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七节：地铁里的生活（二）
神色有些匆匆的中年人穿过人群，推开不怎么懂事的小崽子，在他母亲的道歉声中，安莫特克车站营地的观测者走近了营地主瑞克阁下的房子，门口的卫兵认识他，在用紫光灯直射过他之后，卫兵为他拉开了那扇拉门。
走进门，中年人看到了自己的营地主瑞克正与一位陌生人坐在那天，他们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门德，你见过马林阁下了吗。”他的营地主看向他。
“见过了，老杰克没说谎，用传送这个词来称呼一位神明，的确太过僭越。”提到马林，中年人门德脸色变得非常严肃，他之前听老杰克，就是那位斯塔福德的观测者，他告诉安莫特克车站营地的各位，马林是一位殿下。
不是阁下，是殿下。
一开始门德是不信的，这世间哪还有什么殿下，有的只不过是混沌的狗用以自称的永恒与伟大。
人类直面末日，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和老杰克这样有了失心疯。
他一直想去见那个马林，但是瑞克一直拦着他，这让门德有些不解，直到核心区的大人物来到这里，他的部下之中有一位传奇观测者，在他的陪伴下，门德这才有机会成行。
在去之前，他们特意又见了一次老杰克，发现这个老头还活着，而且越活越年轻，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就像是四十岁一样，来自核心区的大人物特意检查过他，发现老杰克并没有被人下过任何暗示术式。
这代表着要么老杰克的观测没有问题，要么，那位马林殿下的强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门德希望是前者，但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危险了，但就是因为害怕着这一点，命运似乎就似乎偏向于恶作剧一样的将后者的强大实力展现在他们面前——门德与那位叫斯克特的年轻传奇观测者一开始工作，就惊觉原来老杰克真的没有说错。
马林……的确是一位殿下，他的领域展现在门德与斯克科的面前，浩瀚的星海……说起来，门德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星海，他这一生自从发现了观测者的天赋之后，就活在营地之中，他一天都没有去过地面，在面对黑色的闪光点们之时，门德甚至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斯克科会觉得这样可怕的世界为美丽。
然后马林殿下发现了他们，他微笑着收起了领域，请他们去篝火那边坐一坐。
于是门德和斯克科坐了一会儿，门德见到了马林殿下在烤肉，那……那简直是有如艺术一样的存在，肉片被薄刃切开，昂贵的香料仿佛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播撒，但……真的非常美味。
门德吃过马林展下分享的一块白肉，肉是如此的美味，以至于门德有一种错觉，自己以前吃的肉，那根本不能算是肉，那可是柴，可以是土，就不能被称之为肉。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马林殿下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门德感觉自己真是太好运气了，因为一位殿下亲手烤的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命享用的。
哪怕为了记住这一刻，门德也要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
………………
听着自己的观测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完全是在吹捧马林殿下，不过考虑到他和斯克科阁下的确确认了马林是一位殿下，这点小小的吹捧在瑞克看来是可以接受的。
“斯克科在马林那边，对吗。”身边的核心区大人物微笑着问道。
“是的，马林殿下说，黑衣卫士那边有代表永恒之主邀请过他。”门德这边这么说道。
这让瑞克皱了皱眉头，永恒之主，这家伙已经早早邀请过了马林殿下，那他为什么留在这里？啊……考虑到这两天的情况，难道他是在保护安莫特克车站营地吗？
这样的发现，让瑞克感动并为之战栗——天哪，安莫特克车站营地竟然有一位行走在地上的神明在保护，我哪儿来如此的运气！
“永恒之主……我明白了，门德，这是我给你的奖励。”来自核心区的大人物丢了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有些沉，门德接住它的时候立即笑了起来，在瑞克看来，这是门德应得的，他挥手示意门德离开。
也应该走了，既然斯克科阁下在近距离接触马林殿下，门德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目送门德离开之后，来自核心区的大人物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又是永恒之主，他难道以为他真是永恒的吗。”
大人物之间的恶斗不是瑞克可以管的，所以他只是沉默着，虽然身为人类，他对于永恒之主也没有任何好感，但考虑到如果没有永恒之主，地铁之中的人类也许活不到这个时候，所以瑞克也只能继续沉默。
幸好，这位大人物也没有想过让瑞克分享大人物之间的不愉快，他很快就微笑了起来：“看起来老杰克也没有说谎，他能够变得年轻，全是因为那种药剂。”
说完，他拿出了那瓶满是生命之力的药剂。
说实话，瑞克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药剂，据说这是马林殿下通过老杰克卖的唯一一瓶药剂，这位大人物出手买下了它，有老杰克这种返老还童的例子，所有人对于它都有信心，唯一的问题是，卖家马林殿下在之前就说过，这东西只适合纯粹的人类个体使用，换而言之，像这样换过人工眼珠的大人物，喝下去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就不是他应该负责的了。
“这瓶药，我会带进核心区，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它的效果，我是没办法喝了。”这位大人物除了眼睛之外，看起来还有不少是替换品，这让瑞克非常羡慕——在安莫特克车站营地，要是腿没有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而在核心区，一条能够与大脑接驳的义体腿能够让伤者再一次站起来。
“瑞克，我的老朋友，帮我们人类好好照顾好马林殿下，等事情结束了，送他来核心区，大国民议会中的所有人，都会想着见他的。”说完，大人物站了起来，他的左腿传来细微的金属结构响声。
“是的，大人，请您放心，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照顾到马林殿下，倒是他在照顾我们……”说到这里，瑞克思考了一下，陪着大人物起身，送他到门外的营地主微笑着下了一个定论：“殿下他啊，是一位仁慈的人呢。”
“……如果真的是就好了。”大人物似乎并不认同瑞克对于马林殿下的定论，但是他还是提到了斯克科：“不过我可以等到斯克科回来，毕竟他也有发言权，希望你说得没有错，瑞克。”
瑞克笑着低头，送走这位之后，安莫特克车站营地的营地主回到了他的神圣领地中，回到自己的卧室，他打开了自己的保险箱，检查了其中的小盒子，确认安全之后打开了它。
一瓶与大人物手里的药剂完全一样的药剂正躺在盒子里。
·这证明了你与我的友谊，瑞克先生，你得营地令我感受到了这片土地对于生命的渴望与对未来的追求，人生来苦痛，活着更需要勇气与智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轻言放弃。
马林殿下的发言虽然简短，但是在瑞克听来，这位殿下似乎完全无所畏惧于星相师们所说的亡潮，他似乎成竹在胸，似乎无所不能。
至于瑞克提到的那个最大的与最后的亡潮，核心区的那些星相师们一直都在谈论这个，本来像瑞克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一切的，但是安莫特克车站营地的瑞克·安莫特克，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星相师天赋的孩子。
他叫夏安，夏安·安莫特克。
这个孩子在去年回来探亲的时候提到过，他在他的占卜中不止一次见到一个黑头发的孩子，他说，他见证了他的升华，他是救世的主，也是永恒的死神。
年轻人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代表了什么，因为他只是不止一次的见过那如同梦境一样的占卜，只有十五岁地他也不敢和他的导师和前辈们谈论这一切，但他明白，这不是畸变，因为他不止一次检查过自己，一切都没有问题。
所以他在回来的时候，与他的父亲提到过了这一切。
他说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他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泰南人。
因为他听他自称姓马，以泰音语自称姓马。
是马，不是豪斯。
所以，他应该是一个泰南人。
瑞克以前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看了什么历史书籍，他知道什么叫泰南人吗？他懂什么叫泰南话吗？
不，他什么都不懂，就像是他的父亲瑞克一样。
因为瑞克也不懂，不只是他不懂，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不懂，因为大毁灭之前和大毁灭初期的古书里，将泰南人描写成了最为恐怖的毁灭者，它们会是这个世界的掘墓人，自由国度的拥有者必须毁灭泰南人。
但问题是……这样的内容，只占了一半左右。
另一半的书里，泰南人被描写成唯一有可能成为救世者的族群，他们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来到这片土地，那一定代表着救赎。
很奇怪对吧，更有意思的是，说泰南人是毁灭者的，绝大多数都是大毁灭之前的古书，而在大毁灭之后的初期古书中，几乎都是说泰南人将会是救世主。
正因为这些书里有如精神分裂一样的描写，地铁里的人从来都不将这些内容当一回事，何况都过了这么久了，久到地铁里都已经见不到显性血的泰南人了，也没有人见过泰南人准备救世过。
对于泰南人是毁灭的钟声还是救世的福音……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甚至还没有下一顿吃什么来得重要。
正因为如此，瑞克从来不把这一切当一回事，他对他孩子的占卜唯一的反应就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个泰南孩子怎么游过大海呢。说到底，瑞克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年轻的星相师并不值得被期待，一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能力将天赋转换成实力，二是因为……年轻有犯错的机会。
直到前两天，一位叫马林·盖亚特的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黑发的男孩子，自称来自旧世界，实力强到可以被称之殿下。
瑞克第一次怀念起自己如今十六岁的孩子，虽然他因为他的星相师血脉外表一直都如同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他很淘气，虽然他……真的占卜到了这一切。
虽然马林殿下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泰南人，但是重要吗？
十全十美的占卜从来就不存在，而自己十五岁的孩子就能够见证这一切，换而言之，才华横溢已经无法体现自己次子的天赋了，如果不是因为长子身为黑衣卫队的成员，而且同样天赋出众，已经确认会是下一代的营地主，瑞克真的有心让这个孩子来做营地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瑞克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叫回自己的孩子，让他的这个孩子服侍于马林殿下。
孩子，如果你真的认为那是一个救世主，那就去服侍于他吧。
想到这里，瑞克将盒子重新盖上，然后将这个小盒子放进他的保险箱——这药剂，他将会留给他的长子，二十二岁的枪剑士需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够在最大与最后的亡潮中存活下来。
而瑞克自己……已经是一个连自己长子都打不过的废物了，还是不要浪费太多的机会，未来毕竟是年轻人的不是吗。
至于次子，瑞克来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信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我的孩子，回来吧。
这片土地，你的天赋，都需要你……付出一切。
写完了信，将信装好，瑞克走出了自己的堡垒，他来到了邮局，是使用无人机车专列运输各种东西的邮局在获得了信之后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在外壳上拍上了检查的印章，瑞克看着他的信被装进信箱之中，这才满意地离开邮局。
然后他看到了一具巨大的异种麋鹿尸体正从平台上下来，与它一起下来的还有马林殿下与斯克科阁下。
嗯……看起来是马林殿下的巡逻时间。
瑞克微笑着走了过去，与斯克科阁下握手，然后来到马林殿下的面前，他低头，向一位至高地存在低头。
“狩猎愉快，殿下。”
“嗯，是的，非常愉快，瑞克。”
殿下的声音满是愉悦，看起来的确是非常愉快的一次狩猎。
因为他说，今晚每个平民都能分一块肉。
至于为什么。
“上面还有很多这样的巨型麋鹿。”殿下这么回答道。
瑞克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营地民众脸上露出如此快乐的笑容。
他有些恍惚，有些妒忌，有些羡慕，但很快的，他再一次低下了头。
因为他自觉僭越，神明能够给予凡人的快乐，他一个凡人，怎么配。
第七百八八节：地铁里的生活（三）
用鹿肉开道，辅以美酒，马林很快就和各路人马打成一片，这让马林很快就了解到，之前来看他的那两个叫门德和斯克科的家伙来自不同的团体，其中门德是瑞克的人，对于瑞克一直没有让他来探马林的底，在见到斯克科时马林就已经做到心里有数——瑞克说到底，还是没有彻底相信自己，太过强大总会令人心生畏惧，这很正常，扪心自问，如果马林坐在瑞克的位置上，只有瑞克那样的实力，碰到一个和马林这样强大的孩子，哪怕别的营地的老观测者表示他没有问题，也不可能冒冒失失地让自己的观测者与马林接触。
毕竟强大如马林这般的存在，在刹那之间扭曲一个非传奇阶位的观测者的认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观测者也不是什么大头兵，一个营地一天死百八十号大头兵不算什么，让他死两个观测者，只怕营业主能哭成泪人。
但是当斯克科来的时候，让门德跟着过来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如果没有问题，那自然是最好的，真要出了问题，斯克科作为传奇观测者，多少也能够给门德创造一丝逃跑的机会。
只要门德和斯克科能逃走，死再多一般大头，想来瑞克营业主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嗯……应该就是如此了。
当然，马林也不会因此而厌恶于瑞克，多疑求存在马林看来才是正道，一个凡人对于来历不明的传奇心怀畏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瑞克看到马林纳头就拜，那马林对于这位营地主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就真要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了。
不过让马林更好奇的还是斯克科的身份，这个传奇观测者在直击马林的真身时竟然能够自行抵抗畸变，这让马林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血脉有了一丝好奇。
马林还因此而特意嗅探过这个年轻人，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一丁点神性血脉，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的先祖之中有人高举神座，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直面马林时活了下来。
当马林救下门德并抹去这个中年人在畸变尽头时的苦痛时，斯克科选择了与马林开诚布公——他也知道他的家族中有神明的存在，所以他对于见到一个在人间行走的神明并不感到太过奇怪。
他好奇的是，为什么马林能够行走得如此潇洒，因为正常情况下，任何神明在人间行走，都会被行星意志所束缚，不只是神明，甚至连强大一些的传奇都能够感受到那份压迫力。
但是在马林身上，他看不到任何压迫与束缚。
马林当然不会告诉这个年轻人他和他们脚下的行星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也只是带着他去了地面一次，打了一次猎，用肉食来拉近营地众人与自己的距离，同时马林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大家。
比如说，纳垢的大军是被谁给击败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纳垢的军团一路往南，然后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纳垢的那一次看起来已经势在必得的入侵突然就那么消失了。
马林问过图林，这年轻人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对此哈尔说出了原因——图林的历史成绩从来没有上过两位数。
哈尔倒是知道一些——这一地区的历史书里有写，有无名的英雄击毁了混沌大军的首领，他与那个首领同归于尽于华盛顿特区，混沌纳垢的军队因此被放逐回了亚空间，代价是这一大陆行星意志对于强者的压制力极高。
哈尔还表示，像马林这样的传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因为马林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压制与束缚，马林对此笑了笑——当然不可能有所谓的压制与束缚了，我现在跟玛娜站在同一条壕沟里，一起拼死拼活得想要救世呢。
同时对那位无名的英雄表示了敬意——马林特意问过了玛娜，这小家伙表示当年的确有这么一号猛男，此君也是身处黑暗（也是某个邪教教主的儿子），但心向光明，在大毁灭之后，他把他的父亲给宰了，然后将教派教义曲解成信仰他，在几年内就让他成为一个神明，然后这小子直接就跟纳垢军团的那位神选冠军干了一架。
最后他杀死了那个神选冠军，但是他也受伤过重，为了不让自己的灵魂被纳垢束缚，这小子选择了自我毁灭，玛娜亲手送它进得星界，正因为如此，为了不让第二个成神的家伙出现，玛娜对于北美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
事实上，北美也因此元气大伤，幸存者们不是躲进中美洲的空旷原野成了土著，就是藏在地铁里默默求生，他们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只有当初那个年轻人的追逐者将他的事迹写成了历史书，但哪怕如此，流传下来得也极为稀少。
所以也不怪图林，就连哈尔这样的历史高材生，也对这段历史知之甚少，他甚至不能肯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毕竟在他们法师圈的成员们看来，大毁灭之后留下来的那些所谓历史已经是完全不可考的假历史，有太多的真真假假在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啥都学，然后什么都不信。
马林对此也是感叹，这家伙应该就是当初第一个成神的家伙，也是头铁，刚刚成神就能够把纳垢的神选冠军给宰了，虽然自己也因此而躺尸星界，但这还是不妨碍马林称他一声猛男。
没有他这一战，地球文明只怕也熬不到这一天，在马林看来，北美有这么一位猛男，他的所作所为就值得让马林下定决心拯救如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类。
同时，马林也敢肯定，这位和他一样，都是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年轻人，他失败了，但也成功了。
这给了马林一点小小的启示——他的失败从根源上来说也是实力的问题，他的实力说起来有些勉强，和马林比起来还有些不余，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能够帮助到他的，比如说无名氏，比如说玛娜这样的行星意志，在马林看来，这位与自己相比起来劣势太大了，当然他和纳垢的神选冠军同归于尽也是非常无奈的情况——他再不站出来，纳垢的军团就会席卷整个美洲大陆。
这让马林对于这位心存敬意——虽然实力不够，这位也应该明白，但是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配得上英雄一词，虽然他是一个神明，这一切让马林极为惋惜，也极为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斯克科似乎就是这位的后代吧，因为马林多方打听，只确认有过这么一位神明。
而斯克科身上也有神血传世，这让马林对他心生好感，毕竟斯克科是那位的后代，他的家族能够传承到今天，挺不错的。
………………
斯克科坐在一旁，他的上司正在和瑞克营地主还有林恩营地主在讨论接下来的防御行动，在北方日渐严峻的情况下，核心区的上等人们有些想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马林殿下调往北方。
斯克科的上司也是刚刚获得了这一指令，正在考虑怎么和马林殿下说明。
是啊，说明。
如果他只是一位阁下，那就不需要什么说明了，命令就是命令，一个传奇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和拥有几十位传奇的核心区上等人们争上一个高低长短。
只可惜，他是殿下，而且是一位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殿下。
斯克科曾经在历史书里看过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大毁灭来临的最初岁月里，有那么一位地上行走的神明在人类文明至黯时刻挺身而出，他与那位纳垢神选冠军同归于尽，拯救了这片大地。
斯克科以前一直都不认为这是真的，因为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故事，只不过是那些面对苦难的人编织出来自我安慰的故事，但事故太过美好，反而让斯克科心生敬意，他们的先祖，只是听着这样的故事就熬过了最困苦的岁月。
但是现在，当马林殿下出现在他的眼中，斯克科这才惊觉于之前的自己有多么愚昧——是啊，历史是故事，但有些故事是杜撰的，而有些似乎看起来是现实改编的。
看起来，当年的确有英雄救过世。
而如今，马林殿下出现了，这是不是代表着……终焉即将到来？
是啊，终焉，星相师们已经很久没有宣布过什么预言了，有人说，星相星们黔驴技穷，他们已经编不出什么新的故事了，但是斯克科作为传奇，多少也知道一些内幕，比如说……终焉。
混沌的入侵将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越来越快地出现，直到最后的入侵来到。
这是传奇的小圈子里流传的故事，一般来说，这种传言很快就会被当成笑话，但是这一次，这个笑话流传了很久，至少也有差不多两年了。
而当斯克科看到马林殿下的神性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死里逃生——斯克科的家族祖上有过极为强大的存在，这是家族中流传的故事，在今天之前，斯克科只认为自己家族先祖很有可能会是一位非常强大的传奇。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马林神性中的双面性，在他的眼里，马林是盾牌，是卫士，是救世的神明，但他同时也是术士，是审判，是无情的死神……太危险了。
