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节：分别是为了再度重逢（七）
将玛格丽特送还给她的柯林，马林站在教会大门外，被冷风一吹，之前一直都在满负荷工作的脑袋清醒了起来——与其继续猜想米谢尔身上那该死的混沌属性是从哪儿来的，还不如想一想，他和米谢尔为什么没有在慈爱医院里动手。
首先，慈爱医院也许会有一个大型的法阵，这就像是卡特堡的丰收女神教会有一个大型防御法阵，会将所有居心不良的家伙送进亚空间那样，慈爱医院的法阵应该能够影响双方的潜意识，令人不会在其中战斗。
这是一个猜想，因为他觉得无论是米谢尔先生还是他，是不是会受到影响的确是一个问题。
另一个想法是——他们的确想过动手了，但是在法阵的影响，还有身负的责任的影响下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
这应该是最靠谱的猜想，马林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玛格丽特陷入危险。
而米谢尔……只要他还有一点人性，想来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妹妹身处在危险之中。
马林发誓，如果米谢尔伤害或是杀死玛格丽特，他绝对会杀掉谢拉·米谢尔。
因为马林相信的是以牙还牙，以德报怨……这可不是马林的人生信条。
这一点卡特堡的各位应该都知道，所以……在恐怖的互相杀戮的威胁下，两个男人意外的找到了相安无事的平衡点。
但是这样的结果让马林更加疑惑——众所周知，混沌很少有脑子在线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不是在杀就是在被杀的路上，所以，米谢尔先生无论如何也不是恐虐的信徒。
然后是慈父，米谢尔先生也不像是这位的信徒，毕竟做为慈父的孩子，米谢尔先生的身上不多出一些肿包，那可就太不够忠诚了。
至于色孽……的确有可能，毕竟色孽追求的可不只是高速甩腰健身运动而已。
艺术，美，甚至是爱情，这位的信徒追求的是极致的快乐，无论是内在的心灵愉悦，还是感观方面或是躯壳方面的愉悦，但正因为如此，极致的快乐之中，似乎并没有一种名为苦行僧的愉快。
虽然自虐的确是其中一种，但是马林能够肯定，他绝对不会是色孽的信徒。
因为米谢尔先生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一个为了愉悦而生的家伙。
他活的就像是一个平民，会自己买东西，像一个木匠一样，总之，这是教会那边对于他的评价，米谢尔家最后的主人绝对不像是一个愉悦犯。
那么唯一的答案，也许就是学舌鸟了。
但是也不像啊，大家都说，米谢尔先生不像是一个心里有秘密的年轻人，虽然他守口如瓶，但是他的待人接物，从来不像是情报贩子——他的心里藏不住秘密。
大家都这么说。
但是当马林看到这些证言时，他的内心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学舌鸟信徒。
城卫门会说他的好话，扫街的老人会说他的好话，学徒们会说他的好话，一个能够让贵族与平民都说好的人……在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表现。
马林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精通角色扮演的混蛋，他连他自己都欺骗到了，还是不要让孩子们去打他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马林写好了纸条，他要让孩子们远离米谢尔家宅邸与他本人，越远越好。
……然后他还需要对那些孩子进行一次甄别，因为被米谢尔先生洗脑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是名为奸奇的混沌邪神的信徒，而那些学徒们只不过是一些孩子。
他要为孩子们的安全负责。
将纸条塞进信使的信筒时，马林考虑了一下，拿出纸条，换上了一张让孩子们集合的命令——他必须要让孩子们马上就接受甄别，要不然之前的命令也许不用一小时就能够摆到米谢尔的桌上。
………………
负责监视米谢尔宅的洗衣娘刚刚走过拐角，就看到自己工作位置的前方，几个丰收教会的小学徒正在收起摊子——他们时常拿着一些弱效治疗药水出来贩卖。
这很正常，但是太正常了，做为代行者们的他们都看出这些孩子身上有着同行的气味——他们也在监视米谢尔宅。
也许双方的原因不同，但结果是一致的，所以在今天他们要走的时候，出于好奇心，洗衣娘和孩子们打了一个招呼：“今天还早啊，你们就不做了吗。”
“是的，这批药水马上就到失效期了，我们不能把失效的药水卖给任何人。”孩子之中的首领这么说道。
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做这一行的，只怕肯定会被他们骗到。
但是洗衣娘不可能戳穿这些孩子的文字把戏，她目送着他们离开。
然后出于职业意识，她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他的信使。
多疑是求存之道。
她这么想着，同时掏出一张纸与笔，开始重复之前的工作，她重要写了一份纸条，然后趁着四周没有熟人之际，将纸条丢进了米谢尔家的信筒。
然后她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家中。
希望上层能够早一点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能够命令这些学徒的，只有他们的首领，而能够命令丰收神女教会名下的他们，应该也只有少数人。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马林·盖亚特了。
对了……他回来了吗？
………………
将孩子们叫回来，马林让教会的医士们检查了孩子们的情况，最后在两组人身上找到了记忆修改与暗示的痕迹。
这是好消息，而坏消息的问题是……这两次修改与暗示的手法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有两个不同的组织或个人对这两组孩子造成了伤害。
于是马林没有选择，决定让孩子们立即无假期的开始休息，做为补偿，孩子们每个人每月发放十五块保底薪水，一组六个肉罐头，还有一张两升的酒水票。
受到伤害的孩子的家庭将获得40块的补助，并优先在工厂中获得工作席位。
每一个愿意为马林工作的孩子，都将因为他们的忠诚而受到奖赏。
解开孩子们被修改的记忆需要时间，但是通过对比两组人的负责区域，马林发现一个问题——这两组孩子都不是负责米谢尔宅邸的情报。
他们有三个公同点。
第一个是南城的海头口，在11号，12号和13号这三天时间里一起工作。
第二个是西城区的大门口，他们在14号卖了三组药水，原因是当地帮派打架，这些药水效果虽然不好，但从性价比上来说，是一种不错的治疗手段。
第三个就是前天，他们从城北区回来，目前是桑切斯家族，一个新兴的贵族家族，在卡特堡的贵族圈子里属于再标准不过的答案。
麻烦似乎大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马林决定看看热闹。
然后把胆敢修改孩子记忆的那个混蛋挫骨扬灰。
三百零一节：LeParrain(一)
两组人，同时在同一区域行动，却被以不同的手法修改记忆。
这是马林目前唯一不解的问题，因为按理来说，他们在一起行动，如果碰到了什么，那也不应该是手法不同的记忆修改——那怕是两个不同人的，只要处于一个组织，基本上他们的修改手法都是差不多的，那怕有差异，也不应该是像这两个孩子一样，一个是受到东部王国施术者组织‘奥术之拳’的修改，这一点玛蒂尔达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的眼底就确认了，而丰收女神教会的牧师们还确认了半天这才肯定了玛蒂尔达的分析。
而另一个就比较离谱了——这个孩子是被智慧之主的守密者教派成员修改的。
智慧之主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一个是原生神职的智慧之主，外表是年轻的女性，种族以信徒的种族而发生变化——比如人类看到的是人类少女，精灵看到的是精灵少女，以此类推。
这是一个守序中立神，她有守护知识，传播知识的神职，在混沌入侵之间的时间里，她的信徒一直都在收集黑区等禁区里的上纪元知识，而在混沌入侵之后的岁月里，她的守密者教派分散于各大教会，比如说霍夫曼，这位老人其实就是智慧之主信徒的后代，那怕信仰着丰收女神，也依然支撑着这个分支教派，并封印着邪徒。
另一个智慧之主就不用说了，这是学舌鸟所伪装的，它窃取了智慧之主的一小部份神职，蛊惑了一些守密者分支教派，它们在这个世界上传播着混沌邪神的信仰。
依然信仰着真正智慧之主的守密者分支教派与这些背叛者是这个世界最互相憎恨着彼此的信徒。
所以柯林确认了第二组孩子的情况之后，立即带着代罚者部队出门扫街去了。
而马林有些好奇东部王国的‘奥术之拳’为什么会不远万里的来到卡特堡。
从东到西，这些家伙可跑的有够远的。
“应该不是和你有关吧，我听说你杀了一个东部王国的王子。”玛格丽特看着马林问道。
“如果是来杀我的，那也不应该是奥术之拳，东部王国的内务部刺客从来不从奥术之拳里挑选，而且奥术之拳更像是一个中立组织，它基本上不会参与到人类内部之间的争斗，我可以通过法师塔给予奥术之拳以正式的外交照会，确认他们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克洛丝给了一个好办法，而马林觉得这一来二去的只怕得到了半年才能问出一个大概来，但是克洛丝告诉马林，所谓的外交照会就是直接通过法师塔向在这座城市城市的奥术之拳成员发出通告，很快，基本上不需要一个小时。
………………
然后马林很快就见到了奥术之拳的一个小组的所有成员。
这些东部王国成员大多有着棕色和灰色的头发，看到马林的时候非常客气，使用的是施术者礼节——这是施术者之间最普遍也最纯粹的礼节，不以凡人的贵族身份，谁的环多谁就能话说大声。
马林虽然到现在还是一个学徒，但是马林在施术者的圈子里大名鼎鼎——大家都知道卡特堡有一个叫马林·盖亚特的混血儿是施术者界的天才与明日之星，要是他来鉴定环，至少也是六环的存在。
所以这些最高也只有五环的奥术之拳成员与马林握手之后，将他们的任务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在猎杀一个巫师小流派，这些巫师是从东部王国一路逃过来的，而他们这支小组也是一路跟随着他们留下来的情报与证据追杀而来。
在击杀其中一个巫师的时候，第一组的孩子看到了现场，出于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他们修改了孩子们的记忆。
这个理由……虽然不怎么好，但是胜在正当，他们修改的手法也非常温柔，只是简单的封印，而且限定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自认为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击杀这些混蛋了。
“我们听说过，您在卡特堡有不少小跟班，这在超凡界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这些孩子穿着丰收女神教会的学徒服，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小组的负责人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不能暴露自己，因为还有三个巫师，他们如今都在城北区，我们已经追踪到了第二个目标，正准备行动，就收到了您的照会，考虑到您的身份，我们特意前来。”
“既然如此，我原谅你们的行为，我甚至可以帮助你们猎杀巫师，第二个人的身份是谁。”马林对于这些奥术之拳的成员有好感——从他们懂得尊重他人的身份，也懂得尊重自己的生命说起，这些家伙就已经获得了马林的好感了。
“赛琳娜·j·斯坦森。”
为首的小组负责人提到这个名字时，表情非常严肃：“她是这个巫师流派在卡特堡的负责人，我们必须抓活的，然后问出剩下的巫师在哪儿。”
马林有些疑惑，因为赛琳娜这个名字他似乎是听到过的，斯坦森这个姓氏……：“我如果没有记错，他是杰森·斯坦森的夫人，是吗。”
“是的，马林先生。”
获得了这个答案，马林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热闹真的不好看。
“她怎么会是巫师。”
“没有足够的才能，却又想获得法师的身份，贪婪是原罪，先生。”负责人看着马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也许发现了马林话中的意思——和赛琳娜很熟悉。
“说实话，我认识他。”马林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奥术之拳的成员站起来拔出了枪。
克洛丝二话不说端起了霰弹枪。
然后场面不受控制，大家都拔出了武器，只有马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您的部下有些太心急。”
“年轻人听风就是雨，您也别太在意，巫师是人类世界的敌人，我们不能放过这些定时炸弹。”负责人说完伸手按下了自己部下手里的武器：“马林先生不可能帮助巫师，他自己都是一位法师，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
等到双方收起武器，马林揉了揉眉角：“我会跟你们去，我要亲口问赛琳娜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她不像是一个为了面子而活受罪的女人，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和杰森已经有了孩子。”
“我们必须斩草除根。”负责人这么说道。
“我给孩子做保，不要动孩子。”马林看着负责人。
“您这是在干扰我们的行动，马林先生。”负责人皱起了眉头。
而马林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和你谈条件，如果我真的要干扰你们的行动，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说到这里，马林举起茶杯，菲奥为自己的主人倒了一些新水。
“是的，先生，这一点我明白，但是为什么，您要袒护一个巫师的孩子呢，这个孩子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有可能就已经接触过亚空间，这是一个巫师之子，甚至不需要喝下魔药就能够从亚空间获得灵能的可怕存在……先生，您还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吗。”
“我说过，我要尽力让这个世界上的孩子都能吃饱饭，都能活下去……也许我管不到东部王国那么远，但是至少在卡特堡，在我所知道的这里，我不希望有一个婴儿因为母亲的罪过而死……这是我的底线。”说完，马林抬起头看向负责人：“您是希望多一个对手，还是多一个朋友。”
负责人沉默了一下，最终伸出手：“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对手来的好，但是你必须保证，当这个孩子成为混沌入侵的坐标时，您必须亲手杀死他。”
“我发誓。”马林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握手。
马林起身，和玛格丽特告别：“我和他们出去一次，你就在教会，我让克洛丝留下来陪着你。”
“你比柯林还烦啊。”玛格丽特苦笑着说道。
对此马林点了点头：“是的，你见到了一个很烦的家伙。”然后微笑着吻了一下玛格丽特的手背。
………………
杰森·斯坦森，卡特堡北城区警察局。
刚刚洗过澡的他钻出了公共浴室，用毛巾抹去头发上的湿润，然后看向自己的同事：“我要回家了。”
“辛苦了，杰森。”来接他的班的同事点了点头：“对了。”，他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给你的小礼物，是蜂蜜。”
“天哪，你从哪儿拿来的这么一大罐。”杰森看到了瓶子，他非常惊讶地问道。
“马林小先生教我们的好办法，在田间放置蜂箱，这只是一个箱一个月的收获。”这位中年同事说到这里笑了笑：“快一点回家吧。”
“那谢谢了。”杰森拿过瓶子，将它放到袋子里，穿好衣物之后带着它离开了警察局。
年轻人走的有些慢，大半年前的战伤令他的脚有些不大方便，虽然已经接受了治疗，但是要完全回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是没事的，在家里的感觉也很好，而且赛琳娜有了和他的孩子，谢拉也已经有了身孕，以后的日子，大概会和父亲那样，痛并快乐着吧。
想到这里，他骑上了自己的马——在卡特堡，马还是一个年轻人最喜欢的交通工具，毕竟机车太宽，而街道太窄了。
“罗伯特，我们走。”
三百零二节：LeParrain(二)
赛琳娜在考虑今天做点什么，虽然身为贵族，她大可以让女仆们做，但是她喜欢的一本书里说的好，男人的胃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弱点，而对于女人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够控制他的地方。
虽然这句话充满了大男子主义，但是赛琳娜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没说错。
话说回来，杰森差不多也应该要往回走了，而谢拉……也应该快到家了。
将手里的烹饪活交给女仆，赛琳娜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她解开围裙，来到大门前，管家为她推开了门，年轻的夫人看到米谢尔家的马车停在院子前，她的姐妹在车夫帮助下从车上下来。
“欢迎回来，我的姐妹。”她拥抱了自己的妹妹。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了，我们家这条街的南北两侧都在修路。”谢拉有些好奇的感叹道。
她的感叹让赛琳娜楞了一下：“在修下水道吗。”
“是的，我看到了市政厅的罗比先生，是他告诉我北边也在修路的。”谢拉一边说，一边从她的袋子里拿出一小袋礼品：“来，这是哥哥给我的，是从泰南人那边获得的红茶，你和杰森会喜欢的。”
“谢谢。”自己的姐姐不喜欢红茶，赛琳娜感觉很可惜，因为茶会的时候，她只能喝甜牛奶，不过赛琳娜还是非常感动，毕竟这可是来自遥远人类世界的红茶：“你先去洗个澡。”
两位姐妹贴脸完毕，赛琳娜目送谢拉进了浴室，然后她了一眼手里的红茶袋子，微笑着将它放到了管家手里：“好好保存，杰森会喜欢的。”
“是的，夫人。”管家接过袋子，然后扭头看向门外。
赛琳娜注意到了管家脸上的讶异，她扭头，看到两辆马车正在门前停下。
