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二节：誓言（二）
康斯坦丁元帅坐在会议室里，他双手抱着胸，看着长桌两边有着不同观点的将军们正在疯狂地争吵。
这两派，一派认为马林·盖亚特阁下是他们的大救星，是神明派下来的救世主，他团结了一切能够团结的种族，现在北方王国北方行省那些最不配合的矮人氏族都已经同意派出部队来帮助他们的人类兄弟。
另一派觉得马林·盖亚特是祸水，他的出现令整个军队都出现了分裂，现在那些穷人，泥腿子还有异族人都团结到他的身边去了，很快军队就会出现士兵不认连长，连长不认团长的事情，再然后，只怕亡潮一结束，这些家伙就会聚集起来造反。
这两派人谁都不能说服谁，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在不停的争吵中浪费彼此的时间。
“康斯坦丁元帅，您不说点什么吗？”斯文森家族的林克俯身说道。
“让他们先吵累了再说。”康斯坦丁并不想做什么和事佬，对于这两派人，他的意见是只要不出人命，想怎么打都可以。
“我明白了。”这个年轻人退后了两步，站在康斯坦丁身后不再言语。
嗯，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康斯坦丁如此感叹道，这个年轻人是康斯坦丁最近非常看重的年轻人，他和他的哥哥一样，聪明，懂事，知道进退，最重要的是——他们和马林有关系。
康斯坦丁和谢尔盖还有卡梅隆不同，这两个老伙计在商业交易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但是康斯坦丁从来没有插手过这些事情，他是王国的元帅，不是那些为了一钱一厘而争吵的小贩。
赚得再多，当你对国王没有用的时候，被替换掉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相比起来，能够找到连接的纽带，才是康斯坦丁最想要获得的机会，康斯坦丁之前就已经和马林有过点头之交，上次吃面包的时候他甚至还亲手崩掉了一颗牙齿，为了就是能够与马林搭上关系，甚至彻底和他站到一起。
作为一个有着强烈政治嗅觉能力的元帅，康斯坦丁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问题——曼海姆陛下请马林做他幼子的导师，哈格尔贝里家族的老哈格尔贝里甚至嫁出了他们家族第三代中唯一一个生于紫室的孩子。
在北方王国，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如果没有马林，露露·哈格尔贝里将会与她的那些堂兄弟中的某一个人结婚，或是干脆从亡潮中涌现的某个新秀联姻，她的孩子会继承哈格尔贝里家族。
而现在，她却在那条狡猾的老狗的操作下嫁给了马林。
换而言之，老哈格尔贝里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他不等亡潮退去之后就已经挑中了他眼中最好的孙女婿。
大家都说哈格尔贝里家族最近日子有些难熬，因为他们家族已经有两代人没能出生于紫室，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是孙女……现在看起来，说不定命运其实还是宠爱着哈格尔贝里家族的。
只不过前些年的大家并不明白而已。
说到这个，康斯坦丁也是非常惋惜，他有四个孙儿出生于紫室，这原本是令他非常满意的事实，但是现在一想……他发现一个问题，整个北方王国几乎所有有资格让幼儿进入紫室的家族的第三代基本上都是男孩，最近这二十年里除了露露没有第二个女孩。
命运这也太偏爱哈格尔贝里家族的这个女孩了吧。
想到这里，康斯坦丁在沉默中看着自己的部下们，他们大多都已经吵到精疲力尽，剩下还有些力气的家伙也停下了争吵，他们看向康坦斯丁，等待着这位元帅阁下做出评判。
“你们的争论，我都已经听清楚了，你们或是讨厌马林的所做所为，或是喜欢于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基于马林在昨天的的表现所描述出来的那一切，的确，士兵们比起相信我们更愿意相信马林阁下，我在这里要问你们，为什么他们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们。”
康斯坦丁当然知道这些士兵的心中所想，马林阁下为他们带来了不渗杂制的黑面包，为他们带来救命的圣水，甚至还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这样的指挥官，这样的领导者不去相信却要去相信在座的各位垃圾？
抱歉，士兵们虽然大多是由农奴与自由民组成的，但他们只是穷困潦倒了一些，他们的脑子，绝对会比你们之中那些脑满肠肥之辈更为可靠。
果然，在康斯坦丁这么说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吹是黑，他们都知道他们与马林之间相差的是什么。
他们相差的是富可敌国的产业，相差的是无敌于世的身手，相差的是无边无际的勇气，相差的……是能够带着士兵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信心。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们就没有带领士兵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勇气和信心吗？”康斯坦丁大声的问道。
在坐的各位完全没能做出反应，但是站在康斯坦丁身后的林克却做出了回答。
“我没有这样的勇气与信心，元帅。”
你这个小王八蛋在想什么呢，康斯坦丁扭头看向这个年轻人。
行，既然你想说，那就让你说一个够好了。
想到这里，康斯坦丁指了指林克，又指向了自己左手边的椅子，林克走了过来坐到了椅子上。
“我没有马林阁下寻的勇气与信心，他是双料传奇，公正之主和某位的双料神选冠军，我深知，我没有他那样的勇气与信心，因为我没有能够与这样的勇气与信心匹配的实力。”说到这里，林克环视四周，确认没有站出来和他辩论之后，他继续着他的发言：“但是有跟随马林阁下征战的勇气与信心，我知道他是最好的指挥官，最好的阁下，我不会因为一次愚蠢的行动而被牺牲，那怕真的需要我死，马林阁下也会给我一个足够令我与我的家族引以为荣的理由……这样的话，那怕我死在了这次亡潮中，但是我和我的同伴们，一定会被铸成塑像，我们的功绩会和以前的那些英雄一样被传颂，这样就够了，要知道在亡潮，更的凡人会被混沌所吞没，我已经名留青史，已经了无遗憾。”
说完，林克看向长桌两侧的各位远比他大的中年男人们问道：“各位阁下，您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长桌上的各位没有一丝声响，这让康斯坦丁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废物：“林克中校在问你们话呢。”
直到这时康斯坦丁面前的这将军和校官们，这才纷纷附和起来。
这让康斯坦丁极为伤感——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庸才和天才的差距就在这里，它一直没有变过，如果真的让这些废物来管理士兵们，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而马林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他所展现的那一切与他的这些部下比起来是那么的优秀，至于以让康斯坦丁产生一些问题——到底谁才是北方军事学院比的高材生，是这些废物，还是马林阁下？
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是马林阁下。
………………
回到防线，马林休息了一天，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康斯坦丁元帅做主，将这一地区的指挥权移交给了马林，这让马林感叹于这位元帅阁下的大胆——他只留下了施坦因·曼森海姆做为马林的助手，然后带着他的将军们离开了这里——据说在西部，有新的防线正在建立，他们准备去那儿布置新防线。
虽然马林疑惑，但是士兵们很显然非常喜欢康斯坦丁元帅的决断，他们吃着黑面包喝着热汤，然后努力开始扩建防线，有力气的用力气，有能力的用能力，这些士兵准备花上一周的时间，在右侧丘顶上的防线下面挖开一个藏炮洞，从那儿接近半开方式的炮位里，炮队可以从右侧横扫整个防线。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战壕要挖——根据空中侦察显示，南方的混沌正在聚集，它们似乎准备再进行一次入侵。
马林甚至让世界树嫩枝们在防线的前方准备了十数道浅壕，里面准备了不少圣油，等到混沌入侵的时候点燃，相信会给各位混沌一个非常难忘的体验。
马林还通过和霜巨人的王庭的关系叫了三百位霜巨人女厨娘，让这些厨娘来做霜巨人大锅——这是霜巨人的一种乱炖，通常是使用各种肉，可食用内脏和植物块茎炖成的大锅食物。
在马林看来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吃，但是在北方王国，这东西也已经不可多得的美食，马林在看士兵们吃的非常开心之后最终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东西充满了淀粉，肉和动物油，在这种鬼天气的情况下，这种大锅远比面包和肉汤来得好很多。
那就简单了，马林这边每天能够提供的，再加上霜巨人那边提供的，还有马林从法罗尔那边订的莎罗兽，基本上每天都能够保证一顿的大锅，有时候还能让工作最为积极的工作队撸上几串烤肉。
就这样过了一周，在露露跑过来见马林的时候，见到了斯文森家的琼恩，她的第一句话是：“琼恩，你胖了。”
马林满脸问号，然后看了一眼琼恩：“啊，真的啊，琼恩，你的脸是圆了一点。”
这个年轻人摸了一把脸：“我满脸的胡子你们怎么看出我胖的！”
“你有双下巴了。”马林这么说道。
琼恩摸了一下他的下巴，在惊讶声中跑去找镜子了。
而露露看了一眼马林：“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然后这个姑娘抱住了马林：“马林，最近哥本哈根全都是你的消息，有人说你会是一个窃国大盗，有人说你是一个救世主，什么样的消息都有，我有些担心你。”
“别担心，我在这里，和我的士兵们在一起。”马林微笑着安慰道：“对了，为什么不在别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我是想来见你一面……因为最近的气氛真的不大对劲，陛下也好，我的爷爷也好，似乎都不想管这些在哥本哈根流传的消息，所以我想来确认一下。”
“现在你看到了吧，亲爱的。”马林微笑着安抚着露露。
“嗯，我看到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要离开了，我要回到哥本哈根，我要动用我在报纸方面的人脉来帮助你扭转局面，这是姐姐们告诉我的办法。”
“是的，去办吧。”马林亲自为露露开了一个传送通道，送别了露露之后，他真的是想给自家远在沙罗尔的姑娘们表扬一下——太好了，能够给露露找一个她喜欢做的活，让她不至于在哥本哈根闲到无聊。
至于那些风言风语，马林倒是完全不在意——因为这些风言风语有很大一部份是马林自己散布的。
你看，自黑，自洗，这种根本不需要用脑的操作完全可以跨越八个千年时光，在新世界与旧时代的交错中帮助到每一位需要帮助到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你看，连露露这种聪明姑娘都中招了，想来老哈格尔贝里是真的有可能了解到了这其中必有问题，所以他没有吱声，而曼海姆陛下……似乎又装病了。
这家伙还没老呢，怎么最近老是装病？
马林有些不清楚这位国王陛下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考虑到这位演的这一切与马林的想法没有任何冲突，所以马林也懒得管。
反正现在哥本哈根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人在讨论马林到底是一个窃国的大盗，还是一个救世的英雄。
无论是自由民还是贵族，所有人都在讨论马林接下来会怎么做，令人意外的是，绝大多数底层贵族反而相信马林是救世主，而自由民们想的就复杂了很多，马林大盗说和救世说有一种五五开的架势。
听说最近还会有一些报纸的记者会来进战地采访。
嗯……希望他们挑好一个时间，要不然马林为了救他们的命得花上不少功夫。
第五百五三节：誓言（三）
克洛丝站在黑板前，看着她刚刚整理好的梦境树状图，年轻的高阶法师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这是一个巨大的树状图，上面写完了包括她在内的姐妹们在梦境中见到过的那些孩子，在黑板的最下面，是娜娜奇·豪斯……克洛丝的后代。
最近一段时间，克洛丝一直在做有关于她的梦，梦中的女儿总是在那个名为奥斯陆的城市中寻找着大毁灭时代之前的遗物，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在找什么，只知道那件遗物能够激活名为加里宁的巢都的中央机房……加里宁？那是哪儿克洛丝并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能够让这个孩子拼着命也要找到的东西，对于未来的人类来说，一定是最为美好的事物。
克洛丝想要帮助那个孩子，但是她的能力有限，而奥斯陆据说在哥本哈根的北边，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黑区，混沌，精怪，亡魂，甚至还有混沌，那座大毁灭时代之前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死亡区域。
而在娜娜奇·豪斯之前的时代，克洛丝还有一个可以确认的后代，他叫托特·豪斯，据说能够开启确认先祖身份的药剂就是他开发的，这个孩子与克洛丝有过一次交流，他是一个单亲家族的孩子，在他年幼的时候，父亲在一次实验中不幸因为意外过世，他的母亲带大了他，克洛丝到现在都记得这个孩子眼中的倔强和不屈。
在克洛丝的上方，是莉莉姆的谱系线，她有一个孩子叫米尔·豪斯，是马林和她都见过的孩子，和克洛丝的托特·豪斯是同一个时代的孩子，克洛丝为此问过娜娜奇，她说米尔·豪斯是一位灵能大师，比她还要强大，他与玛蒂尔达那个名叫简·豪斯的后代结婚，他们的孩子在那之后一直都是卡特堡的领主，豪斯集团是整个欧陆最大的私人集团，而卡特堡自由港直到娜娜奇的时代，依然是连通东西人类世界的海上航道的起始港，那怕空飞艇出现，卡特堡的地位依然稳固。
简·豪斯，应该是玛蒂尔达那一支最后的孩子，因为到目前为止，玛蒂尔达都没有梦到那个时代之后属于她的后代。
虽然遗憾，但是玛蒂尔达并没有因此而悲伤，对于她来说，她的血脉能够再传承那么久，相比起与她在同一个时代，却因为各处意外而绝嗣的圣骑士名门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未来了。
在玛蒂尔达的上方，是卡尔特·瑞沃·盖亚特。
瑞沃的后代，据瑞沃所说，她见过至少三个后代，卡尔特是一千六百年后的孩子，与米尔他们是同一代人，瑞沃的后代们似乎继承了她们先祖的药剂工坊，并将它们发扬光大了。
第二个孩子叫金·瑞沃·盖亚特，是一个千年之后的孩子，他只出现在盖沃的梦中一次，是一个刺客，这个孩子似乎从马林那儿继承了不少的东西，据说在那个时代，有一些不满意于西部人类世界的贵族倒行逆施的超凡者们聚集起来，他们以一本古书《刺客信条》中的刺客公会为组织，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暗中网络，与贵族们组成的圣殿骑士团打得是难解难分。
克洛丝她们听到这个故事时，有一种不知道要如何讲述的无奈感觉——一个千年之后的人们肯定不知道，他们所认为的传承自一个千年前的历史书籍，只不过是他们所遗忘的人所写的小说。
一开始的时候瑞沃有些讨厌这个孩子，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一个家养妖精，但是在了解到了贵族的所作所为之后，瑞沃还是将她所了解的所有药剂学知识倾囊相授，她希望她的这个孩子与他的同伴们能够为那个时代的可怜人们做更多的事情。
至于瑞沃的第三个孩子，来自两个千年之后，那是一个远在东部人类世界的孩子，名叫玛玛尔·瑞沃·盖亚特。
瑞沃说这个孩子身处的时代，人类已经开始了伟大的复兴，和解，携手，人类正在努力收复黑区，并努力于想要重新摆脱重力的束缚。
真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啊。
克洛丝第一次听到瑞沃所说的这个时代时，都差一点落泪了——她的养父总是说，一定要恢复人类往日的荣光，哪怕现在他因为中风而变得神智不清，那怕服食过世界树药剂一天里也只能有极少时间保持清理，还需要后期的治疗，但哪怕是这样的他，也依然记得这个念想。
这个时代想必没有人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是这一天终将会到来，这就够了，想来父亲如果清醒过来，也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往瑞沃之上看去，法耶依然没能梦到自己的孩子，而在她的上方，写着诺娃梦到的孩子的名字——温斯顿·盖亚特。
来自两个千年后，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家族中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孩子，他见到诺娃的时候完全愣住了。
用他的话来说，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先祖竟然会是法罗尔王国最著名女王的后代。
他和玛玛尔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不过和玛玛尔作为瑞沃药业少东家的生活不同，这个年轻人在北方王国生活，以写小说为生，听说还是非常受欢迎的长篇侦探小说的名作家。
诺娃一开始是非常伤心的，因为她发现她的后代失去了王冠，但是在听说东部王国的王室在未来的某一天甚至全家上了绞架，这个小姐妹立即变得开心起来了——你看，人生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东西，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和你作对，但是一旦有了对比的目标，你会发现，原来有人比自己活的更惨，这么一对比，人生的喜与怒就会翻转开来。
想到这里，克洛丝抬起头看着最上面的记录。
玛雅，她的这个姐妹有着三个可以确认的后代，一个是和米尔同时代的怀恩·盖亚特，他的死亡是可以多重确认的，玛雅对此伤感过很久——因为她只见过一次年少时的怀恩·盖亚特，而且是在确认他会死之前。
在那之后，她见过最多的就是德维尔·盖亚特，这个孩子从她那儿学到了不少的知识，据后来的孩子们说，德维尔·盖亚特是大林地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大神主，因为他一生都在为大陆上的穷苦人奔走，在他晚年的时候，更是一手促成了刺客联盟与圣盟骑士的和解。
未来还真是有如迷雾一般啊，曾经的对手，最终却走到了一起，高举着北方主义的旗帜的西部人类世界完成了大一统。
想到这里，克洛丝看向了最后一个名字。
马尔斯·盖亚特。
德维尔次子的后代之一，与温斯顿处于同一个时代，他生活在东部人类世界，玛雅在梦境中见过他好几次，据说他和马林也见过很多次，这个年轻的孩子有着极为强大的灵能天赋……或许是被马林点化过。
听玛雅说，这个孩子是一个非常沉默的少年，父亲的死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而一个人直面生死，让他似乎都忘了怎么微笑。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希望他能够活得开心一些。
看完这一切，克洛丝又看向了这一切的顶点，她们的名字与马林的名字并排放在一起。
为什么马林在之后的历史中不见了呢？
这是克洛丝最近这段时间最为疑惑的事情，她问过娜娜奇，这个孩子说她根本就没有听到‘马林’这个名字，仿佛有什么阻止了她听到这个名字，哪怕这些孩子都在追寻着这个名字，追寻着这个他们血脉之中真正顶点。
马林，我的爱人，是什么让你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克洛丝思考着，同时伸手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在她的肚中，有一个崭新的生命正在孕育，他或是她会是娜娜奇和托特的共同祖先——因为这两个孩子都说，传奇法师克洛丝只有一个孩子。
命运是何等的残酷，它为什么要夺走她的丈夫，又为什么要让这一切消失。
