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二心人深夜批礼教 沈无敌初见西昆仑
黄蓉又是一愣，只觉得她这句话与自己父亲倒气味相投，当真有我行我素、普天下人皆如无物的感觉。
她想到此处，不禁点了点头，心想似小龙女这般超群拔类的人物，也不能拘以世俗之见，但转念又想起丈夫对杨过爱护之深，关顾之切，不论他是否会做自己女婿，总盼他品德完美，于是说道：“过儿呢？别人也要瞧他不起。”
小龙女回道：“他和我一辈子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快快活活，理会旁人作什么？”
黄蓉问道：“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哪儿？”
小龙女道：“那是一座好大的古墓，我一直住在里面的。”
黄蓉一呆，道：“难道今后你们一辈子住在古墓之中，就永远不出来了？”
小龙女很是开心，站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说道：“是啊，出来干什么？外边的人都坏得很。你们虽然好，但很多想法却很古怪。”
黄蓉道：“过儿从小在外边东飘西荡，老是关在一座坟墓之中，难道不觉得闷么？”
小龙女笑道：“有我陪着他，怎么会闷？”
黄蓉叹道：“一开始自然不会觉得无聊。但多过几年，他就会想到外边的花花世界，他倘若老是不能出来，就会烦恼了。”
小龙女本来极是欢悦，听了这几句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道：“我问过儿去，我不跟你说了。”说着走出房去。
黄蓉见她美丽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层阴影，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伤了一颗天真无邪的少女之心，顿时感到后悔，但转念又想，自己见得事多，而这两个少年男女又是一厢情愿，这番忠言纵然逆耳，却深具苦心，心想：“不知过儿怎么说？”悄悄走到杨过窗下，要听听二人对答之言。
只听小龙女问道：“过儿，你这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会烦恼么？会生厌么？”
杨过道：“你又问我这个干什么？你知道我只有欢喜不尽。咱两个直到老了、头发都白了、牙齿跌落了，也仍欢欢喜喜的厮守不离。”
这几句话情辞真挚，十分恳切。
小龙女听着，心中感动，不由得痴了，过了半晌，才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说罢，她从衣囊中取出根绳子，横挂室中，说道：“睡罢！”
杨过道：“郭伯母说，今晚你跟她母女俩睡一间房，我跟武氏兄弟俩睡一间房。”
小龙女道：“不！为什么要那两个男人来陪你？我要和你睡在一起。”
说着举手一挥，将油灯灭了。
黄蓉在窗外听了这几句话，心下大骇：“她师徒俩果然已做了苟且之事，那道士赵志敬的话并非虚假。”
她想两个少年男女同床而睡，不便在外偷听，正待要走，突见室内白影一闪，有人凌空横卧，晃了几下，随即不动了。
黄蓉大奇，借着映入室内的月光看去。只见小龙女横卧在一根绳上，杨过却睡在炕上。二人虽然同室，却相守以礼。
黄蓉俏立庭中，只觉这二人所作所为大异常人，是非实所难言。
“很难用你们的礼教观念来套他们两个，对吧？”
黄蓉大惊，自己功力虽然不如五绝，但也相差不远，来者居然能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背后，这份轻功实在是惊人。
她脑中飞转，反应过来这是沈无敌的声音，只是他声音有些苍老，而自己又刚刚接触，所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她点了点头：“是的，沈前辈。”
沈无敌摇了摇头：“你又怎么能用你们成年人的礼法，来套这些从小就没有接触过礼法的人呢？不觉得很累赘吗？”
黄蓉叹了口气：“我爹爹从小就教育我不要被世俗礼法拘束，但是靖哥哥还有那些人却仍然死守着这些。”
沈无敌：“我很早之前和一个人说过，那个国家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要么就自下而上也可以，结果她失败了，她觉得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可以让她放弃这场改革。”
黄蓉大惊，沈无敌的话在此时已经是直指皇帝，已经是大不敬了，若是被有心人得知，那随时都会遭杀头之祸。
他又叹了口气：“唉，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帮不了我了，我还是去找找黄老邪吧。”
沈无敌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黄蓉一脸疑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赶紧回去，然后找爹爹问问吧。
很久很久以后，和李莫愁呆在一起的沈无敌在见证了陆展元和何沅君的旷世爱恋之后，感觉自己要变成什么苦情剧里的大魔头了，救下了心灰意冷想要自杀的李莫愁，然后将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他们第二天就碰到了金轮法王，他正带着几个看上去奇形怪状的人，在和另一个人饮酒。
沈无敌喊道：“哟！大和尚！又看到你了！”
金轮法王一愣，当日黄蓉脱困，他余光四处张望，却也看到了那个相貌苍苍的沈无敌，拱手道：“当日客栈一别，沈居士别来无恙啊？”
他称沈无敌为居士，是因为在大胜关之时，他以为沈无敌受哪位活佛传艺，与自己一样都是藏传佛教的人，或许并不是藏传佛教，也可能是禅宗等，而后来在客栈见到他的时候，他以为沈无敌已经功参造化，能够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这已是不滞于物的仙佛之境。
沈无敌疑惑道：“客栈？上次咱们见面不是在英雄大会吗？”
金轮法王愣了一下，这说不通啊，难道当日
沈无敌拉着李莫愁坐到了边上，然后又开口说道：“哟，这还有个汉人呢？”
沈无敌这一番话打断了金轮法王的思路，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年轻男子。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在下并不能算是汉人，我的母亲是蒙古人，父亲又是汉人。”
与金轮法王一齐的三人中，有一人看上去像波斯人，他笑道：“梁公子可是黄金家族的后代，此番攻打襄阳，自是手到擒来。”
沈无敌皱了皱眉：“黄金家族？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梁公子行了一礼：“在下梁萧，前辈是？”
沈无敌回了一礼：“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旁边这位，额，是我的佣人，不用在意。”
李莫愁偷偷拧了沈无敌一下，沈无敌虽然疼的要死但是还是死要面子不敢喊疼，梁萧看着面前的美人，不由对沈无敌产生了好奇，如此绝色居然只是佣人，这沈无敌的来头定然很大。
第九十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等到梁萧向他自述了一下，沈无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听着梁萧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当日张三丰曾经和自己提过这个人，据传言他甚至杀了郭靖和黄蓉夫妇，之后被天下正道群起而攻，囚禁于天机宫内，之后再无音讯。
梁萧的父亲叫梁文靖，他的母亲叫萧玉翎。说来奇怪，他的父亲是抗元英雄，她的母亲是蒙古黄金家族后裔，与张无忌和赵敏颇为相似。
不过他却无从得知，因为在他幼年时，其父梁文靖被萧玉翎之师萧千绝杀害，母亲被带走，梁萧独自流落江湖。
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名叫花晓霜的女子，暗生情愫，后入天机宫，解十算，投靠元军，因为他一身功力十分强大而且精通数算之术，更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因此其地位颇为尊崇，忽必烈与蒙哥都对他十分看重，此番一战襄阳，便想让熟悉中原的梁萧做先锋。
金轮法王虽然和沈无敌有过敌对关系，但是他还是以为沈无敌是哪位活佛的弟子，因此言语之间对他十分礼貌：“沈居士此行，可有什么目的？”
沈无敌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逛一逛，正好碰上你们了。”
金轮法王行礼道：“那，不知沈居士可有兴趣随我等一同攻取襄阳？他日论功行赏，定然不会少了沈居士与沈夫人，而我教也可大兴。”
他误以为李莫愁是沈无敌的夫人，居士虽然有信仰，但是并不妨碍娶妻生子，甚至金轮法王就有同门是修欢喜禅的。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额，你们这么多人，再加上那些大军，绝对能攻破襄阳，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我才不做！”
金轮法王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眼神不断在沈无敌身上打量，又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居士不要走漏风声。”
沈无敌见金轮法王目光不善，拉起李莫愁的手：“走漏风声？你那大军压境，他们又不是瞎子，况且我要是去帮郭靖，那可是雪中送炭啊！”
金轮法王踏出一步，沈无敌便往后退一步，李莫愁也看出了情况不对，此时也来不及计较沈无敌的无耻行为，跟着退了一步。
虽然沈无敌有把握从金轮法王手里逃走，但是还有另外三人和梁萧，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梁萧突然起身挡在了金轮法王身前，行了一礼。
“人各有志，我等也不好勉强，阁下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梁萧不愿趁人之危，倒是让沈无敌高看了一眼。
金轮法王叹了口气，他也实在不愿意现在就和沈无敌拼个鱼死网破。
沈无敌点了点头：“梁萧吗？多谢，夫人，咱们走吧？”
说罢，他也不管身边李莫愁的抗拒，将她抱在怀里飞身离去。
金轮法王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梁萧目送沈无敌远去，直到沈无敌的身影消失不见：“国师，他说的确实不错，咱们还是好好劝劝四王爷吧，早日拿下襄阳。”
第二天，沈无敌带着李莫愁闯进了襄阳。
“郭靖！郭靖！郭靖！郭靖！”
沈无敌一脚踹开了将军府的大门，郭靖与众人正在议事，见到沈无敌与李莫愁闯进来纷纷惊愕莫名。
“郭靖！蒙古人要大举南下了！”
郭靖不像沈无敌一般冒冒失失，再加上他也早早料到蒙古人进攻，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扶住了沈无敌的膀子：“沈前辈不要惊慌，我已经算到了。”
沈无敌喘了口气，又说道：“还有好几个武林高手，金轮法王、梁萧、还有三个比他们稍微差一点的。”
郭靖皱了皱眉：“梁萧？梁文靖的儿子？他怎么会在蒙古人那里？”
沈无敌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郭靖摇了摇头：“唉，说来话长，当日我也曾与梁兄弟结拜，后来他跟一个蒙古女子隐居江湖了，不想他的儿子反而投向了蒙古，不过细想倒也情有可原。”
郭靖提到了梁文靖与梁萧，便想到了杨铁心与杨康，后来又想到杨过，不由得一阵叹息。
他又看向李莫愁：“赤练仙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还想来添乱？”
沈无敌摆了摆手：“她是我的人，不用管她。”
郭靖愣了一下：“你的人？你们”
李莫愁怒道：“沈无敌你要是再这么不着调，我一定要你好看！”
沈无敌回想起张三丰的话，对郭靖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小心这个梁萧。”
郭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安排沈无敌与李莫愁先行住下。
一日，有人来报，城外有一男一女想要见郭靖，一人自称杨过，与郭靖有旧。郭靖连忙奔出，果然是杨过与小龙女，立刻安排设宴。
此时离他两人斗金轮法王已过去了月余。
席散时已是初更，郭靖拉杨过同榻而眠。
小龙女走时向杨过望了一眼，神色之间，深情款款，关念无限，似嘱他务须小心。
杨过似乎有些心事，将头转过，竟是不敢与她正面互视。
