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花园相遇
高台上的司徒少恭,脸色淡然如水,波澜不兴,“将他们二人好好安葬。”
“是。”
暗一和暗七应声,接着分别抱起青桐和暗二走出了大殿。自从他们追随主子后早将命交给了主子。青桐和暗二违抗主子命令,背着主子想要害死主子的心上人,对青桐和暗二来说,自我了断已经是种恩赐了。
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此刻对暗一和暗七来说,他们复杂的情绪主要来自对二青桐、暗二误入歧途的痛心。
等暗一、暗七退下后,整个大殿恢复了冷寂。忽然间,司徒少恭听到翅膀扑棱发出的轻响声。下一刻他唇角轻扬,开口道:“今天给本太子带来了什么消息?”
话落,只见雪球从雕花窗户飞了进来。在司徒少恭的面前盘旋了一阵,随即落到座椅的扶手上。雪球叽叽喳喳地叫了半晌,司徒少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眸子几欲喷火。
雪球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司徒少恭身上的危险气息,赶紧闭上了嘴巴。胖乎乎的鸟头紧紧缩着,用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珠子悄悄打量着怒气腾腾的司徒少恭。
“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本王?”
冰冷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威严,吓得雪球身子一震,连忙后退,一不小心差点儿从扶手上跌下去。雪球重新站稳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司徒少恭。
“东方烈午时去找的她,为何到现在你才跑来告诉本太子?这中间的几个时辰你都在忙什么?”
雪球闻言,吓得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去直视司徒少恭的眼睛。最近有一只母鸟老跑到将军府的花园玩耍,他也是被对方的美色所吸引,所以今日忙着在花园里泡妞,就忘了向男主人汇报这件事。
司徒少恭瞪着一双眼,那犀利的冷芒看得雪球一阵心虚。
旋即司徒少恭恶狠狠的威胁道:“若有下次延误禀报,本太子就将你这只肥鸟炖了吃。”
雪球吓得缩了缩脖子,眼里的委屈更甚。见司徒少恭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这才蹦到司徒少恭的跟前,用胖嘟嘟的脑袋蹭着司徒少恭,表示亲近。
司徒少恭的玉指有节奏地敲着座椅的扶手,微微一笑,幽黑的眼珠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透着慑人的寒意。
“距百花宴结束已经这么久了,东方烈竟然还留在这里,看来本太子该出手送他回南越了。”
话落,司徒少恭那锐薄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雪球看在眼里,不由腹诽。男主人不是君子,女主人也非淑女,两人一样的腹黑,看来果真是绝配呢。
翌日,水凝烟在医馆忙了一早上,回到府中的时候就看到好多楠木箱从府中一直摆到了大门外,那些木箱上面全系着大红绸,一眼望去排场十足,颇为喜庆。
水凝烟眸光微动,只听何首在耳边说道:“小姐,看来是睿王上门下聘礼来了。”
水凝烟听言,唇畔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俗语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可以理解之前皇甫辰对他的厌恶和抛弃,毕竟之前的水凝烟飞扬跋扈、一无是处,没有一个男子会心仪这样的女子,所以她可以原谅皇甫辰的残忍和无情,却无法原谅水凝墨弑姐的阴毒。
水凝墨不是梦寐以求地想嫁给皇甫辰吗?她偏偏不会让水凝墨如愿,她要让这个狠毒的女人从此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一丝恨意从她的眼中稍纵即逝,随即水凝烟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对身边的何首、白芷说道:“走吧,咱们进去。”
水凝烟走出两步,发现何首和白芷并没有跟上来,一脸疑问。
“小姐,咱们当真要进去吗?”何首和白芷迟疑道。
“不然呢?”水凝烟神色不变道。这时,何首和白芷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道:“小姐你确定没事吗?好歹睿王殿下也是您以前的未婚夫,现在他要迎娶二小姐了,您怎么一点儿悲愤的情绪都没有啊,实在太叫人担心了。”
“担心我?你放心好了,本小姐一向看得开,干嘛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被几个丫环关心着,水凝烟顿时心里一暖。
“小姐,我们担心的不是您,害怕您恼羞成怒,现在不过是伪装成没事人一样,等待会冲进去就会杀了睿王和二小姐呀。”何首说完,白芷立即点头表示赞同。
“切,小姐我有那么暴力吗?”水凝烟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暗叹自己遇人不淑。
何首和白芷连忙摇头,水凝烟刚受用几分,谁想后面两个丫环的话郁闷得她差点儿吐血。
“小姐不暴力,而是非常暴力。”
水凝烟勾唇,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走吧。你们放心好了,小姐才不会那么做,若是没有了他们,本小姐还怎么看戏呢?”
何首和白芷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小姐,可以剧透吗?”
“不可以。”
“唔,那好吧。”何首和白芷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继而又满脸期待道,“不过奴婢相信这场戏一定特别精彩。”
当下主仆三人进府,只见来来往往都是忙着搬聘礼的下人,其中许多都是陌生的面孔,想必是睿王府的人。
“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回来了啊!”
……
水凝烟一路走过,将军府的下人对她皆是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水凝烟只是淡淡地点头回应。如今她可是将军府最受尊崇的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遭人白眼连下人也怠慢她的丑小姐了。
“你们看到没,她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真是又美丽又高贵!”
“当然啦,能在百花宴上夺得魁首,能不出众吗?”
“哎,可惜了,原本水大小姐应该才是咱们的王妃,可惜……”
“嘘,你没看看这是哪里,也敢乱说!”
……
水凝烟一路上听到各种窃窃私语,她都一笑了之。别说之前是皇甫辰厌弃她,即便皇甫辰钟情她,她也会想办法解除这场婚姻。因为她没办法接受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共度白头。
“白芷,你去知会娘亲一声,说我回来了。何首陪我去花园。”
“是,小姐。”
春日的花园里百花齐放,落英缤纷。空气里满是醉人的花香,深吸一口只觉得心旷神怡。水凝烟望着满园的姹紫嫣红,心情立刻舒爽起来。
“小姐,您快来看啊,这里有许多锦鲤呢!”何首站在池塘边欢快地向水凝烟招手。
水凝烟过去一看,果然许多颜色不一的锦鲤在水中追逐,也不怕人,何首的大叫声并没有引得那些锦鲤四下逃窜,依旧忘我地游弋。
何首啧啧叹道:“小姐,你看这些锦鲤多可爱多快乐啊!”
水凝烟随口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何首闻言,收回凝视锦鲤的视线,撇嘴对她家小姐说道:“小姐,您看那些锦鲤相互追逐,肯定是在玩耍嬉戏啊,怎么会不快乐呢?”
水凝烟淡淡一笑,开口道:“恐怕不尽然吧,它们相互追逐也有可能是在厮杀啊。也许它们过得一点儿都不快乐。”
何首顿时被她家小姐说得无语回答,便在这时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蓦地传来,“那你快乐吗?”
水凝烟抬头,便看到皇甫辰从一旁的花径徐徐走来,今日的他着一袭蓝色云锦袍,远看犹如一道湛蓝的天空。墨发以金冠高高束起,眉目清幽,嘴唇紧抿,一如往日丰神俊朗,风度翩翩。
水凝烟看到来人是皇甫辰,不由得微拧眉头。今日是皇甫辰上门提亲的日子,这个男人不好好地陪水凝墨互诉肝肠,跑到花园来做什么?
想起刚才皇甫辰问她的那句“那你快乐吗”,忍不住腹诽道:她很快乐,但前提是如果她不想看到的人此刻不出现的话。
“奴婢见过王爷。”等皇甫辰走近,何首连忙见礼道。
“起身吧。”皇甫辰话落,视线落在水凝烟的身上,略一沉吟道:“水凝烟,听说你昨日医馆惹上了麻烦,今后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帮忙,你派人到睿王府知会一声便可。”
此话一出,水凝烟微微一愣,完全不能理解皇甫辰怎么会突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和皇甫辰以前过节颇深,如今解除了婚约,虽然她们算不上敌人,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朋友。皇甫辰现在对她说这样的话,究竟几个意思?
“虽然说王爷要迎娶墨妹妹,今后王爷也算是小女子的妹夫了。不过王爷日理万机,又怎好劳烦王爷呢。”水凝烟抿唇,淡淡一笑。
此话一出,皇甫辰的脸色立即暗沉下来。眸子里的神色变幻不定,顿时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他原本是一番好意,可惜眼前这个女人偏偏不领情。不过她话中强调自己是她的妹夫,难道她是因为自己要迎娶墨儿而心生怨恨吗?
一念至此,皇甫辰的眼睛蓦地亮起来,一时竟烟消云散,心情顿霁。此刻皇甫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从自己摊上水凝烟后,原本他这个高冷男子现在竟然是情绪失控,喜怒无常。
第一百零七章 渣男渣女
“不知王爷有没有订下迎娶墨妹妹的日子,我也好准备一份厚礼,预祝王爷和墨妹妹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水凝烟一脸含笑地说道。
谁料她话音刚落,皇甫辰就气急败坏地吼道:“水凝烟,你不要不识好歹!”
当下水凝烟就愣了,她有说错话吗?明明当初皇甫辰和水凝墨你侬我侬的,约个会还总得背着以前的水凝烟,简直就跟搞地下情一样,现在他们没有了那一纸婚约的束缚,能够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他不是应该满怀欣喜吗?难道她送上吉言还有错了?
不仅是水凝烟,就连一旁的何首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不知道为何皇甫辰好端端地如此动怒。
“不知小女子究竟说错了什么,竟惹得王爷如此动怒?还望指示。”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水凝烟满腹疑惑地询问。
皇甫辰锦袖一甩,冷哼一声,怒道:“水凝烟,不要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了。你不就是嫌本王要迎娶墨儿吗?所以才会心有不甘,你还爱着本王对不对?”
听完皇甫辰的话,水凝烟顿时就傻眼了,她确信之前自己已经向皇甫辰十分准确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是她对皇甫辰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想到如今这个男人竟然还这么有自信,好像普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就只剩下他皇甫辰一个,她水凝烟非对他死缠烂打不可。或许,身体的原主人是这样,但是她水凝烟绝对不会如此不知自爱。
“王爷,小女子真是佩服您的想象力。我再重申一遍,或许,以前的水凝烟对你是有那么一些好感,但是对现在的水凝烟而言,你真的是一丁点儿的吸引力都都没。”水凝烟唇角讥讽的弧度越来越大,继而道,“王爷,你现在马上就要迎娶我水凝烟的妹妹了,你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合适吗?幸好现在没有外人,否则就刚才王爷的话传到其他人的耳中,只怕今日我的闺誉就要不保了。而墨妹妹听到了也必然要伤心了。”
皇甫辰闻言,浑身一震,眼里的神色惊愕、悲恸、酸楚、惆怅,百感交集。只听水凝烟继续说道:“好妹夫,不知道这些话你听懂了没有?”
皇甫辰嘴角狠狠一抽,看着水凝烟眼里的笑意,一时间气得大手紧握成拳。他皇甫辰也是一个极为清高冷傲的人,可是一次次在水凝烟的面前放下姿态,自欺欺人,即便是有一丝让她回心的可能他也不愿放弃,谁知到头来却被她绝情的话伤得痛彻心扉。
水凝烟原本是想来花园里赏赏风景,可是却没有想到皇甫辰的到来简直是大煞风景。当下她一点儿赏花的雅兴都没有了,刚打算向皇甫辰告辞,便在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忽地传来,“王爷,原来您在这儿啊,害得墨儿好找。”
水凝墨袅袅婷婷而来,走得近了似乎才留意到水凝烟主仆也在场,故作惊讶道:“难怪刚才白芷那丫头告诉娘亲姐姐已经回府了,可惜就是到处找不到姐姐的人影,原来姐姐和王爷在一起啊。”
此话一出,皇甫辰和水凝烟主仆都微微变了脸色。水凝烟淡淡地凝视着水凝墨,一双眸子却格外的冰寒。
水凝墨似是随意的一句话,却巧妙地点出了水凝烟和皇甫辰暧昧不清的关系。数落水凝烟从医馆回来后就忙着和皇甫辰幽会。
此刻,水凝墨脸上挂着纯洁无害的笑容,心里却肝火大盛,刚才她几乎找遍了整个将军府,都没有看到皇甫辰,后来听府中的下人说看到人往花园这边来了。于是她便寻了过来,却没有想到水凝墨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那就是她心爱的男人仍和水凝烟藕断丝连,说着伤害她的话,根本就没有将她这个准侧妃放在心上。
今日的水凝墨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一袭蔚蓝逶迤长裙,青丝高挽,发间斜插一珍珠钗,玉带将楚腰高束起,薄施粉黛,眉心处的大红花钿更添娇媚。只是此刻的她眉宇间戾气凝聚,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丝狠辣。
眸子深处是无尽的幽怨和嫉恨,她转眸看向皇甫辰,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全然在水凝烟的身上,霎时她心头窝火,苦不堪言。
水凝烟将这一切暗自看在眼中,唇畔似笑非笑。当初水凝墨抢走皇甫辰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姐姐所受的煎熬,如今水凝墨应有此报。
“二小姐,你这话奴婢可不爱听了,我们家小姐好端端地在这里,谁知道王爷怎么就给来了,而且还说了一些我们小姐和奴婢都听不懂的话。二小姐所言倒像是说我们家小姐不知自爱了。”
何首表面上对水凝墨一派恭敬,但是言语之间咄咄逼人,当下气得水凝墨胸口发闷,偏偏反驳不得。
“哎呀,姐姐,你看墨儿只是随意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丫头如此多心。”水凝墨讪笑着对水凝烟说道。
“墨妹妹难道不知什么是谨言慎行吗?二妹妹可是京城许多千金小姐的学习榜样,难道每次都是如此随意说话?”水凝墨眸光一转,脸上含着淡笑,眸子里却透出几丝寒意。
水凝墨听言,一张俏脸顿时黑白交加。不经意间看到水凝烟那充满讥诮的眼神,瞬间气得差点儿吐血。曾经她的声誉在京城贵女圈中极好,可是自从在湖心亭被水凝烟爆出她和睿王私定终身的消息后,她就渐渐被其他的千金小姐所不齿,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百花宴上她出了洋相,后来又爆出和睿王珠胎暗结的新闻,如今她的名声与以前水凝烟的臭名声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不及。
可惜这些都不重要了,她马上就要嫁进睿王府了,等她做了王府的女主人,那些曾经看轻她的千金小姐还不巴巴地巴结她。
当下水凝墨越想越得意,唇畔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不过一想到刚才皇甫辰和水凝烟的谈话,水凝墨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的揪痛。
“姐姐所言极是,墨儿受教了。”
水凝墨微垂着头,神色戚戚又充满悔恨,狭长的睫毛有些许的湿润,皇甫辰原本因为水凝墨刚才的话而心有不快,不过此刻看到这样的水凝墨,顿时心头一软,心生怜惜。
水凝烟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唇角微微翘起,并不多言。水凝墨绝对是个演技令人折服的实力派,前一瞬可能还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害人,下一瞬就绝对可以将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
之前有皇甫辰在就已经够影响心情的了,现在又跑来个水凝墨在这里装小白花,水凝烟此刻糟糕的心情可想而知。当下她淡淡启唇,“春光大好,墨妹妹和王爷就在这里好好玩赏,我有些困乏,就先行离开了。”话落,水凝烟主仆不等水凝墨和皇甫辰答话,抬步便往回走。
皇甫辰见状,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黯然。水凝墨看在眼里,水袖下的纤手攥出了一条血痕却丝毫不觉得痛。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下一瞬心思电转,计上心来。
“哎呦,姐姐,墨儿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适,你可以帮墨儿检查一下吗?”水凝墨忽然大叫,一只手抵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可怜兮兮地说道。
“既然墨妹妹身子不适,那还是赶紧回去找府医帮你看看吧。”水凝并没有停下前行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哎呀,哎呀,痛死我了。”水凝墨见水凝烟并不上钩,当下叫得声音更大,整个人似乎无法承受剧痛,娇弱的身子开始往下瘫软。
“墨儿,你没事吧?你怎么了?”皇甫辰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水凝墨,水凝墨顺势靠在皇甫辰厚实的胸膛,脸色微白道:“王爷,墨儿……墨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痛……好痛……”
皇甫辰看到水凝墨满脸的痛苦之色,心疼到极点,冲着水凝烟前行的背影,怒声道:“水凝烟,你究竟是不是人,墨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看她现在如此难受,竟然还这么无动于衷,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水凝烟闻言,冷笑连连。何首见睿王误解了她家小姐,刚出言想辩护,水凝烟便对她使了个眼色,何首只好选择了沉默。
何首心里恨急了水凝墨。通过若风的调查,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水凝墨根本没有怀孕,一看水凝墨此刻装腔作势的模样,就知道又想出什么鬼主意陷害小姐,可是睿王竟然傻傻地看不出来,还对小姐如此的疾言厉色,简直就是个大傻瓜。
此刻,水凝墨看到皇甫辰的俊脸上写满了对自己的担忧,美眸快速地掠过一抹得意,旋即垂眸遮去眼中的神色。她相信待会等王爷误以为水凝烟是害死她肚里孩子的凶手时,俊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更加丰富。
第一百零八章 设计陷害
皇甫辰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吼叫,可惜水凝烟完全当做没听到一样,脚下的步子没有半分缓停。
皇甫辰见状,火气瞬间蹭蹭往上升。下一刻他放开水凝墨,闪身到水凝烟的跟前,拦住去路,怒气冲天道:“水凝烟,本王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不管怎么说墨儿都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绝情绝义,见死不救!”