克洛丝不想令这一切发生，她一直都在追寻着能够解决一切的办法，虽然成功的机会看起来非常地渺茫，但是克洛丝与姐妹们不会畏惧。
她们一定要找到能够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她们的目的很明确，她们的想法很单纯，那就是不要让马林从她们的生命中消失，她们只有这样最为卑微的要求。
克洛丝看着这块大黑板，最终转身走出了她自己的房间。
这里是克洛丝的法师塔，这座法师塔位于卡特堡的海港区，他的父亲最近在慈爱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法师塔里只有克洛丝一人。
这块黑板就让它留在这里吧，克洛丝在带上门的时候这么想到。
父亲的大脑损伤令他失去了很多记忆，也许他终将无法从慈爱教会的临终关怀医院里走出来……也许有那么一天，会有后代来到这座法师塔，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会看到这块黑板，他们也许无法从这黑板上确认这七家支脉的顶点，甚至连看到上面的名字都办不到。
但是……愿主垂怜。
克洛丝在心中祈祷，愿无所不能的公正之主，能够听到自己的祈求声。
第五百五四节：如果命运有枷锁
站在卡特堡的霍夫曼修道院前，将披风的兜帽戴起的男人看着正在打开的院门，还有院门后极为惶恐的教徒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像是在鼓励着他们，又像是在安慰着他们，他往后拉开了兜帽，露出了平凡的笑容：“柯林这个孩子呢。”
“柯林主教最近在教会那边主持工作，老主教荣休了……阁下，您来有什么事吗。”站在门里，做为欢迎来客的夫人脸上有些惊惶，她看着眼前的神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来见一位孩子，他身体很不好，时日不多了。”站在凡人面前的无名氏如此说道。
“您是说……那个叫素素的孩子？”做为修道院的管理者，这位夫人很快就从修道院里住着的孩子们之中找到了眼前神明所提到的那个孩子。
“是的，是她。”神明说到这里看着这位夫人：“我能去看她吗。”
“可以，但是阁下，她的身体很不好，似乎感染了非常棘手的疫病，我们确认过，并不是纳垢的疫病，但是……她就是好不了，您能救她吗。”这位夫人眼中充满了乞求，她看着无名氏问得有些僭越。
她本以为她会得到这位仁慈的神明一个肯定的回答，她最喜欢的这个女孩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所以她看着他，直到看到他摇了摇头。
“能够救她的，只有她自己。”无名氏这么说道，然后像是自来熟一般走向孩子们的住所。
“阁下，您也不行吗，您是神明啊……”夫人追到一半停下了脚步，她有些茫然地转过身，看着同样茫然的侍从们：“你们怎么没有把门关起来，你们在迎接谁，冰冷的寒风吗？”
听着身后传来的抱怨声与道歉声，无名氏穿过长廊，走廊里的孩子们对他熟视无睹，只有个别灵感高的孩子往这边看了一眼。
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无名氏推开了房门，看着房间里坐在床头，在炉火，灯光与黑猫陪伴下看着书的小孩子，他的脸上多了一丝人性化的愁容。
“素素，我来了。”
“啊，是你……看起来，我这一生又要走到尽头了，对吗。”这个女孩将额边的长发梳到了耳后，她看着无名氏露出了笑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她床单上的黑猫抬起头，直视着无名氏的小猫慢慢站了起来，慢慢开始炸毛，直到它的主人伸手将它抱进了怀里。
这只小猫蜷缩进了自己主人的怀中，同时它的双眼死死盯着无名氏，随着他走过来的轨迹，一眨不眨地看着。
“素素，我想知道，你后悔吗。”无名氏站在少女的床前，世界树的根系在他身后织出了张椅子，它们的主人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我应该是第一千三百多少次来着？”说到这里，少女喘了两口，又咳了一声，最终她抬起头摇了摇。
“我不后悔的，无名氏，哪怕再过六个千年你来见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回答。”说完，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潮红，她微笑着将她自己靠到了床头的软垫子上。
“那怕每一世只能活六年，那怕每一次都会在痛苦去死去，那怕你的守护没有尽头……这样也行吗。”无名氏继续问道。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想要从她的嘴里获得了一个不曾听到过的全新选择。
少女用沉默做为答案，她看着这个神明的坚毅眼神同样在给予这位神明以最坚定的回答。
最终，无名氏叹息了起来，他伸出手，神圣的正能量治疗着他眼前的女孩。
后者终于满意地叹了一声。
“谢谢。”她这么说道。
“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你还是那么回答了我，素素，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无名氏抚摸着眼前少女的脑袋。
“是啊，我记得在我召唤你的时候，你就这么问过我。”女孩轻轻地拂开了神明的手，她抬起头看着这位伟大的存在：“我辜负过一个人，本来说好了要与他长相厮守，本来说好了要和他一起白头到老，结果我却把他搞丢了……命运让我在大毁灭的前夕重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就是为了让我有机会能够守护这颗我们曾经生存过的行星。”
提到了过去的时光，女孩的脸上多了一丝缅怀，更多了一些遗憾。
“你知道吗，无名氏阁下，每当我恢复记忆，我都在看着这个世界变得很好，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我只能在山洞里出生，然后在山洞里死去，我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怀疑着文明是否还会有重燃的一天……直到有一次，我出生在木屋里。”
“我记得，那是差不多六个千年前了，你那一次在东部人类世界，泰南帝国的核心地带降生。”无名氏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在持续地治疗眼前的少女，努力维持着她的身体：“我记得那一次，我来送别你的时候，你在你那一世的家人的环绕中离世，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的样子。”
“因为高兴啊，我的牺牲有了收获，我的努力没的白废，这个世界中的生命依然在努力自救……这其中也许就会有他的后代，这么一想的话，我就开心，因为我守护住了他的孩子们，虽然我失约了，但我……但我依然爱着他。”女孩说到这里，看着眼中的神明：“你为什么老是想让我放弃。”
“因为……你一直守着誓约，我就没办法大刀阔斧地改变这个世界。”无名氏这么回答道。
“不要说得好像是堕落一样啊，阁下，您是此世之善，我拼尽全力召唤了你，就希望你能够保护这个世界的。”女孩说到这里，又沉默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只有无名氏治疗她时手中的正能量在发着光——炉火已经完全被这柔和与神圣的光芒所掩盖。
“我差不多还有半天的时间，对吧。”
“准确来说，还有半个小时，我的治疗能够让你的身体好转，但是誓约不容破弃，你最终还是会死的。”
来自无名氏的答案让这个女孩苦笑了起来，她一边抚摸着小猫，一边看着眼前的神明开口问道：“我如果放弃了誓言，是不是下一次轮回时，我就能够重活一世，但是会失去我之前所保有的所有记忆，对吗。”
“并不，你的灵魂会灰飞烟灭，你将会面对真正的永恒，但至少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无名氏说到这里笑了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放弃，因为你想永远记着他，对吗。”
“是啊，只要我不放弃，我就可以永远记住他，永远记住一万年前的那段短暂时光，永远。”说到这里，女孩看向怀里的小黑猫：“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我们在同一个孤儿院认识，一起长大，一起看电影，一起吃第一顿饭，那个时候我们没钱，两个人吃一个苹果，都能很开心……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有着同样的喜怒哀乐的两个人约好了要一起走完人生的道路。”
她怀中的小黑猫喵喵叫了几声，然后起身，趴到了她的胸口。
“我听你提起过他一千三百三十九次了，每一次我来送你的时候，你总要提到他，但是你总是不说的他是谁，叫什么。”无名氏完成了治疗，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微笑着说道。
而名叫素素的女孩抚摸着怀里的小猫摇了摇头：“一个万年了……他的名字还有意义吗，也许他和他的家族都已经被时间的长河所淹没，亡潮一次又一次的洗涤着这个世界，人类文明在风雨中飘摇……”
无名氏沉默着，直到他听着这个女孩的自言自语中的提到了一个名字。
“马林……他叫马林。”女孩提到了这个名字，这一次，她眼窝中的眼泪再也无法被藏住一般地落在了胸前。
无名氏微微摇头，他叹了一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
“是啊，我没能守住与他的誓言，所以我在再一次醒来之后，就一直想要找到他的后代，但是大毁灭来了，我意外得获得了超凡能力，原本我可以用这种能力找到他，但是……我觉得比起浪费这样的能力去找到他，还不如……做一点更伟大的事情，所以我召唤了你，最善的神明无名氏，我用我的灵魂做为代价请求你挽救这个世界，我不知道那些邪神有多么强大，在那个时候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你……现在看起来，你守住了与我的誓言，谢谢你。”
“你不需要谢我，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说的那个马林，是不是个子有些高，看起来很木讷，脾气软弱，但是脑筋又很死板，很少会真的生气，但是凶起来的时候总是喜欢耷拉眉头把对手往死里打的一个家伙。”无名氏微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让女孩笑了起来，笑够了，她有些无奈地喘了几声：“阁下，不要从我的脑海里偷到答案啊。”
“我真的见过他。”无名氏笑了起来：“那是一个很矛盾的家伙，你想见他吗。”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我不想见他。”
“为什么，你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上一面。”无名氏看着这个女孩，仿佛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倔强和别扭。
“我怕我见了他，就不想死了……我怕我见了他，却认不出是他。”说到这里，这个女孩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对了……他也转世了吗？”
“可以这么说，你真的不想见到他吗。”无名氏看着这个女孩，期待着她的答案。
在她的沉默中，他扭过头，看到房门正在被打开。
………………
马林推开了房门，在北方战事正紧的时候，他原是不想回到南方的，但是柯林那边说，他们这儿有一个奇怪的重病孩子，有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治愈的疾病，看起来人都快不行了，但是她一直都想见一见教会中的大英雄马林阁下。
出于对孩子的怜悯，马林过来了，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床头，在炉火，灯光与黑猫陪伴下流着泪的小孩子。
金色的长发，尖尖的耳朵，有着明显的精灵血统，但是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房间里有着明显的正能量留存，应该是之前的治疗师来过并留下来存在痕迹吧。
想到这里，马林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你叫，孩子，我是马林·盖亚特，你想见我，所以我现在来到你面前了。”
马林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这个女孩的床前。
她愣愣地看着马林，既没有见到明星时的尖叫，也没有见到传奇时的激动。
这让马林更为伤感，这个孩子，难道是失明了吗？还是说她失聪了吗，以至于听到马森说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说你想见我，对吗。”马林又一次开了口，而这一次，这个女孩笑了起来。
她看起来开心极了，她努力安抚着怀中的小猫，同时向着马林点了点头：“是的，我……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今天，今天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不是那种很大声的哭泣，而是就那么笑着流泪。
这让马林更为心痛，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岁不到，非常瘦小，手臂上的皮肤因为没有肌肉甚至都已经起皱了，如果不是听说她是六岁，马林真的很难想象这个小丁点已经有六岁。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可是大英雄，听说你生病从来没有哭过，你也是大英雄啊。”
这个孩子点了点头，她伸手，抓住了马林的手指，根本没有力量，但是马林还是听任着她。
最终，这个孩子将他怀里的小猫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马林的手里。
“帮我照顾好苏菲，好不好。”她这么问道。
声音很哑，应该是长期生病造成的，这让马林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个孩子已经明白自己的时日无多，她想将她的小宠物托付给可靠的人，而马林·盖亚特这样的大英雄，一定会是最值得托付的可靠之人吧。
“交给我吧。”马林抱住了小猫。
“谢谢……谢谢你，马林。”这个孩子看着马林抱住小猫，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这个孩子在微笑中渐渐地呼吸渐急，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她倒在了床上，马林伸出手想要给她治疗，却发现她已经超线，神圣的正能量无法再给她最后的关怀。
“我……我有点冷……”这个孩子说了这么句话。
马林伸手，将她抱住。
不知道为什么，马林的眼角有泪水涌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他将小猫放到了她的怀里，然后用双手将他抱在怀里。
“我在这里。”
马林这么回答道，直到怀中的女孩不再有喘息，这才松开双手，扶着她靠在床头的大枕头上。
“晚安，孩子。”
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马林起身，将小黑猫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走向房门，在推开门的时候，马林转身最后看了这个孩子一眼。
然后在叹息声中关上了房门。
第五百五五节：北方（一）
不知为何，这个孩子让人有一种见到熟人的错觉。
这不应该，明明两个人之间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和她之间……仿佛像是认识了一万年之久。
马林努力回忆着，却一无所获，他想追记到事关于孩子的往事，却发现她与他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相识的机会。
除了上次在布里斯公爵那边他和这些孩子有过接触。
但是根据情报，这个孩子是今年刚刚进入的孤儿院——她身上无法被治愈的疾病最终令她的家人无法承受，她被遗弃了。
命运女神还真是一个残酷的臭女人啊。
马林腹诽，同时顺路回了家一趟。
父亲老盖亚特老是说会在家休养，但是他那爱看热闹和蹭热闹的性格令他根本歇不下来。
就像是今天，他没有出现在家里，问附近的邻居，据说是附近村镇出现了异种，他带着几个年轻的猎魔人去助拳，说是要带一带年轻的同行——作为一位传奇猎魔人，他有着足够的实力，卡特堡这边只要不是出现军团级的混沌入侵，基本上几十号异种甚至数百异种的入侵都不算一回事，马林的厂卫队和各贵族的超凡就能够把事情打理好。
给父亲留了一张字条，马林又去见了克洛丝——这是家里的姑娘们之中唯一一个大着肚子还到处跑的姑娘，她在她的法师塔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马林推开门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她的父亲最近因为中风在慈爱教会的医院中接受治疗，脑子方面的问题，那怕是世界树药剂的效果也是有限，何况这老头中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在他自己法师塔里躺了大半天才被发觉到他没有去上班的法师塔成员找到。
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克洛丝应该是自行又装饰了一次法师塔，马林推开门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回到了那个雾中的卡特堡。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万幸的是，这儿并不是那个世界，桌上摆着克洛丝最喜欢的各种食物，还有法法。
这只蝎子只是在马林推门进来的时候冲出了它的藏身之所，准备对入侵的敌人发动攻击，发现是自己主人的爱人之后，这只魔宠又钻回了桌子——从它有些急促的脚步来看，更多的还是因为马林肩膀上的撒理斯。
让自家的鸟飞上爬架，马林叫了一声克洛丝的名字，立即就从二楼听到了兔子姑娘惊喜的回答，这只兔子姑娘将脑袋探出房门：“你怎么来了。”
“教会那边有事。”马林将事情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克洛丝——这种悲伤的事情还是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吧。
听说马林是工作之余来探望她，这只兔子姑娘非常开心，她的腹部明显地隆起，这让马林在拥抱她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
“去医院看过吗，医生说你的预产期要到了吗。”马林问道。
“没有，马林你可是黄金血脉啊，强者的孩子一旦着床，生长是很缓慢的，那怕我是一只兔子也是如此，毕竟我也是高畸变度的。”克洛丝抚摸了她的腹部，然后看向马林：“我能够感觉到，你有些不开心，怎么了。”
“没事，北方那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马林用这个借口搪塞道。
“别让自己太辛苦了，马林，这是战争，是亡潮，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从法师塔那边看过北方的情况，伤亡率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对抗亡潮都要低，所有人都说这是你的功劳，不过诺娃和法耶觉得不能让那些人这么说，所以一直都在法罗尔和希德尼的报纸上以你的名义赞扬那些敢于面对混沌的北方贵族与士兵。”
“他们做得对，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消灭那么多的混沌的，对了，对于艾尔斯，你们是怎么说的。”马林笑着问道——有法耶和诺娃在，他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后院着火的事情，自家姑娘早就跟着他学会了什么叫舆论战，甚至不需要马林授意就能够帮他把事情给解决了。
“那个巫妖，我们将他定位成你的随从。”克洛丝说到这里，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姑娘们是真的不清楚这个强大的巫妖为什么对马林如此服服帖帖，但是从他的行动来看，的确可以看出他正在臣服于马林，于是她们做了这个定义，一是让马林听起来更为强大（你看，如此强大到已经可以称之为传奇的巫妖都听命于马林），二是让艾尔斯在北方的行动变得更加正当化，让南方的各位能够尽快理解。
