滕王对他颇有微词。
“那帮和尚怎么一个没来？”石文安旋即转移话题道。
“虽然那帮秃驴嘴上不说，也不承认，但莲花寺里的那位没点头，其他的光头，敢自作主张过来？莲花僧可是和终南紫府的杜清明交过手，并且不落下风的。”一名六御境道人一副唏嘘感叹的模样。
“杜清明早在多年前，便是三圣中人，而且贫道听一位前辈说起过，杜清明半只脚踏入了无宁境，要是不出意外，十年内终南紫府必将多一位无宁境。”又有一名六御境道人跟着说道。
“可莲花僧和我们一样，也是六御境啊？他的实力，怎么强的这么离谱？以前还只能勉强镇杀一尺将，现在竟然能抗衡半步无宁了？”
“这谁知道？不过咱们坤灵府也多亏有了莲花僧，其他府域的同道，才不至于看低我们，要不然很有可能来年金桃会的请柬，我们都收不到。”
石文安在一旁听着，他没有出声，只觉得嘴里酸的不行，犹如塞了七八只大柠檬一般，可这些道人讨论的都是事实。
金桃会是灵幻界一大盛事，半甲子才召开一次。
这金桃会的请柬，自然是珍贵无比。
到了时间，便由那些无宁境高人在查看过每一个府域内，所有修行中人的情况后，按照一定比例，进行发放。
如果哪个府域连个有望踏入无宁境的人也没有，那么整个府域的修行中人，都没有资格收到金桃会的请柬。
而坤灵府，这些年来，三圣中人倒是冒出了几个，不过有希望踏入无宁境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石文安早在滕王镇，因为莲花僧不肯让出房间一事而怀恨在心。虽然那些房间是滕王安排的，要怪也该怪滕王，但是他不敢记恨滕王！
一个王爷，一个和尚，相比较之下，该恨哪个，还用得着说吗？
当然是恨和尚啊！
自古以来，佛道两门之间，互黑的还少吗？
哪怕到了现在，门户之见已淡，但两家人明面上不会说什么，暗地里都在将这一互黑传统发扬光大着。
比如之前一口一个秃驴的那位道人，石文安就记得，往日里就数这厮和和尚们的关系最好，每逢佛诞日，都会亲自去交好的寺庙，给那些佛祖菩萨们上一炷香。
“没准是莲花僧早就突破六御境了呢……”石文安略有些酸溜溜的说道，不过他话音落下，得到的却是其他几名六御境的白眼。
石文安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三才境有着极为显著的特征，莲花僧真突破了，是无法隐藏起来的。
于是再度羞怒的石文安，不动声色的走进了一旁的林地里。刚才解手没解完，被吓得缩了回去，这会儿刚好感觉又来了。
263、小僧是个有原则的人
铛铛铛！
这是莲花寺的早钟。
天边还没露出鱼肚白之时，迎着微末光亮亮起，当值的小沙弥一大早起来，来到铜钟前，用木桩子敲响。
钟声可以响彻整座山，一直穿到山脚下的罗湾镇。
一道模糊的身影转眼而至，出现在了莲花寺的山脚下，谈陌擦去了眉毛上沾着的露珠，微微吐出口气。
这会儿天气正寒，草间、枝叶上全是露水寒霜，谈陌一路赶来，虽然不觉得冷，但此时浑身上下的衣物，却都湿得差不多了。
往莲花寺的寺门口走去。
一步一步，虽然在大黑天才过去了还没到一个月，但对于谈陌而言，他却是有三年多没有回莲花寺了。
听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谈陌不由心底有些无名的感动。
落叶归根，这莲花寺已然成了他的根。
到了寺门口，谈陌看了一眼那面八卦镜，此时修为大增，他再看这面八卦镜，却是看出了以往所无法看到的一点。
这面八卦镜，似乎不是镜子，而是一扇门。
这扇门就在镜子里，而想要打开这扇门，则至少需要无宁境的灵力修为。
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后，谈陌再看向这面八卦镜，却是看不到镜子里面那扇门了，这种感应似乎是只出现一次。
“等师兄回来，问问他便是。”谈陌这般想着，就伸手敲了敲寺门。
反正他师兄莲花僧是绝对知道这件事的。
谈陌没有用力，但敲门声在他的灵力引导下，却是犹如那早钟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山头。
咚咚咚。
每个人耳畔，都出现在了这一阵敲门，不管是快要醒来的，还是睡得死沉死沉的，都被瞬间惊醒。
至于已经醒来的，自然是被吓了一个激灵。
跟着，谈陌的声音随之在莲花寺的各个地方响起。
“诸位师兄师弟，我回来了。”
不声不响的回来，那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眼下他已经踏入了六御上境，是时候彰显一下实力了，就算是彰显失败，刺激一下他那四位咸鱼师兄也不错啊！
……
打着哈欠，白骨子一边走一边穿僧衣，等他来到寺门口，看到站在门外的谈陌，不由惊喜的说道：“小师弟，还真是你回来了啊！”
“白骨子师兄，早。”谈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咦？小师弟你怎么变高了？难道你在外面吃了什么好东西不成？”白骨子很快就注意到了谈陌的体格变化。
“一言难尽啊，这些在遇上大师兄后，我都和大师兄说了，涉及到的东西不少，还是等大师兄回来了再细说吧！”谈陌却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毕竟这位二师兄是出了名的不太靠谱，就连大师兄莲花僧都不太敢相信白骨子。
“也好，你和我说这些，我没准还要头疼。”白骨子一听和大师兄莲花僧有关，就连忙点头，然后目光一瞥，看着谈陌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裹，不由问道：“师弟，你带着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闻起来有股好闻的桂花香？”
“师兄，这是大师兄让我给你们带的桂花糕，快尝尝。”谈陌说着，便将包裹递了过去。
白骨子顿时眉开眼笑，他伸手接过，然后把包裹打开，抓出一块桂花糕放嘴里，嚼了几口后咽下，声音居然一下子哽咽起来。
“不容易啊！大师兄这是终于有人性了啊，第一次知道给我们带好东西。”
谈陌：“……”
看着白骨子这么一副夸张的样子，谈陌忍不住心里头嘀咕，他师兄莲花僧往日里这是有多抠啊，眼下白骨子怎么一副感动坏了的样子？
而这时，镜虚空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刚淘好米，手腕的袖子卷起，手掌还是湿的，他看到谈陌，不由露出笑容，道：“小师弟回来了啊。”
然后他看了一眼白骨子，微微皱眉，便走到谈陌身边，小声问道：“二师兄怎么了？这一大早的抽风了不成？对了，小师弟，你是不是长高了不少？”
“大师兄让我带些桂花糕回来，因此二师兄太高兴了。”谈陌说道，却是略过了镜虚空的第二个问题。
镜虚空本是一脸正经，突然听到谈陌说莲花僧让谈陌带了一些桂花糕过来，立马扑向了白骨子，口中叫道：“快住口，你别把我那一份也给吃了。”
谈陌：“……”
片刻后，谈陌已经在莲花寺的食堂内喝热粥了，配菜是一碟腌咸菜和两颗咸鸭蛋，吃的谈陌满嘴是红油。
他抹了抹嘴，这莲花寺的伙食待遇，倒是比过去好了不少。
以前可是只给一颗咸鸭蛋的，现在都两颗了！
谈陌不由问道：“寺里这是发财了吗？伙食都变好了。”
“是六师弟的娘钟夫人来了一趟，来找大师兄的，不过大师兄下山还没回来，钟夫人留下一些钱财和一封信，便带着六师弟走了。”戒菩提放下手里的筷子，擦了擦嘴，说道。
“难怪没见到六师兄，原来钟神秀师兄回家去了。”谈陌恍然大悟的说道，白骨子、镜虚空和戒菩提都出来见他了，唯独钟神秀没出现，谈陌一开始还以为这位六师兄近墨者黑，变得和二师兄白骨子一个样了，没想到是没在寺里面。
“钟神秀师兄回家去做什么？”谈陌又顺口问道。
“六师弟此行恐怕有罪受，不过这是他早年造下的孽，理当他去受这一份苦。”镜虚空闻言，长叹了口气，却是如此说道。
谈陌本想细问，但看白骨子、镜虚空和戒菩提都是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就没有问，而是说道：“小郡主和王妃最近有来过吗？”