看到皇甫辰的眼中写满了焦灼和担忧之色,水凝烟冷笑连连,“皇甫辰,我一向随性而为,如果你想以这些道理说服本小姐,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水凝烟,你……”皇甫辰被是水凝烟的话瞬间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动,双眸赤红。抡起手掌就要朝水凝烟击去,旁边的何首顿时吓得脸色一片惨白。
水凝烟依旧神色淡然,十分平静,一双眸子微微上挑,里面一片清寒。那眼中的寒意瞬间让皇甫辰心神一震,旋即冷静下来,举起的手掌缓缓放下。水凝墨见状,恨恨地咬了咬牙,心里一阵失望。
“怎么,王爷是想杀了我吗?”水凝烟毫不畏惧地说道,唇畔噙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本王不会杀你,但是今日你非帮墨儿诊查不可。”皇甫辰一字一句地说完,旋即冷锐的眸子朝着何首的方向扫视了一眼。
下一刻,水凝烟心中暗叫“不好”,刚要出手却不想皇甫辰已经身形一展,大手如利爪一般抓上了何首的脖颈。
“水凝烟,或许本王将你奈何不了,但是若是你今日不替墨儿诊查,那本王就掐死她。”阴鸷的声音从薄唇缓缓溢出,不带一丝感情。
“皇甫辰,你好卑鄙!”看着被擒住的何首露出痛苦的表情,水凝烟顿时目光如出鞘的利剑,恨不得将皇甫辰刺穿。
此刻何首的眼里没有太多的恐惧,看向水凝烟的眸子没有一丝乞求。她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成为小姐的拖累。
“小姐,您……不要管奴婢。”何首艰难地开口。
皇甫辰闻言,冷冷一笑,手上的力道不由加深,何首的脸色顿时由涨红变成了青白。
“慢着……”水凝烟阻止道。
她水凝烟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但是这一次她没必要因为水凝墨这个渣女而失去一个得力的手下。
皇甫辰的唇畔瞬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他依言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水凝烟冷然道:“我可以诊查,但是若你敢动何首一根头发的话,我定让你后悔终生!”
她的话冷冽如刀,却带着叫人不敢违拗的威严,丝毫不会叫人怀疑她的话只是吓唬人而已。
“那就有劳了。”皇甫辰敛去心头的复杂,对水凝烟沉声道。
水凝烟面容冷若玄冰,当下迈步朝水凝墨走去。水凝墨心中顿时一阵暗喜,没想到这一次阴差阳错让王爷和水凝烟的关系僵到了冰点,接下来她只要再让王爷误以为水凝烟想对她下毒手,那么她就可以让水凝烟永无翻身的机会,让王爷认定水凝烟蛇蝎心肠,这样王爷就一定会对水凝烟死心了。
“姐姐,都是墨儿不好,害得你和王爷为了我伤了和气。”水凝墨凝视着向她走来的水凝烟,泫然欲泣道。
看到水凝墨这副虚假的嘴脸,水凝烟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她挑眉冷笑道:“难得睿王对你如此上心,希望妹妹他日莫要叫睿王失望才是啊。”
此话一出,水凝墨的脸上划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眸光闪烁,讪讪道:“王爷对墨儿情深意切,墨儿自然不会辜负王爷的厚爱,姐姐多虑了。”
水凝烟笑嗤一声,当下再不多言。等水凝烟走近,水凝墨的眸子深处快速地闪过一抹冷光,将玉手递到水凝烟的跟前,故作感激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水凝烟恍若未闻,探手摸上水凝墨的脉搏,细细诊断起来。水凝墨心中带着几分忐忑,,偷睨了水凝烟几眼,见对方神色无波无澜,一时间一颗心狠狠地揪到嗓子口,生怕水凝烟诊出什么。若是被水凝烟发现她假怀孕,到时肯定就完蛋了。
不过水凝菡说过即便是绝世神医也难以区分服食莲座小黄花后和真正有喜的脉象区别,上次在宫中被太医诊断不是也没有被发现吗?想来即便水凝烟医术再高明,毕竟年纪轻阅历浅,一定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假孕药。
想到这里,水凝烟顿时放下心来。与此同时,她水袖里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一枚毒针。
“回王爷,母子平安。可能刚才是因为墨妹妹来花园时走得太急,所以动了胎气。”水凝烟片刻之后,淡淡开口道。
皇甫辰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水凝墨也暗自松出一口气。下一瞬她忽然身子后倾,伸手去拉站得笔直的水凝烟,不忘大叫道:“啊,姐姐不要啊!”
水凝墨的手刚碰到水凝烟的衣衫,由于身子早已失去重心,下一瞬仍然仰面向后栽倒。水凝烟见状,忽地一个闪身,动作快如闪电,转到水凝墨的背后用自己的背用力将水凝墨往前一顶,当下水凝墨立刻往前扑去,皇甫辰连忙伸出双臂接住水凝墨。
反观水凝烟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由于她用力过猛,加上所处的地方有坡度,瞬间她便一头栽倒在地,顺着斜坡只听“噗通”一声滚到了池塘里。
“小姐,小姐……”看到水凝烟落入水中,何首顿时吓得面如死灰,连忙放声大叫,“来人呐!快来人呐!救命呐,大小姐落水了!”
一看到水凝烟落下,皇甫辰顿时眸子一沉,放开对何首的钳制,旋即不等脱下外袍,整个人就纵身跳下了池塘。
岸上的何首急得啪啪掉眼泪,而水凝墨怔怔地站在原地,此刻惊异疑、愤怒、嫉恨……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她刚才明明用毒针刺中了水凝烟的,水凝烟不是应该全身麻痹半盏茶的时间吗?可是为何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明明是她陷害的水凝烟,水凝烟怎会不知,可是水凝烟为何反倒救她?
池塘的水并不深,水凝烟从池塘里站起来的时候,水的高度只刚刚到她的腰间。皇甫辰下水后才发现自己太过紧张水凝烟,以至于他搞清楚池塘的深浅便急忙地跳下来。一时间他尴尬地站在水里,望着浑身湿透神色淡然地水凝烟,心头莫名复杂。
此刻水凝烟浑身湿透,一头乌木般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背后,身上的衣服紧紧地黏在她身上,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不见狼狈只增性感。
皇甫辰怔怔地望着,有瞬间的茫然和无措。刚才看到水凝烟落水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六神无主,心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告诫他,水凝烟绝不能有事。原来这个女人在他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有了如此分量,他竟然浑然不知。
便在这时,被何首的救命声喊来的下人怔怔地站在岸边,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看到睿王殿下有些失神地站在池塘,而大小姐则从头上取下一枚金簪刺着水里的锦鲤。而且手法那叫一个准。
“接着!”
水凝烟一连刺中三条又大又肥的锦鲤,旋即全都扔给了岸边的何首。她勾唇一笑,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今晚有鱼肉吃了。何首,你就替小姐我做那道你们家乡的特色菜西湖糖醋锦鲤,如何?”
何首顿时苦笑不得。刚才看到小姐滚到池塘里将她吓个半死,谁想到现在小姐竟然还有心情抓鱼,还讨论着晚膳的吃法。这样的小姐简直叫人无法跟上她的思维啊。
“姐姐,真是吓死墨儿了,都是墨儿不好,姐姐为了救墨儿反倒自己落水了。”水凝墨站在池塘边,伸出纤手准备拉水凝烟上岸,可惜水凝烟完全不领情,抓住另一边何首递来的手上了岸。
水凝烟的毫不领情让水凝墨无比恼火,便在这时只听水凝烟幽冷的声音传来,“水凝墨,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要救你?”
水凝墨一听,霍地抬起眼帘惊愕地望着水凝烟,只见水凝烟脸上浮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我不想被你陷害是一个原因,但是另一个原因你不妨猜猜。”
水凝墨不由一怔,惊骇得嘴巴合不拢。没想到水凝烟竟然早早就识破了她的计谋。想来之前她用毒针刺水凝烟时,一定是水凝烟早有防备,所以当初只是刺中了她的衣服。
她原本的计划是陷害水凝烟推她如水,然后在水中服下从水凝菡那里得到的药丸,制造成流产的假象,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罪责安在水凝烟的头上,可是没有想到如此缜密的计谋竟然早被水凝烟识破了。
水凝烟主动选择落水,一则是不想被她陷害,可是除此之后还有什么原因呢?水凝墨心中一时间琢磨不透,只觉得水凝烟心机之深令她如坠冰窖。
第一百零九章 准备大礼
水凝烟从池塘里上来后,皇甫辰也跟着上了岸。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皇甫辰并没有听到水凝烟刚才对水凝墨说了什么,所以当看到水凝墨的脸色有些苍白时,误以为是因为刚才被吓的。
皇甫辰朝水凝烟看了一眼,转头对水凝墨柔声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水凝墨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白兔,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扫过水凝烟时,眉心几不可见地浅蹙。
等皇甫辰和水凝墨双双离开后,府中的下人也退下了。何首这才愤愤不平地对她家小姐说道:“小姐,二小姐心术不正,您怎么为了救她反倒让自己落水了呢。”
水凝烟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往回走,“你难道没有看出刚才水凝墨是想陷害我,想造成我将她推下去的假象,到时水凝墨必定会借此诬赖是我下毒手害得她流产了。”
此话一出,何首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大怒道:“岂有此理,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如此狠毒。若是真叫她阴谋得逞了,岂不是就很难证明她之前根本就是假怀孕,而且睿王也一定将小姐恨之入骨,将小姐看成是杀害他孩子的凶手,那小姐真要栽个大跟头了。”何首越说越气,一双灵动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熊熊的火气。
“其实小姐我根本就不在乎水凝墨陷害我,因为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水凝烟如玉的面容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神采,明耀如珠。
何首一听,不解地挠头,“小姐既然不怕惹事,为何刚才还要委屈自己落水?”
水凝烟眸光流转,嘴角微翘道:“如果现在揭穿了水凝墨假怀孕的阴谋,只会让皇甫辰对她憎恨,而本小姐要的是让水凝墨在整个京城的名声都臭透,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何首看着她家小姐脸上明媚的笑容,却感受不到半点的温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暗自腹诽:这个小姐阴狠腹黑起来比谁都可怕。
“何首,待会去打听一下皇甫辰何时迎娶水凝墨过门。”
“是,小姐。”何首应声后,有些不解道,“小姐打听这个干什么?”
水凝烟闻言,挑眉道:“刚才皇甫辰和水凝墨如此对待本小姐,小姐我一向都是睚眦必报,所以琢磨着等他们大婚那日,本小姐一定要给他们送去一份大礼。”
“大礼?”何首顿时来了兴趣,“小姐打算送什么大礼?”