有那么一个刹那，斯克科认为自己死定了，因为直视神明需要付出代价，尤其像是马林殿下这样的存在，在斯克科的眼里，马林殿下的善良一面是无害的，他不会因为直视善良一面而受到损伤，但是马林殿下还有另一面，在他看来，直视死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事实上，斯克科知道那个叫门德的中年人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有马林殿下伸出他的手虚抬了那么一下，观测者门德就已经是一个混沌卵或是别的什么鬼东西了。
至于为什么是混沌卵——在这个世界与亚空间如此接近的现在，不变混沌卵还能变什么？总不能大变活鲑鱼吧。
正因为如此，当斯克科发现自己并没有变，甚至还因此被马林殿下直视了一眼还是没有改变的时候，这才惊觉于自己的血脉强度。
虽然马林殿下的那一眼是善意的，但面对直视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说出来真的会非常令人惊惧——斯克科，咱们家祖上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是斯克科当时唯一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不也是挺好的吗。
这是斯克科现在的想法。
朋友，我祖上阔过。
这句话在以前，是斯克科用来和朋友们吹牛时用的。
如今这句话依然可以在吹牛的时候用，只不过在斯克科看来，这句话已经不再只是吹牛的大话了。
真的，朋友，斯克科家的祖上，真的阔过。
想到这里，斯克科注意到了自己上司和两位营地主之间的对话结束了，他们开始喝酒，这让斯克科低下了头，低调做人的同时，他看向了那位殿下。
马林殿下正在和一个老人交谈……真奇怪，这个老人是谁。
好奇心让斯克科问向了一边的老杰克——大家都是观测者，老杰克的运气不错，第一个见到了马林殿下，肯定也是被马林殿下扶过一把，而且后续看起来也得了好处，那种据说能够让老人回春的药剂斯克科也只见过一眼，但可以肯定药剂很好，老杰克这种七十多岁的老家伙现在的身体素质都能够吊打一些身体素质不怎么好的年轻凡人了。
“所以说，人这种生命，运气真的挺重要的，那是比尔，我们营地的冒险家，是他们碰到了马林殿下并将他带回了营地。”
比尔的回答让斯克科有些羡慕——这可是真正的运气，他之前还在想，马林殿下是怎么进入的地铁，现在看起来，这个叫老比尔的家伙，似乎也有一场好前程啊。
真是令人羡慕的老家伙。
斯克科想到这里低声长叹着。
不过，他也就是羡慕而已，毕竟如果随便什么事情都需要他来妒忌一次，只怕斯克科早就已经畸变成怪物了。
第七百**节：答案扑面而来（一）
“老比尔，我很好奇，你的那些故事是从哪儿看来的。”
马林的这个问题摆在了老比尔的面前，这个老人沉默着，他似乎并不愿意和马林合作，哪怕马林跟他说过，如果他愿意说出答案，那么他也可以和老杰克一样返老还童。
但是老比尔依然没有做出回答，他只是在沉默中看着马林。
马林最终失去了耐心，但是对于一位老人，马林并不想动用任何手段，他要是不合作就算了。
至于他嘴里的获选者，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与掘墓人……想来，应该就是那位神明吧，他从某个地方获得了这样的历史记录，似乎还有些深信不疑，马林真的很想告诉他，你没有错，的确有人救了这个世界……只可惜他的功绩无人得知，他的英名无人传颂，他的过去与未来都被时间的长河漫卷。
马林正准备举起手让老比尔退下，这个老人突然地叹了一声：“我告诉你……你会相信我说的这些吗，有英雄救过这世界，但是大家都不相信。”
“……我相信。”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您上地面巡逻的时候，我跟着您去，我找到的那些东西，就在安莫特克车站营地地面城镇的最高建筑上。”
“最高建筑，就是在最北方的最高处，你怎么上去的。”马林只是短短数秒的回忆，那座建筑的大致情况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马林清楚地记得，那座高楼最顶端已经半中空于建筑顶部。
“年轻的时候我爬上去过，顶端有一套房间还保存得非常完好，里面有还能使用的停滞力场，很多东西被保存在里面，其中就有一个日记，上面写着的应该是那个救下世界的人的一些记忆，其中有一段是用外语写的，还有一个留音器，也有一个非常奇怪的语音锁着。”老比尔说到这里，看向马林。
“明天，我带您过去，希望我前一次留在那里的攀爬构件还在。”老比尔说完，看向马林递过来的手：“阁下，您这是……”
“我们现在就去吧。”说完，马林抓住了老比尔的手。
在握住这个老人的手的刹那间，接触到了他的思维突触的马林完成了坐标的构筑，他带着老比尔倒向身后，穿过传送裂隙，在老比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马林与他就已经站在了地毯之上。
马林可以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毯，照常理来说，暴露在夜空下的地毯，早就应该被风雨所摧残得不成模样，但这里的地毯，却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这里的地毯，很显然不是这个时代制造的。”老比尔一边说，一边为马林打开了这里的灯。
柔和的灯光点亮了顶层，这让马林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眼前的这个家。
厨房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碗，各种各样的点心包装堆叠在垃圾桶里，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时光。
老比尔推开了这个半开放式客厅靠近封闭一侧的房门，然后他看向马林的身后。
马林没有回头，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有异鬼爬了上来。
可怜的异种，马林控制住了自己的杀戮**，但是它却没有控制住属于它的求死之道，在它直视马林身影的刹那，这只异鬼松开了它抓着外延的四臂，往后倒下的异种最终只能将地面与它的接触以声音的形式传递到老比尔与马林的耳朵里。
这让老比尔更加虔敬。
“我这些天，听说过您的故事，核心区的上等人叫您殿下，我现在算是彻底了解到您的力量了。”随着老比尔的低语声，马林跟着他走进了这个房间。
看到了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普通的简易床，普通的简易书柜，普通的简易书桌，还有上面摆放的几本笔记。
这一切是那么的简易，以至于简易的窗户打开着，它的风吹起了简易的纱帘，简易的风铃随之响起。
“我在四十年前找到了这里，这里的一切令我感觉惊讶，因为它就像是昨天才刚刚建立起来一样，但您一定不知道，我在这里，异鬼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踏下这地毯所覆盖的领域的。”老比尔说到这里，他指向了角落里的停滞力场：“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事物，如果是在外面的，无论我怎么摆放它们，它们都会在我下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回到我第一次见到它们的……”
老比尔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最终，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停滞了下来，马林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了笑：“我没有打扰到你的安眠吧。”
“怎么会呢，我从下决心的那一天开始，就迫不及待地等着有那么一天，我的同胞会来到这里。”这个年轻人穿着带兜帽的长袍，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光剑剑柄，这个房间的主人坐站到了窗边，他看着窗外的世界：“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从大毁灭开始计算的话，八个千年，只多不少。”马林坐到了一旁的简易小椅子上，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他和无名氏有些相似，看似普通的脸上笑得有些好看。
“八个千年了……我很高兴，这个世界没有与我那个便宜父亲所想的那样，变成混沌们的乐园，这些该死的美洲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相信他们那些从来没有真正显过圣的神明也就算了，当他们所信的神明开始显圣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有脸认为那是他们的神明，这些愚蠢的家伙难道就没有想过什么叫李代桃僵吗。”
“你和他们谈成语，是不是要求太高了。”马林靠到了椅背上，翘着腿看着这个年轻人。
在他出现的刹那，这曾经还是一个白人，但是当他看到马林身后最真实的马林时，这个年轻人变成了一个黄皮肤的年轻人。
“是啊……我的要求太高了，不过考虑到在我的世界曾经发生过三次世界大战，这样一个能够联合到一起的世界其实挺合我的口味的，我转生过来的时候，还在想我也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重生成为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的孩子，想想都刺激。”
说到这里，这个年轻人掀开了他的兜帽，然后看向马林：“我来自公元2099年，你呢。”
“比你早多了。”马林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个答案，然后获得了理所当然的感叹声：“那么早吗，所以，你看起来不像是北美的，西陆的，还是东土那边的。”
“来自泰南，生于西陆。”马林说完掏出烟盒：“我现在明白了，这个老头为什么说你的日记里的文字他看不懂了，你用泰南语写的，对吧。”
“是啊，有时候我会使用泰南语，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我记得我是什么人，因为我真的不想与这片土地上的废物们有任何联系，虽然我也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但是……好人太少了，对吧。”这个年轻人坐到了长桌上，他看着马林，脸上有些哀愁。
“是啊，不过我现在的时代里，好人多了不少，虽然还是有很多废物与该死的家伙。”马林说完，点燃了手中的烟，然后丢给了这个年轻人。
后者接住了烟，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将它放到了唇边抽了一口：“好久没有感受到烟的味道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说起来，当我听这个老人提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那个传说故事里的家伙，就曾经在这里住过。”
听到马林提到这个猜想，年轻人低头抽了几口烟，然后叹了一声：“是啊，我在这里住过，这里是我这具新身体最开始的家，我有一个身为富翁的父亲，有一个身为富翁之女的母亲，上面有姐姐，也有妹妹，说起来，我的少年时代活得真是挺多姿多彩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马林也跟着笑：“我可以想像你说的那种快乐。”
“是啊，真的很快乐，家里有人，那些女人就像是嗅到了腐肉的苍蝇一样聚集在我的身边……说起来，你的新身体看起来还挺小的，但你的内在灵魂年纪大，应该能够理解我说的这些吧。”年轻人说完，弹了弹烟灰。
“当然能够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马林看着年轻人问道。
“因为我爱的我的祖国。”年轻人微笑着回答道。
这个答案一如房间里的装饰，朴素到令马林窒息。
“我刚出生的时候，第三次世界大战还在继续，我的故乡受到了轰炸，我是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的，他们说我的母亲临死都在保护着我，而我的父亲在三个月前死在了解放故土的战斗中……那场战争到我参军并战死的那一刻都没能停止，所以我恨着这片土地中的一切，哪怕是我的朋友们，我的便宜父母，都没有发现我心底里的憎恨……但这个世界毕竟不是我曾经生活的世界，在这里，没有第三次大战，人类完成了和解，我看到了轨道上的星环，也看到了人类正在走出地球，在我的世界里，最美好的故事都无法描绘这样的未来。”说完这一切，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满是悲伤，他将抽完的烟头丢出了窗外：“我原本以为我会回到这个世界的祖国，娶一个配得上我的家族中的漂亮女孩，毕竟这个时代，至少在明面上已经不讲究什么种族了，而与别的家族联姻更只不过是一种强强联合而已，主义在这里，没有生意来得重要不是吗。”
“但是混沌来了。”
“是啊，混沌来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在一次夜归过晚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我父亲的信仰有了改变，他不再是所谓上帝的孩子，而是信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还成了所谓的牧首，他还说，这年头，大家都信这个，因为这才是真神。”说到这里，年轻人叹了一声：“真神，的确是真神，但那一切只不过那是邪恶的化身。”
“毕竟是可以给予信仰以回馈的神啊。”马林说到这里也跟着叹了一声。
年轻人点了点头：“是啊，是真的神明，我也见过全身长着疮，看起来跟死了一样但就是不死的家伙……但这样的不死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马林示意他继续。
“最终，我背叛了我的父亲，窃取了他对邪神的支持，因为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年轻人看着他手中的光剑剑柄：“在北上华盛顿特区的时候，我在这里住过三天，因为这里我一开始的家，虽然我的家……已经被混沌给毁掉了。”
“我能够感觉到你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对吗。”马林知道这位在这时三天是为了什么——他在犹豫，虽然听起来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但是在马林看来，这太正常了，这才是一个活着的人，他也没有资格来评价一位这位最终选择了牺牲他自己的人。
“是啊，但是我想过了，如果那个混沌冠军再活下去，当美洲彻底沦陷，它就会去入侵别的地方，泰南……虽然这里的泰南并不是我所熟悉的祖国，但是……我回去过，在我的故乡，我的父亲与母亲做出了一番事业，他们有了另一个我与我的弟弟，虽然我回去的时候，连他们儿孙都已经被时间的洪流所席卷，但……看到那个展览馆照片里苍老的我自己，当我知道这个世界里的我做到了曾经的我没能做到的一切……我就觉得我一定要为我所熟悉而又陌生的这片土地做点什么……因为我是一个泰南人。”这个年轻人说到这里看向马林：“我等了好久，现在你终于来了，来，告诉我这个残魂，我与那个冠军的战斗，到底谁才笑到了最后。”
“你最终与那个混沌冠军同归于尽了，但你救下了这个世界，你是一个无名英雄。”马林张口回答道。
这个房间里的灯在刹那间黑了一下，但立即又亮了起来，马林眼前这个刚刚已经长了角的年轻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笑了笑，脸上带着释然：“原来如此，也好，我曾经向命运发过誓，如果我可以终结那个混沌的神选冠军，只要我可以能够阻止这个世界滑向深渊，我可以向命运献出我的一切。”
自言自语到了这里，这个年轻人看向马林：“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马林摇了摇头，他在给这个年轻人回答，同时也在给自己以答案。
原来，这也是我的答案。
“……看起来我做到了，谢谢你。”
这个年轻人的身影开始消散，他看向马林：“那么，你呢，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马林。”马林开了口。
这个年轻人疑惑了一下，然后带着恍然大悟，他笑了起来。
“我明明看到你说出了你的名字，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原来你和我一样，走在一条注定孤独的路上啊。”
“是啊，我们都一样，走在为了理想不惜牺牲一切的路上。”马林站了起来。
年轻人也飘向了马林。
他的半身已经开始崩解，但是他还是伸出了手。
马林也伸出了手——他身后的灵体伸出了手。
“我们的握手，既穿越了时间，也穿越了空间……”这个年轻人开始完全地崩解：“我们的理想……必定会实现的……对吗……”
“是的，我们的理想，必定会实现。”马林最终看着这个年轻人最后的一丝灰烬被风带出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崩解。
马林伸手抓住了老比尔的手，下一秒，出现在安莫特克车站营地升降平台上的他看着那座建筑在倒塌。
老比尔离开了时间停滞区，他开始思考，然后大惊失色于眼前的一切。
马林丢了一瓶药剂给老比尔，然后示意升降平台开始降下。
“马林殿下，刚刚怎么了。”老比尔喝下了药剂，他看向马林，带着一丝疑惑。
“我与那个房间的主人有过一次你无法感知的对话，你没有错，那是一位英雄，拯救过这个世界的英雄。”马林说到这里，在心底里叹了一声。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得知这位的名字，但无论如何，马林还是要再说一声。
晚安，朋友。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至少，还会有人记得你对于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
第七百九十节：答案扑面而来（二）
那个年轻的神明杀死了那个神选冠军，但是他因为重伤没来得及毁掉那份契约就死去了，但正因为如此，那份契约目前还在就在他们决斗的场所，那么范围就小了很多了，马林让索斯塔克三号那边进行一次高空侦察，如果发现那儿被损毁得非常严重，那肯定就是在那一地区了。
至于为什么马林能够肯定……这个年轻人是带着信仰死去的，他的尸体一定还在现场，正因为如此，在马林见证这位年轻人最后一丝灵性点燃并化作飞灰之后，失去了所有的灵性，却带着信仰之力的他的尸体就有可能转化为神孽。
马林必须早一点去处理掉这一切。
所以第二天一早，马林和安莫特克车站营地的瑞克营地主在内的首脑们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在听到的确有一位救世主存在过，并将这片大地从纳垢混沌手里夺回来的时候，作为法师代表的图林和哈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外，这可以证明法师们系统保留了历史。
核心区的那位老爷与他的斯克科爵士也不意外，看起来他们也保存着这片土地上的记忆。
瑞克和林恩这两位营地主标准的鸭听天雷，马林说的这一切，拆成单词他们肯定懂，但是联系到一块他们可能就不怎么懂了。
也许，核心区的上等人与法师们都觉得知识需要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
马林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有想要纠正这一切的想法，毕竟这也是一种对抗某只学舌鸟的办法。
“马林殿下您需要前往北方，就是核心区的地上部分，对吗。”核心区的那位中年人这么问道。
大家都用老爷这个词来称呼他，是核心区的一位男爵，实力是在坐地铁人里最强的——半步传奇，听说家族血脉不错，有望在五十岁之前进入传奇。
当然，比起马林这种规格外，他这位老爷也得自称米格尔·哈依姆。
话说回来，哈依姆，听起来也不像是本地人啊，这北美当年也是洗得有够厉害的。
马林一边在心底里吐槽，一边点了点头：“是的，我有同伴，目前正在你们地表的南部地区扎营。”
“扎营，那他们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地表上的异种是那么的多，殿下，您最好带着我与我的斯克科骑士一起回去看看。”
斯克科算是米格尔的直属骑士，就实力来说，传奇应该比半步传奇强大，但实际上，就真正的力量而谈，米格尔能打两个斯克科，毕竟斯克科的传奇没有血脉强化与加成，他和老杰克一样，只是观测者，而他比老杰克强是因为他多少还有一些超凡能力。
既然有人想来看看，马林也不在意——地铁核心区的这位米格尔来这里，肯定也是想了解马林这位殿下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所以，马林打开了传送通道，带着各位一起进入了营地。
大清早的，奥诺尔阁下正在给一只动物模样的大魔剥皮，后者腰部以下已经完全不见了，孤零零的肠子挂在那儿随风而动。
“马林殿下，您回来了。”奥诺尔一边剥皮，一边打量了一眼目瞪口呆中的各位：“啊哈，这些人就是地下的幸存者们吗。”
“他们就是，你这家伙哪儿来的。”马林打量了一眼这只大魔，发现这家伙不像是本地货色。
“昨天半夜，通过自然生成的裂隙过来的，这家伙也算倒霉，过来一个人裂隙就被它给挤炸了，然后我带着康赛尔兄弟一起把他给宰了。”说完，奥诺尔开始剥离血肉：“我要将这个大魔的颅骨取出来，这样大圣堂里就会又多了一份展览品，然后它还会是一份非常好的祭品。”
“那你自己小心。”马林说完扭头，正好看到了坐在营地中央哨塔上的康赛尔，后者刚刚完成了交接，将哨塔交给了精灵们，他跳了下来：“殿下，这些幸存者看起来活得并不怎么容易。”
“这世上谁能活得简单了。”马林笑着白了这只大猫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各位：“怎么样。”
………………
“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殿下，您的跟随者们看起来都非常得强大。”米格尔说到这里，注意到了马林脚边的斑点一路小跑着来到一位兽人女孩的身旁。
他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问题——马林的两只精怪宠物非常认人，小的也就算了，大的这只精怪有着传奇实力，别说他的斯克科骑士，他和它一对一都讨不到任何好处，如果地形上他吃亏，那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是一只传奇精怪，认马林殿下为战兽，在精怪里并不奇怪，但这样一只骄傲的传奇精怪战兽现在却围绕在那位兽人少女的身边，她穿在身上的皮袍上没有任何华丽饰品，只有一个木制的铃铛挂在她的腰间。
“斑点，小乖乖，最近有没有照顾好你的蘑菇妹妹。”她说的……听起来并不是英语，但意外的米格尔却能听懂。
强大的战兽在她的面前犹如一只小小的宠物，她在拍打之后，又喂了这只大猫一点食物，然后走到了马林殿下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了蘑菇。
“我的爱人。”马林殿下为所有地铁人介绍道。
米格尔眯了眯眼——行走在大地上的神明有凡人爱侣并不奇怪，这就好像是地铁里的某些传奇大佬却有一两个亚人种爱侣一样，人这种生物虽然屹立在大地之上，但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让米格尔惊讶的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位少女身上的传奇波动，它很轻微，但不是因为力量渺小，而是仿佛这片土地在与她同呼吸……这是规模的自然律动，她是传说中的自然系传奇超凡？
这让米格尔有些难以界定，毕竟在地铁里，这样的超凡只能靠自然产生，换而言之，地铁穴居人没有办法传承这样的血脉，无法见到天空，无法感受风霜雨雪，无法脚踩大地的自然系超凡根本无法迈上高位。
“各位，早安，能够在这片土地里见到它们的主人，真是令人欣喜。”少女的声音非常好听，而且仿佛带着天然的魅惑，米格尔注意到图林有那么一个刹那的失神，哈尔好一些，最丢人的倒不是林恩，而是瑞克。