“小师弟你问这个做什么？”白骨子不由奇怪道，不过话一出口白骨子却有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后说道：“是大师兄让你还带了什么东西，要给小郡主的吧？”
连他们都有桂花糕吃，那么没理由那位小郡主会没有礼物。白骨子是这样想的。
谈陌闻言，却是顿时明白过来，除了他以外，师兄弟七人中，知道小郡主其实是他师兄莲花僧女儿的，恐怕还有这位不靠谱的二师兄白骨子。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没买礼物……
264、清宁上缘，渡厄圆天
“小郡主和王妃早些日子来上过香，因为师兄和小师弟你都不在，我们几个勉强和王妃说了几句话，小郡主嫌无聊就吵着要下山，王妃便带着小郡主离开了。”镜虚空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捻走最后一块桂花糕，然后慢慢说道。
谈陌闻言点了点头，看来他是不用买礼物了，师兄给的那一锭黄金也可以放心私吞了，这让谈陌的心情不进无比愉悦。
“小师弟，你回来了也好，这寺里就剩我们三个和一群小光头，怪冷清的。”白骨子突然如此说道，说着还眼巴巴的看着谈陌。
“冷清？”谈陌听到这个说法，不禁一怔。
莲花寺的内院，虽然就他们七个，可是外院小沙弥，足有两百多个啊！完全可以说，哪怕他们内院师兄弟七个，全不在山上，寺里面都不见得会冷清下来……就是没了他们师兄弟七个，这莲花寺也可以没了倒是真的。
谈陌看了一眼白骨子，心中微动，立马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兄，寺里面最近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就说直接跟小师弟说就是了，你们两个还遮遮掩掩的干啥？小师弟之前传音入密，现在的修为只怕是快要追上大师兄了。”白骨子和镜虚空还没开口，戒菩提就先说了起来，然后他对谈陌说道：“小师弟，是有人来找大师兄论道。可是大师兄不在，那个人便邀请了二师兄……二师兄的修为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正犯愁着！想让你到时候陪他一起去！”
“那么到时候我便和二师兄走一趟。”谈陌点了点头，先是这样说，然后才问道：“三位师兄，这请大师兄去论道的是什么人？想来不是一般人吧？”
镜虚空点了点头，说道：“小师弟，你可曾听过清宁上缘、渡厄圆天这一句流传在天岭山以北地界的话？”
谈陌摇头。
在这大黑天的日子，他穿越到现在都还没半年时间，去过的地方都没几处，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要是真知道那么多，他眼中的成功率还用得着会变得越来越鸡肋吗？
见到谈陌摇头，这点不在镜虚空意料之外，他说道：“这一句话，可以分开来看。首先是这清宁上缘，其中这清宁，指的是大清宁庵，小师弟你是去过的。而上缘，则说的是浮屠山上元寺。这两座寺庙，门内都有无宁境坐镇。天下间，无论是谁，都得给这两家寺庙三分薄面。”
“而渡厄圆天，则说的是当世佛门中的几件无上佛宝，渡厄金佛和圆天法印。”
“这渡厄金佛，在这世间有四尊。一尊在大清宁庵，一尊在上元寺，剩下的两尊，则下落不明，据说有一尊正在镇压一极度难缠的妖鬼——五魔胎。”
“每一尊渡厄金佛，都具备无量伟力，要是我们莲花寺能有一尊，那该有多好？”镜虚空说到这，便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谈陌闻言，看了一眼白骨子，见他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神情，便没有开口说出其中一尊渡厄金佛，就在莲花寺内。
那一尊渡厄金佛，除了他知道外，白骨子有很大可能也知道。不过既然他师兄莲花僧没有让寺内的第四个人知道，那么他也不必多嘴。
这时，镜虚空继续说着：“不过这只是一番奢望，这渡厄金佛罕见无比，很多高僧大德到了圆寂之时，都没有见过其中一尊渡厄金佛。相较于渡厄金佛，还是这圆天法印要容易得到，而且这圆天法印要比渡厄金佛多，有足足八枚。每一枚法印，都蕴含无上佛力。”
“因此这圆天法印，被诸多高僧大德轮流执掌过。虽然远不如渡厄金佛，但也可以视作传世佛宝。”
“圆天法印，每隔两年，就要重选一位执掌者。每一位圆天法印的执掌者，无疑都是佛门中的高手。此次前来找大师兄论道的，便是刚执掌一枚圆天法印不久的尺规大师。”
“尺规大师此前名声大显，怎么得到圆天法印的，都没几个人知道。因此他得到圆天法印，其实让佛门内不少师兄师弟，甚至包括一些前辈，都很不满。此次尺规大师来找大师兄论道，无非是想借大师兄的名气，来压下那些对他不满，说他德不配位的声音。”
谈陌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还是名利惹的祸。
而就在镜虚空话音落下后，白骨子突然开口道：“那些人其实没说错，尺规这个秃驴确实是德不配位，这一枚圆天法印，其实应该归师兄执掌的，只不过尺规仗着自己的辈分高，又是三才境修为，从中作梗，抢走了这一次执掌机会。”
“师兄你怎么知道的？”镜虚空和戒菩提不由一愣。
“王妃和小郡主来寺里面，你们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待，当时王妃拿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师兄。我因为好奇，就找个机会偷偷看了看，结果发现信上写得是这一件事。”白骨子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谈陌瞧着白骨子的神情变化，心里头清楚，白骨子恐怕一开始以为那封信是王妃写给他师兄莲花僧的情书，这才想偷看来着，没想到是这么一件事。
“那信呢？”镜虚空问道。
“后来王妃走的时候，不知为何又要了回去。”白骨子摊了摊手。
“这么说来，尺规这个老秃驴不地道啊！先是抢了本该属于大师兄的东西，又想踩着大师兄的名气来上位，简直就是黑了心的老秃驴！”戒菩提说道，脸上略带着怒色，说话的语气也不善起来。
“咳咳，师弟，慎言慎言，咱们也是和尚，骂秃驴不太好。”白骨子闻言，却是略显尴尬的道。
“二师兄你刚才不也骂了？”戒菩提顿时目光古怪的看着白骨子。
白骨子挠挠头，只好不说话。
谈陌看着，则是出声问道：“尺规约好的论道，是什么时候？二师兄。”
“三天后。哦，对了，我不知道小师弟你要回来，所以昨天特意写了封信，让人送去滕王府找王妃求救了，想来现在那封信还没被送走，我先下山去要回来。”
265、书是读书人的脸面
目送着白骨子匆匆下山，谈陌回过头，却看到几个人走进了莲花寺的食堂。这几人留着头发，有男有女，身上的穿着不是僧衣，但也不是什么丝绸锦衣，而是一般人家常用的粗麻布料。
这不像是香客。
谈陌便看向了镜虚空和戒菩提。
“那位是曾经的清廷曹学士，是附近罗江县上的乡绅，因为一些事，舍弃家业逃了，目前无处落脚，便来寺内暂住。他手中有大师兄十几年留下的信物，二师兄仔细查看后确实是大师兄所留，所以就收留了他们。”镜虚空小声说道。
戒菩提看了眼镜虚空和谈陌，知道自己这位三师兄不愿意去和那位曹学士打交道，因此他站起来，迎了过去。
出身官宦世家的他，多年教养，令他不好失礼于人。
没一会儿，戒菩提就领着那位曹学士走了过来，说道：“小师弟，曹学士想见见你。”
“曹某早就不是什么学士了，更何况皇上已经驾崩，诸多王爷中只剩下了滕王，按照礼制，滕王是没资格坐上皇位的，只能从其他王爷的后人中挑选，更何况……哎。”说着说着，这位曹学士似乎是被触动了心事一般，长叹了口气。
然后他看向谈陌等人，作揖道：“曹某自从失了势，家道中落后，就越发啰嗦了，还请几位见谅。”
“小僧明无焰，见过曹先生。”谈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明无焰小师父好，小师父风尘仆仆，可是才从外头回来？”见到谈陌行礼，这位曹学士分明眼前一亮，然后连忙凑到了谈陌跟前问道。
