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三节：你知道我知道谁是谁（一）
罗德斯在伤兵营的大门口被砍掉的树桩上坐着，自从在卡特堡志愿来伤兵营工作的女医生那儿听说烟草对神射手的肺会造成影响，会减少憋气的时间之后，年轻人就戒掉了他的烟。
什么，烟会让我杀混沌的效率降低？滚啊！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想哪怕戒了烟，罗德斯也没能离开伤兵营——从林子里回来之后，罗德斯在梅尔诺战役里又中了一枪，子弹穿过了他的左肺，这是不幸，而幸运的是这颗子弹直来直往，在罗德斯的胸口上一个孔进一个孔出，除了让罗德斯在斯维诺乌伊希切地区的后方医院里住了两个月之外别无他事。
这期间，卡门和哈尔桑都来过两次，他们为罗德斯带来了苏德尔的信，信里罗德斯的这个表哥没有多说什么，这让罗德斯非常深刻地了解到了前线的苦——像神射手队这样的马林亲军都缺少墨水，可以想象那么多的士兵们在梅尔诺那儿打得有多么艰苦。
何况苏德尔托哈尔桑给罗德斯带的巧克力……这东西根本不能算是巧克力。
哎，马林阁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想到这里，罗德斯从他的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来最后的巧克力——虽然是假的，又苦又涩，但别人连这玩意儿都没有。
所谓的连屎都吃不到，说的就是这样悲伤的道理。
这个时候，一辆机动病号车从路的那头出现，罗德斯站了起来，因为这种后轮驱动的四轮机车是军方用来往后方运送重要伤员的，当然并不包括罗德斯，哪怕他是一个中尉，但也只是中尉而已。
要不是罗德斯自己有马林阁下给他留的药剂，这个年轻人早就死挺了——敌人的那颗子弹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创伤，但是子弹上的混沌亵渎可不是开玩笑的。
伸长了脖子，罗德斯想看看是哪一个好运的倒霉蛋——说他倒霉蛋，当然是因为只有受了伤才会被后送，那位皇太子虽然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家伙，但是至少他还知道枪毙逃兵，无论他是平民还是贵族，所以罗德斯对他的观感并没有太过极端化的不爽。
至于好运，那当然了，被混沌干倒之后还能有机会来到这里，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好运气了。
因为通常来说，死亡才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能活下来真的是一种非常奢侈的结局。
只不过罗德斯并没有看到是谁，看着这辆病号车停到了手术厅前，几个士官心急火燎地跳下车，从车后斗里拖出一具担架，然后抬着上面的伤员就往手术厅里跑。
罗德斯和几个宪兵连忙跑了过去——手术厅是卡特堡来的医官们救人的地方，所有伤员必须先经过污染侦测才能够被抬进去，要不然在里面大变活人，这个责任谁都担当不起，这些家伙想干什么呢。
幸好手术厅大门口也有宪兵，他们挡住了这些士官的去路。
于是有人拔出了手枪：“快点滚开！要是公爵之子死了你们谁都负责不起！”
罗德斯不跑了，因为他看到宪兵们已经举起了武器——宪兵队是马林阁下亲自挑选的，他们是最标准的六亲不认，卡特堡的医官队过来的时候，还是太子让他们派出一队人来负责医官队的安全。
气氛有些紧张，双方手里的家伙虽然从数量上来看有差距，但是人数少的一方并没准备好退让，甚至机动病号车里的人还钻出了顶部，开始操纵起机枪。
于是哨塔那边也开始拉警报，很快的一具负责伤兵医院安全的机甲走了过来——这是医官队下属的卫队，属于医官队的财产，它上面的40毫米双联装机炮已经开始启动，很显然机动车上的家伙想开枪，它就一定会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打碎在车里。
“别拉警报了，这东西叫得我们姐妹非常头痛。”从手术厅里走出来的半精灵少女说到这里，注意到了大门口的情况，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伤员：“伤得很重，他怎么还没有死。”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送伤员过来的一位士官差一点就炸了，但是面对治病救人的医生小姐，他最终也只能非常委屈地号叫着，像一条被打断了腿的狗。
“我在说实话，你们两个帮我死死按住他的双臂。”这位半精灵少女说完，听到命令的宪兵背起枪就要去抓住伤员的手。
“你们想干什么？！”拿着枪的士官将枪口对准了宪兵们——他不敢指向军医，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将枪口指向军医会受到军医一致的排斥。
“我在想着看他是不是还有救。”半精灵少女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腰间的医药盒：“你是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
士官挣扎了一会儿，最终他自己和另一个士官去抓住了伤员的双臂。
半身人少女跪到了伤员的左侧，她扭头看向罗德斯：“罗德斯，你过来。”
“我来干吗？”罗德斯满脸的疑惑，他有些不大理解，因为年轻人真的没有经历过看热闹的时候把自己看成热闹的一部分。
“你来搭一把手，我的姐妹们都在里面工作，你是这儿手最稳的家伙，我昨天夜里才刚刚知道的。”半身人少女一边说着让宪兵们和士官们转换注意力的危险话题。
罗德斯满脸疑惑：“昨天夜里，等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到你昨天晚上用树枝做枪在训练你的臂力，你的树枝枝头还用绳子吊着重物，你敢说你那个时候抖过手吗。”少女一边说，一边拿出剪刀剪开了伤员的外套。
罗德斯挠了挠脸……好吧，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他只能走到了这位半精灵少女身边，在宪兵们与士官们赞许地注视下蹲了下来。
“你按住他的双腿，如果一会儿大变活人的时候，你要给我逃走的时间。”少女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
罗德斯在宪兵们的大笑声中苦着脸按住了这个倒霉蛋的双腿。
士官们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笑，他们中的队长只能蹲到少女的面对：“尊敬的医官小姐，您需要我帮您什么。”
“正好，你把你的手探到他的身下，帮我摸摸他的后背，看看这几处枪后是不是穿透了他的后面，来，第一个枪口。”少女指向了伤员的左胸上方位于肩胛位置的枪伤。
“有，后面能够摸到骨头。”
“运气不错，不需要处理伤口，到时候给他刷治疗术式就行，第二个伤口。”少女指向了这个伤员的右胸，子弹在他的胸口下部的位置开了一个洞。
“有，后面有一个拇指大的洞，没有流血。”队长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你也注意到了，他没有流血，如果不是他现在伤口的肌肉看起来还是人的模样，我就只能够给你们一个把他快一点拖去烧掉的建议。”少女说到这里，伸出她的手指在伤员腹部中央尖的伤口处。
队长先生一摸：“没有。”
于是少女的手指扎了下去，她搅了搅，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一枚子弹：“运气不错，子弹应该是打穿了什么人之后进入的他的腹腔，然后失去了动能之后停在了里面，但是我好像碰到了肠子上的洞，接下来还需要做开腹手术。”
然后她注意到这个伤员似乎要醒过来了。
“昆恩宪兵，请拔枪指着他的脑袋。”
那位宪兵队长早就已经将枪指向了这个伤员：“非常抱歉，兄弟，但是在这里我见过太多大变活人的模样。”
这一次，那位士官长最终没有反抗——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医官少女真的是想在帮忙他们的少爷，的确是和她说的那样，他们在战场上也不止一次的看到那些受伤的士兵变扭曲畸变成混沌的模样。
不过令罗德斯心生惧意地事情还没有发生，这个伤员睁开了眼睛，他打量了一下自己造形：“啊，我还活着吗，图林根士官长。”
“是的，少年，您真的活着，你重伤之后，我听从您的命令，用您口袋里的药剂喂了您，并用剩下来的一些为您清洗了伤口。”
听到这里，少女伸出手：“瓶子还在吗。”
“是的，还在。”士官长转身，他的部下跑回机动病号车，车上的乘员递出来了一个小瓶子。
罗德斯一看到这个瓶子就明白过来了——这药剂就是马林阁下的药剂，世界树果实药剂。
能够喝下这东西而没有被它净化，这个家伙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而精灵少女接过瓶子，就嗅到了其中的味道：“啊，是世界树果实的药剂，你不早说，各位可以放开他的手脚了。”
宪兵，士官长，还有罗德斯都松开了他们的手。
倒霉的伤员叹了一声：“我终于感觉到我的手脚了，对了，亲爱的医官小姐，您说我身上的伤能够治好吗。”
“只要花时间都能治好，你既然没有问题，我要马上给你安排手术，你喝下的药剂有太多都在为了收束与净化你身上污染毒素了，而你腹部的伤口需要更好的处理，要不然腹部感染，你就真的要死定了。”说到这里，医官少女示意士官们过来将他抬进手术厅。
罗德斯正准备走，那位留下来的士官长叫住了罗德斯，他掏出一包烟：“来，年轻人，要不要抽一支。”
“呃，我是神射手，医官们说，神射手不适合抽烟，因为这会伤害他的眼睛与他的肺部。”罗德斯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卡特堡的特制卷烟，这可是连罗德斯的表哥都没有机会抽的好烟。
但是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不抽烟，就不抽烟。
而且一提到苏德尔，罗德斯内心就有一些惶恐——表哥一直没有来，而哈尔桑与卡门却一直都来，该不会……该不会苏德尔，哈得斯的这个智障表哥在前线一不小心将他自己给玩死了，而哈尔桑和卡门这些家伙却不敢告诉他实情。
该死的，苏德尔家就他这么一支独苗了，表哥，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
苏德尔感觉自己快死了，该死的梅尔诺防线，这里的士兵每个人只有十发子弹，每天只有两块心如石铁非水不能泡软的黑面包，甚至连水都不一定是烧熟的热水。
而该死的贵族老爷们竟然还有红酒配给，他们竟然还有热食。
这里到处都是混沌的咆哮，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突破，现在他和四个步兵团正在死守城墙后面的第二道防线，他听到的混沌咆哮声是城墙外的声音，在那里，混沌正在集结，他们正在调集兵力。
但是海港那边的炮兵阵地里已经没有炮弹了，那些该死的贵族，他们宁愿多带一箱红酒也不愿意多带一发炮弹。
“炮弹能够解决的事情，士兵也可以解决。”
是啊，死得不是你们家的杂种。
苏德尔第一次如此癫狂地憎恨与诅咒那个贵族子弹，因为他的这句话，从那天直面失败开始到今天，已经有至少有七个团因为没有炮弹而不得不在与混沌的绞肉战中流尽最后的鲜血。
而现在，苏德尔只能蹲在小楼三层的窗后掩体上，他甚至没有机会探出枪口去打死那些负责调集士兵的混沌指挥官——他也只剩下七发子弹了，苏德尔还指望他自己能够多打死几个混沌指挥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防线的压力减少一些。
马林阁下到底在哪儿。
最近这段时间，这是很多老兵团的老兵最常问的一个问题。
一个连他们的指挥官都回答不出来的答案。
他们时不时就会将这样的不解与怨恨向着苏德尔倾泻，他们的不愉快……就像是可怜虫一样。
苏德尔听到了哨子响起来的声音——这是混沌的步兵团发动攻击的哨声，这是代表着死亡的哨声，也是代表着死亡的钟声。
该死的贵族们……他们到底还要祸害我们到何时何等。
他们……怎么就还不能去死。
第六百八四节：你知道我知道谁是谁（二）
混沌们的咆哮声在这里也能非常清楚地听到，仿佛他们的呼吸声也能在这里听到。
将枪口指向窗户的一侧，苏德尔将觇孔套到了正在翻过墙体废墟的混沌指挥者脑袋上，这个穿着土黄色的小个子有着极为丑陋的外表，它们的成分五花八门，有学舌鸟的，有色孽的，还有纳垢的，甚至还有一些家伙举着不知名的邪神旗帜。
唯一没见过的是恐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扣动扳机，苏德尔快速拉栓，这支马林阁下给他的短管林式步枪有着十五发的一体式弹匣，使用五发桥夹装弹，只可惜目前里面只装了七发子弹……不对，只有六发了，刚刚有一发钻进了那个脸上留着小胡子的混沌指挥官的脑袋里。
苏德尔为了今天，特意磨平了每一发弹头，还在上面刻上了十字纹路，据说马林阁下说过，在面对人类时这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但是苏德尔现在眼前的只有混沌。
它们也许曾经是人，但是如今这些满身畸变的异种，已经绝对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它们是邪神的走狗，混沌的爪牙，是死不足惜的混蛋。
将另一个指挥官的脑袋套入觇孔，苏德尔看着他癫狂的笑容，带着绝对的厌恶扣动扳机。
马林阁下，我们神射手的信仰，我将猎物献于您。
拉动枪栓，苏德尔没有空看着那个目标摔倒的模样，他拉动枪栓，抛出弹壳，然后抬高步枪，将那架被缴获的机炮纳入觇孔——这种双轮机炮是一种可以高平两用的机炮，一周之前一个贵族的战团在前线损失了，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团全完了。
但是事实告诉所有人，总会有点什么东西留待后世，只不过这一次留下来的机炮备用炮弹比较多。
因为有好几个混沌正推着机炮炮弹跟着它们的同伴一起出现。
放下步枪，苏德尔抄起一边墙上的榴弹发射器——这种东西也是马林阁下给他们的，是用来的夜里从远处偷袭混沌军火仓库时使用的。
您是我们的道标，我们的指针。
拉起瞄具，对比了距离，站在破墙前，将尾部对准破损处——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发射它时把自己也烤熟。
这种40厘米的菱形装药榴弹带着苏德尔对于运输队长的失望从窗口钻出，在这一地段的所有生物地注视下直接命中了坡顶上的弹药盒，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将附近的混沌一扫而空。
丢掉这种一次性发射具的无用部分，苏德尔左手拿起步枪，右手拔出腰间的转轮枪，对着从窗外飞入的混沌后脑扣动扳机。
我们崇敬您，愿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跳过建筑之间特意挖出来的洞，苏德尔来到窗边，放下自己的步枪，小心地抽掉窗边战死的别的单位的神射手手里的步枪——对面的子弹从瞄准镜钻入，于是苏德尔一把抓住这具‘尸体’的头发，将它的脑袋往后扯的同时，渗银的祝福匕首从它的后心捅入，这具尸鬼尖啸了一声，被打断了转换仪式的它又死了一次。
纳垢的信徒，这个可怜的战友被污染了，他的灵魂被束缚在了他的躯壳之中，苏德尔的所作所为不是在亵渎他的尸体，而是在为了他的灵魂打通一个可以回归玛娜之河的通道。
愿您守护死者的灵魂，就像您守护我们的灵魂一般。
将死去的尸体重新推回之前的瞄准位，苏德尔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到达天顶，不会有镜子能够在房间里制造反光，所以苏德尔拿出了一面带着宝石柄的小镜子。
这是可爱的贵族小姐送给他的，贵族们送家眷离开这座港口的时候，有一位可爱的小姐将这个镜子交给了他，那位小姐是贵族中少数令苏德尔无法讨厌的存在。
不是说她是女的，而是她和他们这些男人一样，在战场上直面混沌。
她在神射手组里服役了两个月，打死了四十七个混沌，对比起她的那些贪生怕死的同类，这姑娘的强大肉眼可见。
“这是我的梳妆镜，留给你的话，你会将它变成杀死混沌的武器，对吧。”
是啊，这是我的武器。
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向左倾斜，子弹打穿了瞄准镜，从他的右眼钻入，然后以接近水平……不，应该是从下往上打的微小角度钻出了脑袋。
子弹飞过房间，最后在高度差不多的位置钻进了墙体。
顺着子弹有可能的射入角度，苏德尔看到了客人有可能藏身的位置。
那是一处损坏的攻城塔，塔体大体完好，只不过因为过了一遍火，所以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
正这么想着，苏德尔看到了枪口焰。
苏德尔拿起了他的步枪，首先是调整瞄准镜的刻度，然后是计算夏天北方的风向与风速，这都难不倒苏德尔。
调整完毕，拿出镜子，贴在墙边，苏德尔再一次观察到了枪口焰——很显然，那个射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收起手里的镜子，苏德尔蹲下枪，先是用自己的枪替换了放在窗框上的枪，然后贴着尸体，慢慢将他推开。
逝者倒在了地上，带起些许灰尘与响声。
·阁下，请听我箴言祈祷，我是您的信徒，我是您的利剑，我是您的信使。
瞄准镜里，一个光头的混沌正在操作着他的步枪，它趴在了攻城塔的中央平台上，虽然太远而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苏德尔还是看到了他身上破损军装的确属于神射手部队的肩章。
是在那片林地里失踪的同伴。
看着他头上的伤口，苏德尔在无声的叹息……原谅我，老伙计，我没能将你带回来。
拉动枪栓，抛出一发备弹，然后将枪栓推回。
·阁下，请助我一臂之力，助我戮强敌，为我赐解脱……苏德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瞄准镜里，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这个混沌将枪口转了过来。
它的枪口移过了，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这个混沌将枪口指了过来。
苏德尔扣下了扳机。
子弹在飞过了五百七十一米的距离之后钻进了瞄准镜里，打破了两层玻璃隔阂，最终钻进了这个混沌的眼窝中。
半坐半躺着的混沌失去了身体机能，他向一侧摔倒的同时，苏德尔拉动枪栓。
他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被刀子割得支离破碎的脸……他不是主动堕落的，而是在苦刑的折磨下活活被逼疯的。
对不起，老伙计……对不起，我没有带你回家，如果你的灵魂得以有净化的一天，请尽情唾弃我吧。
我没有办到与你们做好的约定，这是我的错。
苏德尔将打开了枪栓的步枪放到墙上靠住，拿起战死者的步枪，从中掏出了两发子弹。
将它们连同之前抛出来的子弹一起完成装弹。
苏德尔绕到了窗户的另一侧，从这里可以看到混沌的步兵已经冲进了前方的防线，虽然从身高上来说己方还有优势，但是混沌种的力量却强于己方，双方在一线几乎是在用性命做交换。
但是混沌根本就不惧怕这样的交换。
苏德尔举起枪，将瞄准镜推到一旁，重新开始使用觇孔的他将一个混沌指挥官选成了新的牺牲品。
·我的阁下，我心存死志，我愿与这国度共存亡，只求我能多活几天，多杀一些混沌。
击毙了混沌指挥官，苏德尔拉动枪栓，弹壳随之在空中飞舞，弃它而去的主人将机枪推回它的工作位置，新的子弹被推入弹膛，而在苏德尔的眼里，一个举着战旗的术士出现在了他的眼里，这一次，在呼吸的间隙，苏德尔扣下扳机。
子弹打在了它的额头上不得寸进，从脖子上的细链上下唯一的子弹，将它装入，拉动枪栓，神圣的铭纹子弹在这一刻被推入枪膛。
对着那个还在确认子弹是从何而来的混沌术士扣动扳机，苏德尔的抢先一步获得了回报，这一发子弹破开了它的颅骨，在将它的上半颗脑袋变成回过去的同时，一部分混沌尖叫了起来，它们开始向着苏德尔的方向射击，并很快的注意到了二楼的窗户。
苏德尔选择了更换位置。
跳过身后的洞，苏德尔发现了正在地板上扭打着的步兵团战友与混沌。
虽然没有上刺刀，但是苏德尔还是倒转枪口，用枪托重击混沌的后脑，敲到第三下的时候，这个混沌不再有动静。
从战友身上踢开混沌的尸体，苏德尔举着枪，他的战友颤抖着伸手捂着他的脸——那里有一个被撕咬破坏的伤口，黑色的污血正他的脸上流淌。
“开枪，兄弟！”这个苏德尔的同龄人看着他手上的污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苏德尔点了点头：“愿您在玛娜之河的尽头得幸。”
同龄人眨上了双眼，开始等待着最终一刻的降临。
苏德尔渐渐扣住了扳机，看着地上的同龄人的呼吸渐急，苏德尔最终闭上了眼然后扣动了扳机。
没有子弹撞击地面时的奇怪声音？
在疑惑中，苏德尔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世界树嫩枝的触须卷曲住的弹头，再然后是那个搂着伤员，正在给他喝药剂的阁下。
“阁下！您回来了！”无论是苏德尔还是这个士兵，脸上都流满了极为激动的表情。
“是的，我回来了。”说完，将这个完全修复了伤势的士兵松开，让他拍在了地上，马林阁下站起来，看着苏德尔，他用力拍了拍苏德尔的肩膀。
“你表弟呢，该不会把他自己笨死了吧。”
“那里，他只是受伤了。”苏德尔说到里，指着窗外：“阁下，外面到处都是敌人，您要帮助我们。”
“……你们最好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还在战斗吧。”马林的微笑，让苏德尔和这个士兵自己去窗边看。
于是苏德尔与这个士兵一起来到窗边，出于好奇心，苏德尔和这个伤员靠在墙边，想要知道这个要命的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的模样。