郭靖携着杨过的手同到自己卧室，赞他力敌金轮国师，在酒楼勇救黄蓉，随后问他别来的经历。
杨过只是说道：“侄儿受伤后在一个荒谷中养伤，后来遇到师父，便同来相助郭伯伯。”
郭靖一面解衣就寝，一面说道：“过儿，眼前强虏压境，大宋天下当真是危如累卵。襄阳是大宋半壁江山的屏障，此城若失，只怕我大宋千万百姓便尽为蒙古人的奴隶了。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残杀异族的惨状，当真令人血为之沸。”
杨过听到这里，想起途中蒙古兵将施虐行暴诸般可怖可恨的情景，也不禁咬得牙关格格作声，满腔愤怒。
郭靖又道：“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能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这是不用说的。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这一番话诚挚恳切，杨过只听得耸然动容，见郭靖神色庄严，不禁肃然起敬，答道：“郭伯伯，你死之后，我必会记得你今晚这一番话。”
郭靖日间恶战，大耗心力，着枕即便熟睡。
杨过却满腹心事，哪里睡得着？他卧在里床，与郭靖两头睡卧，但听得郭靖鼻息调匀，一呼一吸，相隔极久，暗自佩服他内功深厚。
良久，耳听得四下里一片沉静，只远远传来守军的打斗之声，轻轻坐起，竟然从衣内摸出匕首，手指在匕首上摩挲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当下他举起匕首，劲力透于右臂，将匕首尖对准了郭靖胸口。
第九十一章 杨、改、之
忽然，隔邻一个孩子大声啼哭起来，接着有母亲抚慰之声，孩子渐渐止啼入睡。杨过心头一震，猛地记起日前在大路上所见，一名蒙古武士用长矛挑破婴儿肚皮，高举半空为戏，那婴儿尚未死绝，兀自惨叫，心想：“我此刻刺杀郭靖，原是一举手之事。但他一死，襄阳难守，这城中成千成万婴儿，岂非尽让蒙古兵卒残杀为乐？我为了报一己之仇，却害了无数百姓姓命，岂非大大不该？”
于是慢慢收回匕首，将自己遇到郭靖夫妇以来的往事，一件件在心头琢磨寻思。
他记起黄蓉对自己时时神色不善，有好几次他夫妇正在谈论什么，一见到自己便即转过话题，他夫妇有件要紧事情瞒过了自己，那是决计无疑的，又想：“郭伯母收我为徒，何以只教我读书，不肯传我半点武艺？郭伯伯待我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害了我父亲，心中自咎难安，待我好一些，就算补过？可是他如真的害死我父，又怎能对我毫不提防，与我共榻而眠，任由我一刀刺死了他？”
他眼望帐顶，思涌如潮，烦躁难安。
郭靖内功极高，虽在睡梦之中，仍察觉杨过呼吸急促有异，当即睁眼醒来，问道：“过儿，怎么了？睡不着么？”
杨过微微一颤，道：“没什么。”
郭靖笑道：“你如果不习惯和人同榻，我便在桌上睡。”
杨过忙道：“不，不要紧。”
郭靖道：“好，那就快睡吧。学武之人，一定要讲究收摄心神。”
杨过应道：“是。”
隔了半刻，杨过终于忍耐不住，说道：“郭伯伯，那一年你送我到重阳宫学艺，在终南山脚下一座寺庙中，我曾问过你一句话。”
郭靖道：“怎么了？”
杨过道：“那时你大怒拍碑，以致惹起全真教众道的误会，你可还记得我问的那句话么？”
郭靖回想片刻，说道：“嗯，那日你问我，你爹爹是怎样去世的。”
杨过抬高头，瞪视着他，回道：“不，我是问你，到底谁害死了我爹爹。”
郭靖道：“你怎知你爹爹是给人害死的？”
杨过嘶哑嗓子道：“难道我爹爹是好好死的么？”
郭靖默然不语，过了半晌，长长叹口气，说道：“他确实没有善终，可是没谁害死他，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的。”
杨过坐起身，心情激动异常，道：“你骗我！世上怎能有自己害死自己之事？就算我爹爹自杀而死，也有逼死他的人！”
郭靖心中难过，流下泪来，缓缓说道：“过儿，你祖父和我父是异性兄弟，你父和我也曾义结金兰。你父亲如果是冤死，我岂能不给他报仇？”
郭靖顿了顿，又说道：“你爹爹之事曲折原委甚多，非一言可尽。当年你问起之时，年纪尚幼，未能明白内中情由，因是我没跟你说。现下你已经长大，是非黑白辨得清清楚楚，待打退鞑子，我从头说给你听罢。”
说罢他又着枕安睡。
杨过知道他说一是一，从无虚言，听了这番话，却又半信半疑起来，心中暗骂：“杨过，杨过，你平素行事一往无前，果敢勇决，何以今日却畏畏缩缩？难道是害怕他武功厉害吗？今夜失了良机，明日若教黄蓉瞧出破绽，只怕连姑姑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过正想拔出匕首，忽听得窗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下，忙闭目不动。
郭靖便即惊醒，坐起身来，问道：“蓉儿么？可有紧急军情？”
窗外却传来沈无敌的声音：“啊，是我，半夜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郭靖笑道：“沈前辈难道是想秉烛夜游吗？可要我陪一陪你？”
沈无敌笑道：“算了算了，你都四十多岁人了，既不是什么好看的姑娘，又不是什么年轻的小伙子，哎对了，杨过在不在？”
郭靖一愣，他与杨过同塌而眠这件事其他人应该并不知道，他刚想说杨过已经睡着了，杨过突然睡眼惺忪道：“嗯？什么人？”
沈无敌笑道：“杨过？来来来，有点事儿和你说。”
郭靖叹了口气，心下责怪沈无敌吵醒了杨过，殊不知杨过只是在装睡而已。
杨过向郭靖拱手示意，走出门外。
他刚一走到门外，沈无敌立刻将他藏起来的匕首摸了出来，杨过脸色一变，刚准备动手，沈无敌抬头看了看屋里，郭靖的影子透过窗户隐隐显现出来。
杨过突然反应过来，若是沈无敌想下死手，那么何必又要摸走自己的匕首呢？他回头看了一眼，郭靖走到了桌子旁边，倒了两杯水，似乎在等自己回去，他知道自己想要杀他了吗？
沈无敌推了推杨过，两人缓缓向外走去，沈无敌低声开口道：“你是不是想杀郭靖？为什么？”
杨过知道对方绝对是看到了自己的动作，此时再做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对，我是想杀他，因为他害了我爹爹！”
沈无敌叹了口气：“他们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不过你觉得这郭靖呆头呆脑的，他会是害死你爹爹的人吗？”
杨过一时语塞，其实以他的聪明才智，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这些事情却是有些可疑，郭靖大义凛然，又是一根筋，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但他仍然嘴硬道：“或许，或许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郭靖其实只是个阴险小人！”
沈无敌说道：“刚才你们谈了那么久，说了些什么？”
此时事关重大，杨过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突然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爹爹想要害郭靖，然后反而自食恶果呢？”
杨过突然想起刚才郭靖的话，郭靖说他爹爹自己害死了自己，此刻，他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沈无敌摩挲了几下手里的匕首：“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你应该庆幸你没有下杀手，要不你绝不可能活着从我面前离开，你好自为之吧。”
他顿了顿，把匕首抛给杨过：“我也不知道当年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以后我会知道，不过我希望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凭着你的怀疑，就去杀别人，不论他是郭靖还是哪一个平头百姓。”
“虽然这一点上我也做不好，时时勉励自己吧。”
第九十二章 捐躯赴国难
第二日，郭靖与杨过两人纵马城西，见有一条小溪横出山下。
郭靖说道：“这条溪水虽小，却大有名气，名叫檀溪。”
杨过“啊”了一声，回道：“我听人说过三国故事，刘皇叔跃马过檀溪，原来这溪水便在此处。”
郭靖道：“刘备当年所乘之马，名叫的卢，相马者说能妨主，哪知这的卢竟跃过溪水，逃脱追兵，救了刘皇叔的性命，后来这匹马下落不明，早年我倒偶然见过一次，只是不知真假。”
说到此处，他不禁想起了杨过之父杨康，喟然叹道：“其实世人也与这的卢马一般，为善即善，为恶即恶，好人恶人又哪里有一定的？分别只在心中一念之差而已。”
杨过心中知道他可能忆及往事，但是在沈无敌那番话语之后，他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
二人又策马行了一阵，到得一座小山之上，升崖远眺，但见汉水浩浩南流，四郊遍野都是难民，拖男带女的涌向襄阳。
郭靖伸鞭指着难民人流，说道：“蒙古兵定是在四乡加紧屠戮，令我百姓流离失所，实堪痛恨。”
从山上望下去，见道旁有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大字：“唐工部郎杜甫故里。”
杨过说道：“襄阳城真了不起，原来这位大诗人的故乡便在此处。”
杨过顿了顿，又问道：“郭伯伯，你说襄阳守得住吗？”
郭靖沉吟良久，手指西方郁郁苍苍的丘陵树木，说道：“襄阳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诸葛亮。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我们粗人也懂不了。他曾说只知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最后成功失败，他也看不透了。我与你郭伯母谈论襄阳守得住、守不住，谈到后来，也总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
说话之间，忽见城门口的难民回头奔跑，但后面的人流还是继续前涌，一时之间，襄阳城外大哭小叫，乱成一团。
郭靖吃了一惊，道：“怎么守兵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城？”
他忙纵马急奔面前，一口气驰到城外，只见一排守兵弯弓搭箭，指着难民。
郭靖大叫：“你们干什么？快开城门。”
守将见是郭靖，忙打开城门，放他与杨过进城。
郭靖道：“众百姓惨受蒙古兵屠戮，怎不让他们进来？”
守将道：“吕大帅说难民中混有蒙古奸细，千万不能放进城来，否则为祸不小。”
郭靖大声喝道：“便有一两个奸细，岂能因此误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快快开城。”
郭靖守城已久，屡立奇功，威望早着，虽无官职，但他的号令守将不敢不从，只得开城，同时命人飞报安抚使吕文焕。
众百姓扶老携幼，涌入城来，堪堪将完，突见远处尘头大起，蒙古军自北来攻。宋兵分别散开，隐身城垛之后守御。
只见城下敌军之前，当先一大群人衣衫褴褛，手执棍棒，并无一件真正军器，乱糟糟不成行列，齐声叫道：“城上不要放箭，我们都是大宋百姓！”
蒙古精兵铁骑却列在众百姓之后。
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向来赶敌国百姓先行，守兵只要手软罢射，蒙古兵随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郭靖久在蒙古军中，自然深知其法，但要破解，却苦无良策。只见蒙古精兵持枪执刀，驱逼宋民上城。众百姓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爬上云梯。
不知何时，沈无敌突然蹿了出来：“真是个难题啊，郭大侠，杀，还是不杀？”
襄阳安抚使吕文焕骑了一匹青马，他眼见情势危急，下令道：“守城要紧，放箭！”
众兵箭如雨下，惨叫声中，众百姓纷纷中箭跌倒，其余的百姓回头便走。蒙古兵一刀砍去个首级，一枪刺出个窟窿，逼着众百姓攻城。
沈无敌耸了耸肩膀：“难题解决了。”
杨过站在郭靖身旁，见到这般惨状，气愤难当，只听吕文焕叫道：“放箭！”
又是一排羽箭射了下去。
郭靖大叫：“使不得，莫错杀了好人！”
吕文焕道：“如此危急，便是好人，也只得错杀了。”
郭靖叫道：“不，好人怎能错杀？丐帮兄弟和各位武林朋友，大家跟我来！”
郭靖率领众人，大开西门，冲了出去，迂回攻向蒙古军侧翼。在众百姓之后押队的蒙古军当即分兵来敌。
郭靖所率领的大半是丐帮好手，另有一小半是各地来投的忠义之士，齐声喊，奋勇当先，两军相交，即有百余名蒙古兵被砍下马来。