“正是。”谈陌点了点头，“不知道曹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小僧去办的？力所能及，小僧一定答应。”
“小师父道行高深，曹某不才，有些藏书，可能正合小师父心意。曹某即将带着家人远行，这些书却是没办法带去，小师父不如看看如何？”
谈陌闻言，不由心中一喜，他连忙答应道：“小僧不才，却也是爱书之人，定当给曹先生一个满意的价钱。”
他看得出来，这位曾经的曹学士眼下很落魄，若不然的话，何必一家子来暂住莲花寺？而且还拿出了十几年前他师兄莲花僧留下的信物。
见到谈陌如此闻弦歌而知雅意，曹德平不由心中松了口气。清廷崩坏，不知道多少富贵人家风流云散，而他曹家就是其中之一。
家道中落下，家中值钱的不断变卖，到了现在，只剩下一些他家几代人收藏下来的一些书籍。
原本曹德平是不愿意卖的，不过在饿得啃了一口树皮后，曹德平立马放下了读书人的脸面，准备将书给卖出去。
然而直到这时，曹德平才发现，这书不是他想卖就能卖的。
找一个合适的买家，很难！
加上他曹家已经落魄，连顿饭都吃不饱，饥寒交迫的，那些大户人家甚至连门都不让他进。
万般无奈之下，曹德平意外发现了十几年前莲花僧留下的一件信物。
当年被他随手夹在一本书里忘了拿出来，那本书后来不曾想成了清廷的禁书，曹德平不愿意烧掉那本书，于是就偷偷藏了起来，连带着那件信物也被藏了十几年。
当发现这件信物后，曹德平连夜带着家人来到了莲花寺，总算是借此喝上了一口热汤，吃上了一口热乎饭。
这些日子，曹德平也在找书的买主，原本他比较中意的，是莲花僧。
毕竟莲花僧是不少人知道的高僧，他曹家的藏书到了莲花僧手里，也不算是辱没，而且最关键的是，莲花僧识字爱书，会给他一个很高的价钱。
只可惜，莲花僧不在寺内。
就这样，曹德平在寺内住了好些日子，可是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莲花僧。不过也在这段日子，曹德平得知了一个消息。
莲花寺内还有一位小师弟，是滕王独女跟前的大红人，和滕王的关系也不错，尽管年纪不大，但已经识字数千，能出口成章，若不是当了和尚，清廷又崩了，没准能去考一个功名回来。
于是，曹德平就把目光放在了这位莲花寺的小师弟身上。
小郡主跟前的大红人，和滕王认识，这样的身份，身上怎么会没有钱呢？
识字数千，出口成章，那么定然也是一位爱书之人。
而且还年纪小，岂不是意味着会很好糊弄？这样一来，他曹家的那些书，价钱不是能卖得更高？
因此，在被谈陌弄出来的动静惊醒，找了一个小沙弥问了问，得知回来的正是他等了好些天的“小师弟”后，立马就带着自己的家人来找谈陌了，顺便蹭一顿热粥喝。
这莲花寺的伙食，可不是一般得好。
尤其是在这样的世道里。
谈陌先是让外院的师弟给这位曹学士一家人上了热粥和咸鸭蛋，又亲自去切了一大盆咸菜端上来，等到这位曹学士一家人都吃好后，才让他带着自己去看书。
曹德平连忙带路，这些书都还在山下，没有被他们带上来，毕竟当时他们家那种情况，仆人都跑光了，他们又饿的不行，哪来的力气去管那些书啊？
跟着曹德平一家人来到了山下，谈陌在一个狭小的院子见到了这位曹学士说的那些书，随手翻了翻，都是很有年代的书，而且其中不乏珍品，甚至还有几本谈陌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的孤本佛经注释。
这让谈陌又惊又喜，好在曹家已经落魄，最终这些平时很难得到的书，被谈陌只花了十两黄金，就全都买到了手。
小心地用两个箱子装起来，谈陌一手一个，两个箱子加起来足有将近两百斤，但在谈陌手里，却是轻如无物一般。
他带着书，来到了寺门口，却忽然看到了一顶轿子。
轿子旁还有几名他熟悉的护卫和侍女。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清脆声音传了过来，还在喊他的名字：“小木鱼，你回来了呀！”
谈陌看了过去，果然是小郡主。
挥着小手，站在雍容大气的王妃身边，一张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好看，也很甜。
266、欺负萝莉小僧最拿手
只不过，这货怎么在？
谈陌目光转动，很是奇怪。
白骨子不是说小郡主和王妃早就回去了吗？那么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一大早刚来的？
而这时，因为见到谈陌而开心无比的小郡主，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谈陌面前，然后就围着谈陌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跟着小脸上露出很困惑的神情，她忍不住伸出小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接着把手直直地对向谈陌。
在发现只到谈陌的肩膀位置后，小脸上顿时露出很惊奇的神情，睁大眼睛，小嘴里嘟哝出声：“小木鱼，你怎么变成高木鱼了……”
高木鱼……冷不丁听到这个形容，谈陌脑海中一时间还有些宕机。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
“小僧夜观星象，略有所得，修为突飞猛进，一梦三年，醒来虽然只是过去了几天，但个子却是长高了，想来是天地造化之伟力，小僧侥幸蒙其眷顾。”谈陌木着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哇，小木鱼你好厉害！”小郡主微微睁大眼睛，立马惊呼了一声，不过随即就小脸一板，质疑起来：“真的？”
谈陌不由瞄了这货一眼，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这货变聪明了？
于是，谈陌双手合十，下意识的准备来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货被他骗了几次，知道他每次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就是准备要撒谎，所以谈陌赶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见到谈陌点头，小郡主这才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相信的样子，然后好奇的看向了谈陌拎着的两个大木箱子。
“小木鱼，你带着的是什么东西？你师兄说你给我带了礼物，就是这些吗？”
谈陌正要摇头，说这是他给自己的买的书。
不过这时候，小郡主却是开心地跑向了王妃，“娘，小木鱼给我带礼物了，你快看！”
这让谈陌刚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又给憋了回去。
王妃看了过来，目光在谈陌拎着的两个箱子上停留片刻，然后又打量了一眼谈陌的体格，目光出现诧异之色，然后白素素柔声说道：“小和尚怎么长高了？看起来都不像是才八岁了，感觉比珠珠还要大两三岁的样子。”
谈陌心中一惊，王妃果然是慧眼如炬，他正琢磨自己该怎么回答，白素素却是自己略过了这个话题，她走到了谈陌身边，看着谈陌手里的两个木箱子，问道：“这就是你给珠珠带的礼物吗？小和尚。”
谈陌还没说话，小郡主就招呼轿子旁的护卫侍女过来打开箱子，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看看谈陌给她带的“礼物”了。
谈陌见木已成舟，只好将箱子给放在地上，然后任由护卫将其打开。
“娘娘，郡主，是书。”护卫打开后，看了两眼，确认无误后才转头对王妃白素素说道。
“这边的箱子里的，也是书。”一旁的侍女，检查完了另一个木箱子，立马跟白素素和小郡主禀告。
白素素看了一眼，然后露出笑容，说道：“你有心了，小和尚，这些书都是藏本，有一本还是连我都没看过的。这两箱子书，价值不菲啊！”
