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四节：戎马假日（三）
“午安，多罗茜夫人，还有新主持人先生。”
新的成员的声音很好听，罗琳莎扭头，看到一位少女正在坐下，她的位置就在男孩的左手边。
“午安，克莉斯蒂安小姐，很久未见了。”
“是啊，上次相见的时候，还是两年前，命运让我们分离，但注定会让我们再聚。”这位少女说完，扭头看向她身边的提姆：“小提姆啊，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想好了与你的克莉斯蒂安姐姐的交易了吗。”
提姆小先生一声不亏，表情宛如刚刚的小战车先生。
看起来是一物降一物的有趣环节，罗琳莎一边思考，一边又听到了脚步声。
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呢。
她这么想到，同时扭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位精灵正从通道中走出。
“高塔阁下，午安。”罗琳莎第一时间发出问候——在上一次聚会中，这位精灵巫师阁下最终也是祝福过她与约翰，一位传奇的祝福可不能等闲视之。
“是特蕾莎夫人啊，午安，你的丈夫还好吗。”
“很好，多亏了那天在场的各位阁下。”罗琳莎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一切，就有些后怕——因为她当时不经思考的就说出了自己保存着约翰灵魂的事实，如果不是各位阁下手下留情，以巫师与黑巫师之间的水深火热来看，她早就已经死了。
“没什么，特蕾莎夫人，不过记住，下一次最好一次性地把话说完，要不然万一出现一位法罗尔籍的巫师，说不定你就死定了。”这位精灵说完，转身看向马林阁下：“观星者阁下，午安，感谢您对我们精灵的帮助。”
“举手之劳。”马林阁下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以灵能包裹着茶杯飞向他：“来喝一杯茶吧，是泰南那边的绿茶，是非常少见的逸品，大毁灭时代之后，已经很难见到了。”
马林阁下这是在怀念大毁灭时代之前的时候吗？
罗琳莎这么想到，然后被她的想象力给逗乐了——马林阁下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呢，他怎么可能会怀念大毁灭之前的世界呢，那是不知道有多久远之前的时代了。
“感谢您，阁下。”精灵托起茶杯，然后坐到了马林阁下的右首座。
“今天的人似乎比之前要多。”有声音从罗琳莎的身后传来，是少女的声音，她发出了小动物一般疑惑的鸣叫。
然后罗琳莎听到了马林阁下的疑惑问候：“这不是北方的那谁谁吗。”
这是什么？泰南人的俚语？
北方？北方哪儿来的？
这是不准备说出她的身份的同时在提醒她注意到自己吗？
罗琳莎一边疑惑于马林阁下似乎与新人之间有关系，一边侧身扭头看向身后。
那是一个牵着小狗的少女，大大的蓝色软呢帽，漂亮的小马甲，长度适合于一位淑女的及膝长裙，还有看起来厚重的丝制裤袜。
“是你！”她发出了小动物一般的悲鸣。
“是我，来，过来。”马林先生招着手，露出猎人应该有的微笑：“这一次，想来你有足够多的东西可以写了吧。”
“我又不是傻瓜！”少女这么驳斥道，同时却非常老实地走到了马林阁下的面前。
“真是没想到，真的会是你。”马林阁下伸手扯了扯她的脸蛋，然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终拍了拍她的脑袋：“去找一张椅子坐吧……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是节制小姐，观星者阁下。”多罗茜抢答道。
马林阁下肉眼可见地苦笑了一下，他拍拍节制小姐的脑袋：“去吧，坐下，还有，今天晚上陪我去见一位朋友。”
“为什么不让你的爱人们陪着你去啊！”节制小姐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
“她们太显眼了，而你呢，低调很多。”马林阁下这么说道。
罗琳莎扬了扬眉头——啊，马林阁下真的只是博爱而已，你看，他的爱人里有精灵，有兽人，更有畸变者与家养妖精，现在终于也有人类了。
节制小姐有些不开心的离开了马林阁下，她的那条小狗正在与三只半大的雪豹打成一团，不过它的主人很显然并不在意它的安全，节制小姐坐到了罗琳莎的身边。
罗琳莎看着那条小狗开始充气一样的膨胀起来，看起来终于是没办法再角色扮演于小狗的身份了。
然后她又看到马林阁下扭头看向小狗。
小狗的膨胀进程被打断了，它如它的主人一样呜咽一声，又变回了小狗的状态，然后被三只半大雪豹乱咬——其中一只咬着它的脑袋，另一只正在咬着它的肚子，还有一只正在咬着它的腿，但完全无法破开它的皮肉。
看起来三个小家伙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玩具啊。
难怪它的主人完全没有在意它，不是对它没有感情，而是对它有信心啊。
身后的通道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罗琳莎转身看向出口，然后就看到一位穿着巫师袍，但还是完全无法掩饰其伟大的女性出现在出口：“力量阁下真的没有说错，的确是新的主持人，我是月亮女士，在这里向您致敬，观星者阁下。”
“月亮女士，请坐吧，对了，别忘了你的茶。”马林微笑着用灵能包裹着茶杯，将它送向这位女性。
罗琳莎不认识她，但是认识她胸口的那些多余。
整个巫师界只有血色女士伊丽莎白·多尔·温莎公爵夫人才拥有如此傲人的存在。
“月亮女士，很久不见。”高塔阁下发出了他的问候。
“是的，很久不见，尖耳朵的高塔阁下。”这位女士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茶杯，像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然后她被她这一习惯性的动作给逗乐了，而高塔阁下也举起了杯。
罗琳莎看着这两位阁下的互动——尖耳朵的高塔阁下，意思就是除了这位高塔阁下之外，还有一位高塔阁下，但并不是精灵。
“应该没有人了吧。”马林阁下这么感叹道，不是对着在座的各位说的，而是对着多罗茜夫人说的。
而多罗茜夫人一边泡着茶，，一边摇动它的机械脑袋：“还有两位。”
正这么说着，罗琳莎听到了脚步声，她一直侧着身，所以也不用扭伤她的脖子就看到了一位黑发金瞳，容貌完全不同于她所认知的人类少女出现在了通道口。
她的身上穿着别样的巫师袍——没有宽大的袖口，她那漂亮的如同瓷制品的胳膊上满是巫师的刺青，双腕上有着石制腕环，而她的巫师袍下半部分也变成了合身的裤腿。
嗯……令人意外的改动，但如果说这位小姐是一位武僧，那罗琳莎觉得倒是完全说得过去。
“欢迎，来自东方人类世界的隐者小姐。”多罗茜夫人这么打招呼道。
她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永夜岛的高塔阁下，午安，最老的命运先生，午安。”
嗯，她认出了这两位，而这两位也微笑着回应了她的问候。
然后她扭头看向马林阁下：“观星者阁下，午安。”
“你认识我？”
“力量阁下在巫师的世界里无人不知，而家父与他关系密切，所以才会知道您的名讳。”这位泰南小姐虽然年少，但是通用语说得非常流利。
说完，她就开始绕过长桌，看卢来是准备坐到罗琳莎的对面。
“亲爱的隐者，我是提姆，这次会议之后您能同意与我一起用餐吗。”看起来这位自称隐者的泰南小姐认识的并不只是两位阁下，提姆先生似乎也认识她，但是这位小姐完全没有在乎他。
或者说，她用语言的力量无视了他。
“我不会和一个老到已经需要用药物来维持自己生活质量的男人谈恋爱的。”她这么说完，然后与克莉斯蒂安小姐非常友好的对过拳头，再拍了一下黯然欲泣的提姆先生的脑袋一下：“不过你的新皮囊挺不错的，自己做的。”
“当然，我又不是黑巫师。”提姆先生说完还哼了一声：“看到了吗，这就是炼金术的力量，这可是我年少时的模样。”
“那你丑很久了，提姆先生。”说完，隐者小姐坐到了罗琳莎的对面，她对着她笑了笑：“新人？”
“是的，特蕾莎。”
“特蕾莎，看起来你挺年轻的，小姐？女士？”隐者小姐好奇地问道。
“特蕾莎夫人，我有丈夫。”提到约翰，罗琳莎满心欢喜，能够与自己的爱人重新在一起生活，是她在那天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你好，夫人，今天的人说实话有些多。”说到这里，隐者小姐看向了罗琳莎身边的节制小姐：“节制，说起来你背对着我，我都一时没能发现你，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我认识观星者阁下。”节制小姐说完，瘪了瘪嘴。
“说实话，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这么拉长嘴了，不过，你说你认识观星者阁下，这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心。”说完，隐者小姐看向了马林阁下：“观星者阁下，她是你的谁。”
“书记官，我的书记官，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小书记官竟然也会是巫师聚会中的成员，这是一件非常令人惊讶的事实。”她眼中的观星者阁下说到这里，将他的注意力投向了通道：“我们最后的成员来了。”
罗琳莎看向通道，过了两秒，她听到了脚步声。
马林阁下的感知力远超过了自己，这一发现让罗琳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太正常了，马林阁下是有着强大实力的灵能者与高阶法师，他要是还比不上罗琳莎，那罗琳莎只会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因为强者的存在，体现得是世界的意志。
巫师的世界，终究是信仰着玛娜母亲而非混沌意志的求索者们所团结织就的。
最终，一位半身人出现在了通道口，他打量了一眼四周，确认了目标，然后他快步走向马林阁下，最终单膝跪于马林的面前，他伸出手，托住了马林阁下的手，亲吻了手指上的戒指：“向您致敬，我们半身人所崇敬的阁下。”
“在这里，还是叫我观星者吧，阁下。”马林阁下微笑着小手虚托，灵能代替了他的手托起了半身人。
“是的，观星者阁下，在这里，我是愚者，唯一的愚者。”这位半身人说完，这才起身，他转身向命运老先生行礼：“老命运啊，能够再见到你，真是令人喜悦。”
“是的，三尺半的愚者阁下，见到你我也很高兴，看起来你也认识观星者阁下。”
“是的，还有高塔阁下，您好。”
“你好，愚者阁下，看起来你我的族群都需要感谢马林阁下。”
“好了，各位，人到齐了，我们也应该开始会议了，所以，我现在宣布，巫师会议开始。”马林阁下举起手：“这一次会议，与之前一样，你们可以自由交易，也可以向我提出问题与交易请求，我会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心愿。”
罗琳莎觉得自己没什么好交易的——她与约翰一路向南，为了这次旅途早就将她们手里的不动产和一些不适合带走的东西换成了有着莫威士大头的希德尼联合货币。
这些年，希德尼联合货币一直都在升值，为了换成它们，罗琳莎一开始亏了不少，但是很快的，她就赚到了——因为北方王国开始拒绝非商业公会和贵族来兑换希德尼联合货币，这让希德尼联合货币立即变成了除了超凡材料和金银之外最硬的硬通货。
北方王国的一些超凡材料黑市甚至开始用希德尼联合的这些纸币来代替北方的银磅。
不过很显然别人不这么觉得，高塔阁下放出了一份高位超凡序列‘颂歌’的阶梯三，歌者的材料，一条舌头，美人鱼的舌头。
考虑到高塔阁下是精灵，时常会来往永夜岛，在大洋上猎获到美人鱼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歌者的材料使用的是美人鱼舌头……必须是雄性的舌头。
所以，罗琳莎觉得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命运阁下最终用一份多兰毒蛇的胆囊换到了这份材料，前者是东部黑区里的巨型毒蛇，它的全身都是毒，除了胆囊以外，所以是很多高超凡序列的顶级材料，因此价值不菲，但是考虑到雄性美人鱼舌头在获取难度上的加成，罗琳莎觉得这是一次双方都会满意的交换。
然后她注意到了节制小姐似乎有些想法：“我的朋友需要这个东西，但是我没有问过他能够付出多少代价，高塔阁下，我可以帮助我的朋友预定下次吗。”
“没问题，观星者阁下的书记官小姐，如果下次我有材料的话，我甚至可以直接去找观星者阁下，因为他会带着我找到你的。”高塔阁下微笑着说道。
“太感谢了，这让我好受了一些，在见到我的主人之后，我都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出错了，是您让我知道，错的不是世界。”节制小姐说完，有些委屈地笑了笑。
是啊，既然错的不是世界，那就是你的错了——因为人的命运有无数条，但是每个人都会做出选择，最终好让自己走上一条独木桥。
“我有两份凯尔根，有谁需要吗。”提姆先生这个时候举了举手。
凯尔根，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名，其实是凯尔的根，一种精怪植物，它们平时会藏在土中，如果被人类挖出来，为了逃生就会发出极为刺耳的尖叫，然后在人类捂住耳朵时逃之夭夭。
是比较麻烦的精怪——基本上它不伤人，但每年都会有一些倒霉蛋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双耳失聪，不过它是很多超凡序列的基础材料，从阶梯七到阶梯三都需要用，所以需求量很大，价格也非常坚挺。
最终节制小姐花了一份材料与一些钱买下了它们——三千银磅，一份银鱼之心。
这是希德尼南部海岸线上才有的特产，银鱼之心在超凡序列‘奔行者’和‘狩魔人’里都有大量需要用到的阶梯，甚至狩魔人的顶级阶梯都需要用到它来减少畸变率。
所以，这东西哪怕不是某个序列的阶梯所需要的，但是只要加入它，都能够减少魔药的一部分危险性。
这是好东西，不输于两份凯尔根，所以为了完成这笔交易，提姆最终不得不添加了一份凯尔根，用三份来换取节制小姐交出来的材料与银磅。
“我们的节制小姐虽然是书记官，但有着不输于人的财力呢。”力量阁下笑着，同时摆出了他想要交换的材料——金狮子之牙。
这种精怪生活在荒原里，是非常危险的精怪，而且以荒原的地形，给猎人与猎物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性，想要抓住它可不容易，而如此完整度的牙齿更是困难。
这东西是超凡序列‘无面者’的阶梯二影贼晋升所必需的材料。
最终是克莉斯蒂安小姐与力量阁下完成了这一次交易——年轻的少女有着不输于书记官的财力，她用一份黑鱼之骨换到了金狮子之牙，前者是超凡序列‘北地猎手’阶梯二神射手的基础材料。
据说，服食了它的人，甚至可以在北方刺骨的海洋里潜游。
作为北方王国人，罗琳莎也只是听说过，因为它是秘密配方，只有寥寥几个超凡家族所拥有，看起来这位克莉斯蒂安小姐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就在罗琳莎猜测这位小姐到底是哪一个家族的人时，那位年轻的战车先生举起了手：“我有一份情报，关于东部王国，观星者阁下，我希望与您进行一次单独的交易。”
单独的交易？
罗琳莎不得不承认，她的好奇心像是上了钩的鱼一样，被钓起来了。
第四百六五节：戎马假日（四）
马林托着腮，看着眼前年轻的战车先生点了点头：“可以。”
多罗茜已经布置好了私语信号，很快的，有些略微失真的战车先生的声音传入了马林的脑海。
·马林阁下，东部王国边境守备队需要您的帮助，我的士兵在最近一周内损失了两万人，请原谅我们的无知与愚蠢，给我的士兵们一条活路。
这个年轻人开门见山的说出这句话，并没有让马林感觉到奇怪，他的身份力量阁下知道，而这位肯定是东部王国的贵族，说起来也有意思，这位王子是巫师，那力量阁下又会是谁？
这个年轻人在巫师界里的引路人，还是说是王室的某位长辈？
虽然巫师的畸变率一直很高，但某些家族似乎很少会出现畸变，这是血脉？还是说他们手里有从来没有公布过的改良魔药？
马林的思索在年轻的战车眼中似乎是沉默的拒绝，他很紧张地看着马林。
·阁下，看在士兵们的份上，他们至少是无辜的，他们也是在为这个世界而战啊。
马林没有管他，而是扭头看向力量，这位老人注意到了马林地注视，用抱歉的笑容抚胸行礼。
·阁下，如果您注定要见到血，我的左手可以在会议结束之后就砍下来，我的那个废物哥哥不给你的东西，我来给你。
年轻的战车先生又开出了一个令马林都为之诧异的筹码。
·为什么？
出于好奇，同样地也是出于一丝尊敬，马林终于开了口。
·我是一个普通的王子，我的母亲是一个平民，我在一个平民学校就读，我……我爱的人参军了，她成为了一个救治员，慈爱教会的成员总是那样，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她们认为她们必须上前线去救死扶伤，但是阁下啊，那儿太危险，一周内，两个战团在新出现的混沌战帮的攻势下损失殆尽……我想救她，所以必须救众人。
马林笑了笑，这种年轻的时候将爱情当做比性命还重要的人，马林见得多了，他们总是天真地认为，有爱就能够拥有一切，却没有想过，饥饿，疾病，战争还有意外，是凡人之间的爱情无法战胜的。
但是……马林还是想帮助他。
因为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但是，马林不会被年轻人所欺骗，他看向了力量阁下，后者似乎明白马林想问干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了他的这份承诺，马林最终看向这位年轻的战车先生。
·我不需要你的手，如我不想见到义人流血，你愿意为爱牺牲你的手臂，而我不需要你的，我需要的是你的那位长兄的手，你有属于你的军团吗。
·是的，我有两个军团，这次损失殆尽的，还有我父亲的直属军团，他将它们交给我来指挥，而我……我为了掩护中央防线，不让混沌战邦包围我们，拼光了几乎所有的人员，我最精锐的士兵拿着冷兵器与混沌战斗，我见到过您的战斗记录，如果我能够需要您的士兵们所拥有的武器，绝对不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我能够以成本价卖给你们装备，但是你必须诵读箴言之誓，这些武器的主人绝对不会与我为敌，如果它们被它们的主人指向我，你的家族将会面对灭顶之灾，相信我，年轻人，我能够办到。
马林的话语并没有令这个年轻人暴跳如雷，他反而是一种非常喜悦的心情看着马林，并直接立誓。
玛蒂尔达作为公正之主的圣骑士，被马林拖进了对话，她表示这个年轻人没有说谎，的确是最标准的誓约之言。
既然如此，马林也就同意了给这个年轻人的军团提供补给与装备，当然，考虑到马林自己也是要脸的，毕竟总不能这边禁运，那边又网开一面，所以马林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个新操作——让他找关系去印记城，在那边马林会通过一个皮包中介给这小子倒卖补给和装备。
人选当然不可能会是唐纳德，如今这位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要是让他来，那印记城的老少爷们只怕都知道唐纳德到底是谁的人，而这么一来，以后做事就会有很多不请自来的麻烦了。
所以，还是需要新的人选。
这个事情也不难，马林从法耶那边的管家系统里挑了一个年轻人，胆大心细，去印记城拿着马林的印记开了一个中介所，然后就要看这位年轻的战车先生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了。
这事简单，平时他不需要在印记城生活，就是马林需要出货的时候才会在印记城中出现，安全不会有问题，印记城虽然是中立城市，但是那儿禁动刀兵，哪怕各路神明邪神多少都卖那位夫人一个面子。
所以这个年轻人也不用担心被人捅死在街边。
和年轻的战车先生说完了这次，马林表示不需要他的感恩戴德——马林帮忙的不是他与他的王室家族，而是那些明知会死，却依然与混沌血战到死的士兵。
你们东部王国那些白毛子的命，大概也就值两块钱吧——这是步枪弹在量产化之后的成本价。
“我与战车先生的会谈结束了，还有谁需要完成交易的吗。”马林一边问，一边注意到了那位特蕾莎夫人对面坐着的隐者小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隐者小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观星者阁下……您……您到底多大？”这位少女皱着眉头，问了一个如果是女性来说简直就是不为人子的提问。
不过马林是男人，所以无所谓的给了一个答案：“差不多18或是19岁了吧。”
马林对于自己具体的年岁并没有一个太过具体的概念。
“是吗……我明白了。”隐者小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露露，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
她这么怎么了？
马林在想，但是很显然，这种女人的心思就是思考到下一个文明进程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在发现没有人还想问什么之后，马林宣布参会者的自由讨论时间到了。
嗯，做这活其实挺简单的，别说马林坐在这儿了，换一个打扫厕所的坐这儿都能把事情给办好了。
想到这里，马林招了招手，三只雪豹崽子里面的老三放开了那条可怜的地狱犬，扭头跳进了马林的怀里。
狗那有猫好撸。
同时注意着几组开启了一对一对话的巫师们。
没过一会儿，提姆那边，这个小子站了起来：“观星者阁下，最近北方巫师界有一个非常奇妙的传言，他们说，在卡特堡，有一颗存在于现实中的世界树，它能够安抚我们巫师的心灵……这会是真的吗？”
“是的，我知道这一切，就像是你说的那样，的确有世界树，的确能够安抚巫师的心灵，最重要的是，那儿还有一个巫师村落。”马林当然知道这一切了，那儿可是他的地盘啊。
“我现在去还能买到地吗？”这位巫师提的问题有些让马林摸不着头脑——别的巫师要问也是问那儿能没能买到住的房子，没见这位这样开口就是买地皮的。
所以马林摇了摇头：“没有地皮可以买到，那儿的一切都是盖亚特家族的财产。”
这位巫师似乎有些遗憾，又有些不开心：“那么，我能强买吗？”
马林叹了一口气，感叹这位先生脑袋真的是有问题：“那儿至少有两位萨满的大神主，两位甚至更多的传奇德鲁伊，马林的妻子的父母都是传奇，最重要的他本人是八环法师与剑舞者，还是一位高阶灵能使……你确认你能打赢这么多对手？”
提姆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笑得有些苦涩：“不能，请您当我没说吧。”
太好了，这位最终悬崖勒马，马林也就不用着出动他的保全部队，将这位与他的家人一道宰了。
“提姆，你为什么要买地。”年轻的战车似乎注意到了马林脸上的尴尬，他善解人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后者哼了一声：“你不会明白的，我家大业大，如果真得要搬到卡特堡那边去，就必须买一块地自建住宅。”