它们是如此的安静，完全没有任何马车应该有的噪声，而从马车上下来的乘客们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陌生人，夫人，他们会是来找先生的吗。”管家看了一眼赛琳娜。
而赛琳娜看着他们肩膀上的蓝色方型书本与拳套图案的徽章：“来找我的，把孩子带走。”
然后她看到了马林，这位从另一辆马车里钻了出来，与一个中年人一起，后者看样子像是东部王国人，标准的东部外貌。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名词——奥术之拳，东部王国的猎巫人。
他们来了。
“等一下，去看看后门。”赛琳娜看着管家，后者正准备上楼抱下孩子，闻言停下了脚步。
“看后门。”赛琳娜轻声的说道。
于是管家飞快的跑向后门。
赛琳娜扭头，看着站在大门外的这些东部人，也看着那个已经长开了的马林。
杰森，你说我为什么讨厌天才……你知道吗，因为天才这种生物，就是为了伤害我们而存在的。
我们所努力的，所付出的，所号哭的一切，对于天才来说，都只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伸手可得的欢愉。
现在，他们来了。
要来夺走我们的一切了。
………………
马林站在大门间，看着不远处站在门内的赛琳娜……说实话，的确有好几年没有见，这位当年在罗根家的少女，已经长成为一位漂亮的夫人了。
只可惜，她走歪了路，铸成大错。
她的四周，灵能正在聚集。
一旁的奥术之拳的成员们没有出手，因为之前已经说好，必须让他们先开**涉。
所以马林一个人推开了大门前的小栏杆，他一个人走向这位夫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法师塔调查员证为马林驱赶了围过来的卫士。
最终，马林站到离赛琳娜面前还有二十码的位置。
这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无论对于马林还是对于这位夫人。
而这时，她的管家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虽然他想压低声音，但是马林还是听清楚了他话中的惶恐。
后门有人啊，夫人。
既然是联合行动，法师塔也出了人手，他们负责看住后门，南北的主下水道也已经被控制并已经包围，这位夫人别想着通过下水道逃走。
除非她能够大喊一声你们都是废物，然后砰的一声变成什么东西飞走。
也不可能啊，这年头谁没打过猎，只要这位夫人飞不出第一宇宙速度，不要说别人，马林给自己拍上一堆术式，然后甩着枪都能把她打下来。
“你来干什么。”赛琳娜看着马林，似笑非笑。
“赛琳娜，孩子，在哪儿。”
“你想干什么！”管家先生准备掏枪，马林伸手，他刚刚掏出来的枪就变成了一个烧红的铁块。
在管家先生丢开枪的同时，马林看着眼前的这位夫人：“你的同伴们在哪儿。”
“我不会出卖他们的，如果我今天出卖了我的同伴，明天，就会有人来杀死我的家人，因为我是背叛者。”这位夫人如此说道。
马林摇头：“你逃不掉的，而我和奥术之拳的客人做过交易，他们会留你孩子一命，而我会将这个孩子放到教会中抚养。”
“杰森与谢拉也必须死吗。”这位夫人颤抖着问道。
“这要确认他与她在这件事情上有多深入。”说到这里，马林有些遗憾：“你明明已经是四环法师了，为什么还要成为巫师。”
“四环法师有什么用，面对绝境，我连这个家都保不住！”赛琳娜说到最后时，似乎是在咆哮。
看着她，马林恍惚间像是想到了当初面对来征地的负责人时的阿姨，那个时候的她已经驼起了背，马林最终只能看着孤儿院被拆掉，虽然后来新建了更好的孤儿院，新的院长也曾经邀请过他们这些老一代的孤儿。
的确，没有改变，就没有新生。
但是对于马林来说，家……已经没有了啊。
“不要反抗，赛琳娜，看在随便什么神的份上。”马林抬上抬起头，看着这位夫人身上愈发聚集的灵能，马林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他想结束这一切，不想见到流血。
“没有谁能够破坏这个家！”这位夫人发出愤怒的怒吼。
然后枪声响了。
赛琳娜的胸前多了一个弹孔，她看了一眼涌出的血，然后向后倒在了地板上。
马林扭头，看向远处的大钟楼。
卫士们怒吼着，马林抬起手，人类定身术定住了他们，然后看着那位老管家号哭着取下墙上的霰弹枪。
看着他举起枪，马林最终伸出手，将这个管家击飞在了墙上。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奥术之拳的负责人走过马林身边时叹道。
“已经有人为了你们的大义流血，这就够了，你们的正义不需要太多的牺牲与血来浇灌。”马林说完，站到了一旁——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
三百零三节：LeParrain(三)
克洛丝背着枪走到马林面前，她拥抱了马林“我看到她快畸变了。”
马林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事不能怪在她的身上，赛琳娜说的那句话非常的令他感觉到……震撼。
四环法师有什么用，面对绝境，我连这个家都保不住……她不能算是没有力量的凡人，但的确像她说的那样，四环法师在接下来的时代中，的确连家都无法保往。
在混沌入侵，亡潮掀起巨浪的时代，赛琳娜的四环法师实力的确有些太过弱小了。
但这不是她成为巫师的理由，她如此以完全无保护的状态接触了亚空间，她的孩子……马林觉得这个孩子难逃一死。
因为这个孩子接触亚空间的时候更加直接，他的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家人所做的一切，却将他推入了深渊。
马林看着奥术之拳的负责人拷问着赛琳娜的灵魂，看着谢拉和那个孩子被带了出来。
“她的情况如何。”
“这个女人没问题。”
有了这个答案，马林的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负责人：“放过她。”
负责人看向马林，他沉默了一下：“我们需要做一次详细的测试。”
“那你必须保证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能做到吗。”马林问道。
一旁的一个男性奥术之拳成员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马林先生，你可真是一个博爱的男人。”
克洛丝打量了他一眼：“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
“难道有错吗？”这个男子讥笑着回答道。
马林摇了摇头。
“马林先生，原谅他吧，成为施术者与有脑子是两回事。”负责人的脸上有着焦急之色。
“范布林！你在蔑视王室吗！”
男人咆哮道。
马林摇了摇头，他伸手抄起了菲奥变化成的法杖，洛林为它的主人掏出了白手套，并将它丢到了这位的脸上。
“你找死！”男子伸手准备拔枪，马林抬手，将这个男人打飞到了墙上，下一秒一支冰枪就将他钉死在了原地。
直到这时，马林看向负责人，被梅洛用霰弹枪顶着的后者叹息了一声：“马林先生，你可真会给你自己制造麻烦。”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觉得没有差别。”马林说完笑了一下：“现在你能保证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了吗。”
“没问题，先生。”负责人对着马林点头，一脸的情真意切，很显然，马林的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操作还是给了他以足够的压力。
剩下来奥术之拳成员也没有二话，看起来，这位的人缘也是丢人的可以。
“马林，到底是怎么了。”谢拉有些疑惑，又有些悲伤地问到。
“赛琳娜是一个巫师。”马林叹息着回答道。
“巫师！”这个答案很显然有着足够的破坏力，谢拉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些奥术之拳的成员追猎着一队巫师而来，赛琳娜保护了他们。”说到这里，他们对赛琳娜的拷问也有了答案。
“他们在北郊农场。”
“北郊农场？”马林疑惑，倒是克洛丝给了马林一个答案——北郊农场是收容了许多北方流民和东部逃跑农奴的新兴区域，在马林的橡树园左侧。
几千号人在那个地方，找几个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奥术之拳的负责人思考了一下，决定将谢拉和孩子交给马林——他也看出来了，赛琳娜应该是将她的身份隐瞒着的，既然如此，不如给马林一个人情。
于是目送他们离开，马林看向谢拉：“赛琳娜没有告诉过你，对吧。”
这位似乎还有些疑惑，克洛丝在她耳边耳提面命之后，谢拉终于明白了一般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你来照顾，至少在杰森回来并做决定之前，他还是斯坦森家的孩子。”
“我……我不知道是要感谢你还是诅咒你，因为这个家，已经破碎了。”谢拉抱着那个孩子，面露悲伤的说到。
马林举手，正准备呵斥他的法师塔成员立即闭上了嘴。
马林看向谢拉：“很多人也是用你这样的目光看得我，以后相信还会有更多的人会用你这样的观点来诠释我，但是我可以发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了更多的无辜。”
马林自觉双手有着血污，也无法保证这些血污的主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但马林可以保证，每一个死者，都会有死在马林手上的理由。
赛琳娜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巫师已经成为不解之谜，但是她在成为巫师之后就必须死……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法师塔一开始并不讨厌与憎恨着巫师，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所有人挺身而出。
直到巫师们渐渐变成混沌的爪牙，法师与巫师之间的关系才急转直下。
马林的确惋惜于相识之人的死亡，但他无法承受赛琳娜成为巫师后对这个世界带来的威胁。
谢拉沉默着，直到马林听到她的哽咽声。
直到杰森回来，马林这才选择了离开。
“马林！为什么赛琳娜会死。”
在马林离开之前，这个男人开口问道。
“赛琳娜成了一个巫师，我很遗憾。”说完，马林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无法再面对这个破碎的家。
“马林先生，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痛的场面，一定非常辛苦吧。”
负责确认的公正教会圣骑士如此的安慰马林。
马林点了点头：“生离死别，总是令人难受。”
“我年轻的时候也对此感到过疑惑，后来见得多了，才明白法师塔为什么要追猎巫师。”圣骑士先生似乎觉得马林会有心理阴影，他滔滔不绝地诉说着，马林没有反驳，只是聆听着，直到他的同伴叫他离开。
“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玛蒂尔达会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克洛丝如此感叹到。
马林也是如此想法。
“克洛丝，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巫师将不再受到混沌的影响。”上马车的时候，马林这么问克洛丝。
“那大概只能在马林先生你的梦里。”克洛丝说完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叹了一声：“巫师们想要阻止他们的沉沦已经有差不多数百年了，但是都没能成功，命运从来不会十全十美的，马林先生。”
马林默然，最终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三百零四节：LeParrain(四)
马林不想掺和到后续的行动中去，因为他本能的觉得，巫师与奥术之拳这些疯子……似乎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这一次如果不是他在场，杰森·斯坦森只怕要面对的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可哪怕马林抬了一手，最终那个男婴还是被送到了丰收女神教会的大门前。
斯坦森家族放弃了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巫师的母亲。
马林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但事实是……他只能接受这一切。
“我的孤儿院还没能开张呢，马林。”柯林有些无奈，对于他来说，虽然继承导师的身份，成为守密者分支教派的一位导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出世。
“学会带孩子吧。”马林也只能如此的开解于他，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孩子需要照顾的。
这是马林在教会里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来自法师塔的信使就不得不让他带着克洛丝来到了北郊农场的外围。
“我们低估了人数，很抱歉。”负责人与好几队法师塔的行动队成员站在马车队组成的掩体后，他对于马林的到来表示了感谢。
“既然要让我来，你们记住，不许第一时间开枪，我来跟我的工人们交涉。”马林一边说，一边示意克洛丝把防弹夹克递过来。
夹克是地龙皮制的，这东西对于子弹有着非常优秀的吸收性，子弹通常无法穿透它的软皮，而能够穿透外层软皮的，对于内层的内衬蛛丝软甲来说，失去了大量的动能的弹头是最好的俘获对象。
将转轮枪挂到了腰上，马林扭头看了一眼站到身边的年轻管家——这是莫威士家的那位老管家的孩子，平时负责管理北郊农场，本来奥术之拳与法师塔是准备让他上场的，但是被北郊农场的自警队队长给喷了回来。
他们要见马林，只有他们的老板有资格让他们放下武器，要不然谁都别想带着这么多的人和家伙冲进盖亚特家的农场。
说实话，盖亚特家的农场，这个名词组合令马林多少有些愉悦，他将一顶农夫的宽边帽扣到脑袋上，然后带着人走出了马车队。
“是马林小先生！”有自警队的老人第一时间认出了马林，于是群情激奋的农夫们将路障拉开，一些自警队的老人走了出来，其中有马林之前认识的那个老兵。
“老兵，你的身子骨看起来还行啊。”马林对着这个老头子笑了笑。
后者很是尴尬地笑了起来，而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崽子从人堆里跑了出来，他抓住了老兵的裤腿。
“你的小崽子？”马林看出了孩子和他眉角上的相同，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的，马林小先生，您既然给他们作保，那我们相信他们是来抓巫师的了。”老兵抱起了他的孩子，然后指挥着人群散开。
农夫们虽然容易聚集，但是在老兵的解说下，很快就了解到他们老板已经来了。
对于给予他们食物与人生新路的老板，这些农夫很显然是认同的，所以他们拖家带口的离开了现场。
“马林先生，他们说要来抓人，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所以叫人把那几个家伙都控制了起来，就在前面的广场上。”
马林扭头看向负责人：“你说他们是巫师？”
“的确是巫师，我们追击了整整大半年。”负责人用力点头，同时看向老兵：“你们怎么控制住他们的。”
“他们的四个孩子在我们手里，所以他们没有反抗。”老兵说完叹了一声：“听说他们是巫师，我是真的害怕，那可是混沌的种子啊。”
“你做的没有错，现在让你带着你的小崽子退开，我们去见一见那几位巫师。”马林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笔钱：“这些钱你拿去分给今天自警队出工的小伙子，告诉他们，保护好自己，才能保住吃饱饭的一张嘴。”
“谢谢您，小先生。”
“去吧，还有，别让你的婆娘在窗口后面偷偷摸摸的偷窥，我带着的人比较过敏，到时候打起来的时候万一把她当成敌人，你就又得没老婆了。”说完，马林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层小楼。
“我这就去。”老兵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小崽子跑向他的家。
“您可真是一位仁慈的先生。”负责人看起来有些人五味杂陈。
“我负责为我工作的人，他们的生，他们的老，他们的病还有他们的死，这也许会让我付出额外的利益，但他们的忠诚是我的额外的收获，是不是和你们东部王国不一样。”
“是的，在我们那儿，只有农奴，每一个人活着就和死了一般别无二致，所以有点儿别样的信仰，都可以试一试，因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负责人说到这里笑了笑，他挥了挥手，奥术之拳的成员们向着右侧展开。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信仰是哪儿来的，也无论是正神还是邪神，都可以试一试吗。”马林伸出左手，法师塔的成员在克洛丝的指挥下展开队形。
“是啊，都可以试一试，因为被作为混沌信徒吊死，还是被作为逃奴吊死，又或者说因为无法交够租而被吊死……从死法上来说，其实是一样的。”负责人一边说，一边往他的双筒霰弹枪里塞霰弹。
“可怜的农奴们，我想我明白那些从你们那儿来的逃奴为什么在看到你们的时候会那么的警惕了。”马林说到这里，伸手和路边小园子里的夫妇打了一个招呼，原本用深深地忧愁视线打量着奥术之拳的同胞们的东部农夫连忙脱帽，他的妻子有些讨好地笑了笑，而他与她身前的三个儿女行着有些粗糙但极为虔诚的抚胸礼。
“是啊，我敢肯定，如果我硬冲，也许我们可以冲过去，但是那样的话，我们至少要造成数以百计的死伤，而我们自己的损失也一定会非常的大……所以我们只能请您再来一次。”
“这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如果你伤害到了我的农夫，我可以肯定，你们都得死。”说到这里，马林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一个孩子跑了过来，这个孩子他认识，是教会里的小跑腿之一，因为年纪小，家里只有一位母亲，却还有四个弟妹而被收进来，每个月五块薪水。
“马林先生，那些家伙逃进了一幢大房子！”
“我说过，巫师从来不会引颈就戮，他们会反抗，他们甚至会因此而杀人。”负责人摇了摇头。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孩子说的第二句话：“他们没有伤人，更没有杀人，他们说要见一见马林先生。”
“见我？”马林给这个小家伙掏了一个五个角子：“为什么，你知道吗。”