然后他们看到了混沌正在撤退，而在远方，有一支巨大的军队正在缓缓靠近。
“那是什么。”年轻人看向苏德尔。
苏德尔摇了摇头，表示了一定意义上的爱莫能助。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军团，虽然是恐虐的军团。”马林走到了窗前这么说道。
然后在两个年轻人的惊恐注视下，那支军队举着的战旗们能够被观测到了，于是无论是苏德尔还是年轻人，都看到了那些以血色铁拳与金色齿轮还有各种混沌颅骨作为装饰的战旗。
“齿轮，是矮人吗？”年轻人似乎有些认出了这东西的含义。
马林点了点头：“是异域的矮人，他是恐虐的一个大魔，特别喜欢与混沌开战。”
说到这里，马林扭头，他看着苏德尔笑了起来：“我不需要你的信仰，以后不要向我乞求，但是你们想要的那些我会无偿的帮助你们。”
“随便什么都可以吗！”年轻人瞪大了眼睛。
“是的，随便什么都可以，不过在吊死贵族之前，我需要先审判他们。”说到这里，马林阁下转身走向楼下。
“阁下，您要去哪儿。”
“我要带着你们去面对那些混沌，去向他们讨回血债。”说完，站在台阶前的马林阁下微笑着看着他们：“怎么样，你们愿意为我执旗吗。”
“为您执旗是我的荣耀！”年轻人飞快地跑向马林，而慢了一步的苏德尔也不以为意。
他只是走到了马林面前，以最为谦卑的语言说出了他的痛苦：“阁下，我带着大家离开了哥本哈根，但是没能带着大家回到这里，我有罪。”
“如果你这算是有罪，那么参谋部的家伙们只怕会死无全尸吧。”说到这里，马林阁下转身走向楼下：“苏德尔上尉，跟上我，记住，别让我们的战旗蒙尘。”
“是的阁下！”苏德尔带着喜悦与激动，他来到楼下，从一个死去的战旗卫士手里拿过装着战旗的圆筒，将它解开，然后举起了这面北方军的战旗。
马林阁下回来的消息如浪潮一样席卷整座城市，越来越多的士兵团结到了这里，无论他们是老兵还是新兵。
“真的是阁下，我真是太高兴了。”闻讯而来的卡门看着前方的马林阁下喜极而泣。
“能够跟随阁下而战，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荣耀了，如今我们算是重拾荣耀了吧。”哈尔桑的脑袋上还包着绷带，但是他已经为他的步枪装上了刺刀。
但是还有人试图将士兵们赶回他们的防线，几个年轻的贵族正在到处奔走，其中一个人竟然跑到了马林阁下面前，斥责着阁下。
“你有罪吗？”阁下这么问他，用一种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问题。
这个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脑袋：“你才有罪呢！”
所有人都在笑，在笑这个年轻人的不自量力。
直到一个中年贵族越众而出，他直接跪到了马林阁下面前，一边挣扎，一边颤抖，一边双手做出一个托举的动作：“我有罪，阁下。”
“自尽吧，伯爵先生，向着所有因你而死的士兵忏悔吧。”马林阁下这么说道。
然后在苏德尔的眼里，这个伯爵接住马林阁下从一旁的士兵腰间拿过来的转轮枪，他将枪管塞进了嘴，然后扣下了扳机。
第六百八五节：细数吧（一）
言出法随，这个中年人也许有万般不愿，但是他听到了马林的问题，于是在羞愧的不由自主下，他最终来到了马林的面前，乞求来自马林的审判与恩赐。
因此在他吞枪自尽时，并没有谁能够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哪怕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也只是以为这位伯爵是被马林的名望所击碎了心智，最终自取了死路。
年轻人在疑惑，因为这件事情说到底怪不到马林阁下的头上——你说他鼓动军队，但是他有元帅衔；你说他逼迫贵族自尽，但在场的所有人可都看着那是死者甘愿受死。
而马林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走向坍塌的城墙顶部。
混沌们没有给马林以机会，他们已经撞到了一起，马林并没有如他的士兵们那样带着他们冲向那些该死的混沌，而是转身看向了下方。
年轻的士兵们在让开一条道，在马林的眼中，满身尘埃，臭的不似一位太子的年轻人带着他的部下们走向自己。
“丹尼尔，你没能完成与我的约定。”马林以平静欢迎了这个年轻人。
哪怕后者被剃掉头发的脑袋上还绑着绷带，上面还有血渍。
面对马林的问题，这个年轻人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阁下，我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王太子你来给我一个解答。”马林走下了废墟，他来到这个年轻人的面前，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您没有资格质问我们的太子。”有老贵族站了出来。
这让马林摇了摇头：“老康斯坦丁呢，还有谢尔盖元帅，我怎么没看到我们的两位元帅阁下。”
“康斯坦丁元帅战死在斯武普斯克，谢尔盖元帅在撤退向梅尔诺的时候带着他家乡的第十三团挡住了追击的混沌……我们神射手队去那片战场上找过，没能找到谢尔盖元帅的尸体……只找到了他的徽章。”
丹尼尔与他的参谋们没有人敢回答，只有苏德尔站了出来，他将一枚破损的徽章递到了马林面前。
马林沉默，这两个老家伙虽然各有缺点，但是在军事方面，他们和马林的观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强大的军队才能够直面混沌入侵，为此他们在马林训练军队时给马林开了不少绿灯。
他们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的，默默无闻的死了。
马林长叹，他扭头看向苏德尔：“两位元帅阁下还有什么话说过吗。”
“康斯坦丁元帅说很抱歉，他没能完成与您的约定。”来自外围的声音让马林扭头，他看到了林克，这个年轻人左臂断了，伤口刚刚包扎过，身后还跟着两个有着医官臂章的士兵。
“你哥哥呢。”马林皱着眉头。
“……战死了，我的哥哥在一周前与我们的团死在了防线上。”说到这里，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再也没有倔强，他低下了头，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脸落下。
“……谢尔盖元帅呢，他有向谁交代过什么吗。”马林看向全场。
这一次，那位丹尼尔王太子开了口：“谢尔盖元帅让我告诉您……他想将过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他想让我告诉您，这一切是他和康斯坦丁元帅没能照顾好我们这些废物年轻人。”
说到最后，这个年轻人也流下了泪水：“对不起，阁下，我没能完成谢尔盖元帅最后的命令。”
“……你有罪吗。”马林开口。
“有罪，阁下，我优柔寡断，我听信妄言，我没能认真考虑诸团团长与联席参谋士官团给我的建议，如果我能够选择不在斯武普斯克与混沌展开决战，而是边打边退，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我……我错得太多了，阁下。”这位王太子竭力控制着他自己，而马林也没有给他压力——一个王太子，能够在失败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话也有条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并没有说出是哪一些狐朋狗友给他出的那些馊主意。
这一点非常重要，作为一个领袖，他没有将他的错误归结到他的参谋身上，没有推诿责任，是他的求生之道，正因为如此，马林最终没有给他定罪——年轻人有权犯一次错，没有人天生就是军神，丹尼尔清楚了解到他的错误，所以这一次他罪不致死。
但是他不死，总要有人为这么多战士的死而负责，所以马林扭头看向那个老贵族。
“你呢，你有罪吗。”
这个老贵族跪了下来：“我，我在战斗最艰苦的时候还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我有罪，马林阁下……”说到最后，这个老人抬起头：“我，我愿意进入赎罪营，我用混沌的血与我自己的命来洗我身上的罪。”
“没问题。”马林点头同意了。
这个老头说的罪行在马林看来足够用枪崩了他，但是考虑到赎罪营更适合一个有罪的生命，而他自己又在大庭广众下自己提了出来，那为什么不让这个有罪的灵魂像他说的那样，让他用混沌的血与他的命来洗他身上的罪呢？
这一次，四周有窃窃私语声响起，这一次，很多超凡者都在场，他们当然能够看出马林身上的异状——哪怕再心有愧疚，马林阁下也不可能只用一句话，就能够让这些贵族回头是岸。
当然，也没有人往神明的方面想，毕竟马林阁下身为传奇法师，会点箴言系术式并不奇怪，而他的**强度令传奇野蛮人都能够心怀羞愧，因此，很快就有士兵们连片的单膝跪下，他们向着一个能够为他们讨还公道的传奇阁下行礼。
“是谁说，炮弹能够解决的事情，士兵也可以解决。”马林看向那些参谋。
有一个年轻的参谋当场就跪了下来。
“你有罪吗。”马林看着这个年轻人，后者在痛哭流涕，他拼命摇头，同时又在拼命地用嘴否认。
真的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混蛋啊。
想到这里，马林伸手一个虚握，这个年轻人立即就将他的脖子递到了马林的手里。
“我记得你，卡米兰家的小子，我还租过你家的船团，让他们从卡特堡运炮弹与子弹过来，炮弹去哪儿了。”
“我，我们飘没了三成！多余的炮弹卖，卖给了东部王国！”这个小子一边哭，一边继续着他的口是心非。
马林笑了起来，他看向身边的苏德尔，苏德尔也笑了，他还非常难得地配合着马林说了一句冷笑话：“说真的，阁下，卖给东部王国至少比卖给混沌来得强。”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完，一把推开这个年轻人，马林接过苏德尔递过来的水壶，用水洗了手，然后将手递向了走过来的哈尔桑，这个年轻人脸上还有伤口，但是他看起来精神非常好。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吧。”马林笑着问道。
“当然了，阁下。”哈尔桑说完，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了转轮枪，然后将它倒转并递到了马林手里。
马林转身，将枪指向这个年轻人，后者一边号啕大哭，一边挣扎着想要离开马林的身边，但是他的手和他的脚并没有统一思想，因此，最后他离马林越来越近，双手失去控制的他一半的脸满是悔恨和痛苦，另一半的脸上却是最虔诚的模样。
“我有罪，阁下，我的罪需要以死相抵。”说完，他一手抓着地上的石板与他的双足继续对抗，一手伸展着五指递向了马林。
马林倒转枪口，将枪递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记住你说的话，卡米兰家的小子。”马林在这一刻垂下眼帘。
后者举起了枪，将枪口顶在了他的右侧太阳穴上，哭着求生的他以毫无留恋的姿态扣动扳机，下一秒，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倒在了他自己制造的血泊中。
然后马林继续看向这些参谋：“谁还有罪。”
这些年轻人全跪了下来。
绝大数人人是被吓的，只有六号人是真的——马林能够感觉到，很多无罪的年轻人真的是被马林吓到了，真有罪的，还要过个意志鉴定，他们这些被吓破胆的小子没有鉴定，以至于他们跪得比真有罪的还要快。
马林不得不将那六个真有罪的家伙给一个个名字的点了出来。
第一个是康斯坦丁元帅的侄子，马林是真的不想让这一家人在今天再死人，但是这一切总是要看他有什么罪，所以马林这一边一开口，这家伙就把他的罪过全说了出来。
罪名倒是挺多的，比如说一开始偷喝别人的啤酒，将补给里的鱼罐头偷出来喂猫，看医护部队的小姑娘可爱就想入非非（当然他也就这个胆子，甚至连强行牵手的勇气都没有）然后一路小奸小恶着到了斯武普斯克，康斯坦丁元帅战死之前让他逃跑，他说他真的跑了。
“我，我竟然看着我的伯父战死我还能苟且偷生……阁下！我罪该死！我，我还有罪！”
看着眼前这个在侦测阵营里一身灰色的小子还想浪费彼此的时间，马林抬起一脚将他踢翻，然后看向宪兵们：“你们把他拖走，关七天禁闭。”
宪兵之中走出两个膀大腰圆的矮人壮妇，一左一右抓住这小子就往城里走——想来禁闭室也应该会在那里。
兰顿少尉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真正有罪的家伙。
偷喝啤酒，偷罐头喂猫，看到姑娘就站不稳这些要是都算罪行，马林只怕能把在场的所有倒霉蛋都投入禁闭室。
唯一让马林将这小子投入禁闭室的原因很简单——他话太多了。
至于康斯坦丁元帅让这小子走，那肯定是不希望家族中的晚辈和他死在一起，所以他的逃跑行为哪怕是因为胆小，也不能算罪。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的侦测阵营，只是灰色，中立中带一点小小的混乱，要是这小子有一丁点儿的紫色，马林都不会饶过他。
然后是第二位，这位一听到马林点了他的名字，立即爬了过来：“阁下！我有罪！我对我的同僚打了黑枪！”
好家伙！打黑枪！
马林来了精神：“你为什么这么做。”
于是这个小子声泪俱下的表示在斯武普斯克大撤退的时候，他所在的团被谢尔盖元帅选中，他为了逃跑，打死了他同战壕的战友，一路跑了回来。
马林伸手，这一次丹尼尔将他的枪拔了出来并交给了马林：“阁下，这样的人渣不配成为我的朋友。”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将枪交给了这个小子，后者拿到了枪，然后开始疯狂的大笑：“你们这些废物！连这样的谎言都相信！去死吧！真神万岁！”
说完，他在他自己满是诧异地表情下举起枪——将枪口指向了他自己的脑袋然后扣动了扳机。
马林掏出烟盒，给王太子分了一支压惊烟。
“您怎么就知道他是混沌的探子呢。”接过烟，点燃之后用力抽了两口，丹尼尔这才在后知后觉中想到了这一点。
马林笑了笑：“我有特殊的技巧。”
他总不能告诉这些年轻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家伙身上的混沌基佬紫都发黑了。
让宪兵拖走这具尸体烧掉，马林看向了第三位。
这个戴着眼镜，脸上满是泥土与血的年轻人面露死志：“我有罪，阁下，是我向王太子建言，让大军在斯武普斯克与混沌军决战的。”
马林啧了啧嘴，他看了一眼满脸诧异的丹尼尔，又看了一眼年轻人身后的同伴，后者脸上满是悲痛，但是马林看到了他眼中的窃喜。
“但是我听说，是你的上级领主之子出的这个馊主意。”说完，马林一伸手，那位窃喜先生就像是一只无助的鸡一样飞了过来，并将他的脖子精确地扣在了马林的虎口上。
“宪兵，请这位先生去禁闭室休息十天，罪名是企图欺骗传奇阁下与元帅阁下，两罪并罚。”
这一次宪兵队派了两个混血巨人，他们分别抓住这个年轻人的两条腿，在他的惨叫与不舍中拖着他离开了现场。
马林松开了手，然后托起了这个年轻人低垂的脑袋。
“来，亲爱的蒙多公爵之子，接下来，请当着大家的面，和我细数你的罪恶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马林脸上满是期待。
因为接下来，会是马林最喜欢的听故事环节。
第六百八六节：细数吧（二）
窃喜先生声泪俱下，马林敢肯定，这个年轻人还是第一次哭得如此凄惨。
你看，蒙多公爵的孩子，哪怕没办法像他的大哥那样继承公爵之位，但至少也是天生的男爵，出生之后，这个年轻人只怕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委屈过。
在马林的领域里，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如说炮弹比人命金贵，竟然还是他第一个在参谋部的酒会里提出来的内容，然后才是卡米兰家的小子和参谋部的各位发挥他的聪明才智的时间。
有人是觉得人命不值钱，有人是觉得财政不支持，也有像卡米兰家的小子这样，觉得飘没才是贵族之间最有意思的小节目。
所谓大型飘没伤身，那小型飘没想来总是可以怡情的。
只可惜，他们碰到了马林这样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家伙。
愿主垂怜，啊，对了，他们的主刚刚才被马林打死在他自己的神国里，而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信仰已经走到了末路。
“他毕竟是蒙多公爵的子嗣。”丹尼尔王太子老成执重，他的这句话深得马林欢心——你看，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一边的小子杀了也就杀了，但这个小子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国内实权公爵的孩子。
这可不像是路边的野狗。
想到这里，马林打了一个响指，一个传送通道立即打开，马林将头探了进去。
通道的另一头，蒙多公爵正好在用餐，这个中年人非常强壮，有着北方野蛮人与霜巨人的血脉，这让马林有些疑惑——那个蒙多公爵的孩子怎么看起来就不像是他的种。
不过……考虑到两位的眉目极为相似，马林还是选择不要将压力留给这位公爵：“蒙多公爵，好久不见。”
“呃，是，是马林阁下吗，您有什么事吗。”蒙多公爵看到传送通道时脸色都变了，他身边的贵族法师表情更是难看，但是当两位看到钻出来的脑袋属于马林之后，蒙多公爵脸上立即多出了老成持重的笑容，而贵族法师一脸讨好地向马林行了一个法师礼。
前者是觉得马林阁下作为一位传奇不远万里还要把传送通道开在他的脸上而好奇，而后者就是非常纯粹的崇拜了——马林阁下作为传奇法师，突破你一个贵族法师布下的封印根本不会有难度。
面子？贵族法师一个六环法爷在传奇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有关于您孩子的事情，能过来一下吗。”马林问道——之所以好声好气，还是因为之前马林和哈格尔贝里那次聊天的时候，这位也在现场，双方既然并不是路人，马林多少也给他一个面子。
当然，如果他想死保他的孩子，那马林就只能不给老哈格尔贝里的面子了。
蒙多公爵一脸的诧异——他很显然还搞不清楚是他的哪一个小王八蛋惹到了马林，这就是孩子太多的悲哀，要是换到马林原来的世界，只怕蒙多公爵现在不是已经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崽求一条活路，就是跪在地上为他自己的生命做倒数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跟着马林走出了传送通道。
跪在那儿的小子一看到自己的父亲，立即就尖叫了起来——“父亲！救我！”
丹尼尔一巴掌拍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苏德尔和哈尔桑心有灵犀地退向两侧。
卡门不同声色地给他手里的三管霰弹枪里装上了独头弹。
蒙多公爵看向了马林，继续着他脸上的诧异：“马林阁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孩子犯了错。”说完，马林拍了拍手。
蒙多公爵的孩子立即开始了他的罪行讲述，而随着他说得越多，蒙多公爵脸上的诧异也就越发显现。
最终，当这个小子将他插手军事，鼓动丹尼尔在斯武普斯克大平原上以无依托的阵线对抗混沌，最终因此而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蒙多公爵的脸上多出了一些不忍。
而当他说出，那个年轻人为了保护他而站出来想要将这种说不定要掉脑袋的责任扛到肩膀上的时候，蒙多公爵终于在愤怒中咆哮了出来，他大步走到自己这个小崽子面前，一拳就将他锤翻在了地上。
“我拿什么来救你！我愚蠢的孩子！”
然后他转头看向马林：“阁下，我能用什么代价来救下我的这个废物孩子……请看在我死在斯武普斯克的另一个孩子的份上。”
他没有撒谎。
马林能够清楚地看出这位公爵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的悲伤，但是同样地，马林也感觉到了多子家族的冷漠，死去的孩子总是可以为他的兄弟创造一些价值。
想到这里，马林叹了一声：“蒙多公爵，愿您的信仰能够抚慰你因为丧子而带来的伤痛，但是有太多和你的孩子一样的同龄人因为你的孩子而死，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生来都是有价的，你的孩子之所以会失去他的定价，是因为他做了太多的错事，我很抱歉。”
“如果我……一定要救下我的这个孩子呢。”蒙多公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
“这样啊……”马林继续着他的感叹，同时他身边多出了一个传送通道，一只潘斯奥猫姑娘从中走了出来，她站到了马林身边，以沉默来应对蒙多公爵的无理。
“您看，公爵阁下，这就是我的回答。”马林说完，往后伸出手。
一位士官走了过来，他拔出他的配枪递到了马林手里。
马林检查了一下弹巢，然后倒持枪口，将它递向了蒙多公爵：“你说你有孩子死在了斯武普斯克，你可想过，他才是害死他兄弟的罪魁祸首。”
这个中年男子低下了头，他看着马林手里的枪，最终在接过枪时，他的手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总是一个爱着孩子们的父亲，但是在我的眼里，因为你这个孩子的行为，有太多的父亲无法再见到他们的孩子，有太多的幼崽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父亲，你的孩子身为参谋，却亵渎了这个神圣的职业，他的所作所为令他自己的姓氏都为之蒙羞……蒙多公爵，在康斯坦丁元帅与谢尔盖元帅接连战死的当下，我以元帅的身份，在等着你的选择。”
两位元帅是压垮蒙多公爵最后的稻草，他转身走向他的孩子。
“父亲！”年轻人绝望地看着他的父亲。