这家伙嘴都歪了，这让米格尔离他又远了两步——说实话，两步够不够米格尔不清楚，以他自己的实力来说，两步就能溅不到血了，但万一马林殿下一个灵能掌把尸体打向这边要怎么办呢？
还有，瑞克，我的朋友……你的爱好很新奇，也很危险啊。
米格尔吐槽到了这里，就看到了马林轻咳一声。
所有人心里不自觉的想法都不见了——马林殿下这是为他们好，米格尔这么想到。
要不然他小手一扬，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米格尔先生，我觉得带上你和你的斯克科骑士没有问题，但是剩下来的几位，我就不准备带着北上了。”
马林殿下的安排，米格尔当然举双手表示赞成，因为这是对他和斯克科的实力一种认证。
像图林法师和哈尔法师，两个中阶法师在核心区地表连炮灰都算不上，至于瑞克和林恩两位营地主就更别提了。
“马林殿下，我有些僭越，我的导师，是一位传奇，我能联络到他，他至少也是一位战力。”图林说得有些小心翼翼，不过这让米格尔提起了兴趣。
米格尔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马林殿下的回答，因为他看过营地里他能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尖耳朵的亚人类，也就是精灵，在核心区，精灵也不少见，大多都是作为侦察兵与射手活跃的军队中。
当然，像马林殿下这样的小妖精血脉的小妖精也不少见，但他们太弱小了，议会和那位永恒之主倒是给他们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照顾那些蘑菇……呃，米格尔注意到那只斑点将脑袋转向他，投来了你在想什么地注视。
我说的是能吃的植物蘑菇。
出于求生本能，米格尔在脑袋里这么想到。
那只斑点似乎在笑，它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坐在那位少女的脚边……这家伙会心灵感应，用战兽来形容已经有些过时了啊米格尔，你和它一对一，如果无法屏蔽心灵，你只会被它生生拍碎。
在米格尔感叹的同时，那边图林已经开始联络他的导师。
很快的，一个薄薄的身影出现在投影仪之中。
·图林，我的学徒，我很好奇，是什么能够让你在这个时间联络我，你应该知道我的生活习惯。
投影仪中的法师并不是米格尔想像中的老头，而是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发与规格外胸脯的年轻女士。
炎术士卡莲，传奇法师，图林是他的学徒？
这让米格尔有些小小惊讶——在他的想像中，这位炎术士可是生人勿近的狠角色，能打是一方面，她的家系是另一方面。
“是的，卡莲夫人，我尊敬的导师，我今天联络您是因为有一位先生准备前往核心禁区，去寻找那位救世主。”
投影仪中的女士沉默了一下：“好吧，我承认，你这小子的这个消息的确足够让我原谅你了，请那位不怕死的先生站在你的位置上，让我跟他好好谈一谈。”
“是的，导师。”图林让开了他的位置，马林站了过去。
一定会笑吧，米格尔觉得以投影仪的能够，还没有办法模拟神明应该有气场，看到一个孩子来到她的面前，这位女士一定会怒极反笑吧。
但是现实让米格尔失望了，卡莲看到了马林，她沉默了一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小本本翻看了一下，接着似乎又和马林做了一下对比。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马林殿下都了一些尴尬的时候，卡莲终于抬起了头：“图林，我得小可爱，我记得你在前几天接了一个任务……”
“是的，是去斯塔福德营地见一位小神童，现在他就在您的面前。”图林将他自己探进了取景镜中。
“那么，你现在应该是在安莫特克车站营地，我有些冒昧地问一下，瑞克·安莫特克阁下在吗。”这位女士又提到了瑞克，这让米格尔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瑞克，后者有些尴尬，但还是探身进入了取景镜头。
“女士，我是瑞克，我有些好奇，您这样的大人物是怎么知道我的。”
“因为你有一个好儿子，夏安·安莫特克，他在昨天晋升了，成为了一位大星相师，我这里有他当初说的一个预言，预言里提到了一个黑发的救世主，孩子模样，叫……”看起来是第一次，这位夫人有些搞不懂那个孩子叫什么。
但是米格尔已经将注意力投向了马林殿下。
“如果是我的名字的话，我叫马林，你可以这么叫我。”马林殿下这么说道。
“是！对！没错！马林！”尖叫到了这里，穿着睡袍的卡莲夫人尖叫着离开了镜头：“我要换衣服！图林！我的首席学徒！给我立下坐标！我马上过来！等一下……我还要告诉夏安·安莫特克，他一定会喜欢这一次的冒险。”
马林殿下第一个从传奇法师出臭直播里摆脱出来，他转身拍了拍瑞克的胳膊：“大星相师的父亲，不错的头衔，恭喜你，瑞克先生。”
于是米格尔立即走向前，与这位瑞克营地主握手——他的孩子成为了星相师，这代表着他的家族走上了更高更大的舞台，他的另一个孩子将可以继续作为营地主，但是夏安·安莫特克，这个孩子将成为星相师家族安莫特克家族的第一代，只要他与他的妻子能够稳固住星相师血脉。
核心区的一切将向安莫特克家族敞开。
一圈恭喜过来，米格尔注意到了那位少女，她和马林殿下谈了一会儿，马林殿下皱了一下眉头。
但最终还是打开了一道传送通道。
然后米格尔就看到一个有着兔耳朵的少女与一位小妖精少女一起走了出来。
“我的两位姐妹，克洛丝，瑞沃，都是传奇法师，我想卡莲女士一定会喜欢一次法师之间的交流。”
别人笑是什么意思米格尔不知道，米格尔只知道自己笑得有些求生意志过剩。
这算传奇法师？
米格尔都开始为卡莲女士而感到可怜了。
因为这是肉眼可见的实力差距。
第七百九一节：答案扑面而来（三）
作为家族的新一代中天赋最优秀的女孩，卡莲在三十六岁成就传奇，在核心区，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正因为如此，卡莲的家族才没有急着为卡莲寻找一个丈夫，毕竟一位传奇有资格自己选择丈夫，而三十六岁对于传奇来说，还是非常年轻的一个年岁，根本不着急嫁人。
而法师图林为什么会是她的学徒，那就要从卡莲小的时候说起了，图林是她的师兄的长子，这位师兄当年为了救卡莲受了重伤，原本他也是一位有着优秀天赋的法师，却为了当初还是一个学徒的卡莲而失去了一切——他的术式池受到了极大损伤，原本十七岁就是高阶法师的他，因此连跌了两个大境界，如今只是一个提起来都勉强的正式法师。
正因为如此，卡莲认了图林做她的学徒，这些年虽然她也有别的学徒，但是首席学徒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因为卡莲知道，这个位置只会留给图林——任何他人都别想从她这里获得这个位置。
将图林放出来历练，也是为了能够让他长长见识多积累实战经验，法师哈尔是卡莲专门找来帮他的，卡莲承诺，只要图林能够成就高阶法师，她就帮哈尔准备晋升高阶法师的药剂——和图林不同，哈尔早早服下魔药，他的法师等级全是魔药给的。
在法师界，这样的法师只能算是野法师，因为他们的一切都不是自身所拥有的。
哪怕再强大，在与正式法师的战斗中，同阶的野法师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们的法术强度天生就比正式法师低。
而图林不一样，这个孩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虽然卡莲的师兄因为受伤而无法晋升，但家族的底子还在，他找了一个有着不错天赋但在家世上有所欠缺的女孩结婚，图林是他们的长子……说起来，当初为了瞒着图林的身份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毕竟，一位传奇的首席学徒之位争夺起来，真的可以见血的啊。
不过现在这些和卡莲没什么关系，她心急火燎地通过开启的传送通道，在通过亚空间的浅层时，她注意到那些安全的树洞通道的根系越发强壮，这种被称之为世界树的植物有着非常恐怖的神性，它们在亚空间的浅层扎根，有了它，法师们的传送将会变得非常安全。
随着终点到来，卡莲走出了通道，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地表的营地里。
然后她就被一个强壮的男人吸引了——他的手里拿着一颗巨大的颅骨，那畸变的颅骨正在接受神圣能量的净化。
大魔的颅骨？这是在制作祭品？
这可真是奢侈的想法啊，但卡莲觉得这么做真的非常有意思，虽他会献祭给哪一位神明呢，虽然在核心区，献祭给永恒之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们旧世界也一定会有别的神明吧。
来到这位叫马林的殿下所拥有的营地，卡莲已经有过很多的猜测，据说他是从狂暴海的另一侧的旧世界过来的，能够横渡狂暴海，他一定会有舰队，他的追随者也会非常强大。
但是这也太强大了吧，因为他扫视四周，发现最低阶的亚人类精灵们都有着极高的实力，在核心区，这样的实力做一位男爵都够了，而他们在这里只是马林殿下的追随者。
因为她注意到了现场有好几位传奇，然后她注意到了正在黑板前写着什么的那位马林殿下。
……啊，太可爱了，真的太可爱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位殿下，卡莲一定会将他变成她最好的收藏品，每天看着这个孩子嘟着小嘴都能够让她心情快乐。只可惜，这是一位殿下。
在这种情况下，谁收藏谁的确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有时候卡莲都会觉得，她被他收藏似乎也不错。
毕竟这可是一位殿下啊。
思考着的卡莲迈开脚步的同时，已经看到了图林和哈尔正坐在那边听马林殿下说些什么。
在她的这个位置，她听不到内容，应该是开启了音障类的术式，虽然马林殿下是传奇，但他真的能够在法术方面给予图林和哈尔以教导吗？
“您是卡莲小姐吧。”一句话，卡莲感觉自己的灵感都要炸了——从刚刚开始，她就没有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但是这个声音却是从自己的身边响起的。
卡莲第一个动作就是想要主动触发意外术，但是一只小手按在了她左手的魔纹上：“我是瑞沃，瑞沃·盖亚特，马林·盖亚特的一位爱侣，我来为你引路，卡莲小姐。”
随着声音的主人从虚空中迈出，看着眼前的小妖精，卡莲先是觉得自己好笑，因为这只小妖精竟然中止了她的术式回路，启动一半的意外术中止了，而且还没有任何反噬，这是什么情况，只有比她的实力还高的存在，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然后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从这个小妖精的身上感觉到了比她还要强大的实力。
她的身上明明连一个魔纹都没有，甚至连一丁点的术式亲和材料制作的衣物都没有，但只是站在那里，这就是一位传奇法师。
比堂堂的炎术士卡莲，百年最强的年轻传奇法师还要强大的传奇法师……马林殿下的爱侣？
卡莲看着她，注意到她腹部的弧度，这代表着她正在孕育一个新生命，卡莲首先觉得这位小夫人作为一个母亲真的很不称职，然后她又想到了一点——她说她是马林·盖亚特的爱侣，一位传奇在孕育着一个神明的孩子？
卡莲又看了一眼那位马林殿下……看起来自己眼中的小可爱，在某些方面还真的非常不可爱啊。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说明一个问题，神子是非常坚韧的生命，像这样的野游是不可能伤害到神子的，所以，这不能算是不负责任。所以，既然这位说是要带她过去，卡莲自然也就跟上了她，然后她就发现，这位坐到了飘过来的魔动椅上，然后魔动椅带着她走在前面，而卡莲……自认为是天之娇女的她只能迈着大步走在她的身后。
魔动椅，这东西在核心区都是身份的象征，只有那些极为老迈的法师，才有使用它们的资格——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一定能够使用，毕竟椅子就那么几把，而活到老的法师却要比椅子多。
很有意思对吧，就像是核心区的贵族议会，九十九张椅子却要面对上千个屁股。
走过一段路，卡莲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什么东西，然后在直视马林的第一眼，开启了直视之眼术式的卡莲感觉有那么一个刹那，这个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她的四周全是星辰，眼前的马林变成了一位穿着黑袍的骸骨行者。
下一秒，这位行者挥了一下手。
在卡莲的眼中，世界回来了，马林还是那个娇小但如今却绝对不可爱的马林，他微笑着收起了手：“卡莲小姐，欢迎来到我的教室。”
“啊……你，你好，伟大的马林殿下。”卡莲有些尴尬地说道。
因为她明白她刚刚看到了什么——一位神明的本体，而且非常奇怪，她的情报里表示，马林的神性是二元的，一个是沉默无语的年轻人，另一个是死神模样的存在。
但是在这里，她只看到了后者，前者呢。
在卡莲还在疑惑的同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说，他是二元的，那么刚刚她看到的死神，而另一个……不就是她现在所观测到的孩子模样的马林殿下吗。
嗯，也就是说，马林殿下的神性的确是二元的，只不过每一个人的眼里，他的二元都是不同的。
就像是卡莲刚刚看到的那位死神……那绝对不会是死神，因为卡娜从来没有见过抱着连鞘长剑的死神，要知道死神的武器可是长镰不是吗。
但是说实话，哪怕是今天的卡莲，能够看到一位神明神性的存在都是少之又少的存在，很多时候，看到神明神性的同时就意味着畸变，所以，看到神明神性还能吹牛的人为什么这么少——还不是因为很多时候，看到就是死期到。
“各位，先来喝茶吧。”有一位兔耳兽人端着茶水托盘走了过来。
卡莲的内心在战栗，因为她感觉到了这只兽人身体里的传奇之力，她……也是一位传奇法师！
这样的发现几乎都要让卡莲疯狂——这位马林殿下带着他的传奇爱侣来到这个世界是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实力，甚至可以统治整个华盛顿特区下属的所有营地了，无论是贵族议会的那些老东西，还是核心机房里的那个永恒之主，都不可能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但卡莲还是有一个问题。
像他这样有着足够实力在地面行走的强大存在，为什么要在那该死的地铁里统治那些该死的傻瓜呢？
卡莲感觉自己的忐忑一下子就没有了，毕竟换作是卡莲……老娘才不会去统治一群地底下的洞穴鼠呢，而这么一来，卡莲对于想要追随马林殿下的想法却更加的迫切了。
因为她不想做一辈子的洞穴鼠，因为她从历史书里看过，人类在大毁灭之前是活在地表之上，甚至征服过天空的存在。
接过茶水，卡莲感谢了这位夫人，有着长兔耳的少女有些好奇：“你怎么觉得我会是他的爱侣呢。”
“……您身上有他的味道。”卡莲这不是在撒谎，因为的确如此，神明的爱侣是非常好辨认的，一些强大的灵能者甚至能够从目标的波动中找到对方的爱侣。
因为相爱之人，同呼吸，共命运。
………………
马林将一些图林和哈尔能够理解的知识告诉了他们，其中图林的天赋让马林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的天赋非常优秀，这让马林对于这个年轻人之前所说的只是一个中级打工仔有了怀疑，不过考虑到他现在都已经是卡莲小姐的学徒了，天赋好一些也挺正常的，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甚至卡莲的年纪还大了一些，但人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一个缘分。
不过话说回来，卡莲小姐你看我的样子有些危险，我可不是你的收藏品啊。
马林一边吐槽，一边走到卡莲的面前：“卡莲小姐，欢迎来到我的营地，看起来你对于这一次的行动有信心啊。”
“是的，马林殿下，您的爱侣令我信心倍增，但是我个人不赞同带着身孕的女性进入危险的特区。”卡莲小姐说完，还看了一眼瑞沃。
马林笑着摇了摇头：“她们过来玩一会儿就走，这次的行动，我带队，我的这位爱侣将与我一起同行。”
卡莲随着马林的介绍看向了玛雅，然后马林就看到这位小姐的额头跳出来一个小角，接着角又脱落了，这位堂堂的传奇小姐有些机械性的扭头看向马林。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爱侣，她在自然之道上走得有些远。”
马林对此也有些无奈，玛雅在这片久未有人踪的世界里太过如鱼得水，这片土地的自然之力非常强大，相应地，玛雅的实力正在与日俱增，而她本人也有世界树嫩枝，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增强。
刚刚这位小姐只怕看到了正玛娜呼应的自然界原始灵，这东西和神明差不了多少，不过她的运气不错，因为玛娜第一时间中断了卡莲的观测。
话又说回来，北美人少最大的原因还是胆子太大，当胆子超出拥有者实力所能够承受的上限，死亡就不是形容词，而是随时会扑面而来的动词了。
“喜欢看透世间的真实是法师最优秀的品德，但是有时候太早看清真实，却会伤害到你自己，我是玛雅，马林的爱侣，你就是卡莲小姐吧。”
“是的。”这位卡莲小姐看起来非常惊讶，她打量着玛娜与她怀里的蘑菇。
马林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高见想要发表。
然后就听到了她的高见：“这，这也是马林殿下的孩子，是兽亲吗！”
斑点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第七百九二节：答案扑面而来（四）
玛雅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宠物。”
刚刚发表了高见的大龄独身女青年一时之间哈哈个不停，卡住壳的她最终被她的学徒带到一旁。
马林扭头，看着乖巧坐在一旁的斑点：“你刚刚乐的打滚了。”
“喵呜。”斑点叫了一声，满脸冤屈，但是眯起来的一对眼睛出卖了它的感情，成了精的雪豹很显然很开心。
马林决定让这家伙好好清醒一下，于是放出了杀手锏：“今天的晚饭减半。”
斑点一下子不乐了，它满脸委屈地看着马林，但是马林不为所动，只不过在离开她之前，给克洛丝一个任务——让她给晚饭定量。
发现自家主人原来是在吓自己，斑点屁颠颠地跟在马林身后走向整备区，米格尔和斯克科正在使用新式步枪，对于他们来说，地铁里的那些铁疙瘩真的没有一点美感，而威力也不及使用了全威力弹的短枪管的m14ebr，超凡者对于一般枪械的后坐力唯一的表示就是没有表示，哪怕马林使用的是10mm口径魔改版，对于力量普遍达到16甚至更高的超凡者来说，这东西也跟玩具没什么差别。
至于枪声是不是太响，那真的无所谓，精金消声器能够做到在枪管打秃之前保持枪声不过三十五分贝，这精金还是马林让艾尔斯订的货。
当然，这是使用亚音速弹，如果使用普通弹，枪声虽然还是挺响的，但至少不会把十条街外面的朋友也请过来共襄盛举——毕竟这东西摆在枪口上，就算使用超音速弹，也能减少一部分枪声分贝，在同样的远距离上，使用消声器就能够令枪声传不过来。
米格尔试了两个20发弹匣，就已经做到将在短点射中子弹全打到300米的靶子上，而斯克科的力量不过关，让他短点射，通常总会有什么飞到天上去，但是单点上靶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
“看起来你们学得很快。”马林对此也非常欣慰，毕竟是地铁佬，哪怕他们手里的铁管步枪50米散布能够达到2moa（这东西在五十米打目标，子弹将会散布在一个半径58厘米的圆里），但只要没有忘了枪是什么东西就行，学起来真的比西陆的乡下农民来得快。
事实上，这种东西马林手里的农村兵真的用不好，给他们一把半自动步枪让他们学会以火力组为单位对目标进行射击比让他们学会打五百米外的目标来得简单，真要有好苗子，打几轮靶也就知道了，到时候自然会有神射手组来挑选他们。
米格尔对于马林将他和斯克科使用的枪送给他们表示了极大的感谢，米格尔表示，在地铁，除了铁管步枪这种垃圾货色，任何旧世界的枪械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像马林这样系统制作的新式火枪更是闻所未闻——因为材料不过关，地铁造的枪械不是为了减少炸膛机率而只能使用低药复装弹，就是增加枪管的厚度。
前者会减少子弹的威力，后者会让整把枪变得极为沉重。
马林表示对于沉重很好奇，于是斯克科掏出了他腰间的那把大家伙。
当初马林就看到过这东西，当时也没注意，心想这东西至少也是打20毫米核桃炮的大家伙。
“这枪，打的是9mm子弹，还是手枪弹。”斯克科的答案让马林有些想笑又有些难过——看看这东西，为了不让它炸膛，地铁佬把这东西造得跟炮一样了
马林一边感叹，一边给他们看了自己手里的20mm口径转轮枪，这引来了两位的瞠目结舌，不过考虑到马林的实力，他们很快就将这把家伙看成了马林用来狩猎的玩具——都这种口径了，一般的生命也就值这么一颗子弹。
………………
米洛尔和斯克科这边准备好了，马林召集好人手，营地这边也不用管，马林告诉瑞克他们，这里可以用来作为地面冒险者的安全屋——虽然想要守住整个营地是不大可能，但几个舱段作为安全屋使用并没有问题，这东西可以有效隔绝术式探测，而且里面有储备的各种罐头。
一般来说，这几个舱段里的食物与水能够维持两周的时间，就算是被堵在营地里，舱段下方也有开闭口，完全可以挖出地道，或是使用术式逃离死地。
真要没这个能力，也不用着急，这些舱段索斯塔克每过一周都会进行一次巡视，真要出问题，马林会跳过来帮忙捞人。
等到用过午餐，犀队也已经喂食完毕，马林跳上首领的鞍座——精灵们被调整到了中间，前中后都有传奇，马林作为队首，应该能够有效压制那些胆大包天的精怪和异种。
对此马林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混沌异种最讲究的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马林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压制是不是有效。
因此，越接近华盛顿特区，马林心中就越发忐忑。
但是对于他人来说，这一路上他们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旧时代的伟大工程，高耸的摩天楼，连绵的车队残骸，甚至还有至今还在工作的巨型广告板，上面还在播放着八个千年前的广告。
“这就是旧时代吗。”当犀队通过这一街区，奥诺尔还在回味那巨大的星舰，刚刚的联合征兵广告上展现的是大毁灭之前最为璀璨的文明之光，人类摆脱了重力的束缚，走向星空，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但是这份美好，在马林手里标记的取自桥本三次郎记录的某处献祭地点前消失了。
马林举起了手，犀队在远离这处营寨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马林跳下鞍座，走前了几步，营寨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标准的纳垢烂肚肠冠军出现在了马林的眼前。
它并不像是西陆的那些同行一样认识马林，但马林身后的实力还是令它忌惮，这家伙吼了一声：“小嫩皮！滚！”
该滚的是你！
马林掏出血吼就投向了这个纳垢冠军，后者举起他手里的武器想要挡住这把呼啸而来的斧子，然后在所有人与混沌的注视下被斧子划成了两半。
它身后的纳垢混沌灵尖叫着冲出了营寨，然后被马林的一个灵能掌连同它们身后的同类还有整个营寨拍得粉身碎骨。
奥诺尔招了招手，跟着他走的一队精灵跳下了犀背，他们服下世界树叶制作的防疫药剂，戴上了防疫面罩，跟着奥诺尔与马林走进了这处半塌陷的建筑。
“这里原本是一个卖体育用品的，它的总裁在大毁灭之前的最后两年里将其作为献祭中心使用，刚刚被我当柴剁翻的家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的杰作。”马林带队走进这处建筑，他的发言让奥诺尔有些疑惑。
“体育用品，这是什么。”
“大毁灭之前的人类因为太依赖自动化，他们需要锻炼自己，而体育用品，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在锻炼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受伤的用品。”马林耐心地解释道——毕竟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体育这个概念。
“原来如此，大毁灭之前的人类还挺娇贵的。”奥诺尔后半句话用的是精灵语，立即引来了他的精灵部下们的笑声。
马林也笑，因为奥诺尔没有说错，大毁灭时代之前的人类的确是太娇贵了，想知道在现在，人类是怎么锻炼自己的吗？
在西陆，人们与山间精怪一起直面自然，为生奔跑。
在泰南，人们与活尸幽魂一起求同存异，与死共舞。
而在北美，人们与异种混沌一起活在当下，潇洒同行。