“你的家大业大？”马林笑着问道。
“他有六个爱人，十九个孩子。”克莉斯蒂安突然开口说道。
“那为什么不在新城的贵族区买房子呢，我记得那边正在建新的街区，有几套是非常大的房子，你也许可以试一试。”。
提姆被说动了，然后这位巫师表示干脆拉一个门，让他过来看看。
于是马林干脆给了一个坐标：“这是卡特堡传送中心的坐标，你可以接驳传送中心，让他们给你引导坐标，这样的话，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你自己飞错了地方了。”
“……感谢你，观星者阁下。”这位表示了感谢，这让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考虑到这个冒失的家伙是了自己的家人，马林倒是可以原谅他的僭越。
而提姆说出来的这个消息引起了新进人员的好奇心，相比起明白事理的老前辈，这些巫师界的小家伙们仿佛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开始讨论起关于世界嫩枝的用处。
“真是年轻人，无所畏惧的年轻人。”当听到小家伙们提到世界嫩枝泡水一样会是最顶级的治疗药剂的材料，力量阁下笑着说道。
在他们提到这东西也许是能够让所有连药都无法挽救的男人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时，菲奥终于忍不住抄起原本来用放置茶杯的木盘子对着提姆的脑袋招呼了过去。
第四百六六节：深潜者之歌（一）
被砸了脑袋的提姆先生花了一点时间知道他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世界树嫩枝，立即就像鹌鹑一般窝成了一团——众所周知，世界树嫩枝的拥有者大多都是强力人士，而在这年头，像眼前这位这样面嫩年轻的，只有卡特堡的马林·盖亚特。
马林·盖亚特是谁呢？
如果让精灵来说，那马林就是一位命中注定要成为贤者的人，他一个人的智慧就足以点明的灯塔。
而让矮人来说，马林就是一位了不起的工艺之神，如果可以，他就是矮人，而矮人一族也愿意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他推上神座。
在半身人眼里，马林也许有些不禁人情，但是他们和矮人一样，喜悦于马林提供的一切图纸，如果可以，他们也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助马林一臂之力——一位真正的工匠之神，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明。
至于别的身份，那就有些多了，比如说法师塔的明日之星，公正之主与某个不便明说的家伙的宠儿，高阶灵能者，总之就连丰收女神教会红袍主祭这个身份也是提姆先生惹不起的——巫师在教会眼中还是属于那种脑袋等值于货币的存在，算是那种有杀错没放过的存在。
要是马林一开口，只怕会有无数的猎巫者争先恐后地跑过来把提姆这个不张眼的老东西给宰了。
而像提姆先生这样能进巫师集会的，大多都是人精，哪怕不是，在这儿耳濡目染久了，也应该明白他们面前坐着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马林本来就不想玩什么神秘感——神秘感是主角在实力不配地位时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虽然全身充满了装逼要素，但究其根源，那也只有一个苟字才能解千愁，毕竟有一句成语说得好，锦衣夜行。
这四个字就说出了一些故事中最为令人喜欢的要素——装那啥。
当然，要是那种全身充满装波力佛波要素的惯犯，马林也只能说人各有所好，这个世界，还不会说容不下一个装王。
至于懂王……这种王，还是早一点送上断头台比较好——路易十六专用版。
而且马林现在不需要什么神秘感，他就是要坐在这儿，告诉所有巫师，卡特堡的巫师天国的确存在，你们是要做人还是做鬼我不在意，反正做人有桥，做鬼到时候我超度你们的办法。
会议结束的时候，马林给所有新来者发了一颗果实，然后在新人们的感恩戴德中坐在位置上，目送各位离开了现场。
“力量阁下，你怎么没有走。”
“我觉得马林阁下您每次会议就像是在发钱一样，不禁让人在想，你的口袋里到底还有多少果实。”这位老人看着马林这么说道，他说完，微笑着举了他的高帽：“阁下，您能够帮助我们东部王国，我非常感谢您，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两次免费的服务来作为感谢。”
“那就记住你的誓言，力量阁下，午安。”
“午安，马林阁下。”这位通过通道离开，马林打了一个响指，随着返回卡特堡的传送通道打开，马林拖家带口回了卡特堡。
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马林干脆接见了雷根斯堡的信使——莫威士家的那位陛下的例行公事，每个月都会询问几次新城的进度，马林觉得这老头肯定有问题，他是不是一个人在雷根斯堡的大厅里没有人跟他说话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了，真要闲的蛋疼开一个传送通道就过来亲眼看啊，这种写信寄来寄去的戏码不好玩，还巨他喵的折腾信使。
但架不住这老头喜欢，马林只能和颜悦色地与信使交谈，看过信件，写了一封回信，然后还巨无聊的用蜡封上口子，再让瑞沃用马林家的印章在上面盖好，然后再拜托信使将信带回去。
当然，信到付款，谁让这老家伙也玩这一套。
诺娃对此洞若观火，不止一次在事后阴阳怪气的感叹自己家里没有人能这么折腾马林，这让马林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你父亲和莫威士家的父亲是好兄弟吗。”
“是啊，但是我父亲已经在家族墓地那儿躺了好些年了。”诺娃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下：“我也挺想这样的，每次法耶接到她父亲信件的时候那开心的样子，我都很羡慕。”
是啊，你不但羡慕，而且还有一些妒忌。
马林撸了撸这姑娘的脑袋：“别怕，你看，不是还有……我在喜欢你呢。”
差一点把大家与尼娅给说了出来。
马林觉得这事要是说出来，这姑娘说不定就会问尼娅是谁了——马林啊马林，祸从口出啊。
警告过自己，马林一边参与到晚饭的制作过程，一边时不时用切下来的肉块喂斑点夫人的三个小王八蛋——说到底，这三个小崽子已经长大了，它们已经从小可爱进化到小王八蛋了。
换而言之，要是马林不看着它们，这些小王八蛋就会拆家。
不是像阿士奇那种拆法……如果是这拆法不用马林，姑娘们早就挥动屠刀了。
这个小王八蛋最近喜欢上磨爪子，一周拆一张沙发——还是洁茜卡亲手制作的木沙发，把狼姑娘气得半死。
马林让世界树嫩枝变成磨爪板，然后不出一个小时，这三个小王八蛋就被菲奥它们绑着四足倒吊在了客厅里。
马林不得已，让铁匠打了几块铁板，以为这么做就没事了，但是第一块铁板只坚持了十一天，而且小王八蛋们磨爪的时候那个声音，绝对不是人类会喜欢的可怕噪音。
最终，马林只能亲手给这些小王八蛋磨爪子，这活马林让别人来试过，是卡特堡本地的一位驯兽师，他给三个小王八蛋里的老大磨爪，一锉下去人差一点就没有了。
就连姑娘们都不行，老大一边摆出攻击动作，一边迫于姑娘们泼天的武力值的现实，只能可怜地摆出那种‘你别过来’的流泪猫猫头表情，看得马林有些小心痛——毕竟是斑点夫人托付的三个小崽子。
所以什么事都是马林在做，这三个小王八蛋也认马林。
切完肉，将边角料装盆，马林坐到客厅，给这三个小王八蛋喂食。
老大会护食，老二闷着头吃，老三吃得快，时不时挨老大的毒打。
然后每次都记吃不记打。
马林每次都扯着老大的耳朵教育，每次这家伙都呜呜叫，然后下次饭点继续开干，打自己弟弟从来不爪软。
三只都是公豹子，看起来以后还是得分窝，马林开始考虑给他们找什么主人——老大老二送人，把老三留家吧。
但考虑了一会儿，马林觉得……你说这卡特堡这么小，找谁祸害比较好？
罗根？算了，把老大给这小子，指不定啥时候就要参加这倒霉蛋的葬礼了。
布里斯家的谢尔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么给老大还是老二呢？
老大的脾气很暴躁，布里斯家都是巨人，应该能治得住这只正在长大的大猫。
老二是一个吃货，脾气倒是不错，不像老三，性子急，但是脾气有些懦弱，天天在饭点被它的哥哥打。
要不让罗根试一试老二这个吃货？罗根现在有的是钱，而老二脾气好一些，马林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到时候问问他们。
如果不行，拉格尔这家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也是一个巨人。
给别的老朋友，马林觉得不好——不是觉得他们的钱包有问题，而是觉得他们的武力值有问题，打得过打不过，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想到这里，马林注意到这三个小王八蛋已经吃完了肉。
老二瘫在马林脚边，老三扒在马林的脚背上，老大跳到沙发上，将脑袋枕到了马林的腿上。
马林揉了揉老大的脑袋——哎，你说这天底下真的没有什么不散的筵席，当年那位为了腹中小崽子而冒死跳上火车的斑点夫人留给马林的三只小崽子也长大了。
想到这里，马林注意到瑞沃在给炉火加薪。
一阵无法遏制的睡意席卷而来。
………………
“洁茜卡，把马林叫过来，这家伙喂了猫又在偷懒了。”准备好了食物，莉莉姆脱下围裙，今天负责烹饪的莱比希羊人姑娘对着同样无所事事的狼人姐妹发号施令。
后者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了大桌。
“又在偷吃。”克洛丝摇了摇头：“对了，玛蒂尔达呢。”
“他们教会今天有训练课，让她过去教那些学徒怎么打枪，算是矮个子里拔高个了。”法耶一边说，一边让自己的鼠女仆们将食物送上长桌。
“作为家里最不会用火枪的犬科类动物之一，让玛蒂尔达去教孩子们射击，会不会教坏他们。”诺娃双手抱胸有些不安。
“那应该不会，公正教会通常最喜欢使用霰弹枪，我们的玛蒂尔达用这东西还是有心得的。”玛雅端着她制作的烤鱼走向长桌。
“她也就用这东西有心得。”莉莉姆一边笑，一边注意到了狼姑娘一个人回来了。
“马林呢？”她这么问道。
“睡着了。”她这么回答道。
“……最近辛苦马林了。”诺娃感叹道。
自己的这位爱人最近有多忙，她们都看在眼里。
第四百六七节：深潜者之歌（二）
马林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房间装饰，而他一个人坐在大厅中央的软软沙发上。
又深潜了？马林觉得最近深潜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马林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喊声，走到窗边，看到的是一座陌生的城市，远处代表着的工厂集群的烟囱正在冒着白烟，而下方的街道里，一如上次马林见到的那种时代风格的人们正在聚集。
“北方神圣集团下达终战通电！我们胜利了！”有报童以他稚嫩的声线高声叫喊着。
嗯……时代变了啊。
带着这样的感叹，马林看着眼前的城市，有些感叹，有些疑惑，但最终眼前所展现的一切，还是让马林好受了了些——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上一次听那个叫马尔斯的小子说过，战争结束之后，南方盟约集团据说拼光了所有家底，而这一次看起来远比上一次还要好。
以马林的眼力，还是能够看出来街道上的人们的脸色，远比之前马尔斯所说的甚至能饿死人来得好。
来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嗯，很正常的一个孩子。
虽然不是自己，但是想来这一次又是通过自己的子嗣看着未来的世界，马林觉得难不成又是要见那个叫马尔斯的小子？
嗯……有可能，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让马林下楼去看一看吧。
穿好衣物，从口袋里找到钱包，马林下了楼，从一个报童手里拿过一份报纸，马林准备掏钱包，却听到那个孩子在喊：“先生，今天卡特堡时代周刊在内的整个卡特堡报业集团将免费派布一份报纸，我们胜利了！”
“敬胜利。”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拿过报纸，看了一眼头版——北方神圣集团宣布接受无条件投降，历时五年的战争画上句号。
马林没有再看去报纸，他只是觉得……自己加大的那些投入似乎终于有了回报。
这样就够了。
走在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市民走出公寓，更多穿着蓝色工衫的工人也出现在了街道上。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狂欢的人海中。
时不时就会有小姑娘过来拥抱马林，或是给马林一个吻。
马林总是会开心的还以笑容与拥抱。
矮人们开始推着装满了酒桶的推车，见人就发放酒精饮料。
半身人跟着矮人，推着带有各种食物的小车，上面标着各种价格，马林不知道数字代表的价值，但是从它们被抢购一空，人们开心的样子来看，这座城市的补给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来！人类小子！酒！”矮人给了马林一个杯子，然后倒满了酒。
“敬胜利！”他们这么大声的呼喊道。
“敬每个人。”马林微笑着举杯，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矮人们大笑着与马林拥抱，然后他们推着推车继续前进，半身人推着空空如也的小车来到马林身边，它打开了车的下层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面包：“来！免费的！”
“谢谢。”马林接过面包，咬了一口……是白面包，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不知道加了什么，但是这代表着面粉供应还存在，农夫们的收入不会太糟糕……不对，这个时代，也许用农场主来称呼他们比较好。
“下次欢迎来玛雅大道193号的三尺半面包店，孩子，等今年的新面粉上市，我们就又能吃上最棒的卡特堡白面包了。”半身人拥抱了马林，然后推着他的推车追向矮人们。
马林沉默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衣物——有问题，为什么感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认识他，而且每一个人都喜欢他？
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会是谁？
马林之前看过这具身体的外貌，平平无奇的人类外表，年纪不大，想来不应该如此人见人爱才对。
正这么思考的时候，马林看到了一位老兵——他的一条腿上是假肢，半个脑壳还是用钢板作为固定的。
这样一个老兵看着他，最终走了过来，揉了揉马林的脑袋：“孩子，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是的，先生，我们胜利了。”马林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你的父亲与母亲是在哪一年战死的？”这个中年男人问了一句，然后看着马林疑惑的表情，他有些自责地叹了一声：“不好意思，我问了一个会让你难过的问题，卡特堡能够穿着双排扣的荣军风衣的孩子，也只有英格玛·简·豪斯小先生你了。”
“向你致敬，小先生，您的父亲与母亲用生命换回来的情报挽救了无数人。”他这么说到，然后拥抱了马林：“我要走了，愿您平安喜乐。”
“也愿你这一生无痛无灾。”马林微笑着说道——他明白了，这个孩子也是有着豪斯的姓氏，这个孩子的父亲与母亲为了救下无数人的性命而慷慨赴死。
这才是我马林的子嗣，男儿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马林随着人潮前进。
一些人开始欢唱，而一些人开始哭泣，战争结束了，每个人发泄的模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有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一起跳着节拍欢笑，有少女当街与同样年轻的爱人拥吻，马林也见到了老夫妇携手而行。
更有上了年纪的老兵们拿着各乐器，敲打着不忍细听的走调谱子。
马林看着这一切，满心欢喜——他的所作所为，改变了这个世界，真的太好了。
走得有些累了，马林坐到了喷水池的边缘——喷水池里空空荡荡的，看起来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工作过了，坐在这里倒是不用怕被喷出来的水给打湿了。
马林看着四周，直到注意到马尔斯——这个孩子几乎没有多少变化。
对着这个孩子招了招手，马林看到他立即注意到了这边——看起来和上一次一样，马林的外表在这个孩子的眼中应该还是能量体的人形存在。
“很高兴能够再一次见到你，孩子。”马林看着这个小家伙，无论是这个孩子，还是他现在使用身体的这个孩子，这些子嗣表现得都让马林喜悦。
虽然失去他们让马林很难过，但是一想到他们是为了理想而牺牲，马林就觉得自己的教育没有出错。
“我已经逃到10区了，谢谢您先祖，我用您教的办法击杀了追击我的另外两个家伙，那两个家伙不会想到子弹真的可以拐弯。”马尔斯非常激动地说道——想来也是，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能够和马林这样充满了想象力。
“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马林问道。
“我要变强，我找到了父亲的新日记，他的潜伏是准备找到死眼组在巢都上三层的幕后首脑，他为了他想要守护的正义最终死在了死眼组的手上……我要为他复仇。”
能够听到这个孩子嘴里说出这一句话，马林又欣慰又气急——欣慰的是这个孩子还是爱着他的父亲的，无论如何都想要为自己的父亲复仇；急的是这小崽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想给自己的父亲报仇，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孩子，你想一想，你现在的力量足够你复仇吗？”马林开口问道。
“不行，但是先祖，如果不每一天都想着复仇，我害怕我有一天会忘了这一切。”
这个孩子眼中的坚持与悲伤都被他写在脸上。
“但是至少要学会怎么笑，孩子。”马林伸手拍了拍这个孩子的脑袋，然后起身：“来，孩子，回我的房间，我来教你一些求生的手段。”
这个孩子跟着马林回到了他的住所，进房间的时候这个孩子迟疑了一下：“你这次的身体是英格玛·简·豪斯？”
“应该是，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了，他在这个时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豪斯……怎么说呢……”这个年轻的小子有些欲言又止。
马林思考了一下，决定让这个小子自己来介绍。
“英格玛·简·豪斯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一个黑邦，死藤，是一个经历很多的先生。”
听着马尔斯的发言，马林沉默了一会儿：“他懂吗？”
马林这么问道。
”你在质疑卡特堡教皇的实力？“
马尔斯反问道。
第四百六八节：深潜者之歌（三）
还教皇呢，这年头混黑帮的小混蛋也敢自封教皇，放马林的时代，这种连邪神教派的伪神教派在神学界可以说是最低等地存在，任何敢自称教皇的，绞架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但是看着这个孩子脸上的惊讶，马林还是被激起了好奇心：“说说，这个历史上的小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于是马尔斯小朋友知无不言，英格玛·简·豪斯这个失去了双亲的孩子在十岁，也就差不多是今年的时候觉醒了强灵能，他并没有通报卡特堡的灵能管理委员会，而是自学成才（换而言之，这小子的天赋极为强大，睁着眼瞎练也能成才），在两年之后，他就是小半个卡特堡地下王都的首领，在那个时候，刚刚打完战争的西部人类世界里，老兵委员会的势力是非常强大的，这个小子巧妙地通过他父母的身份（他的父母是情报人员，在牺牲之前传回来的情报挽救了卡特堡一个集团军，希德尼一个方面军外加一堆散兵近五十万人的生命，并导致了战役结果的改变）投靠上了老兵委员会，对于卡特堡的老兵们来说，简·豪斯夫人与瓦斯奇斯·豪斯先生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他们毫不犹豫地将他们的孩子送进了死藤帮派，于是在一年之后，十五岁的英格玛先生一统地下界，亲手宰了自己的对手，还坐上了市议会的宝座。
没办法，卡特堡的老兵们都给这位投票，要是计算票仓，这个孩子能够让所有所谓的卡特堡政治家丢人见眼。
“然后他碰到了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马尔斯绘声绘色地说到这儿，被马林拦了一下：“真是一个烂俗的故事，年轻人生命被彼此的心跳所吸引，所以他们相爱了？”
“并不是，那是一位很老的夫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故乡遭了灾，她带着两个孩子逃离了故乡，在卡特堡，她要卖掉自己的时候，碰到了英格玛先生。”马尔斯停顿了一下：“先祖，您还需要猜一下吗？”
“反正不会是爱情了。”
“是啊，英格玛很意外，因为他的黑市从来没有一位如此高寿的客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卖出自己，他问了他的助手，助手给了他一个在那个时代听起来司空见惯的答案，这位老夫人卖出的，是她的遗体处置权。”
“……医院需要？那个时代的囚犯听起来活得不错啊。”马林感叹——感叹一位老夫人能够为她最后的家人做出的牺牲，也感叹在那个时代，医生们想练个手都如此艰难。
在马林的时代里，邪神教派的成员们每一位都是高风亮节的大体先生，他们的存在就是在让正神教会的各位练枪之外，就是为了将他们的身体捐献出来而时刻准备着牺牲自己——只不过很多时候，他们身上的囊肿，畸变还有疫病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他们被抬上解剖台的概率，远远低于被堆叠在一起用火焰净化。
而囚犯们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些由强盗和土匪这样误入歧途的人们组成的数量庞大的倒霉蛋们干净，清洁，没病没灾，所以他们组成了整个解剖业数量最为庞大的‘志愿’团体。