王妃看着开心，小郡主看着两箱子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可劲儿瞪大后，就瞪着谈陌不说话。
她可不爱看书。
尤其是还是几百斤的书。
被她这么看着，谈陌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回王妃，这不是小僧的主意，这是师兄特意关照的，买书的钱也是师兄给的，小僧不敢居功。”
“是莲花啊？”白素素恍然。
“正是大师兄。”谈陌点了点头。
小郡主立马换了一个生气的对象，小嘴里直嘀咕：“可恶的莲花叔叔！”
谈陌木着脸，目光平静，好像没听到。
“怎么能这么说你莲花叔叔？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回去后可要好好看书，下次见到你莲花叔叔，最好能背出一些来。”白素素好笑不已，伸手揉了揉小郡主的小脑袋。
小郡主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谈陌心中略有些惭愧，不过转念想到他师兄莲花僧和他分别前，确实这么说过后，他就又心安理得了。
况且，他师兄可只给了他一锭黄金，只有三两重，想来是那位卓将军私自铸造的，不是清廷流传下来统一标准的黄金，而他买这些书，可是花了十两黄金！
这还是那位曹学士念在他还年幼的关系，特意抹去了零头，又给他师兄莲花僧面子，才收了这个价钱。
这一份礼物，他可是倒贴进去七两黄金！
这么一算，他师兄可是大赚特赚，而他则是亏得老惨了。
毕竟这十两黄金，可是他冒着危险，才从奎木县的陈府带出来的。
谈陌一念及此，还有些心痛，不由偷偷看了一眼那两箱子书，决定以后想个办法，比如陪小郡主读书什么的，趁机把这些书都给看一遍。
不过听着小郡主还在偷偷摸摸嘀咕“莲花叔叔”之类的话，而且语气还挺咬牙切齿的，谈陌觉得近期还是不要考虑这一点比较好。
这时，谈陌忽然看到二师兄白骨子走了过来，示意他走到一边，有话跟他说，谈陌便跟了上去，等走远了后，才开口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小师弟，你问问王妃和小郡主她们来做什么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们去办？”白骨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妃一眼，然后才和谈陌说道。
“师兄你不是下山要回书信了吗？难道不是你和王妃她们一起来的？”谈陌闻言不禁诧异。
“我刚下山要回信，一回来就看到王妃在那儿了，还好小师弟你回来了，不然的话，又要让我们几个去接待王妃了。”白骨子一脸如释重负的说道。
谈陌闻言，不由目光古怪的看着白骨子。
白骨子无疑是知道小郡主其实是师兄莲花僧的女儿，那么如此说来，作为跟在莲花僧身边最久的白骨子，理当清楚王妃其实能算他半个师嫂来着，可看白骨子这样，为什么还如此畏惧王妃？
不光白骨子如此，谈陌仔细想想，好像镜虚空、钟神秀和戒菩提那三位师兄也是如此。
被谈陌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白骨子明白谈陌的意思，他挠了挠头，然后叹口气说道：“小师弟，你是没感觉，但对我们来说，那可是王妃啊！而我们只是升斗小民，哪敢和王妃说话？”
谈陌这才明白过来，他是穿越的，对于皇权确实没多大感觉，而白骨子这些自打一出生就生活在这清廷境内的，哪怕清廷已崩，皇权不存，但心底对于皇权的敬畏，却仍旧是刻入了骨子里的。
谈陌想到了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钟神秀让他去接待小郡主，恐怕当时也是这个想法。毕竟整座莲花寺，除了莲花僧外，其他的僧人，哪个见到小郡主不仅不跪不说，还敢理直气壮的欺负人家？
267、太阳打西边出来
谈陌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我我这就去，你稍待片刻。”
然后，谈陌便转身走到王妃身前，双手合十，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小僧见过王妃，大师兄当时说了，他有事，却是还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
白骨子让他问问白素素来莲花寺有什么事，但这个问题却不好直接问，所以谈陌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来问。
“他能有什么事？怎么往日里不见他这么胆小？”白素素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她看着谈陌，说道：“尺规那个和尚来你们寺里想找他论道，结果他不在，就硬逼着白骨子和他论道，白骨子连一道六御咒法都施展不出来，这么摆明了的欺负人，我却是不好不管。不然等他回来，怕是要来天天烦我，我可不想遭那份罪。”
“小僧多谢王妃援手之恩。”谈陌连忙说道，不过他对白素素的话，只信一半。
这位王妃绝对还有些其他的打算，但这些事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他有神足通，老虎的屁股也可以摸，但也要量力而行，王妃可是三才境高手，具体实力如何，无人知晓，她想要谋划的，恐怕也只有他大师兄莲花僧和四师兄空门鬼有资格掺和。
而眼下，他大师兄莲花僧不在寺内，四师兄空门鬼也是突然之间杳无音讯，不知去处，所以他们几个小菜鸡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无妨，小和尚你也不必如此客气。你送的书，我很满意，我打算将里面我没看过的，挑出来在寺里看完。至于其他的书，小和尚你先陪着珠珠看一会儿，她能看进去一本，我事后便有赏赐给你。”白素素柔声说道。
谈陌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前还在琢磨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书看一遍，没成想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至于让小郡主看进去一本，王妃白素素有赏赐这件事，谈陌直接给忽略掉了。
那个学渣要是能看进去，明天的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然后，第二天起来，谈陌就惊愕的看到，天上的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整个天空都化作了一片昏暗的灰红色，看起来略有些妖异感。
难道小郡主如此惊人，看个书就能引来天象变化？
谈陌目瞪口呆，内心震惊无比。
不过随后，谈陌就发现这件事是他想多了，太阳打西边出来跟某个学渣没有半点关系。
“没想到这太阳又逆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会昼夜颠倒，小师弟，我们先下山去置办一些蜡烛和灯油。”白骨子看了一眼天色，微微一惊后，却是语气平静的对谈陌如此说道。
“师兄，这太阳怎么会打西边出来？”谈陌见白骨子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便意识到在这大黑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是什么罕见情况，甚至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的田地异象。