何首不傻,自然听得出她家小姐话中之意是要出手对付水凝墨和皇甫辰了,那么喜庆的日子若是再发生些状况,想必一定更加热闹了。
看到何首一脸八卦的神色,水凝烟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你忘了本小姐说过的,不剧透,到时你只管看戏便好。”
何首顿时佯装不乐意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却早已雀跃得不行。她家小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惊人。哎,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了呢。
“啊欠!”虽然阳光明媚,但是全身湿漉漉的水凝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何首顿时担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水凝烟摇头道:“没事,本小姐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不过得赶快回去换了这身湿衣服,否则就要真染风寒了。”
事实证明,水凝烟绝对是个乌鸦嘴,她回到明月阁换下湿衣服,沐浴过后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额头的温度还有点儿高。看来是真染风寒了。当下她让青柠下去煎药,何首出去打听消息,剩下的白芷、郁金则照顾她。
白芷和郁金看到她家小姐无精打采地半躺在床榻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慨。两个丫头喋喋不休地谩骂着水凝墨的阴毒。
水凝烟只感到浑身发软无力,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干脆就随了白芷和郁金。便在这时,担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烟儿,你没事吧?”
水凝烟抬眼就看到水子儒和沈月心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沈月心边走边道:“刚才听下人说你掉进了池塘里,你说你这个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叫人不省心。”
此刻,沈月心虽然数落着水凝烟,但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她对水凝烟的浓浓关怀,旁边水子儒的俊脸上也写满了担忧之色。
水凝烟见状,顿时心头划过一道暖流,刚准备挣扎起身,沈月心便上前按住她,开口道:“不舒服躺着就好。”
看着水凝烟略显苍白的脸色,沈月心急忙道:“烟儿,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要不然请大夫来好好给你看一下?”
水凝烟闻言,心中一阵感动。这时旁边的白芷和郁金笑道:“夫人,难道您忘了吗?小姐自己就是个神医,哪还需要请大夫啊!”
沈月心顿时反应过来,失笑道:“哎呀,瞧我这脑子,一着急就给忘了。”
白芷含笑道:“夫人还不是担心小姐,所谓关心则乱说得就是夫人现在这个样子。”
郁金接口道:“夫人和老爷放心好了。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落水受了一些风寒,青柠现在已经去煎药了,等小姐喝了药,捂一身汗就没事了。”
沈月心和水子儒闻言看向水凝烟,等水凝烟点头后两人才明显地展开紧皱的眉头。
“娘亲,烟儿没事的,您和爹爹就不要担心了。”水凝烟含笑着宽慰道。
沈月心旋即沉声道:“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呢?刚才我听下人说墨儿当时也在场,是不是这个丫头对你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沈月心深知水凝墨就和琴姨娘一样心术不正,城府极深,所以听下人禀报说水凝墨当时也在场,就认定这次水凝烟落水一定和水凝墨脱不了干系。
沈月心说话时,水凝烟用眼角偷偷观察着水子儒的神色,见沈月心话落后水子儒依旧神色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以前整个将军府水子儒最宠爱的就是琴姨娘和水凝墨,所以刚才沈月心当着水子儒的面说水凝墨的坏话,她生怕引起水子儒的不快,这样的话只怕又会引起两夫妇的不和。
白芷和郁金在旁刚想说明真相,水凝烟连忙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识趣地没有出声。水凝烟浅笑道:“娘亲多虑了,是因为女儿在池塘边不小心脚下打滑,所以才会掉入池塘。”
水凝烟没有打算将真相告诉沈月心夫妇,一方面她是不想因为一个水子墨破坏了夫妻二人的关系,另一方面她和水凝墨的恩怨就该让她自行解决,她不需要帮手。
“哎,烟儿,都怪爹爹不好,以前宠坏了墨儿,加上琴姨娘又没有严加管教,才会让墨儿越来越没规矩,不但抢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而且还珠胎暗结,爹爹现在真是对她失望透顶。”水子儒说完,连连叹气,脸上露出十分痛心的表情。
只听他接着道:“今日睿王前来提亲,爹爹原本是不想打算将墨儿许配给他的,毕竟睿王曾是你的未婚夫,爹爹也知道你曾经对睿王用情极深,所以觉得若是答应了对你十分不公。好在后来爹爹将青柠和郁金两个丫头叫去了解了一下,才确定你真的已经对睿王没有了情分,爹爹总算心里踏实了。哎,墨儿如今已经有喜了,又是皇上赐的婚,所以既然你已经对睿王没了感情,那就成全了这桩婚事吧。到时爹爹和娘亲一定给你物色更好的男子。”
水凝烟当下睁大了眼眸,完全不敢相信水子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要知道水凝墨以前简直就是水子儒的心头宝。以前在水子儒的眼中无论水凝墨做什么都是对,水凝烟做什么都是错,若不是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水凝烟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看到水凝烟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水子儒马上便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道:“烟儿,爹爹知道以前对你和你娘多有亏待,好在爹爹醒悟过来了,所以今后爹爹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
此话一出,水凝烟便注意到沈月心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不过她知道那是幸福的泪光。水凝烟也是一阵心潮激荡,她微翘起唇角,对水子儒说道:“烟儿今日能听到爹爹这番话比什么都开心,所以即便烟儿以前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如今爹爹的这番话便如暖阳一样照亮了女儿心中所有的阴霾。女儿觉得很幸福,再不会去想那些曾经的不快,就让那些过往烟消云散吧。”
说到这里,水子儒眼眶微红,完全没有想到一向被自己忽视的女儿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乖巧懂事。
水凝烟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她一手拉过水子儒的手,一手拉过沈月心的手,最后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说道:“爹爹,娘亲为了您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委屈,所以还请爹爹今后要善待娘亲。”
此话一出,沈月心又娇羞又感动。水子儒则深情款款地望了一眼沈月心,随即对水凝烟信誓旦旦道:“烟儿,放心,爹爹今后再也不会辜负你娘了。今早我已经请奏皇上调我回京,而皇上也已经应允。以后你娘就是爹爹的女元帅,爹爹这个将军都以她马首是瞻。”
“那烟儿在此恭喜爹爹,今后可以和娘亲成为一对神仙伴侣了。”
沈月心有些羞赧地瞪了水子儒一眼,抱怨道:“啊呀,你在烟儿跟前胡说什么呀,真是老不正经。”
水子儒闻言,顿时爽朗一笑。水凝烟和两个丫头皆被他的笑容感染,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旋即,水子儒敛去笑容,一脸正色道:“烟儿,解决了我和你娘的事情,是不是我们该谈谈你的事儿了?”
此话一出,水凝烟顿时懵住,她的事儿?她有什么事儿?
第一百一十章 被逼婚了
“烟儿能有什么事?烟儿不知爹爹何意。”
水子儒凤目微眯,朗笑道:“傻女儿,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了。”
沈月心接着也开口道:“是呀,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烟儿,如今你年龄也不小了,正是适婚的年纪,若是再耽搁两年,到时成了老姑娘,只怕再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水子儒点头道:“你娘说得没错,墨儿比你还小一岁,如今马上就要嫁进睿王府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说到这里,水子儒略一沉吟道:“如今整个京城都传开了,说百花宴上南越王、司徒太子,还有咱们东璃国的太子全都有意娶你,可是你全都拒绝了。烟儿能不能告诉爹爹你究竟心仪什么样的男子,爹爹和娘亲也好帮你留意一下。”水子儒说完,沈月心也忙不迭地点头。
水凝烟顿时一阵头疼。她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和她谈起男婚女嫁的事情。她哪有什么心仪的标准,她只是不愿意嫁人罢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她不知自己以后会不会嫁人,但是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嫁人的打算和准备。
水凝烟当即道:“哎呀,爹爹娘亲,烟儿还想留在你们的身边照顾二老,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所以烟儿还不想嫁人。”
沈月心一听,笑呵呵地说道:“傻丫头,你若是真想报答爹娘,就赶紧给我们找个贤婿回来。”
水凝烟讪讪一笑,解释道:“爹爹娘亲,感情的事是要讲究缘分的,缘分是不能强求的。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想必当年有不少的青年才俊、窈窕淑女追求过你们,可是你们彼此情有独钟,所以才能结合在一起。这就是缘分。所为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一番话让沈月心和水子儒十分受用。沈月心当下顾盼生辉道:“烟儿,你可说对了,当初你爹英俊潇洒,威武不凡,不知惹了多少京城女子因他徒增闺怨。可你爹最终还不是选了我。”
沈月心话落,水子儒不甘落后道:“烟儿呀,想必你不知道当年你娘沉鱼落雁,有东璃国第一美女之称,不仅吸引了无数的青年才俊,就连咱们的皇上也追求过,可最后还不是嫁给爹爹我了。”
“哎呀,夫君,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当年沉鱼落雁,难道现在我很丑吗?”沈月心立刻不悦道。
水子儒连忙讨好道:“哦……夫人,为夫不是这个意思,为夫想表达的是当年你沉鱼落雁,如今更胜一筹。”
沈月心闻言,眼角眉梢俱是满意和娇羞的神色。水凝烟主仆三人皆是抿嘴偷笑,等沈月心和水子儒发现后,才猛然发现他们此刻的讨论早已偏离了主题。
轻咳了数声后,沈月心夫妇再次将话引上了正题。水凝烟听得叫苦不迭,她现在可是病患,需要静养的。
“烟儿呀,娘亲觉得你还是应该尽快找个心仪的男子,结婚生子,到时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爹爹和娘亲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而且以后会多个人对你嘘寒问暖,这不是很好吗?”
水凝烟不以为意,腹诽道:多一个人的嘘寒问暖,同时也多了与一帮女人争夫夺宠的战争,想想都觉得累。她才不要。
“烟儿呀,爹爹觉得你可以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夫君用纸笔描述出来,爹爹和娘亲可以根据这些标准帮你挑选。”
“烟儿呀,你听娘亲说……”
“烟儿呀,你听爹爹说……”
“好了,爹爹娘亲,你们不要说了。”水凝烟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原本就昏沉的大脑更加沉甸甸的。
她佯装委屈道,“看来爹爹和娘亲一定是觉得烟儿如今在将军府白吃白喝,成了你们的拖累,惹得爹娘心烦,算了,待会何首回来烟儿就让她出去找宅子,找到了烟儿就搬出去住。”
“哎呀,烟儿你这是作何?爹爹和娘亲哪是这个意思,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哪有嫌弃你的道理!”
“是啊,烟儿,既然你暂时不想谈这些,咱们就不谈了,爹娘也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子记得告诉我们就行了。”
“好了,你现在染了风寒,待会喝了药记得好好休息,爹爹和娘亲就先走了。”
“爹娘慢走。”看着沈月心和水子儒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水凝烟的眼里掠过一抹狡黠之色。
“哇,小姐,你好厉害啊,这样就让老爷和夫人知难而退了。”
“小姐,老爷和夫人真是把您疼到了心尖儿!”
白芷和郁金正一搭一搭地说着,青柠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说道:“小姐药已经煎好了。”
白芷上前将水凝烟从撒花软枕上扶起,青柠将药碗端上前,三个丫环看着里面粘稠的黑色药汁皱了皱眉,嘴里禁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郁金说道:“小姐,要不要给您拿些蜜饯来?”
“不用。”水凝烟拿过青柠手里的药碗,下一瞬毫不犹豫地将药汁一饮而尽,旋即将空碗交回到青柠的手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三个丫头顿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得暗自佩服起她们小姐来,那么苦的药汁喝起来简直跟喝白开水一样,完全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
刚服侍水凝烟用完药,何首跑进来对水凝烟回禀道:“小姐,睿王离开花园后就去了二小姐的绿芙阁,刚才又找了老爷夫人,将迎娶二小姐的日子定在了后天。”
“后天?这么快?”郁金忍不住感慨道。
何首似笑非笑道:“睿王钟情二小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巴不得早早让二小姐过门呢。”
白芷开口道:“这样也好,刚好在小姐动身前往崇山书院之前解决了二小姐,也省得鞭长莫及。”此话一出,其他三个丫头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水凝烟闻言,唇畔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白芷所说的就是她心中所想。能在动身前往崇山书院前解决了水凝墨自好不过了。当下她唤出若风,耳语了几句,若风应声后便迅速离开。
汤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所以片刻的工夫水凝烟便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何首刚准备服侍她躺下,便在这时外面响起管家福伯的声音。
“大小姐,南越王在大门外,说急着赶回南越,所以就不进来打扰小姐了,问小姐是否方便出去道个别。”
青柠开口道:“福伯,你看小姐如今都病成这样了,哪还出得去。你就如实去回禀,说小姐染了风寒,不宜出门。”
水凝烟闻言,说道:“福伯,就照青柠说得去做。”
“是,小姐。”福伯应声退下。
此刻,大门外东方烈坐在马车里,等待着将军府管家的回话,唇畔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嘲弄。依照上次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多半在临走之前是见不到这个女人了,算了,他原来过来也只是想知会一声,让这个女人知道他要离开东璃回南越了。
旋即想到今早收到的飞鸽传书,东方烈的眉心拧起一道深褶。该死的,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南越国境内的北方灾民忽然发生暴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害得他不得不回国主持大局。
便在这时,管家福伯匆匆跑来,硬着头皮回禀道:“回大王,我们家大小姐染了风寒,不宜出来,还请您见谅。”
虽然早已料到今日怕是不可能见到水凝烟了,不过如今听说水凝烟病了,他忍不住担心道:“严重吗?服药了没有?”