毕竟在马林的时代，可是小偷都能被送上绞架的中世纪。
“是的，先祖，囚犯们过的好多了，从很早以前，小偷就已经不用被砍手了。”
“然后呢，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
“嗯，英格玛先生给了这位老夫人一笔钱，又让这位老夫人与两个孩子分别进了他提议重建并扩建的卡特堡养老院与孤儿院，然后像是开窍了一样，英格玛先生开始投身慈善事业，最终，卡特堡的教皇变成了一个老好人。”
“虽然很奇怪，但毕竟给老人与孩子有一个能吃饭的地方是一件好事……那个时代，挺艰难的吧。”马林问道，同时感觉……算了，自己家的子嗣能够迷途知返也是好事。
“是啊，整个南方都在减产，整整数个月没有下雨，但是多亏了纵贯整个南方地区的河道网，这个从一千六百年前开始建立的水利工程让所有的产粮区的旱情都得到了缓解，至少人是没怎么饿死，那个时候卡特堡的领主夫人一家与南方几位国王也响应起来，他们典当了所有王室用件与古物，从泰南人那边获得了非常多的谷物，还在极为困难的情况下减免了北方的战争赔款，每次提到这段历史，所有的历史学家都会说如果没有这次南方几个王室之间的合作，西部人类世界只怕到现在还处在南北割裂的状态下。”
“南北方怎么了？”听到这次的时间线已经有了补完，马林在开心之余，也有些好奇。
“西部人类世界，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光荣的联姻合并了，莫威士王室成为整个西部人类世界的共主。”马尔斯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马林一愣——他在第一次深潜碰到这个孩子之后做了很多改变，为得就是不让战后的混乱局面变成未来世界的主旋律。
但他也没有想着让莫威士家的小王八蛋捡这样一个泼天的漏啊。
不过……考虑到曼丽，马林突然觉得，这位夫人还天生的人生赢家。
恭喜你，曼丽。
“对了，莫威士王室和哪一个王室联姻？”出于好奇，马林还是问了一下。
“与北方王国的都灵王朝。”这个孩子这么说道。
是马林完全不知道的王朝呢，看起来露露那些家族到后面的这场战争之后，也都已经衰败的七七八八了吧。
“那现在西部人为世界就是希德尼帝国了吧。”马林随口问了一句。
一想到莫威士家最终成就了共主的身份，马林就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你看，希德尼当年立国的时候被当成是穷乡僻壤，最终想是这个穷乡僻壤中走出来的王室统治了个西部人类世界。
“不，依然是希德尼联合，用王室的口气来说，整个西部人类世界联合在希德尼这个光荣姓氏的旗下，希德尼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传统，他们是议会制，超巨企业，远古贵族，还有各种各样的强人代表组成的议会虽然动不动就上演全武行，但是在民生方面却令人意外做了不少好事，莫威士家族什么时候才会退出历史舞台，可是让我们泰南的政治系学者们愁白了头。”
“好，现在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体是英格玛·简·豪斯，你不是说你看不到我的模样吗？”
“是啊，但是跟着你到了这里我就知道你的身体是谁了啊……对了，我在我的那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一年，我经历了十二次深潜，见过不少族人，学了一些本事，这次是跟着学院来卡特堡旅行深潜碰到了您，在睡下之前的当天下午，我来过这里，我要说的话，布置的和六百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
马尔斯的话语让马林不由得心生向往——两个千年之后，这颗行星上的人类再一次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他们向着宇宙再一次的迈出脚步，这一切太好了，整整十个千年的沉沦，从大毁灭之前到这个孩子所生活的时代，无数人想要重启文明，但他们都失败了，但是每一代人都没有放弃，每一个人都在奋斗，这些古人与来者所做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文明的史诗。
“先祖。”马尔斯地呼唤让马林点了点头：“说吧，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在进入学校之后检查过序列之书，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观星者的记录。”马尔斯的疑问让马林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的，马林就想到了一个孩子——不会是这个序列太过艰深，因为这个孩子带着马林观想了序列树就完成了序列的学徒阶。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是血脉序列——只有马林的后代才有可能获得它。
而序列之书的所有序列很有可能都是普通序列，它们无论是高序列还是低序列，都是每个人可以学习的。
“也许会是血脉序列，我现在也只走到阶梯五而已，孩子，你呢。”
“序列九，作者，好烦啊，我讨厌写作文。”马尔斯提到作者阶梯时，脸上的皱纹都快化不开了。
这让马林有些理解——玛雅也是不喜欢学习的，有着她的血脉外表的小崽儿，想来也不是一个会学习的人。
“但是这样不好，孩子，记住，知识是力量，书上写满了如何才能够复仇的好办法。记住，我的孩子，知识比你见过地所有东西都要强大。”马林鼓励着这个孩子，而意外的是，他点了点头：“我知道，先祖，我知道书中写满了复仇的箴言，我每一天都有努力地学习它们，我的物理与化学每一次小测验都能拿甲等优，但是语文太难了，而作文又是我最不擅长的。”提到语文的时候，这个孩子满脸苦大仇深：“我想变强，先祖。”
“我这次没有新的序列可以给你，不过我已经帮你确认了一个不错的序列，等我获得了，而你又能碰到我的时候，我就教你。”马林看着眼前的孩子，思考了一下，决定教这孩子怎么用匕首同，弩，还有弓。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应该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和同龄人或是欢笑，或是悲伤……他的童年，不应该是在铭记复仇中度过，但是马林也明白，这个孩子心中有沟壑——他看着他的父亲死在面前，被人追杀，如果没能进入深潜，他甚至会跟着他的父亲一起死在那个雨夜。
马林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去让这个孩子放弃仇恨。
他能够做的，就是教导这个孩子，让他能够在那个残酷的未来活下去。
想到这里，马林伸出手，一旁的一个铁勺子飞到了他的手里，钢铁之物在他的手里变形，最终，一把无护手的短匕首出现在了马林的手里：“记住，孩子，这是灵能最巧妙的一点，你可以手无寸铁，也可以武装到牙齿，如果有人种牙，你甚至可以操作灵能，将那种植入牙床的金属变成夺走它主人性命的凶器。”
马林说完，匕首在他的手中翻飞，最终，脱手的它在灵能的牵引下扎进了墙体。
“去试着拔下它。”马林这么说道。
于是这个孩子跑了过去，他用力地想要拔出匕首，但是最终无功而返。
而马林伸出手，匕首随之退出墙体，回到了它主人的手中。
“孩子，枪虽然好用，但是很多时候它会是一种很吵闹的工作，所以这个时候，匕首，弩，甚至是弓，都会是你手中最为安静的兵器。”马林将这匕首交给了马尔斯，然后他伸出手。
这一次，自动分解的椅子腿，自我加固的钢丝床床丝，从不锈钢盆子变成的不锈钢滑轮，这所有的一切最终在马林的面前自我组装成了把小型的弩。
马林拉开弦，然后将匕首变成的钢制弩矢放到了矢槽中，用它将角落里刚刚探出头的老鼠钉倒在地。
“不！”马尔斯脸色大变。
“怎么了？”马林有些疑惑。
“那是英格玛的宠物鼠！”马尔斯看向马林。
马林满脸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后嗣：“你没说过！”
同时一伸手，老鼠与弩矢一起来到他的手中，在治疗神术的帮助下这只老鼠很快就脱离了濒死状态。
无知的生命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声息，它吱吱叫着，最终从马林手中跳下，然后钻进了桌下。
“您这是神术，对吗。”马尔斯看着马林手中刚刚绽放开来的白色光芒感叹道。
“是的，我不知道在你的时代还能不能学。”马林问道。
“有，但没有如此高效的术式效果，收束一个浅层伤口没问题，但像您这样救下生命……已经没有了。”马尔斯很是遗憾地说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马林一边感叹，一边招了招手：“孩子，来，让我教你，怎么使用好你的这些安静的朋友们。”
第四百六九节：深潜者之歌（四）
在账本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法耶皱紧的眉头终于能够松开，丢下笔了盖亚特家主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那位曼丽妈妈不曾说出口的辛苦。
命运总是这样无情，虽然她三番五次的与马林为敌，但就像是马林说的那样，哪怕到了以死相搏的那一刻，也不能忘了这位母亲为她的孩子所做的一切。
虽然她不会明白，马林并没有夺取王位的图谋，但是曼丽为了她的长子所做的努力，法耶也是看在眼里，换位思考，法耶觉得这位夫人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身处的位置不同，所以，成为敌人是一回事，理解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已经死了，病逝的结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怎么圆满的结局，但是在法耶看来……如果不是亡潮，马林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王室的掘墓人，曼丽所想象的一切就不再是一个老妇人的癔症，而是切实存在的末日回响。
所以，正因为如此，曼丽的病死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不会看着自己的子嗣死在内战之中，也不会想到这一切全是因为马林眼中有更大的敌人。
对于马林，法耶没有任何怨言，她们的爱人没有将任何秘密藏在心里，所以法耶才会站在马林的身边，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的确需要改变，就像是每一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哪怕因此与父亲还有兄弟们为敌，法耶也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因为她已经是法耶·盖亚特，而不是当初的那位法耶·莫威士。
收好账本，将它放到了书桌的中央，法耶将书房交给她的鼠女仆来打扫，然后走出收房的她，注意到了走廊里正在聊天的小羊羔与玛雅。
“你们在说什么呢？”出于好奇，法耶走了过去，用好奇而疑惑地视线打量着姐妹们。
“我和最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的记忆非常清晰，今天我提起这件事情，玛雅说她也有这样一个差不多内容的梦。”莉莉姆说到这里看向法耶：“你也有这样的梦吗？”
“什么梦？不进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提到梦，法耶有些想笑——精灵很少会做梦，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这是因为种族不同。
“那你就是没有做过了，我们做的梦很奇怪，梦里有自称是我们后嗣的人出现，都是半大的孩子，我的梦里出现的孩子叫米尔·豪斯，是一个有着非常漂亮的羊角的莱比希羊人。”莉莉说姆到这里，指向了玛雅：“玛雅的梦里，那个孩子叫……他叫什么来着？”
“怀恩·盖亚特。”
“奇怪，玛雅的孩子叫盖亚特挺正常的，你的孩子怎么会叫米尔·豪斯？”法耶歪了歪脑袋：“莉莉姆，你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啊。”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那个孩子好可爱，除了有角之外，完全就是小时候的马林呢。”莉莉姆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他说了很多那个时代的事情……他们说，他们找不到父系血脉了。”
“我的孩子也这么说，很奇怪，我不知道这是命运对我们的警告，还是说这是别有深意的一次特殊深潜，我准备与我的导师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帮马林占卜一次，但是可能性几乎无零，大家都知道，马林的命运无法被占卜。”
玛雅的口气听起来也是怪怪的，这让法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摇了摇头：“别想太多了，也许只是因为亡潮将至的灵能潮汐带来的了一些小麻烦。”
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法耶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她所想的情况。
在灵能潮汐的波动下，占卜术甚至都无法勾勒出每一个人的命运之轮。
小羊羔莉莉姆与玛雅都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赞同，尤其是莉莉姆，这只羊羔姑娘有些骄傲地挺着胸：“我问过别的姐妹，都没有关于这样梦境的记忆，所以也许和姐姐你说的一样，这只不过是灵能给我们带来的奇妙之梦，不过我还是在梦里教了我的后代几个小术式。”
“我教了我的孩子怎么使用与制作滑轮弓，不过他说他的时代已经淘汰弓箭了，所以我教了这个孩子一些术式，希望他能用得着。”提到了她的孩子，玛雅看起来有些憔悴：“我很奇怪，明明我的孩子继承了马林的姓氏，为什么莉莉姆的孩子却没有……我害怕，因为我害怕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现了什么意外。”
“别太担心，我的姐妹，等诺娃带着人回来的，我们找个机会在一起好好聊一次。”法耶安慰了两人，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些警惕。
玛雅的孩子姓盖亚特，莉莉姆的孩子姓豪斯，这怎么会呢，基于梦境的理论，一个折射现实的梦境需要合理性，正因为如此，玛雅和莉莉姆的孩子都有了名字，但为什么莉莉姆的孩子会姓豪斯？
不可能，莉莉姆不可能背叛马林，法耶在卡特堡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豪斯的姓氏，莉莉姆的过往，王室那边作调查的时候法耶也见过，她的人生清白的像一张纸。
这一切会是怎么一回事，法耶，动一动脑子。
所谓灵能潮汐，那只不过安慰莉莉姆的话语，玛雅应该已经明白——灵能潮汐所扭曲出来的虚伪梦境不可能连她都会被卷入其中，因为一位传奇是不可能被灵能潮汐所干扰到梦境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只有莉莉姆和玛雅做过这样的梦境，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但是法耶觉得，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
这世上不会有巧合，一切看起来像是巧合的事件，都只不过是由相同的事情堆砌而成。
如果真是巧合，那就不应该再有姐妹入梦，因为每多一个人，就概率学上来说，这个数字就越接近天文学的概念。
而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肯定就会有别的姐妹出现过这样的梦境。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我的子嗣，你会在哪一个夜晚邀我入梦。
………………
诺娃跟着马林走了大半天，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她的戎马城，跟在马林的身后，她看到了污水横流的贫民区，看到了朝气蓬勃的工业区，更看到了纸醉金迷的贵族区。
父亲在世的时候，最为讨厌贵族，因为他觉得，正因为是贵族统治着法罗尔，这个国度才会如此地充满了悲剧。
他努力过了，但是他失败了。
马林也想这么做，但是，远比贵族更加可怕与危险的亡潮已经近在咫尺，无论是马林还是诺娃，都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不控制住亡潮，那么整个世界的文明都将不复存在，比一个世界充满了悲剧更为可怕的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够活着来制造悲剧了。
所以，诺娃理解马林的转向——她的确是父亲的女儿，也是这个国度的女王，她首先要做得是保护这个国度的所有无辜，而不是为了为父亲报仇而和贵族一起将这个世界打的稀烂。
如此规模的内战，绝对会消耗掉大量的超凡序列，而失去了他们，这个世界不可能平安无事的渡过这次亡潮危机。
我的父亲，原谅我，您教导过我，无论是我还是弟弟，都会将守护这个国度中的所有人作为自己毕生的信念……您的离世令我措手不及，但是我记得您的教导，我会与我的爱人，我的姐妹，还有无数愿意保护这个世界而战的人一起守护这个世界。
“诺娃，怎么了。”
来自爱人的提问让诺娃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他，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怎么了？”马林看起来有些疑惑。
“他告诉过我，这个世界需要血与火的净化，因为贵族不会交出权力，而我们却想着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我们之间必将会有一场恶战……很可惜，我们之间有亡潮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别担心，诺娃，等们击败了亡潮，我们会继续我们地理想，我们的信念，我们会和那些愿意改变这一切的人，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我们欢迎每一个朋友，但是也会亲手毁灭每一个敌人。”
“我相信你的誓言。”看着眼前的爱人，诺娃的心中满是喜悦。
有泰南人的绘本上写着，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差别，就是身边有谁陪伴这一点。
“我这一生，无怨无悔。”诺娃微笑着牵住了自己爱人的手。
马林有些小疑惑，但最终还是微笑着抱住了诺娃。
………………
“我们回去吧。”
马林看着陪伴着自己的诺娃，这位女王陪着他走了大半天了，也是辛苦，是时候带着她，让她好好休息了。
“嗯。”没有多余的话语，诺娃跟着马林一起抬手，以灵能共同构建的传送通道在他与她的面前一起勾勒出完整的结构，然后通道成形，马林带着这个姑娘走进通道，别到了戎马的王宫。
昨天晚上因为突然的深潜，马林没能接触到拉莱亚，然后戎马新城这边有了事情，又没能和卡萨曼完成最后的交接，不过考虑到也许就有这种可能性，马林用米兰尼给卡萨曼的死信箱投了信，并更换了用来和卡萨曼联络的街道对面的花盆排列顺序。
卡萨曼接到消息之后会让他的教会取消今天晚上的行动，好让马林去找拉莱亚。
至于为什么要取消行动，那简单，让城卫兵和白头翁那边的人一起净街，今天晚上会在他们在的街区做一次人口普查，这些家伙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动手，因为他们根本走不出街区。
马林特意吩咐过，让懂事的小子去检查卡萨曼所在的房子，以免假戏真做，弄假成真。
而卡萨曼作为获得了情报，保全了教会的在功之臣，还能够获得更多的信任与奖励。
嗯，今天晚上一定要找拉莱亚了，马林还想着帮一把那个叫马尔斯的小崽子。
回到王宫，马林注意到了姑娘们似乎又准备讨论些什么，出于对自己子嗣的责任心，马林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准备离开——今天晚上再打夜战，马林明天就真的帮不到拉莱亚了。
这可不行，自家的小崽子正在等着自己捞他一把，这事可比夜战重要多了。
意外的，马林并没有被姑娘们拦截，走出王宫的时候，马林感觉到了一丝诧异——等一下，她们今天聚在一起，不是准备夜战突入吗？
那她们干吗啊？
带着好奇心，马林跳上了侍卫牵过来的法罗尔驮马，这是特意准备的。
换上平民的衣物，马林骑上马，然后驾着它通过城堡的大门通道，等到马走出通道，马上坐着的已经是一个半大的落魄贵族小崽子了——没办法，马林的外表太有特性，为了不让不应该看到他的人看到他，适合的变装还是必要的。
撒理斯这个时候已经在天上，它将帮助马林找到拉莱亚——这个小王八蛋和马林他们想的一样，等到风平浪静了，那个混血精灵未亡人有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情人，男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有气质的中年男性，完全不像是姑娘们所猜想的年轻男性。
当然，撒理斯表示这位所谓的中年男性根本就没有这等年纪。
最近这位中年一直都在那位夫人的宅邸里，因为带来了不少家什，就连负责监视的年轻人都有些说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甚至对马林抱怨过那对恋人。
“先生，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已经到了如此恶心的地步，要是您不告诉我那个中年男人的真实情况，我都会觉得那位小夫人到底有多扭曲才会喜欢上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抱怨，马林只能一笑了之——比这离谱多的我都见过，你这年轻人，还是图样图森破。
不过正因为如此，接到年轻小子的通信，马林今天才会准备来见拉莱亚一面——再不见，说不定下一次就是在停尸房看到这个倒霉小子了。
而一想到要见这对年轻人，马林还特意去自家在卡特堡的点心店拿了不少好吃的点心。
所谓见面有礼，说的就是这般道理。
第四百七十节：新未来（一）