“小师弟你年纪小，没经历过，也是正常。在这个地方，每隔十二年，天上的太阳就会突然从在某天下山后，第二天的早上从西边出来，而从这一天起，白天的时候，光线暗淡，就像是现在这样。而要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更加漆黑一片了，伸手不见五指。”白骨子解释道。
谈陌点点头，没想到这太阳打西边出来，是每隔十二年就在大黑天上演一次的。
他抬头盯着灰红色的天空片刻，然后就跟着白骨子来到了外院。
这一趟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十来个外院小沙弥，其中葛家兄弟就混在里头。
这能下山的时候可不多。见到谈陌和白骨子要带一些小沙弥下山，帮忙背一些照明用的东西，葛家兄弟便仗着和谈陌熟，直接站在了谈陌身后，一副像是被谈陌叫出来的样子。
谈陌在看了他们一眼，只好配合着和这对兄弟说了两句，让别人看起来真像是他们是被自己叫出来的。
“难得能下山一次，木鱼这一次就靠你了。”
“那你们下山了别乱走，跟着我和白骨子师兄。”
“放心吧木鱼，这点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再者说了，俺娘当初和我们说过，这太阳一打西边出来，就容易出事，我们可不敢跑。”
“这件事你们娘和你们早就说过了？”谈陌不由诧异。
“是啊，而且不光是我们，其他人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木鱼，你该不会才知道吧？”葛小锣点了点头，然后奇怪的反问谈陌。
谈陌闻言，就如实说道：“才听师兄说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知道了个大概。”
“这样呀，木鱼我可跟你说，这太阳一打西边出来，白天的时候还好，可要是到了晚上，没准会遇到一些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到了晚上，无论走到哪儿，都要保证自己身边始终有灯火，这样一来，会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以为是在白天，不敢出来，更不敢接近你。”葛小锣于是小声说道，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谈陌。
谈陌听得连连点头，他也是到了这会儿才明白白骨子为什么要找一堆小沙弥去下山买照明用的蜡烛灯油了，原来是要保证到了晚上的时候，莲花寺内能一直灯火长明，直到太阳再次从东边出来。
如此长的时间，需要的蜡烛灯油也多，这采买量自然就会很大。
白骨子就带着谈陌他们下山，到了罗湾镇上，就发现大量人都挤在能买到蜡烛和灯油到的铺子前，场面很是拥挤。
谈陌看着这一幕，不由心里头担忧起来——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能买到足够的蜡烛或者灯油吗？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看到他们过去后，那些原本挤在铺子前的人，居然纷纷给他们让路了。
很容易的，谈陌他们就买到了所需的蜡烛和灯油，而那间铺子，也差点被谈陌他们给搬空。
白骨子这时看向四周，对附近的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然后说道：“十二年一次的日出西山又来了，莲花寺和过去一样，这一段时间内，会昼夜灯火长明，诸位施主善信，若是有意，可来寺内暂住。只不过这吃食，还需要各位自行准备。”
“多谢白骨子大师！”立马有人出声道谢，跟着附近的人全都感谢起来。
白骨子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领着谈陌他们离去，一步也不停。
268、守口如瓶明无焰
走了一阵后，谈陌回头看了一眼散去的镇上百姓，不由感到奇怪。
虽然铺子里的蜡烛和灯油快被他们给搬空了，可掌柜的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提前准备好了足够的照明用物，已经让铺子里的伙计去库房拿去了，很快铺子里又有足够的蜡烛和灯油，怎么这些一开始都挤着要买的镇上百姓，这会儿都不买了？
“师弟，你莫不以为，他们挤在这铺子前，真是要买？这次咱们大师兄准备的采买银钱尚有多余，我去那边买点桂花糕解解馋，师弟你不妨去另一家铺子前转转。罗湾镇上就两家此类铺子，小师弟你素来聪慧，想来一看便明。”白骨子这时看了过来，然后翻着白眼，小声对谈陌如此说道。
“我就不去看了，师兄你直接跟我说便是。”谈陌摇了摇头。
“也成，帮我把这群小沙弥带上山，事后桂花糕分你几块。”白骨子却是眨了眨眼，这样说道。
“南无阿弥陀佛，小事一桩。”谈陌一口答应。
区区几块桂花糕，他还不放在眼里。
白骨子露出笑容，他等的就是谈陌这句话。
随即他小声说道：“小师弟，这十二年一次的太阳从西边出来，持续一个月时间，连蜡烛铺子掌柜的都早有准备，囤积了大量货物，你真以为镇子上的人，会没有准备不成？”
“不过蜡烛不是廉价之物，虽然不是昂贵至极，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购置得起的。因此，每逢昼夜颠倒之际，清廷未崩前，都会有组织的大肆点火，保证全城昼夜通明。至于乡下和偏僻之地，则靠宗族和乡绅自己想办法了。”
“但宗族只顾自家人，乡绅更是不管贫民的死活，甚至还会趁机侵占田地。当年师兄就看不过去，所以在上次昼夜颠倒之际，自己掏腰包，购置了大量蜡烛和灯油，以光明驱逐诡祟，护佑了此地的安宁。”
“不过有了这一先例，镇子上的人难免会起别的心思。比方说这一次，看似他们拥挤在铺子前要采买照明用物，但实际上不过是在防止镇子上的大户人家买走铺子里的大量蜡烛和灯油，免得咱们买不到足够的照明用物。”
“因为大师兄的缘故，镇子上的人，更加信任我们。”这句话，白骨子说的大有深意。
谈陌双手合十，口宣了一声佛号。
他听明白了。
原来是镇子上的百姓，对于大户人家皆不信任，生怕这些大户人家从中作梗，所以才出此下策。
莲花寺买到了大量蜡烛和灯油，有着莲花僧的名头在，镇子百姓人相信，最终是惠及的还是他们自己。
可这些大户人家拿到了大量照明用物，会怎么做，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毕竟是特殊时期。
“难怪镇子上的人，对师兄如此敬畏了。”谈陌不由感慨道。
“咱们大师兄虽然个人方面不太检点，但是总体而言，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出家修行之人，不光修行，还修德。”白骨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谈陌闻言，和白骨子对视一眼，两人瞬间读懂了对方的眼神，白骨子不由哈哈一笑，说道：“小师弟，糕点铺子快到了，小师弟你先带着那群小光头上山。对了，这件事别告诉镜虚空和戒菩提，不然那两小子铁定要来抢桂花糕。”
“师兄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谈陌点了点头，然后便领着那群外院小沙弥回了莲花寺。
从莲花寺的外院中走出去，又借着小郡主的威风，谈陌早就在那群外院小沙弥中树立了极大的威信，这会儿他一带头，无人敢有异议，就连葛家两兄弟也是，不仅没有仗着和谈陌熟识而没规没矩，反而表现得格外顺从。
回到了莲花寺，先将蜡烛存放起来，然后开始带人着手布置油灯。
寺内有不少大号的油灯，都是十二年前用过一次后就封存起来的，需要两个小沙弥合力，才能将一盏油灯给抬出来。
一时间，莲花寺内忙的有些热火朝天。
镜虚空忙了一阵，擦擦额头上的汗，便来到这会儿正偷懒的谈陌面前，黑着脸问道：“小师弟，二师兄呢？怎么没在寺内？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镜虚空是见谈陌在偷懒才过来的，只不过他觉得一开口就说这个不太好，又恰好没看到白骨子，便顺口一问。