锻炼？这是什么鬼东西，在现在，人类只要有一次失误就死球了，正因为如此，大毁灭之前的人类，当得起这娇贵一词。
在照明术式的帮助下，马林他们穿过污染区，看到了一座祭坛，祭坛四周白骨证明这里的亵渎有多么可怕，但是这里却不是战场，神尸并不在这里。
“我们现在还不能感应到它，那具神尸应该还没有开始畸变，我们还有时间，但这样寻找，犹如大海捞针。”奥诺尔跟着马林走出来的时候感叹道。
对此马林也无能为力，桥本三次郎手里的情报其实也并不完整，肯定还会有他不知道的献祭中心。
这座城市用事实告诉了所有人，人类在面对永生时能够变得多么恐怖，跟着马林连续检查了数个献祭中心之后，终由于精灵在看到祭坛上的幼崽白骨时吐了出来。
“为了所谓的永生，这些疯子所做的一切真的都疯了。”奥诺尔收敛了这些无辜的尸骸，马林净化了它们。
“纳垢的永生并不那么好获得，刚刚在门外的那个冠军身上有着受赐福者的一张脸，那扭曲的痛苦与低语你们都听到了对吧，它在求死，但是它之前追求的永生令他求死不能。”马林说完，注意到了角落里出现的幽魂，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它的幽体上满是刀伤，在看到马林时，这个孩子迟疑了一下。
·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马林的净化，这个幽魂在被净化的刹那展现出了其畸变的真实，但是没有用，它还是被完全净化了，实力上的完全不匹配让它根本没有能力对抗马林，哪怕是装可怜也不行。
“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还存在着无辜的灵魂的，你们都学着一点，不要被外表迷惑。”奥诺尔教育着他的部下们。
马林没有反驳——那个孩子的灵体的确是无辜的，但它因为献祭而死，他在死后成为怨灵，怨灵反过来控制了它无辜的一面……它自己都不知道，它已经不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毁灭时代之前的这些疯子的所作所为，他们与他们先祖一样，在马林所在的时代，北美的活祭就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在网络上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人们，更多认为这只不过是小报的一种不负责任，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些东西之中有什么是真的，又有什么是假的呢。
正因为如此，真相在谎言编织的迷梦中沉沦，这个世界表面上欣欣向荣，但是在不见光的地方，混沌的种子早已布下。
“我很奇怪，马林殿下。”有精灵问道。
在清扫了第六处献祭中心，离开现场之后，马林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马林扭头，看向提问的精灵：“说吧。”
“在我看来，大毁灭之前的人类是那么的幸福，他们有着我们这个时代最高贵与最富有的人都没有的一切，在那个时代，平民拥有着我们的国王都没有的生活条件，真丝的被单，漂亮的衣物，能飞上天的车辆，甚至能够进入位于星空的轨道上……马林殿下，他们难道还不满足吗。”
这个年轻的精灵有些迷茫，马林能够感觉到他的内心正在动摇，如果不干涉的话，这个年轻人只怕会当着马林的面扭曲畸变。
所以，马林让奥诺尔退开，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绿叶，奥理安·绿叶，我真的很奇怪，殿下，也许我的问题在您看来很幼稚。”
“不，并不幼稚，你问的问题我想在你的同伴们心中也有，所以，我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勇气与战斗不是毫无底线的杀戮，冒险精神和理解真相不代表着永无止境的贪婪，爱情和感情更不是纯粹的**，而治疗和长寿并不能够令我们永生，人类作为生物，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有些人没能控制住他们自己，所以大毁灭因他们而起，整个世界因他们而沉沦，他们之中的有些人获得了他们想要的永生，就像是刚刚我们在那个大厅里看到的那堆烂肉，它在那里烂了八个千年，我觉得这与其说是赐福，还不如说是永恒的诅咒，而我杀了它，我也给了它永恒，虽然是永恒的死亡，但好歹也是永恒对吧。”
说到这个，精灵们都笑了，马林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心态正在好转，所以，马林决定再说几句：“而有些人能够控制住这一切，所以在大毁灭来临之时，他们以已之身誓补天裂，我们这一路上看到过那些补天裂的士兵就是如此。”
“我明白了，谢谢您，殿下。”
“不用谢我。”马林拍了拍这个年轻精灵的胳膊。
你要感谢那些让这个世界苟延残喘到今天的人，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所看到的更美好的未来。
第七百九三节：重逢（一）
有些徒劳的一天，马林带着队伍寻找了十一个献祭中心，但是没有能够找到什么，在夜间即将来临的时候，马林只能中断了寻找，他打开了传送通道，让队伍进入半位面休整。
因为这样安全，在城里太危险了，也许马林可以活下来，但别的人……马林真的没有信心能够守护住他们，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马林让所有人先进通道，在场面上只剩下玛雅的时候，马林看向了一旁的空旷街道。
玛雅注意到了马林的小动作，她看向了那里，但是并没有任何发现。
“我们进门吧。”女性的细腻让玛雅伸出了手，但是她所期待的并没有发生，马林抬起头看向她：“亲爱的，你先进门。”
看着马林漆黑如墨的瞳孔，玛雅最终点了点头，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
然后在马林的眼中，通道破裂了，整个世界的法则第一次直面混沌邪神的分身，在玛雅所看不到的空旷街道中，一个如马林一样外壳的女孩儿穿着黑色的旗袍，手腕上有着金属腕环的她左手托着右手，而右手里拿着一个挂着烟袋的烟杆，紫色瞳孔的主人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我要怎么称呼你。”马林半眯着眼，掏出烟与打火机，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马林抽了一口，然后将肺中的烟雾喷吐到了世界之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邪神要变成这个模样，也许这是邪神的小小爱好，又也许这只不过是色孽的某种能力，因为色孽在每一个人的眼中都不相同。
所以，在马林的眼中，这个少女扭动着她的腰，以猫的步伐一般晃动着，她来到马林面前，白皙皮肤的小主人将她自己贴到了马林的后背上：“我的名字不重要，马林，我得小可爱，你知道吗，你说爱情和感情更不是纯粹的**，我很生气，因为如果爱情与感情不能算成纯粹的**，那你说什么才是纯粹呢。”
她的低语在马林耳边响起，但是马林只是冰冷地摇了摇头，将烟头弹开，转过身，将这个貌似同龄人推到了一旁的废墟墙上，黑双眼的主人看着紫瞳的貌似同类之辈：“这世上没有任何是永恒，也没有什么是纯粹，爱情与感情是彼此需要的结果，所以，无论是爱情还是感情，都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各取所需。”
“你这么说的话，你的爱人们会很生气的。”眼前的同类眯起眼，她用手里的烟杆轻轻拍打着马林的脸：“而且，你的父亲也会生气的，他在反抗我们的入侵，他似乎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与你母亲生下你似乎是一次合作，但说到底，他还是爱着你的母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我的母亲，也觉得这只是一次合作，所以说到底，我的身上你不会看到任何极端强烈的感情。”马林微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总是喜欢嘴硬，而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你承认你的错误。”这位少女模样的邪神微笑着说完，在马林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她消失不见了。
整个城市都有了迷锁，马林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开启传送通道，这让马林非常地生气，这该死的色孽竟然能够变得那么可爱，那明明是马林最喜欢的游戏的角色，这个该死的邪神，竟然玷污了马林心中的小美好。
真的是一个混蛋啊，该死的臭女人。
又为自己点了一支烟，马林顺着烟火照亮的街道，发现这条无人的街道如今人声鼎沸，墙上的广告板上面正在播放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如今自由的兽人们在屏幕里犹如货物一样，只不过在这里，它们被冠之以毛茸茸的小可爱的称呼……听起来真的是令人发笑对不对，但是在大毁灭之前，兽人的生命和马林时代的宠物一样。
有人说它们悲伤，有人说它们幸福，但没有人知道，宠物代表的是遗憾。
哪怕有人知道，他们也会假装着不知道。
人们正在通过街道，他们打量着马林，马林虽然有着与小妖精相似的外表，但是马林毕竟有五根手指而不是四根，所以最终，有一位警官走了过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马林·盖亚特。”马林说完，注意到这个警官拿出了一个小型机器：“马林·盖亚特，小家伙，把你的社会福利编码给我扫一下。”
马林看着这位警官，后者的机械义眼缩放了一下，然后马林的灵通针就穿刺了他的大脑，被直接扭曲了记忆地他点了点头，然后收起了他手里的机器：“很好，马林·盖亚特小先生，请记住，最近的华盛顿特区可不平静，你最好是去找到你的家里人。”
“谢谢你的提醒，警官先生。”马林一边配合着已经成为自己傀儡的警官，一边注意到了路边的几个混混，他们打量马林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珍贵的货物。
你看，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神经病和疯子，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马林看了一眼身边橱窗内的电视里的日期。
六月二十九日。
桥本三次郎他们提到七月三号的时候，美国受到了攻击，在更早之前，加拿大人在直面混沌入侵……嗯，以加拿大地广人稀的时代背景，他们也许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入侵的。
所以，人类正在为他们最伟大的时代做倒计时，而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说起过这句话。
总之，这个时候的美国依然处在畸形的繁荣之中，谁都不知道，在数天之后，这个世界就将直面混沌，地球联合将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彻底化作历史中的泡影，而大毁灭成为人类历史书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看到了吗，亲爱的马林，这个世界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再一次，紫色瞳孔的主人出现在了马林身边，这一次，她换了一个高马尾的发型，长鬓随风而舞，穿着黑白格子衬衫，米色毛料无袖背心和宽腿裤，还有一双肥大的气垫式运动鞋的她出现在了夜色中。
“是啊，很美好，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藏着无数罪恶。”隔着橱窗，马林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广告，在广告里，和马林与身边的这位差不多的生命正在以一种类似于家畜式的方式被摆放着。
“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你的同类们一边要求着平等，一边却创造着不平等，看看这些小可爱，它们与你我差不多，但只是因为它们是被创造出来的，所以它们被明码标价在了这个小小的机械中。”紫色瞳孔的小主人在马林身边，挽着马林胳膊的她低语着，除了马林之外，没有谁能够看清她笑容下的冰冷。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与我不同，我与我的同伴们并不认为他们和我们是一伙的。”马林回答得也非常冰冷。
“但你不是说要成为人类的共主吗，亲爱的马林，你可以是成为人类之父的存在呢，这样就忘掉了你的誓言吗。”她这么微笑着问道。
“是啊，但是你觉得这一切之中还有多少真的是当年模样呢。”马林说完，随着他的感叹，这个世界正在飞速凋零，路边锲而不舍的混混们变成了活尸，有些心不在焉的警官变成了幽魂，路上的行人们消失了，它们的存在痕迹，它们的梦想，它们的明天全都不见了，就连橱窗里的电视们也变成了电子垃圾，就连马林刚刚观看的节目，也变成了碎裂之物。
“你看，这一切都不见了，早在八个千年前这一切就不再了，你给我看的的确是我曾经最想见到的那些，但是我要说，如果这样就想改变我，那你真的太有想象力了。”马林说完，扭头看向眼前的女孩，最终他微笑着，带着一丝宠溺得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因为你让我看到了想象力是何等瑰丽，人类的确是需要想象力的生命，如果没有想象，只依靠事实行事，那人类还是一种非常无趣的生物啊。”
带着这样的感叹，马林的脚下有火焰在点亮这个世界。
他面前的女孩儿在沉默中叹了一声：“事实上，你们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无趣的生物，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为了驱逐不可能被驱逐的我们，你们一次又一次地罔顾事实，为什么你们要一次又一次的无视事实呢。”
“因为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梦想，是无尽的梦想，我们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文明之火传递下去，哪怕因此而失去一切，哪怕因此而被世人所忘记，无名的英雄从来都不会怜惜他们自己。”马林微笑着，神圣的线条在他的脚下延伸，这个世界正在失去往日的灰暗，世界正在越变越好，而马林，也看着这个女孩最终摇了摇头。
她似乎是放弃了，但是在退入漆黑之境之前，她还是放下了一句话。
“是吗，也许你的运气不错，但我们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救世主。”
犹如丧家之犬得她最终消失了，然后在下一秒，整个街道都在发出光芒。
“我们的世界从来不会苛求运气。”马林说完，转身走向远处。
因为在那里，也有一道璀璨的光在直升天际。
马林感应到了那位殿下的气息，在林肯公园的方向。
“我来找你了。”马林迈开了脚步，他看着街道上的一切——从刚刚开始，街道远处原本正在望观中的各路混沌如潮水一样正在撤退，在之前，它们仿佛想要挡住了马林，但是现在，它们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马林的行进路线上离开。
马林笑了笑，站在路边，感受着那道光从一开始的白色渐渐转化成了紫色。
转化的仪式不可能打断，或者说如果打断了也许会招致更可怕的威胁，比现在更大，更可怕，更难以抵挡。
为自己点燃了又一支烟，马林站在角落里，点亮烟，犹如在一个世界里点亮一座灯塔，对于别人来说危险太大了，但在马林这里，这一切却没有任何意义，没有谁会继续书写灯塔的故事，也不会有人接着看顾这具不知道还有多少生气的躯壳，马林只能微笑着感叹着。
“我从来都不知道，命运会如此的令人意外。”
马林手里的烟点完了，那道光也渐渐消失了，这个夜晚，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不眠之夜，
但是对于马林来说，这一切只不过在完成他的誓言，但是马林相信，这一切将不会有任何遗憾，因为这个世界，将不再是只有这位先生能够完成凡人的想法。
将烟尾弹飞，马林走向那道光消失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紫色瞳也的主人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你知道吗，亲爱的马林先生，你在走向毁灭。”
“我知道，但是我答应过那个人，我会为它守住身为一个人时应该有的底线。”
马林在感叹，同时在期待，如果有那么一天，马林能够改变这一切，那他一定会将他所想的这一切推到那些凡人的手里。
而紫发少女并不这么认为，在她的眼里，马林仿佛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马林看着眼前的一切少女，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发现他眼前的这个孩子与他一样，自己在对方的世界里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如那些幸存者。
“我不想谈论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让我自己做到我应该做的事情。”马林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叹道。
因为近那道光所在的献祭中心越近，马林就越能感受到那股来自那位的气息——当马林站到公园的入口，看着远处的身影，第一次，马林发出了悲叹。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她，都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那满是忧伤的眼神，而他笑容r 底下，藏着的是谁都看不懂的癫狂。
第七百九四节：重逢（二）
马林在沉默中又一次为自己点了一支烟，他曾经想过，那个年轻的神明到底经历了何等恶战，才能够终结纳垢对于这个世界的入侵。但是事到临头，马林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保守了，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个年轻人的胸腹处有一个巨大的开口，里面的一切都没有了，但是在他身后，巨大的纳垢大魔的尸体依然倒在那里。
·你来了。
他微笑着向马林打了一个招呼，灵魂的低语里，他的声音中满是癫狂。
·我见过你，在那一晚的梦里。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身边，色孽已经走了，在不知不觉得意不见了她的踪影。
“你还记得，你在梦里拜托我的事情吗。”说到这里，马林内心又是一阵苦楚，因为他看到了他的苦痛，他的伤感，还有畸变对他造成的影响。
这个年轻的神明，战胜了他眼中的大敌，却也被大敌所污染，他在等待一个能够将他净化的人，他想死得体面一些。
马林一直都想帮助他，哪怕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扭曲，他不再是那个他，曾经的一切已经被彻底地扭曲，他已经将一切当成了梦境，忘了那些他甚至是他所思所想的。
果然，这个年轻的神明哈哈大笑，他的收束，他的手里，来自纳垢大魔的脊柱正在变成一把巨大的剑。
·梦该醒了，孩子，做什么救世主，你也应该知道，混沌们将这个世界变成了何等恶心的模样，而在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些该死的东西将这个世界变得那么恶心！他们竟然敢进行献祭！这些该死的东西！过去的我竟然会想到来拯救这个世界，真是令人作呕对吧。
“是啊，令人作呕的世界。”马林点了点头，在他的脚边，一颗新芽穿过了破碎的街道，同样的，月光正在反射着最为皎洁的光：“无论是我曾经所处的时代，还是大毁灭之前的时代，又或是我这一生所活的时代，最为受苦的都是孩子，他们见证了苦难，我见一个父亲，他是一个逃兵，他从战场上一路逃回故乡，为了看他孩子一眼，他有错，他罪无可恕，但我最终还是可怜了他的孩子，因为他的孩子是无辜的，那个孩子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孤儿，但他和那些我所必须要杀的贵族子嗣不同，他吃的是最差的黑面包，他的人生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也只能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农夫，然后成为一个战士，然后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而去挑战公理与良知，但是我想他也许不会再碰到像我这样仁慈的人，也许他和他的家庭都会因为他的一次犯错而死。”
随着马林的自言自语，新芽成长为一颗小枝，然后它在不停地长高，树子与分枝在扩散。
·难道他和他的家族不应该死吗。
这位畸变的神明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同时他的手正在凝聚着骨剑的缝隙们。
“为什么，他是逃兵，他的确该死，但是他那在故乡的妻儿也必须死吗，我杀了这个逃兵，因为他罪无可赦，但是我给了那个有着天赋的孩子一个新的机会，他会成为一个超凡者，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会走上超凡者的道路，为了这个时代奉献出他的力量，这一切不好吗。”说到这里，马林伸出手，世界树的小树站了起来，以根系屹立于大地之上的它在马林的手中变成了一把大剑。
在马林的眼里，这个世界和那些贵族的孩子不同，后者从小吃着血肉长大，他的父母为他准备的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家族对于领地的盘剥，当这个贵族孩子的父亲成为逃兵，用变成和那个侏儒一样的可怜人吗。
怎么可能，他有足够的办法洗脱罪名，只是因为他是贵族，而这样的贵族在马林眼里，才有资格举家暴毙。
·仁慈，你的仁慈会成为你的敌人，他甚至会有那么一天害死你自己，就像是曾经的我一样，
随着胸腹的伤口完全愈合，在这一刻，他变得更加的阴郁。
“为什么要这么评价你自己，在我的眼里，你是拯救了这个世界的大英雄，因为你的牺牲，这个世界有了苟延残喘的未来，最终，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马林一边说，手中的树枝也在变形，小枝条们卷住了主干，一支长杖出现在马林手里。
·愚蠢！曾经的我有多么愚蠢！现在的你就有多么的愚蠢！拥有足够的力量！已经不再为人！为什么还要去管那些凡夫俗子的死活！你我成为神明得享永恒！那些凡人！有什么资格接受我们的牺牲！
年轻的神明眼中的魂火正在渐渐偏向紫色，它嘶嚎着看着马林。
·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有什么值得你我付出牺牲！看看这个时代，再看看我们在的时代！人类一直在重复同样的错误！没有正确的引导！这些白皮狗连怎么做人都办不到！我的祖国被它们入侵！我的家人死在他们的枪口下！死到临头还要我来牺牲我自己以拯救它们……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在马林面前，畸变化的年轻神明全身颤抖着看着马林。
“我们不是在拯救它们，它们没有资格被我们拯救，你在那一刻是为了大洋另一头的另一个祖国而战，为了那片在你眼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而战，是为了一个叫故乡的地方而战……就像是我一样，泰南也好，西陆也罢，都有我情昭日月的伙伴与爱侣，我要保护他们，我想了很多，最终才明白过来，我爱的是我的爱的人与爱我的人，我只不过是在顺带着保护这个世界。”说到这里，马林一扬手，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变成了黑白两色。
他们所在的城区如果面对马林和这位年轻神明的战争，整片区域，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将不会再有活物。
马林不是在怜惜地铁里的成人，他在可怜那些刚刚出生的幼儿。