炉火正在燃烧，星星点点的火在跳跃，撤去了幻象伪装，拉莱亚正在切着手中的果实，这是马林阁下投放在市场里的新鲜蔬菜，多汁，虽然有些酸，但意外地受到四叶的喜欢，所以每次有收获的时候，拉莱亚都会买几个给四叶尝尝。
混血精灵少女在一旁处理着土豆，那是炖肉的原材料，四叶不怎么喜欢，但为了拉莱亚，她已经习惯切开肉块并将它们放到锅中。
每个人为了自己爱的人，为了能够从彼此的脸上见到笑容，为了能够让彼此都能够并肩行走，都会选择在不擅长的领域努力变得擅长起来，
四叶如此，拉莱亚觉得自己也应该如此。
就像是马林阁下在他的那本爱情小说中写得那样，年轻的心因为被彼此所散布出来的暖意而吸引，最终走到一起，互相依偎，互相扶持。
我和四叶还能这样一起，在人生路上走多久呢？
想来一定会是直到我老了，老得再也走不动路了，老得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那个时候，还年轻的四叶一定会带着他与她的孩子们守在床头吧。
想到这里，拉莱亚的心里没有悲伤，这是人类与精灵之间的差异，他了解，她知道，但是命运的不同，寿命的差异没有阻止两个人走到一起，这就够了。
而且如果不是他与她同样出自一家孤儿院，以拉莱亚的身份，是不可能与一位精灵结婚的，对此年轻人心知肚明。
切好果实，拉莱亚将它们装好，洗过手，然后在开始剥起橘子，不知道为什么，四叶最喜欢老是喜欢吃酸的东西。
剥出一颗，拿下一瓣，将它喂给四叶。
“很甜。”四叶开心地说道，同时看向拉莱亚：“拉莱亚，你也吃。”
“嗯。”剥下最小的一瓣，拉莱亚将它放进嘴里。
不愧是最南方的国度啊，阳光这么好，才会结出如此甜蜜的果实，如果以后都能在这里生活该有多好。
只可惜，他们还要往北走，在这里，混沌的势力还有存在，大家都说去卡特堡，那儿是最安全的地方，拉莱亚觉得，应该如此吧，毕竟那是马林阁下所守护的家园。
像他那样，以毁灭混沌为己任的存在，一定不会让那些混沌轻易地进入城镇，就像是故事里说的那样，任何想要进来的家伙，都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四叶，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们两天之后就走。”拉莱亚看着眼前的爱人轻声说道。
“我们又要走了吗。”精灵少女有些疑惑，但还是笑了起来：“虽然在这里认识了一些不错的新朋友，但是拉莱亚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我们去卡特堡，那儿虽然冷了一些，但是治安好，我到时候也可以去工作，虽然来钱没有现在快，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好不好。”拉莱亚看着自己的爱人问道。
“好啊。”四叶点了点头：“每次你离开的时候，我都担心，担心你被抓住了……如果你去工作了，那你离开家的时候，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对不起，前几年，工场不接受我，说我太瘦小了。”拉莱亚知道四叶担心受怕的是什么。
而四叶摇了摇头：“不要这样，拉莱亚，这么一路行来，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活下去，所以，不用说这些，我只是担心你，以后生活安定下来了，我们生孩子吧。”
“啊，可，可以吗……”
“当然了，我是拉莱亚的新娘啊。”
这让拉莱亚非常满意，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得这样的新生活，直到门铃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会是谁？”拉莱亚看向客厅，同时伸手到厨柜底下，从顶部的枪盒里拔出了转轮枪。
“不知道，也许会是邻居，隔壁的卡恩太太有时候会和我分享比萨，而萨克尔太太有时候会请我吃好吃的点心，她们时常都会来我这儿聚会。”
“我来这儿两天了，他们应该见过我，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拉莱亚听到了第二轮敲门，他变回了中年男人：“是谁。”
“你们的新邻居，刚刚搬过来。”门外传来了少年的声音。“父亲让我来送一些点心给你们，是非常好吃的点心。”
四叶将切肉刀扣在了身后，看了一眼拉莱亚：“亲爱的，我在你身后。”
拉莱亚点了点头，都入夜了，这个时候新邻居来上门，拉莱亚从来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也许是高档街区的年轻绅士？
“我们来了，欢迎来到戎马新城。”他这么说道，将转轮枪插到了腰后，这位貌似中年的年轻人走到了房门，拉开门上的小窗，看到了拿着一个袋子的少年。
“你好，先生。”他笑着说道。
看起来有些像落魄的贵族，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落魄的装束反而在绅士们的年轻人圈子里有些游行，那种冒险之后死险还生的风格在整个南部地区非常受欢迎，应该是马林阁下新书的功劳吧，刺客信条，非常有意思的一本新书。
“你好，年轻人，你是邻居？”拉莱亚开口问道。
“是的，你看，那就是我家。”少年指了指路对面，拉莱亚看到了街道对面原本空置的房子正在搬人进来，一位白头翁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笑着举了举他的帽子。
一位老绅士，穿着得体，他身边的应该是管家和他的别几个孩子，一位老夫人在花园里与她的两位女儿或是媳妇坐在一起喝茶。
无论如何，这一家人都比他们的邋遢小儿子看起来好多了。
看到这里，拉莱亚笑了笑，他打开了房门：“来，请进吧，小先生。”
“谢谢你，这是点心，是我的姐姐从卡特堡带来的，分给你们一些。”这个少年托着盒子走进了客厅，他大大咧咧地将盒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打开了盒子，向拉莱亚和四叶展示了漂亮的点心们，那种香味，让拉莱亚明白这绝对是真正的卡特堡点心。
据说这是很多去卡特堡的原因之一，因为太美味了。
“太多了。”四叶有些惊讶地说道，她有些羞涩地看向拉莱亚：“太不好意思了，对吧，麦克。”
“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给你们的乔迁礼物啊，拉莱亚先生，还有拉莱亚太太。”这个少年微笑着回答道。
气氛空前凝固。
………………
马林说完这句话，注意到了将手放在身后的少女与她貌似中年的爱侣脸上的诧异与警惕。
于是马林伸手带上了房门，在灵能带着房门，将它关上的同时，马林左手抓住了少女刺向自己腰部的切肉刀，灵能覆盖于手，将满是油腻的切肉刀拧成麻花的同时，将这位少女带回自己的怀中，用它挡住了拉莱亚手中转轮枪的射界，同时右手伸出，抓住了这个年轻人没能来得及刹车而扣动扳机并射出来的子弹。
看着惊魂未定的两位，马林摇了摇头——就演技来说，还是合格的，只不过这个拉莱亚差一点就没控制好他的手指，这太不应该了，拉莱亚，你这小子怎么连自己的手指都靠不住？
“这不好玩，拉莱亚先生，我以为作为一个盗贼，你应该可以控制住你的手指。”马林说完，灵能将转轮枪的枪管往上掰了90度，将这位少女推到了拉莱亚的怀里。
马林坐到了沙发上，将手里的弹头放到茶几上，然后撤去了伪装：“拉莱亚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相见，虽然你的伪装对我完全没有效果。”
“马林阁下？！”被爱人抱住了的四叶惊讶地认出了马林。
这让马林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然后马林就后悔了——当初建新城的时候她的确见过他，算了，就当不知道吧。
而事实也如同马林所想的那样，这位少女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马林，虽然当时马林一米八，但是现在马林一米四，眉目之间也极为相似，这让马林开始怀念他的侦察形态（一米二），他开一米二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够第一眼就认出他。
“你就是马林阁下，您来有什么事吗。”知道眼前的少年的确是真的是马林，拉莱亚撤去了伪装，苦笑着坐到了马林面前。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知道你们现在有什么麻烦，说实话，小子，你曾经拿过一个叫罗根的倒霉蛋的钱包，而他是我的朋友，这让我曾经考虑过，到底要不要帮助你们。”
“他是你的朋友？不好意思。”这个年轻人有些尴尬说道：“但是，的确像是您说的那样，我和我的爱侣有一个麻烦，不过我不知道我眼里的麻烦和你要说的麻烦是不是同一个麻烦。”
“你还记不记得你丢进厕所的那个东西。”马林笑着问道。
四叶扭头看了一眼拉莱亚，这让后者非常尴尬地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那东西邪门得很，我觉得不应该是人应该有的东西，所以就把它给丢了。”
“是啊，现在那个邪门东西的主人已经找上门了，他们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今天就准备来处决你们了。”马林这么说道。
然后他注意到了是这位’未亡人‘首先开了口：“既然马林阁下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有能够挡住他们的办法，对吗。”
“是的，我今天让人包围了他们所在的几个街区，以调查外来人口为名做一个检查，他们今天晚上是不可能走出来他们所在的旧城区。”马林说完，注意到了这位精灵少女用的隐蔽地拍了拍拉莱亚的手。
“马林阁下，您既然今天愿意帮助我们，那就一定会帮助我们第二次，您有什么办法，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嗯，令人意外，虽然看起来这个两个年轻人组成的小家庭是拉莱亚在主外，但其实上，这位叫做四叶的精灵少女才是她与他负责对外的不二人选，她才是福尔摩斯，而拉莱亚更像是一个华生。
既然这位夫人已经打开了天窗，那马林也就说亮话了：“拉莱亚，我需要你的序列。”
“你是说我的这个伪装者天赋？可我从来没有喝过魔药，也没有做过什么，它是突然出现的能力啊。”拉莱亚满脸的疑惑。
“这个没问题，我给你们这个条件，今天晚上你们跟着我走，我让两位炼金术的大师帮你界定你的序列，然后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两份在希德尼来说也是无懈可击的身份证明，卡特堡的新城也有你们的一座小楼作为新家，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明天中午就能离开这座城市，我安排你们上火车，离开这里。”马林说完，看着精灵少女，在等待着她地回答。
而这位少女露出了笑容：“看起来，马林阁下已经为那些混沌邪教徒们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归宿。”
“是的，相信我，所有该死的混沌邪教徒都会死在明天晚上的行动中。”马林这么说道：“现在，选择的权力来到了你们的手上，你们是愿意跟我走，还是说想要再等一等。”
“我们跟您走，这几乎不用做出选择。”年轻的精灵少女代替了她的爱人做出了回答，而且再一次表现出了她掌控全局的事实。
这让马林非常的满意，这是一位非常懂事的女性，有着比她的爱人高出许多的灵感和心智。
拉莱亚这小子的运气不错，有多少人因为见错了人而结错了婚，而他呢，能够有这样的爱人，他的一生已经不会有遗憾了。
真好啊。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想到这里，马林起身，拉了一个传送通道：“老规矩，立地看门，你们是准备前走面还是走后面。”
“前面吧，我们相信马林阁下，您没有想在这里杀我们，就一定会在别的地方取我们的命。”
“拉莱亚，你看看你这个好小子命有多少好。”马林说完，笑着目送这两位走进通道。
然后他也跟了进去。
第四百七一节：新未来（二）
“怎么一回事，这些家伙怎么来了。”看着掀开了窗帘看着街道发生的一切，卡萨曼的同僚们满脸的疑惑。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法罗尔公国的公共安全行动部门会在今天入夜时突然行动并包围了他们所在的街区，然后开始检查起来。
“我们暴露了？”从北方教区过来的矮人疑惑地问道：“不应该啊，我们为了行动能够成功，最近几天安份的不像是我们了。”
“不，不像是暴露了，如果是的话，他们不会这么搜索我们，而是会直接带着人来强攻……”有在本地一直生活的人类成员驳斥了矮人的疑惑：“看起来像是临时的巡检，针对的是所有出租房，我看到那个年轻人了，他巡检的就是出租给外地人的房子。”
“巡检？”矮人放下窗帘，扭头看向这个人类：“什么意思。”
“临时巡检，自从那位马林亲王过来之后，他就针对我们这些人推行了这种方式，对于出租房的巡检，你们快到地下层去，如果见到了太多的外来人，他们一定会起疑的。”站在打开的门前，人类看着矮人这么说道：“教主在哪儿。”
“楼上，我带他和大家下来。”矮人说完就往上跑，他的吨位走在地板上，传来咚咚咚的回音。
“要我去打开地板吗，希尔斯。”卡萨曼看着这位名叫希尔斯的同类问道。
他点了点头：“入口在厨房和客厅的走廊中间，你走过去，将墙上的壁灯往左转九十度，带着人下去之后，别忘了把门给复位了。”
“没问题。”卡萨曼走到走廊里，转动壁灯，等到盖板收走，露出往下走的台阶，这个时候二楼的各位已经下楼，他们飞快地走了下去，对于官方的这种例行公事一般的行动，大家都没有什么意外。
“卡萨曼，你也下来吧。”教主在最后面，他看着卡萨曼说道。
“不，希尔斯作为房东，需要我这个房客在场，我可以说别的同伴出去玩了，但无论如何，也应该留下一个人，至少我对付他们比较熟练，而且我需要保持我的人设，我现在是画家，一个正在创作的画家不应该离开他的国。”卡萨曼拒绝了自己家教主的好意。
“那你自己小心。”教主也不说多话，他扭头走下了台阶。
卡萨曼将盖板回复，然后走出走廊。
“你一定是疯了，卡萨曼，你又不是真的画家。”希尔斯看着眼前的同僚皱起了眉头。
卡萨曼笑了笑：“说实话，我对付这些家伙有心得，再说了，无论如何，作为你的租客，我也不应该永远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要不然万一被人认错成别国的间谍，那乐子就大了。”
“……随便你，总而言之，别乱来。”希尔斯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笑话，北方王国他们教派的一个安全屋就是因为这种倒霉的情况而覆灭的，作为安全屋的负责人，那个画家老是不在家，最终被北方王国的对付间谍的国家安全部当成了别的国家的间谍进行了抓捕。
“这事我比你有分寸。”说到这里，卡萨曼扬了扬眉头，他的视线中，那个穿着公共安全行动部门黑色制服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巨人走了过来。
“他为什么要带一个巨人？”希尔斯表达了一定的疑惑。
“也许和那些有钱人喜欢牵一条大狗出门一样。”卡萨曼不以为意地笑道。
他的这个比喻让希尔斯非常的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个解释很有意思，不愧是在雷根斯堡生活过的城里人。”
“哈，别提雷根斯堡了，当年要不是跑得快，我就死在那儿呢，该死的希德尼公共安全局……好像法罗尔公国就是照搬了这一套，真是一些该死的家伙，不过这是好事。”卡萨曼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希尔斯问道，同时在脸上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要真是来找事的话，就不会带一个巨人过来，他们打架可以，但是要做搜索工作的话，换成一个半身人不是更好，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新手，被他们的部门打发过来巡检低危险街区，我们安全了。”卡萨曼嘀咕完这些，同时对着走过来的年轻人和他的大狗脱下了帽子：“晚上好，先生，有什么事吗。”
………………
杰克·里德，法罗尔公共安全行动部门的新人，今天他被委托以一个重任——去某一条街道的几处地点进行一次表面上的巡检。
这在行动部门内部几乎可以肯定这几处地点之中肯定有一处是有问题的，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会让一个新人负责，同样地，杰克被下达了命令，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完成这次巡检。
换而言之，不许出事，哪怕你看出什么也要当没看到。
于是杰克最终叫了行动小组的一个巨人作为自己的助手，这些大块头突击房子砍几个人有一手，但是你要让他们巡检房屋，发现点什么，那就不是巨人应该做的事情了。
说难听一些，换一个半身人来也比巨人管用，至少他们能够更快更好的发现一些细节，而不是和巨人这样完全对细节不在意的种族。
所以，杰克力争将自己变成一个完全的新人——就是那种完全不懂巡检，带着一个巨人的粗心鬼。
第一户住着一个三口之家，父亲是那不勒斯人，是作为新城区的地下水道的设计员而获得了这处居所，他的妻子漂亮，儿子非常可爱，杰克看着他那张丑脸，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一些。
检查过他的证件，杰克自然不会去和他探讨父子遗传之类的尖端科学问题，说了一句没问题就带着他的巨人助手走了。
这个巨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任何问题，他反而拿着一个小本子，写着些什么。
杰克看了一眼小本子——杰克·里德巡检官工作非常认真细致。
拜托了，各种意义上的大哥，您真的觉得我是在认真做事？快点给认真这两个字道歉啊。
第二户是五口之家，父亲来自雷根斯堡，是希德尼联合的人，证件上说他是马林亲王从雷根斯堡带来的工程监督员，他平日负责督促新城的施工，每周有一天休息，真好啊。
他这个该死的入职新人每周无休，天天都是007。
这个007还是马林亲王在参观他们部门时，听说了他们的工作环境之后脱口而出的。
三个数字，道尽一切。
“先生，您的证件没有问题。”杰克将证件交还给这个男人，同时努力不去看他大着肚子的妻子与三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那就好，说起来，我隔壁的家伙要巡检吗，他们每天都闹得很晚，生怕这条街上有人睡得比他们还早，真是一些麻烦精。”
“呃，我们今天巡检的是出租屋，他们是本地艺术学院的学生，不过我可以将您的抱怨转给负责维持治安的部门。”
“那谢谢你了，年轻人。”
一番不客气与客气的客套过后，杰克带着他的助手来到了第三家。
记录上写着这是一家两口老人住的，开门的是老妇人，注意到杰克身上的制服，她立即来了兴致：“是巡检官吧，我跟你们说，路对面的那些艺术生真是令人头痛，这些家伙的天天在夜里发出一些怪叫，我的丈夫问过他们，结果他们告诉他，那是在唱歌，如果他们称呼他们的噪音是在歌唱，那我得说艺术都在哭泣。”
“知道了，您与您的丈夫，我这边的记录上说，你们是从北方王国来的？”老妇人穿着很好，看起来人也精神，身子骨也硬朗，看起来应该是有一位有序列的超凡者。
“是的，南方适合我们这样的老人，孩子们都在北方王国，而我们受不了那样的寒冷，原本我们是想在卡特堡的，但是那个鬼地方和我们北方差不多，有时候甚至比我们北方还要冷。”这位老妇人说话就像是最新款的连珠火枪一样快速，这样的年纪还有如此灵活的思维，杰克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记录上说……你们是歌唱家？”他看了一眼记录上的条目。
“当然，正因为如此，我与我的丈夫觉得那些小鬼完全就是教育的失败品，我们可以容忍他们的鬼哭狼嚎，但是他们不能玷污艺术。”老妇人说完，让出了大门，让杰克看到了坐在客厅和他们打招呼的老人，还有那一客厅的各种奖杯：“在我们退休之前，我们都是北方王国最好的歌剧团中最好的主唱。”
说完，这位老妇人指了一下杰克身后：“您看看。”
杰克扭头，看到了正从对面走出来的……所谓艺术生们。
糟糕的卷发，破烂的斗篷，还戴着一个覆盖着上半部脸的面具。
还有那糟糕的画着莫名十字的护臂与绑着皮带的皮靴。
“最近他们迷上了假面晚会，会玩得很晚，然后唱着非常糟糕的歌回来，那种走调的东西我真得很难将它们称之为歌。”老妇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我知道我和您这样的巡检官提这个的确是有些过分，但是请您一定要让维持治安的部门去和他们谈一谈，如果有问题，最好将问题掐死在摇篮里。”
然后这位老妇人伸出左手，虚空用力一握。
杰克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看在随便什么的份上，这位老夫人的右手掏出来的公正教会荣誉服役徽章好吓人啊，她和她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啊，是歌剧团的主唱，还是公正教会战斗到荣休的突击队成员啊。
在老妇人地注视下告辞离开，杰克看了一眼表上的记录。
嗯，新的目标房东名字叫希尔斯·克林顿，本地人，将房子租给了一个从雷根斯堡过来的画家，记录上来说这位租客还有几个朋友……看起来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房门还开着，看起来像是卡萨曼的先生向他脱帽：“晚上好，先生，有什么事吗。”
“晚上好，先生，你看起来像一位希德尼人。”杰克将手里的记录件递给他的助手，然后接过另一位先生递过来的证件：“希尔斯·克林顿先生，晚上好，您怎么会在这儿。”
“收租，您也知道，我有十几处房产，每个月都得抽出几天来拿租金，要不然我会无聊死的。”希尔斯先生穿着很得体，是一位体面的绅士，记录上面说他有十六处房产用于出租，他的手里还有两处农庄，刚刚还掏出一大笔钱投入了马林亲王的戎马南部新田庄开拓计划，可以说是非常有钱的绅士。
他的这句无聊死了，让杰克在心底泪流满脸——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差距，他在每天007，而这位先生却为了不无聊到死而选择来收租。
“卡萨曼先生，您最近有新的作品吗？”一边在心中流泪，一边还要继续工作，杰克做着标准的问询。
“当然了，您看。”这位叫卡萨曼的先生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在这里，杰克看到了已经画了一大半的油画。
不得不说，哪怕是一个艺术白痴，杰克也能够从画面中看到一位**的女士，她躺在躺椅上，背对着画师。
“我将她命名为露茜，是附近的一位热爱艺术的未亡人。”卡萨曼先生说到这里似乎在回味什么：“她真的非常热爱艺术。”