眼见这队蒙古千人队抵挡不住，斜刺里又冲到一个千人队，挥动长刀，冲刺劈杀。蒙古军是百战之师，猛勇剽悍，郭靖所率壮士虽身有武艺，一时之间却也不易取胜。被逼攻城的众百姓见蒙古军专心厮杀，不再逼攻，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沈无敌问道：“杨过，郭靖的问题解决了，你呢？上不上？”
只听得东边号角声响，马蹄奔腾，两个蒙古千人队疾冲而至，接着西边又有两个千人队驰来，将郭靖等一群人围在垓心。
吕文焕在城头见到蒙古兵这等威势，只吓得心胆俱裂，那敢分兵去救？
杨过站在城头观战，心中反复念着郭靖那两句话：“莫错杀了好人！好人怎能错杀？”眼见郭靖身陷重围，心想：“城头本来只要不断放箭，射死一些百姓，蒙古兵便没法攻上。郭伯伯眼下身遭危难，全是为了不肯错杀好人而起。这些百姓与他素不相识，绝无渊源，他尚且舍命相救，他又何以要害死我爹爹？”
他放声大喊：“郭伯伯！我来了！”
说罢，不顾自身安危顺着城头一跃而下。
沈无敌跟着从城头跳了下去
“郭靖、杨过、沈无敌，这倒是巧得很，你们居然都在这里。”
蒙古军中，一个蒙面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金轮、梁萧，还有你们四个，一起上，把郭靖留下。”
这人也不知是何身份，金轮法王虽然内心有所抗拒，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和梁萧等人纵身逼去。
第九十三章 黑袍沈无敌
郭靖、杨过，对上蒙古的五位高手本就处于下风，再加上一个不断牵制的梁萧，沈无敌几次想要冲进去帮忙，却都被阻挡在后面。
“你的对手是我，沈无敌。”
那个蒙古阵中的黑衣人慢慢走了过来，他的周围万箭齐发，但是仿佛箭矢都从他身上穿过去了一般，毫无作用，其实是他算到了所有箭矢的落地位置，然后选择了一条较为安全的路，再加上极为上乘的轻功，躲过了所有的风险。
沈无敌皱了皱眉：“我从未见过你，藏头露尾，你究竟是谁？”
那人从袍子里抽出了一把剑：“如果你能打赢我，那你就能知道了。”
“装神弄鬼。”
说罢，沈无敌抽出了他的倚天剑，而对方的动作居然与他一模一样，剑身的“倚天”两字熠熠生辉。
沈无敌看着对方手里的倚天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自己还身处光明顶，只不过自己变成了张无忌，而对方变成了自己。
“你，你的倚天剑是从哪儿拿到的？”
对方掂了掂手里的长剑：“这个？这是你留给我的。”
沈无敌奇道：“哦？那咱们就是见过的咯？”
对方笑了笑：“对，我们确实见过，而且非常非常熟悉。”
“那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啊？”
对方点了点头：“没错，你确实知道，我也姓沈。”
沈无敌说道：“哦，你也姓沈啊，唉我也姓沈唉，后面呢？”
对方一字一句说道：“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沈无敌一愣：“你报我名字干什么？没错，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无敌。”
对方掀起了套头的兜帽，阳光照射着他的脸，然后立刻盖下，沈无敌却面色大变，他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自己。
郭靖虽然在不远处，但他在转身腾挪之际却也看到了黑衣人的样貌，失声道：“沈前辈？怎么”
高手交战，他立刻出现了破绽，梁萧等人一拥而上，一掌打飞杨过，随后擒住了郭靖，向蒙古大营里逃去。
“你，你”
沈无敌来不及管郭靖，当下心思飞转，叫道：“你就是那天黄蓉说碰到的那个我？金轮法王也看到你了？”
对方点了点头：“不错，当日我就是在那里等着他们的。”
“等着他们？你为什么会等着他们？”
“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我自然知道我该在什么时候插手。”
沈无敌摇了摇脑袋：“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人的！”
对面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这一看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会有的动作：“其实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每次当你离开一个世界之后，只是你的意识离开了，而你的身体还会留在这里。”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其实就是我的身体，然后产生了自己的意志？”
“不对。”
沈无敌：“。。。”
对方又说道：“你每次穿越到一个新的世界，都是从二十岁左右开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是这个年龄呢？”
“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个年龄左右啊，所以到一个世界，不是应该就是这个年龄吗？”
对方摇了摇头：“或者，本来这个世界有一个人，他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岁，后来你从天而降夺舍了他的身体？”
“不可能啊，那如果这个身体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那为什么我不会变老？”
对方突然愤怒道：“所以我在二十年里老了四十岁！”
对方说完话之后，怒火突然消了下去：“我给你个机会，猜猜看我现在要干什么？”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我肯定会帮郭靖，还投了蒙古，那么就说明你的目标最少是攻破襄阳。”
对方点了点头：“对，我很聪明，你也很聪明，但这还不是我最终的目的。”
沈无敌苦笑道：“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没错，我确实想杀了你，而且你我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死。”
沈无敌问道：“为什么？”
对方问道：“我是谁？”
沈无敌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吗？我可不搞比♂利！”
对方笑了一下：“我很佩服你，这种场面居然也能这么轻松，我再问一次，我是谁？”
“你不就是我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是沈无敌，你也是沈无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对啊，那我们不就没有分歧了吗？我杀我自己？”
“那谁才是真正的那个天下无敌呢？”
沈无敌突然沉默了，对方问了一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不过还好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对方一抬手，周围的蒙古兵和宋兵突然仿佛被火药轰炸一般，断肢残臂四处乱飞，极度血腥。
沈无敌看着对方的手：“你，你怎么做到的？什么时候埋的炸药？”
对方又抬起手，对准襄阳城：“你看仔细了，这就是先天。”
随着他话音落下，城墙仿佛被什么重物锤击一般，狠狠向内凹陷，而随着第二个呼吸，城墙应声而塌。
对方没有给沈无敌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怎么形容张无忌和赵敏的吗？”
“怎么？”
“你说赵敏是仙女，然后张无忌是猴子那一段。”
“怎么了？”
“你知道孙猴子和六耳猕猴那一段吗？”
“怎么了？”
“你还记得最后结局是什么吗？”
“额，孙悟空打死了六耳猕猴啊。”
老年沈无敌又一字一句说道：“对，而你，就是我的二心。”
第九十四章 恩断义绝
“黄蓉，郭靖和杨过他们”
黄蓉似乎有些情绪失控，但还是勉力点了点头：“沈前辈，靖哥哥和过儿为国捐躯，我绝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城外蒙古兵见城墙倒塌，却没有立刻进攻，反而是向后退缩，收成一团，反观襄阳城内的宋兵倒是自乱阵脚，逃跑之人不计其数。
蒙古军帐内，有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正在等人，老年沈无敌掀开帘子，带着郭靖和杨过还是金轮法王等人走了进来。
郭靖走进大帐，刚一抬头就看到那人回头，他方面大耳，两目深陷，不由得一怔：“此人竟与他父亲拖雷一模一样。”
想起少年时与拖雷情深义重，此时却已阴阳相隔，不禁眼眶一红，险些儿掉下泪来。
忽必烈下座相迎，一揖到地，说道：“先王在日，时常言及郭靖叔叔英雄大义，小侄仰慕无已，日来得睹尊颜，实慰生平之愿。”
郭靖还了一揖，说道：“拖雷安答和我情逾骨肉，我幼时母子俩托庇成吉思汗麾下，极仗令尊照拂。令尊英年，如日方中，不意忽尔谢世，令人思之神伤。”说着不禁泪下。
忽必烈见他言辞恳挚，动了真情，也不由得伤感，请郭靖上座。
沈无敌冷哼一声：“你们这种感情戏我不想再看了，反正人我已经带到了，你不许杀他们，其他的随便你。”
忽必烈点了点头，正准备俯身行礼请沈无敌也入座，不想对方直接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杨过侍立在郭靖身后，假装与诸人不识。
国师等不知他此番随来是何用意，见他不理睬各人，也均不与他说话。
马光佐却大声道：“杨兄”下面一个弟字还未出口，尹克西在他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马光佐啊哟一声，叫道：“干什么？”
尹克西转过了头不理。麻光佐不知是谁捏他，口中唠唠叨叨骂人，便忘了与杨过招呼。
郭靖坐下后饮了一杯马奶酒，说道：“王爷此次请我等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忽必烈见郭靖气宇轩昂，不自禁的喜爱，心想若能将此人罗致麾下，胜于得了十座襄阳城，说道：“郭叔父，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我这话可不错罢！”
郭靖道：“不错，淳佑皇帝乃无道昏君，宰相贾似道是个大大的奸臣。”
众人又都一怔，万料不到他竟会公然直言指斥宋朝君臣。
梁萧突然接道：“既然如此，郭伯伯是当世大大的英雄好汉，却又何苦为昏君奸臣卖命？”
梁萧身份与金轮法王等人不同，况且他向来智计过人，而且此刻他所说的话正是忽必烈心中所想，是以即使他如此插话，忽必烈也并没有说什么。
郭靖站起身来，朗声道：“郭某纵然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愤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
梁萧摇了摇头：“郭伯伯，你过去告诉我，不论天下是谁的天下，你只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就好，为什么还要死守襄阳，徒增杀戮呢？”
郭靖叹了口气：“梁萧，我知道你一直就很聪明，而且比我有远见的多，你能看到三五十年甚至几百年后的事情，可是你这一路行来，你看到的是蒙古兵滥杀无辜的多，还是宋人滥杀的多？”
忽必烈看梁萧还有话要说，伸手在案上一拍，说道：“贵邦有一位老夫子曾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当真有理。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蒙古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伐罪，挥军南征，不惮烦劳。这番心意与郭叔父全无二致，可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来，咱们再来干一碗。”
国师等举碗放到口边。郭靖大袖一挥，劲风过去，呛啷啷一阵响处，众人的酒碗尽数摔在地下，跌得粉碎。郭靖大声怒道：“王爷，你说民为贵，真正半点儿不错。你蒙古兵侵宋以来，残民之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枪之下，说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
这一下拂袖虽然来得突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但国师等人身负绝艺，竟让他打落碗，均觉脸上无光，一齐站起，只待忽必烈发作，立时上前动手。
忽必烈仰天长笑，说道：“郭叔父英雄无敌，我蒙古兵将提及，无不钦仰，今日亲眼得见，果真名下无虚。小王不才，不敢伤了先父之义，今日只叙旧情，不谈国事如何？”