“多谢大王关心,只是普通的风寒,大小姐已经服过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会好的。”
东方烈闻言,这才放心不少。旋即玉手挑起织金车帘,东方烈将手中的一块天然岫玉双面镂空龙形平安玉佩交给福伯,启唇道:“这件玉佩是本王的随身之物,你将她交给你家小姐。告诉她有朝一日若是来了南越国,只要出示这枚玉佩,见玉佩如见南越王,希望能帮助到她。告诉你家小姐,南越国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东方烈的一番话说得深情款款,原本他总给人一种桀骜阴冷的感觉,但是此刻深邃的眸子里透出脉脉的多情,即便福伯是男人也被感动了,当下恭敬道:“大王放心,老奴一定一字不漏地将您的心意转达给我家大小姐。”说完,福伯小心翼翼地拿好玉佩转身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脑海中一想到那张时而对他清冷时而又被他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水凝烟,东方烈的唇畔就勾起一抹温柔飘忽的笑容。
便在这时,一道充满敌意的声音蓦地传来,“南越王来将军府是打算跟水凝烟道别吗?不过好像人家并不领情。”
此话一出,东方烈霍地抬起眼帘,一双眸子闪烁出丝丝冷锐的光芒。皇甫辰毫不畏惧地迎视,似笑非笑。
皇甫辰刚才和水子儒夫妇敲定了迎娶水凝墨的日子,后来又商议了当日迎娶时的一些事项。谁知出门之后就看到将军府的管家站在东方烈的马车前。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那里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去。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种莫名的恼火,禁不住向坐在马车里的东方烈发起挑衅。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男对峙
东方烈先是被皇甫辰气到,不过等皇甫辰走近看到皇甫辰脸上窝火又吃醋的表情时,东方烈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大好。
“睿王说得极是呀。本王也觉得水大小姐太不给面子了。不过本王不会放弃的,本王有信心总有一天会让水凝烟成为我的王后。”东方烈微微一顿,故作不解道,“咦,将军府今日这么热闹,看来应该是王爷前来向水二小姐提亲了。”
说到这里,皇甫辰的俊脸阴沉如欲雨的天空。东方烈恍若不觉般,继续道:“那本王在此可要恭喜睿王了。哦,对了,提亲是何等的喜事,可是睿王看起来似乎一点儿都不开心,哦,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之前睿王错把明珠当弃尘,放弃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想想都觉得可惜,如今只怕睿王心中十分不甘吧……”
“南越王,本王得不到水凝烟,你以为你就可以了吗?在百花宴上你还不是照样被水凝烟给拒绝了。”不等东方烈说完,皇甫辰就冷冷地打断。
东方烈优雅地勾唇,不以为意道:“睿王,咱们的情况好像不一样吧。水凝烟可是被你伤透了心,本王敬她爱她还来不及呢。所以虽然本王现在是被她拒绝了,但是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希望。而睿王呢,只怕这辈子就只能跟着水二小姐喊水凝烟一声‘姐姐’了。”
“你……”皇甫辰气得额头上青筋滚滚,可惜东方烈说得都是事实,他的确已经失去了追求水凝烟的资格。
“皇甫辰,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后悔有期。”说到这里,东方烈促狭一笑,“预祝睿王新婚快乐,琴瑟和谐。”
话落,车夫“驾”的一声抽动马鞭,东方烈的车子飞驰而去。只余皇甫辰站在原地独自恼羞成怒,却又发泄不出。
将军府,绿芙阁。
琴姨娘还没有进门,便先声夺人,喜不自禁,“二小姐,姨娘我带了裁缝师傅来,你快试穿一下嫁衣啊!”
水凝墨闻声迎出,果然看到琴姨娘的旁边跟着个身材略显丰腴的女裁缝。那裁缝手中盛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蒙着,想必里面放的就是嫁衣了。
看到琴姨娘,水凝墨抿唇一笑,上前拉住琴姨娘的手,称呼道:“姨娘你来了。”
“见过二小姐。”女裁缝上前向水凝墨见礼道。
“裁缝师傅不必客气。”水凝墨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容,旋即道:“姨娘、裁缝师傅,咱们里面说。”
当下三人步入房间,琴姨娘迫不及待地撤去托盘上的红布,眉飞色舞道:“二小姐,我请了京城最有名的裁缝师傅给您缝制了嫁衣,可是新款呢。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水凝墨微微一愣,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俏脸透出一抹惊喜,“姨娘,不是今日王爷才刚刚来府提亲的吗?怎么这嫁衣现在就缝制好了?莫不是琴姨娘早就为我准备了?”
琴姨娘闻言,得意一笑,邀功似的对水凝墨说道:“那日百花宴得知睿王要迎娶你,我就托裁缝师傅给您缝制嫁衣了。你看幸好姨娘准备得早,后天就是大婚之日,若现在才张罗的话铁定是来不及了。女人这一生就只做一次新娘,还是穿上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嫁衣好。”
此话一出,水凝墨顿时感激地连连点头,“姨娘对墨儿真好,等墨儿嫁入了王府,墨儿今后一定好好报答姨娘。”
“傻小姐,虽然你喊别人一声‘娘亲’,但你总归是姨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姨娘对你不好对谁好。”琴姨娘听了极为受用,伸手替水凝墨理了理鬓边的秀发,笑容满面道。
女裁缝看到眼前母女情深的一幕,不好催促,到是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云坠含笑道:“好了,二小姐和姨娘还是不要话家常了,二小姐先试一下嫁衣,若是哪里不合身就让裁缝师傅改改。”
琴姨娘也忙说:“二小姐,您快试试这件嫁衣,看自己可还喜欢。”
水凝墨笑靥如花,点了点头。
当女裁缝展开托盘上的大红嫁衣,云坠忍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哇,小姐,这嫁衣好漂亮啊!小姐穿在身上一定更好看!”
水凝墨看到那身美轮美奂的嫁衣,也是一脸惊喜。随后在云坠的帮忙下水凝墨换好了嫁衣。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名贵的红段子上用金线绣了一朵朵高贵美艳的金色牡丹,肩上层叠的披肩更显雍容华贵。腰间束着镶宝石的款绶带,更是耀眼夺目。
“哇,二小姐,您实在太漂亮了啊!”
“二小姐穿上这件嫁衣,简直比天山的仙女还要好看呀!”
“可不是,要不然我们二小姐怎么担得起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水凝墨让云坠取来镜子,她在镜前巧笑嫣然,翩翩旋转,果见镜中的女子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水凝墨十分满意,心中唏嘘。穿上嫁衣的女子是最美的,或许眼下就应了这句话。
眉眼间顿时闪过一抹满满的自信,若是睿王看到她如此惊艳的一幕,还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换下嫁衣,水凝墨让云坠去送女裁缝,她和琴姨娘则坐在一起说起体己的话来。水凝墨替琴姨娘倒了一盏茶,微笑着开口道:“姨娘,外公那边通知过了吗?”
琴姨娘呷了一口茶,说道:“这个自然了,睿王殿下前脚一走,姨娘就遣了人去永昌侯府送喜帖。你放心好了。”
“多亏有姨娘为墨儿事事打点,让女儿轻松不少。”
琴姨娘勾唇道:“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就只有咱们母女相依伪命,姨娘不疼你疼谁?”
说到这里,瞬间勾起了琴姨娘的一抹幽怨和心伤,忍不住叹息道:“也不知沈月心使了什么本事,这次老爷回来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沈月心母女简直好得没话说。今日睿王提亲离府之后,老爷还将姨娘我狠狠训斥了一番,说姨娘对你有失管教,让你做出未婚先孕有辱门楣之事。”
琴姨娘微微一顿,继续道:“哎,现在老爷的心思全在那对母女身上,连咱们正眼都不肯瞧一眼了。更气人的是老爷竟然同意了沈月心之前定下的陪嫁,姨娘我想再给你争一争,谁想反倒被老爷大骂了一顿,说姨娘我贪心不足,越来越像个市井妇女。姨娘我现在是对老爷彻底寒心了。今日给你外公送去请帖时,我还让下人带了一封信过去,看永昌侯府能不能给你拿出些嫁妆。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你能嫁入王府,这是你今生的福分,姨娘我只想二小姐能风风光光地大嫁,到时你过去了也不会因为嫁妆少而被人瞧不起。”
等琴姨娘说完后,水凝墨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半晌忍住心中的悲恸和感动,说道:“姨娘对墨儿的大恩大德,墨儿今生难忘。”
“傻孩子,姨娘为你做这些从来都没指望过你回报,只希望你今后嫁到王府后过得幸福,从此大富大贵。”琴姨娘说到这里,忍不住感慨道,“以前看到沈月心母女被老爷抛弃时,姨娘我不知有得意,可是现在咱们母女俩却也落得如此境地。果然应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琴姨娘掏出帕子帮水凝墨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如今你马上就要嫁到王府了,姨娘也算是盼出了头。你再哭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水凝墨闻言,顿时破涕而笑,“姨娘,你放心好了,等墨儿嫁到王府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琴姨娘点了点头,旋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压低声音道:“墨儿,不过姨娘还得提醒你,那个药丸的效用只能维持一个月,一定得尽快想办法解除这个隐患。”
“姨娘,我知道了。”
水凝墨袖中的玉手不由得攥起。今日在花园时错过了嫁祸水凝烟的机会,看来如今只能从长计议了。但水凝烟,她绝不会放过。
将军府,明月阁。
水凝烟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顿时好了很多。她刚起身不久,青柠就带着福伯进来了。
福伯一进来就忐忑道:“大小姐,老奴前来是向您请罪的。”
“请罪?福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凝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只记得之前晕晕乎乎地听到福伯跑来向她禀报,说东方烈准备回南越来向她辞别,她不是让福伯去转告她染了风寒不宜出门吗?
福伯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道:“是这样的,大小姐不是让老奴去给南越王传话吗,可是谁知道老奴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听了南越王的一番话就泛起糊涂了,南越王随后将这枚玉佩交给老奴,老奴也没有征询小姐的意见就接了下来。等反应过来再返回去找南越王时,谁知道南越王已经离开了。”
福伯说完,脸上就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他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一向办事得体,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水凝烟摆手道:“算了,福伯,你也无须自责。我只是收下一枚玉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拿来吧。”话落,她心中却一阵腹诽。南越王可不是一般的人,一个桀骜的枭雄自然会散发出令人臣服的气势来,福伯会有此表现也不足为奇。
“多谢大小姐。”见水凝烟并没有怪罪自己,福伯这才放下心来,上前将玉佩交给水凝烟。
水凝烟端详了一下玉佩,天然岫玉,双面镂空,雕刻着飞龙祥云,色泽莹透,一看便知是真品。
“大小姐,南越王让老奴将玉佩交给大小姐。说大小姐有朝一日若是来南越国,只要出示这枚玉佩,见玉佩如见南越王,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还说南越国的大门永远为大小姐敞开。”
等福伯离开后,水凝烟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爱不释手。唇角轻扬道:“如此贵重的玉佩送到本小姐不要白不要,至于去南越国那就免了,哼,本小姐才不会去南越国呢。”
便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起,看到若风进来,水凝烟顿时一亮,开口道:“如何?”
若风调戏一笑道:“都按小姐所说的办妥了。咱们就静静等待主子送出去的这份新婚大礼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嫁入王府
这日,细碎的阳光早早的将整个京城笼罩。东璃国的睿王殿下迎娶将军府的水二小姐,街道上天还未亮便围堵了无数的百姓,整个京城几乎万人空巷,全都争先恐后地想要目睹这场盛况。
辰时正三刻,皇甫辰的马停在了将军府,六抬大轿也落在了将军府大门口。虽然只是迎娶一个侧王妃,但因为是头遭娶亲,所以排场丝毫不逊于迎娶正王妃。
将军府朱红大门立刻被打开。随着唢呐声起,爆竹声响,水凝墨着迤逦于地的玫红喜服头蒙喜帕,被一个做喜婆打扮的壮实老妇人背了出来,接着被送进了迎亲的花轿里。
东璃皇室的迎亲花轿与普通人家不同,没有四面锦步遮拦。轿顶是镶金的八角宝盖,宝盖以华丽的锦缎铺面,四周飘垂而下的层层大红轻纱,华丽且喜庆。
陪嫁丫环着一袭桃红衣裙,腰间系着大红色轻纱,脸色带着欢喜地笑容站在花轿旁。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要数次课坐在高头白马上的新郎官。
明媚的日光下,皇甫辰一袭大红色的锦袍水流风韵,窄腰立领,腰带与领口见金丝萦绕。宽大的袖袍随风鼓舞,漆黑如墨的青丝一丝不苟地龙金冠压下,余下的披肩而散,两缕从鬓间垂下,闲散的飘垂与两肩,与金冠垂下的两根明黄丝带纠缠。细长斜飞入鬓的剑眉,双眸湛湛,只是如此喜庆的日子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看到该有的笑容,凉薄的双唇微微抿着。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精致的五官镀上了一层金辉,让人挪不开眼。
“天,这世间竟有丰神俊朗的男子!”
“睿王殿下简直又酷又帅!”
“哎呀,你们看,睿王殿下好像是看我呢,我的心都好似要跳出来了。”
“水二小姐实在是太幸运了,竟然能够成为睿王殿下的侧妃。”“早知道我也想办法和睿王殿下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得了吧,那我看你是白日做梦,不想活命了!瞧你这副尊容,哪有水二小姐的福分”
“……”
此刻,层层或赞叹或艳羡或嫉妒的声音不断响起,且一浪高过一浪,整个京城围观的百姓都在这一刻,被睿王皇甫辰的无双风华所摄。
不过坐在马背上的皇甫辰那张俊脸一直无波无澜,似乎那些议论声跟他毫无关系一样。眸光轻扫,想搜寻出那抹让他又憎恨又牵挂的身影,可是半晌却是徒劳,那粉白的唇不由得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眸子也有一瞬间的黯然。
那个女人马上就要动身前往崇山书院了,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他之所以早早地定下娶亲的日子,还有原本他只是娶一个侧王妃,根本不用劳烦他亲自迎亲,这种种的异常皆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再看那个女人一眼。可是这样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奢求。
花轿里,水凝墨的心还一个劲儿地砰砰乱跳,完全有种做梦的幻觉。她不由得掐了掐自己的手,真的有疼痛的感觉,原来这一切是真的,她真的如愿嫁给睿王殿下。
随着喜婆的一声“起轿”,然原本平缓了的礼仪乐队更加的卖力的吹奏,皇甫辰先驱马而动。整个迎亲的依仗也随之而动,紧接着跟着将军府派出的送亲队伍跟在迎亲的队伍之后,整个依仗更加地浩浩荡荡,如游龙一般有头无尾。
从将军府到睿王府之间所经过的长街全都铺满了红毯。迎亲的队伍一动,便有跟着花轿四周的婢女,从提在手中的花篮里抓出鲜花瓣一路挥洒,细碎的阳光之下,幽香袭人,繁华纷飞。
如此如梦如幻的场景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女子。整个迎亲队伍就在这样唯美而又梦幻之中行到了睿王府。此刻整个睿王府宾客满座,好不热闹。
新娘的花轿一落,就有人递上一个金苹果,萧腾递上绑了红缎的大弓,系上小红彩球的三只箭。三箭同时搭在弓上,皇甫辰一个漂亮的斜侧身,拉开弓弦的手一松,三只箭笃笃笃几乎同时飞射而去,精准的射在轿子的宝盖上。如此利落漂亮的身手,不禁让围观的百姓一阵叫好喝彩。
皇甫辰在百姓沸腾之中,神色不变,翻身跃下马,走到轿子前,微微躬身,将宽大如玉的手掌半伸入红纱之中,,清淡的声音并没有听到多少欢喜,“请侧王妃下轿。”
水凝墨一手握着苹果,一手缓缓的伸出,轻轻的搭在皇甫辰伸出的大掌之上。接着所有人有只看到华丽的大红轻纱一扬,带出一道耀眼的红光,如同天边红云一翻,而后水凝墨便被皇甫辰稳稳地横抱在怀里。再回头,唯有轿帘轻响,轻纱拂动。
皇甫辰在一片叫喊声之中,抱着水凝墨,有些心不在焉地踏入睿王府。与此同时,睿王府对面的高楼上何首焦灼道:“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二小姐马上就要和睿王入洞房了,可是你的大礼怎么还没有到呢?”