“他们……他们来了这里之后挺和善的，给好几个人治过病，还给一些小孩子发过糖，我弟弟和妹妹都吃过，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这个小家伙说到这里，用骄傲的语气为自己做了一个全方位说明。
一个小大人，马林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躲远一点，还有，明天春检，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来试一试运气吧。”
“谢谢马林先生！”这个孩子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您的仁慈比我想像的还要多。”负责人叹息道。
“我从来不会剥夺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的生命，除非他想要活的时候不介意把别人推入地狱，我的工厂，我的农庄，我名下的一切活物都不需要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所以，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仁慈，因为你从来没见过我挥舞名为正义的屠刀时，所展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残暴之力。”马林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广场边缘，他看到了那座大房子——是农庄的唯一一个小诊所，他和慈爱之神教会谈过，每一周都有会一队学徒来这里为每个农夫做诊疗。
“是马林先生吗。”有一个瘦小的侏儒推开门走了出来。
“巴尔耶夫！你这个狗杂种！”奥术之拳中有人这么骂道。
“你们这些狗屎之拳有什么资格骂我！”这个侏儒也是口吐芬芳。
“我记得我说过别抢着动手。”马林一手将那个开口骂人并开始掏枪的奥术之拳的年轻人拍倒在地，然后在侏儒笑出声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这个侏儒直接被拍进了墙体。
“把你们说得上话的家伙叫出来！还有！你们之中要是有谁伤害到了那些学徒，我发誓！我会让他明白什么叫作痛苦！”马林往前走了两步。
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出来，一个人站到了马林的面前，另一个人把侏儒从墙上挖了出来。
“米哈伊洛维奇……你好，马林小先生。”这个中年人有着一脸大胡子，深邃的眼窝里，一对眼睛有如蓝色的宝石。
这是灵能者的标志。
“马林·盖亚特，我是这里的主人，不知道你们来了多久。”
“一个月，但是您看到了，有些猎犬跟了过来，既然你们已经找过来了，那也就是说赛琳娜夫人已经遭到了毒手。”后半句，他是看着他嘴里的猎犬说的。
“你们为什么要逃呢，最终害得帮助你们的那位夫人身死，她是受你们牵连的。”负责人有不同的观点需要述说。
“我们不逃，难道要被你们挂到绞架上吗。”这个中年男人笑着反问道。
马林扭头：“你们那儿除了绞架之外，就没有别的娱乐项目了吗。”
“是的，马林先生，我们那儿，全靠绞架。”这一次，负责人和他的对手异口同声地说道。
艹（古龙语），你们东部人一定有问题，你们就没有想过寓教于乐的铁o女，皇室尊享的断o台……什么，你们觉得这东西太古老了，那你们也可以试一试惊心动魄的俄罗斯大转盘啊。
就是那种六巢塞了六发子弹的那种。
吐槽到了这里，马林不得不开了口：“我听一个孩子说，你想见我，现在我在这里，你能不能放下和那位先生的恩怨，先和我谈一谈。”
“是的，先生，我的确是想和您好好说说。”
“说你怎么想要做马林先生的狗吗，不好意思，你怕是不知道巫师与狗这个谚语。”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王室的狗，看看你那令人作呕的模样，你看看这里的同胞们，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在逃亡路上遇见过你们。”
“有遇见吗？”马林思考了一下，感觉到了这位先生言词中的恶者，但是他的确无法感知到这恶意从何而来。
“没有。”负责人摇了摇头。
“的确没有，因为遇见过你们的逃奴，不是被吊死在绞架上，就是被他们用马拖死了。”
“你们还是有别的娱乐节目的啊。”克洛丝这个时候在马林身后发动了神助攻。
“拜托，夫人，这可不是什么娱乐节目，您知道每年有多少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吗。”中年男人看向克洛丝。
“不清楚，但每年因为巫师而有多少家庭死绝我倒是知道的比较清楚。”克洛丝说到这里指了指胸口的法师塔徽章。
“您看，夫人更了解你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创造多少绝望，至于那些逃奴，我们从来没有亲手送他们上过绞架，毕竟我们是执法者而不是行刑队。”负责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马林：“马林先生，我从来不觉得您和他们谈判能有什么结果。”
“的确……所以，先生，您能不能够提出一点令我能够精神一振的新内容。”马林看向这位，同时后退了一步。
“我们……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您难道不知道吗。”中年男人看向马林。
马林一脸的疑惑，扭头看了一眼克洛丝：“我们在雷根斯堡的时候，卡特堡这边是有什么消息是我不清楚而又闹得满城风雨的吗。”
“不清楚，我也没有听说过关于您的奇怪消息。”克洛丝摇了摇头，一脸的i haveidea。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马林又看向这位中年男人。
“好吧，我们东部巫师界有一个情报，有一位先知说，在卡特堡有我们巫师得获救赎的线索。”这个中年男人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马林本能地感觉到不靠谱——这年头哪儿来的先知，吹牛不上税啊：“我一个卡特堡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甚至那位……甚至那位帮助过你们的赛琳娜夫人都不知道啊。”
“是的，我们的确失望过，但是在农庄住的这一个月里，我们意外地发现自己心中原本蠢蠢欲动的杀戮**消散了很多，您知道吗，这里像是一个天堂，我们不敢将消息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们害怕这只是我们这一些人的少数体感，我们原本想要在这里住上数年，确认我们身上的混沌能量消散之后再将我们的发现公之于众，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些猎犬竟然来得这么快！”
“不可能！塞米！你在自欺欺人！你作为一个大巫师！你想想这一路上你杀了多少人！马林先生！你可以问一下这里的负责人！看看有多少人失踪了！”负责人斩钉截铁的咆哮道：“你可以骗任何人！但不要想骗我！我们作为对手二十年了！”
马林想了想，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没过一会儿，老兵跑了过来，带着另一个老头。
“农庄有人失踪吗。”
“没有，小先生，最近大半年，我们农庄，工厂，甚至是城里都没有听到过有人失踪的事情，倒是时不时有倒霉蛋被精怪杀死，或是因为口角引发的斗殴而死人。”灰头发的老头这么回答道。
奥术之拳的成员们纷纷表示这不可能，那个爬起来的年轻小子指着被扶出来的侏儒：“巴尔耶夫！他杀了我的弟弟！在雷根斯堡以东的地区！我到现在都带着我弟弟的手，为的就是能够亲手杀了他！”
“的确，如果是以前的我们，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马林先生，在您的农庄里先生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感受到的从来没有过的宁静，比如我……仿佛像是回到了年幼的时光，那个时候的我，还只有一个骑士的长子，意外的有了术式的才能，被选作了学徒，虽然事后证明我的天赋并不高，但在东部王国，这也是非常令人喜悦的事情……直到我走了错路，成了一个巫师。”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看着马林：“请允许我与我的同伴向您投降，您可以用枷锁锁住我们，看看我们会不会成为混沌的奴隶。”
负责人看向马林：“马林先生，这里是您的土地，您有权力这么做，但是我要警告您，他们是巫师，在这个世界的数百年时光里，自从他们成为混沌的载体之后，他们就从来没有令人产生过信任感。”
马林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在想，为什么这些巫师在来到他的庄园之后会变的无害化。
直到有风带着树叶来到他的面前。
马林伸手按住了这片橡树叶。
在这刹那间，似乎整片土地都在歌唱，马林扭头，看到了不远处小丘顶部的那颗圣橡树。
一切迷题……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三百零五节：LeParrain(五)
越接近那颗由菲奥所结果实成长开来的巨大橡树，无论是巫师与法师，都能够感受到纯净的灵能，这一点对于巫师们来说尤为如此。
来自东部王国的巫师们最终跪在巨木前痛哭流涕，在这颗世界树嫩枝所结果实生长的巨木前，他们终于完全摆脱了长年接触亚空间带来的扭曲和痛苦。
奥术之拳的负责人最终选择将这些巫师交给马林——在对巫师们做过侦测之后，他们发现这些巫师已经不再有混沌侵蚀的痕迹。
“我现在开始好奇了，你们的那位先知会是谁，如果他早一点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让赛琳娜白白送死。”
马林感觉糟透了。
“抱歉，马林先生。”奥术之拳的负责人一边说，一边跪在了巨木前：“我很小的时候，接受过公正之主教会一位助祭的帮助，他告诉我，在金色原野的远方，有一颗神木名叫世界树，它会保护每一个受福之人的灵魂免受永劫之灾……您是受福之人，这应该就是嫩枝之实所生长的新芽，赞美公正之主，我们这个世界，有了现世的避难所……”他说完，低下头：“我愿成为守护圣木的使者，同时监视着这些巫师。”
“队长……”他的队员们走了过来。
“维克多，带着大家回去吧，我找到了我的归宿。”这个中年人看向年轻的成员：“告诉主教阁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一位能够夺走我性命的刺客。”
后者摇了摇头：“我们一起留下吧，我们没能完成奥术之拳的任务……弟弟一直都想找到一个天堂……这里一定就是吧。”
这些奥术之拳的法师最终与巫师作为邻居住在了农庄中。
马林无奈，同时对于巫师们嘴里的那个先知产生了一定的好奇感，但是那个叫塞米·米哈伊洛维奇的巫师表示先知从来没有与他们中的任何见过面，不只是他们，这个世界所有的巫师都没有见过先知，他们只是偶尔才能够在梦境中见到这位先知。
“那是一个有着雾的世界，先知坐在长桌前，每一次会议时，只有被他所挑选的巫师，才有资格坐到长桌的两侧。”
“完全随机？”
“是的，我有一次甚至见到过一位东方的巫师，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位真正的神明，而且与混沌无关，他的提议大多有着条理性，有时候他会交给我们一些任务，有时候也会让我们提供一些关于凡世的情报，不过更多地还是预言。”
塞米的答案让马林有些疑惑——这个先知到底是一个什么鬼东西。
不过……想太多也没有什么用吧，想到这里，马林决定去告诉柯林，孤儿院的地址已经帮他选好了——圣橡树北边有一片平原，之前已经被马林划到了手，孤儿院的新地址就选在那里好了。
赛琳娜那边，马林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好，幸好法师塔的塔主已经和马林达成协议，对外宣布将那些巫师与奥术之拳的成员全部带走，然后将他们用传送门丢到了圣橡木东边建一个小村子，所有成人使用变形术改变外形后，获得了新来难民的身份。
巫师选择让他们的孩子投入孤儿院。
这一点让马林非常意外，但是考虑到巫师之前逃亡的时候流离失所的情况下对于孩子们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也觉得与其让孩子们跟随他们，还不如离开他们。
马林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决定。
同时，这些孩子与巫师父母一起成为马林主持的实验中的一员——马林要测试圣橡树的效果。
这颗大树离农庄差不多一公里半的距离，巫师们能够在这里获得祝福，减轻混沌带来的畸变与扭曲，而赛琳娜在城北区，离圣橡树差不多五公里的直线距离，她是可以肉眼确认的畸变，所以马林想要看看圣橡树的效果最远能辐射到哪儿，而且到底会有几层的衰弱。
这次实验大概需要半年，马林布置完任务，就让法师塔来负责，然后他教会信使去了一趟杰森·斯坦森家，告知孩子将被放置于新的孤儿院中。
据信使回复，杰森对于马林的安排表示了感谢，并有一封密信随信使而来。
马林看了一遍，杰森在信中对于马林的安排表示了感谢，出于对马林的信任，他非常大胆得承认他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但是因为家族的原因，他只能看着这个孩子被送走——这几乎是将把柄送到了马林手里。
马林承认，他被杰森的大胆所吓到了——在这个闻巫师而色变的时代，他能够如此公布自己的想法，在贵族之间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但正因为如此，马林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确是非常的相信他。
既然有人如此信任自己，马林也不会浪费如此的信任，他通过信使给杰森回了话，表示会照顾好他的这个孩子。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马林去了郊外的野葬区，不是为了见赛琳娜最后一面——法师塔将赛琳娜火化后，因为双方贵族家庭都没有选择接受骨灰，她被埋葬在了这里。
出于和杰森的约定，马林起出骨灰盒，将这位可怜的夫人埋葬在了圣橡树的脚下。
就像是杰森在信里哀求的那样，给赛琳娜一个最好的归宿。
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马林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老霍夫曼的办公室。
这个老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越来越枯瘦，有如骷髅一般，只有他的那对眼睛，依然明亮，而他看到马林的时候，眼中的喜悦也做不得假。
“我听说，你解决了一个巫师，对吗。”
关于赛琳娜，老霍夫曼也听说过，既然他问了，马林自然作答。
“是的，您应该已经听说过了，这件事情在成熟之前，我不想将之暴露出去，毕竟大量巫师的到来，对于我们这座城市不一定只会有好处，巫师之中除了渴求光明之人，也一定会有醉心于混沌之辈，所以我准备借助这些东部王国的巫师，让他们通过那位先知的会议通知那些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巫师，先集结这些渴求光明的巫师，然后，我希望那些混沌之辈能够自投罗网。”
“孩子，你的想法不错，大胆去做吧。”
老霍夫曼下意识地想抚摸马林的脑袋，看着他那颤抖而干枯的手，马林蹲下来，然后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我的导师，您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想看着你和柯林的孩子出生，但是想来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马林，我的孩子……能来那个世界，见我最后一面吗。”
老霍夫曼看着马林，在期待着什么。
马林点了点头：“我会来见您最后一面，我的导师。”
“谢谢你，我的孩子，让我们一起，终结这苦路。”
………………
到了第二周，老霍夫曼的精神也开始变差起来。
艾尔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至少一队传奇圣骑士已经在上一周去过他的地盘，用他的话来说简直就像是家里进了一队强盗，要不是公正之主帮着他背书，只怕他艾尔斯就再也见不到马林了。
对此马林只能呵呵一声——见不到我是假，见不到印记城的小姐姐们才是真的吧。
对此艾尔斯也只有呵呵一笑，然后顾左右而其他。
当然，马林也有的是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新闻——比如说印记城最近巫师出现得非常频繁，他亲眼见到了东部王国的几个比较温和的巫师团体的大佬们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谈什么。
这让马林非常好奇了——他手里的那队东部王国巫师都还没有加入过会议，看起来巫师们似乎已经知道了？
嗯，既然如此，那位先知看起来应该是有一个先知的名号才对，做不得假，要不然这种非常隐秘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当然，知情者之间的甄别也会展开，避免一些鱼目混珠之辈。
同时，马林还和艾尔斯交流了一些关于装备上的情报——这还是马林用橡果喂米兰尼时被艾尔斯看到了。
这个巫妖表示你作为受福之人，养个宠物也需要用世界树之实来喂吗？你知道这东西在某些地方的价值有多么昂贵。
“也不贵吧，我这里用果实制作的药剂在黑市里也才一千块左右。”
“……在印记城，这东西能翻五倍，在最紧要的关头能救自己一命的东西，绝对是最高价的奇物。”
“那么这种子弹呢？”马林拿出他自己做的附魔弹。
“你自己的成本多少？”艾尔斯看了半晌，看向马林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这东西能穿透我的魂匣防护你知道吗，破魔精金弹。”
“是的，我自己做的，成本不贵。”
“但是在印记城，这东西等重于精金，因为我看出来了，这上面的魔纹是用世界树之实铭刻地对吧，对于亡灵来说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丧钟。”艾尔斯摇了摇头：“我感觉跟你这个家伙一比，我都有些搞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了。”
“至少我不会用它来打你，放心吧。”
“……你说得这么危险，我却觉得你的确没说错，这个世界真要命。”艾尔斯双手叉着他的骨盆：“相信我，我的朋友，以后如果你真得要卖这些东西，记住了，请和我交易，让我也好跟着你多赚一点。”
“你是想做中间商吗？”