画家真好啊，可以打着艺术的旗号，做着别的职业来做肯定要被人打死的工作。
杰克再一次在内心深处拷问自己的职业选择是不是出了问题，同时笑了笑：“确认了，谢谢您的坦诚。”
杰克与卡萨曼先生握手，然后又与希尔斯先生握手，然后又看向卡萨曼：“对了，您没别的问题了吗？”
“什么？”租客与房东异口同声地问道。
“呃，就是你们斜对面的那些家伙，已经有两位邻居投诉了他们，你们呢。”杰克指了指那些‘艺术家’所住的小楼。
“呃……”卡萨曼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是那些孩子吗，怎么了。”
“他们投诉这些年轻人噪音打扰到他们生活了。”杰克看着卡萨曼先生说道：“您有这样的困扰吗。”
“并没有，我觉得他们唱得挺好的啊。”这位卡萨曼先生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吗？”杰克本能地怀疑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是的，因为我觉得他们比我唱得好。”这位来自雷根斯堡的画家先生表情严肃地点头回答道。
杰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打扰你了。”
唱得比你好？杰克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位画家为什么是一位画家了。
人总是有极限的，在一些方面有着超出正常的才能，就必定会在另一些方面有所补偿。
所以，离开了这一家，杰克伸手从助手那儿要到了记录板。
夜还长，工作还有很多，杰克扪心自问。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个和他一样，姓里德，没有家人，老的将要死掉的远房亲戚好让他不用再努力了啊。
第四百七二节：新未来（三）
确认那个年轻人和他巨人宠物离开了这一街区，希尔斯回到了自己租屋前，他敲了敲房门，打开门的卡萨曼看了一眼他，确认不是假货之后，卡萨曼让开通道让他进来，然后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眼。
“没有什么跟着我，放心吧。”希尔斯头也不回的说完，看向教主时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有问题，那个小子根本没有去下一个街区，直接上了公共马车走了。”
“怎么一回事，也许他就负责这一地区。”矮人好奇地说道。
“不可能，我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巡检，对方至少会负责这一整片街区，而不是在我们这一条街上随便对付一下……对方的目的非常明确，我们有大问题了，教主阁下。”希尔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卡萨曼：“你逃脱过这些家伙的追捕，也应该知道他们来打点的时候就是这样，故意让新人来确认我们，然后他们的资深成员就会远远的看着，如果我们露出马脚，他们就会第一时间抓捕我们。”
“对，希尔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就像是之前我们说的那样，如果他们已经确认了我们的存在，那为什么不直接带着队伍过来把我们包围在这里呢。”卡萨曼对此有不同的观点——这是他和马林考虑之后决定的说词。
而且卡萨曼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和马林的布置，这很奇怪。
“我赞同卡萨曼的观点，卡萨曼在逃脱追捕方面是一流的。”年轻的半身人这么说道——上一次就是卡萨曼带着这个半身人和教主等人逃出生天。
希尔斯思考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对，卡萨曼的确没有说错，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们已经怀疑我们已经进入他们的城市，那我们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们在回去之后会比对记录，在这方面，整个人类世界的各种打击我们的部门都会联合起来……卡萨曼，你有没有用过你的画家人设。”
“从来没有，我是第一次用这个人设，虽然我在学院的时候读的就是艺术系，但我的确是第一次使用这个人设身份，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觉得这一切没问题，如果事情像你说的那样，至少我的身份不会有问题。”说到这里，卡萨曼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他与希尔斯同时看向一直没有发过言的人类女性。
“理查德夫人，你呢？”
“我一直都使用的都是理查德夫人的身份，这个身份是安全的，我的丈夫一直都在为法罗尔公国的王室服务，提供各种奢侈品与香料，这些都是干净的工作。”
“那很有可能已经不干净了。”希尔斯拿出一份报纸，是今天晚上刚刚售卖的戎马晚报，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巴斯洛·理查德大商人因为逃税的事情而被捕的消息：“据我所知，您就是露茜的模特？”
卡萨曼扬了扬眉头，为这位新朋友的推理而喝彩。
“我只露出了背部！”这位夫人尖叫道。
“但是通过观想术式确认这个年轻人看到的一切，有心人一眼就能认出你的背影，毕竟你也说过，卡萨曼先生画了一个非常真实的你，不是吗。”说到这里，希尔斯话锋一转：“当然，夫人，我也不是在怪你，我们在当时也没有能够想到这一点，而不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着跟过去看一眼并买了这份晚报，我们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为了不被当成您的党羽被捕，你们必须离开。”
“希尔斯，你没问题吗。”
“教主阁下，您看，我是一位成功的大商人，你们在记录中只是我的租客，而我们在相见之前，也只不过是通过信件联络的成员，在那之前，我们并来就不相识。”这位希尔斯先生说到这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刚刚你们躲避的地下室的左侧墙体上的横梁木，你按下去之后就能打开秘密通道，往下走就是古代地下水道，往左走，出口是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属于我没能租出去的小楼，通道的机关是左手一块颜色深一些的砖，按下去就能打开；而往右走，就是我们的另一个目标，中转中心。”
“我们也许没时间去抢那儿了。”半身人摇了摇头示意这样危险了。
“不，我觉得可以，现在他们只是在怀疑我们，我们兵分两路，教主您带着几位没有战斗力的高层走，我带着人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无论如何，我们会在半个小时内赶过来。如果我们没能过来，或者你们听到了枪声，不要管我们，直接上火车走。”卡萨曼看着众人这么说道。
“会不会太危险。”理查德夫人看着卡萨曼问道。
“泰南人说的好，富贵险中求，所以我们一定要过去，他们今天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来这么巡检，想要找出我们，我们必须打好时间差。”卡萨曼如此说道，他看向教主：“阁下，您怎么说。”
“你带所有的行动人员去吧。”教主说完，从袍子里拿出一把火枪，倒转着将枪柄递到了卡萨曼的面前。
卡萨曼接过火枪，转身带着行动人员走向地下室。
看着他们走下台阶，希尔斯看向教主：“阁下，您怎么看。”
“卡萨曼的确值得信任，如果他的内鬼，我们现在已经在法罗尔人的黑牢里面了。”教主说完起身，她带着三位没有战斗能力的高层走向地下室。
“当然，您的睿智。”希尔斯看着所有人离开，他退出房间，同时带上大门。
戎马的绅士走在秋日的风中，在走过路口的时候，他跳上了一辆停在他面前的马车。
马车里，不苟言笑地少女坐在那里。
“公主殿下，鱼儿都已经上钩了，马林阁下那边怎么解释。”
“不用告诉他，亲王最好就是一位亲王，不要在公共安全事务上插手太多，我的王兄对他太好了。”这位莫威士的公主殿下斜着眼看了这位下属一眼，然后坐靠在了椅背上：“鱼到了收网的时候，卡萨曼带着的那些人是注定要被清算的，他们的罪行让他们必死无疑，而卡萨曼会延续他的好运气，他会带着几条小鱼逃出中转中心的陷阱，然后与那位废物教主汇合然后逃出戎马。”
“是的，殿下。”希尔斯·劳伦斯，希德尼公共安全局特工低下了他的头颅。
………………
在克洛丝和瑞沃给那位拉莱亚测算他的序列时，马林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爱侣们配着那位四叶小姐聊天，这两位的郎情妾意，就算是瞎子也能够用鼻子嗅出那股酸臭的味道，而且诺娃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位精灵小姐的问题——她怀孕了。
于是她就受到了更好的对待，马林这种情商为负的家伙被赶开，由诺娃带领的过来人正在变着法的让这精灵少女开心。
用她们的话来说，换一个姑娘跟着那个拉莱亚这些年一路担惊受怕只怕早就疯了，所以见到这种心态非常好的女孩，她们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所谓天造地设的狗男女，说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两位有代表性了。
马林闲得无聊，又去看了看兔子姑娘与家养妖精的测算，发现拉莱亚这个时候已经下了测试台，正在看着炼金台上的工具们发呆。
听这个小子说，他是突然获得的这个超凡序列，可以说非常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前兆。
于是马林来到克洛丝身边，想听一听专家的意见。
“你能相信吗，拉莱亚完全没有术式天赋，我测算过他的天赋，最好的一个是强化，分数是三。”兔子姑娘一边看着眼前药剂瓶中正在沸腾的内容，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的术式更像是超凡能力，不是用灵能激发，因为他也没有灵能天赋，所以这个超凡能力使用了可以用来代替灵能的东西——也就是生命力。”瑞沃到说到这里看向了拉莱亚：“非常抱歉，拉莱亚，我们为你发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真相，那怕从今天开始你不再使用你的能力，你也难以活到三十岁之后。”
“四叶她知道吗？”拉莱亚满脸愁苦地问道。
“她并不知道，她和我的爱人们正在大厅聊天。”马林说道。
“……我到时候来告诉她吧。”拉莱亚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挣扎，但是这个年轻人还是用无畏地口气笑着说出了他自己内心的悲苦：“我……我已经无法陪伴着她走完一生了，也许是时候让我离开她了。”
“来，喝这瓶药剂，让我们看看你们的序列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克洛丝将刚刚制作好的药剂递到了拉莱亚的面前。
这个年轻人喝下了药剂，很快的，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六芒星。
“至高序列，难怪如此，难怪拉莱亚你能够拥有这一切……”克洛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一回事？”马林好奇地问道。
“至高序列，能够晋升到最高层次的序列，它是唯一的存在，拉莱亚目前应该是在阶梯三或是阶梯四的状态下，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非常的强大了，他甚至可以直接变形他的身体，甚至可以改生理年龄和性别。”
“性别？”马林看着眼前的拉莱亚有些惊讶。
“是的，有时候我不得不这么做，一般情况下，这会是我和四叶逃避抓捕的时候用的，一个人类少女与一个精灵少女本来就是最安全的组合。”拉莱亚的解答让马林点了点头。
的确，就像是他说的这样，当一个人连性别都可以伪造时，就是最了不起的侦探都不可能找到他了——因为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身高，体重，外形，性别，除了基因之外。
但是当马林知道拉莱亚连眼睛瞳色，牙齿大小，指甲，肤色这些都可以随意变化之后，对于基因这东西是不是能帮助侦探先生找出拉莱亚也没有任何信心了。
连脏器都能够再造，连肺部都能够变化，连毛发都能够随意生长，这个所谓的至高序列也太强了吧。
“对了，我们还没有为这个序列命名，我们应该怎么称呼它。”瑞沃看向拉莱亚：“拉莱亚先生，你是拥有人，准备好给你的序列起名了吗。”
“我，我又没有这样的天赋。”这个年轻的大男孩有些尴尬地说道。
“他还不知道。”克洛丝转身看向马林。
“他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笨的人类。”瑞沃直接转动她的转椅面向马林。
这位大男孩终于在后知后觉中想到了什么：“你们这么说我是什么意思？”
马林示意这个小子坐下来，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对。
“拉莱亚，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算好消息，因为是有关于四叶的。”马林说到这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
马林原本是想让这个笨蛋小子想到四叶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再推理出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马林觉得开心的是，拉莱亚虽然傻了一会儿，但是很快的，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颤抖着抱住了他的脑袋：“四叶，四叶她……对啊，她最近老是喜欢吃酸的东西，也时常会反酸……难道她，难道她……”
说到这里，这个小子的眼泪夺眶而出。
啊，你这个小王八蛋终于开窍了。
马林一声感叹：“对，四叶她””四叶她也得绝症了吗？！”
瑞沃嘴里的咖啡直接喷到了克洛丝的脸上，而兔子姑娘抹了一把脸，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的她两只兔子耳朵往后一甩，瘫在了椅子上。
马林脸上的笑容完全凝固了，他完全无法想到这个小子怎么会想到这一步：“你是怎么想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答案的？”
“不，不是吗？”哭的像一条0202年柴犬的拉莱亚抽泣着抬起头看着马林。
“不是，你这个该死的蠢货，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马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位说道。
“我的孩子！”拉莱亚尖叫着抱住了头：“我的！”
“是的，你的……我觉得应该是你的。”看着这小子歇斯底里的样子，马林有些犹豫了一下——毕竟这年头再怎么狗血的现实他都见到过了，这该死的现实从来不讲什么合理，只有他这样的作者写的东西才会考虑一下。
“当然是我的！可，可是我……可是我已经不能陪着她了……”说完，这条刚刚还非常亢奋的柴犬又一次瘫在了椅子上。
对此马林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世界树果实的药剂：“你的问题是生命力因为使用过多的术式而被大量抽取，如果你碰到了别人，那你大概就没救了，但是你碰到了我……所以，我会给你提供药剂，也许没办法让你活到一百岁，但至少六十岁不会有问题，所以，喝吗？”
“我，我可以吗？”这个年轻人满脸泪水的问道。
“当然，拿好了。”马林将药剂递给了他。
拉莱亚接过了马林的馈赠，拉开了木塞的他看着马林，然后在马林鼓励的注视下喝下药剂。
“马林阁下，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当拉莱亚问起这个问题时，马林笑着摆了摆手：“好好活下去吧。”
“我看您应该是想要获得我的这个序列，我可以让您的两位夫人剥离它，反正它对我来说也没有用了。”拉莱亚这么说道。
但是马林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说之前马林是想给自己的子嗣找一个好的能够隐藏和保护自己的序列，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还是给自己的小崽子找一个类似于阴影行者的高位序列：“但是你总是需要有一个序列来保护你，保护四叶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所以，你应该努力活下去，然后获得另一个序列，如果你能够成就双序列，到时候也许我就会来收回你的这个至高序列。”
“那没有问题，马林阁下您给了我与四叶白头的机会，我非常感谢你，阁下。”拉莱亚一再的表示了感谢，对此马林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的感谢：“你还是去见一见你的四叶吧。”
说完，马林将他赶走，然后伸手将瑞沃抱起，带着兔子姑娘回到大厅。
这个时候，那个小子已经与他的爱侣拥抱在了一起。
“马林，你真的不想要他的至高天赋了吗？”瑞沃好奇地问道。
“是啊，毕竟他只能用这个来保住自己与四叶的性命。”马林不喜欢夺人所好，更不想夺人性命，这个小子还在被混沌追杀呢，万一要是没有了能力又被人堵住了要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凉拌吧。
所以，还是算了。
“马林阁下。”拉莱亚的声音传入马林的脑袋，让他从感叹中清醒过来，于是点了点头的马林看向他。
“阁下，我觉得我和四叶一定要走了，您说那结混沌正在抓捕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天晚上就离开。”拉莱亚这么说道。
马林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开一个传送通道。”
“传送通道并不适合四叶，她的身体不好，而且我也想带着她坐着火车去卡特堡，一路上的风景一定会非常漂亮。”拉莱亚这么说道。
马林思考了一下：“好吧，对了，既然你今天晚上就走，那么，请收下我的这两份小礼物。”马林一边说，一边拔出腰间的制式手枪，将它递到了拉莱亚的手里。
“谢谢您，阁下。”拉莱亚当然认识这东西——现在这种手枪是整个西部人类世界最新潮的东西，比转轮枪更快的射速，更多的子弹，还有更有效率的装弹速度。
有了这三点，再加上和转轮枪差不多的口径，让这种新式手枪变成了所有使用这种家伙的人最想获得到东西，所以价格非常昂贵，不过马林完全不在乎，说给就给。
拉莱亚非常感谢于马林的慷慨，他接过了枪，然后看着马林掏出钱包，又拿出了一叠一百面值的希德尼货币，这东西可是标准意义上的硬通货。
拉莱亚非常开心的一并接受了，然后牵着四叶准备离开。
而这个精灵姑娘一路感谢了马林的姑娘们，最后还向马林行了一个淑女的提裙礼，然后这才跟着她的爱人离开了马林的住所。
“看到四叶的样子，我们也要努力啊。”诺娃有感而发。
马林感觉到了来自复数掠食者的注视。
呵，我马林，今夜加入猎杀！
第四百七三节：二一零零（一）
“嗨，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回到驻地的杰克看着一队老前辈正在外走，他好奇地看着他们，直到队长出现，他拦住了自己的队长，想要知道一个究竟。
“执行任务，没事别多嘴，还有，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完了吗？”这位中年人盯着杰克问道。
“完了，没什么意外情况，几家人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的就是177号的那些年轻人，被好几家住户投诉过，其中还有一家两个老头，来头很大。”年轻人说完，拿出了他的报告：“交给谁。”，事到如今，杰克也不指望看起来要往外走的队长能接下这份报告。
“进去，找纳瓦莉小姐，然后没事的话，就早一点回去睡觉，大半夜的没事别出门。”队长说完跟上了队伍，很显然不准备就为什么别出门跟自己的职场新人说一个透彻。
巨人嘀咕着杰克听不懂的高地语，而杰克扭头踢了踢巨人的脚：“行了，麻烦你跟着我，回去吧。”
巨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安全局的大门。
而杰克走了进去，拿着报告的年轻人经过警卫打开的大门，与陌生的同事擦肩而过，来到有着红色卷发，睫毛闪闪亮的少女面前，将手里的报告放到了她的桌上：“瓦罗尔队长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好，放在那儿，我现在有事，所以会晚一些或者干脆明天再处理你的问题，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可以走了。”这位少女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整理着她桌上的一切，口红，发夹，指甲刀，还有一些杰克完全不知道作用的东西。
大城市的女人真是活得有够挑剔，来自南方乡村的杰克这么想到。
和这位心不在焉的小姐道别，杰克走出了一层办公区，不需要上交自己的配枪，杰克走到了一旁的收发室，他递给老头一支烟：“老头，可以告诉我，我的队长这是要去哪儿。”
“你还真是有好奇心，不过看你这么有精神，我也就告诉你吧，是出去抓混沌。”老头接过烟嗅了一口：“不错的烟，你小子算是赶上好时候，我们的亲王刚刚提高了你们的待遇。”
“那是亲王老爷给的恩典……不过去抓混沌，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杰克哇了一声，然后与收发室的老头道别，后者笑着：“我以为你会刨根问底才对。”
“有贤人说，知道得越多越痛苦，而做我们这一行，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不在这儿做事，只不过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杰林笑着说完，迈开大步离开了大门。
走到街上，他看了一眼怀表。