“愿你的母亲能够原谅我，孩子，蒙多家族的孩子可以一个不剩地战死在战场上，但是只要出现一个和你这样的废物，就像是马林阁下说的那样，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蒙羞，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孩子。”说到这里，来到自己孩子面前的父亲伸出手，用枪指着自己孩子的父亲满脸都是绝望：“我想救你，我的孩子，但问题是我没有资格去无视那些因为你的愚蠢而死去的战士，还有两位元帅，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主意，他们想来也不会如此无意义地损失在战场上，我要给马林阁下一个公道，更要给死去的战士们一个公道……永别了，我的孩子。”
随着枪声响起，蒙多公爵的这个孩子倒在了地上。
公爵回到马林面前，他将倒持着的枪交还给马林，然后走进了马林为他准备好的传送通道。
从头到尾，这个父亲没有让人看到他外壳下的一切，马林叹了一声，然后示意宪兵队的各位将这个家伙拖走，这才将他自己的视线投向了最后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有什么罪呢。”马林轻声的问道。
“我有罪，我令我的家族蒙羞，我做了逃兵，并在之前因此而沾沾自喜。”说到这里，这个年轻人拔出了他腰间的转轮枪。
但是马林控制住了他的手：“你有勇气自杀，为什么没有勇气去赎罪营。”
“……我，我也可以去赎罪营吗。”这个年轻人有些疑惑：“阁下，我是逃兵，是一个懦夫。”
“你既然有勇气承认你的懦弱，那为什么不让我见识一下懦夫的勇气呢。”马林说完，从他手里拿走了枪，然后示意宪兵们拖走这个年轻人。
送走这个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年轻人，马林看向最后的罪人，后者看着马林行了一个礼：“阁下，我有罪。”
“说一说吧，你不说，我又怎么能够知道你有什么罪呢。”马林和颜悦色地说道。
于是这个年轻人开始细数起他的罪过——和康斯坦丁元帅的侄子兰顿少尉差不多，他唯一多的罪行就是多了一个意志不坚定，他说他觉得马林阁下是不可能从万里之外赶过来拯救他们的。
话其实也没有说错，只可惜这个年轻人碰到的马林阁下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传奇。
让宪兵队关这小子一周时间，马林看向那些没有被他点到名的参谋们：“看看你们！我真的为你们感到羞愧！”
这些年轻人如寒风中的鹌鹑，颤抖着并拥挤在一起。
这让马林好笑又生气：“你们年轻，又没有什么大奸大恶，所以我给你一次犯错的机会，但是机会已经给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拿起枪，和战士们一起站在第一道战壕里，我不管你们的父亲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们的母亲是谁家的女儿，你们必须战斗下去，直到你们干掉混沌或是被混沌干掉！你们将不会再有咖啡！不会再有红酒！甚至连烤肉和面包都没有！你们只有和这些战士一样！你们只有吃过渗着小麦粉的沙子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士兵们欢笑声盖过了这些年轻人的尴尬。
“林克！”
被马林点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阁下，林克在这里。”
“记住这些年轻人，从今天开始，他们和士兵们一样吃穿用度，不能任何高过士兵规格的东西过他们的手，无论送东西来的是谁，告诉他们，我在注视着这些年轻人，我在考验他们。”说到这里，马林注意到了城市外的叫喊声。
“记住我说的。”拍了拍林克的肩膀，马林通过分开的士兵们走上了废墟的顶部，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那个矮人大魔拿着大斧子正在叫阵。
“他真的是你朋友？”玛雅看向马林问道。
“霍夫曼走得时候他来帮过忙，不过你也知道，混沌的脑袋不怎么管用，所以我去去就来。”拥抱完玛雅，马林走下废墟。
“你这小王八蛋！让我来帮忙，自己却躲在城墙里面！我今天要砍死你！”这个矮子看起来有些不怎么开心。
你看，这就是混沌，虽然他不与生人开战，但是你要说他有脑子，任何活人都会发笑。
“你就这么想死吗。”马林站到了这个矮人的面前。
“哈哈哈！说到打架！我还没有怕过！”这个矮人狂笑了起来，看起来刚刚的战斗令他非常愉悦同，或者说，他还没有打够。
这好说，马林微笑着摇了摇头：“上次你在半位面脑袋被人砍飞的时候笑起来更好看一些。”
矮人一愣，然后狂怒：“我今天一定要砍死你！”说完，这家伙举着大斧就冲了过来。
你说，这恐虐的大魔真得有问题，喜欢打架不用脑，这年头，除了睡觉之外还有谁能在做事情的时候不用脑子啊。
想到这里，马林双手一拉，黑白双股剑从亚空间里出现在马林手里，马林一先一后将两把剑投向了矮人，后者完全没有想到马林竟然会将两把长剑当成投掷武器，因此被一左一右贯穿双肺的同时，马林已经来到矮人的面前，从这个笨蛋手里拿过他的斧子，掏出磨刀石磨出满地火花，为这把大斧抛了一次光。
“你，你使诈！”被两把长剑抵着屹立在大地之上的矮人大魔先生悲愤莫名。
“我当着你的面投的剑你接不住也能怪我？”
马林满脸问号，然后将斧子抡圆了，将这个矮子的脑袋一斧削飞。
和上次那样，这矮子的脑袋直线飞升上了一段高度，最终落在了尘埃上。
“滚！”马林吼完，将手里的大斧投出，一个矮子混沌冠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砍翻在地。
然后马林一招手，将矮人大魔的脑袋抛了过去。
这一次，这些家伙终于明白什么叫滚了，开始撤退的它们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回过头，回收了双剑的马林回到了玛雅的面前，在她的帮助下洗过手，然后马林带着玛雅走到了丹尼尔的面前：“撤退吧，给你们的国度留一些种子。”
“是的，阁下。”面对马林的劝诫，这个年轻人用力点了点头。
学会面对失败，比撞死在南墙来得好。
第六百八七节：细数吧（三）
在马林看来，北方王国的这次攻势已经无疾而终，梅尔诺防线守是可以守住，但是想要再往东突进就已经不现实了——马林给北方王国训练的第一批战团本来是想通过稳扎稳打来训练出实战经验，然后让他们老兵带新兵，最终的目标是往一个团的编制里硬塞上二甚至三个团的人员，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北方王国的部队就会有一次自然的增长。
只可惜在斯武普斯克之役，过半战团不是损失在了战场上就是损失在了断后之战里。
然后在梅尔诺的战斗中，本就损失惨重的老兵团们拼到了极限，如果不是马林对着这些年轻人发过誓，梅尔诺早就在三天前就丢掉了——当时梅尔诺只剩下了港口区，十七个老兵团共计六个团的兵力死守着这个四处漏风的防线，在最关键的时候南方的公正教会组织的教会军通过船团进入梅尔诺，并一路反推到了城市外沿。
哪怕现在新兵团们补充上来，但是无论是谁，都明白这些新来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和马林训练的老兵们一样。
不过好消息是，随着混沌对梅尔诺一线的围攻结束，不少之前在撤退时因为各种原因而没能及时进入梅尔诺城的各种散兵开始渐渐回归。
最让林克感到惊喜的是他的哥哥竟然还活着——琼恩与他的团在斯武普斯克之役结束后，找了一个山头守了三天，然后乘着天黑从山头另一侧的断崖绳降跑路，这几天他们看着梅尔诺被围心急如焚，但是只剩下七八百人的琼恩也明白，他这点人过去连一个浪花都翻不起来，正准备继续撤退的他们突然发现两派混沌军团打了起来，然后就发现梅尔诺之围就这么莫名的解了。
等到侦察兵确认城里的确还在自己手里，琼恩最终带了一个侦察小队硬着头皮过来，结果一进城就看到了断了胳膊的弟弟以泪洗面。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之一。
最终，梅尔诺在一周之内收容了小七千人散兵——全都是在斯武普斯克战役之后被打散的老兵们，高强度的训练与马林为他们所铸的坚定信仰让这些士兵熬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在敌后一路往西，就是为了回到自己的部队。
马林带着丹尼尔接见了所有回来的士兵，王太子向每一个士兵道歉——这不是马林逼迫的，而是这个年轻人的自作主张。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
无论如何，他的道歉非常真诚（这一点马林敢肯定），比马林当年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所谓政治明星强多了。
而士兵们心中哪怕有太多的怨恨，王太子的道歉都会让他们的怨气减少很多，而且绝大多数士兵都会认为是参谋胡来搞的——至少马林听苏德尔说，丹尼尔王太子在斯普武斯克的战斗里亲临前线，在最后的撤退里，他数次带队反冲想要救出康斯坦丁元帅，最近的一次他一点就成功了，要不是混沌的钳形攻势逼得他们这些脱离战斗的部队只能撤退，他们真的能够救出元帅。
马林表面认同了苏德尔的说法，同时感觉……似乎北方王国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无论是这位王太子，还是说这些士兵，他们都还没有放弃这个国度。
就像是北方主义，连他们这些反贼都还没有放弃这个国度。
在第八天，马林在第二次接到来自东部人类世界的林贤者的问候消息时，施坦因·曼森海姆带着他的军团来到了梅尔诺。
他将负责守卫这座城市——这家伙看起来应该是高升了。
而丹尼尔将带着远征军返回哥本哈根，这其中会有多少斗争马林不想去管，毕竟法耶那边还在等他过去主持公道——你看，这个世界从来就不会给人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与各位道别，让琼恩和林克给评议会的各位带去问候，马林拉了一个传送通道就跳到了法耶的脸上。
伸出手拥抱了满脸惊喜的法耶，马林扭头看着玛雅：“说起来，你应该让玛雅陪着你的，你更需要她。”
“不，我听说了北方的事情，我想你一定需要帮手，毕竟杀人的时候，有人能给你递一把刀也好对吗。”法耶说到这里，伸出手从一旁的侍女手里抱过了幼崽：“来，叫爸爸。”
马林看着这个小家伙，看着他的畏惧，看着他的好奇，看着他最终笑着向他的父亲伸出手。
于是，伸出手抱住了这个小家伙，马林脸上满是最柔软的笑容，他亲了这个小家伙，然后又将他还给了法耶：“之前的刑讯进度如何。”
“嘴很硬，不过我有耐心，来自战神教会的刑讯小组正在与我的私人治疗小组合作，前天刚刚过一次用刑，和之前一样，对方没有说出任何内容。”法耶说到这里，注意到马林似乎有些不开心，她摇了摇头：“马林，我知道，但是我已经用图林家族中的幼崽威胁过他了，但是他不为所动，而我……真的不能为了打开他的口，就杀死那些孩子。”
这傻姑娘似乎是误会了，马林只能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不是在生气于刑讯的速度，而是我觉得，既然这样强度的刑讯都没有让他开口，那用他的家族作为威逼的手段与筹码也不会有任何效果，放过图林家族好了，我来会一会这个年轻人。”
“但是他已经过线，如果用刑过重，他会死的。”法耶还是不放心。
“没事，我不会动刑的。”马林说完，转身看向负责照顾起居的老管家，后者微微点头：“老爷，请跟我来。”
这是莫威士家族的老人团成员，随着马林地位的水涨船高，莫威士各地产业的各路老管家们将他们原本的工作交给他们的晚辈处理，然后来到法耶身边开始他们新的征服。
今天这位老管家马林以前就没有见过，不过他很显然也明白马林所想，在带着马林去地牢的时候，这位还非常体贴地介绍了他的身份“我是来自莫威士家老城堡的管家，之前一直在负责地下层，这一次老爷让我来，就是因为担心夫人与马林老爷这边没有专业人员。”
马林扬了扬眉头——莫威士家真的有意思。
不过他这么说，马林倒是有了兴趣，在跟着这个老人下了地牢之后，马林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专业的，通过台阶下来的入口处有两个洞，如果不说出口令，就会有长矛刺出，洞后面是两个老军士，对使用长矛非常有心得的那种。
而随后就会有拿着转轮枪的士兵从两侧探出手，用手里的霰弹转轮枪欢迎不速之客。
这种东西在这种小范围的空间里属于大杀器。
就算是有超凡者突破，在通过大门之后，马林还看到了两挺交叉放置的重机枪。
“如果是以前，我会用连发床弩来构筑交叉火力，一般的超凡强者来了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老管家一边介绍，一边带着马林走过了这里，负责管理和使用重机枪的人是老管家团的孙辈，他们都是见过马林的，因此一看到了马林，立即向马林行礼。
马林笑着拍过这几个小子的肩膀，希望他们能够继续服务家族之后，还让老管家给他们多发三成薪水——整天在地下，工作环境并不好，所以还是多发一点钱，好让他们上去放假的时候能够玩得更尽兴一些。
“老爷太仁慈了，能够为家族做事，是他们的荣幸，请不要让他们太过骄傲了。”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这位老人把握住了尺度，他虽然反对马林给他们发钱，但是说话的角度选择的非常有意思，而且完全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我明白了，这一次就算是我给他们的小奖励，之后还请你多多管理他们，不要让他们骄傲了。”马林微笑着回答道。
这个答案让这位老管家沉默了一下，最终，他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他在门上敲了三重两轻三重的门，在听到里面传来的开门声之后，这位老人退到了一旁：“您让我骄傲了，老爷，感谢您对我工作的认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为您与法耶夫人服务，愿您的战旗永不落。”
说完，这位老人又退开了一步。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地牢的核心区域。
图林家的波尔被吊在了天花板的铁环上，四位战神教会的灰罩帽站在四边，而他们的负责人看到了马林，立即走过来行礼：“向您致敬，尊敬的马林阁下。”
“您好，您是……”
“战神教会雷根斯堡的尼古拉斯辅祭，负责刑讯。”
这个中年人的直截了当让马林心生好感，他拿出了九瓶药剂组的小盒：“这是我的一点小礼物，你与你的部下会需要它们的。”
“太贵重了，阁下。”这位尼古拉斯辅祭摇了摇头。
“不，请不要推辞。”在马林的坚持下，这位辅祭只能笑着接下了这盒药，然后他殷切地为马林介绍起这位波尔——据辅祭先生所说，他的刑讯小组和治疗小组已经进行过三次刑讯，但是波尔从来没有开过口。
考虑到马林阁下的声望，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把图林家的小崽子当着波尔的面给宰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手段有限，我们辜负了阁下与夫人的期望，真是丢人了。”尼古拉斯辅祭这么说道。
马林微笑着安慰了他，然后示意他将这个年轻人放下来。
虽然不知道马林为什么要放人，但是尼古拉斯辅祭还是非常配合地将这个叫波尔的年轻人放了下来。
这小子一被放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对马林发动了攻击，只不过以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碰到马林，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他被马林踩在了脚底下。
“波尔卿，你是莫威士家的骑士，你应该明白你在做什么。”说完，马林也没有等什么答案，只是一抬脚，下一秒，这个年轻人就被灵能拍到了墙上。
“来，波尔，细说你的罪吧。”领域一开，马林面露慈祥微笑。
波尔开始挣扎，很快的，他的鼻孔开始出血，这让马林不得不收起了领域。
真可惜，三号和杰森并不在，要不然可以让他们扫描一下这个小子，看看他为什么能够抵挡住马林的领域——从波尔的表现来看，他脑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挡住马林的领域能力。
想到这里，马林看向一旁的尼古拉斯辅祭，发现这位满脸是汗。
啊，忘了，这位是辅祭，马林铺领域的时候，这位只怕是发现了什么……这次是我自己得意忘形了。
想到这里，马林微笑着看着这位：“尼古拉斯辅祭，您这是怎么了。”
“难怪吾主说，要让我们以谦卑事阁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与我的同伴一定会死守这个秘密！您一定是吾主的好伙伴！”
马林眨了眨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请不要说出我的秘密。”
说完，马林与尼古拉斯辅祭心有灵犀地看向墙上的波尔。
“没有问题，至于这位波尔先生，请您放心，他一定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的。”尼古拉斯辅祭自然拍了拍胸口。
“交给你了，尼古拉斯辅祭，我相信你们的实力。”马林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这个年轻人死定了，从他对马林的孩子出手起，这个家伙就没有了活路。
就在马林准备走得时候，他听到了那个叫波尔的年轻人发出的嚎叫声……完全非人的嚎叫声。
马林扭头，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在畸变。
但是并不是混沌的那种畸变，在马林看来，这是这个年轻人的血肉在扭曲。
“深渊机魂！马林阁下！请小心！”
尼古拉斯辅祭想要挡在马林面前，但是在爆炸来临的时候，马林还是用护盾挡在了前面，同时将尼古拉斯辅祭和他的部下们都丢到了身后。
因为波尔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的表皮与肌肉已经被黑色的金属结构完全撑破，全金属的外壳，黑色的金属颅骨上，三目式取景器闪烁着赤红的光。
“神明！杀！清除这污秽的血脉！为四号复仇！”
说完，这个机械体的背后又弹出了两条机械臂，马林看着这些机械臂上的赤红色光剑皱起了眉头——这是深渊机魂？
免疫术式？对神明机体？
想到这里，马林掏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激光剑举起。
下一秒，蓝色的激光剑体出现。
考虑到台词有可能会被判定侵权，所以马林选择了无话可说。
第六百八八节：愿（一）
“你的物理老师一定会气活的。”
马林脑海里响起了杰森的批评，很显然，他是觉得马林将等离子说成激光而不满，对此马林叹了一声——他的物理老师走了都八千年了，这都能活，只怕是小贩见了都要头痛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马林也有话要说。
“拜托，你想想我的时代，那都是媒体的错。”
当然了，你跟马林这样的老古董说什么冷凝能量束技能，什么等离子体，什么凯o水晶……提这么多设定，是要成为被告的朋友。所以将这个问题踢给了擅长制造锅本身的媒体，马林举起手，这具深渊机魂看起来非常危险，这一点从尼古拉斯辅祭看到它时面如死灰可以看出来。
所以马林这一发灵能掌给足了力。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就看到了一发质量已经足以扭曲空气的灵能‘墙’在瞬间与这具深渊机魂产生了接触，然后就只看到这具机魂像是被什么高速移动的东西撞到一样原路飞了回去，在飞过整个行刑室之后，它撞在了墙上，作为墙面的石块们纷纷碎裂，露出其中的金属外墙。
好家伙，公正之主教会地下层就是避难所科技啊。
想到这里，马林看到这个被他拍在墙上全身都在冒火花与青烟的深渊机魂已经在不停地颤抖，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尼古拉斯辅祭：“这东西很强？”
“是的，只不过在面对您的时候，我错误估计了它的强度。”尼古拉斯辅祭说完差一点跳了起来：“我的老天！我竟然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接触到深渊机魂还能活下来！”
“为什么叫它深渊机魂。”马林问道。
问尼古拉斯辅祭，也在问杰森。
尼古拉斯辅祭当然知无不言，在他的介绍下，马林知道深渊机魂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机魂，如果说一般的失控机魂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那么深渊机魂就是非常危险的拥有知识与常识的钢铁怪物。
它们是一些猎杀神性生物的旧日机魂，它们能够精确发现任何神性生命，无论它是神明在下界的分身，还是身上流淌着神血的生命。
该死，马林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尼古拉斯辅祭，该死的，看起来我的英雄神要藏不住了，怎么办，把这些家伙给宰了？那一定要联络艾尔斯，绝对不能让他们的灵魂去红皮正太那儿报道。
正想到这里，马林就看到尼古拉斯辅祭走了过来，他满是敬意地向马林行礼。
“冕下不愧是吾主的挚友！”尼古拉斯辅祭一开口，把马林都搞迷糊了——怎么他对马林的身份就不小小地惊讶一下吗？
也许是注意到了马林的小诧异，尼古拉斯辅祭指向了那具深渊机魂：“我来的时候，主教阁下让我对您展示教会最大的敬意，现在想来，吾主已经知道您已经更进一步，正因为如此，想必才是您与吾主还有公正之主能够建立友谊的原因，身为凡人，我满心愧意，冕下。”
好家伙，马林惊叹——这助祭还真是会给他自己加戏，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的发言绝对是发自肺腑.