“当然，我可以这么说，我总能帮你手里的垃圾找一个新主人。”艾尔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哔普身上的圣橡叶：“那个叶子……”
“很贵？”
“在圣职者手里是极好的炼金材料，你的世界不懂它的效用，而在很多地方，这东西是奇物级药剂的材料，所以，记住我说的话，交易就是为你手里的垃圾找一位迫切追求它的新主人。”
马林点头，表示受用。
三百零六节：命运之路（一）
艾尔斯本来是生意谈完就想走的，但是马林这边接到了一个活，思考了一下，马林决定把这家伙给留下：“我这儿有一个活，要去做一个甄别。”
“甄别？听起来我应该安静的走开才对，您确认我可以去看一个热闹，而不是成为热闹本身吗。”艾尔斯有些警惕地问道。
马林又思考了一下——嗨，还是太把这个话痨巫妖当人了，这家伙毕竟是一个排骨，在自家地盘或是别的荒野里聊个天没问题，但是真要把他带到那边，有可能就真的像是这家伙说的那样，看热闹看成热闹。
那就不好玩了。
“那行，明天我们再联系，对了，这东西给你一支，你去帮我问问价，如果可以，用金锭或是别的硬通货作为结算货币。”马林在走之前，给艾尔斯丢了一支药剂，然后跳上他的轻型单人机车，油门一转飞奔而去。
看着马林消失在远方，艾尔斯看了一眼手里翠绿色的药剂，喷出一口霜雾。
·这小家伙……应该不是故意的才对。
刚刚要是他没接好药剂，艾尔斯只怕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就要变成历史的一部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东西拿到印记城会卖上多少钱呢……别说五倍，艾尔斯觉得这种带着生命能量的药剂，五倍怎么能够彰显它的尊贵。
艾尔斯带着一丝好奇开启了传送门，在进去之前，他给自己来了一个变形术，变成了一个粉皮的草原精灵，从空间包里换上漂亮的衣物，在水元素凝集成的镜子前做过确认，他拿着瓶子钻进了传送门。
轻车熟路地来到拍卖市场，将这药剂挂了单。
负责接单的是一个三眼少女，这是外域世界的种族，她看了艾尔斯一眼，因为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能够破解术式，她应该是发现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皮套，但是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客人，你准备定个什么价呢。”
“你不是定价师吗。”艾尔斯反问道。
“我要为我自己考虑，如果这东西是赃物，到时候苦主上门，如果价格太高了，万一苦主在追杀你之前一刀把我杀了，我总不能坐着等死吧，所以，能够通过一个侦测谎言吗。”三眼少女微笑着问道。
“当然，我可不是一个强盗，这可是我的合作伙伴兼我的好朋友拜托我来试一下市场的，如果价格可以令他满意，他不介意铺货。”站到了侦测谎言的法阵中，艾尔斯微笑着说道。
这一步一定要走，如果这位说不需要走，那艾尔斯就要考虑四周的墙后是不是站满了他的老朋友们——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时，他的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圆——这是真话的表示。
“哇喔，看起来没有问题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的合作伙伴真的没死吗？”三眼少女点了点头，之前的那句话能够通过侦测，这代表着基本上就不会麻烦了。
而这句话还是能够通过，那就完全不会有问题了。
“当然！他没死。”刚说完，艾尔斯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和三眼少女同时沉默了一下，场面极度尴尬。
“你说谎了。”三眼少女拿起了桌上的铃铛，这是报警之物。
“我发誓我们分开的时候他没事！没有任何事！他自己开着他的机械坐骑走的！”艾尔斯尖叫着反驳道——这姑娘要是摇了铃，只怕下一秒就会有来自公正教会的快速机动反应部队冲进来，到时候艾尔斯的皮套要是被破了，只怕他就活不到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的那一刻了。
与此同时，他脚下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圆。
三眼少女与艾尔斯同时陷入了沉默，最终，后者抬起头看向艾尔斯：“也许，你有很多合作伙伴，对吧。”
三眼少女虽然举着铃铛，但是没有摇动。
“当然，是我没有分清楚，的确，我是从我的合作伙伴马林·盖亚特手里拿过的这个东西，我发誓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还能活蹦乱跳来着的。”艾尔斯继续说道。
这一次还是一个圆来诠释他的证言。
有了这次的侦测，三眼少女终于选择放下了铃铛：“下一次请您带一个名字，因为不这样，谁能知道是谁死了呢。”
“当然，当然，我可以肯定，我的合作伙伴马林·盖亚特绝对是一个会移动的灾星，他是邪恶眼中会走路的丧钟，死神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存在，相信我，姑娘，别想着和他作对，你会死得很惨的……”还没说完，艾尔斯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圆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他尴尬地笑着，走出了法阵：“我想，我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了，既然如此，我想问一下，这瓶药剂的制作者的心理价位是多少。”皮套先生既然不是杀人越货之辈，三眼少女的脸色也就好看多了，毕竟在印记城，谁会没有皮套呢。
“嗯……一百磅高纯度金锭或是等价物，24个公时的拍卖时间。”艾尔斯随便定了一个价，因为他听马林说这东西在他们那儿的黑市也就1000块，莫威士人的纸币用来点烟都觉得燃烧度不够，至于擦点什么，那就是觉得太硬了。
这价格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在艾尔斯看来，一百磅金锭又感觉是太贵了，毕竟这东西在艾尔斯看来，马林应该每周都能量产一打左右。
所以，定一个高价，看看是不是真得有视钱财如粪土的有钱人来共襄盛举。
如果有，看看他每周能够吃进多少，然后再和马林谈一谈价格，作为一个巫妖，艾尔斯深知马林这个孩子的无限可能性，所以，既然有了关系，就需要好好的维持住，毕竟他是一个巫妖，又不是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狂。
什么，你说巫妖有过之而不无及？
呵呵，愚蠢的人类，巫妖就算是集结灵魂也是要看质量的好不好，只有那些脑子和灵魂都腐烂了的废物才会想着用数量战胜一切。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可能吗，蚂蚁可能撼动巨木吗。
当然不可能了。
所以，有腿为什么不抱呢。
站在印记城的街道，艾尔斯掏出了烟盒，这是马林送给他的小礼物，这是一个懂心的小先生啊，投其所好似乎是他最拿手的技艺。
点上一支烟，将烟盒收起，艾尔斯感受着肺部工作带来的快乐，每一次变回生人，都会让他回忆起过去，在这一刻，艾尔斯不再是那个又狡猾又贪婪的巫妖，而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人。
马林小先生……怎么说呢，这是一个优秀的合作者，一个好同伴，而且这位小先生似乎也不怎么介意合作者的出身，只要能说人话，懂人事，他都可以接受，这让艾尔斯对他也是挺有好感的。
毕竟当年的时候，如果他面对的那些同行和贵族要是有马林小先生一半的脾气，艾尔斯就自认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虽然早已忘记了很多熟悉的容颜，更多是连名字都忘了，但是艾尔斯还是记得，年少时最喜欢的那个女孩，有着一头金发的公主殿下，说起来也是有意思，除了天分之外没有任何长处的艾尔斯为什么会受到那位公主的喜欢呢。
早就忘了啊，艾尔斯这么想到，他只记得最终她嫁给了临国的王子，用幸福的一生教会了艾尔斯——只有爱情，人是不能完整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变成一个巫妖……哈哈，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这个故事很长，而艾尔斯自认也不是什么说故事的好手，所以如果真的要说出来，那是要收费的。
烟在燃烧，艾尔斯靠到了护栏上，看着街道上的行人们，命运早就为每一个人选择好了路径，有些人走在路径上，有些人自认为走出了新路。但是他们不会知道，命运依然在对他们微笑，因为这一切，也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是如此，马林小先生也是如此，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命运就是这样，残酷而无情。
一提到马林小先生，艾尔斯就会想，这样一位妙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守旧，从来没有反对过传统，但是却也有极为长远的眼光，能够给出超出这个时代的图纸与观点。
他排外，一心只觉得人类至高，但是却也能接受他这样的亡灵，而且对于任何生物都能一视同仁。
人类身上所能够有见到的正反两面，似乎都能够从他身上找到。
真是有意思，希望他能够长寿，要不然……也许百年之后，他就会多出一个无法战胜的同行了……不，也许用不着数百年吧，毕竟那是一个随时都会燃烧的世界啊。
艾尔斯将烟尾巴丢到了一旁。
他看到了有亡灵正在那边，似乎是在寻找着临时的队友。
没心情去掺一脚的他转身离开。
走过拐角，看着站在路边的姑娘们，艾尔斯扬了扬眉头，他提了提腰带，然后走向一位有着牛角的漂亮女性。
“真是小可爱啊，要来快乐一下吗。”注意到了客人的牛角女性俯下身。
艾尔斯感觉自己受到了极效超能的治疗术，太棒了：“是的，请带我上天堂吧。”
说完，艾尔斯跳进了她的怀中。
人生苦短，总要及时行乐。
三百零七节：命运之路（二）
马林赶回教会的时候，一队法师塔的成员已经等在大厅中，为首的是克洛丝的便宜父亲，这位最近因为克洛丝的关系，在本地法师塔中的地位也算是水涨船高，现在是第二行动队的指挥官，这一次就是他为安娜夫人传达了任务——法罗尔北区光复地区的甄别工作。
具体需要马林过去才会知道，当地已经有部队在那里，据安娜夫人说，那儿本来是她负责的，但是她懒得和那些没见识的乡下贵族胡说八道，就让他的女婿过来帮一把手。
马林表示这句话也只有安娜夫人才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一个传奇战斗法师这么说，就连王国的大贵族，只要实力不够，也只能苦笑着唾面自干。
不过有了安娜夫人的作保，马林知道法师塔与法罗尔公国的部队都会听他的，这就好说了。
想来安娜夫人也是想看看盖亚特家的马林是怎么办事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通过传送门，马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伽利略·德尔·布鲁尼，这位对着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别来无恙啊，马林小先生。”
“别来无恙，布鲁尼先生，您的学徒们呢。”
“年轻人上战场见识见识没什么，但是现在让接触贵族之间的阴谋诡计还早了一点，我就带了我自己过来。”
老人微笑着解释完，伸手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两位：“安东尼男爵和布伦特·托尼男爵。”
“你好，安东尼男爵，我们又开始合作了。”马林微笑着伸手。
安东尼男爵和马林握手，非常真诚地点了点头：“阁下，午安，欢迎您再一次来到法罗尔。”
然后是托尼男爵：“看起来我的投资非常成功啊，前勋爵先生。”
“感谢您的支持，马林阁下，我与安东尼阁下会是您最锋利的剑与最稳固的盾！”这个中年人满脸的感激笑容：“欢迎您来到法罗尔。”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跟我解释一下今天的任务吧。”
“不，马林先生，今天为您解释任务的另有其人。”
安东尼男爵说完，马林支起了耳朵——他听到了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看向大门，正好看到一位年轻人推门而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维克托伯爵阁下，马林阁下刚好到达，您来的不算晚。”安东尼声情并茂的话语从一个侧面帮马林解释了来人的身份。
马林打量了一眼这个年轻人，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没有精灵或是别的血统，应该是比较纯粹的人类，但是考虑到人类之中也有各种血脉，马林也不清楚这家伙有什么能耐。
不过有一点是他清楚的——这家伙应该不像是对手。
“你好，马林先生。”年轻人伸出手。
马林微笑着伸出手。
喀拉一声，年轻人的眼睛往上翻到了极限。
“你的力量有突然性，但是力量太小了，我下意识的反击你完全没能顶住。”马林给这家伙拍了一个治疗术式，然后注意到这个家伙脸上的特征：“莫里蒂家族的里奇是你的谁。”
“我的叔叔。”这个年轻人一脸扭曲地看着马林：“我听过我的叔叔提到过你，我觉得他吹牛了。”
“现在呢。”马林笑着问道。
“我真是一个蠢货，啊，该死，好痛。”
于是马林和三位老中青助手等了两分钟，看着这小子最后磕了一瓶药水。
“好了，让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任务吧。”这位维克托·莫里蒂伯爵虽然吃了苦头，但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因为安娜夫人凶名过盛，也许是因为他们家族有名的没心没肺，总之这是好事，马林不用浪费力气先杀自然人，再去把这满城的贵族甄别出来再挨个杀了。
任务是法罗尔光复这座城市，但是因为担心这些贵族与市民代表之中有混沌潜伏者，所以法罗尔人准备对他们进行一次甄别。
之前这座叫罗西廖内的城市还因为安娜夫人的到来而显得非常紧张，但是听说换人之后，这些家伙似乎是开心的不行，还表示要为新来的马林阁下接风洗尘。
马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了笑。
“马林阁下，我们要怎么办。”维克托伯爵表示自己手里的三千战兵，加上两位男爵与法师塔的支援，在战斗力方面是绝对不用担心什么的，这座城市说是被解放，其实直到战役结束它也只是处在围城阶段，所以按照他们的想法，贵族之间就算有和混沌暗通之辈，也不会多才是。
马林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他们要为我接风洗尘，那就去吧。”
“马林阁下，我觉得宴无好宴。”老法师布鲁尼这么说道。
马林喜欢这个老人能够站出来说这种不好听的话，他可以感受这位老人对于他的善意，这种逆耳忠言，马林自然明白。
当然，马林也不是那种追着找死的人：“不用担心，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告诉贵族，今天晚上我会参加宴会，但是宴会的安保需要交给你们来负责……”
马林将他的计划告诉了这四位，安东尼男爵第一个跳出来吹了起来：“马林阁下的办法真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托尼男爵虽然只是一位新晋男爵，但是对于马林的信任让他也做出了选择。
老法师布鲁尼没说话，只是看向维克托伯爵。
后者点了点头：“一个不错的办法，我喜欢，交给我们来处理好了。”
………………
“听说了，我们的新代表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安娜夫人可真宠爱她的这个小女婿啊。”站在宴会所在庄园的大门口，罗西廖内城的城主大人看着他身边的城代官感叹道。
后者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太宠爱了。”
男人们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然后城主大人又扭了一眼另一侧的男人：“里德男爵，你怎么看这位新代表马林先生呢。”
“听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再利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有人这么说道。
“也许毛都没能长齐吧。”还有人发出恶意的笑声。
然后男人们再一次开始了他们会心的笑声。
直到有人注意到了远方来的车队：“人来了，各位，请保持好你们的体面。”
三百零八节：命运之路（三）
走出马车，马林微笑着脱下风衣，将它交给早已上前的仆人，然后与海风中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城主老爷握手。
这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年岁的贵族，通常来说，到了这般年纪，贵族通常早就已经被常年的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从他的身体来看，这位似乎是一个超凡者。
不知道他的序列，也不知道那步阶梯，不过也好：“彼得先生，感谢你的邀请。”
“那里，马林先生的到来，真是令我们受宠若惊，在甄别问题上，我们罗西廖内城上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这位中年男人笑的非常诚恳。
诚恳的，就像是犯了错事的孩子那样。
马林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他在各位贵族老爷的带领下进入庄园。
从大门进来，马林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奢华，每一块大理石砖组合成的画面，每一盏灯杆上的雕花，小河上的石桥护栏上精致的浮雕。
难怪大家都说，法罗尔人把太多的钱浪费在艺术上面了。
而艺术这种东西，其实并不重要。
它不能变成面包，也不能变成牛奶，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被战火毁灭，对于马林个人来说，如果一件艺术品无法做到永恒，那它就没有任何价值。
也许这件艺术品能够照亮一个时代，但是它与它的同伴们一样，终将会被战火吞没。