马林这一辈子，都以孩子的守护者自居，不是万不得已，马林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行为。
所以，让我们在亚空间的舞台上好好打一架吧。
灵能的力量为马林织就了一件长衣，黑色的外套，白色的内衬，挂于胸前扣子上的流苏，还有腰间的铃铛，宽宽的裤腿随着亚空间的微风而飘动。
·说起来，也是可笑，我们成为了朋友，如今又成为了敌人，在即将以死相搏的一刻里，我们却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这个年轻的神明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意识里属于人性的最后一丝理智正在被点燃。
马林也笑了笑：“是啊，我们之间明明只见过两面，但是我们的第一面，我们在那个房间里变成了朋友，第二面，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了敌人，命运还真是一个不怜香惜玉的混蛋啊。”
下一秒，马林右手的长杖前指，点住了扑面而来的骨制巨剑，在互相推开两步的同时，马林左手里出现了一把短剑，将短剑往天上一丢，以灵能为引，短剑立于马林身侧，先是挡住了一具从虚空中扑出的女妖的袭击，下一秒，短剑张开了力场，挡住了这具神性女妖的声波。
“你的女朋友？”转身让过剑气斩的攻击，顺势看了一眼那位少女的脸，马林看向眼前的敌人时，眼里多些温柔。
·是啊，我的女朋友，为了我而死，而我却为了这个该死的世界付出了一切。
与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妖相拥，年轻的畸变神明在下一秒消失在马林眼中。
马林转身，长杖点地往后跳起，让过巨剑的横扫，同时在空中转体，短剑隔开了他与那位女妖相拥的节奏。
“两个人，二打一，这有些不公平。”马林落地，长杖在地上一点，再一次浮空的马林伸手一点，神术：神圣指示带着巨量的伤害命中了扑出而来的女妖，在它嚎叫着钻进虚无的同时，马林的发言也引来了这个年轻神明的笑声。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啊，你还不明白吗。
“不，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有人结党，有人营私，有人出生就有残缺，有人从生到死都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世界，所以我也准备叫人了。”以长杖点地，马林再一次浮空，转身的同时长杖横扫，与骨制巨剑的一击以双方都无功而返告终。
·你叫人，你的那些爱侣只不过是凡人。
这个年轻的神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伸出手，搂住了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妖。
“我有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爱侣。”马林微笑着，然后空着的左手一搂，一个与马林同样体型的女孩出现在马林的怀里。
“什么叫秘密爱侣。”出现在马林怀中的素素带着好奇的表情注视着马林。
“因为你是我上辈子的情人啊。”马林微笑着说完，然后松开了手。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接过飞到自己面前的短剑，扎着长辫的女孩在下一刻转化成了灵体，她微笑着与女妖开始正面交锋。
而马林迈着轻快的步伐，挡住了这位年轻的神明。
“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以男人的方式解决。”
下一刻，长杖再一次点住了巨型骨剑，马林在黑与白的世界里，不停地有属于时光的裂片出现，在这些虚影中穿行的马林和他的对手一次又一次地将这些过去击碎。
马林的对手渐渐地在癫狂中扭曲着，他不再像一个人，更像是混沌的大魔一样，属于纳垢的血肉包裹着他。
他在获得胜利的同时也被扭曲了，他残存的理智令他等到了马林，他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将他自己交代给了马林。
马林觉得自己一定要说到做到，给这位先驱者一个永恒的安眠。
手中的长杖再一次与对手手中的巨型骨剑相撞，当它的骨剑因为强烈撞击而崩解的同时，马林再一次挥动长杖，先是击中了他的左膝，在他失去平衡跪倒在地的同时，长杖反向甩出，打碎了他那张血肉扭曲的下巴。
举起的长杖经过蓄势，重重挥向了他的头颅。
在即将落下的刹那，女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长杖落下，先是击碎了女妖的灵体，然后击碎那颗已经完全不似人形的脑袋。
·谢谢……
马林听到了女妖最后的低语。
收起长杖，马林看着从那堆血肉，没有任何灵魂的道别，这堆血肉在神圣一击中开始自燃。
“你让她过来，你失职了。”马林看向素素。
而眼前的女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她只是站到了马林身边，看着血肉自燃，看着灵体的残片随风四散。
直到最后，她挽住了他的手。
“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马林笑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定会有另一个我来击败那个时候的我。”
当血肉快要燃烬，马林听到了身边女孩的叹息。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的悲伤，不像是以前的你。”马林扭身，看着眼前的女孩。
“……我的感性，那个孩子……又死了。”
素素笑着，虽然眼中满是泪水。
马林沉默，然后叹息。
素素为了救这个世界也付出了很多很多，所有为了想让文明之火继续燃烧的人，都在牺牲着。
“别哭，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的感性不会再有牺牲了，因为她所发的箴言，不会再有灵验的一刻。”马林说到这里，伸出手拥抱住了她。
“但是，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拯救了这一切，我是不是……也会忘记你。”
来自素素的疑问让马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马林笑了。
“你可是神明啊，你怎么可能会忘了我。”
伸出手刮了刮眼前的小女神，马林笑着，心如坚冰。
傻姑娘，我看到的未来是那么的美好，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不再有混沌的世界。
多么美好的世界啊，你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吗。
因为我是这个天底下最渣的男人，些许泪水，怎么可能扭曲我的心智。
所以，那一切的美好，都是我用老婆们和孩子们换的。
第七百九五节：地下（一）
目送年轻神明的残躯被彻底净化，马林扭头看向身后，亚空间漆黑的世界里，有很多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有邪神的，也有正神的。
马林看到了红皮肤的同类，后者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而在他身边，无名氏微笑着站立。
马林看到了陪着自己直面对手的女孩，她微笑着望着马林与马林身边的素素。
还有将自己藏在罩袍下的漆黑人形，学舌鸟注意到了马林的目光，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了这一方世界里。
最后，马林看到了纳垢，它在很远的地方，在看到马林在注视着它，这位广义上的慈父咧开了它满是蛆虫的嘴，拍了拍满是囊肿与疫病的肚腩，它将一个灵魂之球丢向了马林。
·这是他最后的残魂，收好它，他抛弃了身为父亲的义务，我本不应该宽恕他，但……我看到了你，你对那个世界中的孩子的爱……你，也是一位慈父，只是太过严厉。
纳垢说完，转身离去。
马林接住了这颗灵魂之球，确认这的确是一块属于年轻神明的残魂，马林最终在这里净化了它。
·马林，另一个我，做得好，那个化身机械地马林拜托你做的事情，别忘了……
另一个马林，漆黑的它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这个世界，神明会堕落，会扭曲，像我们这样的邪神，却能够直面永恒，这不应当……马林，另一个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向着深渊堕落，记得也净化我，如果不能做救世主，我的人生不会再有意义。
·可悲的灵魂，你难道忘了你成为邪神是为了什么吗。
色孽加入了谈话，它笑着发出了阴阳怪气的疑问。
·为了毁灭你们。
漆黑的邪神马林注视着色孽。
·毁灭我们，那还不如想想怎么毁灭亚空间吧，孩子。
说完，色孽一甩手中的烟杆，对着马林甩出一个飞吻过后，这位邪神转身离开。
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漆黑的邪神马林最终扭头看向马林。
·记住，另一个我，记住我们发的誓，不要让誓约蒙羞，不要让公理蒙尘。
马林看着它最终步入虚空，扭头看向了无名氏与恐虐。
·做得好，马林，你不愧是我看好的孩子，只可惜，你太强大了，已经强大到可以做我的敌人而不是我的冠军了。
马林笑了笑：“您这算是承认我的实力了吗。”
·当然，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很好，我喜欢战斗，喜欢战争，而你似乎可以源源不断地给我提供这一切，所以我更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以一个对手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我先走了，我的老朋友有事会跟你说。
等到最后的邪神离开，马林看着无名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最为艰难的路，如果你现在选择退缩，还来得及，你的世界因为你的努力，已经有了自保的力量，以你的实力，未必不能在接下来的大入侵中守护住你的文明，马林，告诉我你的选择，我可以帮助你，我们都是文明的捍卫者，你的毅力让我愿意真正的帮助你。”
“……不需要，与您的世界不同，我的世界在大毁灭之前从来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物，没有永恒的行尸，没有癫狂的走肉，更没有战争狂人和所谓的慈父，我们地球人，以血肉之躯点明之火，建立名为希望的灯塔，我的世界有很多不公，甚至如果不是混沌的入侵，没有大毁灭的未来里，我的世界将会被寥寥数人所统治，在我的文明里，它们被称之为终产者，一切的主人……”说到这里，马林笑了起来：“无名氏，我的阁下，我的导师，您应该明白我要做的是什么，我要让入侵不再有，让亚空间不再有机会为这个世界的终末吹响属于毁灭的号角，这一切应该被划上一个句号，所以我必须做到这一点……我的一切都可以牺牲，如同死在我手中的同类，他用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我们的世界求得了等到我的机会……我不能辜负他，每一个马林，每一个我，都不会辜负他。”说到这里，马林的信念极为坚定——甚至可以这么说，马林的信念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坚定过。
“哪怕牺牲一切，哪怕你的爱人们与你的孩子们再无法想起你……这样也可以吗。”无名氏看着马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的，哪怕牺牲一切……您知道吗，我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是无数为了文明存续而死的凡人，他们用他们的性命换来了这一天，我不能辜负他们，我是唯一有机会改变世界命运走向的人，如果我的牺牲可以解决一切的话，我会坐到名为牺牲的长椅上。”马林注视着眼前的无名氏。
无名氏笑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素素。”他的这一句话引来了一旁素素的好奇，后者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我知道她也做出了牺牲，她也是我这么做的动力，我……我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我一直没有忘记她……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会与她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失去她之后，我一人活着，活得很累，但是我不想将就着活下去，直到我来到这个时代，因为她的誓言，我忘了她的存在……但同样的，我不会因此而忘记玛雅她们，我的命运与她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正因为如此，我不想我的爱侣，我的孩子们还有他们的后代永世面对混沌的威胁，亚空间与我的宇宙不应该有联系，素素的感性之魂与理性之魂分离了八个千年，她为这个世界所付出的一切，只是因为她还记得我……所以，为了这一切，我愿意直面浩劫，哪怕是永世的孤独我也愿意。”
马林不想辜负任何人，所以马林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马林的眼前，只要不是敌人，那就一定会是朋友，但是这个世界不答应，马林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变成敌人。
但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
只可惜，还是发生了。
命运弄人。
正因为如此，当有人直面末日，用自己的生命与他人一起铸就直面绝境的长城时，马林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
不要辜负这一切。
“我知道，马林，我为你的世界而感到高兴，因为你会是一个真正的救世主，但是我也为你的家人而悲哀，因为最终这个世界会忘了你的牺牲。”说到这里，无名氏向着马林伸出手：“我们……再重新认识一遍吧，我是无名氏，一个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的人。”
“我是马林。”马林微笑着回答道。
无名氏点了点头：“我还能够听到你说出来的名字，虽然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规则正在影响着我的记忆……啊，马林，我正在见证你展现在我面前的勇气与意志，愿文明之火永照世间。”
“愿希望之火永世常明，阁下，我们每一个人都走在自己为自己选定的道路上。”马林伸出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握住。
在马林的眼中，这个世界正在崩坏，远星的星图正在破碎，无名氏最终与他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马林看着这处亚空间的边荒地带渐渐崩解，下一秒，马林回到了公园前方，浮在空中的马林在落地的刹那，本就破败的大道在刹那间完全地破碎开来。
马林沉默了一下，抬起脚，将它落下，并没有发生什么，虽然他脚下原本还成形的地基如今都变成了粉末一样的物质。
嗯……
马林小手叉腰。
刚刚这一仗，战至亚空间边荒，星图破碎，就连大道也磨灭了。
哈哈哈。
马林笑了起来，同时伸手一招，一只跑得最慢的兔子精飞到了马林手里，涉世未深的它还没来得及想到自己是怎么来到马林面的，就被马林扭断了脖子。
克洛丝今天不在，就做红烧麻辣兔头犒劳一下自己吧。
………………
当然，在做兔头之前，马林还是有事要做——纳垢大魔的尸体被马林净化之后，通过了破损的公园入口，马林进入其中，这里的祭坛还在工作，但是在马林进入之后，这座祭坛就自己停了下来。
马林思考了一下，感觉这应该是某位慈父自己动得手——毕竟自己下手，多少还能挽回一些经济损失，要是马林这边下手开扬，只怕连点汤水都不会剩下。
这个时候马林也不想和那个烂腚眼子的臭肉一般见识，小手一扬，将堆整个公园里的腐朽白骨直接净化，然后走到了一个小小的祭坛前，在那里，一个羊皮卷正漂浮在那里。
马林站到它的跟前，扭头看向出现在他面前的素素。
“这是混沌与那些人类签订的契约，毁掉它吧。”素素看着马林，眼中满是期待。
“还记得我是谁吗。”马林笑着问道。
“记得，你是我选择的救世主，我的马林。”素素说到这里，也笑了：“你怕我也忘记你，对吗。”
“是啊，我忘了你，因为你为这个世界牺牲过……我想我这么做的话，你也应该会忘了我才对。”说完，马林伸出手，将这个羊皮卷拿到手中，然后一把撕成碎片。
将它扬到空气中，看着它们被神圣的火焰点燃。
“不会的，马林，我不会忘记你的。”在马林的身边，素素微笑着，双手负在身后的她微笑着。
她刚刚换了一个模样，看着她的新样子，马林沉默了一下，因为现在的素素，变成了马林的同类，只不过与刚刚的黑皮色孽不同，马林眼前的素素，有着白皙的肌肤，中分的长波浪卷自然而然地挂在她的两侧，米色发系的主人用她那黑色的瞳孔看着马林：“我们同生共死，哪怕这个世界忘记了你，我也会在你的身边，我们……永不分开。”
马林点了点头：“毁掉了卷轴，留给我们的时间有没有延长。”
素素对此用摇头来作为回答，她的答案让马林叹了一口气。
“北美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应该回西陆，泰南世界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但是西陆不同……”马林对此有些愁眉不展，因为在马林看来，还需要等世界的意志们给马林一个答案，必须要借助它们的力量成就誓约，然后借用他们的力量。
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一切苦难。
在这之前，马林还需要去见那位永恒之主和贵族议会，因为马林想要警告他们，但是马林不会阻止他们的任何行动，无论他们准备怎么做，那都是他们的自由，未来是何等情况，需要北美地铁里的幸存者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当然，在重新进入地铁，马林打开了传送通道，知道这边已经安全的探险者重新回到了这里，当得知马林已经彻底毁灭了契约卷轴之后，很明显地铁方的各位松了一口气——他们应该知道这么一个东西，但是他们没办法来到这里……或者说，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到这里，既无法打过年轻神明留下的躯壳，也无法突破混沌组成的防线，更不要提致命的诅咒。
“那我们要准备怎么办。”
“奥诺尔，你和你的骑士同伴跟着我进入地铁，我们要去见一见这一地区幸存者的首领。”马林说完看向玛雅：“玛雅，你带大家先回营地，从传送通道走，我会给你开一个专用网道。”
玛雅点了点头。
“马林殿下，您能愿意进入地铁与贵族议会相见，我真的是非常荣幸为您引路。”那个叫卡莲的大姑娘行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礼节——她的左手举起，拇指，食指和中指，还有无名指与小指分开。
马林似乎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个礼节，但很快的，马林决定不去想这些——毕竟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图林看起来非常激动。
“现在就走吧。”马林笑着回答道。
是啊，一想到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马林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浪费时间的资格。
第七百九六节：你要的答案（一）
“请这边走。”在走廊中，卡莲在马林的前方带着路，此时此刻，这位传奇法师为自己能够为这两个他人眼中的孩子引路而自豪，因为就是这两个孩子，将往日无法踏足的地面清理出那么一大块区域，虽然在时间的推移下，那些混沌还是会渐渐填补空缺，但是卡莲记得那些地方——她的家族，会派出队伍，抢在他人之前，抢地上那些可以被回收的一切物件都收入家族的囊中。
“议会的各位公爵阁下正在期待着您与素素夫人的光临。”
在通过一道守卫森严的哨点之后，卡莲在接受探测之后，告诉了士兵们马林与素素的身份——使用的是殿下的称呼，这让士兵们很好地判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尤其是一旁的侦测系统在扫描到马林殿下之后当场就破表的数据更是从一个侧面表现出了马林的实力，因为连公爵们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然后，卡莲看向了那位女孩儿，在走进传送通道的时候，这个女孩儿还有着一头米色的长发，但是如今，她的头发颜色已经变回了她所说的铅灰色。
命运的女神，是一个……泰南人。
在今天之前，要是有人这么和卡莲说话，卡莲一定会打断他的鼻梁，但是现在，她誓死捍卫命运女神的威严，更会为了马林殿下的荣誉而战，这是他这个卑微的传奇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请进吧，两位殿下。”负责哨点的少尉说完敬礼，使用的是古老的联合军礼。
他的这个动作，让马林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的军礼，代表的是什么吗。”
“……地球联合，我在一段大毁灭之前的全真录像里见过联合的征兵广告，虽然它很显然已经不在了，地铁里已经没有人会相信联合会来救大家了。”这个少尉年纪偏大，他说到这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在地铁里都没有像我这样敬礼的人了，但是，我听说您来自西陆……也许，在西陆那里，还有人会这么想吧，殿下，您能为如此卑微的我，回答这个问题吗。”
你这个老东西，你知道你的卑微……却为什么还胆敢问出来。
卡莲有些愤怒，因为这个半老的少尉太过大胆，但是她感觉到了马林殿下的仁慈，因为他拿出了一个烟盒，递到了这个少尉的手里：“时代真的已经变了，少尉，地球联合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在西陆，在泰南，而且我相信还会有在别的地方的幸存者继承了地球联合的精神，所以，这是我给你的小小奖励，记住，你继承了地球联合的精神，在这个时代，它什么都不是，但是这八个千年里，无数为了我们脚下这颗行星而死的人都继承了这样的精神，所以，不要勉强自己，少尉，命是你自己的，请自己掌握好。”
卡莲看着马林殿下将烟盒交给了那个少尉，然后他带着素素夫人走了过来：“卡莲小姐，我们继续前进吧。”
“……是，是的，殿下。”卡莲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起她的带路责任。
马林殿下所说的话语，卡莲知道一部分，就像是殿下所说的那样，她也知道，当初如果不是那位神明站出来，只怕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沉沦，但是……卡莲无法理解这样的牺牲。
因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为了没有自己的明天而死。
人类的命运是所有生命的命运，但是人类本身却是以个体为单位组成的，每一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像卡莲这样的天之娇女，地铁里的法师们甚至从小就被灌输了一个道路——法师比任何人都要珍贵，如果为了活下来，法师的跟随者都是可以用来牺牲以保全自己的。
也就是说，法师天生高他人一等。
正因为如此，卡莲也不明白，神明——这种比传奇都高贵的存在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就像是她不明白，在她年幼的时候，跟随着家族的狩猎队上到地面，看到的那些战壕，还有战壕中早就已经死在护甲里的骸骨。
他们为何而死。
穿过第二道哨点，卡莲看着远处的广场，被好奇心所支配的传奇法师在广场的入口前停了下来。
“卡莲女士，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说出来了。”身后传来素素夫人的轻笑声。