毕竟谁都说不定，在亡潮越来越近的现在，下一次入侵是不是就拍在自己的脸上。
艾尔斯的亡灵军团现在打得越来越好，在北方，甚至一些伤重不治的士兵愿意在死后捐出他们的尸体成为一个白骨火枪手——大多都是和混沌有血海深仇的士兵，他们和艾尔斯签订契约，在艾尔斯于北方对抗混沌时，他们的骸骨将加入它的大军，而当这次入侵结束，或是当艾尔斯离开这个世界时，它们的骸骨会留下来并接受净化。
北方的教会们都接受了这一点，一是因为某个无名氏都能成为艾尔斯的保证人，二是因为艾尔斯的亡灵大军在对抗纳垢时太有效了，三是因为艾尔斯最近都能抽上圣水培养的烟草卷成的卷烟，这烟还是公正教会的教会用品，艾尔斯还说这东西很有劲，而正常情况下一般的巫妖早死成球了。
马林甚至都记得公正教会的大大小小负责人提到艾尔斯时一脸疑惑时的有趣场面。
“对，这个定位不错。”马林肯定了姑娘们的行动，不过对于这只兔子姑娘为什么会在法师塔生活还是表示了一定的疑惑：“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戎马那边太吵了，不利于我研究法术，我要变得更强，强大到我也成为一位传奇。”克洛丝说到这里，脸上有一丝的忧愁：“马林，法耶到现在都能梦到她的子嗣，我们姐妹之中只有她没有梦到，那怕她已经有了身孕……这不应该啊，马林。”
“我知道，有空我会去陪陪她，说起来，你见过几个孩子了。”马林问道。
于是克洛丝将她所知道的孩子们都告诉了马林，当听到娜娜奇的时候，马林在好奇中问过了这个孩子的经历。
当听到她在奥斯陆的行动时，马林起了心，而当听到克洛丝对这个孩子未来的担忧时，马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会去那边看一看的，我会试着清扫一下你梦境里她最后的去处，别担心了，克洛丝。”
“但是那边太危险了啊，那可是黑区的核心啊，那儿非常的寒冷，我担心你，我要陪你一起去。”
“别傻了，我可是霜巨人，北方是我的故乡啊，你别担心，将事情交给我吧。”
马林安慰了克洛丝，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我在这儿吃个饭，然后就要回北方了，克洛丝，今天想吃点什么。”
“想吃沙拉。”兔子姑娘微笑着回答道。
“好，我给你做。”马林笑着从他的半位面里掏了一些胡萝卜回来：“还有，我这儿有一道新菜，你应该会喜欢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克洛丝满是期待的坐到了一旁的小椅子上。
同样的场面，同样的人，马林有些恍惚，但更多的还是对于对另一个世界里的老兔子的怀念。
那个世界马林没有再有踏足，也许已经那个自己以火焰完全净化了吧。
昨日之事不再有，马林能够把握的，只有当下的美好。
做了好几道菜，都是素食，马林最后给自己烤了几块肉，然后和克洛丝坐在小圆桌前吃完了这顿饭。
兔子姑娘很开心，每一道菜她都非常喜欢，在吃到炖胡萝卜羹的时候，这只兔子眼中的闪光清晰可见，她说她爱死了这道菜。
马林非常开心。
这就是我的兔子姑娘，千金不换的克洛丝。
打理好一切，马林吻别了克洛丝，踏入了回北方的传送通道。
………………
看着马林从固定通道里走出来，作为看守力量的士兵立即对着马林行礼：“阁下，您回来了。”
“是啊，教会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今天没事吧。”马林一边问，一边掏出了烟盒。
“没事，今天混沌似乎没有来我们这儿给彼此找晦气。”这个士兵说完又考虑了一下：“对，我没有拼错。”
然后他接住了马林丢过来的烟：“谢谢您，阁下。”
“不用客气，士兵，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防线上的同伴。”马林说完，又给别的几个士兵分了烟，菲奥拿着打火机挨个给士兵们点上烟，获得了他们的连声感谢——大家都知道马林的世界树嫩枝可是真正的传奇奇物，别说点个烟，吊死几个纳垢混沌都不是事。
和士兵们道别，马林顺着战壕一路前进，午后的阳光下，士兵们都在战壕壁上享受着难得的阳光，战地理发与修脚大行其道，战壕里充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马林不得不跳出战壕，一边和士兵们打招呼，一边示意身上都有味道的士兵快滚去淋浴区处理一下自己。
然后被告知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他们这些是今天都排不上号的倒霉蛋。
不过士兵们显然不怎么在意，毕竟他们的卫生情况已经是历史最好的水平，多亏了马林阁下。
马林有些疑惑——这表扬怎么会从天而降。
这一切直到他见到露露，这姑娘不但给淋浴区排好了每个连的淋浴时间，还派出了宪兵维持秩序，让原本人挤人挤成沙丁鱼的淋浴区有了难得的秩序。
因为是马林的妻子，管理的又是任何是哪一个将军都不会去管的沐浴区，还成功地建立了秩序，又给今天没能排到队的每一个连队都配发了刮毛刀和剪刀，还有一份来自城里点心店的小点心，虽然只有很小一块，但是基层士兵们对此好评如潮。
“我总是可以在你们这些男人没办法管到的地方来帮助你的。”露露脱下了外套并卷着袖口，这个姑娘今天为马林工作，还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喜与好评。
马林微笑着拥抱了她：“辛苦了，还有，你穿得少了。”
“没事的，北地的女孩不在乎这点凉意。”
露露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在马林的注视下乖乖放下了袖口并穿好了外套。
“我把淋浴区交给你了，给我看好那些家伙，还有，我让菲奥跟着你，谁不服你就抽谁。”马林又给这姑娘上了一个保险，然后觉得应该给这姑娘再加上一个小工作：“对了，今天的晚餐，你来安排分配。”
这活原来都是马林来做，这一次就让露露来办吧——反正有菲奥在，还有露露这位超然于军队体系之外的马林妻子，想来没有谁敢在晚餐上做手脚。
要是真有人敢在这上面做手脚，只怕愤怒的士兵们就会将他们绑上拖到马林面前——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任何士兵都没有资格对后勤部门的少尉们发火。
但是在现在，当马林成为这里真正意义上的指挥官之后，士兵们绝对会相信马林所做的会帮助与保护他们的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马林真的会这么做——毕竟哥本哈根那边已经为此死了不少人了。
你看，死人不会撒谎。
“交给我吧！我会让你看到哈格尔贝里家女孩的行动力。”对于马林给他的新工作，露露开心地接受了。
“那我先去指挥部看看，交给你了。”马林说完，和这姑娘吻别。
说起来这姑娘变得好热情啊，这就是哈格尔贝里家女孩的行动力与北方女孩的淳朴吗？
马林这么想着，来到了指挥部，发现斯文森家的弟弟正和一堆参谋正在复盘着什么。
他看了一眼沙盘，发现并不是北方地形，而是像……“你们在复盘我击溃黑兽人的战斗吗？”
“啊，是的，阁下，我们非常好奇南方军队的战斗力，损失太少，战果太大了。”林克·斯文森这么回答道，然后他让出了让的位置：“阁下，您能指点一下吗。”
第五百五六节：北方（二）
这有什么好指点的，马林三下五除二地将那天发生的一切在沙盘上重演了一遍。
看着那些沙人小兵们完成了一次战斗重演，指挥部的各位看着马林像是在看一个外域来客。
“马林阁下，您的灵能造诣令我叹为观止，但是……”康斯坦丁元帅看着马林满脸的疑惑：“马林阁下，这，这也太简单了吧？”
马林欲言又止——对啊，只是沙盘上的灵能表演的确让他们不能真实了解到这一切，于是马林又掏了一个录影魔法水晶——这是法师塔那边的法爷在事后给马林的，说是什么大战之后的纪念。
马林这才知道那些法师在糊对面一脸的同时，竟然还有专人过来做战地记者的活。
有了这东西，各位北方王国老少爷们终于可以看到站在坡上没有任何射界阻挡的情况下，一支有着足够火力投射的部队能够对冷兵器部队造成多大杀伤——先不提半自动火枪与拉栓步枪，也不提那些能够泼水一样将子弹打出去的机炮，光是数百人的法师团就已经让军方的各位眼红了。
而面对这样的火力，黑兽人也只不过是一些会走路的靶子。
于是好好的复盘变成了全新一轮的武器贩卖展，有的是钱的大贵族们喜欢机炮，这些泼水的吞金兽虽然是彼此钱包最大的敌人，但是胜在火力至上，混沌佬在面对这种火力的交叉射击时，只能用他们卑贱的性命来填防线上的这段距离。
有些闲钱的大贵族喜欢火炮，在他们的眼里，混沌的梯队冲锋和那些难缠的混沌术士用这东西来上几轮就能够打发了，虽然在火力持续上和机炮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胜在少花钱也能办实事。
至于各种小贵族，他们对于半自动火枪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想想也正常，一年之前各位老爷还在用前装枪呢，一年之后的现在突然发现这种装一次弹可以打8发甚至20发的好家伙，哪怕没有足够的钱武装所有的部队，他们也会买一些来武装他们最精锐的卫队或是连队。
马林也是成本价出货了——大量工匠的加入让马林的工坊让卡特堡的第三圈城墙的西部和北部两个大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坊区，每一天从矮人和霜巨人那儿获得的矿石都会通过海路运过来，而更多的货物会从海路运出去，卡特堡的繁华肉眼可见，市长先生多少还对他的人型橡皮图章有些微词，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如今，他每年坐在那里挣的薪水远远超过那些所谓的乡下伯爵(那些真正能与雷根斯堡相提并论的贫瘠地区的人)，而且，只要有那么多钱，图章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毕竟当时王室还对马林保持着戒备，来卡特堡做市长在贵族们眼中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市长先生也是个冤大头，被原市长先生推过来当靶子。
只不过谁能想到冤大头也会有如此美好的未来呢，原来的市长倒是想操作点什么，但是马林不乐意——现在的市长先生多懂事，换一个万一不听人话怎么办？
每一天卡特堡获得的材料让工坊能够全力制作，越来越多的武器让负责出口税务的卡特堡税务所的各位痛并快乐着。
马林将各位的需求收集好之后发给了工坊，然后和康斯坦丁元帅谈了一下接下来的防御要点——之前的五位元帅如今死球了一个卡梅隆，谢尔盖在接受调查，三位元帅一时之间大有忙得要死的架势。
所以三位元帅一合计，准备组建一支机动力量，和艾尔斯一样，那一段防线有问题就哪儿跑。
这事马林懂行啊，而元帅们想的就是让马林来主持这支部队——从身份来说，马林贵为王室亲王，那怕是南方的亲王，但是他对于北方王国的帮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要他是杀混沌的，给军队的指挥权怎么了，虽然很多人都恨马林多管闲事，但是在事关脑袋的问题上，大家还是能够做到心里有数的。
而既然军方愿意给马林这个机会，马林想了想，准备从厂卫队里抽调几个从北方王国出身的团过来做为马林的这支队伍的骨干不需要军方出钱，马林准备将这次机会做为训练厂卫队士兵的好机会——还有什么比屠杀混沌更能没有心理负担而且还能心安理得的呢。
听了马林的准备，康斯坦丁元帅也开心——马林的几个团不需要军方出资，这些士兵在康斯坦丁看来也是精锐，而他们带军方的新兵，能够起到引导的作用，有马林在场也不用担心什么士气问题，而让马林成为这些新兵的指挥官，他们的装备也不需要军方来担心了。
这可是双赢的好事，所以双方一拍即合，马林这边获得了授权，立即开始给南方留守的首席政委发去信件，他需要让这个老人挑选四个战团做为第一期支援。
装备都给我上最好的，咱们过去是让用前装枪的乡下农夫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火力投射的。
给首席政委的信上的最后一句话应该会让这个老头明白的。
而安排好一切之后，马林去见艾尔斯——这边的防御没有问题，艾尔斯那边听说打得火热。
说起来，艾尔斯最近也非常满意这样的安排——你看，哪儿来有问题就代表哪儿来的混沌多，混沌多就代表他就够收集到更多的灵魂金币，虽然这些金币成色并不怎么好，但是现在这东西数量管够啊，而这东西在恶魔那边还是能花的，而且不放心的话，在印记城那边这东西也是硬通货的一种。
艾尔斯甚至用它们从他的同行们的手里买到了不少骸骨，在亡灵地界，这东西就是炮灰，巫妖们手里有得是，但是都不怎么待见，毕竟维持它们需要魔力，而巫妖们总要留一些余地好保护自己。
但是艾尔斯身为传奇巫妖，全身都是强化后的装备，它现在每天维持着至少四万的排骨部队，接近三万的超长枪方阵，八千火枪手，马林还帮他强化了一波炮兵。而艾尔斯购入的这些新炮灰，马林还帮他从北方佬的仓库里翻出那些旧式盔甲，让骸骨们套上，拿上超长枪，它们就是一个精锐的炮灰了。
甚至艾尔斯还用灵魂金币雇佣了一些刚刚转化成巫妖的菜鸡，也不指望它们能够打出法师团一样的节奏，只需要它们能够给骸骨们足够的强化术式就行。虽然它们一开始并不清楚自己的雇主艾尔斯为什么在帮人类，但是金币们不会撒谎，很快这些菜鸟们就变成了艾尔斯最为忠诚的部下——艾尔斯付钱非常爽快，只要努力工作就不会扣钱或是迟发钱。
相比起那些时不时就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同行，艾尔斯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仁慈的天使，更不要说时不时会过来看一眼的无名氏和马林，还有艾尔斯手指骨间的神圣雪茄，它的这些部下们对于老板阵营讳莫如深，就怕一个不小心他们老板带一个光环就说自己是善神神使了。
马林过去的时候还是老样子，战斗已经结束，这一次艾尔斯伏击了混沌，他的超长枪方阵这一次换上了短剑与盾牌，蹲在第一道防线里守株待兔，于是等到混沌一头撞进人类的防线，这才发现战壕里并不是他们所喜欢的小嫩皮，而全是一些没脸没皮的坏家伙。
事后一算，艾尔斯发现自己战损不到600具骸骨，然后从混沌信徒那儿要了至少两千具骸骨，然后还有一大堆灵魂金币，可以说又是赚到失智的一天。
看到马林过来，这位巫妖开心地给马林丢了一支雪茄。
·这烟真不错，给你了，可惜我的小兄弟并不喜欢这味道。
马林用灵能剪开雪茄，然后用指间的火焰点燃，同时笑了笑：“你的小兄弟要是抽这东西，只怕当场就要给你死成球。”
艾尔斯哈哈大笑，然后还给马林介绍了他的小弟之王。
·这是克拉克，负责替我管理我的小兄弟们。
介绍完这位，他又看向克拉拉介绍起了马林。
·这位是马林，双料神冠，他胳膊上的世界树嫩枝有四条。
艾尔斯身边的巫妖立即低下了头。
·向您致敬，马林阁下，您的威名从这个世界传到我们的世界，希望以后我们也有能够合作的机会。
“没问题，只要你的阵营合乎我的规则。”
马林伸出手，这个巫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马林与他握手，然后看到这位全身都在冒气，但竟然没有自燃。
·克拉克跟着我做事有不少时间了，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接受我抽雪茄的小兄弟，不过他们的阵营也在转变，毕竟在这里，想要维持我们本来的阵营真的太难了。
艾尔斯说到这里咧开它的‘嘴’笑了起来。
·虽然我觉得不是邪恶阵营的巫妖真的挺怪的，但现在觉得这也不错啊，大家做巫妖也是为了求财啊，像这样既不用和主位面的人类拼出一个你死我活就能够获得大量灵魂金币的好事在这年头可真的是挺难找的。
“我可是把这样的好事只交给你一个老朋友来处理的。”马林笑着说道。
·我相信阁下的话语，没有您的推荐，我怎么可能有今天，多亏了阁下您的关怀。
艾尔斯在这一刻尽显舔狗风采，马林注意到不远处有教会的阁下在看着他，所以和他分别然后走向了这位中年人：“阁下，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公正教会在这一段防线的负责人，马林阁下，欢迎您的到来，很可惜我这里没有适合您的茶水。”这位中年人满脸歉意地说道。
“我不需要茶叶，谢谢你的美意，说起来你们这儿缺什么吗。”马林知道自己问这儿的军方负责人肯定问不出什么，所以他决定问教会的负责人，至少公正之主的信徒不会说谎。
“什么都缺，但是比起上周来看已经改善了很多，这一次战斗慈爱教会的教友们用不着使用他们珍藏的各种治疗药膏，而我也不用为战死者们做解脱祷告了。”这位中年人笑着说道。
于是马林给他开了一些补给的条子，让他找人去后方提货。这位负责人自然千恩万谢地走了。
回到艾尔斯身边，这位看着那个中年人的背影发表了它的看法。
·是一个负责任的家伙，如果我还是活人的时候，我的世界里有这样负责任的善神教会成员，我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只可惜那个时候没有，那些伪神的信徒到最后甚至连我样一个所谓的神之敌都无法击败，真是丢人的要命。
艾尔斯的抱怨让马林不得不宽慰了他。
·我不后悔的，毕竟正因为有了那个时候的我，我才能够在今天见到你，阁下。
艾尔斯倒是觉得他不需要后悔，这更好了，马林一边这么想，一边跟他谈了军方对于他的安排。
艾尔斯觉得这像是在架空马林，不过在听说马林的准备之后，这位觉得是他自己多虑了。
·看起来还真是我的疑心病，毕竟我和我的同类们斗智斗勇习惯了。
这个巫妖一边抱怨自己的工作环境，一边和马林表示如果有一天碰到事情太大一下子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召唤他，到时候他和马林一起将来犯的混沌直接杀上一个对穿，大家各取所需，交易愉快。
马林觉得这个巫妖已经变成了财迷的形状。
真是要命，别人家的巫妖一个个高贵冷艳，动不动白骨大军赤地千里，马林自己手下的巫妖却是见钱眼开的家伙，整天想着就是从纳垢那边收割灵魂金币，为了能够更快更好更安全的收割灵魂金币甚至还主动和人类和解。
艾尔斯啊艾尔斯，你是怎么堕落成现如今这般守财奴的形状的啊。
“对了，你那边能够从印记城收到粮食吗。”
·没问题，我可以从那些人的手里买，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囤些别的。
艾尔斯这么回答道。
马林大喜过望。
第五百五七节：北方（三）
不过马林对于囤些别的还是有些小好奇，所以艾尔斯邀请马林去它的新家看一眼。
通过传送门，马林看到的是一片森林，啊……不是死寂世界真的太好了，要不然马林觉得自己胳膊上的小嫩枝就会主动出击了。
“你说的囤些别的就是这片森林？你的新家？”马林问道。
艾尔斯拍了拍他的手掌骨，甚至不需要什么灵能波动或是别的，就看到森林那边跑出来一只地精。
它飞快地跑过空地，然后跪倒在艾尔斯面前，托起他的白骨脚掌就亲了下去。
·够了，忘了你在人类世界学的这些繁文缛节，我让你们种的东西呢。
艾尔斯抬起一脚就将这只地精踢倒在地，后者连忙低头道歉，然后转身对着森林里面扯了几句地精语。
马林完全没听懂——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世界里的地精，外表都不一样，唯一相似的就是它们都是绿皮，而且个头矮小。
不过它的同伴们推出来的东西马林倒是认识——那些手推车里各种各样块头的土豆倒是不作假。
量还挺大的，马林肉眼可见的地方，至少也是十几吨的量。
·我觉得这些小东西太没有用了，杀了做成骸骨都是废物，还不如替我种植粮食，毕竟粮食这东西在很多世界比灵魂金币管用多了。
艾尔斯一边掏出几个土豆拿到马林面前，一边滔滔不绝地解释起他为了教这些地精种这东西花费了他多少精力。
“土豆我全要了。”马林二话不说就把这批货给包圆了，同时对于大农场主艾尔斯怎么对付这些小王八蛋没有任何兴趣——马林保护的是人类与文明，对于这种劫掠成性的强盗种族没有任何好感，它们是怎么被艾尔斯训练成这样的马林不想了解，也不愿去了解。
什么，你说正义？
不好意思，我的正义是人类的正义，两条腿的畜生是死是活，管我马林·盖亚特什么事。
·这批土豆差不多有四十吨，我要给这些家伙留些口粮，不过好在这儿就算是冬天也有几度的气温，四季都能种这东西，所以出货三十吨，留下来的做为他们的口粮和种子，森林里也有吃的，饿不死他们。
在怎么付账方面，艾尔斯表示最近这段时间他在北方防线上赚得盆满钵满，这批土豆就算是免费了，下一次收获的时候可以用混沌冠军的灵魂来付账。
马林就喜欢艾尔斯这一点，虽然看起来就是一个守财奴铁公鸡无血泪的农场主，但是做起生意来从来都不会只见小利。
而且这家伙表示他接下来还会在这个世界里捕获更多的地精，并试着通过印记城的关系联系本土的人类，让他们来提供更多的地精——他要在这一地区的热带群岛上建立他的种植业帝国。
对此马林当然只能说恭喜了——也好，就像是艾尔斯说的那样，大家做巫妖求的到底还是财，财是怎么来的才是最重要的过程。
以前的艾尔斯只怕出门就会挨打，现在这位在北方出个门，边上的老哥说不定还会问上一句。
·may i help you， sir.