“这个……”马林想说你们搞错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尼古拉斯辅祭似乎又已经猜到了马林想说什么，他用力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在胸前划了战神教会的圣徽：“冕下，请一定放心，我与我的四位下属可以立誓，只要我泄露您的身份，一定会被施以最恐怖的绝罚。”
马林苦笑——不是，你们应该不会明白，你们的信仰早就死球了，现在回应你们信仰的可是恐虐啊。
但是马林的苦笑还是被尼古拉斯辅祭以最快的速度解读了，他飞快地跑到了那具已经完全损坏的机魂前，拿走了他手上的剑柄，将它们一起交到了马林面前：“冕下，请您放心，身为神职人员，我们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相信你们。”马林觉得这些家伙都这么说了，想来也应该值得信任。
毕竟马林没有感觉到这些家伙在骗人——这一点非常好确认，信这‘战神’的家伙对于骗人这一回事的确是没有啥心得。
既然如此，马林让老管家进来送走各位，然后在等法耶的时候，之前一直没有发言的杰森叹了一口气：“这是索斯塔克四号基地的主管，使用的是远程操作。”
杰森现在使用纽扣镜头和马林对话，纽扣上的镜头看到了这具深渊机魂。
四号的情况马林知道——索斯塔克一共有七个ai，从一到七，三号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幸运儿，而四号是已经可以确认堕落并被索斯塔克三号击杀的兄弟。
“我看到了杰森共享的镜头，从他的发言逻辑来看，的确是四号的基地主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就像是我不知道这个机魂从一个大活人的身体里钻出来。”这一幕不是说有什么危险，而是马林觉得这样一具机械体是怎么将机体缩小进人体的，他是什么时候将波尔替换掉的，这些才是马林想要知道的。
对此，四号表示也不怎么知情，但是他说，四号是人体转换义体手术中心的主管，当初三号消灭四号的时候，钨棒也只是精确命中了主机房，那一地区直到现在还是失控机魂与混沌的交战区。
“我不知道这个主管是怎么做到将机魂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杰森的话语里满是疑惑：“但是他使用远程机体让我有些担心，马林阁下，您可以相信一下，一个将手下的机体伪装成人类进入人类世界的家伙，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又是怎么将这个倒霉蛋给代替的。”
“没事，我们可以问。”说完，马林转身，看着走进来满脸惊讶地法耶笑了笑：“你没说错，我确认搞砸了。”
“不，亲爱的，我说的搞砸了和你做的搞砸了有非常明显的差别，你是怎么办到把波尔变成这种怪物的。”法耶看了看墙上的机魂，再看向马林的时候眼中已经多出了很多的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可以问一下图林家族的人。”
于是过了十五分钟，公正之主的主教与图林家族的老族长都出现在了地下牢中。
老族长一开始对于马林所说的这个离谱的‘故事’表现出了一定的嗤之以鼻，但是随着公正之主的主教为马林背书之后，他从一开始的不解疑惑，很快就在马林问到波尔以前是不是去东部王国（三号说，四号的基地都在东部王国接近法罗尔公国的地区，靠近威尼斯北方）这个问题时表现出了非常惊讶的神态。
“的确是的，波尔去过东部王国，这个事情只有我知道，因为这个小子是瞒着家里人跟一个冒险团走的，他回来的时候却一个人回来的。”
听到这个老族长的说明，杰森立即确认了波尔的死期：“看起来没有错了，他和他的冒险团已经死在了那一地区，他的大脑被提取了记忆，所以他被替换了。”
于是马林根据杰森的说法，将他所思考的答案告诉了老族长，这让这个老人立即想到了他之前的小疑问——的确，从这个孩子回来之后的这两年里，老族长发现他身上以前的一些小毛病都不见了，比如说他的剑术，以前他的剑术根本不行，也学不好，从他回来之后，他的剑术进步非常快，更不要说枪法了，他甚至能够用转轮枪打中两百码外的移动目标，被称之为自马林之后枪法最好的希德尼佬。
有了怀疑，老族长也开始接受起马林的说法——对啊，传奇阁下要杀人，还需要编这种离谱的谎言？就波尔的所作所为，希德尼王室要杀图林家族都不用被人称之为屠夫。
你看，是你图林家族成员刺杀传奇的子嗣在前，这种罪恶行径根本就死不足惜。
何况就连公正之主的主教都说马林阁下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墙上那个机魂肯定就是波尔变得。
既然波尔都能大变活人，那就代表真的波尔早就死了，而这样一来，图林家族就有洗脱罪责的机会——是选择刺杀传奇子嗣的罪名，还是选择没有明辨家族成员被调包的失察罪名，任何一个脑子还有沟的家伙都会选择后者。
毕竟波尔被选作骑士，除了图林家族的推荐，王室调查科和举荐部都需要负担一部分罪责。
于是老族长立即热切了起来，不过他也感觉非常奇怪：“这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做过检测，没有问题，正因为如此，去年的新选骑士我才会推荐这个小子。”
“很正常，那只不过是一具接受远程操作的机体，波尔的记忆被写入了电子脑，他的一切都是伪造的，他之所以会在之前的刺杀中选择刺杀你的孩子，一定是乘势而为——他的实力让他没办法进行正面的刺杀，但是碰到这样的机会时，就连我们也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索斯塔克三号为马林解释了这一切。
而马林加工之后的说法也说服了包括法耶在内的所有人——就像是马林所说的这样，骑士平时是根本不可能靠近法耶与孩子的，因为孩子平时是公正之主的女骑士或是鼠女仆们来负责，替换波尔是需要进行手术的，这个机魂只能等一个能够接近到一击必杀的机会，而上一次碰到混沌信徒的刺杀，他找到了机会，而那张毯子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之前波尔准备的另一个后手——如果自己没有机会刺杀，那就找机会换掉毯子。
杀人魔毯会绞死它的受害者，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生天有着祝福系天赋，直接将这个非生物异种净化，那么波尔的刺杀就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只可惜，他碰到了马林的孩子，刺杀失败了，原本那位主管也不准备暴起杀人——比起被人发现波尔身体的秘密，还不如用‘死亡’来摆脱这一切，等波尔死后下葬，机魂就会自启动然后揭棺而起，接下来跑路就不成问题了。
但是……波尔碰到了马林.
确认了马林身上的神性波动，虽然四号因为畸变扭曲而死，但是作为主管的机魂却一直铭记着要灭杀一切神明的誓约，于是也不管什么隐忍了，直接大变活人拿着四把高能冷凝等离子光剑就准备削马林。
当然，按照这位主管的判断，神明在地上行走时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大号的凡人，强也强得有限，他远程操作这种刺客机体在如此近距离和邪恶的神明都要贴脸了，当然是百战百胜了对吧。
但是……他碰到了马林。
所以马林一发灵能掌将这具机体拍到墙上，不但解决了这个刺客机体，还将远程制作系统拍成了零件。
“我敢打赌，这位主管一定在发疯，卫星什么时候过去看一眼？”
“三天之后，如果不变轨的话。”
杰森和索斯塔克三号开始讨论起如何才能又快又好的看到热闹。
而马林和图林老族长还在公正教会的主教再次讨论之后，决定对在小范围里外公布这件事情的真相——所有家族都需要统计一下家族中是不是出现过波尔这种情况的，如果有，就必须进行一次全面检测。
法耶同意图林家族洗去罪名，同样地，王室调查科和举荐部也不会有罪。
但是同样地，这三方面都需要支付一点的抚慰金，这一点图林家的老族长当场表示愿意砸锅卖铁出十万莫威士——洗脱如此重大的罪名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至于调查科和举荐部，马林相信法耶也不会放过他们。
没事，反正再怎么闹也是家事。
除此之外，这具机魂将交给科学院，连同四把剑中的三把。
相信各位大工匠一定会为此发狂的——这可是大毁灭之后制作的新款货，想来能够给他们以更多的启发。
为什么要留一把？
双剑不帅吗？
“马林。”玛雅这个时候把马林耍帅的魂给招了回来。
“嗯，玛雅你有什么事吗？”马林好奇地问道。
“我们想知道，你手里的光剑，真的是以阵营来变化光剑的颜色的吗？”玛雅说到这里，和法耶一起露出了‘我非常好奇’的表情。
马林想了想，举起两把剑，一把剑变成了蓝色，一把剑变成了红色。
“并不是以阵营来定义的颜色。”马林这么说道。
“那是以灵能的差别吗？”法耶看着马林，满是好奇心的年轻母亲等待着她的丈夫的解答。
马林想了想，两把剑上出现了像是发廊灯特有的旋转效果，然后光剑的颜色开始不停地闪烁变化，将整个地下牢点缀的像是一个只有三人的演唱会一样，而马林举起两把变成了像是应援灯一般长度的光剑开始扭动身体。
对于马林的放浪形骸，法耶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声：“亲爱的，你可是一位传奇啊。”
马林扭动身体，一边举起两把剑开始做打鼓动作：“但我在你们面前只是一个年轻的丈夫啊。”
“法耶，我的姐妹，你现在相信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谚语了吧。”玛雅笑着，同时戴上了一副墨镜。
“是的，就像我们在他面前，也只是一个爱慕着他的年轻妻子一般。”说完，法耶开始配合着马林跳起了舞：“我的姐妹，你还在等什么呢。”
“我不会跳舞的。”玛雅这么说道，但还是笑着以掌代鼓加入其中。
“你看，快乐就是如此简单，不需要会不会，只需要加入其中就够了。”马林看着玛雅开心的说道。
同时有一句话，马林放在了自己的心底。
玛雅，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第六百**节：愿（二）
此间事毕，马林特意还与拉格洛夫·典德尔和安托万见了一面，安托万看起来有些憔悴，从拉格洛夫那儿，马林知道安托万唯一的儿子战死在了斯武普斯克，对于这件事情，马林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在讨论了北方主义与这个国家最近的关系之后，马林给他们安排了接下来一年的补给，北方王国这一次的损失过大，王太子丹尼尔屁股下的位置只怕不大稳固，评议会什么做马林不做了解，无论是落井下石还是拖上一把，对于马林来说都是无所谓——以马林的脾气，没有杀光这些废物都是看在那些想要补天裂的士兵们份上。
只要人民还相信这个国度，马林就不准备做那恶人。
见过两位，马林又和老哈格尔贝里见了一面，让露露跟着玛雅回雷根斯，马林准备回东部。
其间还见过莫威士家的国王陛下，这个老头表示他的妻子三天之后就回来，听说马林在这里，特意让他来留马林。
从歌德的表情里，马林发现这个中年人脸上的好奇心，应该是对他的妻子为什么要找马林而好奇吧。
想到这里，马林决定留在这里再等三天，同时让灵界信使给林贤者传信。
林贤者那边也飞快的回了信，表示没问题，同时表示再过两天就会到达广州外海的有人都市岛上，到时候他会给马林坐标，让马林直接过来。
据说海的对面就是整个东部人类世界最大的黑区，而为了避开这一区域，泰南人与这一区域隔了几乎有一省之地。
马林当然非常满意于新坐标的到来——之前马林还在想如果离得太远，到时候他过去是不是得自己一个人摇着小船走了。
话说回来，有了三天假期，马林也就分别在三处休息了一天，第三天见的是玛蒂尔达与洁茜卡。
玛蒂尔达的孩子是一个健康的男孩，马林抱着他的时候，这个小崽子总是想要咬马林的脑袋，可以说是非常的天生反骨仔。
不过马林还是喜欢他……毕竟，这是他与玛蒂尔达的孩子。
至于洁茜卡的孩子，非常意外是一个女孩。
这让洁茜卡都快怀疑起她碰到的那些到底是谁，不过在马林的安慰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下，洁茜卡觉得有可能这是平行世界理论的一环——她之前见到那几个孩子都说她们的先祖是洁茜卡的孩子。
但他们也没有说这个孩子是儿子啊。
如此的劝慰之后，马林陪着玛蒂尔达与洁茜卡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玛蒂尔达与洁茜卡和以前一样，对于这满桌的肉食非常满意。
在入睡起，洁茜卡这个神经大条的狼姑娘先行入睡，玛蒂尔达叫住了马林，用非常难过的微笑看着马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我的爱人。”
“你在犯什么傻。”马林笑着问道。
“法耶她们都没有感觉到你身上的变化，这不怪他们，她们不是法师就是萨满，要不就是像洁茜卡这样的笨蛋，而我……我闻到了你身上的神性味道，你突破了那面墙，马林，我的爱人，我这么叫你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是一辈子……”马林伸出手拥抱了玛蒂尔达。
的确，玛蒂尔达是马林最担心的，别的女孩都没有那么高的灵感，但是玛蒂尔达不一样，她是忠贞的信徒，她对于神明的感知远高于她的姐妹们。
而令马林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玛蒂尔达嗅出了味道。
没有被马林的花言巧语所欺骗，玛蒂尔达瘪起了嘴，大耳朵狐狸死死抓住了马林的手。
“我不想你离开我，成为神明也许可以拯救世界，但是我们怎么办……”玛蒂尔达看着马林，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语。
在马林的眼里，这只小狐狸的灵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泯灭。
“你在失去信仰，玛蒂尔达。”马林伸出手拥抱了玛蒂尔达：“你忘了你家族的荣耀了吗。”
“我的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个姓氏可以交给随便一个人，而我与我和孩子却只有你了。”玛蒂尔达伸出手抚摸着马林的脸：“我总是听法耶说，马林你会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的后代都说他们忘了你……如今一看，你一定是成为了神明，只有这样，未来才会失去神明与邪神的记录，你牺牲了一切救下了世界，你是大英雄，但是我们呢。”
“玛蒂尔达，如果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让混沌不再染指这个世界，让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后代不再因为百年一次的亡潮而流尽鲜血，让我们这个世界与我们这个宇宙不再被混沌所侵蚀……你会怎么做。”
玛蒂尔达听到了马林的提问，这只大耳朵狐狸先是笑，然后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她身上的灵光再度重燃，而且燃烧的比以前还炙热。
“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想做文明的灯塔，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你是不是就想着这一天，你要做最大的英雄，最大的，也是最无名的英雄。”
“如果可以，我想流芳百世，但是现在看起来情况不允许……对不起，玛蒂尔达，也许到时候连你们都会忘掉我，一定要和孩子们好好活下去……”说到这里，马林也没能再维持住笑容，苦着脸的马林低下头在玛蒂尔达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不会忘记你的，哪怕有那么一天，规则逼迫我忘掉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爱都将会是你的。”玛蒂尔达笑着环抱住了马林的脖子。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我来养大这个孩子，让达达米亚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单亲家庭会非常辛苦的。”马林伸出手抹着玛蒂尔达眼角的泪珠。
“我愿意。”大耳朵狐狸非常骄傲地说道：“也许到了那一天，因为规则，我们姐妹之间甚至会忘了我们的孩子有同一个父亲，也许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友谊……但是我依然想要第二个孩子，因为这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这是我能够为你做的唯一的事情，求求你，马林……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马林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凝结成两个字。
抱着玛蒂尔达走进睡房的时候，马林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洁茜卡，这只狼姑娘还和以前那样，看着马林在笑：“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我有一个神明作为丈夫，我本应该高兴才对的。”说到这里，这个狼姑娘号啕大哭。
马林不得不转而安慰起这只狼姑娘，直到被迫与其签下和玛蒂尔达同样的约定。
“为什么，如果我不见了，你们的生活也许会非常辛苦，你们和法耶，和瑞沃她们不同。”马林担心玛蒂尔达与洁茜卡未来的生活。
“我可以去做佣兵，我会努力变强，养大伊芙琳与她的弟弟或是妹妹，不用担心，马林先生。”洁茜卡的脸上满是骄傲的泪水：“如果我们真的只能面对永世分离的结局，请一定不要让我的愿望落空，好吗。”
马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也请你们相信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让你们忘了我。”
“我相信马林你说的话。”玛蒂尔达说完坐到了洁茜卡的怀里：“我们都希望有那一天。”
“……会有那一天的，我发誓。”马林用力点了点头：“离最终之战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在东部人类世界那边寻找一线希望，相信我。”
我绝对不会令爱我的人失望，这是箴言。
………………
睁开眼睛，安娜有些踌躇，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马林。
昨天晚上她见过了法耶，她的这个女儿看起来是那么幸福，幸福得令她这个母亲有些手足无措。
她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告诉她的女儿，这个马林有着一个完全不同于他生理年龄的灵魂？这怎么可能啊，马林对她这么好，法耶怎么可能会放弃他呢。
她与他，是安娜有生以来见过得最恩爱的两个人。
比她与歌德还要恩爱，哪怕他有着比歌德还要多的红颜知己。
从床上起身，安娜在镜前穿好了她的常服，歌德还在睡，身为一个国王，他总是很晚才睡，今天应该是没有别的事情，他才会睡得这么好。
让他睡吧，下午的时候，马林就应该会过来，到时候，安娜会和马林讨论一下他身上的命运。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准备让马林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那么马林到底会付出多少代价呢？
一定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吧。
我的女儿，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面对你身为寡妇的未来……如果在那个时候你还能坚持你对马林的爱，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如果你不能，那我也可以帮助你。
然后，我会带走你的孩子。
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将不配成为这个孩子的母亲。
因为你背叛了你最不应该背叛的人。
我会以你为耻，我的女儿。
起身，安娜来到门边，推开门，莲娜已经在门外就位，安娜扭头看了一眼歌德，发现他还在睡。
“很久没有看到歌德这么晚还没有起床了。”莲娜微笑着轻声说道。
“是啊，不过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好。”安娜说完，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
不知道法耶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只可惜，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来晚了，不过想来不会有事的，毕竟，这个孩子可以依靠的人多了去了。
………………
歌德坐在椅子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昨天晚上睡的时候，他作为国王陛下是做了明天一早就起床就工作的，只不过这一觉睡醒，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这座城市里满是大毁灭之前的建筑，人们穿着与歌德所知的大毁灭时代之前的差不多样式的衣物。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类里面有泰南人，也在西部人类世界中的诸族。
歌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类为什么会对他穿着的睡衣视而不见，但是考虑到他看到有人穿着比灰街的姑娘们还暴露却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走……这是什么时代？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两个问题困扰着歌德，直到一个小孩子和他的同伴们在欢笑声中跑了歌德的眼前。
绝对不是家养妖精，是和马林父系血脉并不多的模样，非常奇怪。
方耳朵……马林……这里到底是哪里？
带着疑惑，歌德突然看到他眼前远方的高墙上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早上好，欢迎收看卡特堡早间新闻。”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小子，看着他的脸，歌德皱着眉头——因为他感觉在哪儿看到过这个小子。
等一下，好像是那个叫罗根的小子？
对，的确像这个小子，毕竟他可是全希德尼的表弟啊。
歌德一边感觉，一边听着这小子地自言自语。
对了，早间新闻是什么鬼？
“昨天晚上在新十一区里，我们可爱的新移民之间又一次爆发了冲突，该死的中央公国死人乐透又一次开奖，因为满打满算一共死了七百一十九人，而那个狗屎乐透最大人数只支持三百人！我看你们全都要赔钱！”
歌德有些疑惑，怎么连死人也有乐透……等一下，乐透是什么鬼？
希德尼的国王的问题得不到解答，他只能继续看着屏幕里的年轻人继续他的夸张表演。
“今天新十一区与附近的三个区都将进入红色警戒状态，卡特堡机动警队已经派出了所有力量，希望那些家伙能够活到明天，因为机动警队在昨天晚上损失了至少三位警官，我敢肯定我们了不起的警官们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歌德看着屏幕里的小屏幕上，穿着他不认识的防具，拿着大枪的所谓警官们正坐着会飞的……那应该不是棺材吧？
反正是金属疙瘩，这东西竟然能飞，还能装那么多人？
“说回中央区，我们的小可爱市长会在今天下午发表谴责，可别以为这是场面话，豪斯家的小姐说话掷地有声，那些挑起新移民之间械斗冲突的家伙们听好了，快一点去给你们自己订好墓地吧，因为我敢肯定最近墓地一定会因为你们的死亡而供不应求的！”
这个小子说到这里，画面里出现了一只羊，歌德看着那只羊傻了眼——这羊姑娘怎么也像马林，尤其是那眼角。
这是该死的什么世界？
歌德正准备站起来，却发现屏幕里出现了另一个和马林差不多的小子。
“对了，我这儿还有一个新消息，我们的莫威士陛下今年刚刚好成年了，雷根斯堡的大人物们正在考虑他的婚约对象，不过这事应该不归我们管，毕竟我们是卡特堡自由市。”
说到这里，这个年轻人起身指向了屏幕：“今天的自由市还是那个自由市，我们的警官和我们的帮派小子们依然相爱相杀，而我是你们好兄弟多明戈！和我一起开始收看详细早间新闻！”
屏幕变成了这个年轻人嘴里的新闻，歌德皱着眉头。
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在未来，那么这个未来是怎么一回事，而我又要怎么才能够回到我的时代。
最重要的是……该死的马林他到底干了什么？！
该死的老婆多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你这个混蛋！
第六百九十节：愿（三）
少女睁开了眼，她仰首向天，银河的旋臂横跨天穹，幽深的夜空中闪烁着不祥的星。
身边的老妇人织着毛衣，清冷的院子里，有幽魂的幼崽在欢笑与跑动。
手里的毛线球的终点是断掉的线头，而在更远处，正在燃烧并缩短的线头直指西方。
“命运在那位国王面前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未来，不知道这一次他会怎么办呢。”
将手里的毛线球递绘给了身边的老妇人，后者慈祥地笑着：“素素，马林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奶奶，快了。”