“二师兄啊，因为采买蜡烛和灯油多了一些银钱，二师兄去了镇子上的糕点铺子，要买点桂花糕，算算时间，现在该回来了吧！”谈陌不动声色的说道。
镜虚空一听，立马不计较谈陌偷懒这件事了，他嘿了一声，说道：“我就说这次下山采买，他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是打算吃回扣。”
“吃回扣？”谈陌一愣。
“小师弟你难道真以为咱们二师兄想吃桂花糕？在以前，罗湾镇上的杂货铺只有一家，而现在……有两家。十二年一次昼夜颠倒在这里人尽皆知，而这些掌柜的，更是会提前准备好足够的货物。咱们寺内要买的蜡烛和灯油那么多，无论去找哪一家，那家掌柜的都是大赚特赚，你觉得咱们二师兄会没有提前去商量好价钱？”
谈陌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心底刚生出的那半分愧疚，顿时没了，他点了点头，说道：“二师兄这么做，却是不太好！”
镜虚空闻言，脸上却是露出笑容，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师弟你也觉得他这样做不太好是吧？那么你别告诉五师弟，我去上山的路上拦他，到时候分你一半。”
“师兄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谈陌立马保证道。
于是镜虚空放心离去。
他是半步武道宗师，身法惊人，尽管没有谈陌的神足通那般不讲道理，一瞬就是百步开外，但也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出了莲花寺。
瞧着镜虚空已然消失的身影，谈陌收回了目光，却看到戒菩提走了过来。
戒菩提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一脸奇怪的问道：“小师弟，三师兄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做什么？还有二师兄呢？怎么你们都回来了，还没见到他？”
“采买多了些银钱，二师兄想买点桂花糕，结果三师兄却说二师兄这是要吃回扣，于是去找二师兄了。”谈陌眨了眨眼，然后木着脸如此说道。
269、读书使人快乐
“小师弟？”
“小师弟？！”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弟这么做也没错……”戒菩提还没说完，就被白骨子和镜虚空异口同声的给打断了：“你闭嘴！”
谈陌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双手合十：“到时间了，我该去陪小郡主读书了，三位师兄可要一起？”
这种大型翻车现场还是早点开溜为好。
白骨子脸色一僵。
镜虚空脸色跟着一僵。
戒菩提则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然后面色肃然的说道：“小师弟，陪小郡主读书要紧，还请速去，可不能让小郡主等着了。”
谈陌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身走了。
来到了王妃住着的僧舍，有护卫站在门口，见是谈陌，便说道：“小郡主还没起来，请小师父先去书房等一会儿了。”
谈陌本来就没指望那个学渣能和自己一起看书，听到护卫这么说，便双手合十，道了一声谢，然后直接来到了被王妃侍女布置成书房的僧舍内，这会儿这间僧舍灯火透明，屋子里的四个墙角，各摆放着一支蜡烛，用灯罩罩住，放出昏黄色的光晕。
莲花寺的其他地方，用的是灯油，王妃这里，自然是要用更好的蜡烛。只可惜罗湾镇上没有煤油灯，不然的话，白骨子一开始想为王妃准备这种照明用物的。
谈陌昨日从曹学士手里买来的书，已经被整齐的摆放在一个小书架上，旁边则是一张小桌子，和铺在地上的一张毛毯。
这是方便谈陌和小郡主看书的，主要是为了小郡主而准备的，谈陌只是附带的。
谈陌走到书架前，取下了一本佛经注释，然后就盘膝坐在毛毯上，开始看起书来。
这本佛经注释是一位在佛门很有名气的高僧所著，对于佛经的注释，由浅入深，尽管有一部分拾人牙慧，但很多地方，谈陌都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心中震撼。
这出自无宁境佛门高手的佛经注释，就是非同一般。
那位曹学士的祖上，看来很不一般，不然绝对没资格收藏到这本书。
谈陌看书看得入神，王妃的侍女见状，便将一壶茶水送了过来，谈陌道了一声谢，就继续看书。
读书使人快乐。
他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小和尚。
这本佛经注释的页数并不多，谈陌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看完了，合上书，正要回味一番，整理下自己所获得的体悟，谈陌就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那是一蹦一跳的碎步子。
整个莲花寺，这会儿能跑出这种欢快步子，只能是某个学渣了。因为其他人不是没有这少女心，就是不好意思这么做。
“小木鱼你来得可真早。”小郡主来到了谈陌身边，有样学样的跟着盘膝坐下，然后将小脑袋凑过来，一股好闻的味道随之传过来，她好奇的问道：“小木鱼，你在看什么？”
“昔日上缘寺无宁境高僧菩安所著的佛经注释，你要看吗？”谈陌说着，顺口问了一个蠢问题。
不过这个蠢问题不得不问。
毕竟小郡主可以不看书，但他是来陪小郡主读书的，若是他连这方面的话问都不问，那么岂不是太失职了？
这样的话，王妃恐怕对他另有看法，并且颇有微词。
一旦被王妃打上了这类不好的标签，以后想要愉快的从王妃手里捞好处，那可就难了！
所以，为了这一笔买卖能做得长久，谈陌必须装模作样一番，至少表现出实在是小郡主不爱看书，而不是他不尽力的样子来。
“不要。”小郡主不无意外的撇了撇小嘴。
她怎么可能会想看这种书？
光是听听她都能打哈欠，然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睡着了。以前白素素为了图方便省事，可是经常念经哄她睡觉的。
谈陌点了点头，小郡主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反正他也看完这本佛经注释了，便将这本佛经放在了一边，然后走过去找了找，找出了一本怪谈类的书籍。
这本书的作者不详，全篇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听着很像是编的，或者人云亦云形成的乡野传闻，但当时那位曹学士再三保证，这书中所记载的事件，都是真实发生的，因为书中的一些事，曹家的祖上，有好几位先辈遇到过。
而且，据说看了这本书的人，都会遇到这本书中所描述的一些奇异之事，不过不会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并且遇到这些奇异之事后还会有一些奇妙的收获。
当时那位曹学士说的很神奇，不过在谈陌问有什么奇妙收获后，那位曹学士却是尴尬的无法回答，只说这是他爷爷在他小时候告诉他的，他这些年里风光的时候忙着经营人脉，无暇去验证，而在落魄后，一心只想填饱肚子，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
谈陌对此挺好奇的，于是准备和小郡主一起看。
想来有王妃这位三才境在，左右都不会出什么麻烦。而且事后就算是王妃怪罪，谈陌也可以推脱给那位曹学士。
毕竟卖给他书的，是这位曹学士。
“这本书里，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而且看了后，还会遇到一些类似书中的事情，你想看吗？”谈陌不动声色的问道。