郭靖拱手道：“拖雷有子，气度宽宏，蒙古诸王无一能及，他日必膺国家重任。我有良言奉告，不知能蒙垂听否？”
忽必烈道：“愿听叔父教诲。”
郭靖叉手说道：“我南朝地广人多，崇尚气节，俊彦之士，所在多有，自古以来，从不屈膝异族。蒙古纵然一时疆界逞快，日后定被逐回漠北，不免元气大伤，悔之无及，愿王爷三思。”
忽必烈笑道：“多谢明教。”
郭靖听他这四字说得言不由衷，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忽必烈将手一拱，说道：“送客。”
郭靖刚掀开帘子，沈无敌站在帐外，堵住了去路。
他冷笑道：“哼，好一个多谢明教。”
郭靖拱了拱手：“沈前辈，你当日教导我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让我不能负了蓉儿，一辈子做个正直的人，不想你竟然全忘了。”
沈无敌回道：“那是你的师傅，不是我！”
忽必烈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终归压了下去：“沈先生，本王已经决定放了他们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郭靖，你回去一定会死，你知道吗？”
郭靖突然念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众人听他突然念起了岳武穆的《满江红》，一时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少蒙古人根本听不懂，只听他慷慨激昂，一时没人阻止。
沈无敌念道：“郭靖，杨康，你们很好，你们很好。”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沈无敌却知道，当日在铁掌峰上，沈无敌以命相搏救下了郭靖与黄蓉，还有一本岳飞留下的兵书，虽然当时并不是他的意志在主导，但他也觉得当时的所作所为太让人震撼了，即使以自己现在先天的实力，也不大可能活下来，而且他甚至觉得当时做的并没有错。
他突然笑了一下：“郭靖，我可真是教了个好徒弟，我现在巴不得一剑杀了你，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下一次在襄阳见到你，你必死无疑。”
第九十五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无敌让黄蓉抬来了一张琴，趁着蒙古兵不敢向前，焚香沐浴，披上白袍戴上纶巾，引二小童，于城上敌楼前，大开城门凭栏而坐。
蒙古军队到得城下，立足不前，虽然襄阳城楼已经倒塌了一小半，此刻攻城可谓是事半功倍，但是城内却似乎空无一人，只有三人在城楼之上抚琴笑谈。
蒙古军中不少人是投降的汉人，他们知道空城计的典故，觉得襄阳只是装腔作势，只要己方大举进攻立刻便能拿下，但只是苦于没有命令。
过了一会儿，忽必烈等人赶到，但郭靖与杨过却迟迟没有出现，与他们一起不见的还有金轮法王等五人，而忽必烈身边还站着黑袍沈无敌和梁萧。
黄蓉左等右等，不见郭靖身影，正在暗自焦急，她虽然以为郭靖已经以身殉国却还怀有一丝希望，沈无敌虽然也同样焦急，但是他在城头抚琴，琴声之内绝不能有任何的慌乱，因此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
忽必烈看了看城头的阵势，笑道：“好啊好啊，腾格里庇佑我等，打开南朝大门就在今日！”
梁萧突然喊道：“慢！王爷！不可以！”
忽必烈疑惑道：“怎么了？这襄阳城大门已破，正是我们铁骑进攻的大好机会，为何要止步不前？”
梁萧拱手道：“王爷，这襄阳城与那诸葛孔明有莫大的关系，这点王爷知道吧？”
忽必烈点了点头：“是，我确实知道，怎么了？”
梁萧又说道：“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而此地的襄阳城，更是按照他留下的思路设计，暗合九宫八卦，易守难攻。”
“可是这襄阳城墙已毁，我们只要再消耗一下，不就如同平地一般？到时只需我铁蹄践踏，便可取胜。”
梁萧又说道：“若是这襄阳城里还有伏兵呢？”
忽必烈笑道：“哈，你太小看我了，这襄阳城就算是有伏兵，即使是十倍于我，我也有把握将他们拿下！”
当忽必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在放着光芒，似乎他的体内黄金家族的血液正在沸腾，梁萧虽然也沾亲带故，但他为了整个蒙古，不能像忽必烈这么武断。
梁萧又要开口，黑袍沈无敌突然打断了他。
“王爷，可否允许我去阵前说几句？”
听了沈无敌的话只会，忽必烈突然从热血沸腾中冷静下来，苦笑道：“师傅，我不让你去，你便不去了吗？”
黑袍沈无敌低头笑了笑：“多谢王爷成全。”
说罢，他走到帐外，抬头看了看城头的位置，周围人只见他抬头看了看，之后就定在原地，只能看到他嘴皮子在动，丝毫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哼，沈无敌，空城计，这种计策一定不是你能想到的吧？是黄蓉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沈无敌吓了一跳，他左看看右看看。
“你踏马躲哪呢？站出来让我看看！”
“你别找了，我在城下，我现在用的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你内力再深一倍也可以做到。”
“深一倍！你当我水桶啊！”
黑袍沈无敌笑了笑：“你别白费心机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了解你的人，那么一定是我了，此刻襄阳城内定然是兵力虚弱，再加上郭靖不在，取下襄阳易如反掌。”
沈无敌突然停止抚琴，放声大笑，不论是宋兵还是元兵都摸不着头脑。
“那你可别忘了，最了解我的人绝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你大可以来赌一赌，我这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有人。”
“你的这个计策倒是不错，连自己都骗，只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点，就算你那里兵力远胜于我们，那只要有我一人在，却也不会落了下风。”
沈无敌好奇道：“我就很不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和你说过了，孙猴子最后一棒子打死了六耳猕猴，正如我会打死你一样。”
“那你要取我性命，此刻便可以来，你我虽是一人，但实力却天差地别，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对方笑道：“杀人当然不够，我要的是诛你的心！你夺了身体快要二十年的控制权，我绝不会和你善罢甘休，杀了你怎能缓解我心头之恨！”
只听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喝，便似乎当日当阳桥边的张飞。
“休得猖狂！”
两个人影突然从远处飞至襄阳城下，黄蓉喜形于色：“靖哥哥！”
郭靖冷哼一声：“郭某承蒙王子厚爱，放我等回归襄阳。”
忽必烈笑道：“郭叔父，两军阵前，不便如此，还是请等我拿下襄阳，咱们在帐内再叙旧，如何？进”
他身边的黑衣人突然打断道：“不可，快撤！”
忽必烈疑惑道：“师傅，沈先生为何如此？这定然是宋人的空城计，他们城内就算有伏兵，也挡不住我蒙古铁骑！”
梁萧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没有郭靖的襄阳和有郭靖的襄阳，简直就是两个城市，如果我们没有把握面对一个岳武穆，还是暂时后撤吧。”
忽必烈不忍如此大好机会就此放走，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他抬头看了看城楼的沈无敌。
沈无敌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也不再装模作样，站起身抱着琴走到城楼边，双手一扯，竟然生生将瑶琴扯成两半，又奋力一掷，那瑶琴一半落在了忽必烈身前，一半落在他的身后，前后均是三步距离。
沈无敌学着蒙古人的话骂道：“还不快滚！再不走长生天也救不了你！”
忽必烈大惊，连忙下令后撤，襄阳城就此解围
第九十六章 沈·突突突·无敌
“郭靖，先天是什么？”
郭靖回来之后，众人安排郭靖与杨过休息，第二天清晨沈无敌就找到了他。
郭靖看着面前的沈无敌，欲言又止，然后说道：“先天？我没有印象，似乎重阳真人的功法就叫先天功？可能和这个有些关系？”
沈无敌想了想：“重阳真人？全真教？那我说不定要去一趟了。”
郭靖又说道：“其实也没这个必要的，大理已经与我等结为盟友，一灯大师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灯？段皇爷？”
郭靖点了点头：“当年还是前辈一力促进五绝之间的武功交流，便是在那时，一灯大师与重阳真人交换了先天功与一阳指，我也是听岳父大人提到的。”
郭靖又再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此重大的事情，沈前辈怎么都不记得了？”
沈无敌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啊，可能是时间太久了，你也知道，我练功出了岔子，所以老是记性不大好。”
郭靖立刻说道：“其实，其实你不是沈前辈，不对，其实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前辈，对吧？”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你，看到那个我了？”
郭靖点了点头：“按照时间推算，你的样子确实应该是那个岁数，只是”
“只是什么？”
郭靖回答道：“只是你现在的性格和我当时见到的简直太像了，如果不是我见到了他，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找到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了。”
沈无敌笑道：“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就找人帮我做一大批这种仙丹，然后出去卖药！”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笑声。
郭靖一惊，随后说道：“岳父大人，你怎么来了？”
一形相清癯身材高瘦的老头推门而入。
“哼，傻小子还有沈无敌，好久不见。”
郭靖腾地一下站起身，将座位让给了黄药师，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黄药师敲了敲桌子边上：“靖儿，你现在已经不只是当年的傻小子了，守着襄阳还这么紧张？坐旁边来。”
沈无敌推了一把郭靖，让郭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黄药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本子：“沈无敌，这是你当年托我帮你弄的，阿衡亲自帮你抄的，王重阳都不知道，现在该给你了。”
黄药师提到阿衡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完。
沈无敌接过来一看《先天功》。
“我，我当年把这个交给，不对，我当年让你把这个带给我的？”
黄药师似乎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点了点头：“对，当时很奇怪，你和我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立刻举剑准备自刎，还念叨着什么‘沈无敌，我要杀了你’之类的。”
黄药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突然精神失常，毕竟你本来就不大正常，刚准备拦你，突然你长剑掉在地上，然后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突然跑走了。”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突然精神失常，我要杀了我自己？”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自己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意识脱离了身体，从而被另一个意识占据身体，可能就是拔剑自刎或者是刚交代完事情那个时候。
既然那人想要通过自杀的方式来阻止自己现在面对的沈无敌，那么他起码还有其他一个后备方法，要不他就绝不会是自己。