离他离开那一街区已经差不多二十分钟了，如果是去那儿扫荡……无论是从人力资源的利用还是从时间上来说也对不上号，毕竟真要是那边，也就不需要他去巡检了，几百号老少爷们往那儿一堵也就结束了。
那会是哪儿？
年轻人想了想，最终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南边。
城南……城南除了平民区与广场区还有什么地方？
等一下，广场区，中转中心！
杰克在他的脑海中铺开了地图，看着中转中心，他又回忆了一下刚刚他去过的几家。
第一家，不是，三口之家无论是从人力还是精力方面都不可能。
第二家，也不会是，五口之家，三个孩子，两个大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主意打到中转中心去。
第三家，不可能是，那可是公正教会突击队的荣休之人，他们如果有问题，那全城就没有谁是无辜的了。
第四家……杰克思考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那个叫卡萨曼的家伙，他的手……他的手上有些枪茧，但这个年头成年男性只要有钱，手上总会有些枪茧，至于没有钱的，那手里的茧只怕就更多了。
而希尔斯……这是一位有钱的绅士，杰克刚刚还看过他的情报，是一个有很多钱的家伙，家族谱系也有，是根正苗红的戎马人，他也没有问题。
杰克正准备往下继续想，一条对着他吠叫的恶犬打断了他的回忆，年轻人往墙角靠了靠，引来了牵着它的夫人的笑声：“抱歉，年轻人。”
杰克脱帽，向这位无论是穿着还是品味都展现出贵夫人身份的女士行礼，戎马这样的城市，不是他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人肆意妄为的地方。
目送她离开的时候，年轻人注意到了她那肯定垫了一点什么的臀部。
然后如电光石火一般，杰克回忆起了那幅画。
画上的女性背对着观众，但是她的腰……不，她的整个背影他肯定在哪一个地方见到过！
思考的年轻人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不耐烦的声音，他扭头，看到了正盯着他的报亭老板，后者阴郁的脸上满是不满：“年轻人，你挡住我的店了。”
“抱歉。”杰克一边道歉，一边注意到了墙上的报纸。
巴斯洛·理查德大商人因为逃税被捕，正在全城追捕同党。
巴斯洛·理查德？
理查德夫人！
杰克记起了那位风韵犹存的夫人，他恍然大悟——那背影，绝对是理查德夫人。
他当初还和他们队的前辈谈论过这位夫人那迷人的腰部。
那个自称卡萨曼的家伙与理查德夫人有染？
不，不对，不是有染，他是一个没有名气的旅行画家，而她是大名鼎鼎的豪商夫人，双方之间的阶级差别大到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更不要说是情人的关系。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和她有别的关系。
别的关系……杰克咬着指甲，他思考着有可能的事情，同时眼角注意到了纳瓦莉小姐，她现在骑着一匹小马，正在往城东的方向前进。
城东，新城区，贵族东区……中央区王宫？
能够让她放下工作事情，带着重重心事去见的，也只可能是王宫中的女王陛下。
但她为什么要找女王陛下？这一切又会不会是有相同之处？
等一下，瓦罗尔队长出门，他似乎并不是领头人，白头翁阁下也不是，领头的会是谁？
二号最近应该在那不勒斯，三号最近应该在北方，如果白头翁阁下不在，那唯二可能的就是四号或是五号。
但是四号最近还在疗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五号，他为什么要绕过白头翁阁下带队离开？
在这时，杰克注意到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是那么的精美，年轻人注意到那没有拉上帘的车窗里坐着的少女，金发，很标准的希德尼人血统，被爱美之心操纵的他看着马车走过去，然后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希尔斯。
然后马车停下，希尔斯下了马车，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报亭边站着的年轻人，看起来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公共安全部的大门。
他是自己人？！
杰克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将问题的链条接上了！
希尔斯是安全部门的沉底鱼，他有一个非常有钱的身份，同时也在某些圈子里有着不错的名声，所以，卡萨曼过来了，他带着他朋友们来到了戎马。
中转中心在戎马，他们在戎马，今天杰克的队长随队出任务，往南走，那是中转中心的所在方向。
希尔斯是自己人，他肯定将这些人的情报给了上司，杰克作为新人，理所当然地接过了这个任务。
队长所在的队伍是为了抓住卡萨曼这些胆敢攻击中转中心的匪徒……不，肯定不是一般的匪徒，因为如果只是一般的匪徒，这次的行动也不需要太多的人。
唯二的可能，一，这些是大盗，每个人都有一笔很大的通缉令，他们杀人不眨眼，所以需要这么多的人……而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杰克不敢想的事情了。
但无论如何，杰克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一定会是二。
因为只有二，才会将所有的队长与超凡人员抽调过去。
纳瓦莉小姐去王宫，肯定是因为这次行动超出了女王陛下与马林亲王的预期——所有公共安全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纳瓦莉小姐是直接女王陛下负责的信使，哪怕背离了女王陛下与马林亲王的安排，他们也不敢阻止纳瓦莉小姐去报信。
或者说……他们准备在安全局外处理这一切。
想到这里，一直在顺着路往东走的杰克看到了那匹失了前蹄的小马，可怜的纳瓦莉小姐摔倒在了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他们一定是疯了。
杰克这么想到，同时再一次注意到那辆原路返回的马车，发现马车窗口里探出来的少女正在收回她的注意力。
她也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年轻人正用紧张的视线注视着她。
当马车离开，杰克没有去管纳瓦莉小姐——今天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杰克这样的新员工的能力范畴。
他只是看着纳瓦莉小姐被人抱上了慈爱教会的救伤马车，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火车站走去。
杰克感觉他一定会在火车站等到那位叫卡萨曼的先生。
他是那么的镇定，如果他真的是混沌邪教徒，那么他一定会带着他的人去抢中转中心，而无论他们是不是成功了，他都一定会从那儿逃离，最终来到火车站，坐上火车离开。
杰克觉得自己一定要去拦截住他——离火车站越近，杰克就觉得自己抓住了事件的真相。
“杰克，你怎么在这儿。”随着身后传来的疑问，杰克扭头，看到了正用好奇视线注视着自己的桑德前辈，这是一位看起来很可靠的中年人，留着非常漂亮的八字胡，他穿着制服，看起来正在负责巡逻。
“是桑德前辈，我这儿……”杰克将他所清理出来的一切情报共享给了这位前辈——他一个人来的话，也太危险了，在厘清了事情之后，他本来是想联络火车站的安全小队，但是现在有了桑德前辈在，那就更好了。
“是这样的吗……那好，我来帮你。”这位前辈二话不说的同意了杰克的请求。
“太好了。”有了桑德前辈的帮助，杰克与他走进了火车站，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开始扫视来来往往的客人们。
考虑到杰克认识卡萨曼，杰克特意站在更前面一些的位置上。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年轻人注意到了一位老夫人与几位她的老同伴走进了车站，这种老人组合让杰克有些诧异，但是更让他诧异的是，桑德前辈走了过去：“姑妈，你们怎么在哪儿。”
“我们玩够了，准备离开了。”老人穿着宽松的衣袍，对着桑德前辈微笑：“你怎么在这里。”
“我帮我的同事来做事，具体的您也知道，就不要问了。”
“那是当然，我带我的老朋友们先找个地方休息。”这位老夫人说完，就带着她的朋友离开了入口，走向了一旁的坐椅。
杰克看着桑德前辈走了过来：“是前辈您的亲戚？”
“是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带过我，是一位很好的老夫人，愿他长寿。”前辈提到夫人的时候，用满是敬意的口气说道。
“好人总会平安的。”杰克说完，看到了一位年轻少女牵着另一位少女的手走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大厅。
“是他们吗？”桑德问道。
“不是，那是一个成年男人，而不是两个小女孩。”杰克摇了摇头：“还有，桑德前辈，您的眼镜真得有必要再配一付了。”
“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过……嗨，算了吧，这个世界有谁不喜欢偷懒呢，我会去配的。”这个中年人一边说，一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杰克笑着摇了摇头，同时第一次希望这一切能够早一点水落石出。
同时，他注意到那两位少女看起来很亲密地走在一起，她们来到售票处，开始排队买票。
嗯，目前火车虽然已经提升到每天两班，但现在这个时候来买票的话，只能等九点的那一班车吧。
想到这里，杰克掏出了他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八时四十一分。
还有十九分钟，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说实话，杰克不想见到卡萨曼来到这里，但……看着出现在入口，脸色有些苍白的画家，杰克还是拉低了帽檐。
我们又见面了，先生。
所谓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总不能幸免，说的大概就是你我这样的道理。
第四百七四节：二一零零（二）
时间倒退到四十分钟之前。
目送那个自称叫杰克的年轻人带着他的大块头助手离开，老夫人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走向他的新目标，看着门口的那位绅士，还有满是胡渣的所谓艺术家与他交谈，老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亲爱的伦纳德，那个孩子去我们斜对面的那家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而她的丈夫打开了茶几的顶部翻盖，从内部的夹层中拿出一支霰弹枪：“那个孩子不懂事，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
“是啊，就像是我们愚蠢的孩子，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公正之主的信徒，不，这世上除了我们，还有更多的异教徒，邪教徒，无信者和愚蠢的笨蛋，这么多的杂碎和这么多的无辜组成了这么光怪陆离的世界。”老夫人转身，带上了房门的她接住了自己丈夫丢过来的霰弹枪，已经装满子弹的火器让她有些怀念当年的美好时光。
那是她与他用手中的火枪审判那些邪教徒的时光，将他们绑到火刑柱上的美好日子。
“莲娜，子弹带。”她的丈夫将霰弹腰带丢了过来。
老夫人接过腰带，将它环到了腰间，然后扣好了黄铜扣。
灵能控制着衣架上的风衣落到了她的手上，本来就身着男装的老夫人踢开了她的高跟鞋，一边套上风衣，一边换上了平底的鞋子，然后从墙上的武装架上拿下一把匕首，将这连鞘的它挂到了腰际。
她的丈夫拿起了一支短管的火枪，这是公正教会从马林工坊订的半自动火枪，每一位荣休的审判官都会拥有这么一支，现在它要派上用场了。
他站了起来，腿脚有些不便的老人将子弹腰带环到了腰间，然后在老夫人的帮助下穿上了风衣。
“那个孩子走了。”
来到窗后，看着那个年轻人离开现场，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一定会发现问题。”
“是的，一定会发现问题，马林阁下就在戎马，如果要对这些家伙采取行动，一定会联络我们以免造成误会，但是教会没有联络过我们。”她的丈夫正在思考。
“他们想要在别的地方解决这一切，我很伤心，莲娜，他们觉得我们老了，走不动路了，拿不稳枪了。”老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伤感，因为这一切对她与他来说都是真实。
他们已经老了，老得连教会都不希望他们战斗在第一线了。
“不要忧伤，莲娜，我们的确已经老了，他们不想我们出意外，就像是当年我们没有通知卡斯特家的那两位老人一样，时间在变，我们也活成了他们的模样。”老人一边说，一边回到了沙发前坐下，同时还在胸前划了一个神圣的教会圣徽。
“但我们和卡斯特家的两位老人一样，无时无刻地想要战死沙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昂首挺胸地走进神国……愿主垂怜。”老夫人托着窗帘看向窗外，一如以前的时光。
“打草惊蛇了。”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离开了房子，跟上了年轻人离去的方向。
“很正常，这正好证明了我们的判断，这些外乡人的确有问题，他会跟着那个年轻人，看看他有什么特别情况，如果他一路巡检下去，那就不会让他们狗急跳墙，如果……他在巡检了这一条街道就选择离开，那就证明这次巡检有问题，他们是想要将这座房子里的客人们控制在这条街道里。”老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声：“但是，我已经确认那个年轻人有问题了，这次突然袭击一般的行动就是为了控制住这些租客，而他们一定会选择离开。”
“那个男人回来了，伦纳德，你的推理又一次得到了印证。”老夫人看着那个男人站在房门口，他的房客为他打开了门，然后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
只可惜，他没能发现附近的邻居来自窗后的窥视，而他的邻居却看到了他展现出来的畏惧与阴险。
“他们进去了。”老夫人用无表情更无心情的声音报出了事情的进展。
“十分钟之内他们肯定会离开。”老人说完，从衣领里拿出了圣徽，他将它放到嘴边吻了一下。
三分钟之后，几个完全没见过的目标走出了房子。
“新的目标，伦纳德，你完全没有想到我看到了谁。”老夫人看着为首的那位同类，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她的丈夫并没有抬头，而是思考了一下，从他的记忆里提取了一个名字：“我们的欺诈者夫人？”
“是的，看起来你和我一样，都还记着这个魔女序列的学舌鸟信徒呢。”
“当然，这个魔女是我们在狩猎时唯一逃脱的目标，还杀死了我们唯一的孩子与他的好朋友们，我一直以为我们要带着遗憾死去。”老人站了起来，不再有腿脚不便的表现，他来到窗后，与他的夫人看着那位教主带着她的爪牙招摇过市。
“他们往西走了，西边，火车站。”老人思考完毕，他看着那个凶手：“她们要走。”
“每天晚上九点有一列火车会进站，我们去火车站，把他们一网打尽，怎么样。”老夫人问道。
“一网打尽，是一个好办法，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考虑到也许会有更多的爪牙不请自来，所以我必须去把院子里的家伙起出来，亲爱的，你去我们院子，把我们那辆机车开出来，我们需要它来运送它们，要不然带着它们走到火车站的话，我们会成为本年度死法最搞笑的公正教会前审判官与他的助手。”
“没问题，亲爱的，我去把车开出来，你选出我们需要的东西。”老夫人松开了窗帘，她看着他满是深情。
“当然，我们需要穿上内衬，然后将插板插进内衬。”她的丈夫提到的，是她们一直在作的工作。
“只需要前插板就行。”老夫人这么说道：“我们老了，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做到真正的全副武装了。”
“当然，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后插板，毕竟在我们的身后，是一座伟大的城市。”老人如此补充道。
在这一刻，垂垂老矣的他与她手牵手。
“为了吾主，愿他垂怜。”他这么说道。
“为了吾主，愿他垂怜。”她这么附和道。
………………
卡萨曼穿上了风衣，带着他的队伍从准备点走出来，一行十一人拿着火器走在街道上，看到他们的市民尖叫着转身逃跑，没有人开枪——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杀进中转中心，抢走所有能够搬走的金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接近围墙，一行人中的施术者通过化石为泥将围墙变成了过去的一种表现方式，而冲过仓库，按照之前讨论的行动模式，卡萨巴抓住了他的目标：“等一下，仓库里怎么这么安静。”
后者一直与卡萨曼有冲突与龌龊，但是却没有想到今天会是卡萨曼抻出手捞住了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自己。
然后枪声响了，被卡萨曼抓住的目标头部中枪，颅骨碎片在这一刻在空气中翻滚，失去了生命的他摔向地面，而就和之前说好的那样，枪声立即响了起来，正在撬仓库大门的几个成员倒在了血泊中。
剩下的五个人一边将注意力投向枪响的一侧，同时飞快地寻找掩体，但是当他们躲到了大型木箱后方时，来自他们身后枪声响起，带倒了他们五个人。
卡萨曼举着手，没有动的他很快等来了负责人。
令人意外，并不是纳瓦莉小姐，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很意外，对吧，这里已经不是马林阁下说了算了，来自希德尼联合的那位公主殿下已经接过了这次行动的执行权杖。”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完，对着卡萨曼露出一个非常遗憾的笑容：“快去火车站吧，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不能在时间到达最后期限之前到达火车站，你就没办法在今天晚上带着那个家伙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知道了。”卡萨曼说完，转身离开。
另外的负责人，马林阁下怎么了，他难道出什么问题了？
卡萨曼有很多疑问，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探究秘密的时候，所以在经过一个成员时，卡萨曼看着这个靠在木箱背上的他，举起枪，将这个因为肺部中枪，只能呼吸得和拉风箱一样的混沌教徒打死在了自己的枪口下。
走出缺口，卡萨曼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记不得他的名字。
只记住了他脸上的恐慌，还有不解，还有……感谢。
也许，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游乐场，而每一人……都不过是命运女神手中的可怜虫。
十年了，我还有几个十年。
不再年轻的沉底鱼扪心自问。
………………
拉莱亚觉得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谁会想到一个穿着女式男装的女孩其实是一个男孩子呢，他牵着四叶的手走下马车，口袋里的一叠希联尼标准货币让年轻人的心情非常美好。
坐上前往卡特堡的火车，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到达卡特堡。
新的家，新的生活，还有他和四叶的孩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乐，从六岁的时候孤儿院被烧，命运折磨了他与四叶整整十年，直到现在终于向他与她展现出了笑容。
他带着她走上台阶，走进火车站的大厅。
大厅里没有多少人，也许是因为这一班的人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上一班火车一起走了。
拉莱亚注意到在他们的右手一侧，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家伙正关注着大门，年轻的那个制服佬以怀疑的视线注视了好一会儿拉莱亚，最后像是没有认出什么一样放松了下来。
他们不是来找他的。
拉莱亚想到这里，正在庆幸之际，四叶抓住他的小手非常隐秘地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于是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拉莱亚看向他的左手边，然后看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他的朋友们。
“是男人。”四叶这么说道。
的确是男人，这不是自己偷东西时找到的倒霉家伙吗，他们怎么会在戎马？
拉莱亚正这么想着，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爱与和平，而这些混沌教徒过来既然不会有好事，那么……如果说他们过来是准备杀人，那他们最想杀的是谁？
那肯定会是某个愚蠢的小贼啊。
想到这里，拉莱亚硬着头皮，带着四叶走向购票处——现在要是直接离开，只会引来不同身份人员的窥视，到时候只怕大门都没能出去，双方就会爆发枪战。
要冷静，拉莱亚，我的老朋友，想一想，怎么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排在购票队伍的后面，拉莱亚也不敢使用术式，因为就现场的情况来看，任何术式的波动都有可能引来危险——无论是那些混沌教徒，还是那些蓝制服，都不是拉莱亚现在能够应付的家伙。
该死，早知道听马林阁下一句话，明天早上走或是下午走都不会有问题。
泰南人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正这么想的时候，拉莱亚看到前面的一位老人付了钱，他拿着五张车票绕过队列，走向左侧。
这个老头也是他们的人？
拉莱亚一边努力装成和四叶小声聊天的模样，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和他们一起上火车，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做太危险了，拉莱亚自己的话倒没什么，但是再加上四叶，这可怎么办。