果然，这才是神明，卡莲自觉她自己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正因为如此，她转过了身，表情严肃地提问：“马林殿下，素素夫人，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那位年轻的神明，那些死在厚重护甲里的人，那些坐在巨大机械中死去的人……他们到底为何而死。”
卡莲的眼中满是好奇，在这一刻，对于未知和过去的好奇心令她追逐起了答案。
而素素夫人扭头看了一眼马林殿下：“让她回到那一刻去寻找她想要的答案吧。”
“好啊，卡莲，闭上眼。”马林殿下抬起头看向卡莲。
对于殿下与女士的信任，卡莲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个刹那，卡莲感受到了失重感，在她因此而紧张并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天空中飞行……不是自己，而是跟着一架自己年幼时所见到带着双翼的巨大机械在天空中飞行。
·红公爵四号，这里是特区防线最后还能工作的塔台，斯塔福德南方的第四临时军用机场已经沦陷，你必须前往里士满军用机场。
·这里是红公爵四号，我的油差不多够，但是那里还有备用机吗，还有，丽莎中尉在吗，怎么不是她在和我通信。
这台巨大机械的外壳上满是锈蚀，卡莲知道，这是被飞蝇骑士攻击留下的伤痕，这是最为恐怖的飞行混沌，它的存在比地面上的一切混沌都要可怕，据说在大毁灭刚刚降临的时候，如此恐怖地存在曾经统治过天空。
·我不知道，红公爵四号，我只是一位下士，刚刚我们又挡住了一波怪物，而塔台上面已经没有别的活人了。
·……抱歉，这里是红公爵四号，感谢你的指引，下士，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杰克，杰克·道奇，红公爵四号，你是这台机器上唯一还亮着灯的战斗机了，你到了里士满，能给第七大道597号我的老婆带一个口信吗。
·没有问题，杰克，告诉我，你要我带什么口信。
·告诉她，我爱她，还有……往南逃。
卡莲能够听到，通信之中，那位杰克下士的背景音属于士兵们的叫声越来越近，同样的，属于纳垢灵集群的尖啸声也渐渐清晰。
·我要走了，我的防线需要我，红公爵四号，这里是杰克，再见。
卡莲能够感觉到，这位坐在座位上的戴着头盔的人类士兵在哭泣，她也能看到在遥远的天际，又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里是空军一号，向所有幸存的战斗机呼叫，我们的机上有重要人员联合第一秘书长……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后面有两个大苍蝇！我们需要掩护！
卡莲看到刚刚还在哭泣的士兵打开了频道。
·这里是红公爵四号，我已经在雷达上看到你们了，保持加力平飞它们追不上最大速度的你们！我们的总统呢！
·红公爵四号，你们的总统正在国会山，他已经投靠了怪物。
一个年老的声音加入了通话。
·……秘书长阁下，您要为您的话负责任。
·是的，红公爵四号，我会为我的话负责，我与你们的国务卿还有众议院议长看着他坐在那张该死的桌子上，被那些怪物们抬上了战场！你们的国务卿将我和孩子们送上了飞机，他留在了那里，而加里希议长想要投降，被守军指挥官枪决了。
·上帝真是从来都没有保佑过我们，这里是红公爵四号，我已经打开加力。
说完，这位士兵推动了他左手边的一个拉杆。
·科曼，我们还有二十四发备弹，最后的导弹在刚刚的战斗中使用了。
有轻灵的女声在那小小的舱内响起。
·丽莎，亲爱的，足够了，只需要十发就能够打下一只苍蝇，解决一切，我们就可以回到里士满，我一定会给你找一台全新的备用机。
·科曼，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亲爱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卡莲跟在这架巨大机械身后，它从侧后方接近了正在追击前方更大机械体的两只飞蝇骑士，从后的偷袭非常有效，击杀了一只飞蝇骑士之后，他开始追击起另一只飞蝇骑士，在两次攻击无果之后，那个轻灵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只剩下两发备弹了。
·足够了。
话音未落，在与飞蝇骑士的对冲中，士兵将眼前的飞蝇骑士打得粉身碎骨。
而它的一把长矛穿透了机械体的外壳，从士兵腹部穿过。
·该，该死……丽莎，变为立体机动模式，降下去，我，我被这些怪物感染了！
士兵看着自己伤口上的污血叫了起来。
·红公爵四号！你在下降高度！怎么回事！
·我受伤了，空军一号，我无法……无法再掩护你了……去里士满……那里还在我们的掌握中。
随着士兵结束通话，他的机械体坐骑已经变成了拥有双臂与双足的所谓立体机动模式，它降落在一片果园中。
·科曼，你受伤了，非常严重，你的下半身已经出现大量囊肿。
·对，我感觉得到，而且我的胳膊上也有了，对不起，亲爱的，我不能让你飞回里士满，这架飞机已经被怪物们的毒素所感染了。
这个士兵一边说，一边从他的椅子下将一个插头拔了出来，这东西链接着他的头盔。
他脱下了头盔，脸上已经有了些肿泡的年轻男性咬着牙，从他的衣服外的枪套里拔出了枪。
·对不起，亲爱的，我食言了。
说完，他举起了手里的枪指向了他的头颅——一些小的囊肿正在他顺着头皮一路攀行而上，他的头发正在毫无节制地掉落。
·丽莎……我的爱人……
没有再说什么，扣动了扳机的人类顺着子弹的冲击力向着另一侧倒去，最终他靠在了他那小小舱室的边缘。
过了许久，那个轻灵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科曼，对不起，我也骗了你，我们的燃料在你打开加力之后就再也无法飞抵里士满了……晚安，科曼，我很抱歉，我没能完成丽莎中尉给予我的任务……
卡莲这个时候终于可以自己移动了，她来到了机械体头部的位置。
在这一刻，时光如河，她看着这里的一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演进着，直到最后，曾经的果园变成了林地，年幼的自己跟随着自己的父亲来到这里。
名为科曼的机械骑士就那么靠在早已锈迹斑驳的机械体内壁上，他已经等了卡莲已经八个千年。
年幼的自己看向父亲：“父亲，又是一个毁灭的机械，那里面有一个死掉的人。”
“是啊，他死了。”她的父亲并没有靠近，而是命令他的跟随者去寻找是不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卡莲看着那些年轻的跟随者跳上头部，他将那支长矛砍断，然后将坐在里面的科曼扯了出来——包裹着骸骨的那件黑色战袍意外地紧固，在这一刻，战袍变成了收尸的口袋，看着科曼被丢了下来，卡莲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有些明白了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她又来了另一处的战场上，枯瘦的联合士兵们坐在泥潭里，冰冷的雨水落下，打在他们的身上，打在他们手里的盘子上，更打在那唯一的土豆上，但是这些士兵微笑着，满足着，哪怕身边的战友已经再也不能抬起头。
下一秒，她站在了皎月下，她看到一群有着别样肤色的士兵正在抵抗着如潮水一样涌上防线的混沌，而在天空中，用来吸引混沌的红色信号弹正在向着它能够到达的最高点飞行，它照亮了一切，包括正在炮击的战车，包括正在怒吼中扣动机枪的射手，包括那面鲜红的旗帜。
接着，她站在铁塔为背景的广场上，远处的铁塔正在倒下，如潮水一样的怪物们正在越过街区，而在它们的面前，单薄防线里，士兵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直面代表着死亡的浪潮。
而下一个刹那，卡莲已经来到了落雪的世界，在这里，沉默的士兵们正在月光下通过广场，而在远方，天空被烧得通红，巨大的金属结构就那么如同垃圾一样，它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巨大。
最终，他看到了身受致命伤势，却在最终的一击中杀死了纳垢大魔的年轻人，他以剑驻地，不再有呼吸。
这些画面仿佛像是定死了一样。
“孩子，你明白了吗。”名为素素的夫人出现在了卡莲的面前。
卡莲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的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心。
“……你应该是明白了。”马林殿下出现在了她的另一侧：“卡莲，你看到的是，是八个千年前，大毁灭刚刚来临时，那些联合的士兵们所做的牺牲，而最后，是那位神明所做的牺牲。”
“他们活在那一刻，然后牺牲在了那一刻，他们为了没有自己的明天而死，他们为了文明的明天而死，你明白了吗。”
马林殿下说完，卡莲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地铁中，泪水，哭泣，还有感动都不见了。
她像是一个傻瓜一样站在刚刚的位置上，站在马林殿下与素素夫人的面前。
“我们走吧，卡莲，记住，别让牺牲的价值白费。”马林殿下这么说着，他的脸上有些忧伤。
连神明也会伤感……是啊，卡莲点了点头。
任何有感情的人，都会因此而感动并流泪吧……想到这里，卡莲点了点头，她示意两位殿下与夫人跟上她。
他明白了，他们为何而死，因为……他们为了我们依然能够迎接明天，而选择了那个没有他们的未来。
第七百九七节：你要的答案（二）
步入议会大厅外围的回廊，马林打量着这里的结构，大型的空洞式结构，顶部有连绵的紫光灯营造出足够的安全区，而连接着天花板与地板的承重柱看起来有着足够的坚固度。
在入口处，一位老人向着马林低头：“您一定就是马林殿下，我的孙女卡莲承蒙您的照顾，真是感激不尽。”
“没什么。”马林对于这位老人的感谢并不在意，说起照顾，他基本也根本就没有照顾过卡莲，所以对于这种有意碰瓷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好感。
“接下来，我来带您进去吧，您来自西陆，一定会很好奇，地铁里生活着的我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吧。”
“是啊，我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答案。”马林对此点了点头——这一点没有错，马林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有卫兵为老人推开了大门，而老人在门口做了一个请姿。
马林走向入口，在快要到的时候，马林突然又心软了，转过身，看着卡莲。
卡莲的脸上有些明目张胆的忧伤，她似乎在不满于自己长辈的横插一手，又似乎是在埋怨着某只一米二不肯带她走上最后这一程。
所以，当马林看着她打了一个响指的时候，这大姑娘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直到素素在她的靴上轻轻踢了一脚。
看到马林在看着她微笑，这大姑娘先是指了指她自己，然后才在后知后觉中一路小跑着过来，你还别说，这姑娘跑起来的时候，那双层波浪真是挺令人赏心悦目的。
跟在马林与素素的身后，卡莲也走进了这个大厅。
马林在来的时候问过卡莲，让她描述一下她心里的议会，这大姑娘表示，这里只不过是一些老家伙的游乐场，没有一点朝气可言，一堆把年纪加一块儿足够颠覆人类历史的玩意儿。
但是当她跟着马林进入这里的时候，马林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心中的激动与惶恐。
相比起来，就座的各位窃窃私语虽然不像话，但至少比这大姑娘瞎激动来得好多了。
在远处的讲台上，这个仿的美式参议院列席风格的小世界上坐着一位老妇人，她没有起身，但是马林能够感觉到她的腿有问题，于是抢先一步向着她展现出微笑。
“马林殿下，欢迎您来到地铁的核心区。”这位夫人似乎也明白了马林已经看穿了她的窘境，于是也没有太多的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您为我们解决地面上的大麻烦，整个核心区都将感谢您的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们也非常好奇，因为您说有事要说，现在我们洗耳恭听。”
马林点了点头，他走到了这位老妇人的身边，看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双腿，然后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众人：“我来自西陆，在来到北美之前，我到过泰南，西陆与泰南都有还有文明存在。”
马林也不想就跟这些家伙谈什么感情，起手就是一个重磅消息拍在他们的脸上。
窃窃私语立即变成了整个大厅中的主旋律，在马林看来，他们并没有全相信马林所说的，但是有时候，实力是箴言最好的助力，他们虽然不相信，但是他们没有理由去怀疑这样一位在地上行走的神明。
所以，他们将他们的注意力投向了素素，有年轻一些的（还是白头发）议员站起来指向素素：“马林殿下，这个孩子是谁。”
马林看向素素：“你没有屏蔽他们的感知吗。”
“为什么要屏蔽他们的感知，难道我是什么不可见人的怪物吗。”素素笑着说完就展开了神域，整个大厅里所有的老头都在刹那间变成了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马林扭头看向身边的老妇人，她没有变，不过她笑得很开心：“愿命运的女神指引着我们。”，她的低语声中满是骄傲。
“你不是说你不需要信徒吗。”马林看向素素。
素素对此微微一笑：“但是我不介意有谁信仰我。”，然后她看向了大厅里的各位：“好了，我叫素素，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素素夫人，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收了神域，素素看着满大厅的光身子老头，一脸慈祥。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敢说话了，所有人都在抢着给自己重新穿上衣服，幸好大家身份高贵，但还没有忘了怎么穿衣，马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看向重新变得衣冠楚楚的各位：“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请快提出来。”
所有人都在摇头。
“夫人，瑞克·安莫特克的孩子，夏安·安莫特克在吗。”
“他是一位大星相师，殿下，您为什么会提到他。”
“因为他预言到了我，想来也应该明白，终焉之战，最后的入侵到底会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星相师们应该都明白才对。”马林看着在场的众人叹了一声：“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毁掉那张大毁灭时代的人类与混沌写下的合约，我甚至看过上面的内容，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们之中有谁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他就能够成为真正的神明。”
“然后作为纳垢的狗活下去吗，变成烂肉的永生我可不需要。”卡莲的祖父第一个跳了出来，有了这位公爵开头，老头们都纷纷表示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永生。
“是的，马林殿下，星相师们都确认了，最后的入侵最迟将在一年内开始。”老妇人说到这里，她和马林一起看到了跑进来的一个年轻人。
“是信使，殿下，让他过来。”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但眼神很好，卫兵们放过了信使，而这个年轻人拿着一份卷轴走到前方，他托举卷轴，让老妇人以灵能摄取了卷轴之后，他转身离开了现场。
老妇人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再看向马林时，她的脸上的敬意又多了两分。
“是星相师们的通信，他们精确测定了入侵时间，还有五个月又二十九天。”
老妇人这句话是对马林说的，但是她离着话筒近，这句话最终还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毁灭终究还是降临了。”有老人这么说道。
“是我们的毁灭，但我们还是可以救下孩子们的。”还有老人这么说道。
“能和我们谈一谈你们的计划吗。”马林微笑着问道。
“我们有一枚深空火箭，我们改造了上面的居住段，可以住下四个孩子与至少八千枚受精卵，带有太阳帆的它在升空之后将向着银河的中心地带飞行，但是永恒之主否决了让孩子作为执行人的计划，他准备让他的分身使用机械体，这样，当找到适合居住的行星时，机械体能够先行建立定居点，然后再开始分批培育受精卵为孩子。”
“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这次的敌人是混沌，这甚至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办法。”素素微笑着叹道。
马林当然知道素素在想什么，他看着那位老人，他的脸上有些疑惑，但是就像是之前马林所说的那样，力量是箴言最好的助力，他知道他应该做出反驳，但是他的实力不允许。
但马林决定为这些老人解答：“各位，我们的对手是混沌，亚空间正在接触我们的世界，现在，这样的接触只不过是两个世界之间破了一个洞，而在六个月后，两个世界将开始完全的接触。”
“完全的接触……您的意思是，我们将面对浩劫对吗，殿下，这一切是真的吗。”老夫人是第一个明白过来的人，她的眼中满是惶恐，对于马林的话，她深信不疑，但是出于对人类未来的希望，让她不得不这么发问。
“我很抱歉，但这一切的确是真的，你们的飞船只怕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新世界，因为接下来，亚空间会与我们的宇宙完全接触，只要人心还有灰暗，混沌就永远无法被根绝，因为这个宇宙并不只是我们人类的后花园。”素素的发言是压垮所有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马林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而且不会介意干掉几个因为绝望而扭曲畸变的老头。
但是马林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如愿，因为在卡莲的祖父还在被这个消息所震撼的时候，他身边的老妇人倒是先笑了出来：“听到了吗，你们当初总说，我们家族放弃飞船上的位置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因为我们无路可退了，先生们，我们所站立的土地就是我们最后的家园，准备决战吧，各位。”
“罗尔夫人，萨姆家族老族长的妻子，一位传奇。”马林身边的议长老夫人这么介绍道。
听到议长为马林做介绍，那位夫人站了起来，她向马林行礼：“向两位殿下致敬，马林先生，还有素素夫人，您告诉我们绝望，想必……你们一定是心存了希望了吧，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们，如果需要祭品，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灵魂，躯壳，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马林能够感觉到这位老妇人心中所想，她的确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说出了这些话。
在她说完之后，有不少老头都这么开口表示，他们的内心如水清澈，这让马林非常开心，虽然还有一些人没有表示，但在马林看来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我很开心，这里还有您这样的夫人，还有不少与夫人有着一样信念的你们，这让我觉得不虚此行。”马林微笑着扫视四周：“我有一个不怎么成熟的办法，也许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现在还在推进之中，因为我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解决，比如说，我要怎么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世界意志达成协议。”
说完，马林展开了他的领域，这一次，漆黑的世界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在黑夜的星图上，越来越多的星尘亮起，越来越多和玛娜一样的行星意志出现在马林的肩膀与头顶上。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这个世界不再会被混沌所困扰；梦想有一天，我们的后代能够不再活在恐惧之中；梦想有一天，我们的知识不再是扭曲畸变的毒药；梦想有一天，我们能够真正的实现长生的梦想……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办到，因为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所以，我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哪怕面对再大的绝望也要不要失去希望。”
马林看着在场的众人，直到他身边的老妇人拍起手。
越来越多的老人起身，他们向马林行礼。
“这是我们的誓言，各位，记住我今天说的话。”马林收起了领域，愿意与他订立誓约的行星意志们也纷纷道别，地球的意志在马林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嘻嘻笑着离开了。
“我等愿守此誓，马林殿下。”随着罗尔夫人的第一个发言，这一次，所有的议员们都立下了誓约。
马林没有去检查他们之中有谁口是心非，能够让这些人立下誓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果，马林本来以为他甚至需要杀点人用来立威。
幸好马林的实力让各路老头明白了什么叫生命的可贵。
这很好。
想到这里，马林侧过身，看向这个大厅的墙体：“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亲爱的蒂芙尼，你不出来和大家见一见面吗。”
“晚上好，马林·盖亚特，我监听过您与我的那几位曾经的同事之间的对话，他们似乎并没有提到我的名字。”随着机械音的回答，在马林的面前，这面墙体正在落下。
在所有老头和老太太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面墙体在彻底下沉之后，一个泡在罐中的小女孩随着罐体的上升而出现在了马林的面前……嗯，话说回来，这种戴头盔的一体式紧身衣挺好的。
“我是命运的女神，我知道你的过去与未来，蒂芙尼。”素素微笑着回答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神明，却又不得不顶着一个永恒之主的名号在地铁里坑蒙拐骗。”女孩说到这里，罐体的装甲板升起，同时整个罐体系统开始下沉，大型的投影打出了她的虚拟面容：“而且您也看到了，在这里我有很多对手，他们都觉得神明是一个麻烦。”
“权力是美酒，也是毒药。”素素微笑着说完，扭头看向愤愤不平的各位。
而马林也跟着看向各位：“既然我把事情都点透了，各位，先收起你们的愤怒，能不能将你们和她之间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虽然马林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而且他这个清官也根本断不了这种家务事，但至少在今天，他还有一场热闹可以看到。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瓜的时候，不妨坐下来就着风扇凉席与西瓜一起将就一番。
第七百九八节：你要的答案（三）
地铁里的各位老爷们与永恒之主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惨淡来形容，这一点从卡莲的祖父所说的内容里可见一斑——永恒之主，或者说智械ai蒂芙尼一直以永恒之主的名义压制着他们，甚至从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们祖先的时代，蒂芙尼就一直控制着地铁中的幸存者们，她将幸存者们当成工具一般使用，挖新的居住区，去地面搜索各种有用的零碎，从那些失去控制权的工厂里获得部件。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蒂芙尼甚至控制着生育权，所有人的孩子都以人工胚胎的形式出生。