沈无敌问道：“额，就这本功法吗？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黄药师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郭靖说道：“啊，这不是沈前辈的包袱吗？”
黄药师点了点头：“是的，他当初和我说，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装得下。”
他慢慢打开包袱，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在郭靖面前，旁边还有张纸条，沈无敌看着这东西眼睛都要吓掉了。
“他，我，我踏马怎么搞到这个的？”
郭靖拿着纸条念道：“6管速射机枪，口径为7.62毫米，射速可达到每分钟2000-6000发。”
他问道：“沈前辈，这是什么？”
沈无敌：“。。。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啊，你可以理解成，带火药的诸葛连弩，而且是六个绑一起那种。”
黄老邪笑道：“那时候你给我演示这个东西的时候，我简直是惊为天人。”
“你告诉我，这东西使用简单，却威力无边，还给它起了个叫孔雀翎的名字。你说孔雀翎发动之时，暗器四射，有如孔雀开屏，辉煌灿烂，而就在敌人目眩神迷之际便已魂飞魄散。”
沈无敌戳了戳桌上的机关枪：“卧槽，这玩意儿，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守住襄阳了？”
郭靖大喜过望：“沈前辈，当真如”
“放屁！你当真个屁！我要一个人能守住襄阳你这个守城的还不如去自杀算了！”
黄药师接道：“东西我给你带到了，不过先天功我确实了解的不多，如果你还有不懂的，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一灯了，他是王重阳和你亲手教的先天功，肯定不会有问题。”
沈无敌：“我教的？”
黄药师点了点头：“当时你的功力已臻极致，王重阳说你已经有先天的实力了，就是忽高忽低波动不断，他也很是好奇，他甚至觉得你的功力虚浮似乎根本不是你自己的。”
沈无敌看了郭靖一眼，然后问道：“黄老邪，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不是沈无敌？”
郭靖不敢与他对视，黄药师笑了一下，然后从腰间取出玉箫，放在嘴边，沈无敌一把夺过：“你个大男人你吹什么箫？”
黄老邪朗声大笑：“你肯定是沈无敌，或许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他的性格绝不会变，当年你第一次见到我，就是如此。”
沈无敌突然一愣，黄老邪说出这番话之后，自己下次若是真的回到过去见到了他，那定然不会做出这些举动，究竟是自己改变了历史，还是本就是这样呢？
一秒之后，他摇了摇头：“我都穿越了，还改不改变历史呢，狗屁悖论一边儿去，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第九十七章 什么年代了，还用冷兵器？
先天功本是道家呼吸吐纳练功之法，亦是当年重阳真人华山论剑时，技压群雄的武学。
他所修炼的功法据说其实本来并不叫先天功，只是因为这套功法大成之后归本还原，直指先天之境，而功法里的奥秘能使人潜能意识被激发到极限，武学自会步入深不可测之化境。
当年重阳真人以一己之力大败另外四位高手，不仅夺得九阴真经，更是成为了五绝之首，不过他夺得经书之后，却没有修炼，而是将书藏在了一个地方。
沈无敌对此感到很是不解，但是黄药师对此也知道的不多，没办法解释，直到一灯大师赶来。
他告诉沈无敌，武学达到了几乎顶峰的时候，便会有一层障碍，这与知见障很类似，却仍然有很多不同。
当年他与王重阳研究了很久，翻遍了佛道典籍，才发现一种叫做武学障的东西，和这种障碍极为类似。
如果不能化解，那么轻则受伤，重则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化解的办法只有通过研读佛道经典，他们推断并非只能限于佛道，或许儒家也可以，只是典籍中没有记载罢了。
破开武学障的要点就在于化解心中的戾气，而只有通过开拓自己的视野才能起到化解的作用。当年沈无敌曾经与他们提到过武学障，说这是先天境界前的最后一道坎，如果能够看破，那么便入了先天。
沈无敌念道：“先天，武学障，那个沈无敌就是先天境界，是不是如果我能看破武学障，就也能达到他那种地步？”
一灯大师对沈无敌的事情了解的更多一些，他告诉沈无敌绝无可能，因为对方的内力修为远高于他，即使境界相同，也绝不可能势均力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这越来越向玄幻小说的方面发展了。”
一灯给沈无敌带来了几本书，《庄子》、《般若心经》、《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依次是当年沈无敌指定的一本、沈无敌让一灯大师推荐的一本还有沈无敌让重阳真人推荐的一本。
沈无敌拿起《般若心经》看了看：“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
然后“呸”了一声扔到了后面。
“《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王重阳真不要脸，第一先除无名烦恼，第二休贪恋酒色财气”
“啪”
“什么鬼书，你们给我推荐的都是啥啊！”
一灯叹了口气：“我当年和重阳真人提了这个，他还怀疑你能不能看进去这两本，现在看来他毕竟是要比贫僧看得更远。”
他拿来了那本《庄子》，递给沈无敌：“这可是你当年自己留给自己的，好好看看吧，这是最后一本了。”
沈无敌立刻翻开了书，开始仔细翻看。
黄药师疑惑道：“你怎么会看的？”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黄药师：“你不是应该把书很不屑的一扔，然后就走了吗？”
沈无敌左脚踩住地上的一本书，右脚踩住另一本：“！！！我像是那种不爱学习的人吗？”
一灯点了点头：“像。”
沈无敌：“你，谁说的！谁说的！”
一灯继续说道：“你当年还让我告诉你，一定不能把书摔了。”
沈无敌：“你们居然这么不信我！我还就不看了！”
说罢，他把书往后一摔，书页纷纷扬扬散落开来，其中有一张纸颜色和其他的略有不同，似乎还有撕裂的痕迹，郭靖一把接住，递给沈无敌：“沈前辈，请。”
沈无敌一脸傲娇：“哼！”
一灯又说道：“你还说这本书是你打败敌人的唯一方法，让你珍惜你的小命。”
沈无敌一把夺过郭靖手里的纸：“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大喘气很有意思吗？”
一灯叹了口气：“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还是自己。”
沈无敌：“狗命要紧，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个叫《北冥神功》，我怕你看不懂给你翻译成简体汉字，北宋年间有一个门派叫做逍遥派，而这个就是他们最流批的秘籍。”
“练成北冥神功后，全身每处穴道皆可吸人内力，化为北冥真气，北冥真气阴阳兼具，阳刚北冥真气煎熬如火炉，阴柔北冥真气冷于寒冰数倍。且具兼容性能，剧毒不侵。强凶霸道，随手攻击便有莫大威力。真气护体防御大增，受到攻击时反震敌人。速度大增，上山如同下山般，不对，你应该不用上山下山。”
“下面是简易教程，穷发之北有冥海者”
再往下的就因为撕毁而无法辨认了。
沈无敌：“我，我就给自己留了这么个玩意儿？我怎么还没把自己弄死呢？”
“报！”
门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郭靖黄药师与一灯三人对视一眼，郭靖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报！城外蒙古人叫阵！”
沈无敌提着面前的机关枪：“闪开！让我试试孔雀翎的威力！”
郭靖连忙按住了他：“沈前辈，你现在神功尚未练成，还是留在这里吧。”
沈无敌把纸递给郭靖，指着纸张撕裂的地方：“这我怎么练？”
郭靖：“。。。一灯大师？”
一灯双眼一合，念了声佛：“当初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老衲也不曾打开过。”
次日，天刚蒙蒙亮，便听得城外鼓角雷鸣，蒙古大军来攻。
襄阳城安抚使吕文焕和守城大将王坚督率兵马，守御东南二门。
郭靖与黄蓉带领武林豪侠与各兵卒守御北门，沈无敌拿着机关枪守南门。
郭靖见蒙古兵漫山遍野，不见尽头。蒙古大军曾数次围攻襄阳，但军容之盛，兵力之强，却以此次为最。
幸好郭靖久在蒙古军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诸般方略，早已有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宋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
直战到日落西山，蒙古军已损折了很多人马，才渐渐有疲惫之感，准备后撤。
东西北门各有伤亡，而独独南门只伤了三人，还都是因为上前叫骂，而死伤的蒙古人却已不计其数。
沈无敌端着孔雀翎，周围拿一米厚的砖头堵得死死的，他先是拿着一个圆球从面前唯一的洞里探出去三四次，见无事发生，又把头从洞里探出去：“蒙古人退兵了吗？”
第九十八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而不论沈无敌等人如何守城，终归还有一个先天境界的敌人在对面，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对自己的防守抱有希望，不过奇怪的是黑袍沈无敌竟然一直没有出手。反倒是襄阳城因为水源问题而导致城内人心惶惶。
“报！郭大人！那蒙古梁萧引数十人断了我襄阳附近的河流，我军现在缺少水源，疲于迎战，已经初露败绩了。”
郭靖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截断了水源，短短十天时间，他们居然就截断了一条大江！”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众人走上城楼，见城外蒙古人正驾驭着数个奇形怪状的火炮，似乎并不是中原之物，而郭靖在蒙古也未曾见过。
“报！郭大人，那是来自希腊的火炮！”
不过是三日的时间，梁萧已然完成了断江截流以及筑建高台的工作。
众人面前有一个高台，高四丈，宽八丈。元人又在土台上建四丈木台，还差六丈便与襄阳外城齐平。然后将大炮拆解，吊上土台，再次装好，此时，大炮高过十丈，已经超出襄阳城墙。
郭靖猜到了梁萧的意图，恨恨道：“可惜，梁萧这么聪明却甘为鹰犬，屠戮我大宋百姓！”
沈无敌也猜到了对方意图，感叹道：“真是狠。”
只见一时间火炮齐发，襄阳城楼立刻成为一片火海，而城下攻城的军队加大了力度，襄阳城破几乎就在顷刻之间。
郭靖看到很多人葬身火海之间，更有无数百姓为了援助守城官兵而奋不顾身，他简直睚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冲出城去。
黄蓉等人来不及阻拦，也只好一起冲了出去。，正好遇上等在外面的金轮法王等人。
梁萧站在郭靖面前，神色复杂。
郭靖怒吼道：“你这畜生！我要是早知道今日局面，当日第一次见你便留你不得！”
梁萧欲言又止：“郭伯伯，襄阳城破只在旦夕，你还是尽早投降了吧。”
郭靖回道：“要我投降！绝无可能！我郭靖若是想留在蒙古，早已是金刀驸马，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们了！”
梁萧叹了口气：“郭伯伯，你死了之后固然青史留名，但这满城百姓死了，又能有什么呢？听不到妻子叫唤，没有了儿女怜惜，看不到父母慈容，不见了姊妹笑颜。千秋之后，只有一堆白骨罢了。”
郭靖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岩石，厉声喝道：“好贼子，你爹爹是大名鼎鼎的抗元英雄，而你却口出狂言，乱我军心！”
梁萧冷笑道：“军心？军心顶个屁用。郭伯伯，不出十日，襄阳必破。你骂我是贼子，我看你才是大贼！别的贼不过借月黑风高，取金盗银，换取一时富贵；你却打着忠孝仁义之号，窃走这一城人的性命，换取你千秋百世的名声。”
梁萧一时心急，以至于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而郭靖向来嘴比较笨，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气得直喊：“你！你！”
黄蓉呵斥道：“梁萧！在你心中，你郭伯伯和你郭伯母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梁萧也知道自己失言，其实他骂的并不是面前的郭靖，而是对守城的吕文焕心有不满，因此才有这番言论。