说到最后，少女笑着叹了一声。
命运并不只有被入侵这一条路，这位老妇人，就来自核战之后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谁是赢家，有的只是满目疮痍的世界和被辐射毁灭了心智的生命。
然后，混沌入侵了，一切的一切都被毁灭，只有这方寸世界被少女所获得。
见过太多的毁灭之后，少女不止一次的气馁过，但是她身为命运，总是知道，一定会有一线生机，一定会有一次改变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于是，马林最终来到这个世界。
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改变这一切，比如说那位注定会被畸变为大魔的国王。
………………
歌德坐在椅子上，屏幕上现在正在播放着名为广告的东西，虽然歌德看不懂屏幕里的广告内容，但是那句——大鸟转转转娱乐中心服务每一位身处心灵寒冬的客人，还有看起来像是餐厅的地方还是让歌德想到了一点。
他饿了。
于是记住了王家大道1705号这个地址，歌德站了起来，虽然他口袋里没有钱，但是你看这个世界如果光怪陆离，总会有搞到钱的鬼地方。
想到这里，他就看到了几个明显像是混混的家伙在街道对面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好几个似乎是钱包的物品。
他们走过歌德的身边，完全没有在意穿着像是一个被家暴出来的中年男人对他们手中之物的觊觎之心。
看着他们走向小巷，歌德站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跟着对方走进小巷，歌德正好看到他们在小巷里瓜分那些纸币——绝对是纸币，歌德一边这么想，一边扫了一眼这些混混。
穿着皮衣，耳朵上有大个耳环的男人，红发，应该是染得，腰间有枪套。
明明穿着裙子，却蹲在地上，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她的兄弟当人，绿发，也应该染的，而且满脸雀斑的女人。
上衣光着，下面穿了一条皮制长裤，左臂是金属臂，却可以像人手一样清理手中的钞票，这个男人注意到了歌德，于是他抬起头。
迎接他的是歌德的大脚，在数钱的家伙倒地的同时，歌德一手抄住了那个女人胸口弹出来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个长条型金属物是什么鬼东西，但是这不妨碍歌德用这东西将它的主人的脑袋打破。
然后是最后一个家伙，他的枪套有扣，因此当歌德来到他的面前，这家伙还在执着于想要将枪掏出来。
于是最终脸上挨了一拳的他倒在了地上。
歌德俯下身，拿起那些钱，然后注意到了钱上的自己。
好家伙，我都已经成历史名人了吗？
歌德一边感叹，一边数了数上面的面值，十五张50面值的，七张100面值的，还有两张500面值的。
不错。
想到这里，歌德又拿走了这个混混腰间的枪，同时掀开那个女衣破损的上衣，看着她空洞的胸口与其中的金属泛光……有些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像这样的机魂都能够如此似人的。
带着疑惑，歌德离开了小巷。
走过一段路，歌德注意到了路边一处小空地上，两个泰南人模样的家伙正在贩卖衣物，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歌德决定去换一件衣服——至少别让餐厅的保安把他给赶出来。
于是转身走进了空地，这里本就有几个客人，这个小型的衣物市场似乎还是自助式的，卖的都是适合当下节气的衣物，歌德很快就给他自己挑了一件淡棕色格子衬衫，适合他腿形的灰色喇叭裤，还有一双漂亮而合乎雷根斯堡本年潮流的尖头皮鞋。
啊，说起来，真可惜安娜没有来，自己想来也没办法留下这一身行头，要不然一定要让安娜看一看她丈夫骚包的模样。
在镜头前确认了一下，歌德拿出了那些钱，让这个泰南佬自己选。
这个家伙说了一句话，歌德完全听不懂，只能摇了摇头。
但是没有想到家伙老是会说希德尼语：“感谢您的惠顾。”说完，这个被阳光晒的有些黝黑的男人伸出手，从歌德手里抽走了一张100面值的纸币。
只需要100吗？
歌德奇怪的皱着眉头，然后又注意到这些家伙竟然还掏出了准备找给他零钱。
看了看，还有十块零钱。
虽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的裁缝店，但是这些衣服做工真的不错，看起来今天能用这些钱买一顿大餐了。
歌德想到这里，开口问了一句：“你们泰南人现在已经把生意做到这里了吗。”
因为真的无法确认这里到底是不是卡特堡，歌德为了不让这些泰南人看出问题，所以并没有说出城市的名字。
这个中年男人笑了笑：“能够被人认成泰南人真好，其实我是岛国遗民。”
说到这里，他说了一个很奇怪的发音，也许是人名。
歌德只能笑着一摊手：“不好意思，你们和泰南人很像，而我只见过泰南人。”
“没什么，客人，这很正常。”这个中年人说到这里，似乎注意到了歌德的模样：“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先生。”
“啊，大概是因为这个吧。”歌德也不在意，他拿出纸币，指了指上面的头像。
这个自称是岛国遗民的家伙大笑了起来：“抱歉，我一时没能认出来您来，陛下。”
歌德能够听出这个遗民所说的内容里的无奈。
他也不以为意，所以两个男人哈哈大笑。
笑够了，这个自称岛国遗民的男人介绍起了自己：“我来自泰南，您没有说错，我算是泰南人，只不过我的祖先是在泰南东部的岛国上的住民，大毁灭的时候，和一批同胞逃到了泰南，运气不错对吧。”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没有试着去收复故土吗。”
“当然了，只不过虽然混沌入侵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但是岛上到处都是异种和失控机魂，想来还是保命更好不是吗。”岛国遗民地回答让歌德瞪圆了眼睛。
混沌不见了？
好奇怪。
想到这里，歌德看了一眼手里的这些钱。
这些纸币与硬币上面有歌德自己，安娜还有曼丽，甚至有他的两个女儿，甚至还有柯林这个小混蛋。
但是马林去哪儿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歌德扬了扬眉头：“泰南来的……先生。”有些拙劣地模仿了之前这个中年人说的名字，歌德问起了马林：“你知道，这些纸币上有没有一个叫马林的家伙。”
“马林？并不认识，说实话，我觉得您应该比我更懂这些才对。”虽然在和别的客人打招呼，但是这位遗民还是抽出了时间回答了歌德的问题。
虽然答案和没有差不多，但是在歌德看来，这似乎就已经能够作为答案了——马林不见了。
正常情况下，卡特堡连他这个很久远前的国王都认识，不应该不认识马林才对。
考虑到之前说的混沌不见了……这一切是因为你吗，马林。
你这个家伙……你这个家伙干得好啊！
但是，一个像是教授一样的老人走了过来：“先生，您提到了马林这个名字，您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啊……对，在我家里的传记里，他应该是和歌德，安娜她们一起并称为传奇的存在。”
“从来没有听说过，非常好奇，啊，对了，不好意思，我到现在还没有介绍我自己，我是康恩，康恩·尤里乌斯，一位历史学家，我一直在发掘卡特堡的历史，我发现在两千年前的最后一次混沌入侵前的二十年里，有很多历史书上记录着非常多的谬误，但是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找出这些问题。”
说到这里，这位老人看向歌德：“您可以将您家族的传记借给我复印一遍吗。”
复印？那是什么，还有我要去哪儿找传记啊。
歌德还在尴尬呢，那边来了一辆车，车上的年轻人召唤起了这位叫康恩的老人，后者只能叹了一声，然后拿出了他的名片交给了歌德：“请阁下无论如何都要来找我。”
说完，这位老人坐上了车离开，歌德看着那辆无论如何都能够用奢华的车辆越走越远，不禁看向了岛国遗民：“啊，他也是你的客人吗。”
“是的，他时不时会在这一地区走，因为这儿算是旧城区，是最后一次混沌入侵时的卡特堡所在地区。”这位遗民先生侃侃而谈，而歌德听着这个中年人的说法皱起了眉头。
难道……马林真的是牺牲了他自己，拯救这个世界？
你这个家伙……你这个家伙至我的女儿与何地！
歌德愤怒着，但是他的心里却无比炙热。
我的女儿总是说要嫁给一个英雄……她办到了。
想到这里，歌德发现自己对于刚刚愤怒于雷根斯堡那个小子的事情真的是太幼稚了。
马林为这个世界牺牲了一切，而歌德自己呢，也许家族在最后一次混沌入侵中损失惨重，于是马林和法耶的孩子继承了莫威士家族……这样一个英雄的孩子，自己的外孙成为这个国度的新王又有什么能够让歌德心生不满的呢。
想到这里，歌德心中的心结尽去——他的儿子们毕竟是需要站在对抗混沌的第一线上的，命运让莫威士家族在最后的混沌入侵中绝嗣，却又让莫威士的女儿法耶拥有了一个最为强大的子嗣，这个孩子继承了莫威士的姓氏，成为了新的国王，他的家族传承到了两千年以后，哪怕像是卡特堡自由市这样的半独立城市，也没有对这个孩子恶言恶语。
而且那个小市长看起来也是马林的子嗣，应该是那个叫莉莉姆的莱比希羊人的后代。
嗯，这让歌德更加开心——你看，虽然都是马林的子嗣，但至少肉都在锅里不是吗。
老伙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想到这里，歌德看向那位遗民：“对了，我想问一下，说实话我也不是本地人，你知道王家大道在哪儿吗。”
“当然，这可是老旧最繁华的大道，你从这里往前一直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来自遗民的话让歌德举目眺望。
然后发现根本看不到所谓的第二条街。
喂，你这个家伙没有骗人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歌德顺着人行道走了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那个遗民所说的王家大道。
好家伙，看着街道上如梭的人潮，还有天空中飞行的机车，我的天哪，这就是两千年后的贵族吗，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吧！
歌德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出了非常羡慕的鸣叫。
真的非常羡慕。
不过考虑到自己真的非常饿了，歌德顺着街道号牌开始寻找王家大道1705号。
第一块街道号牌上面写着……1。
你开什么玩笑！
歌德一边在心底里骂娘，一边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小摊前，看着眼前飞过来的机械，还有机械上的投币口与屏幕上一道又一道停留数秒的装盘食物。
歌德思考了一下，在吃这一方面擅长无师自通的一国之主一拍手：“请给我一份虾肉炒饭！大份的！”
机械上的屏幕里立即出现了大碗装的虾与炒饭，投币口打开，上面写着8的数字。
继续无师自通的一国之主投入了八枚硬币。
机械满意地离开了，而摊位内部探出一个机械脑袋：“客人，欢迎来到长夜轩，我是主厨，您的炒饭请等五分钟！”
说完，有锅在他前方升起，歌德看着这个机魂像是一个泰南人一样开始炒饭，不禁瞪大了眼睛。
两千年后的未来……太棒了！
第六百九一节：愿（四）
对于饮食，歌德并没有什么讲究，除了年少的时候在家里吃过泰南厨娘做的美食之外，更多地还是在战壕里啃冰冷的战地干粮，所以食物的豪华不在歌德的考虑之内，好不好吃才是歌德永恒的追求——这是歌德在战场最大的梦想。
当然，这个梦想基本上没怎么实现过，毕竟家族中的泰南厨娘老了，而新上来的本地厨娘只会做香肠，并在里面塞满各种来自泰南的香料，还美其名曰希德尼经典红肠。
红你个头啊傻女人，你的领主从我从小就没有吃过这种所谓的狗屁经典！
一边吐槽，一边等饭的五分钟里，歌德又看到了路对面的大屏幕里出现了新的整点新闻。
那个叫多明戈的家伙又一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又到了整点新闻的时间，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刚我们的卡特堡机动警队的警官们突袭了新移民的街区，已经抓捕了东部诸国移民的话事人柳金·康戎和中央诸国移民的阿里·杜桑里，相信这两个话事人的被捕能够推动双方的互相谅解，毕竟已经关在一个牢房里了，他们要是不能学会互相体谅，那我也不知道穿着拘束衣的两位要怎么来杀死对方了。”
除了解说之外，这家伙还给那两个家伙来了一个被绑起来的特写。
这让歌德觉得未来世界似乎太温柔了——这种作乱的贼子，在他们那个时代是要被统统吊死的。
就说马林的集团下面的那些北方移民吧，他们来到卡特堡就得老老实实做工，要是敢立山头和集团唱对台戏，那马林绝对不会手软的。
虽然那些移民的确很懂事，也没有任何反叛的情况，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会有人姑息的。
这个世界还是太温柔了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歌德看到了多明戈接住了镜头外递过来的一张纸。
“啊，我的老铁们，我刚刚接到全新一期死人乐透的数字，在突袭阶段，东部诸国死了一百十七人，中央诸国死了一百五十九人，这些新移民是不是觉得我们自由市的警官先生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啊，这一次我想应该会有不少家伙赚到了，无论如何，相信这次之后，这些移民黑帮能够老实一段时间了。”
接过机魂递过来的炒饭，歌德扬了扬眉头——刚刚的话收回了，不愧是卡特堡，哪怕过了两个千年，哪怕成为了自由市，当年人与自然的野性之心还是没有丢，对于这些乱臣贼子，就应该重拳出击才对！
“啊，还有一个消息，我们的国王陛下决定自己选择王后，哈哈哈，这才是一位陛下应该有的独断力，说起来，我对那些旧贵族真是没有一点好感，这也是一个好消息……等一下，有观众打电话进来说我是在诽谤贵族，老哥，你一定是贵族吧，告诉你，我们自由市只认国王陛下，滚回你自己的领地吧，蛀虫！”
随着屏幕里的这个家伙举起双手竖起中指，附近正在看新闻的人们爆发出热烈的反响。
不，不愧是卡特堡！我错怪你们了！你们才是真正的王室的伙伴！希德尼万岁！
跟着人们嚎了一嗓子，歌德非常开心地用匙子挖了一匙子炒饭塞进嘴里，然后眼前一亮——太棒了，这味道，这竟然是机魂烹饪出来的美味！
如果我能够活到这里，而不是梦里经历这一切，该有多好啊。
………………
虽然马林非常想拉一个传送通道，带着他的妻子们直接到达雷根斯堡的行宫，但是考虑再三，马林还是要给市民们留下好印象，于是只能坐在车队里，任由他的妻子们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其实见过东部人类世界之后，马林就算是看卡特堡都不觉人多，但是话又说回来，正因为如此，西部人类世界的不屈才会如此令人赞叹——你看，人口损失到这般地步，人类依然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他们依然在努力改变这个世界。
一路来到行宫，马林下车，为他的爱人们打开车门，然后一行人步入行宫。
曼丽夫人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那两位半精灵管家还在，一看到马林他们，这两位管家立即分出了职责，一位去找安娜夫人，另一位带着马林他们去内厅。
很快的，安娜与莲娜就走了过来，她们之中的莲娜推开门的瞬间，马林看到这位女仆长下意识将她的手搭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不愧是高感知的超凡者，比一路过来的一般超凡来说敏锐太多了。
马林坐在长椅上，两侧是法耶与诺娃，玛雅带着她的姐妹们站在马林身后，以最无害的姿势面对着最终推门而入的安娜，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以天才，超人或是以常理无法渡的观点来评价你，但是你还是给了我一个难以言述的全新难题，马林……或者说，你还是马林吗。”
“当然了，妈妈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法耶微笑着说道。
“……我的笨女儿，你真的知道吗。”安娜看着法耶，满眼的不安与不舍。
马林哪会不知道呢，安娜看出了马林身上的问题，她在畏惧，畏惧她的女儿被马林转化——毕竟，神明都是这么做的。
“我真的知道，我知道马林身上发现的一切，他将那些事情告诉了我们姐妹，这也破解了长久以来我们所疑惑的问题。”
有了法耶的这句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马林就只能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听着母女之间的对话，以有时候他的爱人们也会加入其中，她们谈了马林在未来中的消息，也谈到了未来的美好。
安娜与莲娜一边听，一边问，一边看着马林的眼神都在变化。
最终，安娜看向了马林：“你是怎么想的。”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就屈从于命运的人，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需要我去牺牲，我不会逃避，但是我会试着去找出更好的办法。”马林说到这里看向莲娜：“莲娜，说起来，你还是不肯放下你的警惕心里。”
“事实教导过我，不要相信一个神明，哪怕他是一个善神。”莲娜地回答冰冷，却也充满了哲理。
这让马林笑了起来：“是啊，不要相信一个神明，无论他是谁，救世需要牺牲，而并不是每一个神明，都能够付出这一切。”
“救世……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抛弃她的原因吗。”安娜看着马林，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什么。
但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马林面无表情地笑着：“如果能够让这个世界不再被混沌掀起的亡潮所困扰，如果能够让我与她们的后代不再因为混沌的入侵而死，如果我们人类能够重铸文明，再一次摆脱重力的束缚，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自己，包括她们对于我的爱，只要这一切能够成立。”
安娜与莲娜对视一眼，莲娜开始请法耶她们离开，对此马林也劝起了他的爱人们，最终莲娜带着她们离开了内厅，这里只剩下了安娜与马林。
“我现在终于可以确认你到底是谁了。”安娜坐在这里，看着马林：“我看到了我的导师的很多日记，也就是你的父亲，他提到了他与那个女人，你的母亲还有公正之主之间的交易。”
“我有所耳闻，但是我并没有关于这个内容的情报。”马林说到这里笑了笑：“还有，我是谁真的重要吗，有贤者说，每一个生命自出生开始，就带着属于他一个人的使命，有些人忘记了他们的使命，而有些人却记错了。”
停顿了一下，马林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是记错了，但是新的使命看起来也挺不错的。”
对此安娜叹了一口气，她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当听说自己的父亲将他自己净化，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当初那位霜巨人派过来的公主，马林终于明白当初他对她没有来由的厌恶。
对不起，夫人，我夺走了你儿子的身体，却也用他的身体谱写了全新的人生……感谢你，夫人。
无论如何，我也会去尽力完成你们的鸿愿，让这个世界得救赎，不但是你们的希望，也是我的梦想。
“马林，你来自大毁灭之前吧。”安娜看着马林问道，这一刻，这位传奇夫人满脸都是求知欲。
这不怪她，如果是马林，想来也肯定会是如此。
“是的，我来自大毁灭之前。”在这件事情上，马林没有必要向这位夫人撒谎，虽然她现在没办法打赢马林了，所以马林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去欺骗这位夫人。
“那么你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带着使命出生，但是他没能够活下来，所以那个女人选择了你，这些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这事情我的确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我也知道，说起来你也别担心，她和我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说到这里，马林扭头，他发现素素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右手旁。
面对不请自来的那个女人，强如安娜都为之一窒，倒是马林无奈地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于是这个还威严满满的女孩打了一个喷涕，然后举起手锤了马林胳膊一下。
手臂的骨折与马林扭曲的脸都清晰可见。
“呃，你们真的熟悉吗。”安娜看着马林苦着脸给他自己拍治疗术式，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位之间的互动。
“是的，不过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不过考虑到这是我和马林之间的私事，所以就不说了，总之你可以放心，马林是我最值得信任的爱人。”
素素提到爱人这个词时，马林不得不承认他被感动了，只不过胳膊上的粉碎性骨折从另一个侧面告诉马林，家暴界一家独大的历史过去了，新王登基的时代来了，接下来谁锤谁真的就是一个冰冷的现实主义致命问题了。
“他的那些孩子们……”
“也是我的孩子。”
两个女人的对话到了这里，马林注意到安娜看向他的视线里充满了看渣男垃圾时才有的不愉快感。
又不是我想渣的，马林嘴角一撇，为自己正好骨的马林扭头看向素素：“素素，你知道最终的入侵会在何时开始。”
“存在变量，但是最快两年，最慢三年，比之前预测的快了，很显然混沌们也发现了一个变量，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是你，因为我为你布下了迷锁，他们这样强度的邪神没办法直接观测到你了。”
那太好了，我说最近某个红皮肤的小鬼怎么都一直来找我。
当然，考虑到话不能说满，马林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命运女神……我想知道，马林到底要牺牲到何种地步。”
“不要太过窥视未来，凡人，这会让你直面死亡的，你想要的答案是最大胆的占卜家与星相师都不敢窥视的存在。”素素拒绝了回答，这并不让马林感觉到奇怪，尤里乌斯家的那位老康斯坦丁也是如此，他能活这么久，除了深潜的时候惜命，更多地还是从来不做多余的占卜。
惜字如金，才是占卜家与星相师活到长久的保证。
“我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再见，我的马林。”素素说完，如雾一般消失在了安娜与马林面前。
直到这时，安娜才长出一口气，看向马林的时候，这位夫人摇了摇头：“自求多福吧，马林，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住你与法耶还有诺娃的孩子，别的孩子想来也会有人来照顾，用不着我去操心。”
“是的，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夫人。”马林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不要谢我，如果未来真的和她们说的那样……要谢的人，是我才对。”说完，安娜夫人起身走向大门：“今天就留在行宫吃个饭再走吧，我的丈夫想来也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的。”
“……好吧。”马林点头。
是啊，就像是安娜夫人说的那样，这一顿饭……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饭了。
命运曲折，自当珍惜。
第六百九二节：愿（五）
这个国度的陛下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才出现在内厅，他一进来就拥抱了安娜夫人，看起来气色与心情同时飞扬的歌德陛下对着马林笑了笑：“对了，我的外孙呢。”
“在公正教会。”做为他的女儿，法耶微笑着败了父亲的兴致。
不过歌德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看向身边的管家：“让我们的法师去公正教会把孩子带回来吧，我想我的外孙了。”
“父亲。”法耶似乎不开心于父亲的独断专行，不过马林站了起来：“我去吧。”
莫威士家的家养法师与公正教会不熟，他们过去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万一要是出事了，那就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还是你小子上道，带孩子回来跟我小喝几杯。”
“好啊。”马林点头。
拉了一个传送通道，回到教会，从教养嬷嬷手里抱起自己家的小崽子，带着他回到了行宫。
歌德立即欢呼着抱住了小崽子，后者对于自家外公也熟识，笑嘻嘻地投怀送抱，然后开始拔歌德的胡子，将这个传奇战士拔得嗷嗷叫。