不行，不能上这列火车。
但票必须买，要不然排上车却不买票，会引来有心人的怀疑。
伪装成少女的拉莱亚走到了购票台前，他拿出了他的小钱包：“两张前往雷根斯堡的火车票。”
火车从戎马出站到卡特堡，再往北去雷根斯堡，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他的需求，一对要去雷根斯堡的少女与一对要去卡特堡的少女，听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在这些混沌教徒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
付过钱，拉莱亚拿过火车票，带着四叶准备坐到右侧的候车座位上。
在往座位上走得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风衣，满是胡渣的男人出现在大厅的门口，也注意到了蓝制服中的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异动与注视——他在关注着那个中年男人。
这让拉莱亚不得不又多走了几步——为了不让自己和四叶接住那个中年男人和年轻蓝制服之间投射的近失弹，这几天是必要的。
“怎么我们去雷根斯堡。”四叶以灵能问询。
·不要用灵能。
拉莱亚在她的手心飞快地写着，同时通过她的瞳孔倒影，看到了那些老人投射来地注视目光——灵能的使用是有轨迹可寻的，这些混沌教徒已经注意到四叶了，该死，灵能者是献祭名单中的重头戏，而一个有孕在身的灵能者……拉莱亚只能期望马林阁下给他的枪里有子弹，而且够用。
“导师不是说了，不要滥用灵能吗。”不得以，拉莱亚只能虚构一个导师，希望用这个不存在的导师来打乱这些混沌教徒的行动——至少，在大厅里地这段时间不能出事。
四叶终于明白了过来，有些畏惧，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带着四叶坐到了椅子上，拉莱亚硬着头皮看向左侧。
蓝制服的年轻人正在走向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他笑着，有些意味不明。
蓝制服的中年人右手放在腰旁，侧着身体做掩护，同时手已经按在了枪上。
老人们正在看着拉莱亚这一侧，其中那位老夫人正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拉莱亚见过，肉贩的妻子，屠夫的女儿，还有混沌的走狗们，都会有这样慈爱而冷漠的笑容。
无关爱恨，只关生死。
但还是有一个老人认出了那个中年人。
“卡萨曼，过来。”他这么喊道，同时他的脸上带着疑惑。
拉莱亚看到那个蓝制服的年轻人突然转身看向他的同伴，他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而他的同伴已经拔出了枪，却是指向了他的同僚。
就在这时，拉莱亚感觉到了一股波动横扫了整个假车厅。
幻象反制！
在拉莱亚的身体不受遏制的回复他本来的模样的同时，他也注意到那个蓝制服中年人也在变成另一个人。
拉莱亚还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是拉莱亚！那个该死的小偷！”
那是老人的声音……不，不对，是那些变得年轻的男男女女们纷纷开始拔出手枪。
拉莱亚也在拔枪。
蓝制服的年轻人正因中枪而倒下。
而在大厅的入口处，一对老夫妇正在他们手里的火枪指向那些想要捕蝉的螳螂们。
于是，作为一只蝉，拉莱亚将四叶拖到他的身后，同时枪口指向了那个假的蓝制服。
愿主垂怜，垂怜我，让子弹及我的身，让死神的镰收割我，好让我……为爱而死。
第四百七五节：祸根（一）
枪声几乎在同时响起，老夫人扣下扳机，拉动唧筒，霰弹弹壳从抛壳口被抽出，当它还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它的同伴也被加入其中，密集的箭弹钻入了混沌信徒所组成的队列。
她注意到了那个蓝制服，也注意到了他射杀了他的队友，更注意到了那个被命中了的少年，这个可怜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在混沌信徒的射击中倒下，连同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女一道，被子弹们带倒在地。
没有经过训练的可怜孩子，连枪都不会开，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但是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却拔出了转轮枪，对着那个蓝制服扣动了扳机，子弹打中了蓝制服的胸口，将他带倒在地。
他不是混沌吗？
差一点将枪口指向这个男人的老夫人皱起了眉头。
有如机械化的射击动作已经进行到了第五轮，被撕开了血肉的混沌信徒已再也无法站立，他们纷纷倒在了地板上。
她的丈夫放下了火枪：“结束了。”
他走向那些混沌信徒，而老夫人走到蓝制服的中年人身边，这个男人被打中了脊柱，他在挣扎，但是他的转轮枪已经落到了远处，老夫人手中的霰弹枪一抖，将下方折叠起来的刺刀弹出。
“不！不要！”这个中年人在尖叫。
看着他身上的紫色灵光，老夫人将刺刀顺着他的颅骨与颈椎的缝隙刺入，用力一扭，然后拔出。
“吾主会审判你的罪行，而我……负责送你去见他。”
说完，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发现他拿出了转轮枪，正在给混沌信徒们补枪。
她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发现他正在拿烟，只可惜颤抖着的手连将烟从盒中抽出都做不到。
于是老夫人走到了蓝制服年轻人的身边，他的脑袋左侧有一个射入的弹孔，无神的双眼瞪着，直到老夫人跪下身，为他合上了眼睛……蓝制服，法罗尔公共安全局成员，这个年轻人没有辜负他的职责。
愿主垂怜。
老夫人起身，走向那两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与少女。
少女的胸腹都有弹孔，令老夫人悲伤的是，直到最后一刻，她似乎还是想要保护她的腹部，但最终她只能在沉默中躺在血泊中。
正在这时，少年地呻吟让她将注意力投向了这个孩子，她检查了他身上的弹孔，发现所中子弹比少女身上的还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死去，而是挣扎着想要转动身体，似乎是想确认少女的安危。
老夫人眼泪夺眶而出，她仿佛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弥留时还想确认他的朋友的生死。
她伸出手，握住少女放在她腹部的手，将它温柔地和放在了少年摸索中的手里。
那一刻，少年笑了起来：“四叶……”他喊出的似乎是少女的名字，随后他的呼吸渐急，直到呼出最后一口气，他都死死抓住少女的手。
老夫人单膝跪地，为少年合上双眼。
然后起身，因为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抓着头发拖出来的女人。
“她竟然还没有死！”她愤怒的问道。
“是啊，她竟然还没有死。”他笑着回答了自己妻子的问询。
然后将这个魔女丢到了地板上。
“这个混沌杂种！她害了多少人！怎么还能有脸苟活在这世上！”老夫人大步走向那个魔女，刺刀上，神圣武器的辉光正在闪耀。
“不要一刀捅死他，这太便宜这个杂种了。”她的丈夫一边说，一边示意道：“我带了油，亲爱的，老规矩，烧死她，就像是她的那些好朋友们一样，每一个混沌，都将面对这样的终局。”
老夫人停下了脚步，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对，老规矩，我去拿油。”说完，她对着地上的魔女吐了一口口水。
“恐怕你们不能烧死她。”大门那边传来的消息让老人第一时间举起火枪，而他的妻子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少女。
“我是希德尼公共安全局的突击行动科科长，林兹·莫威士。”走过来的少女打量了一眼四周：“说起来，公正教会的荣休者，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
“智慧之主的信徒？”老人打量了着她身后用枪指着自己的蓝制服们：“说起来，希德尼公共安全局能管得着法罗尔的同行吗。”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马林阁下不会喜欢你管得那么宽的，莲娜，去，拿油。”
老夫人点了点头，转身一枪托打在了正在发笑的魔女脸上，将他的鼻梁变成一团血肉之后，这才走向少女。
“老夫人，不要逼我。”少女看着这位老夫人走近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们作为公正教会的圣职者做事的时候，你这个莫威士家的孩子，还在娘胎里吧。”老夫人走过她的身边，然后看着围上来的蓝制服们皱起了眉头，她看了一眼这些蓝制服：“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人，是她，还是你们的诺娃女王与马林亲王。”
“我说了，这个混沌教派的教主一直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这次我们是准备放他们离开的，但是你们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这个自称林兹·莫威士的少女说到这里，扭头看向那个男人：“卡萨曼，怎么搞的。”
老夫人于是扭头看向这个男人，他颤抖着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看向那位少女：“巡检让他们心生警惕，马林阁下让那个年轻人过来巡检，说好了要检查整个街区，为什么他只搜索了一条街就离开了，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有人更改命令。”
“那只不过是怀疑，现在的问题是，你的这个上司落网了，有数以百计的平民看到这一切，你已经失去了沉底鱼的资格。”莫威士家的林兹摇了摇头：“一切都结束了，原本我们应该放走他，然后顺藤摸瓜钓大鱼，现在呢，一切都结束。”
说到这里，林兹用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视线看着老夫人：“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多了你们。”
“年轻的女孩，如果你认为公正教会的猎手行得是错事，那么莫威士家族也许就需要一次毫无保留得清洗了。”老人的声音变得机械而无情。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公正之主的信徒，死板的家伙们，”林兹·莫威士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们离开，把那个混沌信徒交给我们，二是你们被捕，我会将你们交给公正教会，你们会被驱赶出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弃审判他的机会。”老人说完，打开了火枪的保险：“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是一让开，看着我们用公正教会的办法烧死这个混沌信徒，二是开枪，然后公正教会将会审判整个莫威士家族。”
“我选二。”林兹说完，从腰间拔出转轮枪的她将枪口指向了一侧的老夫人扣下扳机。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变的极为缓慢，老夫人看到子弹从枪口射出，看着它旋转着飞向自己，这位老夫人努力瞪圆了眼睛。
她要看着这颗子弹是怎么杀死自己的。
但是很快的，她失望了，因为有一只手，用它的食指与拇指抓住了子弹。
然后林兹·莫威士像是一颗炮弹命中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在撞开了候车大厅墙体之后，消失在了街道对面的店面内。
手的主人颠了颠子弹，然后将它丢到了脚下，同时伸出手：“夫人，听说您要去取油，你的腿脚不方便，让我来吧。”
老夫人微笑着拿出了机车的钥匙：“车后箱，有红边的盒子，车子就在门外，那辆装甲机车。”
“没问题。”她眼中的马林·盖亚特阁下将钥匙丢给了世界树嫩枝，而这条嫩枝飞快地跑出了大厅。
然后，他看到他走向那对少年与少女。
出于对两个孩子的怜悯，她决定补充一下：“我将那个女孩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他以为他保护住了他的爱人。”
听到这句话，马林阁下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着这位老夫人点了点头：“谢谢你，夫人，你给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以最后的安慰。”
“不，阁下，我只是在尽力安慰我自己，我的孩子……也是这样，与他的友人们死在了一起，我甚至没能帮助我的孩子完成这一步。”老夫人又想到了她的孩子，这让她脸上多了一些悲意：“您认识他们，对吗。”
“是的，他们可以说是我的朋友，我本来是想让他们明天离开的，但是我没能固执己见……如果我不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死。”马林阁下说完，扭头看向那个缺口：“林兹的事情，我会和莫威士家族交涉，如果她与她的哥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地解释，那整个莫威士家族都会因为她对公正教会荣休者的刺杀而被牵连。”
“你没有资格审判我！”那个少女站在了缺口中外。
“不，我有。”马林阁下看着她。
仿佛像是真理在注视。
第四百七六节：祸根（二）
当马林走进火车站的候车大厅，看着血泊中的拉莱亚与四叶，看着兵戎相见的公正教会老夫妇与那位林兹·莫威士，看着她站在贵族立场上的所作所为，马林不由得长叹。
如果没有混沌，如果没有亡潮，是不是兵戎相见的，就是他马林与这天底下的贵族了。
所以，当林兹对着那位老夫人扣动扳机的时候，马林伸出了手，接住了那颗子弹。
同时左手推出，灵能的巨掌像这个莫威士家族的女子打飞出了候车大厅。
然后他来到了拉莱亚与四叶的身边，听着老夫人所说的一切，马林在心底里叹息，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互相算尽机关，到头来，却在命运的棋盘上走出如此恶意的终局。
任何事物，都会有局限性。
所以，奴隶制被封建制代替，封建制又被民主制代表，再然后，名为民主的闹剧纷繁上演，直到人民站起来，用铁拳为彼此打出一片天地。
你以为贵族，以为有钱人天生就是慈善家？
不，他们的仁慈，他们的虚伪，他们的畏惧……都是被杀出来。
这个世界从石器时代开始，处理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制造出问题的人……斩尽杀绝。
马林在胡思乱想，直到林兹的咆哮声在他身后响起。
我没有资格审判你？
马林转身看着她。
“不，我有。”他这么说道，同时伸出手，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通过灵能摄取到了面前。
“我能够感觉到，你在针对我，诺娃还没能成为女王的时候，你作为莫威士的王室成员，的确可以利用你的身份，你的职务，还有你的地位来领导法罗尔的同行，但是现在……你过界了。”
说完，马林一挥手，冲过来的几个希德尼安全局成员就被马林的灵能拍翻在地。
“你过界了，林兹·莫威士，你天真地以为你那成为传奇的兄弟能够帮你，你无视了这个国度的王室，无视了我身为亲王的权威，更无视了我布置的一切，你在挑战我的权限，这就不是过界的问题了，你在玩火。”
灵能扭转着将她的左手小指扭曲成了恐怖的血肉卷，眼前的女人尖叫着，直到被灵能拍到了墙上。
马林转身，看着姗姗来迟的白头翁：“你也在玩火，你明知道我已经布置计划，为什么当林兹·莫威士找到你的时候，你会将你的力量借给她，你有十秒的时间来回答我。”
哔普从马林的挎包袋里探出脑袋，它笑了起来，露出了尖牙，但很快就被马林用灵能拍了两下脑袋，于是这个小家伙摆脱了恐虐的坐标连接，呜咽着钻回了袋子。
“是我的错误，亲王大人，但是林兹小姐的确有领导我们的权力，在职务上，来自希德尼的盟友的确有指导我们的权利。”白头翁低着他的头，留给马林一个微秃的脑袋。
马林笑了笑：“菲奥，洛林，梅洛，帮这位阁下摘下他的左臂。”
菲奥从亚空间拉出了血吼，洛林与海洛在白头翁的面前组成了一个能够平放手臂的架子。
“阁下，您作为亲王，是没有权力砍下一位重臣的手臂的。”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一位小贵族站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讥笑。
“你的名字。”马林看向他。
“雅各布·斯宾塞，来自斯达尔城，是北方重镇，亲王阁下，要我说，您有时候也当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您毕竟只是亲王而已。”
“露露，我的记录官，帮我向我的厂卫队宣布命令，斯达尔城的斯宾塞家族侮辱了我，所有整编战团立即出动，荡平沿路所有胆敢反抗他们亲王的叛逆，将斯宾塞一族的脑袋摘给我。”说完，马林右手一挥，眼前这位小贵族那颗还没能来得及搞清楚事实情况的脑袋就与他的脖子说了永别。
然后是他身边同样没能搞明白的妻子。
“是的，亲王阁下，我这就通过我的通信系统与您的集团进行联络。”露露微笑着点了点头。
马林扭头看向白头翁：“卡塔利亚·海明威阁下，你自诩王室的猎犬，但是我一直没有看到你的忠诚，这让我非常失望，也许我应该和我的妻子们说的那样，有时候，我们更应该相信从平民系统里挑选的忠诚于我们的人才。”
说到这里，他看向那个年轻的蓝制服：“他们的忠诚，你们给不了我，你们只会忠诚于你们自己的土地，忠诚于你们自己的家族，至于这个国家，这些人民，还有这些为了这些所有的一切而牺牲的人，你们从来不会为他们的牺牲而难过，因为这一切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把手放上去，卡塔利亚。”
“阁下，您还不是传奇，您在玩火。”
“您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于力量，我不是传奇？”马林笑了起来，他转身指向正在竭力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人，在下一秒，这个年轻人被最纯粹的火焰吞噬。
“那是你的侄子，你弟弟最优秀的子嗣，林兹·莫威士的追求者，只是因为你的一个质问，就这么以最没有价值的死法死在了我的手里，九环法术，你看到了吗，如果你觉得一个自燃术不够体现我的力量，那么……”说到这里，马林打了一个响指，那具自燃的尸体在下一秒被压缩成了一个黑球，最终在连同火焰和灵魂一起被投入了亚空间。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这样的亲王，因为你们无法控制我，因为你们的本能告诉你们，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你们的未来，又或许是你们所信仰的什么鬼东西告诉过你们……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们能够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而是我觉得让活着的你们来对抗亡潮才是你们最好的死法。”
说到这里，马林转身，被灵能封印了能力，就想冲过来与他肉搏的林兹被一个耳光打的转了五圈半，最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落后于时代的渣滓！本应该被时代的浪潮卷入海底的废物！为什么还要把我对这个世界的爱当成是我的软弱！”在这一刻，马林愤怒地对着地上的女人踢了一脚，她的左腿立即变形成了一个可怖的角度。、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用**裸的方式来展现我的杀意？！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成为一个暴君？”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如此地想，但我是一位贤明的亲王，既然你们是这么认的，那我就满足你们好了，所以……在广场树立绞架，我要吊死她。”说完，马林转身看向被砍掉了左臂的卡塔利亚：“我爱这个世界，但是我不会容忍任何敢于挑战我的人，绞架是我欢迎他们唯一的仪式，死亡是我给予他们唯一的解脱。”
“阁下，那毕竟是一位莫威士。”露露这个时候已经放飞了信使，她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而且她还是您的妻子法耶·莫威士的亲人，我知道您对背叛者失去了耐心，但是她从广义上来说，还是您的亲人，虽然您杀死她不会有任何法理上的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希望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有人提到您的时候，会有人将您称为弑亲禽兽。”
对此，马林笑着摇了摇头：“我死后那管他洪水滔天，但是你的确提醒了我，去告诉我的岳父，让他来见我，这次的事情是他妹妹在自寻死路，他可以试着从我的手里救下他的妹妹。”
“我要怎么告诉他关于您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露露打开了她的记事本，她摆动着她的羽毛笔，在等待着马林给她一个解释。
“很简单，要么让我吊死他这不成气的妹妹，要么让他的女儿做未亡人。”
说完，马林转身，看着眼前的两位老夫妇：“两位，是觉得，我太过残暴了吗。”
“……如果对一小部分人的残暴能够挽救绝大多数人，那我们不会介意。”老人说完，指向了那个被他们绑起来的混沌：“马林阁下，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家伙，它是一个混沌教派的教主，他和他今天死在这里的下属们差不多是整个南部世界的所有精锐力量，至少能够让这个世界安静上好些年了。”
他这么说道，而马林看向卡萨曼，伸出手从地上捡起了原本是他交给拉莱亚的火枪，将枪口倒转，递向了卡萨曼。
“卡萨曼，我听说，是你打死了蓝制服里的沉鱼底。”他这么问道。