字正腔圆的北方口音。
通过传送通道回到北方防线，艾尔斯表示他会把土豆送到马林的半位面，马林表示下次碰到冠军的时候一定请他过来共襄盛举，双方哈哈一笑，就此道别。
………………
从艾尔斯这边获得的土豆马林准备拿到自己的罐头厂加工一下，然后往贩往东部王国的罐头里多加一些，虽然往肉罐头里加淀粉听起来太过恶意，但是东部王国真的太穷了，马林这也是为了能够压低成本，好以更便宜的价格卖给他们。
当然，如果他们觉得往淀粉里加肉沫的办法也不错，那马林也可以办到。
至少比北方王国那样往木屑里面加黑面包要好。
找个机会去东部王国看看？马林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最终还是决定通过教会途径，比如让丰收女神教会派几个观察团以观察开春种植情况的名义过去，这样马林才好心里有数地从外域拉粮食——毕竟法罗尔和希德尼等国家还没有陷入战争泥潭，自由民农夫全家还靠着卖粮食过活呢，如果引进太多的粮食把粮价真的打崩，惨的还是这些可怜人。
一队巡逻兵走过战壕，马林接受了他们的敬礼，然后看着士气饱满的他们继续前进。
嗯……啊，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情。
“施坦因·曼森海姆在那儿。”马林回到指挥部问斯文森家的哥哥，琼恩正在处理文件，闻言头也不抬地做出了回答：“施坦因·曼森海姆将军阁下在凌晨时将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自己枪决了之后就回他的防线了。”
“我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已经问到情报了吗。”乐子人马林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马林一边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一边问道。
“是的，在教会那边，他们整理好之后会给我们送过来。”琼斯说完抬起头看向马林：“阁下，今天没有行程，高空侦察没有确认附近有敌人军队，您如果有私事的话，可以离开，不过最好别再杀别人全家了，这句话是陛下让我转告你的。”
“啊，那太好了，我又可以偷懒了。”马林闻言打了一个哈欠：“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无事可做的人……对了，我忘了，我去霜巨人营地那边看看他们又猎获到什么好东西了。”
“那我就得期待他们有好运气了。”琼恩笑着为马林送行。
………………
霜巨人的营地在防线的北方，一开始军方是准备将这些霜巨人做为预备队来用的，哪儿的防线被突破了，就让他们与人类部队进行反扑。
后来军方发现自己火力超纲之后，霜巨人就没有了用武之力——他们太高了，站在战壕里也能露出小半个身子，马林和军方一合计，干脆让他们做回老本行——打猎吧。
于是附近林子里的傻狍子，麋鹿还有狗熊倒了血霉，霜巨人的投矛是能破音障的存在，而且在一百米内指哪儿打哪儿，基本上不存在散布。
哪怕存在精怪，成年霜巨人也不害怕，他们的大体形，强壮的体魄与团体合作让他们成为这颗行星上最为恐怖的双足立直猿，一般的精怪也只不过是猎物，也只有传奇精怪才能够从他们的围猎中逃出生天。
比如说陛下，马林的二号备用粮就有三次从霜巨人猎人队的手中逃走的记录，马林还在想这只野猪当初竟然能够用打滚闪过马林的世界树嫩枝爆头一击，原来是挨过不少打，都已经有了心得体会。
来到霜巨人营地的时候，营地的负责人骄傲地告诉马林，他们昨天刚刚围猎了一群麋鹿，在放掉最强壮的母鹿，雄鹿还有小鹿之后收获颇丰。
“今天前方的人类兄弟有一顿肉吃了。”这个大块头一边说，一边还带着马林参观了营地的风干肉场地。
同时还向马林展示了一只雪豹幼崽，应该是因为霜巨人入侵了领地，母豹被迫带着一只幼崽逃离，这只被抛弃的幼崽最终潜入风干肉场地，本意是想白吃白喝，但是没想到被负责照顾场地的霜巨人孩子们发现，于是一阵捕网钢叉操作，小东西被抓住并套上了颈环与链子。
马林看到它的时候，这个小不点正在寒风中窝成一团，链子上有血，看起来是挣扎过了，只可惜没能成功。
喔，这残酷的命运。
因为太小只，这个小家伙非常幸运地没被剥皮抽筋，霜巨人们准备将它交给他们的猎人训练成动物伙伴。
看着这只小倒霉蛋，马林花了一笔钱买下了它——没办法，这毛绒绒的小混蛋真的令马林太过欢喜，天生喜欢猫类生物的马林觉得自己真的是逃不过铲屎官这个称呼。
看了看牙口，应该能吃肉了，于是马林拿了一些傻狍子的边角料喂过这个小崽子，然后就开始用灵能直接填鸭式训练。
等到马林走的时候，这个小东西已经学会跟上马林。
“您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训练师。”负责人当然不明白马林的手法，他的吹捧让马林有些受之有愧。
打了一阵哈哈，马林带着被取名为斑点的小雪豹回到了防线，和后勤部门的负责人交待过他们去霜巨人营地领肉之后，马林带着斑点回到了指挥部，因为无战事，也没有人在，只有露露坐在那儿晒太阳。
看到斑点，这姑娘的心就被融化了，她抱起了这个小不点。
斑点在心灵通信中表示这个恐怖双足立直猿是什么鬼东西主人快救命。
马林表示这是它的新主人，午饭归她管。
斑点一愣，然后扭头就舔起露露的手，对她露出了肚皮，还露出了迷之笑容，并发出了类似猫咪的叫声。
露露大悦，掏出肉干做为奖赏。
斑点兴奋地咬住肉干嚼了起来。
马林看在眼里，只能说斑点这个小吃货为了午饭可以说真的是非常豹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连动物幼崽都能挣扎求存，人类还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
加油，马林。
第五百五八节：北方（突袭）
对于马林带着一只大猫回来，几乎没有人有疑问——在北方，雪豹是很多超凡职业者心目中最为优雅的动物伙伴。
你要带个熊，也没问题，但是和帅气就配不上边了。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跑到欧洲，马林从杰森那边获得了答案——当科技提升之后，很多濒危的动物开始接受克隆与野外放归，有一部分雪豹被投放在北欧和阿尔卑斯山，这些改造过的生命在大毁灭之后的时间里依然坚强求存。
“我听说过斑点夫人的事情，她回归了自然，你给它取名叫斑点，是在怀念那位勇敢的夫人吗。”
面对露露的问题，马林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是一只母豹，马林看到它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屈服于命运，但是当马林为它解开枷锁，它没有逃跑，而是鼓起勇气，一边咬着自己的尾巴，一边跟着马林去找吃的。
只是因为马林用灵能告诉它，跟随着人类就会有食物。
它和马林曾经饲养过的斑点夫人一样，为了生存拼尽全力，最终，斑点夫人离开了马林，它终究是在野生环境中成长的，而这个小家伙不一样，马林觉得将它养大一定会是一件乐事。
“它就交给你来照顾了。”马林自觉自己忙得不行，当然不可能养好这只小东西，不过露露有时间啊，她也不用上一线，这只小家伙能够有效排解她的无聊时光。
毕竟这儿可不是哥本哈根……不对，马林差点忘了，几天前马林开团开得极为凶猛，现在的哥本哈根别说半夜出门撸串的少年人，就连淑女们如今都不敢开茶会，绅士们甚至连打个牌都得偷偷摸摸着来。
哥本哈根的酒吧与沙龙面临灭顶之灾哭笑不得，马林式恐怖让所有年轻人都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露露这边更是重灾区，最近几天找她玩的同龄人最游行的活动就是看马林写的小说。
天见可怜，马林扪心自问，上次更新是什么时候来着？
然后马林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任何答案——算了，这种注定找不到答案的事情，还是忘了吧，想来出版社的总编与那位可爱的小助手也不会在战争进行到最惨烈的这个时候跳脸。
反正真要跳脸也就让他们跳好了，手里没稿，要杀便杀吧。
本着将死猪，不怕、开水还有烫有机结合起来的想法，马林正在想方设法偷懒的时候，小孟过来了，这姑娘应该是刚刚完成战斗法师战备值班，发现露露怀里的雪豹，立即化身时铲屎官，和露露一起玩起了小斑点。
这个小崽子也是求生**极为强烈，各种装傻卖萌，自然深受好评。
露露既然有了同伴，马林看了一眼怀表，在告别之后去巡视前线去了。
………………
说到巡逻，马林的计划是顺着战壕走一轮，然后去法师的值班室看一下新的值班人员。
因此一出门，马林吹了一声口哨，等在门外的矮人侍从官立即出现在了马林面前，这家伙对着马林敬礼：“阁下，我们去哪儿。”
“去第一线战壕看看，带上家伙。”马林说完，从一旁的枪架上拿起属于他的半自动步枪。
矮人拿起他的半自动步枪。
两人抄起一顶头盔扣到了脑袋上。
按照巡逻计划，马林还拿了两把信号枪，他和矮人一人一把。
矮人走在前面，这个大胡子最近几天刚刚整理过他的胡子，用的应该是马林以前和克洛丝联合制作的护发产品——就像是马林以前想的那样，矮人对他们胡子的爱远超过他们的头发，他们花钱买的护发产品到最后都是用来照顾他们的胡子，而且听说效果不错，克洛丝现在已经和瑞沃合作，将人类护发产品‘波浪发’卖给矮人时换名为‘红胡子’，在矮人那边大受好评。
“阁下，最近的天气不错，是北方很少有的连续晴天，浴室区那边最近能够全天开放，多亏了您的帮助。”
“没什么，我也是觉得大家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浴室区说是24小时营业，但是水其实是再循环的，马林用世界树的细根系作为过滤，污水获得了非常彻底的净化，再加上化开的雪水与固定加热系统，士兵们获得了非常好的沐浴体验，很多来自乡村地区的士兵甚至没有体验过热水管够的冬季沐浴。
顺着交通壕前进，马林拿出烟盒，丢了一支给矮人，后者转身接住了烟，掏出矮人必带的火石式打火器点燃了烟。
马林将烟咬在嘴里，一边掏出打火机，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交通壕。
挖开并被冻硬的泥土上有一些点状红点，马林用灵能轻轻抹了一下，并没能抹掉它们的存在，马林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地面，跃过矮人看到前方的战壕地面上有些被冻硬的泥泞，矮人在走动中将它们踩碎。
马林竖起了耳朵，并没有能够听到别的脚步声。
“精金，等一下，问你一个问题。”马林收起了打火机，将烟放到了耳朵上夹住，同时示意矮人别再走了。
矮人站住，他扭头看了一眼马林的侧身贴着右侧的战壕壁，虽然他有些不明白，但还是靠到了另一侧：“阁下，有什么问题。”
“按照排班时间，上一队走这儿过的巡逻队是另一支，什么时候会走到这里。”
“七分钟前，康恩·斯塔克的第十三巡逻队……”说到这里，矮人飞快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硬泥泞路，再抬起头时脸色都变了。
“它们这些懒鬼，等我们回去之后要好好教育一下它们。”马林一边微笑，一边将手里半自动武器的保险打开，哔普从他腰间的袋子里钻了出来，将信号枪从马林腰间拔了出来。
矮人拉开半自动火枪的保险，同时将胸前的匕首鞘死扣打开。
马林深呼吸，下一秒，来自灵能的波纹从马林脚下延展，它们组成的浪潮延着战壕跃进，将一个又一个无形的固体勾勒出有形的形状。
矮人首先开始射击，渗银子弹对这些东西非常有效，但是子弹很显然比不上它们的数量，马林的灵能勾勒出它们的形状之后，这些怪物终于撤去了它们身上的隐形能力——不可能是术式，要不然马林能够用肉眼观测到。
这是一些四肢爬行的混沌恶魔，马林无法分辩它们，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但是这些怪物那巨大的嘴与满胀的腹部从一个侧面告诉马林那些巡逻队去了哪儿。
哔普尖叫着将信号弹打上天空，它的愤怒让马林有些明白这些家伙的来路了——应该是色孽的狗。
真有意思，先是纳垢，现在又来了色孽的军团，四邪神这是想要轮番上场？
“阁下！我来断后！”精金一边大喊，一边前进，他打光了步枪子弹也没有换弹，而是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和霰弹枪想要为马林争取撤退时间。
“不用。”马林伸手一握，还沾染在恶魔身上的灵能在刹那间将这些恶魔挤压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整个防线上开始热闹起来，哔普打开了信号枪的枪膛，他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发白色外壳的信号弹塞了进去，然后将它打到了天空中。
这是代表着有潜行单位，于是在后方的炮兵们在十五秒后给了一轮答案——十数发带着闪光尘的炮弹从天空中划过，散落下来的粉尘开始工作，而带着更多粉尘的炮弹在防线前方炸开。
马林将自己的半自动步枪交给了洛林来操作，换上手枪的马林空出左手施术，灵能的波动以它为中心横扫整个防线，所有活动着的目标被都标注出来。
“是潜行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混沌的走狗。”矮人这个时候已经检查了一具尸体：“在以前的亡潮记录中它们就出现过，它们能够将半身人整个吞下，或是将人类直接咬死后分食，阁下，您是怎么发现的。”
“地表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墙上有血迹，我闻到它们的臭味了。”马林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那些从前方交通壕中涌过来的恶魔们被突然挤压向中间的战壕吞没，对面大地，这些怪物的血肉仿佛被投入了磨盘中一般被彻底碾磨。
“我们上到地面上去。”马林一边说，一边转身，交通壕的墙体开始变成阶梯，马林顺着台阶走上地表，矮人看了一眼闭合的交通壕，最终跟着马林一起跑上了地表。
“阁下！”有天空中正在值班的战斗法师降了下来：“到处都是潜行魔，我们怎么办。”
“将你们的燃烧弹投在之前标的好的1，3，4，5，6和8号坐标上，告诉9号高地上的苏德尔，小心它们从悬崖上爬上来。”
“我这就去通知他们，阁下。”
“精金，你去指挥所，让她和泰南的孟小姐带上卫队去后方医院照顾好伤员，让通信小队去告诉霜巨人，让他们往医院方向移动。”将命令安排下去，马林将耳朵上的烟放到了嘴里。
在前方的闪光尘沾染区，连片的潜行魔正在出现，有时候还能观测到更大型的混沌生物出现。
“杰森，和我身后的炮兵阵地建立通信。”
“如您所愿，阁下。”杰森的小型机械从马林的衣领中爬出，身为液态金属的它分裂成两个子体，其中一个飞向后方。
在马林身后，有通道正在建立，十一号与十七号穿着增强型动力外骨骼走出通道，它们双手提着八枪管的旋转散热重型机炮——这是海底基地最适合十一号和十七号的装备。
“这是异域的怪吗，阁下。”十一号问道。
“是的，也是我们的靶子，十一号，十七号，交叉火力准备。”马林一边说，一边将抽了一边的烟从嘴里拿下，将它丢进了打开的亚空间孔道中。
下一秒，那个孔道打开，一只食尸鬼探了出来。
·我看到了，阁下，我这边也在经受着这些家伙的攻击，它们填满了我的整个侦测范围，只怕我来不了了。
“没事，守好你的防线，艾尔斯。”
马林说完，听到了杰森那边传来的消息，与炮兵阵地的通信已经完成了通信连接，正在等待坐标。
“除了9号高地，炮火将要覆盖第一道防线的所有坐标。”看着这些恶魔完全将第一道防线覆盖，马林只能下达这样的命令——第一道防线上肯定没有活人了，这些混沌恶魔会把所有在第一道防线上的士兵生吞活剥。
说完，马林看向9号高地，那边还能看到人类士兵的身影，混沌们的仰攻收效甚微，毕竟马林在那儿放了好几挺机炮组和轻型迫击炮小组，还有两个矮人工兵连，这些矮人工兵装备着重型霰弹枪和加装了圣油的喷火器，从高地上喷射而下的火龙时不时就将整队混沌恶魔点燃。
第一轮炮击到了，混沌恶魔的攻势为之一顿，但是很快的，在灵能侦测的可视范围内，更多的混沌出现。
十一号和十七号在不停地射击，它们脚下的弹壳已经堆成了小山，而它们背上的子弹箱已经发出了人工空舱报警。
在空中值班的战斗法师们投下了燃烧弹，但是很快的，那些火墙就被冲破，这些混沌恶魔对于一般的火焰有着极高的抗性，马林甚至看到有战斗法师因为飞得太低而被跃起的恶魔拖下地面，但是那个战斗法师最终选择了点燃自己的灵魂，带着不屈意志摔到地表之后，一个巨大的奥术爆炸将那一片地区直接点燃。
“我应该问一下精金的，这些家伙一般来说是多少数量。”马林一边嘀咕，一边卷起袖子，他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切开一个伤口。
不够。
第二个伤口被开。
还是不够。
马林割开了第三个伤口。
大量的失血让马林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是同样地，超量的元素在聚集。
最终，元素在马林面前聚集成了一个细小的火星。
战斗法师们已经向着两侧撤退，混沌们离第二道防线越来越近，但是那些冲上去的士兵们并没有后撤，他们中的一些人跳下战壕，另一些侧就或蹲或站着向混沌射击。
马林为自己的这次攻击标下了坐标。
火星开始升空。
几乎所有有术式才能得人都注意到了这枚火星。
混沌也如此，它们的队列中有一队长肢体的恶魔直接跃过了防线，直接向着正在引导术式的马林发动突击。
马林看着那枚火星飞上天空。
混沌们离马林越来越近，有一队士兵冲了过来，带队的是林克，这个还有伤手的年轻人拿着一支转轮枪，而他的卫队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些年轻的生命用他们与生俱来的忠诚与使命感带入了死地，他们的射击带倒了好几个混沌，但是越来越多的长腿混沌从顺着它们同伴的引导直接从虚空中跃出。
“上刺刀！”斯文森家的弟弟大喊着，他第一个丢掉打空子弹的转轮枪，然后将长剑从鞘中拔出。
然后他看到马林走了上来。
“阁下！”他挡在了马林面前，但是被马林直接推开。
举起还在流血的左手，马林一推手掌。
以灵能组成的长墙开始向前推进，那些混沌被无法直接观测到的灵能墙撞击，在它们被撞得粉身碎骨之际，天空亮了。
下一秒，一道细细的白线从天空中落下。
接着，一道光柱随着白线落下，灵能如潮水一般落下，将整片战场上的混沌们完全引燃，已经冲到第二条防线上的混沌们最终在燃烧的状态下摔进了战壕，完全失去了威胁的它们连伤害身边的人类都办不到，只能在燃烧中被烧成了飞灰。
世界树嫩枝们这个时候已经将马林手腕上的伤口覆盖，它们的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阁下，这就是您的全部实力？”看着整片战场上的混沌被点燃，林克问道。
“无名氏助我一臂之力。”马林实话实说——他这是直接爆种引燃整个灵能池，准备在杰森的帮助下拉一颗报废卫星下来的。
但是卫星还没引导到，无名氏的神圣之光倒是被引导下来了，正因为如此，不用再作引导的马林才有机会将那些想要突他脸的混沌恶魔给拍成肉饼。
而随着神圣之光的落下，这支突袭的混沌军团完全被毁灭，马林估计后方大概还会有点什么，但是考虑到力量对比，这些色孽恶魔只怕会选择撤退——再打也只是自寻其辱，要知道神圣之光已经下来了，这些混沌和无名氏斗了这么多年，也应该这是什么，所以马林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混沌的后续攻击。
让斯文森家的小子去统计伤亡情况，马林掏出一瓶药剂灌下肚子，失血过多的情况终于有所缓解，然后灵能池的空虚感让马林感觉到了异常的饥饿。
幸好包里有肉干，马林一口气塞了好几块肉干，这才终于好受了一些。
“阁下，刚刚您是在召唤什么？”昆汀塔主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一脸惊恐地看着马林——相比起不怎么懂行的冬狼骑士，作为法师的昆汀对于马林的引导可是明白人。
“一颗大毁灭时代之前的大型军用卫星，报废了，我准备将它拉上来砸在地上，就撞击造成的冲击波与伤害将这一批混沌完全消灭。”马林说完了他的想法，然后又介绍了无名氏的助拳。
昆汀塔主最终抹了一把额头，说了声感谢公正之主，然后也是一屁股坐到了马林的面前：“阁下，您计算过这么做会有多少误伤吗。”
“我算过，第二道防线上大概会因此产生至少两千人的伤亡数字，这是引导顺利的情况下，如果延迟差不多三十秒，就不会有伤亡数字了。”面对数以万计的混沌恶魔，马林根本没有时间去计算无伤坐标，杰森已经尽力了——这还是他告诉马林的可行性办法。
“……基本上会有延迟，对吧。”昆汀塔主看着马林问道。
马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对，会有延迟。”
然后马林躺倒在了雪地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让马林有些难以坐立。
“您觉得会差多少时间？”昆汀塔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叹。
马林思考了一下：“差不多有四十七秒，到时候我必须将落点往北移二十米，这样的话冲击波的边缘正好可以杀伤到这个位置。”
然后马林又补充了一句：“我别无选择。”
第五百五九节：与你同行（一）
来自混沌的突袭最终造成两千人以上的伤亡，绝大多数人员被标记为战死——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被标注成失踪的，因为这是按照军方标准来的。
但是马林力排众议，将他们定成战死。
今天负责在第一线的北方王国第二十一战团全灭，自团长，副团长以下，所有连长与连副，还有士官全都损失了，整个团20个满编连只有轮休的三个连在马林发现敌迹时幸存了下来，但是因为轮休人员的休息区过于靠近第一道防线，在混沌全线压上之后，他们很快就完全损失掉了，只有一开始交战时产生的三个伤兵被送到了后方。
休息区靠近第一道防线的十九团和四十团损失殆尽，十九团只剩下在训练过程中被冻伤而送往后方的五个伤兵，他们的休息区被混沌攻破，所有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所有的连队休息室都有拉响手雷与混沌同归于尽的情况。