没有任何一个文明敢说自己长盛不衰，也没有一个文明能够见证永恒，所以艺术……终究也只是曲高和寡之物，它能够给人感动，给人的心中添加各种各样的感情，但它们终将会消失在时间之中，一如泪水，消失在雨中。
似乎是发现马林没什么兴致，这座城市的主人在走进庄园的那幢别墅之前，特意向马林介绍起这座别墅的历史。
“您知道吗，这座别墅，据说是旧世元的那位皇帝的行宫，千年的时光，他的帝国都没有了，但是这座别墅却还在，历史学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课题，您说对吧。”
听着这彼得城主的深情解说，马林点了点头：“时间是这个时间上最公平的存在，它对所有凡人与超凡都一视同仁，那怕是普通神明，也终将会被时间所吞没，只有真正的永恒，才能铸就永恒。”
“是的，您说的真不错，唯有真正的永恒才能铸就永恒。”像是在喜悦，又像是在激动着什么，这个中年男人引导着马林走进大厅。
法罗尔人喜欢跳舞，这时会场上已经开始，马林拦住了城主想要中止舞会来介绍他的打算：“不要打扰年轻人那微小的快乐，彼得先生，我刚来这里，还有一些人生不不熟，您先叫来罗西廖内城的各界顶尖之辈，给我做一次介绍，也好让我来认一认脸熟。”
“没问题，阁下，请您随着雅格菲的孩子雅各布去偏厅，我去叫来各位来与你相见。”
“那太好了。”
马林点头，然后随着那个年轻人走进了偏厅。
而看着马林走入偏厅的城主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城代官，后者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挺好对付的，希望不是我们看走眼了。”
“应该不会，只是一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孩子，传言不禁可信。”城主一边说，一边对着被仆人领过来的老人点头示意：“老腓力，莫威士家的小女婿说要见我们一面。”
“怎么见。”老人眯着眼。
“偏厅。”中年城主扭头看向偏厅的大门：“我让小雅格布去招待一下他。”
“让小雅格布用同龄的优势去试探一下他吗，好主意。”
“当然，毕竟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亏了这一次那位夫人想要给自己的小女婿铺路，要不然我们可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妇人之仁，我们的对手也不过如此。”老人说到这里注意到有人过走过来了，他与他的城主先生心有灵犀地停下了话题，看着这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尤达，你去哪儿了。”
“跳舞，直到你的仆人来找我，尊敬城主老爷，有什么事吗。”
“当然，新来的马林先生要见一见城里有头有脸的各位，而你做为木材厂的老板，也应该在特使面前露个脸。”
“好吧，希望我们的那位特使能够体谅一些我们。”这个年轻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对了，多玛先生他们人呢。”
………………
年轻人嘴里的多玛先生和他的朋友们正坐在另一边偏厅的沙发围成的小小圈子里。
“那个肥猪彼得把人带进来了，看起来比你的儿子还小，我们的安娜夫人直是不知道在搞什么，她的这位女婿就那么被看好吗。”多玛先生是一个有些小谢顶的中年人，他正听着自己友人的发言，等到他说完了，他伸出手拍了拍这位的肩膀：“别担心，还有维克托伯爵在，那个肥猪翻不出浪花。”
“那位马林怎么办，听风评说，这位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能够阵斩大魔了。”有同伴这么说道。
“这绝对是吹牛，”多玛先生摇了摇头：“这位先生就算是他身上的血脉再怎么可大，也不可能让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够杀死一个混沌大魔。”
这时，偏厅的门被敲响，站在门边的青年拉开了门，看到了来自他们嘴里肥猪彼得的家仆，后者对着在站与在座的各位行了一个礼：“各位尊敬的阁下，我家主人正在召集你们。”
“很好，我马上来。”
说到这里，站起来的多玛先生停了一下：“对了，马太夫人不在吗。”
“不，马太夫人在天台正在进行一次神秘的占卜，她说她马上就会与小姐一起下来。”
“那太好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到仆人离开，多玛先生看了一眼身旁的朋友们：“希望这是一份好礼物。”
“我是觉得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的，除非他不是男人。”多玛的老友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的话，那我们只怕都要完蛋了。”另一位友人一本正经地感叹道。
“不过话说回来，马太夫人又在占卜什么，她连她丈夫的死期都看不到，还想能看到什么呢。”多玛的老友看向多玛。
“我也搞不清楚，正反占卜师在找死方面一直都是如此清新脱俗。”多玛先生说到这里，与他的朋友们笑着走向了通往大厅的门。
“让我们去会一会我们的城主老爷和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愚蠢小鬼吧。”
二百零九节：一网打尽
年幼的孩子坐在椅子上，聆听着母亲的歌谣，直到脑子里的嬉笑声不再，直到她感觉到母亲抱起了她。
·孩子，我们走，去迎接我们的命运。
她听到了母亲的脚步声，听到了天台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笑声，言语声，还有那……令她觉得害怕的低语。
那是混沌的低语，母亲总是那么说。
混沌是什么，帕姆不知道，但是母亲提到这个词的时候，心中……似乎有愤怒的火焰。
随着母亲的脚步，年轻的孩子听到了粗重的声音，那是名叫多玛的男人那贪婪地呼吸，还有他的那些如影随形的朋友们。
朋友们，朋友是什么，复数的人吗，母亲从来没解释过。
传入帕姆的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多，她听到了邻居姐姐的不满反驳。
“父亲，为什么要让我去接近那个马林。”
“多玛也好，彼得也罢，都只不过是想要保全自己的狡猾之辈，我的女儿，这座城市不能毁灭在他们手里，至少，在你父亲死之前不能。”
“……好吧，交给我吧。”
帕姆本能地搂住了自己母亲的脖子，姐姐和安德烈叔叔在说什么，她要接近的马林又是谁？
·不要畏惧，我的女儿，命运让我们站在祭台上。
帕姆更加害怕，她死死地搂着母亲的脖子，感受着母亲那冰凉的脸。
母亲下了台阶，因此行走的方式改变了，帕姆聆听着大家的心跳声，在她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时，一个与众不同的心跳声出现在远方。
帕姆那漆黑的世界中突然有了一点亮光。
那是帕姆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她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
似乎是发现了帕姆，他对她露出了笑容。
帕姆感觉自己不再感觉到害怕与畏惧，离得越近愈温暖，离得越近越亲切。
“马太夫人，您来了，大家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帕姆松开了抱着母亲的双手，她努力做直，看着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同伴，他微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是一个可爱的孩子，马太夫人，你说对不对。”
“不！保护马林先生！”有人在尖叫。
“黑新娘！马太夫人什么时候转化的？！”有人发出了咆哮。
“多玛你这头愚蠢的猪！”还有人这么喊道。
·滚开！帕姆！咬死母亲的敌人！
母亲发出了尖嚎，于是帕姆松开了手，她飞入了眼前被母亲定义为敌人的白色人形的怀中。
“乖孩子。”他抚摸着帕姆的脑袋，帕姆满意地发出鼻音。
………………
马林抚摸着怀中的婴灵，已经完全被净化的它发出小动物一声的低鸣，而那位马太夫人转化而成的黑新娘已经变成了墙上的尸骸。
在场的贵族们大气不敢出的分立在两侧。
“多玛先生，你的礼物我切实地收好了，非常别出心裁。”马林微笑着说完，站在另一侧的彼得城主似乎并不满足，他飞快地站了出来：“马林先生！这多玛·罗姆希一定是混沌的信徒！他竟然将一个黑新娘做为礼物想要送给您！这是公然的行刺您！”
“不要血口喷人！彼得！”后者咆哮着。
马林抚摸着怀中的婴灵：“多玛先生，虽然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混沌信徒，但是马太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她是我好朋友的妻子，我正准备为了帮她找一个好归宿，听说您需要助手，我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一定会是最好的助手。”这位一边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对着马林做着解释。
然后他的脚下跳了一个大大的叉。
“你浪费了我给予你的慈悲，我很失望啊，多玛先生，来人，送他上路灯，罪名是行刺。”马林一说完，他身边的维克托就靠了过来：“马林先生，能给多玛先生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你亲戚？”马林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恳求地回答道：“是的，马林先生。”
“很好，多玛先生，你还有一次机会，记得感谢维克托伯爵。”马林笑了笑：“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马太夫人的丈夫的死和你有关吗。”
场面死一样的沉默，彼得一方的贵族们大多都以震惊的表情看着多玛，而就连多玛身边的贵族与大商人中也不乏神色大变之辈。
多玛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声该死，伸就准备搂腰间的转轮枪，但是下一秒，从天花上垂下的菲奥绞断了他的手，然后将这位贵族绞住脖子，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将他拖上天花板。
“维克多，你知道吗，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知道珍惜他人为他制造的第二次机会，很抱歉，你的亲戚死了。”
“阁下，我没有这样的亲戚。”维克托对着马林低头，并没有看向多玛。
“把多玛派系的所有成员都带下去，交给公正之主教会细细甄别，他们既然能够杀死马太夫人的丈夫，手上也一定会有别的血债，安东尼男爵，替我向本地的公正之主教会的主教先生传一个话，务必细细甄别，不要让罪犯漏网。”
当卫兵们冲进来的时候，有人挣扎，有人求饶，还有人准备反抗，但是在枪托与刺刀面前，这些凡人最终也只能用彼此的惨叫与鲜血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
马林一边看着这些贵族与大商人的谢幕表演，一边轻轻拍打着怀中婴灵的后背，因为接近负能量，马林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漆黑的能量谱色，但是诅咒九的亲和让他无视了这点负能量的侵蚀。
最终，他将注意力投向了彼得：“彼得先生，人类总是在重复同样的错误，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们的忠诚是你们能够交给你们的护国公最好的礼物，而你们之中有的人并不这些想，结党，营私，暗害，在我出现之前，这些公国的蛀虫们到底做过多少恶事，你们这些作为对手的人，也不会不知道……对吧。”
说到最后，马林拍了拍怀中的婴灵：“别怕，我不是生你的气。”
小小的婴灵停止了骚动，它趴在马林的怀里，抱着马林的脖子。
彼得城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是的，马林先生，我们知情，但是您也应该知道，我虽然是这座城市的城主，但是在这座城市里，多玛和他的同伙们有着不输于我们的实力，多亏了您！”
他的脚下跳了一个圆。
马林笑了笑，点头示意这位城主过关了。
“那么，安德烈先生，你能帮个忙，把马太夫人的遗骸从墙上抠下来吗，相信我，这位夫人的骸骨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硬，所以可以用力一点。”
于是从一开始就和两派人保持距离的小派系首领安德烈走向了那位夫人的遗骸。
马林用低语安慰了怀中的婴灵，然后顺势看向了正在抹汗的彼得城主：“城主先生，我差一点忘了要问你一个问题。”
“马林先生您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彼得城主低下头，向着马林展现出他的谦卑。
“你和马太夫人的丈夫的死无关吧。”
“当然，马太夫人的丈夫是死在半年前的围猎中的，当时我因为有伤没能成行，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彼得城主立即做出了回答。
他脚下的圆为他的证言做了公证。
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法罗尔护国公所信任的城主啊，彼得城主，你能这么回答，真是太好了。”
“能够得到您的信任，真是太好了，马林先生，请相信我们，现在在场的每一位贵族，都希望他们脚下的这座城市中的市民能够生活得更好。”彼得先生看起来非常骄傲与自满。
马林看着他脚下的圆也非常满意，他看了一眼维克托：“彼得先生真是一位老成的贵族啊。”
“是的，彼得先生守土有功。”维克托伯爵同样地点了点头。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停下了拍打婴灵的手：“彼得先生。”
“马林先生，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罗西廖内城的守密者教派的。”
对话到了这里，场面上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彼得看了一眼马林，当马林向他展示了守密者徽章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尖叫了起来：“是传承教派的死剩种！杀了他！”
他开始畸变，马林微笑着摇了摇头，卫兵们举起枪，对着彼得与他的同伙们开枪。
似乎是觉得一般的子弹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这位城主与他的部下完全没有选择逃避，然后被集火，最终倒在了地上。
“愚蠢的叛教者。”马林笑了笑，示意卫兵们将尸体们拖走，然后看向维克托伯爵：“罗西廖内城里果然到处都是异端和邪恶，告诉外面，舞不用跳了，所有犯人的亲属一律抓起来，这件事情托尼男爵你去办。”
托尼男爵转身离开，而马林依然在安慰着怀中的婴灵，似乎在聆听它的低语，又似乎在宠爱着这个可怜的幽魂。
“马林先生，您能不能不要再抱着那个幽魂了，这样做，太危险了。”维克托伯爵看着马林怀中的婴灵，有些畏惧地说道。
似乎是被他的话语所打动，马林思考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对，这毕竟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你的啊，维克托，和你的长女拥抱一下吧。”马林松开了手，他怀中的婴灵转身扑向了维克托。
一旁的卫士拔枪，一个被菲奥打飞了脑袋，另一个被洛林倒持着摔死在了地上。
婴灵抱住了维克托的脖子，下一秒，无情地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多玛先生在为你办事，而你出卖了它，婴灵在我的怀里，一直想要攻击它的杀父凶手，它不会知道，它要杀的，其实是它的亲生父亲。”
马林站在维克托的身边，看着他渐渐地不再挣扎，看着婴灵爬向他，马林微笑着伸手将这个幼崽抱起，看着它眼中最后的扭曲消解，马林抱着它，直到这个可怜的一直想要为她所认定的父亲复仇的幼崽变成灰烬。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剩下的几位贵族：“尤达先生，小雅格布先生，你们能给我解题答惑一次吗？”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尤达看着马林，有些害怕，有些畏惧。
“您在为谁服务。”马林看着他：“雷根斯堡的某个大人物吗。”
“是的。”
“那没事了，你走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座城市的新城主了，好好办事。”马林说完看向了小雅格布：“小雅格布，很遗憾，我无法帮助你的父亲脱离苦海。”
“不，父亲已经完全的被混沌扭曲了，他一直以为我在被他欺骗，但是他不会想到，他的儿是一个公正之教的潜伏者……我的家族，只剩下我这一个人了。”这个年轻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我可以先行告退吗。”
“去吧，好好睡一觉。”马林点头，目送他离开。
然后他看向已经把马太夫人从墙上抠下来的安德烈先生：“安德烈先生，只剩下您了，我是应该叫您安德烈先生，还是应该叫您别的什么身份。”
“……我这样的人，不配有真名的。”这个中年老男人笑了笑：“真是看走了眼，我的女儿说您是无慈悲的审判者时，我还以为她在说瞎话呢。”
“因为时代变了啊，不能顺应时代的人，只能被时代的浪潮击倒。”说到这里，马林看向他的女儿：“学姐，你毕业了之后，是回来探亲，还是准备回来发展。”
“我的父亲想让我早一点嫁人。”这位少女微笑着回答道：“真得好羡慕你啊，学弟。”
“不要羡慕我，我们每一个人都走在殊途同归的人生道路上。”说完，马林转身看向布鲁尼先生：“布鲁尼老先生，您觉得如何。”
“我相信安娜夫人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夫人能够满意是最好的。”马林说完，叹了一声：“安德烈先生，马太夫人与她的女儿请合葬在一起。”
“可是……”“这是我的要求，就当我是在可怜这个不知名的孩子吧。”
二百一十节：成长的代价
当那位马太夫人抱着她的孩子出现在马林的感知中时，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位夫人的异常。
而当那个孩子隔着几道墙呼唤起他的时候，马林就知道了问题的所在。
那是一位黑新娘与她的婴灵。
考虑多玛先生说过，那是一件有着法罗尔特色的礼物。
所以说，那种想着梦回中世纪的家伙是真的愚蠢，看看这个世界吧，希德尼联合还好，在这些更加蛮荒的边缘世界，人与野兽其实没什么差别。