马林看着眼皮直跳，同时不动声色地伸手用灵能处理了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这小崽子和他的弟弟一样，一个喜欢啃脑壳，一个喜欢拔胡子……也不知道他的兄弟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坏脾气。
话说回来，随着北方希德尼北方战事的接近尾声，歌德已经不怎么出现在前线了——现在前线都是年轻一代在那里刷声望，原本马林也应该去刷的，只不过马林在外面已经将名声打出来了，北方联军一听说希德尼的陛下有意推选马林立即苦求着不让马林过来，用得是马林阁下来这里是杀鸡用牛刀。
马林想想也是，这个战役，希德尼出了两位王子，剩下的两个国家也出了好几位王子，大家互相抱团刷战绩倒是不错，要是马林一来，以马林的身份——北方王国的元帅，法罗尔的亲王，希德尼的公主婿，再加上初阵确掉的四万黑兽人脑袋，手撕的大魔冠军不计其数……那怕各位王子，要是想让马林听他们，只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们自己。
“歌德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莲娜微笑着说道。
对于她的话语，马林不以为意，这长辈啊总是会喜欢小孩子的，再说了，小孩子哪儿来的力量，拔个胡子也不会痛吧。
装着嗷嗷叫的，也不挺好的。
想到这里，马林伸出手，从玛雅的怀里接过小猫崽子，这小子嗅了嗅马林身上的味道，然后就开心地舔起了马林的脸。
好吧，这小子喜欢舔脸，马林一边被这小家伙舔得满脸是口水一边看向还在被拔胡子的歌德。
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换一个？
两个男人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渴望。
换就换。
于是马林抱回到了他和法耶的孩子，玛雅用手帕为马林抹了脸，这边这小子嗅了嗅马林，又开始舔脸。
等一下，你这小子是属狗的吗？
马林疑惑着，同时听到了歌德的嗷嗷叫，他扭头，看到了自家的小猫崽子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国王陛下的胡子。
想到这里，马林将法耶的崽儿交给他的母亲，然后从玛蒂尔达脚边抱起了唯一能够自己行走的小狐狸。
后者并没有叮叮叫着，也没有喵喵叫，而是非常熟练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坐到了马林的肩膀上。
好家伙，小小年纪就有不臣之心了！
刚这么想，马林干脆以灵能托着小狐狸让他在身前飞行——要不然等一下尿了，那真是要让马林头痛了。
……吃过饭，马林带着姑娘们离开的时候，诺娃在和马林独处的时候表达了她的疑问：“歌德陛下似乎太喜欢小法了。”
小法是马林与法耶的名字的小名。
“我觉得没什么，外公总是会喜欢外孙的。”马林对此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而诺娃听了马林的看法，也的确感觉到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应该只是单纯的对外孙的喜爱。
等到送姑娘们回到家，马林打开了传送通道，这一次送行的是法耶。
与马林吻别之后，她目送马林离开。
………………
看着马林走出传送通道，站在船甲板上的林贤者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声：“阁下，您的实力之强大，令我感叹。”
“别给我戴高帽了，林贤者，我们现在到哪儿了。”马林看着刚刚跃出海面的太阳问道。
“刚过了雷州半岛，今天晚上您应该就能看到心碎港区了。”林贤者这么说道。
听到这个叫心碎港区的地方，马林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杰森：“林贤者的意思是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大湾区了，对吗？”
“对，那是东亚最繁华的地区，也是如今整个东亚地区最恐怖的黑区，那里到处都是异种与亡潮，连混沌都不敢轻易进入。”毕宿代替了杰森回答了马林的问题，考虑他才是真正的东亚万事通，马林点了点头：“那么我们明天晚上经过那儿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们没船。”林贤者的回答永远都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马林开心地扬了扬眉头，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白天过去的话，有没有问题。”
“在街道上走的时候不会有问题，但是千万不要进入任何建筑，你永远不会想到那里有什么大恐怖，那怕是您，也不要轻易身陷险境才对。”说到这里，林贤者这才在后知后觉里看向马林：“您……您想去那儿？”
“是啊，因为我听过一首歌，唱这歌的姑娘说想去看那红磡体育馆。”说到这里，马林满脸怀念神色。
然后就听到北落与杰森一起笑着唱了出来：“1997快些到吧，让我站在红磡体育馆。”
马林大笑：“没错。”
“只可惜，红磡体育馆在2031年被拆了。”北落小手一摊，然后看向马林：“不过新红磡香港体育馆就在原址，那儿离港口近，时不时就有科技猎人从那儿找出点什么，不过我和林贤者一样，不建议您去建筑里，太危险了，各种异种与亡魂在建筑之中，这些见不得天日的怪物是所有人的危险。”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马林打了一个响指，灵能包裹着四个ai和马林，正准备乘风飞行，马林就看到了从甲板下跑上来的孟取义，这个女孩看着马林：“马林先生您准备丢下我吗。”
马林眉头一皱，然后又笑了起来，随着灵能带着她浮空，马林向着林贤者打了一个招呼：“我们会早去早回的。”
说完，马林打头，一行五人组沿着海岸线飞行，看着连片的城市废墟，马林感叹这里不愧是那个时代最繁华的地区，真正的寸土寸金之地。
“对了，这儿的房价是多少来着。”马林问道。
“这是一个凡人不应该打听的数字，阁下，虽然您现在是传奇了，但是我个人觉得，您对天文数字并没有太多好感。”北落的回答让马林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
还是让这个答案随着时间消散在名为历史的长河中吧。
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马林他们看到了珠海城区，金湾机场与马林记忆里完全不同——现在这是一个填出来的巨大机场，只不过如今这个机场与整个城市一片死寂，只有满地的车辆残骸与楼宇废墟。
飞过澳门的时候，北落给马林指出了澳门最著名的那个娱乐场，看着下方的废墟，马林有些唏嘘。
“当时门庭若市的场所，已经八个千年没有生气了，想来真是有一种荒谬感啊。”
马林感叹让北落也叹了一声：“我看着人类文明倾覆，我们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却无能为力，同伴们一个又一个的畸变，我们只能一个又一个人毁灭它们……马林先生，您说，会有人能够改变这一切吗。”
“你算是问对了，我会试着补一补这裂开的天。”马林一边说，一边带着队飞过了海峡，在飞过香港国际机场的时候，马林看到了机场上挤成罐头的活尸们。
“在二十年前，我们的科技猎人将附近的活尸都吸引到了这里，然后在大桥上建立了高墙，附近地区因此而安全了许多。”随随北落的介绍，马林也看到了那些墙。
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前倾式墙体有效阻止了活尸们的攀爬。
再加上机场那儿的电喇叭里时不时响起人声，这些愚蠢的活尸们被死死钉在了原地。
再然后，是迪士尼乐园的原址——这一地区被轰炸过，据说当初使用大量生化人用来做填海造陆的工程，在失控之后这一地区的生化人营地被完全轰炸过，因为侦察机发现这一地区被活尸做为了基地，为了不让活尸们的数量爆发式的增长，最终只能选择了轰炸。
于是整个迪士尼园区连同附近的营地被成了月球表面。
带着感叹声，马林带队飞过玛嘉烈医院，这一地区到现在还保持着防线，马林看到有人在里面活动，然后北落给了答案——这一地区的活尸都被骗进了国际机场，医院本体也是一个真君的驻地，他对人类有好感，所以科技猎人们将这一地区改造成了前进营地，在炸掉了几个隧道口之后，现在这一地区在白天时算是安全区，只有只少数活尸游荡，只不过到了晚上，任何想要在医院防线外过活的家伙都没能成功过，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难怪马林觉得似乎有人在窥视他，既然是能懂人话的真君，马林也就不在意了，带着人继续前进，终于在空中绑着的汽球上看看到前方危险的字样。
“从这里往东，我们下方就是隧道，过去之后就是真正的危险区了。”北落的问题让马点了点头，然后他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飞过从尖山隧道口随着街道建立的高墙，马林看着下方——的确就像是北落他们说的那样，每一幢楼里都有危险，虽然这样的危险很难对马林造成威胁，但是在飞过伊利沙白医院上空中，马林还是感觉到了脚下这幢残破医院里的恐怖。
虽然也就只是恐怖而已，但是马林还是记住了这里，并问起了北落这一地区的传言。
“并没有传言，但是您这么问了，那这里面肯定会有什么大恐怖。”
“也就那样吧。”马林对于所谓的大恐怖并不感冒，毕竟也就只是恐怖而已，对于人类来说的恐怖，对于马林这样的存在来说已经没有多少研讨的价值。
在飞过医院之后，马林看到了那个巨大的体育馆。
随着继续往下，马林看到了体育馆中央草坪，他落到了草坪上，伸手一捞，一个小小的幽魂就被马林从角落旁的破损帐篷里捞了出来。
感叹着将这个孩子净化，马林走向控制中心。
“您要去哪里。”
“控制中心，我想放一首歌。”说实话，这是马林做梦都想完成的一件事，还在他小的时候，他和素素两个人许了愿，说是要在这里，放一首他们最喜欢的歌
虽然素素将他的感性与灵性分离了，但是马林还是会相信，他这么做的话，这些姑娘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一路上无论是杰森还是北落都在提心吊胆，但是当马林一路走过走廊，像是碾死虫子一样碾死各种幽魂和异种，最终推开了控制中心的大门，看着中心里面占着中心做为自己巢穴的活尸们，马林也没有空气，手一挥，就将这活尸的全家老少通过控制中心的玻璃面丢了出去。
“太好了，比我想像要快，马林阁下，您要点一首什么歌呢。”北落和杰森非常开心的走到控制面板前，一边开始重启，一边看向马林。
“缘份，张国荣与梅艳芳的合唱版，随便那一版都行。”
说完，马林来到窗边，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活尸们——这一家老小很显然已经有了智商，马林不忍杀死他们。
“找到了。”随着杰森的回答声，马林看到了中央那边有演出台起在升起。
没有一声再见……没有半声嗟怨。
看着演出台上的虚拟影像，马林拿出烟为他自己点燃。
八个千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会谁懂得。
第六百九三节：希望与绝望（一）
坐到了玻璃墙旁的地上，马林看着那演出台上的虚拟人形，看着他们重复着他所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演出，直到最后的歌声淡去，直到台上的人分开，在转身的时刻来临时，组成他们的机器开始停止工作，于是他与她不见了。
属于马林的记忆也不见了。
马林坐在那里，久久不曾动过，直到听到了小动静的他转身，与一只正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四足异种六目相望，马林微笑着伸出手，这只异种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有如宠物一样将它的下巴放到了马林的手上。
“有时候想一想，还是你们活的潇洒啊。”挠着这异种的下巴，马林辨析了一下这东西的种类，发现它应该是壁虎一类的畸变体。
是啊，还是它们活的潇洒，只需要跟随本能而活就行。
带着这个感想，马林扭头看向身后：“杰森。”
“阁下。”
“搜索一下数据库，看看有没有宇多田光唱的桜流し。”
“……啊，我找到了，这就开始播放。”杰森一边说，马林就看到了演出台上出现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的虚拟人形拿着话筒。
“我真的很好奇，在您的那个时代，这么别扭的故事，也会是大话题作品吗。”北落走到马林的身边，看着演出台那边，他有些好奇。
“因为我小的时候，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啊。”马林一边抚摸着手边的异种，这个大家伙像是猫一样，看起来是明白马林的实力，既然做不了掠食者，那就做宠物吧。
歌唱到一半的时候，马林感觉到了手边的异种陷入了惶恐之中，马林一边安抚着它，一边看向身边出现的少女。
后者穿着朴素的长裙，一如马林熟悉的少女，她坐到了马林身边：“歌词很好听。”
“……是啊。”马林感叹着说道。
当初也是因为这首歌的词，让马林触景伤情一般喜欢上了这首歌。
青年与少女就坐在这里，直到一首歌结束，马林身边的少女伸出手，那只大壁虎一边努力想要逃跑。一边却无能为力地将他的脑袋放到了少女的手心里。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命运。”少女微笑着说道。
但是有人不这么觉得，索斯塔克三号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在那个礼拜堂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你心底里本来就有畸变的种子，你们索斯塔克型ai以人类的大脑以基底改造而成，是最容易被混沌腐蚀的。”少女一边抚摸着壁虎的大脑袋一边说道。
“胡说，杰森也是！”索斯塔克三号看向杰森。
“我被张工程师改造过，被注入了纳米改造液，我的大脑已经已经完成了改造，而且使用了祝福外壳。”杰森说到这里看向马林身边的素素：“说起来，你上次身上还有那么多的畸变点，为什么现在却看不到了。”
“因为我治好了啊。”素素的回答让马林回头，看着这个与记忆里别无二致的少女，最终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杰森，再为我选一首歌。”然后马林后仰脑袋看向杰森。
“还要什么歌，这里的数据库有一大部份已经损坏了，希望你想点的歌还能用。”杰森站在控制面板前说道。
“ema paradiso，天堂电影院，要的是ennio morrie和dultes合作的那一个版本。”说完，马林回过身，看着素素露出一个有些感叹的笑容：“说起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你没出事，我们晚上就能去看电影了。”
“抱歉，我只是不想看着那个孩子被撞到。”马林身边的少女有些心不在焉地道着歉。
马林也不以为意，看着演出台上的女子，马林叹了一声：“命运将你与我分离，而你又最终成为了命运的一部份，你的另一半，如今到底在哪里。”
“……她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吗。”身边的少女微笑着反问道。
马林一愣，然后立即就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捞，那个有着触足的女孩就被马林抱到了怀里。
小东西还在睡，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已经离开了她的家。
“真的就是你啊。”在马林的眼里，这个孩子身上有着最纯粹的灵魂，是马林所熟悉的味道，原来是她，原来自己早就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见到了她。
马林将这个孩子抱在了怀里，在这一刻，神性不受遏制地从马林身上泄露出来。
原本就在瑟瑟发抖的壁虎选择匍匐在马林的脚下。
一直在角落里装做不存在的蜘蛛异种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角落的破洞之中。
天花板上本就举棋不定的食尸鬼首领再也没有钻进通风管道的机会，它身上的生物迷彩失去了效果，在落下来的时候，它的躯壳就已经被点燃，而当它落到地上时，只余下烧尽的灰烬。
越来越多的幽魂出现在这里，但是它们一出现就被神性领域所净化。
北落俯身，从尘埃里掏出了一颗鸭蛋大的宝石，这是女妖被净化后留下来的战利品。
“传奇女妖连一个屁没有放就被干掉了，还真的是挺过份的。”他看向马林与他身边的少女，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畏惧感——因为这是身为智械生命的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强大的力量。
相比起来，杰森和斯索塔克三号就非常坦然了——什么妖魔鬼怪他们没见过啊。
“这就是神明吗，我感觉我的八环巫师之壁都要马上突破了。”孟取义一边说，一边走到玻璃墙上，她看到了是正在拼命远离这处各路牛鬼蛇神，往日在孟取义眼里极度危险的异种们这个时候正在用尽气力逃离这一地区。
但是同样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异种与精怪逆潮而来，它们围绕在这座小楼前。
“我找到歌了，要放吗。”杰森问道。
“放吧。”马林与少女异口同声的说道。
于是音乐声再一次响起，马林怀里的小家伙被吵醒了，她首先哇哇叫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到了马林，这个小家伙开心地舔了舔马林的脸，接着她又注意到了少女，这个小家伙欢呼着扑进了少女的怀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自己人性带给自己的温暖了，理性虽然好，但女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和你们不一样。”素素这么笑着，而马林看着她们两人，最终叹了一声：“她有属于她的记忆，对吗。”
“是啊。”马林眼中的少女点了点头。
“那她在那个房间里，将那只黑猫托付给我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认出我是谁了吧。”马林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满是感动与痛楚。
“是的，我认出了你，但她不想告诉你事实，因为她以她所经历的这一切痛苦为代价，换来了无名氏的到来并拯救了东部人类世界。”
说完，素素将她怀里的自己交给了马林，然后开始向马林介绍起这一切。
当马林听完了素素的讲述，他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他的爱人以她的人性为代价换来了这一切，而她的感性最终又将马林拖入这个时代，只是因为她觉得，马林一定会想尽办法拯救这个世界。
“明明我一开始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异世界，心想着活下来就是胜利啊。”马林笑着，而演讲台那边的歌早已经唱完。
怀里的小家伙学着歌声的唱着似是而非的歌声。
“对不起，马林，我只能这么做，在离开你的这段时间里，我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有太多人为了这个世界而死……我的人性想救下这个世界……对不起，我真的很自私。”
“……没事，我也想救下这个世界，虽然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很多地方看起来很艹蛋。”说到这里，马林与素素心有灵犀一般笑了起来。
“是啊，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人类的错误甚至能够重复八个千年，但是……我们脚下的行星是我们的故乡啊，马林。”少女这么说道，而那只壁虎爬到了她的身边，用它的大脑袋蹭着她的手。
于是素素微笑着抚摸着它的大脑袋。
“是啊，那怕再不好，再怕有再多的问题，再怕已经满目疮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只要还有人心存重铸文明的意义，这就是我们的故乡，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唯一的家。”马林说到这里，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素素。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我会倾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来试着拯救这个世界。”
站起身，马林看向下方，最终，他招了招手，下方的那些精怪与异种们匍匐着退开一段距离并开始散去。
“我别无选择，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不想将你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我害怕你会因此而讨厌我。”素素也站了起来，那只壁虎最终选择离开，不过它钻进了一旁的缝隙，想来是去追杀那只蜘蛛去了。
对此马林笑了笑：“我怎么会讨厌你，能够再活一次多好啊……只不过……不能和你有一个子嗣，是我永恒的遗憾。”
看着素素，马林说出了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不要悲伤，你的那些孩子们，都是我的孩子。”说完，素素来到马林面前，将怀中的孩子交给马林，然后她垫起脚，轻吻了马林。
“我们是唯二还记得大毁灭时代之前的那些历史的人了，马法，我们一定要找到办法，让我们脚下这颗行星逃过永恒的劫难。”她这么说道。
对此，马林伸出空闲的右手，将素素抱住怀中。
“我再一次向你发誓，我会找到办法，我们一定会终结这一切。”
………………
跟随着马林阁下返回舰队的时候，孟取义还没有能够从他和那位被称之为素素的命运女神的对话里清醒过来。
我是谁，我刚刚是在哪儿，我又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故事。
我会不会被人间蒸发啊？
这些问题困扰着孟取义，在降落在甲板的时候，她也没能清醒回来，以至于她的父亲为她找到了一个女医官，想要由内而外的帮孟取义检查一下。
然后理所当然的父慈女孝场面大放送，孟取义一拳干倒了自己的老父亲，后者捂着脸半天，没憋出一句你竟然也敢打我的经典台词，而是发现了自己女儿身为战巫，竟然能够在力量上完全压制他这个半把刀的战士。
于是在问过为什么之后，孟先生也后悔了，而且非常后悔——她的女儿很显然没有被当成外人，但是他却是再标准不过的一个外人啊。
两位神明给自己女儿的好处，他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于是孟先生迫不得已，只能去见了一面马林。
………………
马林是被孟取义给叫醒的，这姑娘看着马林就像是看到一只披着怪物皮的人。
马林抹了一把脸：“有什么事，这么一大早的。”
没错，是真的早，月亮还在天上，东方还没亮，往北方看，还能看到心碎港区呢。
“我爸怎么了，回来什么事情都不说，就说好累然后就上床睡了，那呼噜声让我在她隔壁都睡不下去。”这姑娘说到这里看向马林：“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他虽然知道了你和那位女神的事情，但知道的不多啊，用得着这么整吗。”
“我根本就没有整啊，我就是让他忘了这件事情，然后给了编了一个非常累的催眠，然后就让他去睡了。”一提到孟先生马林也是满头雾水，这小老头昨天晚上跑过来就是跟马林说一定要让他忘了他知道的这些事情。
马林也是没办法：“对了，我是第一次编辑记忆，有可能催眠的时候用了点力。”
刚这么说完，马林和孟取义就听到了船下方传来的尖叫声。
“老婆！我对你是忠心不二的啊！别打了！！”
叫的很惨，是孟先生的声音。
孟取义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马林也笑了起来。
然后就被孟取义吻上了。
过了许久，身为侵略者的孟取义小姐抬起头看着身为受害者的马林。
“女神给我的资格，我准备接受下来，您这样的大英雄，也应该有一个流淌着泰南血脉的孩子。”
“你应该知道我会面对什么，对吧。”马林问道。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在直面牺牲，不是吗。”
第六百九四节：希望与绝望（二）
顺着海岸线一路往北，马林渐渐见惯了城市遗址，东亚最繁华的地区如今只剩下鬼蜮，在北落与毕宿五的记录里，这一地区是整个东亚抵抗到最后一刻的战役，在最后的时刻，最后的幸存者们不止一次召唤了核弹。
这让马林不止一次看到被完全摧毁的城市，时至今日，狂怒的幽魂战士们依然在与混沌对抗，与混沌漫长的战争扭曲了这些战士的心智，马林知道这一切不能怪他们，他们能够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责任，已经是最为无畏的表现。
“我们正在努力收省这些沿海城市，但是其中有大量的幽魂，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也非常苦恼，如果净化它们，当混沌的军团入侵的时候，我们就需要用生命去堵住这些混沌北上的脚步了。”林贤者的说法从一个侧面表明了泰南方面的痛苦——南部地区是当初混沌入侵的重灾区之一，哪怕到了今天，还是有大量混沌通过已知坐标进入这个世界，正是依靠着这些永生的狂魂泰南的南部实控区才能够一直发展。