四十团幸运一些，他们的休息区附近还有十五团和十六团，都是矮人团，他们用炸鱼工具和喷火器挡住了混沌的攻势，带着损失过半的四十团退到了第二道防线。
但是四十团的团长和副团长还是战死了，四十团的团长在一开始的战斗中带着他的卫队站在第一线，团副安排远离战斗区域的两个连队撤退后，带着剩下的人加入了战斗，他们边打边退，在团长战死之后，团副也受了重伤，矮人接应过来的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除此之外，在第二线的部队也有死伤，但总体来说所有伤员是保下了——最后的神圣之光在点燃混沌同时，也将在现场所有伤员的命给吊住了。
马林也吃了一脸的神圣能量，以马林的底子，一般的神圣能量是不可能让他过线的，但是那照脸来的那一发神圣之光还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般的大头兵就更不用说了，人均超二十倍，个别的甚至已经破百。
因此当天下午所有战团就开始被有计划地排上了轮换表，从明天开始就将进行全体部队的轮换，慈爱教会的医疗组确认了马林的情况，比如说马林的最大有效治疗线是300，那么马林现在体内的这个值是2000，超了差不多七倍。
“至少需要三个月好让它们自然消退。”慈爱教会的医疗组说完，就给马林的治疗意见书上盖了一个强制休假的印章。
………………
听到马林也要强制休假，康斯坦丁元帅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说实话，军方真的是怕了，现在这片防线上，不说连长团长，就连师长的话都不管用了，士兵们狂热地信任着马林，在刚刚的战斗中，因为马林就站在第二道防线后方，康斯坦丁就看着无数士兵悍不畏死地冲进了第二道防线，他们装备着上了长刺刀的步枪，大有为他们的马林阁下战斗到最后一息的准备。
而最后当神圣之光在马林的引导下落下后，就不说公正之主的信徒们是怎么想的了，整个防线因为马林的奋战而获救，士兵们对马林的忠诚肉眼可见。
幸好所有人都吃线了，有至少三个月的分离，康斯坦丁觉得士兵们应该就可以冷静下来。
所以康斯坦丁飞快签下了包括马林·盖亚特阁下在内的所有参战部队必须在后方休息三至六个月的命令，已经将命令交给他的国王，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太好了，一想到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能够光明正大地休息三个月，康斯坦丁开心得不得了，这段时间天天在一线，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康斯坦丁都以为他要猝死在这片雪地里，所以当马林过来说明天早上他将在交接防线的时候对士兵们做一次鼓励演讲的要求，康斯坦丁非常愉快地同意了——让马林说一次吧，那怕心里有些小九九，康斯坦丁也不敢拒绝马林的这个要求啊。
因为康斯坦丁敢肯定，只要他不同意的消息传出去（这事肯定会传出去的），肯定会有士兵会怒向胆边生的来刺杀他。
这就不好玩了。
所以干脆地同意了这一要求，当天晚上特意巡察了一番防线，确认了巡逻队和一线上的人员加倍再加倍之后，老康斯坦丁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清晨，老康斯坦丁听着军号起床，他穿上了他最为喜欢的一套元帅服——是他成为元帅的那一天时发给他的，上面还有他的妻子为他补的补丁，如今她不在了，只有这件衣服还代表着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所以，不到最重要的日子，老康斯坦丁是不会穿这件元帅服的。
穿好，确认好扣子们的位置，老康斯坦丁走出了他的休息室，一出门，他就看到了新入驻的师团，这些士兵们看到一位元帅立即敬礼，老康斯坦丁还以军礼，一个个为他们整理了仪容，这些都是马林教给他们这些元帅与将军的。
你在日常生活中帮助士兵们，士兵们也会在战场上帮助你。
“马林·盖亚特阁下起来了吗。”他问道。
“那位亲王阁下就在前面，他让除了值班人员的我们也过去听他的演讲。”有一个士兵非常激动的说道。
“是的，元帅阁下，我们在后方听说了马林亲王的战绩，他真的非常强大，我刚刚见到了在防线上驻守了很久的兄弟，他说那是一位伟大的人。”还有士兵看着他的元帅，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获得肯定。
老康斯坦丁当然不会令这些年轻人失望，他点了点头：“那是一个了不起的传奇阁下，你们去吧，我腿脚没你们好。”
士兵们结伴而行，老康斯坦丁带着他的传令兵与卫兵走得有点慢，但是在他在往9号高地走，在那里，他可以看到最为直观的现场。
昨天的战斗痕迹并没有被清理干净，9号高地是第一道防线唯一没有失守的地方，为此马林这个年轻人还特意为这些勇敢的士兵制作了一批勋章，对此军方也不能没有表示，所以这些勇敢的士兵们将获得两枚勋章——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当老康斯坦丁上到高地时，很多将军已经在了，有不少甚至还是从别的防线过来的。
昨天的那批混沌从三个位置攻击了人类的防线，除了这边之外，还有东部两段防线承受了攻击，那个叫艾尔斯的巫妖带着他的军队挡住了其中一路，剩下的一个防线虽然一度危险，但是意外的是有一个连长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找到了运过来还没来得及稀释的原装圣水仓库，他的连队将这些圣水桶打开，然后将用脸盆，水壶，甚至吃剩下来的空罐头做为容器装上，在近距离以各种泼洒的办法生生止住了混沌的攻势——这些混沌恶魔对于这种精纯圣水完全没有任何抗性，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沾之暴毙，触之即死。
康斯坦丁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在那些没有强大超凡者驻守的地段，甚至配上喷水系统，用雾化圣水来挡住如此狂暴的攻势——北方的那个湖如今有一个团的兵力在把守，每天都会加入干净的雪水来获得无限的圣水。
马林阁下居功至伟啊。
想到这里，老康斯坦丁给自己加了一个鹰眼术式，这样他就不需要和那些将军抢望远镜了。
马林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一个小土丘的顶端，他穿着一件非常标准的作战服，是士兵型的。
老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这一点是他最为讨厌军方的一个方面，马林阁下都在这儿打生打死了这么久，你们军方的文官们在搞什么，给一个名誉少校军衔也好过让他穿着士兵的作战服啊。
真是的，这一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警告那些该死的官僚。
带着这样的想法，老人听到了马林的声音。
“士兵们，我们面对的，也许会是彼此人生中最为残酷的战争，这是一场只分胜负的战争，没有任何骑士精神，也不会有任何仁慈和恻隐，我们与混沌军团之间没有这么多的虚情假意，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马林一口气说到这里，看着场下的士兵们，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在之前的战斗中站在了他的面前，只因为马林信守了与他们并肩战斗的承诺。
“在这段时间里，我见证了你们对于你们祖国的忠诚，见证了你们的勇敢和忠诚，更见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说到友谊，与马林一起战斗过的士兵们小小地欢呼了起来，他们满怀期待地看着马林。
“士兵们，你们是平凡的一群人，你们之中有自由民，有工人，有农夫，更有许多农奴的后代，你们被你们的领主送上战场，直面混沌……在这该死的雪地里，你们是战场上的兄弟，你们并肩站在同一条战壕中，你们面对同样残酷无情的敌人，你们经历着战争带给你们的伤痛与离别……”
说到这里，马林环视四周，士兵们——无论是新来的还是一直跟着马林的，这些士兵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伤感，有些士兵的脸上甚至多出了泪水。
“我看着你们经历的这一切，士兵们，我为你们而骄傲，因为你们同时也是不平凡的一群人，面对混沌，你们并没有被吓倒，你们并肩战斗，你们历经磨难，与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铭记的日子，与你们并肩同行是我的骄傲。”
士兵们看着他们的指挥官，这一刻，所有的年轻人都在翘首以盼着马林·盖亚特阁下的演讲，而他们的阁下也没有令他们失望。
“士兵们！我发誓，等到来年开春，我们会再相聚，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们反攻混沌！将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斩尽杀绝！相信我！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们还活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我们的文明有被混沌征服的那一天！欢呼吧！士兵们！还有！记住我对你们的承诺！”
说完的马林阁下举起了双手，下方的士兵们开始欢呼，然后更多士兵加入其中。
9号高地的将军们，还有法师们都在鼓掌，老康斯坦丁不知道他的将军们之中有谁是虚情假意之辈，但是法师们之中肯定没有这一类的存在，这些高贵的超凡者们对于更为高贵的传奇说的这一切都只会心悦诚服。
而马林阁下，也的确值得他们给予信任。
“一场精彩的演讲。”
康斯坦丁听到自己下属的一个将军向着那位露露夫人如此恭喜道。
他也听到那位夫人带着笑意的回应。
真是一位温文儒雅的夫人啊，她竟然原谅了这个粗人对于她丈夫有些僭越的评价。
精彩？
不，这是一场伟大的演讲。
只有蠢货才会觉得，这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演讲，马林阁下所说的这一切很快就会随着这些退向后方休整的士兵们而传扬开，开春反攻的确是军方的打算，他这么说也没有关系，没有谁会去投混沌的。
为了荣华富贵？只怕脑子已经烂了吧。
总之，马林阁下的这一番话鼓舞了这些士兵，将他们从刚刚被突袭的惊惶中解救了出来，他的这些话会被士兵们当成真理——因为他在之前已经与士兵们一起战斗了，当下一次马林阁下带着他的军团出现在这些士兵们面前时，他会收获这些勇敢而无畏的士兵的信任。
……还有忠诚。
这是一个天生就应该成为英雄的年轻人。
老康斯坦丁看着马林走下土丘，看着他与士兵们握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他在先祖日记里看到的那一句话。
英雄不问出身，我们必定重铸文明。
对，我们一定会重铸文明的。
康斯坦丁在年轻的时候甚至无比确信这一点，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有些梦渐渐地就不怎么做了。
但是在今天，他再一次拿出他的怀表打开，看着表盖内面的少女画像，他微笑着。
亲爱的，看到了吗，原来我们的梦，也许并不只是梦……是可以追逐的美丽新世界啊。
别担心，我会带着你一起去寻找这样美好的新世界。
第五百六十节：与你同行（二）
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马林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从战场上下来了。
今天是回到哥本哈根的第二天，他的战绩目前已经处于满世界宣扬的状态，丰收女神教会的主祭在战场上摇了一发公正之主的神圣之光，将一支已经突入防线的混沌恶魔直接净化，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不过一提到这位主祭的名字，大家就只能会心一笑了——你看，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马林·盖亚特，对抗混沌的英雄。
扭头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露露，马林叹了一声。
“马林，亲爱的，你为什么叹息呢。”这个姑娘好奇地问道。
“做一个英雄真的好累啊。”马林看着天花板发出了悲叹。
“你昨天在广场那儿做报告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昨天晚上参加酒会时，你不是还对着那些年轻人侃侃而谈吗？”露露据理力争道。
“我那是为了能胜利，其实我是一个非常懒的我，我一开始写小说也只是想赚些钱，混一些版税金，然后简简单单的过上一生而已。”说完，马林起身，在露露的注视下开始着装。
“你啊，一边说自己懒，一边这是要去哪啊。”露露有些疑惑。
“去送一个孩子，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想见大英雄的孩子。”马林这么说道，同时有些唏嘘，命运就是如此无情，那个孩子据说有着被诅咒的命运，无论教会怎么治疗她都是无济于事。
她今天下葬，马林准备去送一送她，为了这个视他为英雄的孩子，也为了他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马林总觉得这个孩子似曾相识。
不，不是说她看起来像谁，而是她的口气，她的眼神，都像一个马林所认识的人。
但马林记不得那是谁，也记不清这到底是谁，会是谁呢？
马林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但是从来都没有什么答案，那一定是马林最为熟悉的人，但是马林却记不起那是谁……为什么。
“我陪你去吧。”
“没必要，你好好休息。”
拒绝了露露的跟随，马林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那好吧，路上小心。”露露说完，伸出一条胳膊挥了挥。
马林笑着点了点头，披好外套走出了卧室。
在走廊上开辟传送通道，马林一头扎了进去。
下一秒，从传送结点里走出来的马林给看门的小法师丢了一枚法师金币，古老的法师塔发行的货币，有着比纸币更为坚挺的重量。
走出大门，马林看着风雪中的卡特堡，在叹息中走向教会在郊外新建的大型墓园。
卡特堡之前的几个墓园太小了，所以各大教会决定在城市东部的山麓上建立大型墓园，今天那个孩子的葬礼就在那里。
一路走来，马林和几个老警官打了招呼，然后走出了城门，顺着刚刚修好的山道走向墓园，在路上，马林看到了一只雪豹。
“夫人，来。”马林微笑着对她开口问道。
这只雪豹站了起来，她踱着小步来到马林身边，蹭了蹭马林的裤腿，然后跟着马林一路前进。
马林有些好奇，他不知道为什么斑点夫人会在这儿等他，但是既然碰到了，他也不介意用肉干喂它。
这位夫人开心地吃下肉干，跟着马林走进墓园的它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马林身侧。
马林看到了柯林，他的师兄看着脚下的墓穴念念有词，直到他的助手看到了走近的马林，他低声提醒了柯林，于是柯林抬起头看向了他的师弟。
“你怎么来了。”
“来送这个孩子一程。”
马林来到墓穴前，看着已经下放的棺木，最终和柯林一起，为这个可怜的女孩盖上了土。
“愿女神能够让她的来生得到幸福。”柯林说完，有助手将泥土重塑并化泥为石。
菲奥在这时来到马林面前，他递出了一朵小花。
最终，马林将这朵花放到了墓碑上，这个墓碑上有着这个孩子的名字。
素素·塔斯克。
墓志铭上写的是——我在我短暂的生命里绽放过，你呢。
马林抿了抿嘴，最终抚摸了墓碑顶端的小小女神圣徽。
晚安，孩子，终有一天，我们都会长眠的那一天。
柯林与马林拥抱，在询问过战况之后，马林的这位师父带着他助手们先行离开，他的事情很忙，马林也理解。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马林看着眼前的墓碑，发现斑点夫人卧坐在了石板上，它呜咽着，仿佛在伤心。
马林想了想，干脆也坐到了地上，抚摸着斑点夫人的脑袋。
风雪渐急，斑点夫人最终站了起来，她走向墓园的出口。
“夫人，我们还会再见吗。”马林在鬼使神差中开口问道。
只见斑点夫人扭过身子，点了点头。
·会的，马林，我的主人。
马林先是惊讶，然后笑出了声：“你成为传奇了，夫人，还觉醒了灵能。”
·是的，我的主人，再见了，您能来送别素素小姐，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斑点夫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风雪中。
马林站了起来，最终也选择了离开，他选择了另一条离开墓园的路。
连斑点夫人这样只是受了几个乡野村夫的信仰的精怪都能成就传奇点燃灵能之火，这个世界的确越来越危险了，亚空间正在越来越贴近这个世界。
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马林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凡人的缺陷。
难道只能成为神明，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马林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变得太为陌生了。
………………
看着一人一兽消失在风雪中，模样普通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他们刚刚坐着的位置上，他拿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上裂开了不少口子，里面的点心却如同全新的那样，来自神明的能力扭转了它的时间。
他将点心盒子放到了石板上。
“不好意思，素素，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盒糯米点心了。”无名氏说到这里，在沉默中看着这盒点心渐渐消失，他叹了一声。
“你当初立下誓言，命运的天平无法配平，你投入了你的生命，你的未来，甚至是你所有有着可能性的子嗣，但是依然无法配平，在最后的时刻，你说，你将无名于人世，于是这个世界忘记了你，没有人记得你的牺牲与付出，连那个年轻人都在规则的影响下被改变了记忆……你还真是残酷啊，命运小姐。”
“这就是命运，我从来不介意有人是不是能够打破命运，因为打破命运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全新的命运，每一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无名氏啊，你对凡人的我，还真是好啊。”站在无名氏身边的瘦小女孩微笑着，她的手里拿着最后一块点心，开心地吃着。
“我原本以为，你会牺牲你自己，但是我没有想到你我脚下的这颗行星选择了你……命运小姐啊，马林，是你从那个时间里拉扯过来的，对吧。”无名氏说着话，目光却是直视着墓碑上的墓志铭：“你为你自己写的墓志铭，挺不错的。”
“是啊，我想看看，和凡人的我有着同样感情的他，到底会为这个世界献身到何种地步。”小女孩吞下了最后的点心，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身为凡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微笑的女孩，也曾经想过自己最终会怎么离开世界，那个时候会想，如果他能陪着我就好了……”
说到这里，这个女孩叹了一口气。
“亚空间越来越迫近于这个世界了，也许这次亡潮，也许下次亡潮，我们这个世界就会被彻底暴露在亚空间面前，这个星球的坐标将会被永恒标定，到时候……我也许将无法完成与素素的约定。”
“没什么，无名氏，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凡人的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最终也只是一场徒劳，文明之火终将熄灭，我也许会转化成邪神吧。”女孩看着眼前的墓碑说道。
“为什么要放弃，你忘了马林身体的父亲与你做的约定吗。”无名氏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女孩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失败了，他畸变了，他最终为了不暴露他脑子里的他故乡的坐标而选择将自己投入离我们一点五亿公里外的恒星……我们，终将会失败，平时世界里发生的那一切更加残酷，我甚至连成为邪神的机会都没有……”
“不，这个世界不会如此，马林的父亲选择了另一条路，你也选择了另一条路，在这样的指引下，马林来了……他会不接受失败的。”无名氏看着墓碑说道。
“……承认失败吧，无名氏，我会守护这个文明直到最后一刻，而你，你可以离开这里，你有你的世界。”女孩说完蹲了下来，她抚摸着墓碑：“我其实挺羡慕身为凡人的我，她并不知道她的努力终将会失败，她痴迷于她的牺牲，她甚至连与马林说一声再见的勇气都没有，她天真地以为她这是在守住她的誓言，早就没有意义了，这个世界终将毁灭，这就是命运，我所践行的命运。”
无名氏对此摇了摇头，他的形体随风散去。
他的命运小姐抚摸着墓碑，直到风雪将她吹散。
第五百六一节：与你同行（三）
神明是什么？
神明是超脱了凡人力量的传奇，他们接触到了这个世界之前没有过的规则，成就上位，点燃神火，让自己获得了足以匹敌邪神的力量。
他们是伟大的，因为这些先行者拼尽全力，从邪神的手中拯救了这个世界，他们的一些同伴堕入混沌的深渊，但是他们并没有，大毁灭之后的世界，如果没有他们，人类将无法想像自己会面对何等悲惨的命运。