“郭伯伯，我敬你是英雄好汉，刚才的那番话是我一时失言，但是我的话虽然有点过，道理却是我心中所想，若是咱们再打一日，便多一份伤亡，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你们宋人。一百年后，不管是谁统治了这片土地，难道不会笑话我们目光短浅吗？”
郭靖见梁萧退了一步，怒气渐渐压下：“当日我曾与过儿说到，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而我不求别人称我什么大侠，我也只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上前一步：“梁萧！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北方真的就是太平盛世了吗？”
“梁萧，你很小的时候就很有远见，时至今日你似乎能看到几百年之后的未来，但是就算是那样，难道我们就不该奋起反抗了？我们就应该放下武器给你们做牛做马，任由你们屠戮了？”
郭靖的话让梁萧一时无语，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蒙古人生性好斗，一路过来烧杀劫掠的事情没有少干，连攻城的时候都是先让对方的俘虏先行以干扰对方的军心。
靖康时期，金军南下，迅速攻破皇城，甚至皇帝都没有来得及逃走，所以以宋徽宗、宋钦宗为首的皇族一并被金军所俘。当时被押送到金营里的俘虏有上万人，其中女人就有一万一千多人，甚至连皇帝的生母和女儿都无法保全，充当军妓，一日之内惨遭上百人“临幸”。
梁萧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反驳，因为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襄阳城被攻破，十岁以上的男人可能都会被杀光，而只要是个女人，都可能会受尽凌辱。
而如果一直保持着南北分裂，那么跟随着的就是连年不断的战火与死亡，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终归会有一个势力来统一，只是那就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这就是历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梁萧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心里很不愿意，但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就在此时，襄阳南边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爆炸，连北边的城门都被震动。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抽身回退。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梁萧的声音。
“郭伯伯，对不住了，请你休息吧。”
“噗嗤！”
郭靖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剑刃：“蓉儿，快走！回桃花岛！”
“靖哥哥！”
第九十九章 诛二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郭靖与黄蓉对阵梁萧的时候，沈无敌在南门碰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躲在碉堡里，对着城下的黑袍沈无敌叫嚣道：“你有本事上来啊！”
与此同时，还不忘拿着手里的机关枪对着楼下突突突。
起初黑袍沈无敌不为所动，任由城上的自己屠杀蒙古兵，之后嫌周围的哀嚎声太大了，挥手下令后撤。
此时沈无敌面前只有一个目标，他得以将所有的炮火宣泄在对方身上，但是奇怪的是所有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而反观对方视角，所有子弹打在他面前三尺的时候，都仿佛打入了一堵墙，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前飞行，然后停住。
黑袍沈无敌伸手一拨，面前的子弹纷纷调转弹头，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向襄阳射去，一时间伤了不少守城将士。
沈无敌见状停下了手里的炮火，转而开始叫骂。
“来者可是，沈无敌！”
城外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震天的喊杀声。
沈无敌见对方没有回应，吞了口口水：“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城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震天的喊杀声。
沈无敌：“呃……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城外又双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震天的喊杀声。
沈无敌：“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呸，狗反贼！”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声音：“狗反贼？要是他们蒙古打败了南朝，谁是反贼？”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沈无敌吓得把自己建起来的碉堡撞了个窟窿，连滚带爬跑到一边。
“你踏马怎么上来的！”
黑袍沈无敌回道：“咫尺天涯，你还记得吗？”
沈无敌似乎有些印象，当时张三丰似乎和自己说过，轻功的三种境界，分别是缩地成寸、咫尺天涯和移步换景，而其中移步换景几乎可以算是神通，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掌握的手段了。
当时张三丰是移步换景，而面前的自己只是咫尺天涯的境界，似乎还比不上张三丰，不过想想也是，张三丰能在青年与老年之间随意切换，而面前的自己似乎还不能改变容颜。
想到这里，沈无敌立刻信心大增。
黑袍沈无敌脚下一动，便到了沈无敌面前，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然后踢了踢脚边的孔雀翎。
“我很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西洋的火炮。”
沈无敌指了指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对方手一松，他“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沈无敌冷笑道：“桀桀桀，我凭什么告诉你，除非你放我走！”
在他们两人重复了一遍拎脖子动作之后，终于达成共识。
“这是个机关枪啊，你可以叫它‘孔雀翎’。”
对方念道：“孔雀翎，真是个好名字，机关枪？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无敌一愣：“你不知道机关枪？”
对方试图理解：“机关枪，是你这个枪里面有什么机关吗？这种长形的也不像是枪啊，更像是西方的火炮什么的。”
沈无敌眼珠一转，大喊道：“杨过！”
对方冷笑了一下：“你别指望唬我，这个时候杨过应该在绝情谷等小龙女，他们，噗！”
他话音未落，便被背后的玄铁重剑砸开老远。
他回头一看：“杨过！你现在不是应该断了只膀子吗！怎么”
杨过与小龙女飘然而至，宛若天仙一般，杨过皱了皱眉：“断了膀子？我怎么会被人砍断膀子？”
小龙女问道：“沈无敌，我师姐呢？”
沈无敌慢慢站起身来：“她啊，我让她回古墓了。”
黑袍沈无敌毕竟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三五个呼吸便强行压下了伤势。
杨过与小龙女对视一眼，立刻逼了过去，此时，他们两人联手已经是五绝中顶尖的实力了，而黄药师与一灯也在远处压阵，据他们判断，虽然对方是先天境界，但也有强有弱，估计也就是当年重阳真人那个实力，他们一起上虽然不一定稳赢，但是拖住也一定可以做到。
事实与他们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最后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对方的实力确实强的可怕，不过在打了一会儿之后，一只雪貂突然跑了过来，紧接着就是老顽童也加入了战斗，他不仅使出了双手互搏和空明拳的本事，甚至用上了九阴真经的内容。
黑袍沈无敌骂道：“老顽童，你不是答应了王重阳，忘记九阴真经的内容吗？”
老顽童嘿嘿笑道：“这你可就管不着了。”
沈无敌笑道：“哈哈哈，废物，就你还配和我这个天底下第一聪明的人来比？”
在沈无敌知道对方并没有自己任何关于现代的记忆之后，就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人，想要借助信息不对等来一波智商压制。
杨过与小龙女同时使出两种剑法，但是对方只用一只手便挡住了他们，黄老邪和一灯大师分别用弹指神通和一阳指在一旁协助，但因为对方移动过于迅速，反倒是经常打到友方，于是干脆改用乐器来影响对方的心神。
唯一给他造成些许困扰的是老顽童，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虽然境界没有到达先天，但是相差不远，况且他的武艺实在是惊人，在自己与他战斗的时候，他竟然有想要学习的迹象，本以为压制住杨过这个天才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没想到老顽童居然也有这么聪明的天资，他过去怎么没有表现出来？
突然，他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低头一看，看到了那个孔雀翎，还有沈无敌贱贱的笑容：“萨普莱斯！”
孔雀翎最中间的部分爆发出了绚烂的火光，直接将黑袍沈无敌的身体打穿，并轰飞到三四米远的地方。
沈无敌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机关枪口的烟，让杨过等人去帮其他地方，然后说道：“唉，对于你我这样的英雄来说，这种结局似乎有些不大好啊。”
对方倒在血泊里，吐了口血，然后笑道：“英雄总有一个好的开始，可惜结局不怎么样，善始不善终啊。”
沈无敌笑道：“其实从你站在我对立面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结局，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已。”
对方：“咳咳，其实我也知道。”
沈无敌：“哈哈哈哈，你就别事后诸葛亮了。”
“事后诸葛亮？不，我早就知道你我二人之间必然要死一个，要么是你，要么是我。”
沈无敌：“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天下无敌了，你怎么还能打得过我呢？”
对方笑道：“其实天下无敌，并不一定是武力的，算了，不说这个了。”
对方又吐了一口血：“诛二心，斩三尸，哦对了，还有六贼，我这个二心已经被你过了，如果你想知道你从哪儿来，又要到哪里去，就去找一找三尸和六贼吧。”
他话音刚落，便闭上了眼睛。
突然，北面传来了大喊声。
“靖哥哥！”
第一百章 美人尚小，英雄年幼
等沈无敌赶到北面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郭靖与黄蓉紧紧相依在一起的尸体和提着剑的梁萧。
在杀了另一个自己之后，沈无敌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加完整了一点，这种充盈着力量的感觉让他很是迷恋，但他却深知自己绝不能沉溺于这种快感之中，否则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死于这种想法。
然而似乎是继承了部分黑袍沈无敌的感觉，此刻他看着郭靖与黄蓉倒在血泊里，恨不得将面前的梁萧大卸八块，但是之前的缠斗却让他有了脱力的感觉，周围黄药师等人又被金轮法王一行缠住，无法脱身帮忙。
他将孔雀翎举起套在手上，孔雀翎在经历了刚才的使用之后，形状有些改变，它中间出现了一个凹槽，可以从中释放出出威力巨大而又集中的攻击，而周围的六个圆孔没有什么多大变化，不过整体倒是变小了不少，可以直接套在右手。
但是他几次想要尝试开炮，却都失败了，看来孔雀翎在之前一战中似乎有些受损。
杨过加入了战局，但却仍然高喊道：“沈前辈！郭襄！郭破虏！”
沈无敌猛然想起，黄蓉之前便已有身孕，而之后诞下两子，却因为战事过于紧逼，没有时间庆祝。