不仅是何首,就连旁边的青柠、白芷、郁金三人也是不明其里。水凝烟向四个丫头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等水凝烟开口,若风便道:“你们放心好了,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小姐的本事?”
此话一出,四个丫头皆是撇了撇嘴,青柠翻眼道:“我们不是不相信小姐,只是怀疑小姐交办的事你有没有办妥。”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丫环也跟着附和道:“就是,青柠说得没错。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姐竟然只交给你去办,实在是太偏心了。”
水凝烟闻言,顿时无语。这里面若风武功最好,要做机密的事情不被人察觉,那自然得交给若风去办了。
“好了,你们四个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武功,你们打得过若风吗?若是让你们去办,准要办砸了。”
四个丫头听言,顿时觉得她们小姐说得有理。当下脸上不见气馁,反倒激起了斗志。
“小姐,奴婢武功是不如若风,不过今后我们会加倍努力。我们不是争风吃醋,只是想成为小姐身边最有用的人。”
此话一出,水凝烟心中一阵动容,微笑道:“好啦,小姐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但是你们要记住一个人的能力强固然好,但最重要的是要有忠心。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就像青柠做事认真,何首通些医术,白芷胆大心细,郁金擅于女红,你们都有自己的长处,没必要和别人去比。再说这世上人无完人。”
四个丫头听言,心里一阵激动,完全没有想到她们小姐竟然如此看重她们,当下信誓旦旦地表忠心。
“小姐放心好了,无论今后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绝不会背叛小姐的。”
“我相信。”
这时,白芷略一沉思道:“小姐,您说得不对呀,您说人无完人,可是您在我们几个人的心中简直是无所不能。到现在为止,奴婢们还想不到这世上究竟是什么小姐做不到的。”
“小姐,白芷说得不错,在我们心中您简直就跟神仙一样。”
“就是,我们对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姐有勇有谋,简直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
水凝烟顿时被几个丫头的溢美之言逗笑了,开口道:“小姐我可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不过是经理得多懂得多罢了。”
青柠当下不解道:“小姐,不对呀,青柠照顾您多年,除了之前您因为痴缠睿王,所以经常往睿王府跑。但是和一般的千金小姐一样都是在闺阁中长大,小姐也没经历什么呀,但为何比起其他大家闺秀,小姐懂得简直太多了。”
水凝烟闻言,勾唇一笑。她自然不会告诉青柠其实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魔医,在现代的种种经历根本就不是她们能想象到的。
当下生怕几个丫头问得更多,她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们不是让小姐我带你们来看戏吗?现在怎么就尽说些有的没的?”
此话一出,几人继续朝着睿王府的方向看去,只听青柠说道:“哎呀,小姐,您的这份大礼该不会要等到睿王和二小姐拜堂结束才能送到吧?”
水凝烟闻言,不置可否地一笑。水凝烟主仆所处的视角极好,加上此刻大厅的轩窗都打开着,所以完全可以看清楚大厅里的情况。
皇甫辰抱着水凝墨登上层层台阶,等到大厅前才把水凝墨放下,让她脚踩华丽的艳红地毯,随后便有早早等候在门口的婢女恭敬的送上大红的彩绸。
水凝墨接过递上来的彩绸,将苹果递给云坠,与皇甫辰一人牵着一头,垂着中间的彩球,踏上艳红的地毯,拖着华丽而又宽大的裙摆,缓缓地步入大厅。因为皇甫辰娶的不是正妃,所以不用拜堂,接着直接将新娘送入洞房便算是礼成了。
在水凝墨即将要被送走前,有个宾客喝得有些贪杯,上前对皇甫辰道:“王爷,听说您娶得侧妃可是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王爷能不能在这里就掀开新娘的面纱让我等瞻仰一下侧妃的花容月貌?”
此话一出,皇甫辰脸色微微一变,今日虽是他的大喜之日,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所以没心情陪着这些宾客瞎胡闹。不过眼前的宾客其父是朝中一位被他刚刚拉拢过来的重臣,他总不能断然拒绝对方的要求,可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拒绝的借口。谁想正在这时,水凝墨却开口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假孕败露
“这位贵客,小女子蒲柳之姿,难入各位的眼,就不献丑了。”水凝墨语气谦卑地说道。
水凝墨那婉转清雅的声音听在宾客的耳中,更加勾起了想要一探芳容的兴趣。当下嘿嘿笑道:“单听侧王妃的声音就已经如天籁妙音,只怕姿容更是不凡吧。”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宾客顿时也附和起哄起来,今日是睿王的大喜之日,即便睿王平日如何的高冷,但是在如此特殊的日子睿王是没办法迁怒于人的,大家也是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向皇甫辰提出要求。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满足在座的心愿。”眼见如此局势,皇甫辰也知道自己不能不近人情,所以只好答应道。
此话一出,在座宾客顿时兴奋不已,对皇甫辰和水凝墨说了一番恭喜的话。水凝墨心中窃喜不已。她对自己今日的妆容打扮十分有信心,只要此刻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就一定可以看到众人惊艳痴迷的目光。
百花宴之后,几乎现在人人都称水凝烟是东璃国第一美女,所以这一次若是惊艳到了在场的宾客,说不定到时就可以压下水凝烟的名头。
看得出说话的那个宾客也是色鬼一个,所以刚才她故意出声就是想勾起对方的兴趣,果然被她成功了。
水凝墨正得意洋洋之际,皇甫辰接过喜婆递过来的金秤杆,接着缓缓挑去了水凝墨头上的喜帕。
只见此时的水凝墨一袭华丽美艳的大红喜袍,层层红纱落落飘垂,广袖如扇形一般在两边铺开。凤冠华丽飞扬,一串串圆润的珍珠从凤冠上垂下,遮住了她精致秀雅的脸颊。晃动间,那一双倾动人心的水眸眼波流转,眉间的那一朵绚丽的樱花,恰好与凤冠衔下的一粒珍珠相对,相映成辉,更添艳色。
如水凝墨所想,在场的宾客全都发出啧啧的称赞声,直夸水凝墨美如天仙。这一刻水凝墨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眸光轻转,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身边的皇甫辰,四目对视,她在那双乌黑的眸子中看到了惆怅和不快。
水凝墨脸色微现苍白,突然就觉得身子有些发冷,整个心随之揪成一团,像是被针扎一般的难受。她的自信一下子被打击得粉碎,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并没有为她着迷,原来他还惦记着水凝烟那个贱人。
心中正怨怒之际,便在这时,宾客中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叫,“啊……血……”
其他宾客被提醒,接着也立刻发现了。当水凝墨留意到所有人都目露惊恐地望着她时,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打量自己。当看到从她的裙摆下有鲜血不断渗出来时,她瞬间大脑发出嗡嗡的响声,旋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当触碰到皇甫辰那幽冷暗沉的眼眸时,水凝墨只感到一颗心跌倒了谷底。她心中一慌,连忙道:“王爷,墨儿……”
不等水凝墨说完,皇甫辰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太医,帮本王的侧妃诊查一下。”
水凝墨浑身一震,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她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温存,冰冷得叫她感到那般陌生。
皇甫辰话落,便有一个大夫匆匆上前。魁剑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所以皇甫辰便留下了一个太医专门负责照顾魁剑,其他太医则被他遣回了宫中。
此刻水凝墨心中惊疑不定,完全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水凝菡说过服食了莲座小黄花除了葵水如期而来外,和真正有喜的情况是没有区别的。可是眼下她身下怎么会留了这么多葵水?
看到皇甫辰那张俊脸上覆了一层冷冷地寒霜,以及对她的冷漠态度,水凝墨便知道只怕此番已经引起了皇甫辰的怀疑。
“侧王妃,请将您的手伸出来,老臣替您诊查一番。”太医看到站在那里失神的水凝墨,恭敬道。
水凝墨眼里闪过一抹挣扎和惊慌,不过最终她还是配合地伸手纤手。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可能拒绝诊断,而且她服的是莲座小黄花,诊脉是不会发现端倪的,再者听水凝菡说过知道莲座小黄花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或许她还有一丝希望。
太医搭上水凝墨的脉搏,忽地脸色猛然一变,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水凝墨见状惊恐到极点,太医当下又仔细把脉片刻,最终脸色凝重地收回手。
“太医,她怎么样?”皇甫辰声音幽冷地问道。
此刻,水凝墨紧张到极点,她知道接下来太医的话就是决定她今后命运的关键,一时间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王爷……”太医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水凝墨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样?”见太医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皇甫辰声音冷怒道。
看到皇甫辰生气,太医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顾忌道:“王爷,是不是进一步说话?”
水凝墨听到这里,心马上凉了半截,她下意识地转眸看向皇甫辰,却见皇甫辰的脸色阴沉欲雨。
皇甫辰沉声道:“不用了,有什么你直接说。”
太医听言,点点头,犹豫片刻道:“王爷,侧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
皇甫辰怒极冷笑道:“她留了那么多血,你尽然说她没事?”
太医额头直冒冷汗,吞了吞唾沫,才道:“王爷,老臣所言句句属实。侧王妃之所以留了这么多血,其实是来了葵水。只是老臣不知为何侧王妃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想必可能是因为葵水紊乱的缘故,慢慢调理应该就没事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到抽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水凝墨,接着神色各异,有猜疑不定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暗暗担忧的。水凝墨这一刻只觉得太医的话简直如一道闷雷炸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太医诊断她已经有喜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葵水?究竟是谁在诓骗本王?”皇甫辰的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人,太医吓得连忙跪地请罪。
太医浑身瑟瑟发抖,说话也结结巴巴,“王爷,老臣说得句句属实,虽然老臣也觉得奇怪,但是老臣确信自己没有诊错,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叫其他太医来诊脉。”
此话一出,皇甫辰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事实上当初水凝墨提出怀有身孕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清纯善良,通情达理,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所以百花宴那日偷听到慕容雪和水凝墨的谈话时,他心中的怀疑更甚,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她。
可是现在他对她实在失望到极点,原来在他看来一直清纯可人的水凝墨其实是一个城府极深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他当真是瞎了双眼,之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接着是错把恶人当善人。想到这里,皇甫辰面色沉怒剧增,紧紧盯着水凝墨,浑身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水凝墨顿时吓得回过神,连连摇头道:“王爷,您要相信我,墨儿真的是怀了你的孩子。墨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流出这么……”
“闭嘴!”不等水凝墨说完,皇甫辰便狂怒地打断。
这样一刻她心中对眼前这个虚伪阴毒的女子恨到极点,她的存在提醒着他曾经像个傻子一般被耍得团团转。是这个女人害得他失去了水凝烟,而他就是个傻子还听信着这个女人的妖言。
此刻一身红衣的皇甫辰,俊脸狰狞得几近扭曲,吓得水凝墨身子抖个不停,她还从未见过皇甫辰如此暴怒,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惊骇到极点。
“不是之前说侧王妃未婚先孕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吗?怎么还会来葵水呀?”
“你笨呀,这还看不出来,肯定是为了嫁入王府骗说自己有喜了。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挺清纯的,竟然这么有心计!”
“不是吧,没想到这个水凝墨为了嫁进王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城府深沉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器宇轩昂的睿王殿下呢!”
“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
水凝墨听着周围越来越多指责她的声音,此刻她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里还在究竟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之前太医帮她诊断时没有发现端倪的啊!
“水凝墨,本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欺骗本王!”说到这里,皇甫辰大袖一甩,吩咐道,“来人,准备纸笔。”
此话一出,水凝墨顿时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抓住皇甫辰的双腿,连连求饶道:“王爷,墨儿是因为深爱王爷,害怕失去王爷所以才会做了糊涂事,还请王爷原谅墨儿。”
此刻,皇甫辰凝视水凝墨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与深情。他居高临下望着垂眸望着向他跪地求饶的女子,眼里没有一丝感动,只有深深的厌恶之色。
水凝墨见状,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惨遭休弃
“王爷,您……您不能这样对待墨儿,王爷……”此刻水凝墨吓得泪水晕了精致的妆容,拼命摇头,脸上因为太过惊恐而变得狰狞扭曲。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会对她如此残忍,曾经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难道这个男子都忘了吗?即便她欺骗他有再多的不是,可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成为他的女人,永远和他在一起。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水凝墨绝望到极点,忽地又嘲弄地大笑起来。她机关算计,步步为营,打败了水凝烟抢走了睿王,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大庭广众之下谎言被拆穿了,今后她便要过上遭人唾弃的生活,可是她好不甘心,明明就要胜利了,为何会发生如此诡异的差错,难道是水凝烟捣鬼了。
当下水凝墨越想越觉得一定如此,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现在她必须想办法阻止王爷休弃她。否则今后整个东璃国都不会有她水凝墨的容身之所。
“王爷……墨儿对您痴心一片,若是您执意要休了墨儿,那墨儿也只能……只能以死明志了。”话落,水凝墨猛地起身,快如闪电地向一旁的金漆梁柱撞去。
在场之人全被眼前的异变惊得目瞪口呆,相比较最冷静的就是皇甫辰了,他一脸厌恶地冷笑,“想死去别处,别在这儿污了本王的眼。”
与此同时,他大手一挥,原本撞出去的水凝墨眼看就要和梁柱来个亲密接触,谁料在这紧急关头却被皇甫辰的一道真气黏住,竟无法反抗,再也不能前行半分。旋即只见皇甫辰大袖一甩,水凝墨整个人也跟着被甩出去,随后重重地跌落在地。
水凝墨顿时被摔得头昏脑涨,浑身更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痛,可是身体再痛也比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本王拿下!”此话一出,立刻便上来两个侍卫,毫不留情地将水凝墨从地上拖起来。
这时下人已经将纸笔呈上,皇甫辰怒不可遏,挥笔写下休书。下一刻甩到了水凝墨的脸上。
“水凝墨,从今王后,你与本王再无瓜葛!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皇甫辰眸光一利,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女人遣回将军府!”