但是，神明终有力尽之时，神明被阵营所束缚，渐渐失去人性，而混沌邪神的入侵让这个世界变得极度危险，连神明都会陨落，直到这时，外域神明公正之主的到来，拯救了这个将要溺死在衰退中的世界，拯救了不少神明。
愿他永恒。
随着导师的这句祷言，台下的孩子们也跟着这么说道。
作为伴听了公正之主教会学徒讲课的马林皱了皱眉头。
的确，公正之主的确是一个超脱于阵营之外的神明，他不像是地球本土的神明，被阵营死死束缚在这片大地上，但是……他太自由的，自由的有时候让马林感觉他也是一个邪神。
就像是命运女神那样——传说，命运女神也是一位超脱于束缚的存在，她是完全中立的神明，不受阵营的束缚，而且极为强大，在这个世界里，那怕是混沌邪神，也无法和她进行面对面的对抗，据说，如果没有她的努力，这个世界早就沦陷，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早存在的神明。
说实话，马林是不相信的。
如果命运真的怜惜这个世界上的无辜，这位女神就应该站出来，用她的力量来拯救这个世界。
但是她没有，或者说……马林，或是整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从来没能亲眼观测到。
甚至有时候马林会想，这个世界真的有命运女神吗？
她的确强大，甚至不需要信徒，但正因为如此，马林才觉得……这是何等强大的存在，才能够和公正之主那样不需要信徒。
而且公正之主能够将他的力量无偿给他的信徒使用，而命运女神呢……你甚至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能干什么。
命运？
呵，也许只不过是邪神在堕落之前的低语。
在马林看来，命运女神是他最为担心的，如果亚空间真的与这个世界贴近，那么所有会堕落的神明之中，最为危险的，只怕就是命运女神了，要是她堕落了会是什么邪神？
马林思考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可怜的脑袋根本想象不出这样强大的神明在堕落之后会变成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一定会是极为恐怖的景象。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马林一直都在思考，他想找出能够解决这一切的答案，自己成为神明的确是一个选择，大家都说，一个人在传奇的时候强大，成为神明时就会理所当然地更加强大。
但是成为神明有用吗，马林并不觉得这一切真的会有用，如果无法超脱阵营，那么这一切只不过是在重复错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马林不会走上这条路。
在马林看来，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走这条路，因为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他，其实已经给了马林一个答案。
那就是成为邪神。
当然，马林会立誓成为毁灭混沌的邪神，就像是另一些世界上的自己那样。
如果无法拯救这个世界，那就要让毁灭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品尝到被毁灭的滋味。
想到这里，马林走上了讲台，接受这些孩子的提问。
小孩子们提的不像是问题，而是在问马林自己是不是也能够成为英雄。
马林当然不好意思反驳他们，于是在教会导师满是尴尬笑容的注视下，马林和这个孩子互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最后的时候，有一个孩子举起了手。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马林微笑着蹲下身，抚摸着这个小孩子的脑袋。
“妈妈说，爸爸去了公正之主的神国，那是在天上，爸爸是最为明亮的一颗星星，我以后也能进入公正之主的神国，变成一颗漂亮的星星，并见到爸爸吗。”这是一个很瘦小的孩子，但是他的眼睛有神，看起来对于母亲的话语深信不疑的他问了这个问题，马林对此不得不沉默了一下，但是很快地，马林笑着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这个孩子的小脸，用极为坚定的口声安慰着这个孩子：“会的，但是在那之前，你也要成为一个好父亲，将你的孩子们养大，看着他们娶上妻子，他们会生下你的孙儿们，最终，当你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当你被你的儿孙们环绕着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的父亲会在他们之中，他会和你的母亲一起来接你去公正之主的神国，大家都会是天上的一颗星星。”
马林抚摸眼前这个孩子的小脑袋。
他依稀看到了那个林地里的圣骑士的模样。
原来你有一个孩子……马林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份喜悦，太好了。
想到这里，马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糖：“来，这是给你与你的同伴们的奖励，拿去，分给大家吃吧。”
将糖果袋子交给这个孩子，马林起身，孩子们开心地围到了这个幼崽的身边，马林因此得以脱身，他来到了公正之主的导师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那个孩子倒出了所有糖果，开始一颗接一颗地以最为质朴的方式分配着手里的糖果。
“这个孩子问了让您困惑的问题啊，阁下。”导师有些无奈，在他看来，他的学徒问了一个不怎么好的问题。
幸亏马林阁下反应很快，他的回答无论如何都是一篇注定满分的答案。
马林摇了摇头：“没什么，很可惜，他是贵教圣骑士的后代，要不然，我还真想作为他的导师。”马林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他拿出了支票本，上面写了一个六开头的五位数：“这是我给贵教的一点心意，天气不怎么好，请拿着给这些孩子的住所和他们的饮食做一点补贴吧。”
“这怎么行，我们教会自有补贴的。”这位导师并不想收下马林的钱，但是在马林的注视下，他最终很是羞愧地接下了支票。
“我知道你们将孩子们照顾得很好，虽然他们的衣服旧了一些，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的饮食和衣物都没有缺少，我只是想做一些我能够做的事情，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马林说完，对着这个中年导师微笑了起来。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下次我还会来参加你们的开放活动的。”
说完，马林与这位中年人道别，然后在和孩子们道别后，他离开了公正之主的教堂。
走出教会的大门再一次步入风雪，马林看着眼前来自丰收女神教会的马车，还有车上坐着的老车夫叹了一口气。
“辛苦了。”
“不，辛苦的是您啊，马林阁下。”
老车夫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等待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他的喜悦让马林最终坐上了车。
“走吧，去教会。”
“没问题，马林阁下。”
第五百六二节：与你同行（四）
马车还没有停好，马林就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给熟悉的老车夫丢了一瓶世界树果实药剂，在他的感谢声中招了招手权作道别。
卫士为马林打开了大门，走进大厅，马林注意到了柜台里坐着的玛格丽特，他微笑着来到这位夫人面前，行了一个贵族礼：“午安，柯林夫人。”
“亲爱的马林，别这样冷冰冰的，听说你去公正教会过了？”这位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的夫人如今已经怀上了第三胎，听到她的回答，马林点了点头：“是的，去见过了孩子们，公正教会做得挺不错的。”
马林将自己的手套脱下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然后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元素捏成的玫瑰递到了玛格丽特的面前：“不好意思，没能为你准备好的礼物。”
“别这么说，我听说你在北方经历的那些了，真危险了，马林。”这位夫人微笑着接过了花，将它放到了柜台前的小瓶子里，然后她看着马林，一脸忧愁地说道：“为了我的妹妹，还有她的姐妹们，马林，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好吗。”
“我会尽力的。”马林并没有正面做出回答，他对着玛蒂丽特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容。
这怎么可能啊，马林的确明白玛格丽特的想法，他的爱侣们的确在家里等着他，但是在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同龄人在等待着他带着他们去获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去创造一个又一个胜利。
所以，马林只能这么回答，而玛格丽特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对于马林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她也只能一声轻叹：“你们男人，总是会如此奋不顾身的吗。”
“为了孩子们能够活在安全的世界里，我们这些大人，必须要面对危险啊，玛格丽特。”马林这么回答道，他看着玛格丽特：“就像是你为柯林付出生命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对吧。”
对于马林的反问，柜台里的夫人终于接受了马林的这种解释：“我的父亲也这么说过，马林……无论如何，为了我的妹妹与她的姐妹们，保护好你自己，好不好。”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对此马林也只有以安神术式对着玛格丽特施放：“我会的，放心吧。”
小动作没能逃过玛格丽特的感知，作为教会中的施术者，她抬起头对着马林露出了笑容：“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在想，玛格丽特，面对亡潮，我们都是挣扎求存的可怜人，我想要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所以，我们都要加油。”马林说到这里，注意到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钻过柜台翻盖下面的空档，扑进了玛格丽特的怀里。
“妈妈。”他这么喊道。
“我先走了。”马林微笑着与玛格丽特道别，然后转身走进了走廊，一路来到走廊的尽头，穿过卫士为他打开的大门，马林从侧厅的偏门进出大殿，看着曾经属于老霍夫曼的高塔。
“咦，马林，你怎么回来了。”
来自一旁的疑惑发言让马林转过身，看到的是曾经的战斗导师卡尔莫，曾经的半身人小姐如今已经是一位有着四个孩子的夫人了，但是她依然是教官，看起来今天依然也在绝赞工作中。
啊，你好，打工人。
马林有感而发。
看到真的是马林，这位夫人笑了起来，开心地示意她的助手带着孩子们继续跑圈，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马林的身边：“天哪，那个时候比我还矮的孩子，如今都已经这么高了。”
“人类是会长大的，而我还是一个混血霜巨人。”马林笑着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午安，卡尔莫教官，能够见到你真好。”
“你真是一个体贴的绅士啊，马林，有兴趣来看孩子们接下来的测试吗。”马林面前的半身人夫人发出了邀请。
卡尔莫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马林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对此马林倒是觉得卡尔莫夫人真的很贴心。
“需要我上场指导一下吗。”想到这里，马林笑着问道。
“那可不行，你太强了，对于新来的孩子们来说，你也太危险了。”夫人拒绝了马林下场的念头。
啊，以前暴打高年级生的日子宛如昨日，如今自己都已经成了毕业生许久了，想想也是，传奇下场打新生算什么英雄。
算了，还是在下面看看吧。
打定主意之后，马林只能坐在场边，看着新生们完成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测试。
“怎么样。”当最后一个孩子完成了他的测试，卡尔莫夫人来到马林身边问道。
“比我测试的那个时候强多了……孩子们的表现也很不错……看起来，亡潮真的要来了啊。”马林看着那些孩子叹道。
当亡潮逼近，整个世界暴露在亚空间的影响之下，新出生的孩子们的天赋也会跟着变得更加强大，马林刚刚就看到好几个孩子能够无师自通地使用一些术式戏法。
“我只能尽力教导他们，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够活到亡潮结束。”卡尔莫夫人提到这个的时候有些忧郁，她的伤感在马林看来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亡潮太危险了，整个世界都在面对来自混沌的入侵，无论是西部还是东部，无论是亚洲还是欧洲，整个人类文明都将面对这场无差别的浩劫。
思考到这一步，马林看着场上的这些孩子开了口：“我会尽我所能武装这些孩子的，夫人。”
“我知道，我听说过你的工坊的那些武器在北方的表现，我听他们说，伤亡率减少了至少七成，对吗。”
“是的。”卡尔莫夫人提到的这个，是马林心中可以为之自豪的数字。
根据北方王国的军方统计，拥有马林工坊出产火枪的战团的单位时间投射火力的量是使用前装火枪战团的数十倍。
在相同的情况下，一支混沌部队能够突破火线与前装火枪战团打出漂亮的交换比，但是在后装栓动火枪为主，精锐连队甚至还拥有半自动火枪的新装备战团的面前，同样的混沌部队甚至无法完成突破火线的任务。
在大量换装新火枪的现在，北方王国的军方发现他的部队越打越好，和混沌打过恶仗而且老兵比新兵多的部队到处都是。
看谁都是精锐，这是军方的各位目前最幸福的烦恼。
同样的，在确认了自己所有一线部队都是如今这个状态之后，不能给老兵们吃含面包的木屑，沙子还有石子就是军方各位元帅与参谋部眼前最为重要的任务了——这一点倒是挺简单的，马林之前已经帮过他们一把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住。
这一点也很简单，马林的雷霆手段大家也都见识过了，他是丰收女神教会的首席主祭，公正教会的名誉圣骑士和神选冠军，而且还是某个不能明说的神选冠军，任何想要给他添麻烦的家伙最好在做之前考虑一下他自己的脖子硬度。
这么一想，马林对于北方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在他看来，只要北方王国的军方脑子不进水，前线部队的智商不下线，以混沌目前的强度来说都还是可以对付的，那怕是那种隐身的混沌恶魔，也可以用土办法解决——将吃光的空罐头，渗银的三角钉，还有各种各样能发出声音的触发机械放在防线的前方，效果不错，刚刚就有一份战报过来，今天中间的时候有一次袭击就因为被提早发现而被成功遏制住，第一道防线上的守军只损失了二成人员就完成了重整，在支援过来的部队的帮助下将这些恶魔打的溃不成军——这些恶魔隐身能力不错，但正因为如此，它们甚至连厚重的甲壳都没有，连长剑都能够对它们造成杀伤。
“马林，你要努力，制造出更多更新式的装备来武装这些孩子，请尽情地驱使我的同胞们。”卡尔莫夫人说完这句话就要走了，她要带着这些新学徒回学校。
马林送别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座高塔……然后回到了大殿之中。
一队代罚者正好气喘吁吁着从马林面前跑过，他们抬着一个担架，马林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卡珊·莫里娅女士，她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代罚者先生们。”马林开口问道。
有年轻的代罚者扭头看了马林一眼：“这位女士受伤了！没事别烦我们，年轻人。”因为马林没有穿着教会常服，他没有认出马林的身份。
马林看他面生，他看马林也面生，倒是一位老代罚者注意到了这边，当他看到马林时，立即让抬着卡珊·莫里娅的人员回头：“马林阁下，请您救救卡珊夫人吧。”
“怎么了。”等到担架被放到地上，马林跪坐到了担架前，他看了看这位夫人的情况，发现她腹部有三个弹孔。
“我们突袭了一处混沌教徒的据点，已经打完了，在确认情况的时候，一个混沌小崽子拿着一把三膛前装手枪走了过来，卡珊夫人为了救年轻人，被打了三枪，我们正要去找费列罗阁下呢。”
“年轻人，你去叫费列罗阁下过来。”马林笑着让那个年轻人去找老费列罗，而他也非常尴尬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这就去，就跑得不见了影子。
哔普从他的私人空间里拿出了手术工具，马林先是给卡珊夫人灌了一瓶治疗药剂，然后问了老代罚者：“子弹打穿了吗。”
“有两发打穿了，还有一发没有，是最下面那个弹孔。”老代罚者回答道。
于是马林掀开了本就已经剪开的衣物，三个弹孔斜着散布在卡珊夫人的肚子上，
“肠子有时候需要缝补，这里不适合做手术，我们走。”马林说完，以灵能抬起了担架——这边人多，带起来的尘土也多，马林可不想把卡珊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又把她送进感染的鬼门关。
带着卡珊夫人进入殿堂的侧厅，将她放到了侧厅的长桌上，马林让代罚者们去门口等着，然后拿出手术工具，以灵能探查了那枚没能打穿的子弹，发现它卡在了脊柱上。
这可真是令人头痛的位置啊。
马林感觉一阵头大，同时也感叹卡珊夫人的好运气，前装枪就这动能，换马林工坊里的步枪，只怕卡珊夫人下半辈子就得在轮椅上过了。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情况，马林也必须小心，子弹卡在那儿，马林不知道它到底伤到了脊柱的哪一个位置。
所以，必须找一个人来配合自己。
“小子，想我了吗。”一个声音在侧门的门口响了起来。
马林转身，看到了老费列罗和他身边的小家伙。
“想死你了，老费列罗，好久不见。”
“是啊，你小子是大忙人，不过这次卡珊这姑娘运气不错。”老费列罗走到了马林的对面：“伤口确认过了吗。”
“对，确认了，而且我用灵能探查发现了没有打穿的子弹卡在了脊柱上，我们需要一次开腹手术，难度很大。”
“看起来你已经想到怎么做了，那么，你需要一个能够帮你拉钩的人吗。”老费列罗笑着卷起了他的衬衫袖子。
“你能帮我那就太好了。”马林微笑着点头回答道，同时他看向了那个孩子：“您的新学徒？”
“是啊，我老了，总要找一个孩子传下我的这一身本事，毕竟我不能带着我的这一身本事上战场，亡潮将近啊，小子。”老费列罗回答得很轻佻，但是马林却从中听到了属于这位老人的倔强和勇气。
“所以，我们需要每一个人恪尽职守，卡珊夫人也不例外，现在我们开始开腹，老费列罗，让孩子上来看吧。”马林说完，也没有等老费列罗开口，他自己扭头看向这个孩子：“孩子，你愿意过来看看吗。”
这个孩子看一眼老费列罗，确认了他的鼓励与期待，于是，他搬了一张小椅子，然后站了上去。
就像是马林当年那样。
第五百六三节：与你同行（五）
当将子弹从卡珊夫人的腹中取出并丢到了盘子里，马林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实话，那怕有术式帮助，马林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辛苦过，子弹打断了好截肠子，马林不得不一边用术式吊着卡珊夫人的命，一边先将那颗子弹从腹腔底部摸出来——如果没有灵能探查，马林感觉自己根本完不成这一切。
幸好卡珊夫人的运气不错，在这个世界里还有术式与灵能这样能够帮助医生的好东西。
那个孩子脸色看起来有些糟，但他没有退缩，而是非常坚强地看着马林用针线缝好肠子，以世界树果实药剂冲洗了腹腔，然后用治疗术式处理了肠子的缝合口，最终闭合腹腔的时候，老费列罗眼中的光都快能够闪瞎人眼了。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将你收作我的学徒。”这个老精灵这么感叹道。
马林拉起毯子盖好卡珊夫人，让那个孩子去叫代罚者，好让他们将夫人抬进病房——教会有自己的小型治疗所，像这样不需要再处理的伤员可以入住，而不需要转到慈爱教会的大医院去。
处理完这一切，马林拍了拍老精灵的肩膀：“我觉得你的新学徒也不错，有我的心性。”
“但是他还是太稚嫩了，不像你……但是怎么说呢，我也明白，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又显得大材小用了。”一老一少让过进来的代罚者，目送他们抬走卡珊夫人，马林脱下了手术手套，然后是临时手术服，接着又帮助老费列罗脱下了他的手术服。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马林问道。
“卡尔·马龙。”老费列罗在马林的帮助下脱下了手术服，他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卡尔的脑袋：“虽然比不上你，马林，但是这个孩子，依然是独一无二的卡尔，我的学徒，注定会继承我衣钵的孩子。”