“是的，马林阁下。”卡萨曼点了点头，
“为什么，如果你不这么做，这位老夫妇也不可能清除掉所有的混沌，我记得你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继续你的潜伏，这位老人与她的丈夫并不在你的保护职责中，为什么不打死她们获得信任。”马林微笑着问道。
这个男人的心思马林已经猜到了，但是能够让他说出来，马林还是觉得非常有必要的。
卡萨曼接住了马林递过来的手枪，他打开了保险，然后走向了那位教主。
“您知道吗，马林阁下，我成为沉底鱼，是因为我的爱人举家被混沌灭绝，而我在那个时候完全的无能为力……所以，当我看着那个孩子将那个女孩护在身后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受够了做沉底鱼的日子，所以我不再扮演卡萨曼这个角色了，我就是我……”站到教主面前，卡萨曼将手中的手枪指向了教主：“马林阁下，我现在打死他，也许会让我们失去很多情报，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的。”马林说完扭头看向一边的空地：“艾斯，你准备藏到什么时候。”
“我是想一直藏下去的，尤其当我知道您也是一位传奇之后。”被马林强行撕开的裂隙里，探出艾斯先生刚刚上过蜡的颅骨。
“亡灵！不，他不畏惧您吗，马林阁下。”老夫人完全搞不明白，不过她的丈夫倒是明白了：“吾主说认识一个亡灵界的年轻巫妖，还说他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让我们碰到叫艾斯的家伙时一定要先问一问身份……就是这位吧。”
“能让那位老爷记得我，可真是恐悦致极。”艾斯苦笑着站直了身子：“年轻的人类，杀了他吧，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亡灵在控制灵魂方面还是有说一不二的独到见解。”
于是卡萨曼选择了扣动枪机，马林看着这个教主摔倒在地，失去了声息。
第四百七七节：节奏（一）
“安娜。”
来自房间外地呼唤让精灵女士从冥想中脱离开来，她调整着呼吸，同时回应着来自莲娜地呼唤。
“安娜，法耶那边出了一点小事。”
作为希德尼这个国度目前名正言顺的王后，安娜皱了皱眉头：“她打了马林？还是说辜负了他。”
马林的态度，作为一个女人的安娜看在眼里，这个年轻人有足够的力量，但是这些力量却从来不对一个女人施展，所以，如果女儿有事，她只能这么想——因为这是问题最小的可能性，虽然也是可能性最低的存在。
她的女儿在遇刺时用她自己的身体为马林挡住及身的利刃的可能性，都比别的所谓辜负与殴打来得大多了。
但是这样一来，安娜不知道这个世界会经历何等恐怖的杀戮与报复，因为马林这个孩子……是一直压抑着的本能的贤者啊。
“林兹·莫威士插手了马林阁下主持的事件，导致他最中意的一对年轻人死亡。”
莲娜的话语让安娜一愣——林兹，这个歌德的妹妹到底在做什么，她思考了数秒，才在后知后觉中惊觉于莲娜话语中的那句阁下。
“马林……成就传奇了？”安娜问道。
“是的，九环法师，复数法术，天生的施术者。”莲娜的话中满是激动：“法耶已经知道了消息，现在她正在马林阁下的身边，与智慧之主和贵族之神两个教会的主教扯皮，她以莫威士家族成员的身份，帮助马林挡住了来自教会的攻击。”
“我的女儿做得对。”安娜起身，她脱下冥想袍，推开房门，在莲娜的帮助下穿上了最正式的带着金边的传奇法师袍：“林兹这个傻姑娘，被两个教会给卖了。”
“可以这么说，元素灵潮正在席卷这个世界，神明们正在苏醒，而重获主心骨的教会们会是马林阁下最大的敌人。”
“这些旧日的亡魂，怎么就不能死得其所一些呢。”安娜叹了一声，同时一挥手，打开了通往戎马的传送通道：“对了，我的歌德呢。”
“歌德已经过去了，他觉得他一个人也许无法救下林兹，所以让他的管家来找我，让我唤醒你。”莲娜微笑着站立在安娜的身后：“我们要怎么做。”
“马林要处决林兹？”安娜也露出了笑容。
“是的，马林阁下虽然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这次事情的幕后，但是他已经决定，借处决林兹的消息引出他真正的敌人们，安娜，你会帮助歌德救下林兹吗？”莲娜说道。
安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的女儿为马林挡住了来自教会的压力，那就证明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我不会去干涉我女儿的选择，我会帮助歌德，但是如果马林不放弃对于林兹的处决，我也不会上场去与马林战斗，让歌德一个人下场吧。”
这样的答案让莲娜笑了笑：“您可真是宠爱着歌德呢。”
“我又能怎么办，曼丽在死之前，让我一定要照顾好歌德，所以这一次让歌德一个人去面对马林反正是最正确的选择。”在安娜来看，歌德和马林的一对一，一定会以马林的胜利而告终，如果是这样，马林绝对不会下手杀死他的岳父，正因为如此，歌德才会安全。
如果安娜跟着上场，那马林那边，那个叫玛雅的猫姑娘就会跟着上场了。
那可是传奇萨满，虽然年轻，但那可是吃着世界树的果实长大的孩子，就实力而言，完全不会输于她和歌德，而且因为与她还有歌德并没有任何太多的关系，如果打出真火，或者马林被击伤，那她绝对会下死手。
这样一来，事情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而让歌德上场，他输了，马林也不一定会真的处决林兹，在安娜看来，这个孩子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仇恨载体，将林兹挑动起来去挑战马林的教会，还有贵族中的那些野心家们，才是她与歌德，还有马林所需要警惕的目标。
“那两个笨蛋兄弟去调查最近和林兹走得很近的家族了吗。”
“去了，而且应该会很多。”莲娜脸上的笑意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和歌德阁下所想的一样，你也是这么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他的妻子啊。”安娜笑着走进了通道：“走吧，莲娜，让我们看看，到底会是哪个家伙，会成为马林这个孩子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我一直以为曼丽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并不是，我了解这个孩子，他是有着同理心的年轻人，扪心自问和换角度思考是他最擅长的，所以他一定会理解曼丽心中对于他的敌意是为何产生的，也会明白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曼丽为什么会和他握手言和，事实也是如此，你看，他也出席了曼丽的葬礼，这就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一个他会承认莫威士下一代王权更迭的信号。”
说到这里，安娜为马林的那些敌人感觉到了悲哀，更为林兹这个小蠢货而叹息，随着神明的苏醒和重返人间，可以确认，接下来的亡潮一定会是最为盛大的浩劫。
但在如此可怖的浩劫面前，这些混蛋却想着去攻击马林，他们到底是在想什么，只是因为马林的存在，有可能会终结贵族和王权？
的确，安娜听说过这样的预言，占星塔那边目前正在为马林到底是文明的卫士还是毁灭的钟声而争论不休，双方都见证了对方的占卦，但是双方都不承认对方的占卦结果，并对自己派系所占卦的结局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因为占星之主的回归，这几乎都要造成占星塔的分裂了。
但就算是如此，占星之主也没有对马林进行过占卦——因为就像是他的那些信徒们一样，马林的命运太过混乱，谁都无法看清这一切，他们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强行揉捏的结果。
而也是因为这样的占卦，公正之主教会的主教们才会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声明，任何对于马林在阵营立场上的质疑与攻击，都会是对于公正教会的攻击。
他们的心思，安娜怎么会不知道——马林身上除了公正之主的宠爱之外，也有恐虐的宠爱，还有如今代替着丰收女神行使着神职的异域女神，也宠爱着马林。
而不为人知的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复仇教派正在各地兴起，这个教派有着正神的照拂，而且这位正神很显然与那位异域女神有关系，教派的信条是复仇。
与马林的某些行为非常贴合，几乎可以确认，这个正神也在关注着马林。
四神宠儿，安娜觉得以智慧之主和贵族之神的体量，在这四位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而正因为表面上有三神宠爱于马林，所以那两家教会的主教，也只敢纠缠于林兹的信徒身份，他们一直在拒绝马林以一个丰收女神教会信徒的身份来处决林兹，因为她不归马林管。
而安娜的女儿以她身为莫威士的女儿的事实，帮助马林扛下了质疑与攻击，她的加入，也让很多贵族认为这是莫威士家族的内务。
而林兹的死与不死，在马林的心里其实并不重要，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的敌人自己跳出来，因为这个孩子早就已经做好了全面战争的准备，什么教会或是超凡，在他的眼里都没有太多的作用。
而像智慧之主与贵族之神这样的旧日支配者们……在马林的眼里，也只不过是力量更为强大一些的传奇而已。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变得非常有意思吧，安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两家教会吃瘪的模样了。
至于贵族……这些蠢货人头滚滚与安娜又有何关系。
不成为朋友，这些蠢货难道觉得成为敌人会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吗？
………………
对于两个教会的警告，马林完全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什么狗屁智慧之主，他真以为他是神？在杰森的述说中，这位也只不过是运气好，在大毁灭时代获得了恩惠，这才从人成神，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八个千年呢。
就这样，他也在学舌鸟的入侵时被打的极为惨烈，要不是公正之主拉了他一把，现在这位所谓的神明，只怕已经是学舌鸟座下的一只大魔了。
就是如此的弱鸡，他怎么敢和那个狗屁贵族之神联合起来——这个贵族之神在入侵时期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听说也就是最近才重新出现，刚一回归就想搞事，想来是注意到了马林的手段。
毕竟是旧时代的人，马林做的这一切，在这个据说是金发碧眼的神明的眼中一定非常危险吧。
对此马林只能说成而为人，我很抱歉——反正今天这事，他一定要找回场子，这两个教会也不是什么大教会，而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马林也不可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成长。
反正法师塔已经明确不会帮助智慧之主——法师塔的法师们当然不会不知道神明的所谓伟大到底有多么可笑，当年神圣战争，就是法师和巫师与教会之间撕那啥。
至于贵族，马林觉得以他的手段，贵族们一定会非常头痛吧——是跟马林赚到盆满钵满然后顺势成为自己阶梯的敌人，还是跟马林敌对然后在某一天被马林砍掉一户口本的脑袋，这可真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题。
“我还真有成为暴君的潜质啊。”看着大门外站着的智慧之主的谈判人员，马林站在窗边，看着他们在卫兵们的警戒线外高声抗议，然后对着克洛丝笑着说道。
“马林你才不会成为暴君呢。”克洛丝瞪了马林一眼，那小眼神里满是不信任：“你愿意建立那么多的孤儿院，救治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暴君。”
“是啊，但是那些舆论呢，你想过没有，那些教会和贵族的舆论渠道会怎么评价我呢。”马林看着眼前的兔子姑娘反问道。
“他们肯定不会说你的好，但是我们也可以建立属于我们的舆论渠道，我们也能够将您的一言一行都说给这个天下听。”克洛丝这么说道。
“如果不让我们的舆论渠道发声，怎么办。”马林循循善诱。
“那就要看他们的脖子与我们的刀锋之间，到底哪一个会比较硬了。”克洛丝看着马林，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知道马林你的心情，如果是玛蒂尔达在这里，我是肯定不会说的，但是她现在不在，所以我要说，如果他们拒绝我们，那我们就定点清除那些想要与我们为敌的贵族，将那结发布污蔑我们的内容的报纸的主编与负责编辑埋葬进历史的乱葬岗，将忠诚于我们的新人推到那个位置上，保护他们，打击那些伤害他们的人，必要的时候，就要让凶手一族流尽鲜血来恐吓所有心怀不轨的人，我们想要救下这个世界，但是只靠爱与正义是救不了这个世界的，我们必须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马林伸手揉了揉兔子姑娘的脑袋：“我不知道我能够如此深刻地改变你……对不起。”
马林是真心的，当年第一次碰到克洛丝的时候，这个姑娘还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如今呢……真是让马林有一种错乱感。
“不需要向我道歉，马林，我是真心地想要与姐妹一起帮助你，比起洁茜卡和玛雅她们展现出来的力量，我的力量是我的脑子，我愿意为你弄脏双手。”克洛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说得过的，这是意志力的比拼，我们与他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所以没有什么妥协，我们之间的胜负即生死。”
“是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戎马的所有报社的每一天的内容都会有人在整理之后交给你，我会给你蓝制服的调动权，属于我的卫队也会交给你来支配。”马林说到这里，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克洛丝的脑袋。
“交给我吧。”克洛丝骄傲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笨笨的兔子姑娘了。”
“嗯，那这件事情，就拜托我的兔子姑娘了。”马林笑着说道：“现在，让我们去楼下会会那些不死心的家伙。”
我一直以为，在失去曼丽之后，我就没有了敌人。
现在看起来，我还真是天真啊。
第四百七八节：节奏（二）
向着为他打开了牢房门的圣骑士行过礼，歌德低头走进了这个有些狭小的牢房，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底——在公正教会，一个牢房的大小体现着住在其中的人的价值。
越大的牢房其实并不好，因为这通常是多人牢房，又或者是需要画满了封印法阵的专用房间，而像是自己的妹妹这样，使用着狭小而有光线，不至于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其实才是公正教会最为关注的囚犯才有资格住的。
歌德的妹妹坐在床边，看到歌德来了，这位少女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感情，她低下了头，努力不想让自己的哥哥见到她脸上的泪水。
“知道错了吗？”歌德坐到了她的对面，这位国王坐在那张极为简谱的椅子上，问出这个问题，他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在等待着自己妹妹的回应。
而林兹最终点了点头。
歌德终于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知道自己错了就是好事，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会认为她哪儿有错，但至少比认为自己没错来得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马林的实力已经摆在了那儿，他有公正教会与丰收女神教会的异邦神明作为后盾，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林兹这么回答道。
这让歌德又气……又乐。
气的是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这么想，而乐的也是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这么想。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多少还有一点理性，知道自己哪儿不足，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的妹妹，你以为贵族之神和智慧之主，真的就那么在意我们吗。”
“他们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神明啊，哥哥。”林兹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们这个世界的神明，一个被学舌鸟按着锤，一个用装死遁逃，他们是最没有资格批评异邦神明的人，而公正之主在这数百年里一直在拯救着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文明，而代替丰收女神执行神职的那两位异邦女神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她们名下的教会一直在帮助农人，没有他们，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我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听这些虚伪而软弱的神明和他们伪善仆人们的胡言乱语。”说到这里，歌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的妹妹真的是被那些虚伪的教会主教们给挑拨了，哪怕现在身陷囹圄……真是该死啊，那些家伙。
“可是，马林已经成长为我们莫威士王室的心腹大患了啊，哥哥，你想想，他的那些工厂中的工人只知道他们的老板是马林·盖亚特，而您呢，他们从来都不会在生活中提到你的名字，哪怕在餐前的祈祷，他们也宁愿乞求马林。”
“所以你就要打击他？我的妹妹，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变得这么狭隘，你难道忘了，我们莫威士家族当年是怎么成为王室的，那是前王室为这个国度流尽了鲜血，面对亡潮，他们不曾后退过，正因为如此，最后的王子才会让我们的祖先成就无上的威名……”说到这里，歌德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果有一天，亡潮让我们莫威士家族流尽鲜血，那我宁愿让马林和法耶的子嗣来统治这个国度，虽然我们莫威士家族在那个时候已经绝嗣，但是法耶的孩子还是要叫我一声外公，他依然会是这个国度当之无愧的主人。”
林兹沉默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哥哥满是悲意：“占星师们已经确认了吗？”
“基本确认了，十一人的占卜中，有七人说莫威士家族会在这一次的亡潮中绝嗣。”歌德说到这里，轻声的叹了一下：“占星师们总是说，没有十一人的一致肯定，如此的占卜也不会有太多的真实性，但是……我的妹妹，命运女神喜欢恶劣的恶作剧，如此的命运，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意外，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法耶的孩子姓盖亚特，有异邦神明的关注，他的父亲是一个不被命运所支配的传奇，他也会是一个注定会摆脱既定命运的孩子……我的妹妹，你还不明白吗，是马林的存在威胁到了我们本土的神明，他在帮助诺娃这个孩子在压制法罗尔的贵族，而他的集团开办的扫盲班从一个侧面正在将知识推广给所有人，这与智慧之主的知识只配精英拥有的观点背道而驰，我的妹妹，如果我这么说你都还没有明白过来，那我就只能看着你被吊死了。”
“……我明白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才能够获得他的原谅。”林兹皱着眉头，她很显然还记得马林在盛怒时的发言。
“很简单，做我的污点证人。”门外传来了马林地回答。
………………
走进牢房，马林看着莫威士家族的两位：“林兹，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写下认罪书，说是贵族之神的主教挑拨了你，那个主教一定是背离了贵族之神的教义，他混沌信徒的身份已经被确认了。”
“不将智慧之主的主教也拉起来吗？”歌德问道。
他的妹妹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哥哥的另一面一般，看着她眼前的兄长。
“我相信我们的智慧之主主教不会留下任何能够让我们操作的把柄，但是贵族之神的主教不一样，他们很显然比他们的同行笨多了，对吧。”马林看着林兹问道，而这位前公主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没有说错，马林……你比我了解与想象的还厉害。”
“智慧之主所做的一切，和贵族之神所要做的一切并不完全相同，前者是讨厌我分享知识，这并不是生死存亡的问题，而贵族之神认为我会是挑战他神职的人，所以我和他是生死存亡的仇敌，所以要能够想到这一点，我们就能够分而治之。”马林一口气完，看向这位：“你可以回忆一下，看看是不是的确就像是我所说的这样。”
林兹最终点了点头。
她的服软让马林决定放弃杀死她的想法——但是，这必须是要她写好一切并公布出去之后才会停止。
所以，林兹必须在最近的三天时间写完那些针对倒霉蛋的认罪协议。
也只有这样，她的哥哥才能够有机会将自己的妹妹捞出来。
马林可以原谅林兹，给她一条生路，那是因为他必须通过这办法，才好将贵族教会的主教……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