马太夫人年轻，漂亮，有着一位同龄的伯爵情人，正因为如此，马太男爵最终死在她情人的手中。
马林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转化成黑新娘，也许是成为伯爵夫人的梦想破灭，也许是觉得被最爱之人背叛，想要成为真正的伯爵夫人而不得，却被情人的部下卖给了外来的审判官。
在人生无望的绝望中，在天台转化成了黑新娘吧。
也许正因为如此，那个叫帕姆的小女孩在发现马林的时候，立即选择了拥抱了她眼前这个光暗同体的信标。
她那迷途的灵魂拥抱着马林，嘶号着，挣扎着，因为她发现杀害她父亲马太先生的真凶就在身边，马林不得一次又一次地安慰她，直到属于维克托伯爵接受审判。
伯爵怎么了，里克的侄子又如何，在马林眼里，他和多玛一派的贵族一样，都只不过是贪婪的猎人，他们将想这座城市据为己有，为此不择手段，在发现城主的堕落倾向之后，不是选择立即出手，而是等待着机会。
很狡猾的家伙，只可惜碰到了马林这样上台不下棋而是掀棋台的业余选手。
安娜夫人也许是想考验马林面对这般错综复杂的局面时能够拥有何等表现，马林觉得应该是让她失望了，毕竟马林也不喜欢贵族式的调调，所以才会放任婴灵行凶。
毕竟，马林觉得自己有义务让那个可怜的孩子得偿所愿才对。
至于那位维克托伯爵是她的亲生父亲这种事情……只怕谁都不会承认了。
帕姆永远都只可能是马太男爵的长女，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孩子，最终化成灰烬的结局……也只不过是在再一次彰显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记得有人说过，太平年代，有人会为了一个人的死而哭泣，而在乱世，死上一百万的人，那也只不过是名为战争的历史书上的一行数字。
“马林先生，所有人员已经抓捕，这里……”托尼男爵老实地站在马林身后，而看着这空荡荡的庄园大厅，看着透过落地的哥特式窗台看到的远方正在亮起的天际，马林点了点头。
他退出大厅，两位卫士带起了这座大门的两扇门。
在渐渐闭合的门缝中，马林看到了那位马太夫人，也看到了她怀中的帕姆，更看到了他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
哼，到最后还是原谅了她吗，舔狗真是不得好死啊。
马林转身，打了一个响指，卫士们将火把砸进了庄园。
马林扭头，看着庄园大门上被锤出来的拳印笑了笑，被封印起来的庄园里怎么可能还会有无辜的灵魂，除了帕姆被他亲手净化，马太夫人与马太先生早已经扭曲。
灵魂的尖啸渐渐变得难以听清，马林走向庆园的出口，卫士们跟在托尼男爵身后，而他们的主人小心地跟随在马林身侧一步之遥。
一路上的路灯杆上，吊着被审判确认有混沌污染的贵族成员，他们大多已经在神圣的能量下畸变，因此，一具具怪物的尸体挂在上面，显得有些……怪异。
但马林觉得挺好的，只可惜现在没有照相机，要不然马林不示意他们将这等光景拍成照片，然后印到报纸上去。
每一个混沌都将不得好死，这一定是一个属于头版头条的好新闻。
“马林先生，公正教会的审判庭传来消息，还有一些人没有被混沌诱惑，也没有重罪，他们要怎么处理。”
“问一问我们的护国公阁下，北方防线应该需要这些立誓赎罪的战士。”马林说完，站到马车前的他看向托尼男爵：“这座庄园你们也别想着翻修之后给我，到时候把庄园拆了，在这里建一个属于英雄的纪念碑吧，以此纪念牺牲在对抗混沌的战争中的每一个勇士。”
说完，马林跳上了马车：“还有，托尼男爵，记住你对我发的誓。”
“是的，马林小先生，我将永远记得。”这个男爵低下头。
“愿主垂怜。”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靠到了椅背上，马车车夫扬起鞭子：“先生，我们去哪儿。”
“中央区，也许布鲁尼法师能够给我开一个门。”马林说完，整个人靠到了椅背上，他的左手触碰到了阴冷之物，低头，马林看到了一个婴灵。
不对，不是婴灵，眼前的这个幼崽没有婴灵带给他的负能量气息。
她更像是一个投影。
马林皱眉，然后他注意到马车开始飞快的腐坏，然后抬起头，看到的是车夫正在崩解的躯壳。
马林本能的捂着了口鼻，然后这才注意到，这个世界……似乎变了？
不对，不是变了。
从将要解体的马车上跳下，马林伸出手，抱住了帕姆，后者开心地拥抱着马林。
而马林看着眼前的世界——这是一个完全毁灭的世界，远处坡低的罗西廖内城化成了废墟，他转过身，发现庄园已经不见了，留下的是一座半截的纪念碑。
马林转身，走向这块半截碑，然后注意到了基座上的一行字。
以此纪念牺牲在对抗混沌的战争中的每一个勇士。
落款是马林·盖亚特。
啊，该死的，又来到了另一条时间线吗。
马林有些无奈，以前他还会因为睡觉而来到另一个世界，现在大白天都能不经睡觉这个流程了吗？还是说……靠上椅背的刹那，他就已经入睡了？
这可真是一个不解之谜啊。
马林思考到了这里，听着怀中婴灵的低语歌声，回想起当年抱着孤儿院中的小孩子的时候，马林拍了拍这个幼崽的背。
唱点什么好呢？
马林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某个下台阶能摔死的倒霉蛋三部曲的第三部里的一支插曲，本是婚礼里用的曲子，开头怎么唱的来着？
正这么想着，怀中的婴灵已经唱了出来。
马林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精神与这个幼崽产生同调的事实，马林最终还是让她停了下来。
第一句就超纲了，神祇聚于此地，这儿都变成遗迹了啊。
这个世界，只怕已经毁灭了很久吧。
走上被尘土覆盖的路上，脚下的石板早已成为碎块，穿过倒塌的城门，马林看到的是化作历史的废墟，无人收拾的骸骨。
没有哀号的灵体，也没有混沌，更没有所谓的幸存者。
有些莫名其妙的深潜——是的，马林已经将自己的这一次双一次的跨越时间线起了一个又俗又雅的名字。
深潜，一如旧纪元的那些知识获取者那样。
沿着街道走向中央区，在一个广场里，马林见到了一辆破损的一塌糊涂的马车，这辆马林似乎在行驶中失去了控制，一头撞进了喷水池，唯一还能算是整块的残片上，意外的有着莉莉姆家族的徽章。
此时此刻的马车也好，喷水池也罢，都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马林绕了半圈，没能看到散布的尸骸。
也许是逃生了吧。
带着这样的判断，马林正准备走，他怀中的婴灵尖啸了起来。
马林转身，看到了从马车底部钻出来的小小幽魂——行吧，被马车压在下面了，这个倒霉的小子。
“活人。”幽魂似乎还会思考，它看到了马林：“你是谁啊。”
“……马林。”马林笑了笑——出于对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幽魂的敬意，马林做出了回答。
如果这位刚刚是尖啸着扑过来，马林也只能将他扬的到处都是了：“这儿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就是世界末日啊，先生。”
这个年幼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衣摆，完全没有注意到根本没有什么尘埃可以拂去。
马林注意到这个孩子脑袋两侧的圆角……像极了莉莉姆的角，真的，马林的胸口与肺对此深有体会。
莉莉姆是你的谁。
马林看着这个年幼的孩子问道。
“我的母亲，她在北方的城里病死了，死之前，母亲让我南下，在更南方的新罗马有来自东部世界的船团在等着我们，是会飞的船，泰南人总是会搞出一些莫名其妙又非常厉害的东西。”
这个孩子说到这里，似乎注意到了马林脸上有什么，他死死地盯着马林，搞的马林抹了抹自己的脸，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吗。”马林问道。
“……爸爸。”这个小小的幽魂看着马林：“你和爸爸小时候的留影仪上的样子好像啊。”这个幼崽似乎在笑，但是笑着笑着他蹲了下来：“真不好意思，我一定是认错了，爸爸早就死在了北方……他想守护的这个世界失败了啊。”
马林坐到了喷水池的边缘，婴灵跳出了他的怀里，来到了这个孩子的面前。
他伸出手，抱起了她：“好久没有人来到这个世界了，上一次有人来过，但很快就疯了。”说到这里，孩子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废墟，马林这才看到了一具倒在废墟上的尸体。
走了过去，马林从尸体上找到了一片身份铭牌。
修恩·罗姆涅。
神圣王国法师塔，旧纪元历史学家。
背面有着这么一行字，这让马林沉默了一下——看起来旧纪元历史学家这一支的确有问题，他们也许深潜的并不全都是过去的旧纪元，也有可能会来到毁灭的未来，这位修恩只怕就是因为了解到了毁灭的真实，这才会在疯狂中死去吧。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倒霉蛋。
回到喷水池边，马林坐下：“这个世界，还有活着的人吗。”
“不知道，这座城市也只有我还活着……也许我也不算是活着呢，但是我应该就是家里最后一个活人了。”这个孩子抱着婴灵，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叹息：“大家都死了，姐姐与哥哥，弟弟与妹妹，只有我这么一个人活着……但……我也应该是死了才对。”
“到底是哪个混沌入侵并毁灭了世界。”
“混沌邪神并没有入侵，但是大家都病倒了……大家都说是纳垢的手段，大家都这么说。”
马林站了起来，他将马车掀开，露出这个孩子被压碎的尸骸。
灵能视野中，有紫色的尘埃被掀起，但很快就在菲奥，洛林与梅洛的祝福术式中被完全净化。
的确是纳垢的手法，这个孩子只怕永远都到不了南方……他也生病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热闹啊。”马林叹了一声，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飞快地转身，马林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自己。
不，也不算是自己，因为还是草原精灵的模样。
“爸爸！”身边的小羊惊喜地叫了出来，他想要跑向他的父亲，但是这位一抬手，就将自己的幼崽定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我和我自己说什么呢。
“我觉得挺好的，我们都是同一意志在不同的时间线里的延伸。”
马林伸出手。
后者摇了摇头，露出他的骨手。
`我是死者，你是生者。
“……到底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呢，纳垢的军团入侵了北方，我们极力控制，但是失败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可怕的混沌冠军，金发，我们只知道他叫伟大的鹰之主，别的一概不知……该死的混沌，他们的疫病毁灭了这些世界。
马林沉默了一下，然后骂了一句脏话：“对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的孩子……”
·说实话，我今天是来毁灭我最后的子嗣的。
这句话让马林愣了一下，他扭头看着因为听到这句话而目瞪口呆的孩子，然后又转身：“你一定是疯了，那是你最后还有神智的孩子。”
·是啊，他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生命，也是我复仇最大的障碍。
这位叹息着。
·说起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努力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甚至不惜抛弃一切成神，但最终我还是太弱小了，我看着这个世界毁灭，这种痛苦与绝望最终扭曲了我。
“……你也变成了一个邪神？”马林皱起了眉头：“你一定是疯了，成为邪神，你怎么复仇。”
·邪神之间没有感情，更不会有友谊，另一个世界的我啊，来观礼吧。
随着他的叹息，马林身后的那个小羊传来的尖叫声，马林扭头，看到它与婴灵正在崩解。
“你是不是还想杀死我，杀掉另一个世界的你自己。”
·你不在我的前进道路上，另一个世界的我啊，你知道吗，我为了替这个世界向所有的混沌复仇，付出的牺牲……你们都不会了解的。
马林看着眼前的自己开始变成一个负能量的黑洞，菲奥他们在战栗，而马林看到了一条世界的嫩枝从这个正在畸变的自己的眼窝中钻出。
这条世界树的嫩枝正在努力的阻止它的主人，但是最终它被扯了出来，丢到了马林的面前。
·我感觉到你的身上有不同的嫩枝，很显然，你在见到我之前见到了另一些我们，命运给了你另一条道路……真好啊……
随着他的叹息，马林看到负能量完全包裹住了这个自己。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哭泣，马林看到无数的幽魂浮现，它们向着眼前的自己飞去，最终与其合体。
最终，这个世界失去了光线，马林自身的微光只能点亮眼前的方寸之地，而新的邪神最终从蜷缩的状态中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漆黑的人形，纯白流动的光在它眼窝的位置，像是代替了他的眼睛。
·它毁了我最珍视的一切，却天真地以为我会为了最后一个灵魂而停下脚步……它错了，亲手抹平最后的遗憾，我将更加的强大，另一个世界的我啊，记得我的名字，玛娜……父亲根本就不会取名字……
说到这里，他展开了他的双翼，漆黑的负能量之翼向着黑暗之中展开。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见，但是想来……还是不要见得好，因为这代表着你的世界也步向毁灭，而到了那时，我会来到你的世界，抹平一切的遗憾。
然后马林就惊醒了。
这时，马车正从喷水池那边经过，马林看着眼前的这座人潮涌动的城市，看着正在工作中的喷水池。
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亲的世界树嫩枝从他的袖口钻了出来，化成了一个妖精，与它的同伴们的绿色长发不同，它有着一头灰发。
它哭泣着，直到马车到达终点，直到马林下车，顺手托着它走向官邸。
每走一步，马林都感觉自己正在成长，当迈上长阶，当来到门前，等待着大门打开的时间里，马林感觉到了自己的全身都在喜悦，都在歌唱。
他晋升了，并不是正常的侦探阶梯。
似乎是……从来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二百十一节：观星者
马林是一个天生的实用主义者，就像是一双筷子，镶碎钻的金条筷子与一次性筷子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才会选择侦探序列，因为根据已知的情报，侦探序列升到顶，可以提供至少3智力和1灵感，还有各种各样的知识，马林灵感到12，基本上可以无视任何伪装术式。
哪怕是一个0rank的英雄神也无法欺骗马林的眼睛。
除非它是一个真神或是强力邪神。
但真要是这种阶位的存在，不用看，哪怕它们再伪装自己，马林隔着差不多十米就能闻到他们的味。
而3智力，对于马林来说，这是支持他法师的重要属性。
虽然他的智力已经很高了，但是这种属性还是多多益善才对。
所以当侦探序列出问题之后，马林迫切地想要找一个静室，窥探自己的序列之树。
市政厅作为混沌潜伏者们的日常工作场所，在没有进行完整的净化之前是不可能使用了，幸好公正之主教会给了马林一个方便，让他不用去找盥洗间对付一下。
进入静室，马林来到镜前，跪坐在软垫之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
“我感觉到那个孩子的灵魂进入了亚空间，明明只是一个新手，刚刚点亮了新序列的烛火，就能够如此顺利的使用起灵能……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孩子啊。”
坐在他那高高的王座之上，恐虐感受着遥远的那一点光，他靠在扶手上，空闲的手托着杯子：“这就是他所说的……凡人的光辉吗。”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了来自亚空间另一头的震荡。
那是新的混沌邪神正在坐上王座。
亚空间是唯一的，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它本身就是混沌的载体，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是新神的王座，他还是第一次见证。
恐虐本能地想要给予一次同行之间的问候，但是当那王座高举，这个混沌的邪神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这让他扭头看了一眼之前马林所在的方位。
他的灵魂已经回归了。
恐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就看到这位混沌新神开始了他的远征。
不是他这边。
嗯，马林那个孩子有一句话说得好。
死贫道，那有死道友来得雅俗共赏。
这话真不错。
………………
马林睁开了眼，这一刻，他站在星图之中，到处都是星星，仿佛站在宇宙中，而在他的面前，属于侦探的序列阶梯树已经产生的变化，原本一路到顶的单线结构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树线结构，每一个阶梯都有不同的分支，而在上一层，有更多的分支出现。
绝大多数的分支都是模糊的，这代表着马林无法得知他们的存在，也证明这其中有很多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序列，又或者是不适合马林的序列——比如说食尸鬼，现在马林喝下食尸鬼的药剂，最大的可能就是拉肚子或是中毒。
因为他的阵营与立场让他无法兼容于食尸鬼序列。
马林寻找到了一下，最终在左侧附近靠近边缘的树干上找到了那特别的序列阶梯树。
学徒是基底阶梯十，没有任何变化。
作者是基底阶梯九，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再往上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本来是应该成为阶梯八文物研究员，按照马林的规划，本来是准备找一个考古队混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水到渠成的突破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侦探的序列树歪到了一边，全新的一条极长的序列树代替了之前的侦探序列树，马林估计了一下，感觉应该是一条t1级的树，树的最顶层有两颗灰暗的星点，这代表着最顶上的阶梯有着超出了马林可以确认的强度。
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看不清，这代表着很有可能这是一条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或是已经失传的序列。
马林顺着树往上看，在8层的位置上，有一个打开的书本与一支羽毛笔。