马林微笑着，拍了拍这个孩子的小脸：“好好跟着老费列罗先生学本事。”
小卡尔非常开心地点了点头——卡特堡的丰收女神教会学徒如今都是听着马林的故事成长的，这个孩子当然认识马林，得到了传奇阁下的鼓励，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说起来，那个年轻人为什么会不认识马林，难道是从别的教区调过来的？的确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马林送别了老费列罗与这个孩子，然后拜托两个代行者处理侧厅的垃圾，顺手给了两支药剂作为酬劳，在他们的感谢声中马林离开了教会。
看了一眼怀表，马林走着路返回了克洛丝的法师塔，因为时间还早，马林还参观了克洛丝的研究，看着她黑板上的那些记录，马林不禁有一丝疑惑——法耶怎么会没有梦到过呢？
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带着疑惑，马林又看到了克洛丝那条线上的娜娜奇，这个孩子的名字被克洛丝标记了一个圈，出于好奇，马林问了克洛丝关于这个孩子的问题，然后这才从她的嘴里听说了这个孩子后来发生的故事。
“你说她有可能在奥斯陆的冒险中死去？”听到这话的时候，马林整个人都精神了——虽然这个后代又贫又欠，但那也是他马林的后代，奥斯陆里什么牛鬼蛇神能在未来伤害到他的后代？！
想造反吗？！
“把这件事情交给我，等我身上的过量没有了，我就去把奥斯陆里有可能伤害到这个孩子的东西给杀了。”马林一边安慰克洛丝，一边让这个兔子姑娘回忆一下她梦境中的情况。
最终，克洛丝画出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靠近外墙的一侧有一个小破损，从那儿能够看到远处的大量废墟与海面，在坚固的角落里有一具干尸和一个睡袋。
“我们的孩子在这里休息了一下，她说她要去寻找一件大毁灭时代之前的东西，好激活名叫巢都的大毁灭时代之前的巨大建筑。”
巢都，哇喔，马林真是没有想到。
但是随即马林就被更大的喜悦所包围了——他听到了什么？
娜娜奇，马林和克洛丝的这个后代在寻找一件能够让巢都重新启动的东西。
这代表着至少这个世界能够见到一个光明的未来！
在一千六百年之后的未来，人类击退了亡潮！正在收复黑区失地！再配合这个黑板上写的这些，还有那个叫马尔斯的孩子所讲诉的一切，马林甚至能够将这些后代所处的时代联系起来。
他的后代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这颗行星上的人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重新探索这颗行星的雄心壮志！
未来不会有亡潮！人类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光明的未来，那怕有崎岖，那怕有战争，但是人类依然是他们脚下这颗行星真正的主人。太棒了！自从了解到未来的灰暗与不确定性之后，马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他将克洛丝举了起来转了一圈，然后吻了一口这个还没明白过来的姑娘。
将她放到了地上，马林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最后安慰了眼前的兔子：“别担心，等我休整完毕，我就去把奥斯陆那儿翻上一个底朝天，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碰我们的后代。”
“真可惜，那儿太冷了，要不然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克洛丝有些惋惜的说道。
对此马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你不适合去北方，那儿太冷了。”
“但是那个孩子都可以，我觉得我也可以。”兔子姑娘如此说道。
“她有一个霜巨人混血儿的先祖，你呢。”马林笑着揉了揉克洛丝的脑袋，将这个姑娘的胡思乱想给按了下去：“这件事情交给我，等我超限休假结束，就去把这件事情给办好，现在我给你做好吃的，走了。”
马林不由分说地抱着自己的兔子姑娘，带着她与她腹中的孩子走下台阶。
………………
用胡萝卜羹，蔬菜沙拉，还有土豆泥组成的素餐完全征服了克洛丝，兔子姑娘吃得很饱，完全放弃了之前考虑的晚上加班工作。
马林帮着克洛丝处理了她的毛发，然后掏出平板电脑，在杰森的帮助下先行确认了奥斯陆的地面情况——从那个缺口能够看到大海来看，位置应该是离海不远的城区，杰森最终在地图上标记了三处区域，然后决定派出无人机进行观测。
而且考虑到之前的情况，很有可能那个缺口在如今并不存在，所以前期的搜索行动差不多要至少进行三个月至半年左右的时间。
对于马林和克洛丝来说，这都是可以接受的，未来之所以是未来，就是因为对于现在来说，这一切都有可塑性，所以马林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个位置，然后将附近所有能动的东西，无论它是精怪，是异种，还是那些混沌机魂。
只要能够对那个孩子造成威胁的，统统给杀了。
然后马林就可以等克洛丝再梦到那个孩子，看看这一切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这一切可以实现，那么马林就有信心，将这个世界的未来变得越来越好。
“原来，我们的后代真的可以重铸文明，他们可以重新探索世界，不会再受亡潮与混沌的伤害……但是，马林……我好怕……”兔子姑娘最终蜷缩在马林的怀里，她没有说什么。
但是马林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惶恐。
她畏惧的……应该就是没有马林的未来吧。
想到这里，马林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会尽力不让这一切发生的……相信我。
第五百六四节：工作时间找乐子（一）
虽然有假期，马林总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因为一大清早，马林就必须从温暖的大床中钻出来，带着克洛丝的不满与遗憾离开法师塔，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都已经安排满了，马林今天的行程的早晨是去工坊。
说到工坊，如今马林的工坊更像是这座城市的一部份，从以前的第一道城墙往外看向西北方向，连片的烟囱，喧嚣的水压锻机，还有满大街运输各种材料的马车，穿着工作服的矮人，人类，巨人，侏儒还有半身人在街道与工坊中到处都是。
马林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北方的高地佬，这些家伙也派了一些工匠过来，不过考虑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火枪，马林让他们从学徒重新做起。
至于精灵们——这些瘦高个有着别的种族所不能及的法阵铭刻与附魔雕文能力，所以他们更多会坐在干净的房间里，和矮人中最擅长做矮人雕纹附魔的那一部份一起，做对于他们来说最专业的工作。
马林一路走过来，工匠们都在努力工作，不是他们不想向马林施以问候，而是这一地区的噪音令他们不得不在工作时使用大型耳机式降噪器，这种东西能够有效减少很大一部份噪音，但同时带着这个东西的人和工坊的环境让打招呼变成了一种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
所以，马林也只是对着看向他的工匠招了招手。
后者也笑着举起手里的铁锤挥了挥。
这些工匠是制作各种大型零件的班组，主要负责大炮和战斗法师重型魔装兵器上的零件。
和这些工匠学徒比起来，马林通过十字路口后看到的那些用车床制作枪管的工匠就体面多了，他们是真正的蓝领职业，如今火枪是马林工坊的拳头产品——在南方，法罗尔公国，希德尼联合，还有他们的北方邻居都在大规模的征兵，他们需要在亡潮真正到来之前训练出足够多的士兵，在北方战斗的士兵们正在努力攻克混沌王国最后的堡垒——如果这一切不能在亡潮真的来临之前解决，这些混沌只怕很快就会获得大量的援军。
所以，就连法罗尔公国也派出了差不多十个师加入了战斗，在练兵的同时，法罗尔公国的军方代表还会用他们的双眼确认他们军队与他们的北方朋友之间到底有何等差距。
马林看过第一期报告，上面写满了法罗尔人对于他们的北方邻居的羡慕与赞美，他们还着重提到了罐头，表示已方的后勤完全被这种容易保存的小东西给打败了。
想想也是，法罗尔人的后勤如今还是后勤部队随军移动，如果长时间开拔，所有士兵就必须吃含有木屑的黑面包与白水，马林还特意问过士兵们的感想，得到的答案是软木屑的口感还挺不错的。
想想也是，软木屑，至少还是黑面包，不像是北方那种含黑面包的沙子与石子。
法罗尔的泥腿子贵族们在第一期报告里想说得非常多，但是马林可以将他们想说的浓缩成一个字——穷。
而在东部地区，东部王国正在穷兵黩武——在马林的援助到位之后，东部王国开始了暴兵模式——除了种田的农夫和一些必需的生产类职业需要人手之外，所有的成年人都被这个国度拖进了军队，马林看着这些毛子那有如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的编制，还有永远都无法完成补充的武装度大为头痛。
的确，马林的巫师朋友们早就确认了这些编制的真实性，也知道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新兵现在只能用木棍来做为假想火枪做一些基础的训练，但是马林真的没办法——你东部王国光是一个集团军群就差了八十万支步枪，至于别的装备就更别提了，谁受得了你这么恐怖的要求啊。
马林这边工坊全力制作一个月也没办法满足你们啊。
但是不帮又不行，东部王国的东部防线目前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状态，每天都有新的混沌部队闪亮登场，做为观察团的成员，希德尼与法罗尔的代表在写给他们上司的信里不止一次的表示如果没有马林的武器，东部王国到现在的死亡人数应该接近至少三十七万，而不是目前的不到七万人。
所以，除了这两大地区，北方那边还有大量的订单如雪花一般出现在马林的办公桌前，这些订单甚至没有截止日，只是单纯地要求马林以最快的速度将上面需要的所有装备都准备好。
马林一个月的产量对于各国的需求来说，简直有如杯水车薪。
马林为此还和杰森开过玩笑，表示当年英伟达卖3080的时候也没现在马林这样风光过。
杰森听了马林这个玩笑之后翻了一下数据库，给了马林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回答：“您觉得这种玩惜售的二十一世纪初奸商配吗？”
嗯，对啊，他配吗？
呸，他怎么敢跟我配，都死成球不知道几个千年的玩意儿了，我一个月出货九十万枝步枪，四百二十门大炮，新制造的重型魔装兵器每天都能够武装一个法师小队，而你黄仁勋用刻刀雕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英伟达的灵牌吗？
真可惜，没能看到苏妈手刃你这个奸商。
“杰森，我本来是想组一个3a的系统，然后没事的时候玩玩2077或是别的什么游戏，只可惜后来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提到过去，马林总是有些遗憾，虽然有些遗憾他已经有所补完，但是说到底，马林还是没有一件不差地完成所有的遗憾。
“别提您过去的事情了，马林阁下，在联邦诞生之前，这两家厂就已经倒闭了，您的爱恨情仇在历史面前不值一提。”
杰森的答案让马林叹了一声，不过所谓不完美的才是人生，也许就是马林如今的感想吧。
带着这样的遗憾感，马林进入了工坊的核心区——这儿以降低噪音的法阵所保护，减少了九成九的噪音。
好处是马林脑袋上的降噪耳机终于可以拿下来了，而坏处是马林一上核心区的二楼，就听到了几十张嘴在争论。
而且这些嘴的主人在注意到马林之后，开始请求马林来做一个公断。
马林只能听这些矮人和半身人说出他们在争论什么。
矮人说，他们最近想到了一个点子，他们想将霰弹枪放大到40毫米口径，使用长枪管，20发弹鼓，弹头使用独头弹或是霰弹，装载在四轮机车上，它们可以有效解决机车在行进路线上碰到的一切牛鬼蛇神。
马林觉得这主意不错，这不就是40毫米榴弹发射器式的东西吗，好啊，以后等到撞击弹生产出来，就能够用这东西吊打混沌步兵了。想到这里，马林看向半身人，想从他们那儿获得点他们为什么要争论的回答。
半身人说，他们最近也想到了一个点子，他们想将机枪放大到20毫米口径，使用长枪管，200发弹链，弹头使用穿甲弹和燃烧弹，装载上四轮机车上，它们可以有效解决机车在行进路线上碰到的一切牛鬼蛇神。
马林想了想，觉得这东西口径是大了一点，但是做为20毫米机炮，这东西的确有它的使用价值。
“那你们为什么要争论呢？”
“半身人剽窃我们的构思！”矮人指着半身人愤怒地说道。
“是矮人剽窃我们的想法！”半身人急着直跳脚。
“你们一个是发射器，一个是机炮，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器。”马林满脸疑惑，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不！阁下！他们剽窃的是我们把东西装上机车的主意！”矮人与半身人异口同声地反驳道。
马林沉默，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声霜巨人战吼将这两个白痴从二楼的窗户喷了出去。
“你们是白痴吗？！出去给我绕着大楼跑五十圈！”
喝令这两个带头的家伙开始跑圈之后，马林示意他们的组员在一周之内将样枪搞出来——虽然他们的组长是白痴，但这些组员的努力不应该被浪费。
“让您见笑了。”矮人大匠师在马林将那些组员赶走之后，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您真的是非常公正，虽然我觉得我的那个同胞说得更正确一些。”
“是啊，马林阁下真是没有说错，虽然我也觉得我的那个同胞说的更在理一些。”半身人大匠师也跑了过来。
马林打量了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东西，如蛇一般地眯起双眼，吐着毒舌的传奇阁下发出了属于正义的疑问：“你们也想跑圈？”
“哪儿的话，我们矮人和半身人亲如一家的！”面对即将扑面而来的暴力，两位大匠师毫不犹豫地勾肩搭背起来。
马林白了一眼这两个加一块儿少说也有两百岁的老人组，转而看向走过来的精灵大使阁下：“您今天怎么也在。”
“我的年轻同胞们做了一把新枪，说是要让我来看看，我这不是正准备去靶场吗。”这位精灵大使笑着说道：“对了，听说阁下您在北地表现得非常亮眼啊。”
“一般吧。”马林笑着示意这位带路，于是他走到了前面，马林跟在他的身旁，而矮人与半身人的老人组跟着马林。
“您那样的表现都是一般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表现好了。”精灵大使微笑着感叹道。
对此马林也只是笑了笑。
老人组不失时机地开始吹捧马林在北方的表现，出于尊老，马林也只能听着他们肉麻的赞美，这一切直到马林在靶场看到精灵工匠们造的那……这……马林有些苦恼地看着眼前这门57毫米长管炮，确认这还是一个使用全套枪机的‘枪’之后，马林看着同样疑惑的大使阁下：“这就是你的同胞们说的枪？”
“应，应该是吧。”大使阁下有些犹豫。
倒是他的年轻同胞们跑了过来，这位向马林和他的前辈行礼：“太好了，大使阁下，还有马林阁下，请看我们的试射吧。”
说完，一个精灵拉开了枪栓，装了……马林真的不想用子弹这个形容词，谁家枪的子弹是用57毫米的啊！
但它的确算是子弹，反正在马林眼里，这个精灵装好了子弹，然后推回了枪栓，他趴到了地上，以卧姿准备射击。
嗯，使用了不动术式，这个术式能够让使用者与大地紧密相联，他将不会被击倒或是击退。
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不过……你这家伙还给自己拍了一个元素身躯啊，这之间一定有什么非常曲折的故事吧。
想到这里，马林看着那个精灵瞄准了一会儿，然后扣动了扳机。
可以看到这把‘枪’的整个枪体都在往后退——看起来整枪有整体制退的设计，后座透过这种办法和术式减少了极大一部份。
一发射击之后，射手站了起来，看起来人没事。
靶子那边也全炸了，看起来这东西的杀伤力的确不错。
马林表扬精灵们的奇思妙想，同时准备告诉他们下次别再造这种枪长七米半的鬼东西了，毕竟这东西霜巨人都快能当超长枪来使：“下次如果你们想造这种口径的东西，我建议最好将它们做成长管炮，口径可以再放大一些。”
其实也不用放多大，75毫米就管够了。
正这么想着呢，马林就和在场的各位看着远处的城墙突然塌了一段。
“你们……”马林看着精灵们，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我们使用的子弹是开花弹，使用了奥术火药，爆炸效果是同类火药的二十倍！成本却只有同类火药的三倍，而且易于大量生产！”精灵们非常骄傲地回答道。
“真的是太棒了！”大使先生，矮人大匠师和半身人大匠师异口同声地拍起了手。
拍什么手？！你们知道这东西刚刚打穿了多少东西还能够把那段城墙给扬了吗？！马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乱如麻——这些笨蛋到底算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
你说他们愚蠢，可他们真的能够举一反三，而且如今甚至已经可以自行制作新型武器。
你要说他们聪明……马林是真的不信，他们这是笨到何等痴愚的状态，才能够造出如此杀伤力超群的鬼东西，还给它冠了一个枪的名头。
我的长耳朵瘦高个们！你们造一门炮好不好？！
第五百六五节：工作时间找乐子（二）
支付了城墙的修缮费用，马林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
精灵们的薪水马林倒是不准备扣了，毕竟这些家伙都已经能够出成品了，只要能够及时控制住他们有些无药可救的火枪综合症就行，所以马林和精灵大使在内的三位大工匠说了，任何20毫米以上的枪都不会被允许——对于马林来说，让这些工匠们自行创造可以填补20毫米，40毫米这样缺口的小口径速射炮是可行的，但不能让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这种57毫米的枪身上。
这东西太大了，就实用性来说还不如半身人和矮人小组打造出来的榴弹发射器与机炮。
因为这东西的口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用来打小型目标那是大炮打蚊子，用来打大型目标又不一定能够一击致命，只能卧姿射击，没有仰俯射角，最重要的是……用这东西打死的目标，一发术式基本可以搞定。
而这东西打不死的家伙，一发术式也能搞定。
所以定位非常尴尬，太过巨大的体积令它甚至都没有办法放到重装机兵的挂架上。
三位大工匠听了马林的解释，也觉得在意，精灵大使甚至觉得这东西改成75号也没有什么优势，还不如上马林之前图纸上画的那种88口径的家伙，无论是放在底座作为固定炮台，还是说装在强化底盘的重装机兵顶部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马林觉得也不能磨灭这些年轻工匠的积极性，他特意让大使关注这组的开发进度，至于现在这把枪，可以考虑将这长的过得过分管一分为二，然后将其改造成弹夹式连发炮装上重装机兵进行武器测试，如果可行，就看能不能使用链式供弹，这样的话，就能够大大提升单位时间内的火力投送。
“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精灵大使心悦诚服地回答道：“现在我们已经制作了六具重装机兵，六号机体和五号机体可以分别作为这两种武器的运载平台来使用。”
重装机兵的战斗力在上一次对抗鼠人的战斗中得到了证明，虽然造价不菲，但是一号机体在之后的北方与混沌对抗的战斗中每一次出现，都能够极大地增强士兵们的士气，而当它的武器将混沌的冲锋生生打断的时候，几乎所有士兵都会有一种这次战斗一定会胜利的感觉。
在希德尼军方看来，这东西虽然造价昂贵，但是它们出场的时候，士兵们会变得极富勇气，而且它们身上的武器能够对混沌士兵和它们的士气造成难以估量的杀伤，那怕是混沌恶魔，也无法在两台重装机兵的喷射器喷射出的神圣燃油造成的燃烧带上完成突破——这些燃油里是被祝福过的，它们在被点燃之后，那怕无视普通火焰的恶魔都会在接触到它们时被火焰点燃。
至于那种八根枪管转动如飞，每一秒都在往外喷射子弹的速射武器……虽然太耗钱了，但就杀伤力而言，这钱花得非常值得，而且目击到无数恶魔被打的血得横飞，对于士兵们的士气来说有如像是被神明直接祝福了一般。
“既然都这么觉得，那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说的吗。”马林觉得工坊这边有这几位大匠师帮着他看着，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没有了，不过马林阁下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将您之前消灭的那种恶魔的颅骨带几个给我。”精灵大使这么问道。
马林当然表示没问题，只不过他还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恶魔，想用它的颅骨来测试一下它的强度。”精灵大使给了这么一个答案，既然如此，马林就答应了下来。
矮人与半身人表示没问题，于是马林又去见了别的几个种族的大工匠，给侏儒大工匠批了几张条子，给人类大工匠的新图纸出了一点主意，给霜巨人大工匠指点了一下他的突击步枪的问题。
说起来，这霜巨人听说在以前和精灵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为什么这两家对于造超口径的枪有着如此异曲同工的扭曲贪念，真是要命——将这位大工匠的30毫米栓动步枪的想法从他的脑袋里赶走，马林干脆给他出了一个120毫米滑膛炮的主意。