此话一出,那两个禁锢着水凝墨的下人立刻就把水凝墨往后拖,绝望到尽头的水凝墨眼神空洞,不哭也不闹,连反抗都停止了,那两个下人拖着她就像是拖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
云坠从地上捡起地上的休书,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跟在后面走出了大厅。旋即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哎,好好的一场婚事没想到却成了乌龙,只怕此事马上就要传遍东璃国,乃至整个云天大陆了吧。”
“今日的事若是传到云天大陆其他国家,咱们整个东璃国的颜面都要丢尽了!”
“水凝墨是罪魁祸首,她就是东璃国的千古罪人,这种人实在该杀,王爷如此对她实在是太仁慈了!”
“可不是,这个水凝墨实在是太胆大了!”
“这个女人擅于工于心计,她对水大小姐总是表现出姐妹情深的样子,其实呀水大小姐以前的坏名声还不是她制造出来的。”
……
此时在场的宾客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好不热闹。皇甫辰心烦至极,大手紧握成拳,强忍住心中的滔天火气,摆了摆手,众人见状立刻配合地安静下来,只听皇甫辰声音冷若玄冰,“今日原本是想让各位来喝一杯喜酒,却没想到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本王实在惭愧。还请各位见谅。等他日睿王府再有喜事,本王一定好好招待各位。”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客套道:“王爷实在客气了,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请王爷切莫气坏了身子。我等就不打扰王爷了,他日若是府中再有喜事,我等一定再来讨杯喜酒,还请王爷不要吝啬才是。”
皇甫辰点头道:“各位放心,到时本王必定欢迎。”
话落,众人向皇甫辰躬了躬身,旋即鱼贯地离开了睿王府。只余皇甫辰一人站在原地,脸色的神色阴晴不定,挺拔的身姿在布置的喜庆的大厅里看起来尤为的惆怅寂寥。
与此同时,对面高楼上的五个丫头顿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一个劲儿地夸她们小姐。
“小姐,您实在太厉害了,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似乎正应了那句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对面阁楼。”
“是呀,是呀,小姐布下的这个局实在太妙了!不仅让水凝墨身败名裂,今后抬不起头做人,就连睿王今后好长一顿时间都要羞于见人吧!”
“哼,谁让二小姐和睿王都欺负小姐呢,现在他们有此报应也是罪有应得。”
“现在他们是狗咬狗,两嘴毛。”
“小姐,您快说说,您是怎么办到的,不是之前说二小姐服了假孕药,必须得一个月后药效才可以失去效果吗?”
“对呀,小姐说配置假孕药的解药十分复杂,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其中一味药材更是南寻,为什么刚才那个太医会诊断出二小姐是来了葵水?”
“对呀,而且二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葵水一下子留了那么多?”
看到四个丫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冒出来,水凝烟转眸看了一眼若风,若风这时一一回答疑惑。
“告诉你们吧,之前小姐看了毒谱也知道了配置假孕药的方法,可是因为配药的工序太复杂,而且还缺少一味草药,所以小姐最后放弃了。不过小姐不愧是奇才,不过小姐想到了另外一个拆穿水凝墨假孕的法子,因为这几日正是二小姐葵水来临的日子,所以小姐就研制出了一种可以催发葵水失禁,就是前日小姐吩咐我在水凝墨房间的熏香里加了这种药粉。水凝墨这两日一直都是吸入了这种药粉,所以适才会突然流出那么多葵水。”
等若风解释完,其他四人顿时又是一阵惊呼声,对她们小姐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
“小姐,您实在太厉害了,连药物发作的时间都可以拿捏的这么准。”
“就是呀,害得我们刚才还担心,半晌都没有等到小姐送去的这份新婚大礼。”
“没想到小姐是另有打算啊,不得不说等二小姐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侧王妃后,再被睿王扔下一纸休书,这样的打击简直绝了,二小姐今后一定会成为过街老鼠。”
“小姐的这次还击让二小姐毫无招架的能力,今后倒要看看二小姐还怎么欺负小姐。”
听到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水凝烟好笑道:“够了,再让你们这样夸下去的话只怕到了天黑你们还听不来。走吧,咱们现在回府。”
此话一出,几个丫头眼睛一亮,忽地道:“小姐说得没错,眼下这出戏是结束了,不过回去还可以继续观看哦。二小姐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还不知老爷要如何生气呢。”当下主仆六人下了阁楼赶回了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前,发现原本张灯结彩将军府已经全撤了下来,水凝烟主仆一进府就感到整个气氛不对了,旋即等水凝烟步入大厅时,发现大厅里府中的姨娘庶女除了水凝墨以外全到齐了。琴姨娘正垂头跪在地上,看着她肩膀不断颤动的样子应该是在哭泣。
“爹爹,娘亲。”
水凝烟向坐在主位上的水子儒、沈月心打过招呼便上前坐在了属于她的位子上。眸光轻转,正碰上琴姨娘怒瞪她的目光,只见琴姨娘眼眶血红,脸上戾气十足,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水凝烟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丝毫没有将琴姨娘的恨意放在心上。看来琴姨娘一定是想到了水凝墨谎言败露十分蹊跷,于是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到了她的头上。可惜她不在乎,这些的确是她所为,她敢作敢当,反正琴姨娘和水凝墨再毒辣,如今犯下如今罪过,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
对琴姨娘眼中的浓烈仇恨水凝烟视若无睹,她抬起眼帘,就看到沈月心皱着秀眉,旁边的水子儒目露寒光,咬牙切齿,紧攥茶盏的手指泛起青白之色,可想而知此刻的水子儒有多生气。
“琴姨娘,你教导的好女儿,如今本将军和整个将军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水子儒声音怒沉,话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胸口起伏不定。
“夫君,小心气坏了身子,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生气也无用。”沈月心转头凝视着水子儒,一脸关切道。
“夫人,我知道。”水子儒叹息一声,脸色缓和了不少。
琴姨娘跪在那里,看到主位上水子儒和沈月心彼此情深意切的一幕,气得心口一阵抽痛。一时间心头又浮起一丝悲凉。如今假孕被拆穿,她的墨儿被千夫所指,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又被睿王休弃了,今后还怎么有脸做人?名声尽毁,今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想到这里,琴姨娘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诫她,绝不能让二小姐落到身败名裂的境地。一时间她的眸光恶毒地扫向了水凝烟,一时间计上心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栽赃嫁祸
“之前水凝墨是怎么瞒天过海,假怀孕的事竟然连宫中哦太医都骗过了!你这贱妇还不快从实招来!”水子儒大手一紧,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白瓷清华茶盏瞬间碎裂成片。
琴姨娘见状吓得身子猛然一颤,一双眸子快速地转头,水子儒见跪在地上的琴姨娘半晌不见开口,怒火更盛,“快说!”
“老爷切勿动怒,婢妾说出来便是。”琴姨娘话落,目光转动,一抹寒光向水凝烟瞥去,水凝烟坐在那里不受影响地慢慢喝茶。
就着杯沿,她掩去了唇畔的一抹嘲讽。看来琴姨娘是狗急跳墙,打算将她一并拉下水。不过她不在乎,她倒是蛮有兴趣想知道琴姨娘究竟打算如何诬陷她。
“回老爷,二小姐之前之所以能蒙混过关,其实是因为她吃了假孕药。听说这种假孕药是一种叫做莲座小黄花的植物炼制而成。吃下去之后脉象就和喜脉没有差别,即便是绝世神医也恐难区别二者。”琴姨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水子儒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片刻之后继续道:“那为何今日在睿王府太医又能诊断出她是假孕?”
琴姨娘闻言,语气里夹杂了一丝愤慨,“回老爷,那是因为之前给二小姐假孕药的人又偷偷做了手脚。她之前给二小姐假孕药说是希望帮助二小姐实现嫁给睿王的心愿,其实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她不过是想让二小姐当众出丑身败名裂,可惜二小姐一时听信了她的话,误入歧途,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糊涂事。不过老爷,错不在二小姐一人,若不是二小姐受人蛊惑,一向乖巧的她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水子儒闻言,脸色更加的阴沉,眸光微动,冷冷质问:“贱妇,你说究竟是谁要害她?”
琴姨娘故作为难道:“老爷,婢妾不敢说。”
水子儒怒声道:“本将军让你说,若是你敢有一丝隐瞒,或者是胡言乱语的话,别怪本将军不念旧情,到时本将军一定将你逐出府!”
此话一出,吓得琴姨娘连忙缩了缩脖子,目光有一瞬的复杂挣扎,不过狠狠咬了一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
“老爷,婢妾不敢有所隐瞒。其实给二小姐假孕药和陷害二小姐都是大小姐。”琴姨娘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沈月心狠狠怒视着琴姨娘,旁边的水子儒眸色晦暗不明,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琴姨娘,你胡说,你居然敢陷害小姐,你怎么如此狠毒!”
“琴姨娘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我们家小姐对睿王早都没有感情了,才不会那么无聊做这种事情!”
……
琴姨娘话落,水凝烟的几个丫头立刻站出来为她们小姐辩驳。听到沈月心如此诬陷自己的女儿,沈月心也是气怒交加。当下她压住心头的怒火,对琴姨娘冷声道:“琴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既然说是烟儿陷害的墨儿,那就麻烦你拿出证据来。刚才老爷也说过了,若是你有所隐瞒或者是说假话,那就等着被赶出将军府吧。”
琴姨娘冷笑一声,咬唇道:“夫人,婢妾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和说谎,夫人疼爱大小姐,无人不知,可是现在婢妾说的是真话,夫人总不能因为涉及到大小姐就不相信事实吧。”
此话一出,沈月心怒极反笑道:“大胆琴姨娘,你的意思是本夫人有意包庇烟儿了?”
琴姨娘不以为意,翻了翻眼皮,说道:“夫人,婢妾可不敢,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沈月心一时被琴姨娘气得不知如何反驳,水凝烟见状,一双眸子里瞬间积聚起冰雪风暴,唇畔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这个琴姨娘简直是找死,既然有些人觉得自己活腻了,她绝对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贱妇,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一切是烟儿所为,那你就拿出真凭实据来。若是真的是烟儿所为,本将军绝不偏袒。但若是发现你是栽赃陷害的话,刚才我说过的话想必你还没有忘记吧。”
此话一出,琴姨娘浑身又是一颤,不过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最终仍一口咬定,“老爷,婢妾不敢有所隐瞒。”
说到这里,她继续道:“都知道大小姐之前痴缠睿王,可是睿王对二小姐一片真心,大小姐一直都飞扬跋扈,心胸极为狭窄,所以睿王和二小姐私定终身,大小姐一定是怀恨在心,准备打击报复。于是大小姐假装不再深爱睿王了,和二小姐一直都是姐妹情深,就给二小姐出谋划错,给了二小姐假孕药。在百花宴上睿王迫于皇上赐婚,所以开口答应与大小姐的婚约,可惜大小姐现在已经对睿王因爱生恨,所以气怒之下解决了这桩婚事。二小姐因为和睿王两情相悦,但是也清楚自己的庶女身份只要嫁入王府为妃难于上天,所以关键时刻偷偷服下了假孕药,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以为二小姐真的和睿王殿下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水凝烟此刻看着琴姨娘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满口谎言,实在佩服这个女人颠倒是非的本事。如玉的面容上虽然浮着丝丝笑意,可是眼里的神色已经冰寒彻骨。
只听琴姨娘继续说道:“服用了假孕药之后虽然所呈现的脉象和喜脉没有区别,但是不同的是服了假孕药葵水还会正常来临,恰好这几日正是二小姐葵水来临的日子,所以大小姐居心叵测,于是暗中又给二小姐用了药,所以才会导致二小姐今日在王府里突然葵水失禁。老爷,婢妾说得句句属实,还请老爷为二小姐做主。”话落,琴姨娘伏地给主位上的水子儒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倒真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水子儒坐在那里,眉头拧成一道深深的褶子,沈月心见他半晌不说话,已经自己这个夫君已经听信了琴姨娘的谣言,于是略带幽怨道:“夫君,难道你不相信咱们的女儿是青白的吗?”
水子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淡淡一笑,“夫人你怎么能怀疑为夫呢,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有真正的认识你和烟儿,但是这次回来之后,虽然和烟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为夫相信烟儿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此话一出,沈月心顿时一阵动容,红唇勾勒出一抹明媚的笑意,点了点头。
水子儒继续道:“夫人,虽然我也相信不是烟儿所为,但是为夫是一家之主,现在涉及到烟儿,调查清楚了也是为了给烟儿洗脱嫌疑,总不能让烟儿蒙受不白之冤吧。”
“夫君,对不起,是我之前多心了。”沈月心顿时轻语绵软地说道。
水子儒眼角眉梢俱是温柔的神色,开口道:“为夫明白你的心情,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还烟儿一个清白。”
“嗯,我相信。”
此刻,水子儒和沈月心的对话在场之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跪在地上的琴姨娘脸如死灰,完全没有想到她挖空心思陷害水凝烟,说得几乎都快要没口水了,可是竟然丝毫没有打动老爷的心,一时间觑起眼眸,里面满满的都是幽怨和恨意。
一旁的雪姨娘、冯姨娘还有水凝菡全都看得眼红嫉妒,没有想到水子儒现在竟然这样维护水凝烟。倒是脸蛋有些婴儿肥的水凝香将心思全放在了偷吃糕点上,她对眼下大厅的情况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如今整个将军府只怕心思最单纯的非水凝香莫属了。
此刻水凝菡凝视水凝烟的眸光充满了嫉恨和阴毒,忽然间她蹙眉沉思,忽地计上心来,于是她向旁边的丫环鸣翠使了个眼色,鸣翠立刻会意凑过去,随后水凝菡向她耳语了几句,鸣翠悄然而去。
虽然水凝菡一切进行的十分小心,但是水凝烟一直暗中留意着大厅里每个人的动静,当下她向青柠使了眼色,青柠立刻会意跟了出去。水凝烟总觉得水凝菡这个时候支走鸣翠一定不简单,所以她不得不有所提防。
水凝烟心中正兀自盘算着,只听高位上的水子儒出声道:“烟儿,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水凝烟淡淡一笑,旋即拊掌道:“爹爹,不得不说琴姨娘说得实在太精彩了,我看咱们将军府要是举行说书大赛的话,琴姨娘觉得可以夺得魁首。这颠倒是非,将死人能说活,活人能说死的本事若称第二的话,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此话一出,水凝烟的几个丫头已经忍不住出声偷笑起来。她们家小姐实在太风趣了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但是不得不说小姐的话实在太犀利了。单看跪在地上的琴姨娘身子如抖筛般不停,就知道可想而知琴姨娘有多生气了。
琴姨娘怒气冲冲道:“大小姐,老爷面前您还敢如此歪曲事实,根本就没有将老爷放在眼里,简直大逆不道!”