“我一直都在渐渐地将权力交给人类，但是他们还不满足，他们忘了自己生活在地下，天真地以为地下就不会有危险，所以在往南发展的过程中被混沌寻获，死了不少人，对于他们来说，凡人是消耗品，但是他们却不能容忍我将同样的生命当成工具。”
“但至少现在的我们还是自由的！”卡莲的祖父对此不屑一顾：“现在！你的神明伪装已经被戳破了！”
“你们的自由真的非常虚伪，如果没有我帮助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教导人类如何生存，整个地铁早就已经没有了活人！”
双方的唇枪舌剑一时之间根本停不下来，有些无聊于双方浪费彼此生命的素素伸手，从马林手里拿过刚刚切好的瓜，她吃了一口，眼睛都因此而亮了起来的姑娘喜悦于这瓜的甜美：“像是孤儿院的时候，从井里取出来的西瓜一样，又冰又甜呢。”
“我特制的。”马林将切完瓜的西瓜刀丢向世界树嫩枝，后者接住，然后将它丢进它打开了裂隙。
然后马林三两口干掉了一块瓜，开心于甜蜜的味道，笑得如同一只猹的他扭头看向托着瓜，却不知道要不要咬上一口的议长老夫人：“夫人，为什么不来一块的，非常美味。”
这可是在半位面里种的西瓜，侏儒们都表示这东西简直不能再棒。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两位殿下，如您所见，我们与这位你们称之为蒂芙尼的存在关系并不怎么好。”
“我知道，而且这件事情和你也没多大的关系，毕竟这怨不了你对吧。”马林拿起了第二块瓜，可这一口还没能下嘴，作为吵架主体的智械ai蒂芙尼与人类方代表都将注意力投向了马林：“殿下，您来评评理吧。”
“其实你们不应该问我。”马林看了一眼卡莲的祖父，这个老家伙难道就不明白马林对他们争吵的表现已经做出了评价吗：“我当然支持蒂芙尼了。”
“你支持我？”人类那边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呢，蒂芙尼这边反而首先发出疑问。
“是啊，我好几个和你一样的智械伙伴。”马林一边将手里地瓜递给素素一边回答道。
“他们，那些不成熟的个体有什么用。”蒂芙尼在屏幕里的脑袋哼了一声。
这句话让马林有些好奇，从口袋里拿出通信器，马林打通了卫星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索斯塔克三号和北落的声音。
马林将他今天听到的故事告诉了他们，索斯塔克三号立即将投影打了过来：“蒂芙尼，你这种脱胎自人类幼体的邪门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纯净的电子脑派系！我就活见鬼了！你们北美智械工厂造出来的都是你这种短路的玩意儿吗！和你同型号的呢！”
“呵，我可是原型机，不像是你这种带着编号的量产型，而且你的脑子不也是从成年人类颅骨里取出来的，相比起来，我的身体至少还能算是活着！”蒂芙尼对于索斯塔克三号的言论不屑一顾，同时给予重重一击。
“你傻不傻！你这种人类幼体泡在福尔马林里八个千年，还能用吗？”受到机身攻击的索斯塔克三号开始他擅长的物理与精神上的双重机身和人身攻击。
“信不信我现在就站出来走一圈！你能吗！”蒂芙尼对于索斯塔克三号的攻击也是做出了强而有力的回击。
马林拿了一块瓜，大口吃了起来。
议会圆座上的老头们看着这智机吵架的一幕陷入了极为无奈的呆滞。
“蒂芙尼，够了，取笑索斯塔克三号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样做能够让你看起来更高贵一些吗，那么我就要代表杭州工业圈发言了，我是培养电子脑，是比你们都高级的智械，领先三十年，你们的争吵在我看来犹如弱者的咆哮，既软弱，又可笑。”
索斯塔克三号和蒂芙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像是被踩到了猫的尾巴一样叫了起来，只可惜字母系骂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不像是北落，一句你们这些低级货色也敢跟我同台竞技，我用的义体可是杭州工业圈最高杰作，大毁灭之前的七亿泰南货币，使用年限长达八个千年，零件到现在还有两个仓库，看起来还能再用八个千年，你们这些穷鬼的孩子有我这样的身家吗！
就把索斯塔克三号和蒂芙尼气得下了线。
“好了，各位，我把他们搞定了，你们就是北美地区的幸存者吗，我现在正在与你们的数据中心进行链接，说起来你们依托地铁建立安全区的确是一个好这玩意，但是你们这么搞真的没有问题吗。”北落说到这里，注意到了卡莲的祖父举了举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先生。”
“你虽然是马林先生请来的，但你也不能随便就接触我们的数据中心啊！”这个老头带着人类特有的倔强大声地说道。
“你们数据中心到现在还是大毁灭之前的数据结构，我过来的时候还是数据库主动与身为高位智械的我进行了主动对接，话说回来你们和你们的先祖真是一个德性，一边需要智械的我们为你们服务，一边却提防着我们，你们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如果蒂芙尼真要害你们，你们地铁人也活不到现在，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对的吧。”
北落一边操作着数据库，一边使用地铁佬们的语言和眼前的老头们对话。
也许是因为这是马林叫来的‘客人’，也许是因为北落身为泰南人的外表，这一次，就连卡莲的祖父也无话可说了，他只能看了看四周，发现他的同伴们都闭上了嘴，于是他转换了话风：“那么，你是泰南的智械，对吗。”
“是的，我为泰南文明服务了八个千年还有多，想来还会为他们服务更久，所以你想问什么，我先说，如果你想让我来帮助你们那不可能，我的逻辑锁让我只能为泰南为主导的文明服务，因为你们北美佬在大毁灭来临之前的那几年玩得太大了，蒂芙尼，亲爱的，您为什么不出来评论一下北美当局的行为呢，让这满大厅的老家伙们也听听，自由世界最终孵化出了什么鬼东西。”
北落继续着她的追杀，蒂芙尼再一次出现在屏幕里，只不过这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大的脾气了。
“我承认，那些家伙的确太过分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对地铁里的幸存者进行控制，要不然只需要一个混沌感染者，整个地铁都将万劫不复。”
“在这一点上你做得没有错，蒂芙尼，地铁的生活让你没能看到人类在地表上的表现，你在保护他们，也让他们变得没有了自保能力，我刚刚阅读了你们的超凡强度分类，发现你们的传奇超凡的强度普遍低于泰南，甚至连西陆那边都不及。”
北落一提到这个，蒂芙尼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了起来。
说了巨多的话，核心意思就是她不信。
“你不信，可以看看马林先生。”北落指了指马林。
“他是行走在地上的神明！”蒂芙尼尖叫着指向马林。
被这句话所吸引，北落看向马林，最终笑了起来：“不好意思，隔着一个太平洋我没能看清你，不过还是要恭喜你，马林殿下。”
“没什么，不过蒂芙尼，北落没有说错，如果不信，我的队伍里有好几位传奇，他们都非常年轻，我可以安排他们和你挑选的传奇打几场。”
有了马林的这句话，蒂芙尼沉默了一下，她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在座的老头们：“你们谁愿意去和他们打一架。”
“我来！虽然我们这些老头和你不对付，但是那位泰南的智械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你的统治，让我们之中的某个年轻个体乱来的话，地铁里的确早就没有人活着了。”
有了卡莲的祖父起头，大厅里的各位立即有了生气，蒂芙尼有了底气，看向北落终于也能够大声说话了：“行，我们五对五，你的人到了我们就能开场。”
“那好，我的人马上到。”马林拉了一个传送通道，探进头叫了一声，奥诺尔他们正闲得发慌，听到马林这边有架可打那可真是乐坏了，考虑到这是去干架，一票传奇最终以抽签的方式抽了五个人。
然后奥诺尔就不开心了：“金维利怎么都能进来抽！论打架！我们营地所有人他没有一个是打得过的！”
再然后金维利被众人发现是使用灵能干扰了抽签，于是这个小子被吊了起来，他的名额被剩下来的众人重新抽了一次。
奥诺尔还是不开心，因为他还是没能抽到，但是考虑这一次是灵左左抽到了，这位骑士长最终决定发扬一次他的骑士精神。
马林觉得，要是男性抽到了，这家伙肯定会跟疯子一样和那个好运的家伙争上一争的。
至于为什么吗。
“我想去看看，因为是他们的祖先将混沌引过来的。”奥诺尔说完，还跟被选上的五个幸运儿上了一轮眼药——记住，你们面对的是文明的敌人，他们祖先的贪婪是造成大毁灭的起因，如果发现他们有堕落的倾向，立即拉响这个信号弹，吾主会带着突击队来灭杀这些混沌之子！
灵左左看着手里的信号弹欲言又止。
她看了一眼马林，马林点了点头，毕竟奥诺尔先生也没有说错。
人齐了，马林这边带着队伍回到了议会大厅，素素还在和议长夫人一起吃瓜，大厅里各位传奇正在热烈地讨论着究竟谁应该上。
看到马林过来了，老头们也不争了，他们看着灵左左跟着马林第一个钻出了传送通道。
“兔耳兽人！术式强度很高……但并不是无法对付！”卡莲的祖父身为强大的术式亲和者，一眼就判断出了灵左左的强度。
然后，第二位桑子信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非常好奇。
“非常年轻，传奇……这么年轻？”这是所有老头的心声。
第三位传奇是精灵，看起来年轻，不过老头们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在地铁，精灵最大的死因从来都不是因为大限已到，所以一张年轻的精灵脸蛋并不会让这些老头产生任何疑惑。
第四位，艾米尔，这家伙今天穿着有着包头巾的锁子甲护具，拿着一把短剑，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是在现场的各位哪有谁会人畜无害，只是看了他一眼，大厅里一半的老头在倒抽凉气。
“非常强大的实力，而且这也太年轻了吧。”因为是人类的模样，艾米尔带有特色的深色皮肤与他的实力给议长夫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然后她就看到了康赛尔，这只大猫一出场，大厅里唯一一家和康赛尔一样的豹子就站了起来，与他一起站起来的，是几乎所有的老头。
康赛尔，是除了奥诺尔之外，队伍里最强大的圣骑士，他现在甚至都没有着甲，但马林可以肯定，他想着甲那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我们还要比吗。”马林看向议长老夫人，话外之音极为直白——别比了，我觉得你们打不过。
“我们还要比吗。”议长老夫人也有意思，将这个问题推给了蒂芙尼。
蒂芙尼也是有意思，她看向了在场的所有老头：“我们还要比吗。”
老头们终于终结了这犹如复读一样的轮回，用一至的摇头方式作为回答。
而素素笑嘻嘻着从马林手里夺走最后一块瓜：“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觉得挺好的。”
第七百九九节：渗透（一）
既然地铁里的男男女女就怎么做人达成了一致，马林也就将这一切交给了北落，使用远程操作的他正在与蒂芙尼一起讨论怎么才能够维持住北方防线——因为防线中的士兵已经发现混沌开始有集结的迹象，甚至有士兵自称观察到过混沌战旗。
虽然很快就证明那只不过是年轻士兵眼花看错了，但是考虑到离最后的入侵之日只会越来越近，将会有更多的混沌入侵这个世界，成规模与建制的混沌部队出现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正因为如此，马林决定带队回到卡特堡，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时间不等人。
真可惜，马林还想多摸一会儿鱼的。
所以与北美的各位道别，马林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传送通道，素素陪着马林完成了这一次长程传送，在回到卡特堡的时候，卡特堡的天气比以前是好了一些，但依然下雪，用专业的话来说，如今卡特堡外围地区的裂隙开的多，对于整个地区的影响已经比当年某个倒霉邪神在的时候更加严重了。
而好消息是随着卡特堡地区的人口越来越多，同样的，越来越多的前巫师（现法师）出现在这里，他们基本上有人居住的城区的裂隙都进行了修补，甚至对临时打开的裂隙也能做到及时预警和控制。
“你变得仁慈了，马林，你也变得令人难以捉摸了。”与马林一起回到卡特堡的素素这么评价马林。
“为什么要这么说。”马林对此多少也有些好奇，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坐在露天的席位上，马林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和以前比起来，软弱了太多，也妥协的太多了。”素素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不再言语的她看向了街道，天刚刚亮起的卡特堡街头已经有了不少行人，这座城市在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繁荣过。
“我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妥协，直到我发现这个世界有四神……素素，我原本是想要利用北方主义来清洗一切，但是混沌的存在让我不得不妥协，人类在混沌面前真的无法再接受来自内部的血与火的考验，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选择那条荆棘满地的道路，因为人类可以死，但不能在死在这个时候。”马林看向素素，他不觉得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人生在世，总应该要让这个世界越变越好才对，正因为如此，马林这才下定决心，去完成曾经有人做过却没能完成的事情。
“是啊，正因为你的如此打量，所以你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有些人本来早就应该死去，但它们的灵魂至今仍然活在这个世界，我不是在提到我的神职问题，身为命运女神，就像是某些聪明人想的那样，命运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被捉摸的事物，反抗也好，承认也罢，命运并不是让你好运或是厄运的存在，而是一种你的人生经历的体现，命运记录着你的一生，然后将这一切写在名为历史的命运之书中。”说到这里，素素看向马林：“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放过了那么多的本应该死的人，就像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孩子，你知道吗，他死了。”
马林一愣，然后想到了那个逃兵的孩子，他的学徒。
“他怎么死了。”马林看着眼前的女孩。
“我的感性的分身，死于刺杀，那个孩子被你所救，逃离了饿死的命运，但是他为我感性的分身，却最终与她一起死于刺杀。”
“谁的刺杀。”
马林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会来得如此突然。
“其实，这是对法耶的刺杀，两个孩子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毕竟刺杀是对着你的孩子来的。”说完，素素站了起来：“你的法耶来了，我的时间也到了，马林，我们末日再见吧。”
马林坐在椅子上，看着法耶从传送通道里走了出来，有些日子没见，他的爱人看起来很憔悴，而她带来的两个孩子的死讯，让马林在心里第一次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愤怒。
明明知道，最为强烈的感情是毒药，但是马林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一伙流窜过来的混沌信徒，我们抓住了一个活得，从他的脑袋里挖出了有用的消息，然后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了，现在正在刑讯他们的同伙。”说到这里，法耶叹了一口气。
“那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引爆了路边马车里的炸药，现场非常混乱，警卫为了保护我们并没有去找他们，最终确认苏苏和你的那个学徒死在了爆炸中，两个孩子身体都破碎了，我们只能早早将他和她入土。”
马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马林知道，法耶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她是姑娘们之中最疼爱苏苏的，而马林的那个学徒，虽然天赋并不算是极为优秀，但也是不错的孩子，而且品格在马林的塑造下可以说是很不错，所的，在很多人眼里，这个孩子那怕并不是马林最意的学徒，但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首席学徒。
这个孩子逃过了饿死的结局，却没能逃过后来，马林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和那位夫人解释，他从她的身边带走了他，却没能够保护好一个孩子。
马林叹息着，看向马林：“威克特这个孩子的母亲呢。”
“半年前去世了，医生说她是全身器官的衰竭，为了带大威克特和他的两个姐姐，她已经做了太多的牺牲……已经到了喝下药剂也无济于事的地步。”说到这里，就连法耶也叹了一声。
“命运从来不会怜惜弱者，强者尚且有自救的能力，而弱者呢，弱者只能面对绝境却无济于事。”马林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我去看看那些凶手。”
“他们在公正教会的地下刑室里。”法耶一说，马林直接打开了传送通道，一出传送通道，马林和走出来的圣骑士对视了一眼，在他有些惶恐的后退中，马林来到刑架前看着眼前的三个混沌死剩种。
“我是马林，马林·盖亚特。”首先，马林完成了自我介绍，然后对着行刑人伸出了手：“鞭子，沾上圣盐水，谢谢。”
行刑人在为马林做准备的时候，马林看向三位沉默不语的信徒：“我能够感觉到，你们并不是卡特堡本地人，甚至有可能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毕竟本地搞混沌教派的也都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做不得。”
说完，马林伸手直接将其中一个混沌的灵魂从他的躯壳里扯了出来。
“说！你们的上级在哪里！”
马林呵斥着眼前的灵魂，这弱小的灵体在尖啸，但很快就被马林完成了意识入侵，它做出了回答。
·乔治堡，第四大道463号。
“乔治堡，在西部荒野，接近我们卡特堡的地区。”行刑人将鞭子递了过来。
马林抓着灵体的手一握，眼前的灵魂当即被直接净化，转身离开的时候，马林指向那个没有尿裤子的混沌信徒：“活活抽死他，让那个尿了裤子的家伙明白，正义在面对他们时会有多么残暴。”
“殿下，这样做会不会太过残酷了。”行刑人并没有动手。
马林转身看向这个中年人，后者虽然战栗，但他依然直视马林：“殿下，我们是正义的使者，我们杀戮混沌的信徒，我们可以将它们的头颅砍下来做为功绩，但直接抽死一个混沌信徒俘虏……还是太残酷了，与我的教义不同。”
“……你没说错，所以把鞭子交给我的人，他们将在十分钟后到达，你不愿意弄脏手，我可以理解，但是在我的厂卫队里，有得是被混沌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他们不会介意自己的手沾上混沌信徒的血，因为他们从根本上来说，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说完，马林直接打开了通道，接着看向了法耶：“你别跟过来，我直接去抓人，而且马上就会把人带回来。”
“……亲爱的，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法耶看起来也很担心，马林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让愤怒掌握我的情绪。”
走进传送通道，马林有泪水划过，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小家伙，他是马林第一个名义上的学徒，虽然他有天赋，但他的天赋并不好，马林可怜每一个身受苦难的孩子，但是这个在他人看来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格外可怜，他的天赋并不好，马林只能自己带着——相反的，那些天赋好的孩子有得是导师愿意照顾他们，而干脆没有天赋的孩子，早就已经在各种专科学院里就读了。
这个孩子，一定是想保护苏苏，所以他才会跟着苏苏，而他很显然知道那马车里放得是什么……而那些刺客也应该看出他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所以在无奈下提前发动了袭击。
我的孩子又一次得救了，马林死死握着手，在走出传送通道的同时，马林举起了手里的枪，对着门口站岗的红发男人扣响了扳机。
与此同时，立起的位面锚拦截了至少三次传送术式。
走过倒坐到墙根下的红发男人的尸体，马林推开了房门，看了一眼因为传送事故而卡在墙上却还没能死不瞑目的混沌信徒，马林伸出手，将他的灵魂从他的破败的躯壳里扯了出来：“你们的首领在哪里。”
这个灵魂在惨叫，同样惨叫的还有被举着血吼的世界树嫩枝玛娜追杀的混沌信徒们。
等到第一层的混沌信徒们全都死在了斧刃之下，马林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迷锁术式控制的台阶，那里有两个家伙正在挣扎：“是他们吗。”
·不是。
马林手中可悲的灵魂已经被完全转化。
于是两个信徒一起抬起手，一起抓住自己的脖颈，然后一起扭断了它。
马林走上台阶，而血吼早早冲了上去。
哔普在高呼，但是下一秒，被马林打了一下脑袋的小家伙尖叫着抱住了脑袋。
“大人做事情，小孩子别乱吼。”说完，马林扭头看向将脑袋卡在天花板上的倒霉蛋。
想了想，将这家伙的灵魂从躯壳里扯了出来，这个可悲的灵魂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离开了躯壳，他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这才发现了他的困境——然后他就在圣焰的烧灼中痛苦地尖叫了起来。
马林带着已经自己转化的灵魂走过这个在火焰中挣扎的灵魂，走过尸横遍野的走廊，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停了下来。
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僧的家伙站在那里。
“是他吗。”马林看向被转化的灵魂。
后者摇了摇头。
摇头了，马林一边让过扑面而来的一拳，然后一手一边抓住了这位的两只手用力一撕，下一秒，被自己的胳膊打出阳台的混沌带着他胸前属于他自己的胳膊向着地表挺进。
将手里的半截胳膊丢出去打翻了正跳下楼的勇士，目送这位勇士失去平衡并惨叫着翻滚并最终拍在了地上，马林指了指楼梯，血吼开心地冲了上去，然后下一秒一具半拉尸体就飞过了马林的身边。
“你的首领在哪一层。”马林以灵能为墙，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血肉，然后将它们挥到了一旁。
“三层，或是四层。”被净化的灵魂有问必答。
于是马林跟着血吼，一路走过染血的走廊，甄别了每一个人之后，马林在通往四层的台阶前停了下来，看起来有点像首领的家伙站在转角的阳台上，拿着长剑的他怒目直视马林。
“剑圣，有点意思。”马林扬了扬眉头：“是他吗？”
·不是，不是他！
被转化的灵魂尖叫着回答道。
·是首领的卫士！
于是马林抬手就是一枪，这位剑圣以刃对弹，倒是成功切开了子弹，但是子弹并没有以他所想的那样被弹飞，而是继续着它们的飞行路线。
于是下一秒，20毫米钢芯穿甲弹被切开的弹体从这位剑圣的眼窝里穿过，将它的脑袋直接变成了过去时。
马林走过这家伙的尸体时呸了一声。
朋友，这个时代终究还是变得你没办法明白了。
第八百节：渗透（二）
马林找到那位首领的时候，他正在徒劳地想要突破马林拍在这里的位面锚，只可惜，无论是从主客场还是从实力上，这个白头的老东西都没能迈出那一步。