听说你们霜巨人喜欢大家伙？这个应该足够大的。
将这位忽悠好了，马林看了一眼时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跑路——该回去做吃的喂自己的兔子精了。
………………
“我们的马林今天早上去工坊了？”歌德是在下午的时候听说的这个消息，他坐在餐桌前听着安娜提到这件事情，这个父亲看起来有些犹豫，又有些疑惑：“他就没有想过休息一下吗？我听说他从北方回来之后就根本没有正经地休息过一天。”
“这个孩子远比他的同龄人更理解如今我们人类所面对的难题。”安娜夫人将手里的报告倒持，然后将它丢到了自己丈夫的面前。
“我不知道应该是感谢他对这个世界的奉献，还是埋怨他冷落了我们的女儿。”身为国王，歌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安娜也笑了笑——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自己的女儿眼光高，安娜是知道的，但是她真的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够找到一个救世主级的存在——如今不只是矮人和半身人觉得这个孩子有问题了，就连霜巨人还有大林地那边都对马林的问题三缄其口，至于侏儒？这些小不点都快化身马林的小迷弟了。
就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她的女婿？
所谓喜从天降，说得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至于冷落了她的女儿？
安娜相信那只不过是歌德玩笑话，在她的丈夫看来，他的女儿和马林哪怕有些时间没见面了，但只要能给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机会，安娜可以肯定，他们甜蜜的样子绝对能够杀人，所谓甜到忧伤，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我并不觉得你会埋怨马林。”想到这里，安娜开口笑道。
“当然，我从来没有真的埋怨过这个孩子，他对这个世界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甚至会帮着看好法耶，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想要乘虚而入，我一定会打断他的四肢，然后用链子绑上铁锚送他下风暴海。”歌德大大咧咧地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亲爱的，你和莲娜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可以说给我听一听吗，毕竟我这是在担心你啊。”
安娜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看起来她的丈夫似乎真的非常担心他的妻子。
而歌德继续着他的侃侃而谈：“我听说你们从法罗尔北方的黑区回来的时候真的是太担心了，你看看你们，你的脸都有伤口，莲娜的胳膊甚至都骨折了，亲爱的，有什么是你们需要如此向我保密的吗。”
看着眼前这个她所爱着的男人眼中的忧愁，安娜最终心软了，她开了口，将她最近找到了一些情报共享了出来。
“好吧，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你了，我们的导师，曾经进入过那个黑区，在那儿，有一个已经停止了工作的机械工厂，还有我们的导师在那儿设立的一个研究室，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人造神明，你听说过这个概念吗？”安娜看着自己的丈夫问道。
歌德点了点头：“我听说过，导师跟我提到过这个，他说人造神明注定不会有结果，他那段时间看起来非常的消极……你们找到了？导师试过这种办法？”
“并不，我们找到的是导师留下来的笔记。”安娜这么回答道，她吃下最后一口食物：“我们的导师在最后一段时光里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研究所，他拿走了原本存在那儿的所有资料，从那之后，他就消失在了我们的眼里。”
“……他成功了？”歌德皱起了眉头问道。
“并不清楚，我们无法确认他的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成功了。”安娜叹了一声，对于最近的调查，说实话她是不满意的，但是黑区本来就非常危险，这一次受伤，还是因为她们在撤离的时候被发狂的机魂发现，她们可是费尽心力才逃出来的：“我们准备休整一下，两个月之后，我们会前往北方，导师在他的日记里提到了奥斯陆的一个坐标。”
提到这个坐标，安娜希望在那里能够找到新的线索。
“那里太危险了，我要跟你们过去。”歌德这么说道。
“你是国王，而不是当年那个跟着我瞎跑的王子，歌德。”安娜说到这里，缅怀于过去的她摇了摇头，然后靠到了椅子上：“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姐妹来处理吧。”
“不，我一定要跟你们过去。”这一次，歌德突然强硬得令安娜有些疑惑，他来到了安娜身旁，拖着椅子的国王陛下固执得像一个小孩子。
“……为什么？”安娜笑着问道，她希望这只不过是这个老男人的一时兴起。
但……并不是。
歌德伸出手，抓住了安娜的手：“让我跟你们去吧，亲爱的，求你了，一想到你受伤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我就心如刀绞。”
看着他眼眶中的多余，安娜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但是我们这一去要好一段时间。”
“这没什么，我可以叫长子回来，是时候让他尝试一下权力的滋味了。”歌德满心欢喜地说道。
看着自己的丈夫开心得像是一个孩子，安娜突然开始期待起两个月之后的新冒险了。
带上这个笨蛋，一定就像是以前那样，会非常有意思吧。
………………
瑞沃看着克洛丝寄过来的信，上面写着马林准备在结束他的吃线期结束之后去北方处理关于那个叫娜娜奇的孩子的事情。
这让她第一次产生了忧虑。
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冒险了，要知道那儿可是奥斯陆，那儿是大毁灭时代之前的巨型城市，各种巨大的建筑在如今都依然屹立在海峡对岸。
那儿是最可怖的鬼域，亡魂，精怪，异种，还有发狂机魂，这座死去的城市之中有着闻所未闻的恐怖怪物，马林要去这座城市，在瑞沃看来这么做真的太危险了……瑞沃本能地想要阻止马林的冲动想法。
但是她又明白，她不应该这么做，马林今天能够为克洛丝的后代赴汤蹈火，明天就能够将她的孩子从地狱里救出来。
瑞沃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马林的行动，所以她必须要帮助他。
而现在，瑞沃深知自己能做的就是做出最适合马林使用的药剂来帮助马林。
想到这里，坐在浮空摇椅上的夫人扭头看了一眼法师塔给她加塞过来的四个少女学徒：“我的姑娘们，今天我要给我的爱侣制作一些药剂，但是就像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的孩子有些太过活泼了，所以我准备让你们来帮我制作药剂。”
说完，瑞沃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这是一个不怎么安份的孩子，十足的小混球。
通常来说，瑞沃的这种指示式的药剂制作方法是一个炼金学大师来考验自己的学徒是不是真的适合传承自己的衣钵，瑞沃本来对于法师塔这种加塞式的给予学徒有着天然的不愉快感，但是这一次为了能够帮助到马林，她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牵扯太多。
听到了瑞沃的话语，这四个女孩看起来极为开心，她们开始整理起炼金桌，而金发的女孩有些怯生生地开口问瑞沃准备做什么。
瑞沃一愣，对啊，做什么呢？
马林需要什么药剂呢？
啊，瑞沃，你这个笨蛋，你甚至不知道马林需要什么。
带着一些小小的尴尬，瑞沃决定先询问一下马林，同时对于这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孩子们，快要做母亲的瑞沃心软了，她拿出了四枚世界树果实：“我对于你们的技巧没有信心，所以，在为我的丈夫制作药剂之前，你们先用这种果实来制作一瓶药剂，记住，孩子们，这也是我对你们的考验。”
第五百六六节：梦中（一）
又是一个无梦的夜晚。
当太阳高企，光线透过窗帘照入房间，从梦境中回到现世的法耶在心底里一声叹息。
坐起来的盖亚特夫人在心底里一声叹息，她起身走到了窗前，从庄园的二楼往外看去，来自慈爱教会的女卫兵们依然在庄园入口那儿站立，这些来自北方的高地女人有着南方同类无法比拟的强大体格。
庄园的外墙内的高塔上也有大林地的护林人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些兽人以战鹰或是黑豹为同伴，是非常优秀的侦察兵。
而在偌大的院落里，来自法罗尔和希德尼的贵族女孩们正在接受着莫威士家族老管家的系统培训。
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啊。
法耶最终放下了窗帘，她走到了门前，早就已经有托比兔人女仆为她打开了房门，早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的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的服务对象亲自动手。
“我的姐妹们呢。”
“在楼下，夫人。”
听到了这个消息，法耶在心底里叹了一声——年轻的夫人最近满心忧愁，因为她无法入梦，而她的姐妹们已经与她们的后代有过接触。
据说，这是因为以后的时间线里，克洛丝的一个后代发明了一种药剂，服食之后可以通过记录在他们基因中的先祖基因来重返过去，见证往日他们的先祖所经历过的那一切。
克洛丝问过那个后代，他说，正常来说，这只是让人能够身临其境地进入那段过去的时光，这段时光早就已经在历史中凝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豪斯与盖亚特两家的孩子，却能够与他们这一代先祖直接接触。
准确来说，是她们这一代人，她们的孩子不行，她们的父辈也不行。
法耶不知道命运绘制了何等残酷的绘卷，为什么她的姐妹们都能见到属于她们的后代，而她却一直不能。
是……断代了吗？
法耶不止一次地在无人的走廊中扪心自问，在未来，是不是因为战争或是疫病而让法耶与马林的血脉最终断绝。
但是也没有啊，那些孩子说过，马林与法耶的这一支哪怕在目前已知的最遥远的未来，也是一直生活在雷根斯堡，从血缘上来说，他们这七支血脉也一直有联络，从历史记录上来看，也没有血脉断绝过继外子的情况。
克洛丝家的孩子还帮着问过，法耶的后代们基本上只追述到了法耶的长子与长女这一代，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运气问题。
克洛丝的孩子这么说道。
虽然法耶的确被这句安慰的话给说服了，毕竟她的姐妹们到现在也就那么一两个孩子。
而如果法耶与马林的孩子生育艰难，那么一路传下来的话，的确有可能会出现无法追述到她这一代的情况。
真是的，不知道未来如何啊。
感叹着的法耶来到台阶前，顺着台阶走下楼梯的她看到了在沙发上坐成一排的姐妹们。
“大肚婆们，早上好啊。”身为一家之主的她笑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她的姐妹们会怎么回击她。
“笑什么笑，你也是大肚婆啊！”沙发上的各位异口同声地笑道。
………………
法耶最近的心情好起来了。
就餐完毕，正在享用甜点的诺娃注意到了法耶正在与玛雅聊天。
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让她多少也好受了一些。
虽然她到现在为止都没能见到她的后代，但是在大家的开导与克洛丝还有瑞沃的分析下，她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至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克洛丝和瑞沃还没有回来吗。”席间洁茜卡这么问道。
“克洛丝在卡特堡，她的父亲现在还瘫在床上。瑞沃在主持她的药剂集团，她体弱，我在考虑要不要让玛蒂尔达过去帮帮她。”法耶这么回答道，同时看向了诺娃：“诺娃，你的部队训练得怎么样了，需要我从希德尼找一些教官来，或者让马林找一些北方教官过来。”
“那倒不用，马林留给军方的训练手册已经试用了一个月了，效果不错，我的贵族们甚至都用这种办法来训练他们的孩子。”诺娃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说她看不起这些北方教官，只是因为法罗尔军方的贵族们如今沉迷于马林带给他们的手册，在他们看来，这种办法在一些小家族手上都算是不传之密，如今却拿出来用它来训练普通的士兵。
真的是太过奢侈了吧。
真是有意思啊，他们根本不知道，马林是怎么武装北方与东部那些正在对抗混沌的战士的吧。
说实话，诺娃从来没有见过像马林这样大方的企业家，乐善好施这个泰南成语似乎就是为了马林而量身定做的存在。
当然，诺娃明白，只要北方与东部这两个热点地区能够完成防御计划，混沌就不可能越过这两个地区，进而对希德尼与法罗尔造成威胁。
这大概就是马林时常说的花钱买平安，在诺娃看来，代价虽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生命无价。
“我父亲名下的那些军官也这么说，作为实验的连队的士兵，一个月下来平均体重增加了11磅，体力平均提高四成，负重能力提升最大的一个增加了四十磅，现在正在准备全军推广，毕竟士兵们身体素质的增强就代表他们能够活得更久一些。”法耶笑着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马林的办法没错，士兵们没力气的话，上战场又能做得了什么。”
诺娃正准备接上话题，就看到大门被来自公正教会的一位女性圣骑士推门而入：“诺娃夫人，有您的信使。”
“啊，好吧，我来见见我的这位信使，看看他会有什么坏消息。”诺娃起身和她的姐妹们道别，然后走向了大门。
看起来有些疲惫的信使站在那里，他穿着军服，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从戎马一路骑着马跑过来的。
“辛苦了，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我的女王，我们的军队在北方王国境内获得了一场胜利，伟大的胜利，他们与友军一起挡住了混沌的一次大型攻势。”信使一脸兴奋地说道：“事后确认，击毙了十万以上的混沌信徒与混沌恶魔。”
“太好了，军方的库斯克元帅与参谋部怎么说。”
“他们正在拟定奖励章程，听说马林亲王殿下正在南巡，参谋部希望亲王殿下能够代为颁发奖章。”说到这里，这位信使看着他的女王：“我的女王，您意下如何。”
“没有问题，我会告诉我的丈夫，他一定会去颁发奖章的，就是我希望这一天能够早一些，那么多的奖章要发到每一个士兵的手上，这可不是我的丈夫一个人就能够解决的。”法耶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些军队的大老粗们总算是认同马林了。
“这当然不会是问题，元帅阁下与参谋部已经委托戎马的铸造厂加急制作奖章了。”
信使说完，再也没有留下理由的他向着他的女王行礼，然后在另一位圣骑士的引领下离开。
站在门外的诺娃开心得都快唱出来了——看到了吗，我的父亲，我们的王**队现在甚至能够在与混沌恶魔的交战中获得胜利了！法罗尔公国一定会在我与马林的努力下，成为西部人类世界的强国，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在我们的教导下成为最为贤明的国王，我们，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对抗混沌的秩序卫士。
喜悦中的女王在女圣骑士护卫的劝说下回到了室内，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姐妹法耶竟然睡着了。
她睡着了。
洁茜卡指了指沙发上的法耶，用嘴型说道。
我看到了，我们去侧厅那边休息吧。
诺娃点了点头，她拿过薄毯，为法耶盖上，然后带着姐妹们离开了客厅。
可千万不能吵醒法耶，要不然她的起床气能够让整座庄园都为之降温的——对，没错，法耶最近觉醒了灵能。
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庄园在内的附近地区能够降温差不多五度左右。
就这灵能强度，诺娃觉得姐妹里面只有玛雅能够与之一战了。
至于诺娃自己……大概只能负责挨打，还是挨的毒打。
………………
法耶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年轻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疑惑，因为这里并不是她的庄园。
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她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改变，原本细腻光滑的皮肤不见了，而是干皱无光的皮肤，像……不，现在的她，就是一个老人。
我这是怎么了？
法耶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有些熟悉，又非常陌生的房间。
这里是……这里应该是……这是卡特堡，属于她的别苑，但是家具都不同了，看起来款式也有所改变。
随着她的起身，她膝盖上的毯子落到了地上。
扶着墙的她来到了镜子前，看到的是一个……枯瘦的自己。
完全不似生人的自己。
这不是我啊……带着这样的想法，法耶听到了走廊那边传来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小孩，他有着马林一样可爱的脸蛋，大大的黑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还有那如马林一样玩世不恭的微笑。
“你是谁。”这个孩子开口问道。
法耶张嘴，然后这才想到——她是一个巫妖。
·我也想知道你是谁。
最终，灵能的低语在这个孩子的脑中响了起来，好奇的表情被代替，这个孩子满脸戒备地看着法耶。
·我……我是法耶，法耶·莫威士。
法耶努力想让自己笑起来，但是她知道，她的这具身体……不应该就说是躯壳已经完全无法欢笑了。
这是一具巫妖的尸体，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更不知道，眼前的孩子会是谁。
“……我是莫林海姆·盖亚特，你是法耶·莫威士？希德尼联合莫威士王朝最有名的公主？”这个男孩穿着完全不似法耶时代的衣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机械……就像是马林手里的那种东西。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他找到了，抬起头，他看着法耶：“你能报出至少五个和你同一个时代的同伴的名字吗。”
法耶飞快地将姐妹们的名字报了出来，然后她想了想，将露露的名字也报了出来。
只见脸上还有怀疑表情的孩子瞪大了眼睛：“连你露露·哈格尔贝里都知道，这只是流传在家族中的名字啊……你真的是法耶·莫威士？”
这个孩子看着法耶，想要从她的脸上获得点线索，但是法耶不能笑，不能哭，甚至连拉扯脸部肌肉都做不到。
她只能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的孩子
·我真的就是法耶·莫威士，你是谁的孩子，诺娃？还是露露？
“不，我是您的后代，我的先祖祖母，我……”这个孩子说到这里，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里涌了出来：“我，我终于见到了您！”
看着这个孩子号哭的模样，法耶蹒跚着来到了自己后代的面前，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双腿弯曲，然后伸出双手，想要抹去这个孩子脸上的泪水，又不想让她这具躯壳污染这个孩子。
·你为什么哭呢，我的孩子。
“大家都说，法耶·莫威士这一支血脉被污染了，因为从来没有谁见到过顶点，家族中别的分支都有关于您的记录，但我们这一支，您与那个无名氏的后代的我们，却从来都没有谁能够见到过您。”
这个孩子渐渐停下了哭泣，看着法耶的他伸出手：“我的先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刚刚睡着了，在我醒了之后我发现我占用了这具躯壳。
法耶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她的后代，灵能的感触让他感觉到了眼前的孩子的确就是她与马林的血脉，这是他和她的后代，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但的确是她与马林的后代。
“是，是真实的您吗！”这个孩子兴奋了起来：“是过去的您吗？！”
·是我，还有，不要碰我，这是巫妖的躯壳，是异种。
“……先祖祖母，我们家族的顶点，到底是谁？”闻声收手的孩子看着法耶问道。
·……马林·盖亚特。
法耶给了马林的名字，她看着这个孩子，想要等一个奇迹。
但是现实似乎并不存在名为奇迹的事物，这个孩子疑惑了一下，他似乎能够感应到灵能的波动，但是他摇了摇头：“先祖，您刚刚……有说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