绘图者，阶梯八。
绘图者？画图纸吗，这个马林熟啊，说实话，画图纸他以前就做过啊，矮人大工匠们现在只怕还在等着他的新图纸吧，所以这个阶梯马林觉得没什么难度。
既然如此，放下紧张心情的马林在好奇中往上看去。
在它的第七层，马林看到了一个单筒望远镜。
领航员，阶梯七。
领航员？阶梯八与阶梯七之间是不是差距过大了？
马林想了好一会儿，感觉搞不清楚这个阶梯七是怎么和阶梯八联系上的。
绘图者……领航员……是航海倾向吗？
可如果不是航海倾向，绘图者之后接向导不是更好吗？
感觉自己完全无法联系的马林只能继续再往上看，然后他看到了阶梯六的手杖与旅行靴，旅行家……阶梯六？
这树只怕真的没有人知道过。
但是旅行家的确可以与航海倾向联系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航海倾向的序列，真是要命，这该不会需要信仰限定吧，马林可不想去和那个风暴之主扯上什么关系。
带着这样的惊讶与诧异，马林继续往上看。
一把镐子，一个背包。
探险家，阶梯五。
旅行家之后是探险家，感觉这个树似乎……都是在野外赶场的阶梯啊。
而且探险家，这应该是陆地倾向的阶梯，是离开本大陆，去新大陆冒险吗？
那这个序列就有些令人头痛了。
全新的序列阶梯，根本不存在成熟的魔药理论，除了完美晋升不可能有别的捷径。
想到这里，马林继续向上，在探险家之后的是一个放大镜与一把转轮枪，触及的时候，马林感觉到了这个阶梯的名字。
旧日探员，阶梯四。
似乎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序列，但是从名字来看，应该和旧纪元历史学家这种差不多，也应该是深潜在不同的时间线或平行世界进行调查的职业。
前面还是航海与陆地倾向，现在连时间线都来凑一个热闹了，真是要命啊。
马林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上，这一次，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本厚重的大开页书籍。
看起来很旧的样子。
接触之后，马林确认了它的名字：旧纪元学者。
终于有一个马林能够明白的，从现在来看，这应该是偏向探险，冒险和古物收集的序列。
无论是航海，陆地还是时间线，都只不过是神秘侧的标准配置。
偏向智力侧与神秘侧，并不是强化**的序列。
这让马林有些放心了——他的力量与**从目前来看已经可以和混沌的神选冠军打上一架了，加一些智力侧的能力，能够有效弥补马林在这一方面的弱势。
真的，马林自己都感觉自己更喜欢用拳头说话，但是实际上术式那有如此不便，马林的原生职业：法师就是如此，环数过五，就是超凡之上，炎爆更是有着小手一推，全家飞扬的恶名，马林感觉自己之所以喜欢用拳头说活，就是因为拳头太方便了。
多一点智力的话，应该能够中合一下吧。
而且这个序列感觉能够到阶梯一，应该比阶梯三的侦探好上很多才对。
想到这里，马林更开心了，至于上面的两个灰色阶梯星，马林随意地划了上去。
然后在他的眼前，灰色的星座被点亮了，一个书架，古书收藏家，阶梯二。
先不提这是怎么抹开的，也许是灵感的提升让马林能够争开迷雾，不过说实话这个阶梯二感觉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古书这东西，只要有钱就不是问题，艾尔斯那边的世界让他收集一下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捞一些古书出来。
感觉这个阶梯像是白送。
非常开心的马林继续往上划。
最终一个小小的星图出现在他的眼中，绘星师，阶梯一。
马林一愣，然后立即回忆了一次之前的阶梯。
绘图者（8）——领航员（7）——旅行家（6）——探险家（5）——旧日探员（4）——旧纪元学者（3）——古书收藏家（2）——绘星师（1）
这个序列从一开始就是围绕在阶梯一的绘星师构建的，绘图者是基础，领航员也是基础，旅行家与探险家都是需要通过星尘确认自己方位，旧日探员，旧纪元学者和古书收藏家，都是寻找星相图而存在的阶梯职业。
绘星师……应该是神秘侧的序列。
这比侦探序列这个辅助序列强大多了，从阶梯名来看，马林有信心不需要魔药就能晋升——而且事实的情况是这个序列只怕也没有魔药可以服食。
毕竟是阶梯一的长阶梯序列啊。
马林有些开心的点了点绘星师的星图图案。
然后他看到了序列之树的虚线依然在提升。
……沉默了一下，马林感觉到不对——是啊，绘星师，感觉这做为一个长序列的终点，似乎有些过于的……虎头蛇尾了。
别人阶梯一的时候都是半神级的超凡，虽然打不过英雄神，但和传奇都已经可以打得有来有回了。
绘星师……上面还有什么吗？
想到这里，马林伸手，当上升到极少数存在的最顶层阶梯0所在的高度时。
马林感受到了细微的不同。
整个序列树正在散去，马林看到了脚下的星海，自己仿佛站在平面化的星海之上。
阶梯零……观星者。
二百十二节：丰收祭前（一）
脚下的星之图正在串联，每一颗星星身上延展出纯白的丝线将彼此串联，马林站在最中央，四周是无垠的星之海，每一秒都在向外扩展。
对于任何生物来说，宇宙都是无尽的，因为以光年计算的旅行漫长的仿佛没有终点。
些星团被迷雾遮盖，有些星团正在燃烧，有些星团正在被漆黑的洞所撕扯，但是更多的星团中，有歌声传来。
像是在呼唤着马林，像是在祝福着什么，又像是在诅咒着什么。
最终，马林感受到了亚空间之风，微风自他面向的方向吹来。
有熟悉的气息在星图极远的方向出现，是恐虐，他发现了自己。
那么，别的邪神呢？
当马林这么问自己的时候，第二道邪神的气息出现，在更遥远的地方，也有些熟悉，那是……第五邪神的气息。
果然，亚空间是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想到这里，马林展开双臂，倒向身后的星图。
摔落在星图上的瞬间，马林穿过了星图，从冥想中醒来的马林大汗淋漓，他注意到了静室的门已经打开，一队圣骑士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马林没有动，只是对着当值的主教点了点头：“我没事，公正之主看顾着我。”
然后马林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临街的小窗被一个年轻人推开，后者从窗外的虚空中探出半个身子，他打量了一眼马林：“我现在可没有时间看顾你，别当着我的主教的面乱说。”
那边公正之主教会的人已经跪了一地。
原本就跪在那儿的马林翻了一个白眼：“您可是神明啊。”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在亚空间的边缘开启星图，你知道有多少邪物在那一刻蠢蠢欲动吗。”
“那它们没有来，不也是因为您在看顾着我吗。”马林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站了起来——刚刚的仪式让马林筋疲力尽，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把软软的大床与克洛丝有机地组合起来。
“阿恐也帮忙了，而且那个时候刚刚好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你也来了。”说到这里，无名氏皱了一下眉头：“有你的时间线的只剩下你这么一条了，好好保护好你自己吧，小子。”
说完，这位公正之主扭头对着自己的圣骑士和主教拍了一个祝福，然后带上了窗户。
主教起来的时候看马林的眼神都变了。
马林提出要冲一个澡的时候他一口就答案了，还给马林提供了换洗的衣物。
整理好自己之后，马林回去找布鲁尼法师的时候，在马车上确认了自己的新能力——原生职业的法师需要马林自己记录术式书，观星者序列的学徒是最基础的阶梯，除了增强了基础素质之外没有别的，阶梯九的作者也只是提供了一些基础强化。
绘图者作为阶梯八，是所有长序列能够给为拥有者提供超凡能力的最低阶梯。
绘图者。
首先是钢铁之手：你的手有如钢铸，握笔不抖，握剑不颤。
马林确认了一下，最后尝试了一下，发现他的手能够用笔在纸上一笔画出一个绝对的同心圆。
嗯，这在以前的时候是无法想象的，马林又画了几个图样，发现坐在马车上在有些颠簸的环境中，他依然能够做到不出错。
既然如此，想来持剑的时候也会更加得心应手吧。
想到这里，马林看向第二个超凡强化。
精确视觉：你有一对优秀的眼睛。
效果是发现任何破绽的概率增加……嗯，作为一个绘图师，能够发现不完美之处的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想到这里，马林看向最后一个超凡能力。
纸张操作：纸在你的手中能够承载历史，也能斩断不祥。
马林从日志上撕下一张纸，然后看着它在自己操作下变成一把匕首，马林将它往马车的车门上轻轻扎了一下，发现扎出了一个洞。
等一下，这东西可是五毫米的包铁皮，而你只是一张纸啊。
马林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手中的日志。
在下一刻，日志上的绳索活化，用活化绳操作着它从日志上脱离，随后日志的纸张一张张的飞了起来，它们在马林面前组成了一个圆形的日轮图案。
马林心念一动，这些纸张就组成了一把手杖……和自己留在卡特堡的那把手杖一样。
马林拔出了手杖前端的杖剑握把，同样有纸张组成的细剑。
马林心念再动，这支长杖的外部出现了木制手杖特有的纹路，马林拿出几枚艾尔斯给他玩的金币，这些金币很快就融化，并最终变成了手杖顶部与刃体交接住的装饰。
“马林阁下，布鲁尼阁下的别馆到了。”
马林下了车，转手丢了一张五元的莫威士。
“谢谢您，阁下。”马车车夫对此喜笑颜开——这样大方的客人可不多见。
“对了，不用等我了。”马林看着他说道：“回去的时候告诉托尼男爵和你的主人安东尼男爵，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通过丰收女神教会或公正之主教会找我。”
“是的，阁下，您的话我一定会带到。”车夫行过礼，然后驾着车离开。
马林转身，看着布鲁尼老法师笑了笑：“不好意思，序列了一点小问题，在公正之主教会那边休整了一下。”
“那边的主教已经派出信使跟我说过了，您开拓了新的序列，恭喜您。”布鲁尼微笑着恭喜道：“那位阁下说，这是秘密，如果不是我的信使过去问了，而我肩负照顾您的职责，他是不会告诉我的，所以我也会守口如瓶。”
“辛苦你了，阁下，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会为您打开传送门。”
说到传送门，马林就非常怨念——这个术式好像是法师塔的内部专有术式，像马林这样空有六环实力，但是没有去认证而且也没有交过会费的家伙是不可能学到的。
等老霍夫曼的事情结束了，马林觉得自己也应该去法术塔那边拿一本证，然后交个终生会费——反正以马林现在的实力与财力，再加上克洛丝的帮忙，应该是可以学到传送术式。
自己会就方便了，以后无论是带人横砍还是带人跑路，都能够快人一等。
想到这里，马林与布鲁尼先生道别，然后一头钻进了传送门。
………………
钻出门，马林确认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在卡特堡的广场上，然后对于这满是工作人员正在整修广场与悬挂国旗的场面，马林拍了拍脑袋这才想到——丰收祭又要开始了。
啊，又是丰收祭了，最近这段时间人都快忙傻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天天抱着香喷喷的克洛丝睡到饱。
想到这里，马林拉起了兜帽——外面到处都是人，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光是回答他们的问候就得让自己筋疲力尽。
穿过广场，在丰收女神教会的捐款箱里投下一张十块的莫威士，在小学徒们的感谢声中亮了一下丰收女神教会的徽章，然后挨个揉过他们的小脑袋，马林进入了中央大道。
看到了脸肿导师……啊呸，是夸赛尔家的爱梅特塞尔克导师，今天他开着他的那辆敞篷机车，正在不远处停着，他坐在车里，似乎在等人。
他还能等谁啊。
马林思考了一下，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同时跳上了有轨电车，准备回教会。
一路上很热闹，马林的工厂越开越大，越开越多，卡特堡里依靠马林而活的家庭也是越来越多，现在有时候就连市长都得看马林的脸色——当然，马林从来不会跟有着强烈求生欲的市长出难题，大家有钱一起赚才是人间正道。
当然，人多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说警察厅已经好几次扩大了卡特堡的编制，但是依然面对着二百比一的尴尬局面——卡特堡如今已经是常住人口接近二十万，扩展过两次城墙，核心区扩大了一倍的大型商业港口了，马林之前投资的港口也被划入核心城区的范围。
当然，对于马林在庄园和港口拉自警队的行动，警察厅和国防军都在假装看不到——马林做这事肯定是上报过的，行省的贵族也都知道，自警队的武器大多也是霰弹枪，这种枪是唯一平民可以无证使用的猎枪。
所以，谁都不想和马林为了这点事情而撕破脸皮，毕竟马林是公正之主教会眼里的红人，谁敢在这事上面给他添麻烦，这不就和给自己添麻烦一样吗。
何况马林的存在——尤其是那颗巨橡木与护卫着它的战争古树，这可是实打实的保护力量，卡特堡贵族圈早就已经有了公论——没事别烦马林，没事也得装成没事。
对此马林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添麻烦，脸毕竟是互相给的。
有轨电车到了教会区的大门附近，马林跳了下来，然后一眼就看到玛雅抱着一个小小的东西站在马车顶上在那儿看热闹。
热闹本身被人群包围着他不到，所以马林来到马车边，敲了敲车体：“玛雅，你在看什么呢。”
说完，马林发现那个小东西是一个家养妖精。
咦，这不是那个莫卡家的瑞沃吗。
二百十三节：丰收祭前（二）
“看热闹，外地佬和帮派的家伙们打起来了。”自己妹妹地回答让马林一愣——帮派的家伙们怎么会和一个外地佬打起来？
好奇心引领着马车上了马车，然后他就注意到使用手杖和三个帮派成员……不，用打架这个词并不有效，用游戏似乎更能够说明。
虽然他有着八字胡，有着灰色毛发的东部外貌，脸部的五官也不一样了，但是马林还是一眼就认清了他的真正身份——唐纳德先生。
就是之前那些二五仔扎堆表演时想请的那个杀手。
他怎么来这儿了。
好奇心让马林掀开了兜帽，拍了拍手：“好了，各位先生，热闹结束了。”
市民们看到是马林，纷纷行礼然后散去，帮派成员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是刚刚加入的，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另两个老手拍了脑袋：“马林先生，您认识他吗。”
“认识，看在他也没下重手，给我一个面子。”
“当然，您的话语就是命令，我们这就走，马林先生。”两个老手非常谦卑地行抚胸礼，然后接住了马林丢过去的十块茶水费：“去吃个下午茶，我请客。”
这下，三个帮派成员感恩戴德地退走了。
而唐纳德先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马林带着这个家伙钻进了附近的枪店——卡特堡的枪店如今都有马林的技术入股，枪店老板们手里的货都是整个西部人类世界最好的家伙，自然对马林言听计从，看到马林带着陌生人过来，店长立即为马林打开了店后的谈话间。
原本是谈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时用的，如今想来也是物尽其用了。
“我这可是真的胡子啊，马林先生您是怎么看透我的变形术的。”一进门，这位绅士又摸了摸他的胡子，然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马林。
“我能直接看到你的本质。”马林也不解释太多，虽然他说这句话也能够让这位唐纳德先生浮想联翩，但至少比告诉他我能看到你身上的灵魂本貌来的雅俗共赏了。
毕竟能够看到灵魂这种事情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太过惊悚了一些。
果然，这位有些惊讶，但还是没能把事情想到那一步：“不愧是马林先生。”
“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吗，刺客先生。”马林坐到了椅子上，玛雅抱着瑞沃，安静地站到了马林身后。
下一秒，菲奥开始端茶倒水，洛林变成了新的高脚椅让玛雅坐下，梅洛从它的空间袋里掏出了一大碟点心，而最后加入的玛娜坐到了马林的肩膀上。
“啊……”这位绅士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应该是这个纪元第一个看到四条世界树嫩枝的凡人，他有些挣扎，应该是出于他的职业道德，但很快的职业道德就败给了不说也许就会被当成刺客杀掉的事实：“其实我这次来，带了一个任务。”
然后他飞快地拿起两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杀人，谁？”马林有些好奇。
菲奥掏出了三把霰弹枪，短枪管，在近距离这是所有类人生物的丧钟。
“呃，我能够不说吗。”这位绅士做完吞咽动作之后，表情显得非常挣扎：“我在接受任务时发过誓的。”
“如果你说了，脑袋就会炸开？”马林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同时开始注意这家伙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钢铁圆环。
很可惜，没有，不过唐纳德点了点头：“差不多吧，脑袋虽然不会炸开，但是刺客公会会知道我的背叛行为，然后我就要面对整个公会的所有刺客了，公会会将我当成必杀之人。”
“那是我认识的人吗？”马林继续问道。
“不是，绝对不会是您所认识的，我们公会甚至都不会接手这样的任务，有命赚钱，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唐纳德说完这一句话，马林就听到身后的瑞沃笑出了声。
“的确是一个很有意思地回答，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必须要说三个名字，其中有你的目标，你就点头，要不然你就不需要做出反应。”马林看着唐纳德：“可以做到吗。”
“这个没问题。”他点了点头。
于是马林把警察局的局长，本市的市长，还有奥术之拳的负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唐纳德一动不动。
马林点头，看着他脚下的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不过你是怎么和那三个家伙对上的。”
“年轻的小子要掏我的口袋，被我发现了。”提到这个，唐纳德脸上有些不快：“我一直以为像卡特堡这样的大城市，治安会好很会才对。”
“是的，治安是很好的，但是怎么说呢，我希望你下次来能够换一个外形，东部王国的人最近在卡特堡不怎么受欢迎。”
对此马林也是无能为力——虽然他可以警告帮派不要以貌取人，甚至可以摧毁不听话的帮派，但是为什么呢，他们能够控制住那些刚刚进入城市的乡下小子，推荐他们做他们擅长的工作，而这些小子有了钱赚，就不会走上歪门邪道。