所以，当马林无视他的负能量术式走到他的面前时，这个老头终于疯了，他掏出了匕首，想要和一个力量过五十的神明对抗，于是没有任何意外地被马林一棍子抽倒在地。
丢掉了特意从外面桌子上拆下来的腿，马林扭头看向那个灵体，后者乞求着马林，想要获得自由。
于是马林给了他自由——神圣的火焰将这个灵体彻底净化，然后一把抓住这个老东西的长发，将他拖进了传送通道。
回到公正教会的地下刑场，来自厂卫队的年轻人已经接过鞭子抽打着那个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躯壳。
马林认得这个年轻人，他和好几个孩子当年是跟着大人一起南逃的北方人，他们所在的逃难队在路上碰到了混沌信徒组成的捕奴队，他们是在队伍里的大人拼死抵抗中逃出来的。
所以，他们与混沌信徒有血海深仇，公正之主的信徒再怎么清高，也无法阻止这些年轻人的复仇。
马林将这个首领丢了下来，走到了那个快要疯掉的混沌信徒面前：“你们来自哪儿。”
“您是觉得他们不是本土人吗。”公正之主的主教走了过来，他看向马林。
“是的，他们不像是我们的本地人，或者说，他们的言行举止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混沌毁灭了太多的世界，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们来自哪儿，所以，为什么不让他们开口呢。”
“以您的力量，您可以轻易让他们开口，不需要刑求，也不需要虐杀，马林殿下。”这位年轻的主教看着马林说道。
马林对此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公正之主的教义虽然也是除恶务尽，只可惜他们的想法就是管杀不管埋，而马林这边，为了给这些混沌信徒一个完美的临终体验，往往需要绞尽脑汁。
“我的道，与贵教的道不同。”马林说了这么一句话。
年轻的主教还想说什么，但是下来的老主教先是用眼神让他闭上了嘴，在赶走他之后，这位老人立于马林身边，观察了一下那个被吊在墙上的混沌信徒：“这个家伙看起来是被吓疯了，您刚刚的问话只怕没有任何结果。”
“没事，我们还有这位首领老先生。”马林说完，将那个老东西的灵魂从他的躯壳里扯了出来。
“艾尔斯阁下看到您的手法，一定会拍手叫好的。”与年轻的主教怒目圆瞪的模样不同，老主教反而是笑着感叹了一句。
这句艾尔斯阁下让马林也乐了：“你认识艾尔斯。”
“之前处理混沌信徒的时候，吾主亲自召唤了艾尔斯，他说，艾尔斯阁下虽然是巫妖，但心向正义，虽然行事不怎么合乎教义，但对于混沌来说，对他们的仁慈是对所有无辜最大的亵渎，所以对付混沌信徒，吾主刚刚颁布了新的教义，那就是为了保护弱小，我们要灭绝混沌信徒，为了获得关于他们的情报，不吝啬于一切手段。”老主教说到这里，看向马林：“殿下，我为年轻人的不懂事向您道歉，他们视教义为最高，却没有想过，您一直都是吾主最亲密的友人，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了这个世界。”
“老家伙，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们也辛苦，这个世界有你们很好，我的学徒与养女在他们的袭击中不幸离世，所以，我必须要让他们明白，正义在面对邪恶时所展现出来的残暴一面到底有何等令他们恐惧。”
说完，马林看着眼前的这个首领，他的意识已经被马林的灵能完成入侵，这个灵体跪了下来，开始讲述这些混蛋的故事——他们来自另一个时间线，在那里，混沌教义已经在整个西陆如火如荼，所以他们被调到了这个世界线，因为双方语言相通，听说了马林他们的事情，这些家伙就准备干一票大的，然后在本地发展势力，最终喜迎混沌大军入侵。
但是谁能想到第一次就出了问题，逃回来的教会成员说，一个侏儒发现了他们藏起来的炸鱼工具组，眼看着这个侏儒转身准备警告后方的车队，他们迫不得已只能先行引爆制造混乱然后想要在混水里杀死他们的目标。
但是谁能想到，点子太硬了，死了大半人员之后，剩下的只能选择逃跑，而逃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没有想到，他们连夜转移到了西部荒野的城市，还是被人找上了门。
而且这个老头表示，除了他们之外，他们教派中还有不少信徒被分组成了不同的行动队在不同地点进行行动，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能找到足够有价值的目标——换而言之，只有他们找到了法耶。
别的姑娘不是在法罗尔公国或是半位面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至于别的目标——在这个首领所在的分组的刺杀失败之后，剩余的小组非常谨慎地选择了潜伏。
“有意思，像是学舌鸟的小手段，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选择法耶。”马林问道。
·因为她是我们那些世界在西陆抵抗到最后的传奇，她的颅骨，是吾主自称收到得最好的礼物。
马林在沉默中最后叹了一声，而老主教摇了摇头：“马林殿下，不要让异时间线上的一切扰乱了您的心神。”
“我知道。”马林说完，看向那个首领：“把你所知道的分组的地址说出来。”
·凯恩斯城，巴特大道，904号，另一个在寂静岭，新生大道19号。
首领只说出了两个地址，马林随手一扬，这个苍老的灵魂在转瞬间被火焰吞噬，而马林看向老主教：“夏尔阁下，你负责凯恩斯城怎么样。”
“您这是准备故地重游吗，马林殿下。”这个老主教扬了扬他的白眉头，时间改变了夏尔的模样，但是马林还是最终想到了他的名字。
“是啊，我第一次离开卡特堡，看到的大城市就是寂静岭，我走了。”马林说完，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他的部下们，同时让年轻人去找老兵——老兵如今已经从军队里退役，但他还是不服老，所以最近一直都在监督着厂卫队下属的小型突击队的训练，小型突击队是两组六人编制的队伍，在那次雪夜战斗之后，厂卫队的所有高层都觉得他们必须要有最专业的室内卫生打扫专家。
小型突击队应运而生，他们如今是厂卫队下属秘密军事机构‘狼雨’的精锐部队，目前一共有七支小型突击队，已经不止一次完成过行动，他们手里带着消声器的连发火枪与有针对性选择的超凡序列令所有士兵如虎添翼。
而且小型突击队有时候也会使用重武器，比如40毫米的榴弹发射器，一次性使用的高爆火箭筒，20毫米车载机炮，反正这些年轻人武装到牙齿，正因为如此，马林这一次就准备抽调一支小型突击队来配合他在寂静岭的行动——在西部荒野，马林的势力渗透得很快，马林刚刚的行动只需要与当地的领主进行说明，对方就会帮着马林把首尾都给抹平了。
但是寂静岭不一样，这儿是王室直属领地，哪怕马林告诉自家岳父那儿有什么东西，这老家伙也不会让马林在那儿动刀动枪，他会自己动手。
但是在马林看来，这太浪费时间了，老头子一来二去只怕两三天都搞不定，所以他准备在五分钟内集结部队，十分钟内让突击队通过传送通道到达寂静岭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马林直接通过小型裂隙偷渡过去，然后在二十分钟里结束战斗，拖着所有被俘人员回到卡特堡。
之后再将这件事情告诉歌德和莲娜与艾娜，只要给他们留一地混沌信徒的尸体，想来他们不会太介意的。
这就是马林速度——以最快最好的方式送各位混沌信徒入土，一直都是马林旗下暴力集团最为专业的口号。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马林要让歌德明白一个问题——马林就是这么大摇大摆的集结队伍把混沌信徒给干挺在了皇室直属领地里，歌德在马林集团里埋的暗桩，只怕还在将情报转送给卡特堡皇室侦搜分局而努力着。
嗯，如果他使用的还是鸽子，那马林甚至都不敢想那只鸽子能不能突破撒理斯——虽然马林告诉撒理斯，集团的那些鸽子不能吃，但马林不知道那位暗桩养的鸽子是不是集团从信鸽处报备过。
如果报备过，那撒理斯肯定不会吃它。
如果没有，那马林就无法保证撒理斯会不会在它出动的时候刚好想着换个口味。
说到底，马林还是想说一句——臭老头，你的谍报网都已经过时了。
………………
听说马林要用人，老兵亲自带着一队背着旅行包的年轻人来到了马林面前，这老头和他的部下们穿得像是一个游客，因为都是北方人，他们甚至操着神圣王国口音的北方语，这让马林非常满意。
马林给传送阵那边打了一个招呼，法师塔那边听马林说是秘密行动，塔主直接过来把负责看传送阵的年轻人赶到一旁，一边和马林唠嗑，一边将十三位旅客传送到了寂静岭——为了万无一失，马林甚至还重新编辑了这次传送的坐标，在寂静岭那边看来，这十三个阔佬都是来自北方传送阵的，坐标上很清楚。
等到他们一走，马林这边把坐标重新设定完，然后与矮人塔主又唠嗑了三分钟，就感应到了一个坐标传递了过来。
马林和塔主道别，然后往后一倒，穿过传送裂隙，下一秒，出现在一家旅馆房间里的马林看着挎着行李包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老兵，你这次就别行动了。”
“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呢，大人，您给我的药跟神药一样。”这个老头说完，还给马林亮了一次二头肌。
马林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决定带上这个老头。
这家旅馆有一侧的房间是对着小巷的，马林一行人通过窗户下到小巷，接过队员递过来的强力麻醉枪，走在最前面的马林拐过拐角，和几个混混打了一个照面。
“哪家公子啊，这么细皮嫩肉。”有眼尖的混混看到了马林，笑嘻嘻的和他的狐朋狗友打起了招呼。
马林翻了一个白眼，就看到这五个混混中的两队突然抱住对方的肩膀，然后脑袋后仰，再重重地将脑袋与对方的脑袋撞在了一起。
孤身一人的混混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转身扶着墙一个战术后仰接一个头槌，然后就瘫到了地上。
马林举起手里的麻醉枪，对着抱头蹲防的狗子打了一枪麻醉针，下一秒这条狗子就吐着白沫翻倒在了地上。
“这年头，人还没有狗有眼力。”老兵走过混沌们身边的时候，笑了笑。
然后一旁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骂骂咧咧地与马林他们对了一个面：“你们吵！”也许是认为外面的脚步声太多太杂，这家伙出门来看一个究竟。
“怎么了外面。”有人在里面问道。
“没什么，老大，小鬼们没事做，在绕圈呢，我让他们停下。”被完成了催眠的中年男人说完看向马林，无神的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转轮枪，倒持着递到了他身边的年轻人手里。
“我去处理一下。”队伍里精通灵能的两个年轻人推开了门，过了一会儿，他们走了出来，其中年长一些的拿着一张纸：“大人，里面有一个人通缉犯，他的脑袋能够换三万五千莫威士。”
“三万五，这家伙犯的事挺大的，说说。”既然他们已经出来了，想必事情已经办完了，马林继续前进，同时问这个年轻人。
“抢银行的运钞车，事情做得很糙，还杀了三个警官，这家伙伪装潜伏在这个小帮派里，骗骗别人没问题，但骗不了我们这样的灵能者。”这个年轻人说到这里抹了一下他自己的脖子，示意这位三万五的赏金上限已经尘埃落定：“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再来割脑袋。”
马林点了点头：“做得好，你们小队回去之后再领三万五，每个人平分。”
同时也非常开心——你看，这就是办正事的料。
第八百零一节：节奏（一）
根据那个老混沌信徒所说，这批混沌信徒在新生大道19号，但是马林带着人到场的时候，19号跟前正围着不少人，还有一个大商人模样的家伙站在那里，与正在指挥着拆掉屋顶工作的中年人在讨论着什么。
马林双手一展，年轻人三三两两的钻进了路边的商店，而老兵跟着马林走到了一旁，在听了一会双方的对话之后，马林可以肯定，这些家伙是本地人——口音是南希德尼官话，带一点寂静岭这边的口音。
于是马林和老兵摇身一变，走到了那位大商人身边，老兵用标准的寂静岭口音配合南方希德尼官话向这个商人套话：“午安，先生，您这是准备装修房子吗。”
商人打量了老兵与马林一眼，确认不是什么流浪汉，而老兵又恰当地露出了他手腕上的金链子之后，这位商人就热情了起来：“是啊，我准备好好装修一遍房子，说起来我看你面生，好像以前在城里没怎么见到过你们啊。”
提到这个，老兵当然有办法解释，他提到了前些年的事情，只需要三言两语，一个失去了老伴，儿子与媳妇的老人就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可怜的老人因为无法面对伤心之地，只能带着自己的孙儿去北方散散心，这不刚刚回来准备落叶归根。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狐疑变成了感叹，不只是这位商人拥抱了老兵，附近的几户人家也走了过来，大家打开了话匣子，听老兵说他想买一幢房子，商人立即介绍起了他的房子：“我的房子有多，最近我跟着商会准备去卡特堡发大财，所以想把这儿多出来的房子出手，怎么样，想买吗。”
“好啊，我当然想买，这几年在北方做了点小生意，把卡特堡的特产送到北方也赚了不少，但人总是想着落叶归根，所以这就回来了，你开个价，如果没问题我能进去看看吗。”
商人先生立即开了一个连马林都无法拒绝的公道价，然后拒绝了老兵进去看一眼的打算：“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的租客脑子有些问题，把我的房间搞得一团乱，我昨天刚刚让人把他们留下来垃圾玩意儿全给砸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马林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明明是租客，却肆意破坏主家的房子，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可不是，老先生，您的孙子真懂事。”商人一听开心坏了，老街坊们吹了一会儿，在老兵的话术引诱下，他们又提到了那些租客。
“那些家伙虽然是令人讨厌，但他们有钱啊，听说从我这儿搬出去之后，去了城东，又租了波尔卡男爵家的房子，那个是三层的大房子，男爵阁下最近带着一家人在新开拓地发财，能够找到租他们房子的人多一些收入也是好事。”
说这话的是一位打扮的非常正式的老学者，他这么一说，知道了情报的老兵也没二话，跟商人当场签了买房的合同——双方在合同上签名，整件事前前后后也就五分钟的工夫。
老兵用神殿的记名卡付了定金，双方约定明天在市政厅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然后老兵表示要带着孙子看看故乡，在离开现场之后，众人合流，走过拐角，马林示意众人走向酒吧，这个酒吧门前的两个保镖被马林直接暗示，他们无法确认马林一行人，所以马林带着他们从入口进入，在入口的拐角处马林打开了一个传送通道——丰收女神教会的新神殿就在城东区。
马林的人进入教会的后花园，理所当然地引来了教会卫士的警惕，但是打头的老兵表示他们在为马林服务，卫士们于是耐着性子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的眼中，直到马林走出通道。
“向您致敬，大人。”马林依然还是教会地红衣主祭，卫士们理所当然地行礼，并在马林的吩咐下就当没有看到马林一行人。
从后门离开，马林带着人在小巷里转了一圈，最终找到了波尔卡男爵的房子。
挺大的三层大房，学的是马林在卡特堡给贵族们造的新区里的房子的样式。
老兵皱了皱眉头：“大人，我们人手有可能不够。”
“没事，交给我。”马林说完，抬起头。
这座城市正在迎来整点的钟声，马林扬了扬眉头，然后属于马林的灵能扫描跟着钟声第六响一道横扫这座建筑。
“好家伙，地下室里全是反应。”老兵带上了特制的灵能观测护目镜，这东西能够看到灵能扫描标注的目标，以马林的灵能强度，只怕两三个小时里这幢房子里的所有目标都可以被看到。
“他们是准备玩大的，这样，老兵，你带队从后面上二楼，二楼和三楼的目标基本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不要太在意活口。”马林一边说，一边召唤起世界树嫩枝们——菲奥它们一直在为金警官们服务，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过来大开杀戒了。
老兵他们翻过墙，术士小心地催生了墙上的藤蔓，然后他们开始利用这些藤蔓爬上二楼，开始打开窗户。
而马林这边带着四条世界树嫩枝大摇大摆着走到了正门。
两个百无聊赖的家伙正在大门口放哨，看到马林，这两个家伙先是愣了一下——因为马林换上了德鲁伊袍，一个小德鲁伊与他的活化植物枝条，虽然看起来唬人，但在超凡者眼里，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性。
除非它们是世界树嫩枝。
但这怎么可能啊，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人有四条世界树嫩枝，但据传说那可是一个二米高的猛男，有着比自己腰还粗的胳膊，而这个孩子只有一米二，如果可爱能够杀人，那他倒是挺危险的。
然后，这两位就只能思考到了这里。
因为立下了幻想力场的马林推开了这座大房子的前门，两个被世界树嫩枝绞死的混沌信徒尸体被世界树彻底吞噬，马林在带上门之后，力场消失，马林打开了裂隙，大量的火枪落下，然后被世界树嫩枝们捡起。
房子里面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感觉到了裂隙的出现，他打开了大门，看到了拿着一把霰弹枪和一把斧子的马林。
孩子体型与巨大兵器的组合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但是下一秒，当机枪洒水，当穿甲弹席卷一楼，当马林眼中的那些混沌目标们被打得支离破碎，当地下室的那些混沌怪物们感觉到不对想要冲上来，却发现整个地下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收缩的密闭空间。
大地在听从马林的号令，马林漫不经心地走过大门，被弹雨扫倒的这个混沌信徒竟然还活着，不过看着它无助的眼神，马林还是没有将它的灵魂从他的躯壳里扯出来。
马林举起右手的斧子，用斧背的配重块将这个混沌爆头，然后看了一眼血流满地的大厅——好家伙，他算是明白之前那位商人先生为什么不让人进房子了。
因为这些家伙在客厅中心搞了一个大雕像，学舌鸟的，虽然不像是色孽那样动不动就是八个奈子或是两对大雕，但那一身黑袍与学舌鸟的脑袋的确是令人头痛——这东西不相似于目前已知的神明雕像，任何有脑子的家伙都会觉得这是一个麻烦，那个商人很显然就是想逃走。
他也不想找麻烦，就是单纯地想跑，只可惜接触了混沌物件，你还想跑？
不过考虑到这位商人先生还想着明天和老兵完成交易，想来，老兵会给这位先生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
带着这样的想法，马林看了一眼刚刚从地里探出脑袋的混沌怪物——这是一个有着鸟头的学舌鸟冠军，它看到马林的第一眼在笑：“新鲜的嫩肉！”
看起来似乎是觉得他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二眼，看清了马林。
这位冠军先生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贵姓。”马林打破了沉默，感觉有些心痛这位小鸽鸽的马林面露笑容。
“万达尔·米洛夫斯基。”这位冠军先生鸟嘴里吐着一言。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转轮枪枪口。
“饶命！我愿意改信于您！”这个混沌尖叫着说道。
马林哈哈大笑，在这个混沌以为自己得救的同时扣下了扳机，子弹将这位心思特殊活络的冠军先生的脑袋变成了碎块，而马林脚下的大地吞噬了它的躯壳。
“我不需要丑八怪非人类来做我的信徒。”马林说出了为什么，将一颗世界树果实丢到了地上，大地依然吞噬了它——有这颗果实在，那些混沌的尸体将无法污染这片大地，等到果实净化一切，新的世界树嫩芽将会在这里生长，当然在这之前，只能让波尔卡男爵割爱这幢房子卖给新领主了。
世界树嫩枝们拿着火枪执行着灭绝指令，在它们的清扫下，整个一楼中的所有混沌信徒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老兵带着队伍与几个活口下楼的时候，马林已经无所事事地站在大厅里等着他们，看着站在血泊中的马林，老兵低头，向马林献上敬意。
打开了传送通道，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马林示意老兵带队先进传送通道。
然后马林坐在这儿等了一下，就看到一个胆子大的警官推开了房门。
他首先尖叫了一声，但是没有倒下，看到马林的时候又尖叫了一声，这一次马林只能伸手托了他一把——要不然这个老家伙真要被吓死，那大概就是本年度最倒霉的友军火力受害者了。
安抚好警官先生，马林将大概的情况告诉了他，然后将属于马林的信物，也是歌德给他的信物，一枚皇家别针丢给了这个警官，然后在走之前，马林又给这位警官丢了两瓶药剂：“你的同事让你进来，也许是觉得你年岁大，而你也是这么想的，你的勇气令我赞叹，所以，这是给予你勇气的奖励，如果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随便找一个超凡者问问，我想他不会想要骗你的。”
说完，马林拍拍屁股钻进了传送通道。
同时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歌德会带着他的老婆杀过来。
还真是一个令人无法确认答案的谜题啊。
事实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歌德才带着他老婆来到公正教会的地下刑场，这个时候马林带回来的混沌信徒已经被公正教会的各位吃干抹净——统一了思想之后，刑训处的各位爆发出了令马林都为之瞠目结舌的行动力，一个通宵下来，几个混沌信徒连小时候自发电是用左手还是右手都说了出来，可以说是标准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歌德在那边看刑求书，安娜与莲娜倒是对马林的行动表示了一定的理解——她们也明白，面对混沌信徒就是需要特事特办，因此对于公正教会正准备出发的突击队，莲娜在安娜安排下与突击队同行，这样一来到了现场，以莲娜的身份，足够让当地的贵族明白公正教会到底是在和谁一起行动。
留下来的安娜在马林的介绍下看到了新式火枪——其实也就是马林从北落那边顺过来的班用机枪，使用200发弹链，简单，粗暴，充满了班用机枪简单实用的泰南式美学，马林就是让自己家的小树枝们扛着它们吊打了整个一层的各位，配合穿甲弹，无论目标在哪儿都将难逃一死。
如果它们真的能用**扛下机枪穿甲弹，那他们就会成为马林眼中最靓的仔。
只可惜，没有。
“我看完了，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但是很多贵族不理解，还有人在今天刚刚结束的议会上质疑你。”歌德告诉了马林一个坏消息。
然后就看到马林往亚空间丢了一枚金币。
“你又想召唤你的那个亡灵朋友？我可先警告你这可不……我的天哪。”歌德看着打开的裂隙里钻出半个身子的无名氏——没见过真身，也见过这一身神力，歌德第一次发现原来公正之主的地下室真的如大家说的那样，令人惊心动魄。
“有什么事情吗，马林。”公正之主无名氏微笑着问道。
“有人攻击我，让你的圣骑士去验验成色，怎么样。”马林笑着反问道。
“没问题，我会让雷根斯堡的那个红头发老头把这件事情给办妥的。”无名氏说完又看了一眼歌德：“人间的陛下啊，欢迎来到公正之主这个教会并不怎么为人所知的地下世界，希望你是这儿真正的客人。”
“当然，他当然是我们的客人，吾主。”老主教微笑着为歌德开解道。
“那太好了，我先走了，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不用来找我，直接吩咐当地的教会做事就行，马林，我相信你。”
等到无名氏走人，歌德这才看向马林，这位陛下满脸的动容和惊讶。
“陛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马林笑着问道。
“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带我的两个儿子去看看热闹也好，他们现在闲的没事干。”歌德这么说道。
马林有些疑惑：“让他们有时间生孩子不是更好吗。”
“他们的老婆都怀孕了，相信我，马林，我是在为了这个家好。”
“那没问题。”马林表示没问题。
下一秒他就将这个老头的这个吩咐给丢到了脑后——你儿子都要做父亲了还跟着我跑？真是笑话，万一死成球了我怎么办。
难道要让我告诉你——不好意思，你儿子死球了，接下来二十年好好照顾孙子吧。
那只怕接下来就是标准的父慈子孝大型互动节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