水凝烟冷笑连连,凤目微眯道:“琴姨娘,歪曲事实的人是你吧。官府给人定罪是不是也应该拿出证据不是,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的墨妹妹,又说什么假孕药是我给的墨妹妹,你是不是应该拿出人证物证呢?你既然拿不出证据来如何叫人信服?”
“我……”
琴姨娘顿时被水凝烟的嚣张气焰和那番咄咄逼人的话气得心口抽痛,一直却想不出反驳的话,不得不说水凝烟说得没错,她的确拿不出任何证据,因为那假孕药是三小姐交给二小姐的。
琴姨娘一时间柳眉深蹙,眼珠子快速地转动,想着如何为水凝墨脱罪。便在这时鸣翠去而复返,水凝烟立刻暗中留意起鸣翠和水凝菡这主仆二人来。只见鸣翠在水凝菡的身边站定后,向水凝菡点了点头。
水凝烟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旋即青柠也从外面进来,她走到水凝烟的跟前附耳说了几句,只见水凝烟的眸子先是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接着唇畔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狼狈为奸
“贱妇,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烟儿陷害的,那么你现在给本将军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证据,本将军便认定是你诬陷烟儿,你可要想清楚诬陷将军府嫡女是何罪责?”
此话一出,琴姨娘吓得霍地抬头,目露惊恐,张大的嘴巴半天都无法合拢。要知道诬陷将军府嫡女那可是死罪,到时若是被送去官府,一定会先被杖责,到时只怕她还熬不到去接受后面的酷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当下琴姨娘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言,原本她是想将水凝烟诬陷到底的,可是她却忽略了事情发生的太过匆忙,她都没有准备,一时间她怎么能拿出证据。若是她拿不出证据只怕真会被老爷安上陷害将军府嫡女的罪名。
“贱妇,本将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你实话实说的话,本将军可以饶你一命!”不怒自威的声音透着凛凛的霸气,敲在琴姨娘的心头上,让琴姨娘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婢妾……”
琴姨娘眼珠子四下乱转,这时看到水凝菡向她使了个眼色,当下心灵神会。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旋即开口道:“老爷,婢妾所言一切属实,只是大小姐心思城府太深,当初婢妾和二小姐都以为大小姐是真心帮二小姐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大小姐又是早有准备,哪会留下什么把柄。”
眼见琴姨娘仍然一口咬定水凝烟就是罪魁祸首,当下水子儒大怒道:“好你个贱妇,事到如今你还想诬陷烟儿,看来本将军只好将你送往官府了,到时等你受尽了酷刑,看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啊,老爷不要啊!婢妾说得是事实,老爷还要让婢妾说什么?难道老爷想屈打成招吗?”琴姨娘顿时哭天抢地,死不认账。
水子儒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动,怒极冷笑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刁妇,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将这个刁妇给本将军送去官府!”
此话一出,立刻有两个大厅进来向琴姨娘走去,琴姨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便在这时水凝菡起身道:“爹爹且慢,菡儿能不能说两句?”
水子儒闻言,脸色这才缓和几分,点了点头。水凝菡瞥了一眼受惊过度的琴姨娘,启唇道:“爹爹,女儿认为这件事不宜惊动官府。如今琴姨娘一口咬定是大姐陷害二姐姐,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管琴姨娘说得是真是假,对大姐的声誉都会有所受损的。您也知道如今大姐正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传出去大姐一定会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所以还请爹爹三四呐。”
此话一出,水子儒凝眉沉思起来,很显然他也觉得水凝菡说得有几分道理。琴姨娘见状,眼里顿时燃起一抹希望,大松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在此真要谢谢菡妹妹为我着想了。”水凝烟转眸凝视着水凝菡,似笑非笑道,“那依菡妹妹的意思,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此刻水凝烟虽然笑得十分温婉,但是那双凝视水凝菡的眸子却透着比刀子还雪亮的寒芒,吓得水凝菡连忙移开目光。
“爹爹、大姐,菡儿觉得吧,不管究竟是谁给二姐姐的假孕药,这样的药如此神奇,想必一定十分珍贵,那么给二姐姐药的人一定会将药放在十分隐秘的地方。”水凝菡说到这里,却故意不往下说了。
这时已经回过神的琴姨娘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抢先道:“老爷,三小姐说得不错。当初是大小姐给二小姐的假孕药,所以婢妾认定假孕药一定被大小姐藏在明月阁某个十分隐秘的地方。”
水凝烟听着水凝菡和琴姨娘的一唱一和,冷笑连连,“照琴姨娘和菡妹妹的意思是要搜查我的明月阁了?”
水凝菡故作为难地叹息道:“大姐,只有搜了你的明月阁,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否则今后你永远都是要成为怀疑的对象。”
琴姨娘瞬间趾高气昂起来,“大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若真是婢妾诬蔑你的话想必你肯定会愿意接受搜查。”
话落,琴姨娘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水凝菡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知道三小姐对水凝烟的恨丝毫不比她们少半分,既然刚才三小姐能说出那番话来,一定是已经暗中做了准备,打算这次一定给水凝烟致命一击,让水凝烟坐实陷害二小姐的罪名。
水子儒也觉得水凝菡和琴姨娘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烟儿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搜查,也确实有几分不妥,但目前这似乎是唯一可以洗刷烟儿清白的方法了。当下,水子儒经过一番沉思,对水凝烟试探道:“烟儿觉得此举以为如何?”
水凝烟淡然一笑,说道:“爹爹,菡妹妹是为我好,说得也很有道理,烟儿可以接受搜查,但是咱们丑话也得说再前头。”
说到这里,水凝烟微微一顿,旋即不怒自威道:“好歹我也是将军府的嫡大小姐,若是随随便便地被人这么一搜,今后还有何脸面。所以只要琴姨娘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可以允许搜寻我的明月阁。”
琴姨娘闻言,眼睛一亮,急切道:“什么条件?”
水凝烟勾唇一笑道:“那就是如果在我的明月阁搜不到的话,爹爹就得休了琴姨娘,让这个女人净身滚出将军府!”
“你你你……”琴姨娘被水凝烟毫不留情地话差点儿气成内伤。
“琴姨娘,你自己看吧,若是你不答应的话,就休想让人搜本小姐的明月阁!”
当下水凝烟放下狠话,琴姨娘思量再三,最后拿定主意,对水子儒道:“老爷,既是如此,为了二小姐,婢妾愿意答应大小姐的要求。”
话落,琴姨娘快速地垂下眸子,掩去眸里的阴狠,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这次不抓住机会搏一搏,只怕她和二小姐就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水子儒见琴姨娘答应,他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
说到这里,水子儒看向垂立一旁的福伯,沉声吩咐道:“福伯,找些人去搜一下大小姐的明月阁。”
“是,老爷。”
“慢着!”福伯转身刚准备离开,这时水凝烟冷声叫住他。
琴姨娘顿时大叫道:“大小姐是不是心虚,突然改变主意不敢让人搜了?”
水凝烟冷笑一声,“当然不是,为了公平起见,我的院子要搜,三妹妹的院子是不是也应该要搜?”
此话一出,水凝菡的脸色倏尔大变,微怒道:“大姐此话是何意思?”
水凝烟嫣然一笑道:“菡妹妹不要误会,只是之前听说菡妹妹最近和墨妹妹走得很近,难保那假孕药不是菡妹妹送给墨妹妹的,菡妹妹或许原本是一番好意,但是谁想事不由人中间出了岔子,而琴姨娘和我是相看两生厌,说不准琴姨娘这次是为了嫁祸我,所以才故意没有说明真相。”
此话一出,琴姨娘和水凝菡都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完全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水凝烟说中了。不知为何这一刻两人的心中都极度的不安,似乎总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别人事先设定的圈套中。可惜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便在这时,水子儒开口道:“菡儿,你大姐说得不错,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连你的兰馨苑也一起搜了吧。”
水子儒已经如此说了,当下水凝菡只好咬牙道:“爹爹所言极是。”
旋即,水凝菡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她有什么好怕的,刚才她已经吩咐鸣翠将莲座小黄花炼制的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了明月阁。这次水凝烟一定在劫难逃。
“大姐,菡儿好久都没有去你的明月阁了,大姐一向情趣高雅,想必这段时间将明月阁又做了一番修整,不如大姐能不能当个向导,带菡儿去你的明月阁参观一下?”
“既然菡妹妹如此看得起我的明月阁,去逛一下又如何?只是大姐我实在担不起你所说的情趣高雅。”
水凝烟眸光轻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心里一阵腹诽。看来这个水凝菡生怕福伯带人搜不彻底,所以才找出这么烂的借口向一同前往搜寻她的明月阁。只是水凝菡如此煞费苦心,这一次怕是要失望了。
水凝烟的话让水凝菡脸上一红,心知是水凝烟在取笑她,她心里微怒,不过很快便被得意取代。哼,等会儿在水凝烟的明月阁发现了赃物,看水凝烟还能不能这么张狂。
当下一干人浩浩荡荡地先去了水凝烟的明月阁。这些人有水子儒、沈月心、琴姨娘、雪姨娘、冯姨娘、水凝菡主仆、水凝烟主仆,剩下就是福伯带来搜查的人。
福伯带来的下人先将明月阁的院子搜寻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可疑,接着便进入外间、寝室展开地毯式搜寻。水凝烟冷眼旁观,任由搜寻,完全漠不关心,就像是眼前的事跟她一点儿的关系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搜查赃物
搜寻了半天福伯带来的下人什么都没有搜到。于是福伯上前对水子儒和沈月心如实回禀道:“老爷、夫人,什么都没有搜到。”
此话一出,琴姨娘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旋即尖细着嗓子,向负责检查的下人大声质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搜到!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搜仔细,还是说你们都是在包庇大小姐?”
此话一出,福伯和那些负责搜查的下人立刻满脸怒容。福伯对琴姨娘不满道:“琴姨娘,说话可得凭良心,在将军府这么多年做事哪个不说老奴做事公允,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是在打我的老脸吗?”
琴姨娘闻言,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于是讪讪地说道:“福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一时失言,还请福伯见谅。”福伯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再不看琴姨娘一眼。
当下琴姨娘急忙求助地看向水凝菡,水凝菡也是充满不解,鸣翠办事一向妥帖,不可能出问题的。她目光轻转,看到鸣翠对她以眼神示意,水凝菡顿时留意到了一个一个琉璃白高脚花瓶,里面插着几枝布做的红色腊梅,远远望去栩栩如生。
水凝菡顾不得其他,连忙对着搜寻的下人说道:“你们可都搜仔细了,这可是关系大姐清白的大事情,马虎不得。”
说到这里,水凝菡微微一顿,继续道:“那只白色的高脚花瓶你们可查过了?”
“回三小姐,小的刚才已经查过了。”
水凝菡闻言,并不放心,亲自上前将花瓶里的几枝腊梅取出,然后将花瓶翻了个底朝天,可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水凝菡顿时苍白如纸,脸上难掩失望之色,顾自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旁边的鸣翠此刻也是十分不解,明明她刚才潜入明月阁将许多药丸都放进了这个花瓶里,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很确定自己做这一切的时候明月阁的下人没一个发觉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咦,看样子好像三妹妹很失望呢,莫不是三妹妹希望在我的明月阁搜到什么?”水凝烟唇畔的弧度越来越浓,微微一顿,继续道,“看三妹妹如此看重这个花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妹妹偷偷在这花瓶里藏了什么,要不然怎么偏偏只问这个花瓶搜了没有。”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色皆是一变,水凝菡顿时紧张地解释道:“大姐,你误会了。菡儿也是看这个花瓶比较奇特,或许这个药瓶里藏了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水凝烟闻言,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三妹妹真是冰雪聪明,心思缜密,看来是我多心了。”
水凝菡闻言,原本紧张地神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旋即只听水凝烟走到水子儒跟前道:“爹爹,如今我这明月阁都快被搜个底朝天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搜到,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去菡妹妹的兰馨苑看看?”
“走吧,就按之前说得办。”
此话一出,水凝菡的眼里充满了恐慌和害怕。鸣翠是她的心腹,她绝对不会相信是鸣翠捣的鬼,如今看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一念至此,她眸子倏地看向水凝烟,只见水凝烟的眸子射出冰剑一般的寒光,似要将她刺穿。
水凝菡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从水凝烟的眸子里她读懂了许多,嘲笑、玩味、阴狠……水凝菡顿时心头猛颤,嘴巴惊得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看来她果然猜的不错,原本水凝烟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水凝烟刚刚才会说要连她的兰馨苑也要一起搜。
这么说她的兰馨苑已经……当下水凝菡不敢再往向下想,一听水子儒说要搜兰馨苑,水凝菡的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一行人踏出房间准备前往兰馨苑时,水凝菡连忙上前对水子儒道:“爹爹,菡儿的兰馨苑实在凌乱不堪,和大姐的明月阁实在没法比,如今在大姐的明月阁没有搜到可以的东西,菡儿的兰馨苑是不是就不用搜查了?”