他立刻抽身回到郭靖的家里，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然后一路逃亡，开始了他的奶爸生活。
之后襄阳城破，黄药师等人逃离但却心灰意冷不愿过问世事，杨过与小龙女远离尘世，就此过上了真正的神雕侠侣生活。
城池虽破，但是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他们曾多次想要刺杀蒙古皇帝以及高层，据说杨过成功刺杀了蒙哥，他们虽然避世不出，但也积极培养自己的后代投身于战场之中，或明或暗。
他们找来了当时最坚硬的金属，并将杨过的玄铁重剑也放入炉内，遵循郭靖的遗愿，铸造成了两把武器，一刀一剑，沈无敌为了纪念抗元大业，一把命名为屠龙刀，示意即使蒙古人当了皇帝，也要持刀屠龙，而另一个则完全是凭借自己腰间的长剑，将其命名为倚天剑。
转眼十六年过去了，沈无敌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而郭襄和郭破虏也已经成人。
郭破虏说话粗声粗气，做事也是一根筋，沈无敌每次见到他都仿佛见到了郭靖，不过就在他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他决定下山抗击蒙古，沈无敌帮他彻底分析了利弊与得失，没有多做阻拦，然后第二年郭破虏战死的消息就传到了峨眉山上。
“郭破虏死了？”
“是，沈大侠，切莫伤心过度。”
“他武功不错，为什么会死！”
“为了救两对夫妇，死在了牛家村。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就算是死也是站着死的。”
“他，牛家村，唉。”
沈无敌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脸天真无邪的郭襄：“你糖葫芦少吃点，牙会掉光的。”
郭襄：“要你管！”
沈无敌一把抢过郭襄手里的糖葫芦：“让你少吃点你就少吃点，给我尝尝！”
郭襄：“沈无敌！我们要去哪儿啊！”
沈无敌：“没大没小的，叫叔，呸，叫哥哥！我带你去少林寺，见一个人。”
“谁啊？”
“一个叫觉远的大和尚，还有一个叫张君宝的小和尚，额可能还有个叫何足道的神经病。”
“神经病？就和你一样吗？”
沈无敌：“你放屁！你才有病！”
“郭，郭二小姐！”
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跟着沈无敌和郭襄从少林寺里跑了出来。
郭襄狠狠敲了一下对方的光头：“张君宝！你再喊我是蝈蝈我就打死你！”
张君宝满脸通红，吸了口鼻涕：“好的，郭二小姐。”
沈无敌问道：“小和尚，找郭襄这死丫头干嘛？”
张君宝从袖子里伸出紧紧攥着的右手：“郭二小姐，这个送给你。”
郭襄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小小的泥人，似乎和少林寺那些铜人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啊？”
张君宝有些害羞：“介，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谢谢你帮我们少林寺出了口恶气！”
郭襄笑道：“哦，就那个何足道啊？那是沈无敌打的，你应该谢谢他。”
张君宝尴尬地摸了摸头：“嗯，也，也应该谢一谢沈前辈的，谢谢你帮了我师傅！”
说罢，给沈无敌鞠了一躬。
沈无敌失笑道：“你就这样谢谢我啊，没有泥人什么的？”
张君宝又尴尬地笑了笑。
郭襄将泥人收在了包裹里：“这样吧，这泥人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啊。”
说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个东西吧，呐这个铜人是我在山底下买的，今天我就送给你了，以后要是有人打你了，你给我看这个，我来罩你！”
她说完之后，还拍了拍自己刚微微发育的胸口，张君宝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将铜人贴身收好：“嗯，我一定会记得的！”
郭襄笑道：“我倒是宁愿你一辈子不来麻烦我！”
说罢，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一百年后，张三丰瞧着郭襄的遗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潇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本是沙弥呆瓜，奈何情丝系她。
纵想仗剑天涯，却被金镯绊下。
你心里是他，他心里是家。
不去襄阳见大侠，无心寄人篱下。
百年武当建基业，金镯成罗汉，罗汉再归她。
第一百零一章 四条眉毛
随着时间的推移，郭襄慢慢长大，之后在峨眉山上两人分开，郭襄留在了峨眉山，沈无敌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的游历，再次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
这个空间与他上次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改变，出现了十一个石碑，第一排一个，第二排两个，第三排八个。
他慢慢走近那些石碑，发现有的石碑写了字，有些没有。
第一排的石碑写了一个“许”字，后来又划掉了。
第二排的则写着剑绝秦雨云与刀极黄皇。
第三排则只有两个刻有名字，分别是“安迪帕克”和凌步云。
沈无敌疑惑道：“这里怎么还会有一个外国佬的名字？”
之前放置那些书籍的桌子此刻在一块石碑面前，石碑上没有任何字迹。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然后走到了第一排的石碑上，尝试把自己名字刻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不能穿透这个石碑。
他疑惑地试了试第二排与第三排的，发现除了桌子面前的那一块，其他都刻不上，于是他只能在那块石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离开。
他边走边嘟囔道：“怎么都是石碑，搞得像墓一样。”
陆小凤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胸膛上还是摆着满满的一杯酒。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的名字就是他最好的说明，因此我也无须赘述。
这杯酒是老板娘临走时替他加满的。他自己当然不会为了要倒一杯酒就站起来。
老板娘并不是普通的老板娘，陆小凤有个老朋友叫朱停，朱停有个外号叫“老板”，老板的老婆自然就是老板娘，而朱停的老婆便是老板娘。
这张床又软又舒服，现在能要他从床上下来的人，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
他的红披风就挂在床头的衣架上，也不知为了什么，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什么地方，他总是要带着这么样一件红披风。
只要看见这件红披风，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必定也在附近。
铁面判官和勾魂手现在已看到了这件红披风，从窗口看见的。
这里的铁面判官不是真的铁面判官，而勾魂手当然也不是真的勾魂手，有刀疤的大汉叫“铁面判官”，据说别人一刀砍在他脸上时，连刀锋都砍得缺了个口，那“铁面”这两个字就是这么样来的。另外一个叫“勾魂手”的，他的一双银钩也的确勾过很多人的魂。
然后他们的人就从窗口直蹿到床头，瞪着床上的陆小凤。
陆小凤还是像个死人般躺在那里，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呼吸。
铁面判官厉声道：“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还是没有反应。
勾魂手皱了皱眉，冷冷道：“这人莫非已死了？”
铁面判官冷笑道：“很可能，这种人本来就活不长的！”
陆小凤忽然张开了眼，看了他们一眼，却又立刻闭上，喃喃道：“奇怪，我刚才好像看见屋子里有两个人似的！”
铁面判官大声道：“这里本来就有两个人！”
陆小凤道：“屋子里如真的有人进来，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
勾魂手道：“因为我们没有敲门。”
“咚咚咚”
此时，一阵敲门声突然从两人面前响起。
铁面判官与勾魂手同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两人在破窗而入之前，明明确认过周围绝没有第三个人。
陆小凤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阵回应：“是我。”
陆小凤似乎已经听出来是谁了，不过继续问道：“我是谁啊？”
“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哦，我是陆小凤，那你是谁啊？”
“是我。”
“我是谁啊？”
门外沉默了一下。
“你要是再不从你躺着的地方滚下来给我开门，我就自己进来，然后把你眉毛胡子一起剃掉。”
陆小凤耸了耸肩膀，对铁面判官笑道：“这就没办法咯，麻烦你去帮我开个门？”
他对铁面判官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生分，仿佛就是在招呼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帮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
铁面判官与勾魂手对视一眼，抓紧了自己手里的武器，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缓缓打开门，只等门一开便将门外的人置于死地。
只听铛铛两声，两人的武器刚刚挥下，便被金属一样的硬物弹开，武器上还有一道豁口。
紧接着，这人似乎毫无察觉一般走到了陆小凤面前，拿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扔在了他的面前。
“有没有人会修这个？”
陆小凤笑道：“修东西？你应该找朱停，他就在门口。”
那人摇了摇头：“这不是木头，他修不好。”
陆小凤：“那，这西洋玩意儿我就能修好吗？”
那人点了点头：“你路子广，帮帮我。”
“那我有什么报酬呢？”
对方思考了一下：“额，古玩字画？”
陆小凤摇了摇头：“我不好那些。”
“额，黄金珠宝？”
陆小凤：“你觉得我像是个喜欢这些的人吗？”
对方挑了挑眉毛：“唉，看来醉月楼的两百坛酒也不能打动你了？”
陆小凤眼中突然射出光芒：“一言为定！”
勾魂手突然开口道：“朋友，是我们先来的，识相的话就滚远点。”
陆小凤笑道：“如果我是你们，就绝对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一个能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站在门口的人，就一定能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武器捅进你们的胸口。”
铁面判官看着面前白衣白袍的年轻人，结巴道：“你，你就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怪笑一声：“哈，他要是西门吹雪，我就是叶孤城！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对方摇了摇头：“我叫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第一百零二章 仓皇而逃
勾魂手与铁面判官对视一眼之后。
“什么沈无敌，没听说过，滚开滚开滚开！”
沈无敌突然一抬手：“又有人来了。”
“咚咚咚”
不是外面有人在敲门，敲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进了屋子。不过他并不是用手敲门的，因为他没有手。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恰巧照在敲门的这个人脸上，那根本已不能算是一张脸。
这张脸左面已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地扯了过来不是一个鼻子，是半个，也不是一双眼睛，是一只。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角上被人用刀锋划了个大“十”字，一双手也被齐腕砍断了，现在右腕上装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左腕上装着的却是个比人头还大的铁球。