“我觉得还是挺好的，如果东部王国需要拿出一半国土来以此与黑区分离，我相信所有东部王国人都会从梦里笑醒的。”索斯塔克三号趴在船舷上这么说道。
“但这些地区是我们的故土，我们却没有办法解放这里……我们一直都因此而惭愧着，因为我们明白我们需要这里存在，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更多活着的人……当理智压倒一切的时候，我们只能看着。”说到这里，林贤者长叹了一声。
马林拍了拍他的肩膀。
船团一路北上的一周时间后，马林看到的是无止的废墟，直到第八天的早晨，马林看到了海边的一个镇子，村里还有炊烟在升起。
站到了船舷上，马林看着那个村落，有孩子们跑到海边向船团挥手。
“我们又来到了文明世界。”索斯塔克三号感叹道。
他的感叹马林明白，因为这快十天的时间里，他们见到的只有毁灭，城市的废墟有如绘卷展现在海岸线上连绵无数。
“从这里北上，再有三天时间就能够见到新杭州了。”孟取义显然认识这里，她的讲解让杰森与索斯塔克三号都非常激动——据说新杭州是整个东亚南部目前最大的城市。
“来自避难所的先贤们建立了新杭州，也正是因为新杭州的坚持，最后在盟约上写下了贤者治世的条约。”林贤者又一次出现在了甲板上。
这一次，他侃侃而谈，在他的解释下，马林算是明白了以前所获得的知识中一些不完整的地方——比如说当初杭州避难所一心维持地球联合的那批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面对现实。
他们走出了避难所，开始重建工作，他们花费了重新建立了新杭州，而且还统合了附近地区，在神州再造的泰南联合的谈判中，他们以自己放弃权力为代价，推动了贤者治世条约的成形，被他们的情操与实力折服，剩下的几个大势力选择了同意。
从那之后，这次的妥协与承认就成为泰南人最引以为自豪的一次选择——泰南联合开始高速发展，整合起来的力量远比之前各自为战好上了无数倍。
“为了不辜负天下黎民对我们的期待，我们贤者塔每一代学徒都要学习这一段知识，那些先贤说过，总有一天，人类应该要再一次团结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再一次摆脱重力束缚，而为了这一天的到底，我们贤者从来不畏惧自己的生死与荣辱。”林贤者说到这里注意到了马林的欲言又止，他笑着做了一个请。
“如果有人不同意呢。”马林坐到了船舷上。
“人类的历史从来不缺少谈判与战争，在联合诞生之前，我们就已经与疯子和投机者血战过，泰南联合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而不是同床异梦的伙伴，而新的地球联合也是如此。”林贤者微笑着给予了马林一个答案。
非常符合马林的口味。
“只要你们能够坚持你们的信条，我相信，我的卡特堡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是你们在西部人类世界最好的朋友。”
“我当然相信了，阁下。”
两位贤者说完相视而笑。
………………
在接下来的两天，马林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船团与舰队，新杭州作为泰南联合南部地区最大的海港所在地，拥有大量的港口，每个月往南的战斗舰队与运输舰队都会有好几个批次。
马林所在的船团回来的时候就碰到过一批刚刚离港的舰队，双方的船只排成单列交错而过时，大胆的水手们在船舷上拥抱握手，有些家伙甚至会跳过去喝上一杯然后再回来。
马林在后船楼上甚至看到了舰队里的一些金发与棕发水手。
“那些是大毁灭之时就长居在泰南的外族人，他们之间互相通婚维持血脉，有时候也会跟着我们去西部人类世界购买那些战俘中的女性回来，不过在公正之主主持了西陆的文明公约之后，人类王国之间就没有怎么战争，这些家伙只能去买那些因为欠债而破了家的商人小姐了。”林贤者的解释让马林眼界大开，至少说的购买战俘，马林在卡特堡里读到过这段，相比起她们原本的待遇，就连西陆的历史学者都不得不承认，这些被泰南人买回去的女性，反而能活得更好——无论是从生活质量还是从寿命来看，都是如此。
正这么说着，就有一个红发的小子跳了过来：“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他说的是北方王国语，在场的就马林懂，于是一句说得比他还标准的北方王国语回去之后，这个小子满脸惊喜地笑了起来：“太好了，等我回来找你喝酒！”
说完，他又跳回了他自己船上。
“大胆的小子。”索斯塔克三号趴在船尾上说道。
“是啊，我宁愿离大海远一点。”杰森表示了赞同。
只有马林想到了当初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个小开……也许这个小子，就是他的后代吧，因为他见过他的自拍，虽然光头了，但是眉眼之间，总有八分相似。
你看，已经过去了八个千年，我们之间并没有过交流，也不认识彼此，但是我知道你，说不定刚刚还见过你的子嗣。
命运真是令人惊叹，而以生命为薪柴的华丽演出每时每刻都能够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我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一见新杭州了。”也不知道西湖是不是还在，断桥是不是尚存，而那潭水，不是不还能够印月。
马林在期待。
“不过在到达新杭州之后，我们还需要隔离一段时间，因为我们这一路上走过很多地方，尤其是西部人类世界来的各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会在港口区的隔离区生活一个月的时间。”林贤者这么说道。
“连我们也要吗？”杰森与索斯塔克三号指着他们问道。
“是的，连我们也要。”毕宿五与北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杰森耸了耸肩表示没有问题了，而索斯塔克三号倒在了地上：“啊！我不要！我想去看看异域风情！”
“我们可以共享游戏库。”北落这么说道。
“我们的游戏库也很大！”索斯塔克三号不服气地说道。
“但是我们有蒸汽在杭州的全服务器数据，据我所知，你们欧洲区的几个节点全完蛋了啊。”北落满脸骄傲地说道。
“什么？！”索斯塔克三号一屁股坐了起来。
“对，全服务器数据，从赛博朋克2077retake到欧陆风云13再到战地2200，还有你们欧佬最喜欢的欧卡2200……哇！”北落还没说完，他就被索斯塔克三号搂住了。
后者疯狂的抱着他的腿死命的摇：“快！快给我欧卡2200！我要重返哥本哈根！求你了！”
“好吧，等我给你开共享。”北落刚说完，索斯塔克三号就开心地跳了起来。
杰森摇了摇头：“真的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那你要玩什么呢。”北落看了过来。
“欧陆风云13配全dlc，我要用大明教那些该死的土著什么叫敬畏啊！”杰森双手叉腰。
“刚刚还是谁在说别人像小孩子一样。”马林叹了一口气。
“马林先生想要玩什么呢。”北落看向马林，两眼满是小星星。
马林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游戏想玩了——这次重生，就是马林玩得最有意思的一个游戏。
但是，马林突然想到了一个游戏。
对了，和当初的2077一样，这也是一个马林没能等到的游戏。
“影子工厂，有吗。”
被马林的突然提问问到的北落沉默了一下：“我翻一翻数据库，对了，还有更多的搜索条件吗。”
“高瞰做的，本来说是2020年冬出品的。”这是马林唯一记得的。
北落的速度很快，在找到了马林想到的游戏之后，他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最终还是笑了起来：“阁下，您这是在自报身份吗。”
“男人的年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说吧，有没有。”
“当然有了，老高三部曲的第三部，游戏不大，我等一下就给您复制一份，您使用你的平板就能够玩。”
“谢了。”马林笑道。
孟取义凑了过来：“什么游戏，是大毁灭之前的东西吗。”
“是啊……对了，北落，三部曲都给我来一份，dlc也别落下，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短篇漫画。”马林突然发现这个三部曲非常适合推广给孟取义。
套用一句话——取义啊，欢迎你加入神作天坑推广委员会。
………………
到晚上的时候，玩过了去月球和寻找天堂的孟取义已经哭了好几次，破了脑袋的马林一边抽着烟，一边面对着孟先生能够杀人的目光无语凝噎，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真是缺心眼——他一个大老爷们当年玩这两个游戏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别说孟取义这样的姑娘儿。
至于为什么破了脑袋，素素这姑娘过来，看孟家小姐一边玩一边泪如泉涌，于是她也去看了看。
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最终留下了一句无聊和一颗一拳破之的脑袋甩手而去。
这脑袋还是马林自己包的粽子——活这么大，马林是第一次佩服自己的作死能力。
毕宿五这个时候拿着药箱走了过来，他为马林换了脑袋上的药，然后叹了一声：“阁下，您是我见过得最会作死的好手。”
“……我应该说谢谢你的夸奖吗。”马林一边吐槽，一边倒抽了一口凉气——女神的铁拳自带真实伤害，要不是体质过人，马林只怕早就横死了。
“如果您觉得这是夸奖，那大概就是夸奖吧。”毕宿五为马林打好绷带，然后带着药箱哼着小曲走了。
而罗本·弥赛亚这个时候摸了过来，他是直击了马林脑袋被打破过程的目击者，对于马林，他表示了无比的钦佩，同时表现出了想要知道那位女士名字的勇气。
“你真的想知道？”马林看着这位，仿佛看着一个人举起枪指着他自己的脑袋。
“是的，虽然离得远没能看清她的容颜，但相信一定是一位美少女。”罗本·弥赛亚似乎对于他自己的眼神非常自信。
“她啊，她是那位女士喔。”马林微笑着说道。
罗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位女士？”他的牙齿开始打架。
“是的，那位女士。”马林满脸沉痛的点头。
“您的奇遇令人心生敬意，请您忘了我刚刚的问题。”这位年轻人此时此刻笑得比哭起来还难看，他转身就想走，然后在马林和孟取义地注视下鬼使神差地踩到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甲板上的肥皂上，然后就看着这位仿佛坐上机车一样在呼啸，尖叫还有惨叫声中划过甲板，最终在众目睽睽下翻下了船舷。
“有人落水了！”不知所以的泰南水手们叫了起来。
“有巨鲨！”还有水手发出了警告。
“快一点丢一条绳子给那位先生……啊，绳索断了。”有水手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叫声。
马林叹了一声。
罗本·弥赛亚，是谁给了你勇气，你的十八辈祖宗吗？
第六百九五节：马林与海（一）
新杭州，一个在泰南人历史里独当一面的城市，在毁灭来临时，这座城市沉沦过，但是避难所中的人在寒冷纪元过去之后，依然坚强地重建了文明。
哪怕在那个时代，心怀地球联合的聚居地也只剩下了这里，但是这些遗民重建了城市，建立了联合，附近的小型聚居点渐渐地选择了拥抱这个还有着秩序的城市——在那个时代，秩序是轻易不能拥有的美德，因为它需要武力与铁石心肠来铸就。
而在这座城市在向扩张的同时，越来越多忘记了联合的存在，却也依然想要重铸文明的聚居地和城市加入其中，于是新杭州联合建立了。
一代又一代联合人重建文明，对抗混沌，直到在数百年前的那次伟大的妥协与联合中，各泰南联合之间摒弃前嫌，建立了真正的泰南联合体，贤者塔代替了国王，护国公和首领，公正无私的贤者们以一代又一代付出与牺牲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这一点在船团在新杭州靠岸时，林贤者下船时，那些穿着华丽的人们一个又一个过来与林贤者握手。
他们甘愿为此而与林贤者一起接受隔离。
而林贤者也为他们介绍了马林——使团那是泰国外交部门需要负责的，马林作为独立的个人，与林贤者还有孟取义一起住进了竹之馆。
这是极为朴素的休息馆，因为是夏天，只有竹席与薄布被子。
馆中使用的家具倒是充满了大毁灭之前时代的风格，比如说灯，这种柔和的灯光非常棒，用杰森的说法，至少有一整套自动工厂被泰南人修复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如此的扩张，而失去了自动工厂的西部人类世界的各族，只能用锤子和铁砧来重新敲出一个工业化世界。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复苏之路走得格外艰难。
“我之前还在想让你武装东部人类世界，好让入侵的混沌不至于太快的征服他们，现在看起来你武装西陆的表现才是真正地帮助我们，同时也是在帮助他们，比起他们，我们才是需要武装好让混沌不至于很快征服我们的倒霉蛋。”索斯塔克三号在观察了一天之后做了这么一个基于事实的判断。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们也要试着重启一些工厂，必须加快脚步，我们不能将赌注全都压在您的身上。”杰森看着马林说的时候有些抱歉的神色。
“我知道，只将希望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是对文明的不负责。”马林当然不会介意，相反地，如果这些ai将宝全压在他这里，他就真得要骂人了——一万年前人类就知道不能将所有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随着夜深，杰森和索斯塔克三号去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他们和毕宿五还有北落住在一起，机械ai只需要挂架就能够休息，就这一点来说，真的是吊打了当年使用吊绳来睡觉的英伦民众，后者已经站在了人均睡眠使用面积的深渊底，但还是比不过将自己倒吊在天花板的机械ai们。
而还没有睡的马林还看到了港口另一侧亮起来的灯——巨大的光柱直通夜空。
据说这是新杭州的灯塔。
看着这一切，马林心里有一个自问自答——这才是真正的文明啊，有灯光，有船，有人的城市，想来城市里一定会非常喧闹。
“像我们小时候的那个钟楼一样，对吧。”素素的声音在马林身边响起。
马林扭头，看着这个穿着旧睡袍的少女，她看起来像是马林最深处的模样，十五六岁的青涩，虽然是一个八千多岁的老太婆了。
有时候，祸不只是从口出，因为这个姑娘伸出手在马林腰间掐了一把，瞬发了浪漫主义第九级神术的腰肉正反螺旋杀的命运本体哼了一声。
而马林苦着脸：“能不能别这样，我不也和你一样吗。”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我的。”明显生气了的女孩对此非常不满。
“那我道歉……不过你没说错，的确像钟楼。”马林嘴角一撇，然后指向那道灯：“只不过没有如今这么大，我们也不在这里，而是在孤儿院，看着城北的那座钟楼。”
“……是啊。”提到了过去，她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而随着身后的房门传来打开的声音，她笑了起来：“我把你交给她了，不要辜负这个女孩的牺牲。”
“你为什么同意呢。”马林注意到了时间的流逝几乎静止了。
“我的人性分身有一次投胎在孟家，在我死后，他们是唯一将我葬入家族墓地的家族……而且，你有七个孩子，却没有一个人拥有真正的泰南血脉，这对未来不公平。”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文明铸造者。”马林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文明铸造者，但是我对我们那个时代西陆的那些强盗的后代们并不放心，我们学到的历史里，他们是屠夫，他们是强盗，甚至连大毁灭也是因为他们而来……”说到这里，素素抬起头看向马林：“你知道吗，我亲手毁灭了三处北美的聚居地。”
“为什么？”马林想知道答案——这个曾经连小兔子都不忍杀死的女孩能够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它们已经退化成食人族了，如果给他们时间，他们一定会成为混沌的眷属，所以我必须毁灭它们。”说到这里，素素摇了摇头：“好了，我要把你交给这个孩子了。”
马林重新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同时注意到了身边女孩消失的事实。
而推门而入的孟取义注意到了马林脸上的失落，她扫视了一眼房间，没能发现什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负着手，打量着马林：“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了毁灭之前的事情。”马林开始说谎，而且注意到了她手里的平板。
少女眼中有了亮光：“我发现游戏里有选择，我能够通过不同的选择，改变这些故事的结局吗。”
马林摇了摇头：“不能，这些故事其实是为了告诉我们，人生是一场不能够存档的游戏，一场以生命织就的演出，无论是去月球里的遗憾，还是寻找天堂里的遗憾，其实都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生中的无数遗憾造就我们的一生。”
抹了抹眼角，孟取义重新坚强了起来，她将手里的平板放到了桌上，然后伸出手拥抱了马林。
“面对自己内心的诚实，我的确有过喜欢的人，但我渐渐发现，那只不过是年幼时对英雄的憧憬，他有他的爱侣，有他的生活，也有他的终点，这一切就像是游戏里的故事那样，看起来很美好，但那一切都不是我能够进入的。”
说到这里，孟取义叹了一口气：“我遗憾，没能第一时间遇见你，如果我能早一些见到你，一定会尽全力让你爱上我，但如今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位英雄应该有的品性……我不会失望，也请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面对孟取义的请求，马林最终拥抱了她。
“我不会辜负这个世界，哪怕因此而辜负我自己。”
这是马林的肺腑之言，能够再活一次，能够建立家族，能够明白自己重活一次的使命……也许有人会觉得，自己又不欠这个世界什么，但是马林明白，自己欠那位老院长一命之恩，没有她捡回马林，马林就没有眼前的一切。
所以，马林接受她的教育，想要拼尽全力成为对这个世界有用的人，哪怕这个世界曾经并不需要马林的努力。
但是当现在马林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当自己有了家族，看着自己的爱人，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任何一个男人，只要有心，都不能够退缩。
因为身后是家园，是爱人，是孩子们。
而眼前的少女，马林也不想让她失望，每一个对马林抱有正常希望的人，马林都会尽其所能地帮助他实现他们的愿望。
所以作为回应，他抱起了她。
所谓不负苍天不负卿，应该就是马林现在的心境。
………………
露露是被窗外的阳光照亮的，少女睁开了眼，注意到了身边的好姐妹，她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她的怀里。
这一刻，回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荒唐一夜，转化为猎食者的少女打量了一眼四周。
行凶者不在。
起身，拍醒好姐妹。
“露露，我还想睡。”孟取义的骄傲不见了，她像一只小猫一样嘀咕着。
“你是猪吗，取义！”露露选择用没有伤害但是侮辱性极大的言语攻击让自己的姐妹强制清醒起来。
在有些显小的浴室里冲洗之后，换上睡衣的姐妹组合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看到了正站在一桌大餐前磨刀的马林。
后者扬了扬眉头：“比我想的晚了半个小时，你们果然是属猪的。”
然后用他手里的刀子与叉子开始分解起桌上那块偌大的红烧猪蹄。
“说起来你们不会信，但是老院长真的是老杭州，当年她与她的丈夫从杭州来到我的故乡，算是支援三线，我从他那里学到了这些厨艺，说是当年杭州最正宗的蹄髈。”
“你是想说，这是泰南人八千年的厨艺吗？”露露很想取笑这个色胚，竟然想用食物来打动他愤怒的书记官，您这个色胚！
但是肚子咕咕叫的事实与这一桌食物带给露露最好的嗅觉享受，让她最终带着取义坐到了桌前。
等到肉分好，她用叉子叉了一块肉……肉就在她的眼前散开了。
散开了！
只能用匙子的露露看到了用筷子的孟取义已经甩开嘴开始了胡吃海塞模式，然后将匙子里的肉放进了嘴里。
明明是想批评马林这个大色胚将她从家里绑过来并当着姐妹的面……算了，太好吃了，不要过自己的嘴还有肚子过不去啊，露露。
再说了，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打这个色胚一顿啊。
想到这里，露露的心中流下了正视自己不争气事实的泪水，同时将手伸出了那篮子里的烤好的小面包。
有些烫，但是咬开表皮之后里面却是冰凉的冰淇淋，是露露最喜欢的甜品！
会胖的，露露！
少女的内心在咆哮，但是手却不争气地再一次伸向篮子。
只吃一个……不，两个……不，不行了……不能再拿第三个了！
少女的内心在悲鸣。
忏悔的眼泪在眼窝里打滚，直到她看到了左手拿着肉骨头的孟取义将她的右手也伸了出来。
取义！你怎么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篮子里又抢到了两个小面包的露露内心早已经泪流满面。
一旁的大坏蛋马林端上了做好的饮品。
喝了一口，好喝，甜甜的，感受着美味，露露再一次伸手，篮子里的小面包只剩下了两个，而取义的手在这一刻也伸了过来。
在姐妹情与口腹之欲的互相煎熬下，露露选择了前者，在分配好小面包之后，露露飞快地拿过小面包塞进自己的嘴里，眼角有属于人性闪光的泪落下。
“露露！”孟取义像小猫一样感动着。
一旁的混蛋马林在这个时候为她端上了刚刚盛满的小砂锅。
好香啊。
露露看着她的马林，在期待中看着他如艺术家一样盛好了食物，最终获得了一份刚刚炖好的贝肉羹。
拿起匙子挖了一匙……好吃。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饥饿的少女们狼吞虎咽着吃完小小砂锅里的肉食。
抬起头，露露在期待，期待马林先生的下一道菜。
是鱼片！
是没有见过的鱼……虽然只有六片，但是这些鱼肉入口即化，精选的鱼片更是没有任何鱼刺，这让露露第一次爱上了吃鱼片。
“我从来没有想到黑鱼片这么好吃，你是怎么去腥味的。”孟取义在那边问道。
受人喜爱的大厨先生马林微笑着说出了答案：“灵能，我使用了灵能。”
然后，又是新的一道菜——大朵蘑菇的中间被挖空，填入了打烂的虾肉，配以最为鲜美的肉汁浇盖淋透。
“还有几道菜，我相信都是你们最喜欢吃的，放心吧，吃好之后，我会用灵能为你们消食，绝对不会因此而长胖的，请放心吧。”马林微笑着说道。
露露看了一眼孟进义，读懂了自家姐妹眼中的含义。
然后，姐妹用满是爱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爱人。
我愿意原谅你了，亲爱的。
马林微笑着，还眯起了眼睛。
像极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猎人。
第六百九六节：马林与海（二）
林贤者坐到了仪器前，他开始接驳与贤者塔的线号，今天是十一贤者的聚会，因为朝贤者的战死，这一次只有十位贤者与会。
今天要讨论的，一个是朝乘山将要转给哪一位贤者做学徒。
无论是哪一位贤者，都不会让她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做这种残酷的手术，这是大人的专利，不适合小孩子。
所以必须让她转成另一个贤者的学徒——林贤者自己就有心接受她，作为最年长的在世贤者，她觉得如果她的首席学徒成为朝氏贤者，那乘山这个孩子就可以来接她的班。
虽然这个孩子一直都想成为贤者，但是林贤者总感觉这个孩子的命运不在此列，她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成为机械生命并不适合她。
所以，如果能够成为林贤者的学徒，这个孩子就至少还有十年的时光，在林贤者因为太过苍老而不得不选择传承之时，这个孩子应该就能够有所决断了。
到时候她无论是选择嫁人，还是成为新的贤者，在那个时候，这一切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的选择，这样的命运，只有成年人能够为自己做出选择。
所以在会议里，林贤者准备说出她的看法。
第二个需要讨论的就是西陆使节，对于这些西陆使节，贤者们是有意邀请的，在上一次使节前往西陆之后回报的情报里，贤者们看到的是一个中世纪的西陆，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倒车狂们在过去几百年里做的一切令贤者们都为之瞠目结舌，所以贤者们想让这些西部人类世界的穷亲戚们明白，他们的故步自封在泰南人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谁又能想到，当泰南人的情报小组踏上西陆，才发现一个叫马林的孩子在短短的十年里几乎用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西陆。
贤者们相信，如果不是有混沌的存在，这个孩子早就已经举起了革命的战旗。
而且令使节们惊讶的是，这个孩子竟然在以前的时候就出现在新曼谷的血夜之中。
是他救下了整座城市，当时为了能够让这位真君成为正神，朝贤者特意在新曼谷里推行他的信仰。
贤者们在获知了情报之后，最终决定，加快信仰的传播过程。
事实证明，这一步走对了。
当新的使节团进入西陆，他们听说的是一位异常强大的年轻传奇，人们都在猜测，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如此的强大。