“想！”小郡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然后还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小手抢过谈陌手里的书翻了翻，在发现自己整页认识的字不超过一只手的手指数后，便把书又还给了谈陌，眨巴着大眼睛催促道：“小木鱼，你快念。”
谈陌点点头，将书翻开，然后开始念了起来。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书生的。
说的是有个落魄书生，因为吃不起饭，又舍不得卖书，便来到山林里找东西吃。不过实在没什么谋生本事的书生，直接饿晕在了一条溪水边。
等到书生醒来后，正想喝点水充饥，却看到溪水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像是一条大蛇，不过却生有四只爪子，并且头上长犄角，在石壁内左右晃动着，似乎是想挣破这块石壁飞出来。
书生被吓了一跳，而这时他却听到石壁中的黑影开口，想请他帮忙劈开这石壁，把它给放出来。
270、一指业力送师父
石壁中的黑影张牙舞爪，书生却是被吓得不轻，然后转身就跑，一路匆匆跑回了县城，饿的受不了才停下。
又累又饿，书生又晕倒了。
不过这一次书生却被人救了，那是一位貌美的小姐，家境殷实，外出游玩，恰好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他，就把书生给捡了回去。
书生被救醒之后，很快就和那位貌美心善的富家小姐互生情绪，走到了一起。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书生乐意，那富家小姐的爹确实不太乐意，直接拆散了这一对，还将书生给赶走了。
书生失魂落魄下，不知怎的又进了山林，然后又昏倒了，等他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溪水边，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壁。
石壁里面，有一道黑影还在挣扎着。
而这时，黑影问书生：“你是想浑浑噩噩度过余生，还是得偿所愿，一展抱负，抱得美人归？”
书生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后者。
书生以为这黑影要以此作为报酬，来换取他帮它出来，不过没想到他刚开口答应，就天旋地转一般，进入了石壁当中，变成了那一道黑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有什么东西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冲着自己拱手作揖。
书生想要开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想冲出这石壁，更是怎么也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林子里。
这个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不过在翻过一页后，却有一个后记。
曹学文起于微末，入赘李家，后借李家之势，一展抱负，官至一品，于花甲之年高老还乡，寿有百余二十七载方终。
谈陌念出这个后记，却是一下子沉默了。
这个故事后头，有这么一个后记，其中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甚至拿着这本书的谈陌，都有点脊背发寒的错觉。
卖他这些书的那位，也姓曹！
就是不知道这位曹学士，有没有看过这本书？
虽说谈陌到手的时候，这本书已经书页泛黄，一副封藏已久的样子，可保不准那位曹学士年轻时候看过呢？
毕竟这是他们曹家一代代积累传承下来的书。
这时，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一阵冷风随之灌了进来，屋子里四个角落的烛火瞬间暗淡了不少。
这阵风来得蹊跷。
谈陌看了过去，因为门口根本没有人走进来。
“小木鱼，你怎么不念了？”小郡主扯了扯谈陌僧袍的袖子，把小脑袋凑过来问，她正听得津津有味，可谈陌突然就不出声了。
“你看到刚才有人进来吗？帘子好像晃动了几下。”谈陌问道。
“不知道呀，小木鱼你等一下，我去问问看。”小郡主小脸困惑的说着，她人就跑了出去。
侍女闻声过来，恭声道：“郡主，有何吩咐？”
“小木鱼念书给我听的时候，有人进来过吗？”小郡主问。
“回郡主，婢女一直在门外，没有人走进这间屋子。”侍女说着，还特意指了指她刚才的位置，原来她一直在门口守着。
然后小郡主就跑回来，看着谈陌说道：“刚才没人呢！”
谈陌点了点头，侍女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那么，刚才那一阵冷风确实有问题。
这么想的时候，谈陌忽然看到自己手中的书发生了变化，泛黄的纸张消失了，故事仍旧是那个故事，但后记却是没了。
谈陌仔细看了看，发现书中夹着一封信，于是打开来。
只见上头用娟秀的笔迹写道：无意冒犯同族，还请包涵，来日定奉上一份礼赔罪。
谈陌：“……”
这书果然有问题，看了上面的故事，的确是会遇到些什么，不过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所谓的赔罪之礼，就是收获？
谈陌念头转动，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书合拢，扔在了一边，说道：“这本书上的故事讲完了，小僧去换一本。”
“讲完了吗？”小郡主看着那厚厚的一本书，却是深表怀疑，她刚才可是看着谈陌没翻几页。
“小僧之前看过这个故事，所以这会儿简略着说了。这样一来，小铃铛你在王妃那里，也有交代了啊，毕竟小铃铛你已经看完一整本书了。”谈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郡主想了想，觉得谈陌说的挺有道理的，于是就催促谈陌快去拿书，好给她讲新的故事。
谈陌便去拿了一本佛经，当着小郡主的面开始念经，小郡主本不想听，不过觉得谈陌念经的声音好听，就耐着性子听了起来。
没一会儿，小郡主就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嘴，直打哈欠。
当谈陌的经文念了一半的时候，小郡主已经睡着了。
这催眠效果真不赖。
心底腹诽着，谈陌示意侍女将小郡主带去休息，然后又拿起了那本书翻了翻，结果发现这本书上的故事，只剩下了书生那一个，其他的故事全都不见了，剩下的页数上，一片空白。
宛如是在毁灭证据一样。
“这次却是有些大意了，不过也无妨，我已经今非昔比，正好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谈陌环顾四周，然后闭上眼，开始运转无天真经。
离开大黑天那么久，在外面三年时间，他所增长可不仅仅只是修为。
片刻后，谈陌猛地睁开了双眼，眸间似乎有光芒闪烁，他一步踏出，人就消失在了屋内。
运用神足通循着感应到些许踪迹一路追去，谈陌最后在莲花寺下的溶洞入口前停下。以前尚且不觉得，此时站在这溶洞入口前，谈陌顿时感觉到了过去无法感应到的东西。
这溶洞中，居然弥漫着各种各样的佛韵。
这些佛韵中，蕴含着大量佛理。
每感受到一丝佛韵，就像是听一位高僧在讲经一般。
很是不可思议。
“这些佛韵，难道是来自那朵白骨莲花？”谈陌惊讶，受到这佛韵刺激，心中的感触犹如浪涛拍岸一般，一重接着一重，让他忍不住伸手用食指一点。
无法无天。
谈陌许久不曾动用的咒法，再一次施展了出来。
没有什么排山倒海一般，惊天动地的气势，但却有一种从虚空中传递出来的隐秘力量，悄无声息的进入溶洞中。
那是业力。
一指业力！
272、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