大家各取所需，而他们也已经是大人了，难道还需要马林教会他们怎么做人？
不好意思，马林自认不可以。
这些帮派对于本地和本国的人通常都非常有忍耐心，但是对于最近大量出现的东部王国和北部王国的难民就不一样了，后者做为难民，来到卡特堡地区已经夺走了很多工作机会，虽然马林的集团企业已经尽量的吸纳难民，但双方还是多少有些对立情绪。
这已经算好得了，在别的地区，双方手里都已经有了人命，警察厅的各位听说最近为了这事头痛的要命呢。
“我明白了，不过这事得怪我们公会的造形师，他最近看了您的小说，觉得基中那个东部王国的探长很有魅力。”唐纳德提到这事的时候也是非常尴尬。
马林有些无奈的摊开手：“对了，说起来我的新书也已经送审了，应该能过，希望你们的造形师不会对其中的某些怪物有好感。”
“什么样的怪物。”已经准备离开的唐纳德扭头问道。
“……大脑暴露在外的食尸鬼，这样的化妆很有难度。”
“当我没说，马林先生。”
唐德纳先生面对舔食者落荒而逃。
马林也起身，将用世界树果实磨粉制作的点心留下作为小小的礼物。
店长送马林离开，然后回到谈话间，小心地收.asxs.心——枪店同业里早就有了消息的流传，马林先生留下的点心是最好的礼物。
………………
马林回到大街上，看向自己的妹妹：“你怎么还抱着瑞沃，瑞沃，你有事要做吗。”
“没事，今年的丰收祭多放假三天，教会也分发了不少点心。”这只混血儿这么说道，同时抱住了玛雅的脖子。
行吧，马林觉得还是让两个姑娘乐意好，反正时候还早。
“对了，玛雅，你的姐姐们呢。”
“克洛丝姐姐应该去法师塔了，洁茜卡姐姐在教会补课，莉莉姆姐姐应该和法耶姐姐在一起。”
“玛蒂尔达这只笨狐狸呢。”马林刚说完，就看到街边小巷口那儿钻出一个大耳朵狐狸，后者带着一大堆公正教会的小学徒，看起来正在做苦工呢。
完全沉浸在她的工作中的玛蒂尔达带着她的小学徒们钻进了另一侧的小巷，看起来是准备去大广场那边。
“哥哥你刚刚看到了对吧。”
马林点了点头——是啊，看到了一只标准的社畜。
然后他有些苦恼地笑了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啊，同时也感叹于无论时间与空间如何变幻，倒霉蛋之间总是有着共同之处，所谓物尽其用，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
正这么想着，马林就看到一个圣骑士骑着马从巷子里钻了出来，他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那条小巷。
没过一会，玛蒂尔达从巷子里钻了出来，她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发现了马林，于是这只笨狐狸飞快的跑了过来，一个飞扑……靠，你在卡特堡穿什么胸板甲。
感觉自己肺都快被顶出来的马林抱住了这只臭狐狸：“你怎么又回来了。”
“吾主让我来的，他还给了只有你能看的神谕。”
马林接过纸，打开。
“果然是空白的，只有马林先生能看到。”瑞沃扒到了马林的肩膀上。
而马林看着纸上的字——比起你脑袋里的王八蛋，我真的自愧不如，玛蒂尔达还你了。
……你这个堂堂极道上神也大小心眼了吧。
然后纸上出现新的字。
再胡说八道等着吃雷吧小王八蛋。
马林收起了这张纸，算了，凡人要有凡人的自觉。
同时在心里吐槽——明明没吐槽你啊，你为什么要跳出来啊。
天上有雷炸响。
“没下雨啊。”瑞沃与玛雅，还在玛蒂尔达一起抬头。
马林默默掏出一本空白日记本，用它变了一把雨伞：“姑娘们，回家了。”
姑娘们开心的跟上，并很快走到了前面。
马林跟在后面，一路上，看着幼崽们开心的奔跑，看着大人们手里拿到的东西，或是分发到的丰收祭礼物。
这个世界的各位还真是容易满足……也是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马林听到了车喇叭的声音，扭头，看到了夸赛尔家的臭弟弟与他的敞篷车，还有车后面坐着的可爱少女。
“嗨，马林。”爱梅特塞尔克导师将车跟在了马林身边的车道上。
“你女朋友？”马林主动出击。
“我哥哥的孙女。”夸赛尔家的臭弟弟给了马林一个白眼，然后扭头看向他的侄孙女：“亲爱的艾莎，离这家伙远一点，大家都说被这家伙注视过的少女都会怀孕的。”
他的倒孙女点了点头：“您如果硬是要这说的话，我就当真好了。”
“亲爱的，请务必当真。”说完，这位转过身：“我先把我家的小可爱带去教会，还有，你对她出手，我就杀了你。”
机车呼啸而去，玛蒂尔达站到马林身边，她有些疑惑：“你们教会的这位夸赛尔导师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到底是谁杀谁。”
“凡人有勇气是好事。”马林眯了眯眼，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家伙，应该不会爱屋及乌吧。
嗯，应该不会的，这种钢铁直男，那怕到死，心里也只会有那个永远无法触及的身影。
说好听一些，这是爱情。
说难听一些，这就是愚蠢。
想到这里，马林注意到天宦途开始有乌云……啊，这是要下雨了吗，又或者是下雪也说不定。
倒是姑娘们发现天气变了，加快了行程。
“对了，瑞沃怎么办。”
“来我们家玩好了。”玛雅和玛蒂尔达异口同声地说道。
马林沉默了一下，然后感受到雨水的他举起伞然后打开，姑娘们立即围了过来。
然后没过一会儿，雨变成了雪，然后又变成了雨夹雪，感受到气温下降的马林注意到了玛娜枝条上卷着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的拿了过来。
这……似乎是支撑敞篷车雨篷的支架固定器？
马林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最终将它丢进了巷子。
可怜的夸赛尔先生，希望你的车不会因此而返场大修。
………………
柯林看着被雨夹雪给打回来的小学徒们摇了摇头：“这见了鬼的鬼天气。”
“秋天本来就受季风影响会下雨和下雪，你都忘了，我们有一天丰收祭连着下了一周的雪。”玛格丽特推着堆满了干毛巾的推车走了过来。
“我当然记得，那年我们写了一周的作业，所有人都快疯了。”柯林一边感叹时光飞逝，一边与高年级的学徒们拿过毛巾，开始给一年级生擦脑袋。
至于小丫头们，自然交给教会的姐妹们来处理。
给其中一个孩子擦干净之后，柯林听到了机车刹车的声音，他扭头，正好看到湿透了的爱梅特塞尔克导师带着一个全身干净的少女走了进来。
“嗨，柯林，这是新学徒，我哥哥的长孙女。”说完，这位打了一个天大的喷涕：“该死的，我的车篷支架固定器不见了，我先去处理一下，玛格丽特，亲爱的，我的至孙女交给你了。”
“你好，我是艾莎·夸赛尔。”这位少女走了过来，对着玛格丽特提起了她的裙摆。
“我是玛格丽特，亲爱的小姐妹，欢迎来到卡特堡，来帮我一把。”
“没问题，玛格丽特姐姐。”这位少女微笑着走了过去。
“哇喔，柯林导师，你看到了吗，夸塞尔先生竟然有这样可爱的侄孙女，他哥哥到底有多老啊。”有高年级生和柯林低声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柯林表示无能为力。
而有参赛的高年级生加入了话题：“我听说夸赛尔导师有好几个哥哥，他是他那一辈中最小的孩子。”
“好可爱，我想我已经恋爱了。”有年轻人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话题圈。
柯林笑了笑——年轻人有活力真好：“那你可要努力了，相信我，你得对手只怕会从教会大门一路排到第三道城墙。”
………………
站在屋檐下的唐纳德从走过他身边的公会成员手里接过手提箱，然后转身推开了旅馆的房门。
站到了旅馆老板的接待台前，看着眼前的年轻老板，他笑了笑：“还有空房间吗。”
“当然，您这也是参加丰收祭的吗。”年轻的老板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小的时候在这儿住过五年，丰收祭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如今我回来看看，正好谈一笔生意。”掏出钱包，看着老板：“我要住十天。”
年轻的老板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一会儿唐纳德，然后露出了作不得假的笑容：“同志，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同志。”唐纳德伸出手，与年轻人的手紧紧相握。
年轻的老板走到门口，挂上满房间的挂牌，然后带着唐纳德来到了最顶层，他看着唐纳德打开行李，拿出其中的零件开始组装。
“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奥术之拳那些叛徒。”
“不，组织上已经放弃他们的任务了，据信他们应该是和马林先生有关，和马林先生有关的目标都会被放弃，所以你也不要再去寻找他们，记住。”唐纳德摇了摇头：“说起来，我们的卡萨曼先生最近的行程如何。”
“他每天下午四点都会在广场另一头的街道上闲逛，从这儿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为了避免这儿暴露，你需要上屋顶，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伪装网。”
“很好，明天他会在吗。”
“不一定，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周一至周五的五天时间里天天出现，但是明天是周末，我观察了七周时间，他出现过三次。”
“一半的概率，那就要看命运会不会将他送到我们的面前……无论如何，他必死无疑。”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年轻人用力点了点头：“店门不能关太久，我必须下去了，晚上你要吃点什么。”
“来点东部王国人喜欢的东西吧，说实话我还没试过。”唐纳德随口说道。
“好吧。”年轻人起身离开，顺手将门带上。
而唐纳德将手里的零件们拼成了一把长管火枪。
将子弹从盒子里取出，在上面吻了一下，唐纳德执行着古老的誓言。
愿主赐我锐利目光，助我杀敌。
三百十四节：Blind to you（一）
命运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卡萨曼不得不承认，当他接到新的任务，说是要来到卡特堡挑动难民与原住民之间的冲突时，就不止这么一次想过。
他也问过那位大主教，因为大家都知道，卡特堡是那位神子马林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探子，无论是难民还是原住民，都有很多孩子在为他服务，任何情况都瞒不过他的那些小小耳目。
何况卡特堡有足够多的工作机会，难民们只要有一技之长，总会有吃饭的工作在等着他们，而哪怕是退伍的老兵，也会有城市巡警队前来吸收——扩大的城墙与拓宽的大道都需要人手来巡逻和维护，新建街区和难民聚集的庄园也需要人手来保护。
听说那儿跟地上天国差不多，几乎所有脑子还好使的人都会有工作，那些脑子不好使的自然有绞架与精神病院来收留各自带着缺憾的灵魂。
去哪儿挑动对立？大家都有饭吃的时候，谁还会理会那些所谓的信仰——在这个消息越来越灵通的世界里，报纸上宣传的那些东西令混沌教派更加难以生存。
也许是时候结束这漫长的潜伏了，等这儿的事情结束了，去找马林先生，让他帮忙安排一下吧，邪恶的混沌信徒卡萨曼也应该死在正义的枪口之下了.
然后，重获新生的杰克也好，麦克也罢，就算是起名叫特雷西，也是新生不是吗。
想到这里，卡萨曼拿下嘴边的雪茄，将它放到了沙发旁的烟灰托盘中，起身，走到更衣镜前，脱去睡袍，换上正装——这种从卡特堡流行起来的衣服能够让所有身为衣服架子的人形生物看起来更加的英姿挺拔，卡萨曼今天要去见人。
对方是商业公会的会长，双方要讨论一下工人的周薪——这一切全托马林先生的‘福’，他的工厂吸收了那么多的人员，给予了那么多的福利，却还能产生那么多的利润。
所以公会今天要和马林先生摊牌，必须让马林先生减少周薪，要不然所有人名下的工人都会帮自己换一个更好的老板。
卡萨曼的身份是来自王都的律师，他有着完整的律师证明，是教派帮他搞到的，就是要让他来挑动双方的矛盾，所以这一次卡萨曼也是在教派卧底的帮助下作为商业公会的法律顾问加入了今天下午的会议。
不过话说回来，卡萨曼对于马林的集团服软没有什么样指望——你能够让一个巨人低下头聆听蚊子的声音吗？
很显然不可能，所以卡萨曼估计商业公会一定会和马林集团撕破脸。
然后，就是挑动是非的时候了，到时候会有人扮演成中立客观的律师，帮那些市民说说话。
也会有人出头，挑动市民与工人。
更会有难民庄园中得人站出来大声疾呼。
操作得好的话，也许会引起骚乱，也有可能会死上很多倒霉蛋，最好的情况是整座城市陷入混乱，如果真的能够这样，那就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那些问题与麻烦就不是卡萨曼需要处理的问题了。
因为这次会议结束，他就会选择‘返回’王都。
他的任务完成了，用不着留下这里看热闹，卡萨曼真正需要思考的，还是怎么从教派脱身，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从架子上拿下猎鹿帽，卡萨曼将它扣到了脑袋上，拿过烟袋与烟斗，戴上平光镜，在出门之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挂件。
“我的敌人会不会在会议上等待着我？”开始占卜的卡萨曼问了第一个问题。
这个细长的珠串晃了晃。
当然了，肯定会有敌人，帮助马林先生照顾集团的莫威士管家与他的智囊团，他们的律师，工人代表，大家都会是卡萨曼的敌人。
“在会议上，我会有危险吗？”卡萨曼问了第二个问题。
珠串没有动，这让卡萨曼放心了——大家还是文明人，至少不会当场用转轮枪来解决问题与制造了问题的倒霉蛋。
“马林先生会出现吗？”卡萨曼问了第三个问题。
珠串依然没有动，这让卡萨曼更放心了——马林不来，代表着他已经将这份工作交给了他的管家团队，也就可以认为他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说实话，卡萨曼自认为如果他是刚出社会的年轻人，面对这样的老板，肯定会非常满足地跟随着他的——想一想，一个男人，能够在这样伟大而巨大的集团里工作，他的妻子能够拥有一份洗衣工的活，两夫妻每个月努力工作，还能够获得各种补给，有肉罐头，有各种消耗品，他的孩子有免费的学校就读，如果发现了天赋，甚至可以被推荐到丰收女神教会或是他所信仰的教会中成为学徒，而两夫妻到了老到做不动的时候，还会获得专门的奖励——每个月的生活补助，以工人在集团工作的年限，每年都会增加。
如果自己的妻子与孩子能够这样活着，卡萨曼觉得自己就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都能够心满意足了。
只可惜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幸福，只配日复一日的潜伏着，为自己失去的幸福，向着混沌与它的走狗们讨回一切。
最后一个问题：“我会死吗？”
问了之后卡萨曼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人那有不死的，每一个凡人终将会面对这一天，他将珠串丢到了挂架上，扭头看着墙上的少女画像。
愿混沌与它的狗死得其所。
卡萨曼拿起门边的工作包，推开了房门，走出去并带上了门。
挂架上的珠串先是被风带的动了一下，然后渐渐地，它开始自旋转，最终，珠串挂在了挂架的另一个钩子上，这才停止了它的无风自动。
………………
老人跪在诡异的雕像前，他闭着眼，聆听着自后方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阁下，卡特堡传来消息，商业公会与马林集团的谈判将在一小时之后开始，这次谈判是马林方提出来的提前举行，并改变了会谈地点，我们的行动组没能第一时间过去。”
“没事，那个伪神的圣子是一个狡猾而又强大的对手，我们的教友无法击败他的，而且我们这一次并不是需要杀死他，只需要让他的集团因此而身陷麻烦的漩涡之中，我们与我们的朋友都不希望他继续做大。”老人面露微笑：“对了，卡萨曼呢。”
“卡萨曼圣使已经加入了会议，他将作为商业公会一方，误导商会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身后声音的主人这么回答道。
“刺客同盟那边怎么样。”
“已经接下了任务，他们以为是王都的工人们筹集的金额，想要杀死年轻时同样是工人，但是在成为律师后就翻脸不认人的工贼先生，毕竟这可是那位卡萨曼先生的原本身份，做不得假。”
“你下去吧，有新的消息再来告诉我，还有，告诉所有行动组，如果卡萨曼到了他们那儿，杀了他。”
“是的，阁下。”
脚步声带着他的主人离开了静修厅，老人抬起头，看着雕像自言自语。
“卡萨曼是叛徒，我们上一次通过在希德尼的卧底将他的情报出卖给了那个国度新成立的国土安全局，这本来是一次忠诚测试，哪怕他被捕了，他们也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说到这里，老人低下头：“但是他逃出来了，他说是他的第六感警告了他，侦测也没有说他说谎……但是这样一个原教会毁灭之后的幸运儿，也似乎活得太幸运了一些。”
根据内鬼的情报，应该是有人通知了他。
谁会通知呢，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几个老伙计知道，他们不会通知他，那么还会有谁呢？
难道说……是国土安全局的人警告的他？
又或者说是别的家伙？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留不得，神圣的教派不需要他这样身份不清不楚的男人。
所以，老人为他想好了一个死去的办法，一个为商会服务的律师，死在暴徒的手中，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戏码了。
一个直属于他的小队会将这件暗杀事件导向刺客公会与那些所谓的工人，到时候律师公会也会有人站出来要求讨还血债，而为教派办事的报刊也会加入其中。
让整个国度因为一件事情而撕裂，让团结变成历史，让彼此仇恨……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有时候，杀人不需要自己用刀，因为时代变了，贵族变成了绅士，哪怕吃生肉，也会使用刀叉。
虽然那个叫马林的伪神之子是老人与他教派的最大敌人，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时代变了，每一个人都需要在新的时代里，活得更加灵活一些。
如此的奸诈，如此的狡猾，如此的卑劣……真可惜，他并不是自己人。
既然无法成为真神的使者，那就只能是敌人。
如果马林落在他的手中，他会给予他一个仁慈而快速的死亡。
毕竟，这是他以知识为资付的费用。
真神喜欢知识，并会为任何知识而喜悦，哪怕他是一个敌人，也是如此。
愿主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