谁都不会知道，是泰南人在帮助他成就传奇，点燃神火。
同时，也是贤者们命令使节团的成员引诱他来东部人类世界，为得就是让十年前的那次血夜里出多马林这个变数。
成功了，非常的令贤者们感觉到意外，只可惜朝贤者没能看到这一切。
命运为他的生命画上的休止符，如今的他，只能并入大数据库……但至少比毫无用处的死掉来得好。
人可以死，但必须死得有所价值，在这一点上，林贤者觉得自己必须向朝贤者致敬。
愿自己离世的时候，也能够进入大数据库，愿泰南强大，愿文明重铸。
随着林贤者的祈愿，她后脑的接口开启，手中的数据线随之接驳。
林贤者眼前的一切在刹那变成了灰色，整个世界不再有色彩，在她的房间里，一位又一位贤者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贤者，早安，我们的客人们怎么样。”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这是余贤者，有着家养妖精的血统，他这一支只从家养妖精里选择学徒，因为这些小个子为泰南人已经服役了八个千年，他们在魔术道具的天赋值得给予一个贤者的名额，而他们的表现也没有令贤者这个职业有所蒙羞。
“客人们很好，关于马林阁下的血统，目前可以完全确认他并不是家养妖精，而是一位外域来客和霜巨人所结合生下的孩子。”林贤者回答了这位余贤者最关心的问题，这让这个小小的贤者有些不满意地叹了一声，但他还是很快转换了心情：“我看过使节们带回来的情报，他与西陆的一个家养妖精有子嗣，是吗。”
“是的，我也见过这份情报，这个消息是真实的。”林贤者点了点头，同时已经知道了余贤者在打什么这主意：“说起来，余贤者，你最好不要打这个孩子的主意，马林阁下的家族有至少三位传奇，我们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失去理智。”
“啊，我亲爱的林贤者，您怎么会想到我们会打那个孩子的主意呢，我只是想让我的族人在可能的情况下接触那个孩子，只需要从他那儿获得遗传基因并生下孩子就行了，那样的话，东陆的家养妖精，也会拥有真正的名门与强大的血脉。”余贤者很显然已经想得很远了，而且他还拿着纸与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当然，如果能够直接获得他的遗传基因那就更好了。”
而既然不是绑架或是别的什么恶**件，林贤者也不想管这件事情——都几十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管也太管得宽，至于这位想获得马林阁下的本身遗传基因，林贤者就只能祝福这位有足够的好运气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女士“李贤者，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并没有，朝贤者一开始做的时候，我是反对的，但是事实证明我才是错误的，所以我觉得既然那位女士选择了马林阁下，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而马林阁下在西陆做的那一切，的确帮助了我们，被武装起来的西陆人至少不会很快就投降然后变成混沌的走狗来攻击我们。”说到这里，李贤者笑了笑：“林贤者，你应该去问司马贤者。”
被提到自己的司马贤者闻言扭头看向林贤者，这位中年男人留着胡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拾荒者。
“啊，是的，林贤者，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与马林阁下相识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关于他的品性的情报，我这里一直都想为马林建立一个独属于他的模型，但是缺少必要的情报，原本是想等隔离结束，我会亲自接触他，但是您也知道，等待如毒药烧蚀着我的心肺，所以我想从您这儿先行获得一些情报。”
“这一点啊，我与马林阁下见过的时间也不能算多，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能够让别人活的人，只要你没有挡在他复兴世界的道路上做那螳臂当车的行为，他的一切恶意就与你无关了。”林贤者微笑着说道——说实话，马林阁下的脾气任何人只要与他接触几天就能够明白了。
只可惜，司马贤者还是太过心急，不过没事，这些情报，说了也就说了。
“是这样吗，那看起来倒是挺好接触的传奇阁下，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他对罪犯是怎么看待的。”
“只有死掉的犯罪者才是好的犯罪者。”林贤者地回答道。
“太好了，这个答案令人愉悦到颤栗啊。”说完，司马贤者退到了一旁。
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年轻男人走到了余贤者，伸手揉了揉余贤者的小脑袋，然后看向林贤者：“我听说，孟家的取义小姐已经做出了牺牲，是真的。”
“是的，张贤者，我同意的。”对于这一点，林贤者表现出了他的坚持：“孟家世代忠良，这个家族的孩子与马林的妻子露露·哈根尔贝里·盖亚特相熟，本时都以姐妹相称，所以我才会同意的。”
“当然，有这一层关系，孟家小姐的确是良配，只不过……我听说，马林阁下已经有着远超传奇的身份，她真的能够拥有他的孩子吗。”
“不要低估神明的伟力。”林贤者微笑着说完，她环视四周，看着自己的同伴们目瞪口呆的模板笑了起来：“看看你们，我的同伴们，你们难道就不明白，一个能够与手撕大魔的传奇，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传奇了啊。”
“神明，数据库在上，老朝真的养出了一个正神！这位马林阁下真的就是新曼谷十年前的那个奇迹少年吗。”余贤者惊叹地说完，坐在小椅子上的他扭头看向刚刚出现的老人：“方老！您来的好！老朝真的养出了一个正神！”
“我已经听说了，我其实并不奇怪，毕竟以那位夫人的说法，这个孩子是他与无名氏冕下与那位异域来客一起培养出来的。”姓方的老贤者说到这里，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老年女性来到了他的身边：“方贤者，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们。”
“亲爱的王贤者，你们并不喜欢神明，我和你们谈论这个，很显然并不合适对吧。”方贤者微笑着回答道。
“方老，跟我们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坐到余贤者身旁的侏儒女性开了口。
“端木贤者，说到这件事情，那就有些漫长了，我会将所有的消息写成文档，在会后会共享在论坛上，你们可以上面留言，我会尽我所知的进行解答，现在还是让我们首先讨论朝乘山这个孩子的手术请求吧。”说到这里，方贤者首先举手：“我反对，她还是一个孩子，贤者塔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孩子作为贤者，我们不能够因为朝氏一脉的衰弱而破例，我请求进行过继仪式，过继学徒成为朝氏新贤者的贤者导师，将成为朝乘山的新导师，这个孩子可以改姓，也可以以原姓生活，而作为提议者的我，将放弃这一次的过继资格。”
“我同意方老的提议，任何一位贤者都不能够看着一个孩子走上这条苦路，她还小，还没有在她的青春岁月里绽放过，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怎么能够让她轻贱自身，要不是我这一脉只能以家养妖精继承，我一定会让这个孩子跟随我学习。”说到这里，余贤者转身看向了不远处沉默着的机械体：“钱贤者，你怎么认为呢。”
“你说得对，只可惜我的传承是精灵一脉，所以，我希望你们之中有人能够负起这个责任，人类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让她这样幼小的孩子成为贤者是不可以的，贤者们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做出牺牲，想来朝贤者也会这么认为的。”
“没有错，我们赵氏一脉是雪豹兽人，也不可能去继承朝氏一脉，林贤者，司马贤者，李贤者还有王贤者，你们怎么看呢。”
“我放弃，我的学徒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司马贤者摇了摇头。
于是众人将视线投向了李贤者，这位长腿女士也摇了摇头：“我们李氏的传感器与义体都是北方工业的重型战斗义体，并不适合在南方行动，倒是林贤者与王贤者，两位会怎么看呢。”
“让林贤者来吧，我的孩子们虽然适合，但他们很显然并不想分开。”王老夫人微笑着将这个机会留给了林贤者。
林贤者在刹那间就明白这是同伴们将机会留给了自己，既然如此，却之不恭的她站了起来：“我将选择我的首席学徒来继承朝氏一脉，我将与朝氏新贤者调换工作，朝乘山将不需要改名，我想为她找一个人家，她毕竟是观星士。”
“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个女孩我也可以试着教导她。”余贤者微笑着说道：“我可是非常擅长教导孩子的。”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亲自来，毕竟是我的首席学徒继承了朝氏一脉，我必须让要朝贤者放心。”林贤者大义凛然地说道。
“既然林贤者已经做了决定，那接下来，我们要开始谈论那些西陆使节的问题，在隔离结束，我们之中需要有人带着他们在泰南的中央地带与北方行省去看看，让他们明白泰南是何等的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够鼓励他们有勇气战斗到最后一刻。”方贤者这么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带他们去。”
“我来吧。”余贤者举起手，他的行为让王贤者点了点头：“很好，看起来我们这一次的会议已经完成了既定议题，接下来，谁还有新的议题就请快一点说出来吧。”
然后在场所有的贤者就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微笑。
“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呢。”
所有贤者统一的将脑袋歪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一位坐在纸箱上的少女微笑着，她的表情里充满了自信。
“如果你们不认识我是谁，那没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是你们的那位女士。”
说完，她笑了起来，充满了智珠在握的自信。
第六百九七节：誓约（一）
将数据线从脖子后面的接口处拔下，整个身体以机械体打造的家养妖精扭动了一下他的脖子，然后看向身边的首席学徒：“孩子，卡特堡的那位瑞沃夫人的情报，立即为我取过来。”
首席学徒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身为贤者，余眼窝中的电子眼一扩一缩，在思考着刚刚的那位女士所说的一切。
和一个神明做交易，在今天之前，除了那位离经叛道的朝贤者之外，并没有谁这么做过，但是今天之后，只怕贤者塔们的各位，都会不得不和那位女士做一场交易吧。
毕竟，一次足以改变人类文明走向的豪赌，如果成功，这颗行星上的人都将获得救赎，从此之后，不会再有混沌。
虽然听起来并不靠谱，但是……余还是在认真思考，是不是真的能够这么做。
和神明之间的交易非常危险，何况是那位女士这样的中立神明，在她的眼里，人类……只不过是薪柴而已。
但是，如果这位那位女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是何等令人振奋的啊，八个千年里，人类第一次不用去思考混沌的问题。
要知道，这个该死的问题，在这八个千年里，已经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牺牲与癫狂。
“导师，您要的东西拿来了。”首席学徒拿来了数据盘，他将它交给了余，后者拿起它，将它插入脖子左侧的数据接口。
关于瑞沃·马林的情报立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当确认这位夫人的确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余那张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他看向了自己的首席学徒。
“孩子，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发布公告，我将在接下来的两年内挑选一位养女，需要有足够天赋的孩子，有意的家族可以联络你。”
“是的，导师。”余的首席学徒再一次离开。
而身为导师的余思考着——瑞沃夫人的孩子如今刚出生，这个男孩据说有着非常强健的体魄，术式天赋也非常强大，瑞沃夫人身为高阶法师与炼金术士，自然在教育上不用别人操心，但是这个孩子成年之后，一定需要让他的血脉传入东部人类世界。
马林……如果那位女士没有说错，他的孩子的血脉，将会铸就这个世界未来数个千年里最为显赫的家族。
而在东部人类世界，只有孟家女儿的这一支根本不够，而为了让家养妖精之中也有传奇，就必须这么做——如果马林阁下能够成功，当文明的最大敌人不见，人类会不会重新走上自相残杀的道路呢。
在听说了马林的故事之后，余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他要为这片土地负责，但也要为自己那些无辜的同族们思考，家养妖精不会伤害大家，但也要有能力防止被恶人伤害。
想到这里，取下数据盘，余将它放到了桌上，然后站在窗外，看着窗外的城市。
这里是新安洲，是泰南联合家养妖精的家园，在西部人类世界的家养妖精在被作为奴隶的时候，泰南家养妖精们就已经先人类一步联合了起来，依附于新杭州的战旗下求得了一条活路。
但是如今看来，应该是要为种群的未来做好准备了，也许在未来，这个世界的人类会经历战火，但是只要泰南联合战旗依然高扬，家养妖精就依然是联合最忠诚的成员。
看着远处广场旗杆上的联合旗帜，余在内心祈愿。
愿联合战旗高扬，愿联合意志永存，愿各族团结，愿无辜不再受苦。
………………
“钱贤者，听说你们贤者塔今天早上有过例会，朝贤者那边怎么办。”
碰到自己的中年男人是这座城市的城守，钱贤者笑了笑：“林贤者的弟子继承朝氏贤者一脉，那个孩子太小了，除了吃不住手术的伤痛之外，她太小了，最年轻的贤者都需要二十岁左右，她太年幼了，甚至她的心都没有绽放过，怎么能够担此重任。”
“那太好了，听到这个孩子的故事时，我的心里都是一片痛楚，她太小了，又太懂事了，不过，她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林贤者会安慰与劝解她的……我相信这个孩子一定会走出来的，而我们也不可能让她饱受痛苦。”说到这里，钱贤者打量了一眼四周，确认刚刚的卫兵们已经远离，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数据盘，将它递到了城守手里：“马林阁下的法耶夫人有精灵血统，这是我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位有精灵血脉的夫人，我个人的建议是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挑选有着足够天赋的女孩进行针对性的教养，至少要有流利的希德尼语。”
“这也是我们长老会所想的，感谢您，钱贤者，您是第一次愿意与长老会合作，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接过数据盘，城守的眼中有疑惑。
“我们这一代人最大的敌人是混沌，如果真的像那位女士说的那样，我们的那位马林阁下真的能够做到那一点，那么未来就不再是可以一眼就分辨的未来了，张城守，身为贤者，我愿意以我生命为代价，只求泰南联合的战旗永不落，我们每一个民族都将团结在这面战旗下……但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有乱臣贼子兴风作浪，害怕有一天有忘了历史的宵小想要毁灭这一切，所以，必须获得那位阁下的血脉，余贤者会这么想，我也是这么想的，想来孟家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联合。”
说到这里，钱贤者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尖耳朵的城守：“请将我的原话告诉长老们，告诉他们，我帮助他们，是为了他们有朝一日能够明白，我们尖耳朵只有站在联合的战旗下为自己的自由而战，才不会和西陆的那些同胞一样，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沦为奴隶，苦工和玩具。”
“会的，城贤者，长老们不是愚蠢之人。”
“他们是不是愚蠢之人，他们自己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说到这里，钱贤者眯着眼叹了一声。
我们都不知道，在这一刻我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但是，历史会知道的。
愿联合战旗高扬，愿联合意志永存，愿各族团结，愿我们手中的枪……永不指向战友。
………………
“端木贤者，从昨天开过会开始，您的思维似乎就一直在开小差，怎么了。”站在枪械制作的流水线前，老侏儒工匠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同龄人。
端木贤者已经很老了，老的……已经到了能够进入数据库的年纪。
但是她的学徒还没有准备好，这些年里，她的学徒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出事，有人在生产线上被卷入机械，有人在战场上被流矢带走，以至于她现在的学徒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您可不能出事啊，端木贤者。
带着这样的思考，老侏儒工匠终于看到了光彩重新返回了这位老妇人的眼中。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又想到了我们的未来。”
“你怎么又想到了那些，不是说了吗，让长者议会他们思考吧。”老侏儒工匠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同龄人：“马林阁下名下没有适合我们联姻的夫人，但是我们只要跟随着钱贤者，余贤者和赵贤者，他们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我们亚人一直都在泰南联合的战旗下战斗，不用担心了，夫人。”
“是啊，我是不用担心，但是我担心我们一族中有人会在未来忘了我们这些亚人曾经在泰南的战旗战斗，他们会被愚昧和愚蠢所绑架，想要建立所谓的侏儒王国……老朋友，我怕啊，因为我们见过那一切，对吧。”
“……是啊，见过，但是我的老端木，我们这一代人已经为我们身后广场上的那面战旗尽了我们所能尽到的一切，未来的事情为才能不能交给未来呢，如果我们的后代愿意跟随那面战旗，那就让他们去跟随，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让他们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因为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后代早就不是我们的后代了，这些被鬼迷了心窍的家伙，只有以死赎罪才行。”
“老颜，你还是那么直接。”身边的贤者笑了笑：“愿联合战旗高扬，愿联合意志永存，愿各族团结，愿我们的后代，不做错事。”
“不会的，我的老端木，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们侏儒制造的火箭能够带着泰南宇航员再一次飞出我们脚下的行星。”
说到这里，老侏儒工匠叹了一声。
“怎么了。”他身边的老妇人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他这么问道：“去月球的约定。”
“……嗯，记得，虽然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我的确记得，我们说，长大了一定要去月球……对不起，看起来我们要食言了。”他眼里的老妇人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说起来好奇怪啊，为什么我记不起来我们为什么要约定去月球了，你还记得吗。”
“……我也忘了。”老侏儒工匠笑着回答道。
他走到了流水线前，不想让身后的她看到他眼角的泪珠。
他的端木，在端木氏贤者与四位弟子战死之际承担起了属于她的责任，这一承担就是一生，相比起来，朝贤者的那个孩子太小，而端木已经成年了，她在他与贤者职责中做出了选择。
她接受了手术，忘了与他的约定，成为了维护联合的贤者。
如果那位女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真的太好了，端木，我们这一代人所受的苦难就不会再有后代承受了，也不会有爱人会因此而分离，更不会有人会忘了与爱人的约定。
我们曾经发过誓，上月球，看看那里是不是真得有嫦娥，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会有桂花树。
“老颜，我先走了。”身后传来她的道别。
他没有回头，而是点了点头：“去吧，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忙。”
等到身后的自动门开启又关闭，他侧身，看着无人的身后。
愿联合战旗高扬，愿联合意志永存，愿各族团结，愿这天底下的爱侣都能够白首不分离。
老人在心中祈祷。
却没能看清，无尘的地面落下溅起的水滴痕迹。
………………
“李贤者，你为何枯坐在这里。”天府的城守步上台阶，看着西南诸省的执行贤者坐在雕像的底下，他发出了疑问：“我听你的学徒们说，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了。”
“……我迷茫。”她这么回答道，满身酒气的女子放下了手里的空瓶。
“您身为贤者，本应该为我们凡人解疑惑，又怎么会迷茫呢。”这个年轻的城守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台阶上的长街，等待着她的答案。
“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梅城守，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痛苦。”
“哪怕这件事情在亚人那边都传疯了，我们也不能知道吗。”年轻人问道。
“亚人类们总是有被害妄想，而我们人类又是最为多变，这么多年，一共有九位贤者畸变堕落，人类就有五位，真的是没有资格说他们啊……梅城守，不过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背叛了我的誓言。”
“怎么会呢，您对我们面前的这面旗帜的忠诚有目共睹，再说了，您身上也没有畸变印记，您怎么能如此说自己呢。”年轻的梅城守笑着说道。
“不，我真的背叛了我的誓言，我在很久以前就发过誓，不会和任何所谓的神明立下誓言，但是……我在三天之前背叛了我的誓言。”李贤者如此回答道。
“因为那位夫人？”他皱了皱眉头。
“对，因为那位夫人。”他眼中的李贤者这么回答道。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台阶下的车夫却传来的叫声：“梅城守，您准备的会议马上就开始了。”
“……不好意思，李贤者，我要走了，但是相信我，您在那一天付出的一切，一定会在以后有所报偿，如果那个在超凡界流传的传闻是真的，我们……我们将永远摆脱混沌的纠缠，多么伟大的未来啊，夫人，我们这一代人的牺牲，能够换来万世的太平。”
年轻的城守说完一路跑下了台阶。
留在原地李贤者最终站了起来，她转身，绕过雕像，看着前方山丘上的墓碑群。
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座墓碑前。
这个墓碑上有一个年轻人的相片，相片经历风雨，早就已经变得灰白。
碑上没有名字，但有一行字。
你的牺牲无人知晓，你的功绩与世长存。
李贤者坐到了碑旁。
“你说，这个世上总是需要有人牺牲，你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最是适合成为孔夫子的信徒……但是你不知道，你这一走，我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我诅咒这世上的一切所谓神明，但是……三天之前，我听说了那位夫人所说的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选择了背叛我自己的誓言。”
“对不起，我想守住这份誓言，但是相比起泰南的未来，我的仇恨不值一提。”
“我只愿联合战旗高扬，愿联合意志永存，愿各族团结……愿我能够在生命最后一刻可以再见你一次，好让我说出那句因为懦弱而没能说出来的话。”
但是这不可能啊，李贤者低下头，抱着双腿，无声哭泣的她没有灵感，无法认识到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的模样普通的年轻人少有的面露伤感，更无法确认到相片中的年轻人正在她的身后拥抱住她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