他就站在门里面，用右腕上的铁钩轻轻敲门，冷冷道：“我也是人，不是野狗，我到别人房里来的时候，总是要敲门的！”
他一说话，被人削掉了的那半边脸，就不停地抽动，又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看到了这个人，连铁面判官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勾魂手已后退了两步，失声道：“柳余恨？”
这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刀刻铁锈般轻涩的笑声，道：“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认得我，难得，难得！”
铁面判官也已悚然动容，道：“你就是那个玉面郎君柳余恨？”
这么样的一个人居然叫玉面郎君？
沈无敌：“柳余恨？玉面郎君？那你过去肯定是个很帅的人。”
这人点点头，却黯然神伤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往事如烟不堪提，现在玉面郎君早已死了，只有柳余恨还活着。”
“咚咚咚。”
这次敲门的人是在外面，但忽然间就已走了进来，没有开门就走了进来。
这扇用厚木板做成的门，在他面前，竟像是变成了张薄纸！
他既没有用东西撞，也没有用脚踢。随随便便地往前面走过来，前面的门就突然粉碎。
可是看起来他却连一点强横的样子也没有，竟像是个很斯文、很秀气的文弱书生，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现在他正微笑着道：“我也是人，我也敲门。”
铁面判官忽然发现他就算在笑的时候，眼睛里也带着种刀锋般的杀气。勾魂手已又后退了两步，失声道：“萧秋雨！”
这人微笑道：“好，阁下果然有见识，有眼力。”
（沈无敌：“这可真是个水字数的好时候呀，安排个百八十人，我”）
陆小凤啧了一声：“你们还有多少人啊？一起出来吧。”
沈无敌：“。。。”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还有我还有我，在下独孤方，有礼了。”
沈无敌哦了一声：“五个人？你们都找陆小凤有事？”
独孤方点了点头：“好像是的，不过我们不大喜欢排队。”
沈无敌耸了耸肩膀：“我的事儿已经和陆小凤谈妥了，你们剩下的，谁先来？先到先得？”
铁面判官听到沈无敌这番话之后，脸色突然一变，正准备翻窗离开，却被柳余恨三人围住，勾魂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青，青衣楼与诸位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各位为何要找到我们头上来？”
萧秋雨突然说道：“因为我高兴。”
他话音刚落，独孤方与柳余恨两人已经将铁面判官两人杀了，利落而又果断。
沈无敌倒吸一口凉气：“这真是一个好理由，学到了学到了。”
萧秋雨笑道：“只要活着就要不停学习。”
沈无敌点了点头：“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学到老活到老。”
萧秋雨又问道：“陆先生？这位，沈大侠的事儿已经先一步说了，你也答应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了？”
陆小凤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事？说说看？”
就在这时，晚风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美妙如仙乐。
独孤方精神仿佛一振，沉声道：“来了！”
女人。
一个女人。
一个好看的女人。
一个好看到无法形容的女人。
陆小凤看见过很多女人，有的很丑，也有的很美。但他却从未看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都已悄悄走到墙角，神情都仿佛显得很恭敬。
陆小凤的呼吸好像已经快停止了，但他还是没有站起来。
她凝视着陆小凤，微笑着，忽然向陆小凤跪了下去，就像是青天上的一朵白云，忽然飘落在人间。
陆小凤再也没法子躺在床上了，他突然跳起来。他的人像是忽然变成了一粒被强弓射出的弹子，忽然突破了帐顶，接着又“砰”的一声，撞破了屋顶。
一个眼睛很大，而样子很乖的小姑娘，就站在黑衣少女的身后，站在鲜花上。
陆小凤突然好像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这小姑娘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悄悄地问：“公主对他如此多礼，他为什么反而逃走了呢？他怕什么？”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轻抚着自己流云般的柔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
沈无敌抬头看了看陆小凤逃走的窟窿，然后问道：“额，要不你们回一下头，然后我也这么咻的一下就没了？”
她捂着嘴笑了笑：“你就没有他那么聪明了。”
沈无敌耸了耸肩：“我要是有他那么聪明，就不会找陆小凤来帮忙了。”
她疑惑地看着柳余恨等人：“帮忙？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找陆先生帮忙？”
萧秋雨顿了顿，然后回道：“啊，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所以我们就没有阻拦了。”
沈无敌笑道：“阻拦，你是指铁面判官他们两个？你们都把他们拦到阴间去了。”
他又接道：“不就是没有把握打赢我嘛，没必要这么害羞，打不赢我的人多了去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女子笑了两声：“看来，你是陆小凤的朋友？”
沈无敌摇了摇头：“朋友算不上，不过我要是找，肯定能找到他。”
“哦？他在哪儿？”
沈无敌笑道：“刚才我答应他请他喝酒，已经把他馋虫勾起来了，现在他肯定是跑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猜猜看，又有钱又是他朋友，还愿意请他喝酒，这种人在天下有几个？”
第一百零三章 巨富
酒杯还在陆小凤手里，杯子里的酒却已有一大半溅在身上。
他刚进霍老头屋里来的时候，霍老头也正在喝酒。
这是间很简陋的小木屋，孤孤单单地建筑在山腰上的一片枣树林里。
屋子虽陈旧，里面却打扫得很干净，布置得居然也很精致。
霍老头的人也正像这木屋一样，矮小、孤单、干净、硬朗，看起来就像是一枚风干了的硬壳果。他正在一张小而精致的椅子上喝酒。
酒很香，屋子里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坛子，看来居然全都是好酒。
他看到陆小凤手里的酒杯，就忍不住笑了，摇着头笑道：“你难道还怕我不知道你是来喝酒的？还带着个酒杯来提醒我？”
陆小凤也笑了，道：“我走的时候几乎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哪里还有空放下这杯子？杯子里还有酒，丢在路上又太可惜！”
霍老头好像觉得很奇怪，皱着眉问道：“什么事能让你急成这样子？”他实在想不通。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有个女人到了我房子里！”
霍老头又笑了，道：“我记得你屋子里好像天天都有女人去的，你从来也没有被吓跑过一次！”
陆小凤道：“这次的这个女人不同！”
霍老头道：“有什么不同？”
陆小凤道：“什么地方都不同！”
霍老头眯起了眼睛，道：“这女人难道是个丑八怪？”
陆小凤立刻用力摇头，道：“非但不是丑八怪，而且简直像天仙一样美，像公主一样高贵！”
霍老头疑惑道：“那你怕什么？”
“他怕麻烦。”
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就是推门的声音。
陆小凤头也不回：“你怎么不敲门了？”
沈无敌说道：“我是野狗，汪汪汪。”
陆小凤刚准备笑一下，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刻让他笑不出来了。
“咚、咚、咚”，三声大响，前、左、右，三面的墙，竟全都被人撞开一个大洞。
三个人施施然从洞里走了进来，果然是柳余恨、萧秋雨和独孤方。
他们的神情都很从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墙上的三个大洞就好像根本不是他们撞开的，就好像三个刚从外面吃喝饱了的人，开了门，回到自己家里来一样。
萧秋雨甚至还在微笑着，悠然道：“我们没有从窗口跳进来！”
独孤方说道：“所以我们不是野狗。”
两个人嘴里说着话，手上已提起张椅子，随手一拗，“喀嚓”一声响，两张很精致的雕花木椅，就已被他们拗得四分五裂。
柳余恨却慢慢地坐到床上，还没有坐稳，又是“喀嚓”一响，床已被他坐塌了。
萧秋雨皱了皱眉，道：“这里的家具不结实。”
独孤方道：“下次千万要记住，不能再到这家店里去买。”
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五六件东西被砸得粉碎。
陆小凤和霍老头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
霍老头还在慢慢地喝着酒，连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这些人砸烂的东西，好像根本不是他的。
沈无敌：“你们瞎啊！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你们看不出来啊！”
就在这时候，突听得一种又可爱、又清越的声音，道：“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特来求见陆小凤陆公子。”
群星闪烁，上弦月弯弯地嵌在星空里，枣林里流动着一阵阵清香并不是枣树的香，是花香。
花香是从一条狗身上传出来的，一条非常矫健的、阔耳长腿的猎狗。它身上披着一串串五色缤纷的鲜花，嘴里还衔着一篮子花。满篮鲜花中，有金光灿然，是四锭至少有五十两的金元宝。
沈无敌感叹道：“真是有钱，不过这是什么狗屁审美。”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还不闲着，把金元宝一把全部抓走。
陆小凤忽然提起刚才他坐着的那张雕花木椅，道：“你知道这是张什么椅子？”
萧秋雨思考了一下：“看来好像是张坐人的椅子！”
陆小凤道：“但这张椅子却是四百年前的名匠鲁直亲手为天子雕成的，普天之下已只剩下了十二张，皇宫大内里有五张，这里本来有六张，刚才却被他们砸烂了四张！”
萧秋雨张大了眼睛，瞪着他手里的这张椅子，渐渐已有点笑不出。
陆小凤接着说道：“你知道这木屋以前是谁住过的？”
萧秋雨摇了摇头。
陆小凤又说道：“这本是大诗人陆放翁的夏日行吟处，墙壁上本还有着他亲笔题的诗，现在也已被砸得稀烂。”
萧秋雨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已忍不住露出惊异之色。
陆小凤淡淡道：“所以这木屋里每一片木头，都可以算是无价之宝，你们就算真的拿四五万两金子来赔，也未必够的。”
陆小凤慢慢走向屋外：“但这间屋子的主人绝不会要你们赔偿。”
门外赫然是当日的少女，她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说道：“因为四五万两金子，在他看来跟一文钱是差不了多少！”
她悄悄地伸出舌头来舐了舐嘴唇，吃惊地看着这神秘的老人。
霍老头却还是悠悠闲闲地坐在那里，慢慢地啜着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像是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喝这杯酒更重要的事。
陆小凤忽又转过头向独孤方笑了笑道：“我知道阁下的见闻一向很博，阁下当然也听说过世上最有钱的人是谁了？”
独孤方沉吟着，道：“地产最多的，是江南花家，珠宝最多的，是关中阎家，但真正最富有的人只怕算是霍休。”
陆小凤道：“阁下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孤方道：“这个人虽然富甲天下，却喜欢过隐士般的生活，所以很少有人能看见他的真面目，只听说他是个很孤僻、很古怪的老人，而且”
他突然停住口，看着霍老头。
现在每个人终于都已明白，这神秘孤独的老人，就是富甲天下的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