溶洞之中，光线暗淡，外头因为太阳打西边出来，昼夜开始颠倒，已然昏昏沉沉，不过这溶洞之中光线虽然模糊，但却没有丝毫变化，仍和过去一样。
哗啦，哗啦。
不怎么深的水域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动静。
有一道身影涉水而来。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
有人的脑袋，却没有五官。
有人的躯体，四肢却是什么兽类的爪子。
这人站着，远远一看，就像是一头人立起来的大蜥蜴一般。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一股不详气息，从这人体内溢散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这人低语，说出来的声音很嘶哑。
他是仓皇逃窜过来的，无意间闯进来后才发现这个溶洞很有问题，那种无处不在的佛韵佛理，令他浑身难受。
突然，他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
回过头，他看到了令他绝望的力量。
“业力！”
这人一瞬间就把那种隐秘力量认了出来。
他来历特殊，非妖非不详，是从一具腐朽龙尸中苏醒，因不可知的物质而存在，诡异不侵，寿元近乎无穷无尽，本该逍遥世间，然而……
他却在此方世界被困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了，始终出不去。
他也曾因此想要搅风搅雨，在此方世界称王称霸，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是他想多了。
此方世界，有大恐怖！
原本在他看来，此方世界的殁固然很诡异邪门，但是实力其实并不强，远远无法和仙佛相比。
然而等他抓住了其中一个殁，妄图炼化时，却惊恐地发现，这殁体内有着无数的禁制封印，而他好死不死的，刚好打开了其中一层禁制封印……
于是，他被解除一重禁制封印的殁当场撕碎，侥幸逃走一部分，借助此方世界的一块人间阴土，重新养回了身躯，但实力也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只相当于此方世界的蛇级妖鬼，并且永远无法增强。
这件事，简直成了他的心理阴影，整日里害怕那个殁找上门来，为此不惜将人间阴土缩小，化作一块石壁，然后躲在里头不出来。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那一日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石壁前。
那个女人，有着精致到不像是人的面孔。
绝艳天下。
但他更加恐惧。
因为这也是一个殁。
实力不详的殁。
不过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殁留给他一样东西就走了。
而那一样东西，也给他指明了一条路。
化身书灵，传播恐惧，收割众生香火。每一份众生香火，他都可以留下一成己用，借此来慢慢增长实力。
这本是一件令他欣喜的事情，只不过要被殁奴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消极怠工。
往往要半甲子的时间，才能收割到一份众生香火。
不过那个殁好像对此并不在意，所以他在发现这一点后，更加的消极怠工了，随便找个大户人家的藏，一躺就是几十年。
这一次，他原本是想随便收割一份众生香火来敷衍那个殁的，结果他想要收割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令他几位恐惧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他从那个小和尚身上感受到了和他类似，但是更加纯粹的气息。
这吓得他亡魂大冒。
气息类似，却比他更纯粹，不就是真正的不可知之物吗？
所以他才道完歉就跑。
但现在看来，这分明是逃出虎穴，又进狼窝……
业力，没有不可知之物更为可怕，但是更加令人绝望。
谁沾谁死。
神通不敌天数，这天数，指的就是业力！
他不知道这业力怎么来的，但他无疑是死定了。
不过就在业力即将临身之时，突然一丝波动出现，然后他看到一朵白色的石莲花朝他飞来，一口将他吞掉。
在一阵昏黑后，他发现自己身前出现了一片光明。
那是点点佛力所化的金光。
而在这片佛力金光中，盘膝而坐着一个老和尚，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袈裟，一根奇怪的法杖架在这个老和尚身上，带着斑驳碎裂痕迹的“如意”二字，在这老和尚身上忽隐忽现。
这个老和尚明显不是活人，但也不是不祥之类。
这让他很费解。
不过目前看来，无疑是这个老和尚出手救了他，于是他出声道谢：“多谢罗汉救命之恩。”
能出手隔离业力的，至少是仙佛那个级数，不过眼前这个老和尚明显不是佛，所以他才称呼对方一声罗汉。
听到他的声音，老和尚却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古怪，然后说道：“老衲可没救你，是这白骨莲花，将你给带了进来。有什么人在追杀你吗？这位施主。”
他得到这白骨莲花已经好些年了，不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白骨莲花居然像是通灵了一般。
“追杀？”他闻言，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想明白那业力是怎么来的了。
“是一个小和尚在追杀我！”他脱口而出道。
之前他还当这业力是这溶洞里的，此时听到这老和尚这番话，他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那真正的不可知之物不准备放过他。
“小和尚？”老和尚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的七个弟子中，成道的只有三个，排除掉那个不是人，并且已经跑了妄图转世的，还剩下两个，一个老的，一个小的。
无疑，是那个小的。
念及自己那个让大黑天天命苏醒的小弟子，老和尚不由心里头发憷。
这佛力法阵封印，跟那日插队抢在他之前离开的“佛”完全是同源，所以这佛力法阵无疑是那个“佛”留下来的。不过他的那个小弟子，不是被那个“佛”带出大黑天了吗？怎么一个月都没到，他的小弟子就又回来了？
心中奇怪着，老和尚大摩僧看着这人，却是不由感觉顺眼起来。
多少算是难兄难弟吧！
于是，大摩僧便很肯定的安慰道：“放心，此地那个小和尚是进不来的，他的神通咒法，更是打不进来。”
被困在此地，有个人在这里陪他说说话也不错。
更何况，大摩僧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人，似乎是来自恐慌魔土，就算不是来自恐慌魔土，也和那个鬼地方有关。
这样一来，哪怕这人实力再低微，也知道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值得一聊。
听到大摩僧无比肯定的语气，这人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不是神通咒法，是业力！是不可知和不可现掌握权柄后的诡道业力！”
“业力？”大摩僧闻言一惊，然后就心中陡然出现了一阵心悸感。
因他而出现，在此地弥漫不散的佛韵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其中蕴含的佛理，化作一张张人脸，在虚空中显化，一个个尽显恐惧之色。
再然后，大摩僧就看到一股隐秘力量，从虚无中钻出来，然后……落在了他身上。
“卧……槽！”
多少年不曾爆过粗口的大摩僧，短短一个月内，就是连着两次忍不住骂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