“菡妹妹此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菡妹妹的兰馨苑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自家府里的人,谁不知菡妹妹一向最是干净勤快,何必还要自谦说自己的院子凌乱呢。”说到这里,水凝烟看向水子儒道,“爹爹,如今在烟儿的明月阁没有搜到可疑的东西,若是不去搜查菡妹妹的兰馨苑,难保不被有心之人说三道四,所谓瓜田李下,为了避免嫌疑,烟儿觉得还是应该搜一下菡妹妹的兰馨苑。”
此话一出,水凝菡和雪姨娘皆是脸色大变,不等母女二人开口,水子儒便道:“烟儿说得言之有理。”
当下一行人又移步兰馨苑。水凝菡一路上心口揪成一团,提心吊胆,恨不得永远到了兰馨苑。兰馨苑和明月阁离得并不远,所以很快便到了。
福伯领着一干人先搜寻了兰馨苑的院子,没有任何可疑。接着便对所有的房间展开了细致的搜寻。这时水凝菡和雪姨娘母女的一颗心狂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在她的房间里找到那些药丸,否则今日不是水凝烟倒大霉而是她水凝菡。
便在这时,只见青柠走到一个五彩冰梅蝶纹花瓶前,赞道:“这个花瓶如此精巧,不知三小姐在哪里买的呀?”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青柠的那句话吸引了目光,只见花瓶里插着几根五彩斑斓的羽毛,绚丽无比。水凝烟见状,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想必一定是青柠将之前鸣翠藏在明月阁的药丸放进了这个花瓶里。
她不由好笑,鸣翠当时将赃物藏在了明月阁的那个琉璃白高脚花瓶,没想到青柠竟然依样画葫芦,现在将赃物放进了兰馨苑的花瓶,真是有趣有趣。
“青柠姑娘,这个不过是赝品罢了,根本不值钱,很普通而已。”水凝菡声音微颤地敷衍道,脸上挤出来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明月阁的东西哪一件都比兰馨苑的要好太多,青柠很早就在水凝烟跟前当差,所以这个丫头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但是此刻却对兰馨苑的一个花瓶评头论足。水凝菡马上就知道事出有妖,只怕水凝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将赃物藏到了这个彩冰梅蝶纹花瓶里。
青柠的脸上挂着纯粹无害的笑容,对眼前的花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听水凝菡那样说,她开口道:“三小姐就别谦虚了,这花瓶一看就是珍品。这样的瓷片看起来简直比玉还莹润,真是想叫人摸一摸。”话落,青柠还真将手伸向了那只花瓶。
水凝菡大惊,连忙上前想要阻止青柠,可惜青柠似乎被她吓到了一般,惊慌之下不小心将花瓶推了一下,紧接着花瓶应声摔到了地上,瞬间摔成无数碎片,与此同时还有许多药丸从摔碎的花瓶里滚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负责搜查的下人立刻从地上捡起的那些药丸。
在场之人看到那些药丸时,猛地脸色一变,水子儒的一张脸更加难看到极点。搜查的下人立刻将那些药丸交到了水子儒的身上,回禀道:“老爷,所有的地方都搜查完毕了,只有在青柠不小心打碎的花瓶里找到这些可疑的药丸。”
水子儒凝视水凝菡的目光顿时带着肃杀的冷意,沉声道:“请府医过来。”
此话一出,福伯刚要迈步离开,冯姨娘抿唇笑道:“老爷,如今大小姐可是闻名整个东璃的神医,还需请什么大夫啊,让大小姐坚持一下不就得了吗?”
水子儒闻言,顿时觉得冯姨娘说得在理。水凝菡和雪姨娘原本想反对,可是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们还是识趣地闭上嘴巴比较好。
“烟儿,你就确认一下这些药丸是治什么病的,是不是就是所说的假孕药。”
水凝烟点了点头,正色道:“爹爹,之前烟儿被琴姨娘一口咬定说烟儿藏有那些害人的假孕药。为了避免嫌疑,不如烟儿先检查一遍,让府医也过来验查一下,这样也能让人信服。”
此话一出,水子儒连头道:“如此甚好,就按你说得办。”福伯一听,连忙又出去召府医了。
水凝烟从水子儒的手中接过那些药丸,先凑近闻了闻,接着对采茵道:“去用碗接些清水来。”采茵立刻应声而去。
很快,采茵去而复返,将一碗清水放在桌上,水凝烟将一颗药丸掰开放进手里,然后用手指不断绞动,等药丸化匀之后,将沾着药水的手指在舌头上轻轻舔了一下,旋即眉头紧皱。
水子儒顿时紧张道:“怎么样?”
“爹爹,这个药味很像医术上记载的莲座小黄花,不过烟儿也不敢十分肯定。”水凝烟神色不变地说道。
事实上她可以完全肯定那些药丸就是用莲座小黄花制成的假孕药,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她好像巴不得水凝菡出事一样。不过她自有办法对付水凝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偷鸡不成
水子儒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能逃过他的一双眼。刚才花瓶打算在药丸滚出来时,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他就留意到水凝菡的脸色苍白得下人,神色只有恐慌却没有惊愕,所以很显然水凝菡一定是早就知道药丸就藏在她的兰馨苑。
“那好吧,就等着府医来再验一验。”水子儒沉吟低沉,一双眸子深邃幽黑,叫人无法窥探出他的心思。
当下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说话,各怀心事,一时间陷入了极其压抑的气氛中。此时此刻,琴姨娘向水凝菡不断暗中使眼色,问询着水凝菡应该如何行事。而琴姨娘又怎知水凝菡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那还管得了她。
水凝菡此时心头烦乱不堪,暗自抱怨自己太过轻敌,以至于自己中了水凝烟的圈套,害得她如今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偷鸡不成反蚀米。一时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快速地运转,想着解除困境的法子。
少顷,福伯将府医带来,路上福伯已经向府医说明了大致的情况,府医一进大厅后,向水子儒和沈月心打过招呼,水子儒沉声道:“劳烦张大夫查看一些这些药丸,究竟由什么组成,有什么药效。”
张大夫闻言,点头道:“是,水将军,老夫一定竭尽所能。”当下,张大夫从水凝烟的手里接过那些药丸,又是闻又是尝的,最终走到水子儒跟前,略带尴尬道:“回将军,恕老夫学艺不精,竟然分辨不出究竟是何药材,更别提药效了。实在惭愧啊!不过依老夫估量,这种药材已经十分罕见。”
此话一出,众人已经心里有数。张大夫旋即对水凝烟一脸谦虚道:“大小姐是四方圣主的徒弟,医术必然不凡,老夫还要请教不知大小姐验出是什么成分了吗?”
水凝烟听言,略一迟疑道:“看样子应该是医书上记载的莲座小黄花,但是这种药材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还不是十分肯定。”
张大夫顿时便笑道:“大小姐实在过谦了,大小姐连世界的绝症都能医好,又怎么会辨别不出这些药丸的成分呢。”
一时间众人恍然大悟,当下便料定这药丸必是之前所说的假孕药了。水凝菡见事情败露,冲着水凝烟怒吼道:“水凝烟一定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一定是你叫人将这些药丸发到我的兰馨阁的对不对?”
水凝烟不由扯唇冷笑道:“菡妹妹,你说这话可要有根有据哦。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提出搜查我的明月阁的,为了公平起见我才提出也要检查你的兰馨苑,如今菡妹妹如此说我,是不是有失公道,我又如何能洞察先机嫁祸于你?”
“你你你……”
水凝菡顿时被堵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得。水凝烟说得不错,这要是按正常的逻辑分析的确是不太可能,但是换作是城府极深的水凝烟,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惜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难道她要告诉所有人之前是她陷害水凝烟,可是没想到她却反被陷害?
眼见事实摆在眼前水凝菡还如此狂妄,水子儒当下暴怒道:“水凝菡,到现在你竟然还强词狡辩,赃物是在你的地方搜到的,你还有何话说?”
“爹爹,菡儿是冤枉的呀,菡儿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我的兰馨苑搜到这些药丸,菡儿一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水凝菡一口咬定此事和自己无关,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惹人怜爱。若不是水凝烟事先知道是水凝菡企图派鸣翠嫁祸她,只怕还当真要以为水凝菡是个善茬。
水子儒当下声音更加阴冷,“孽障,既然你死不承认,本将军就只好把你送去府衙,劳烦府衙大人替我好好审一审了。”水凝菡和雪姨娘闻言,连忙吓得跪倒在地,不断求饶。
“老爷,您就饶了三小姐吧,三小姐心性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爹爹,菡儿真的是冤枉的,难道您要将菡儿送去府衙屈打成招吗?”
水子儒顿时被雪姨娘和水凝菡吵得更加心烦,当下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人全都一起送去府衙。”
此话一出,雪姨娘和水凝菡吓得失声尖叫,立刻便有下人上前想要拖走两人。
“慢着!”
便在这时,水凝烟出声阻止了要拉走雪姨娘母女的下人,继而转身对水子儒道:“爹爹,眼下烟儿也没有百分百确定这药丸就是莲座小黄花,万一不是岂不是冤枉了菡妹妹,而且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将菡妹妹交到衙门去,传出去对将军府的名声也不好。”
水子儒静下心来,觉得水凝烟考虑得十分周到,当下问道:“那烟儿可是有什么办法?无论如何一定得查出究竟是何人闹出这些事来。将军府绝容不下如此腌之事。”
“爹爹切莫生气,稍安勿躁。”水凝烟淡淡一笑,旋即一双眸子凝向神色不安的鸣翠,鸣翠正胡思乱想之际,霍地对上水凝烟深邃如幽幽寒潭的黑眸,心咯了一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
“鸣翠,平时是你负责照顾三妹妹的饮食起居,兼顾检查卫生的打扫情况,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花瓶里合适多了这些药丸?”
“啊……大小姐饶命啊,不是奴婢做的,一切跟奴婢无关啊?”被水凝烟冷冷地质问,鸣翠顿时吓得直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水凝烟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淡淡道:“鸣翠,瞧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说这件事是你做的。看你如此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贼心虚呢?”
“奴婢……奴婢……”此话一出,吓得鸣翠额头上冷汗涔涔,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水凝菡见状,一边心里暗骂鸣翠废物,一边用眼神威胁着鸣翠,生怕鸣翠扛不住将实情说出来。
水凝烟将一切暗自看在眼中,并不在意。她转头对水子儒道:“爹爹,依烟儿看来,说不定菡妹妹真的是被冤枉的,鸣翠是菡妹妹身边的贴身丫环。发生这样的事情鸣翠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说到这里,水凝烟眸光微闪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验证出这些药丸是不是假孕药。而最简单地方法就是试药。”
“试药?烟儿打算让谁试药?”水子儒有些惊愕地问道。在场的其他人此刻也是十分关注这个问题,雪姨娘、水凝菡、鸣翠生怕自己成为试药的那人,吓得连忙将头垂得极低。
水凝烟眸光轻扫,忍不住哂笑道:“爹爹,鸣翠这丫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依烟儿看来让鸣翠试药再合适不过了。烟儿先去过去替鸣翠把脉,她若还是处子之身,那么等她服下这种药丸,那么她就会有喜脉。这样就可以证明这些药丸究竟是不是假孕药。”
水子儒觉得水凝烟说出的法子确实简单有效,不过他瞥了一眼此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鸣翠,有些不忍道:“烟儿,那服下这种药丸会不会出人命?”
“爹爹,不会出人命,不过应该可以导致终生不孕。”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尤其是琴姨娘,差点儿就要栽倒在地。天哪,她的墨儿竟然服了导致终生不孕的药,这可如何是好?琴姨娘的一张脸顿时煞白十分骇人。
鸣翠也是吓得着实年轻,她今年不过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华,若是服下假孕药导致终生不孕的话她还不如死了。今后她可是要嫁人的,若是她不能生育,只怕一辈子都没有男的愿意娶她了。
看到水子儒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水凝烟开口道:“爹爹,鸣翠犯得错可不小,只是让她不孕,并不是害她性命,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若是今日不将假孕药的事调查清楚,今后将军府的威严何在?”
水凝烟的话顿时说动了水子儒,水子儒点头道:“好吧,就照你说得去做吧。”
此话一出,鸣翠吓得从地上爬起来就想逃走,旁边的两个下人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制住了鸣翠。
鸣翠吓得发疯一般,头上的发髻也散了,披头散发连连挣扎,尖着嗓子道:“大小姐,求求您了,不要害我,今后奴婢还要嫁人的,奴婢不要终生不孕。”
水凝菡看着发疯似的水凝菡,生怕鸣翠为了将功补过说出真相,心中一阵惊恐,双手抓着的衣襟已经被她褶皱得不成样子。
“鸣翠,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的,你说对吗?”
水凝烟缓缓地向鸣翠逼近,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可是看在鸣翠的眼中觉得眼前之人简直就是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
“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大小姐,奴婢求您了。”水凝烟每前进一步,鸣翠心中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水凝烟佯装惋惜道:“哦,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惜呀,鸣翠你犯下的错误实在不轻呢,要想本小姐饶了你,只怕不易呀。除非……”
鸣翠听言,眼睛一亮,简直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大小姐,您说,除非什么?只要鸣翠能办到的一定去办。”
水凝烟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除非你可以提供有用的信息,这样的话可以算你将功补过。”
此话一出,鸣翠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梦魇了一般,顾自喃喃道:“有用信息?将功补过?”
水凝菡顿时吓得不轻,声音充满了威胁的气息,“鸣翠,念在主仆情分上,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若是你敢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只怕你不但连累了自己,就连你的家人只怕也要性命不保。”
此话一出,水凝烟便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水凝菡是打算用鸣翠的家人威胁鸣翠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杀人灭口
鸣翠猛然被惊醒,神色恐惧地转头看向水凝菡,旋即狠狠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回大小姐,这些药丸的确是假孕药,前一阵因为奴婢偷懒的缘故,后来被三小姐责罚了,奴婢气不过,所以就将这些药丸藏在了花瓶里,就是为了陷害三小姐。”
水凝烟冷笑道:“哦?是吗?这么说墨妹妹的假孕药也是你给的了?”
鸣翠一脸坚定道:“是,的确是奴婢给二小姐的。”
水凝烟撇唇道:“你的目的呢?”
“目的……目的就是让二小姐和三小姐反目成仇,因为奴婢恨透了三小姐。”鸣翠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那你告诉我,这种假孕药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种药……这种药是一位江湖郎中赠与我的。”
水凝烟眼里闪过一抹犀利的冷光,“编,继续编,看你究竟还怎么往下编。鸣翠,你根本就是在说谎对不对?”
此刻水凝烟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鸣翠的心头更加慌乱,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水凝烟的逼迫,鸣翠忽地大叫道:“大小姐,求求您了,不要再问了,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全都认了。”
“鸣翠,你……”
水凝烟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鸣翠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接着便看到鸣翠的嘴角流下丝丝血迹。鸣翠竟然咬舌自尽了。
水子儒的一张脸顿时铁青无比,沉声吩咐道:“将尸体抬出去!”话落,立刻有人上前将鸣翠的尸体抬了出去。
水凝菡望着鸣翠被抬下去的尸体,不自觉地松出一口气。现在鸣翠死了,死无对证,水凝烟没有任何证据,她就不信水凝烟还能将她怎么样。
“将水凝墨那个孽障从祠堂给我带来,今日本将军非将此事调查清楚不可!”话落,水子儒转身做到了软椅上,大有今日不将此事调查清楚,绝不罢休的气势。当下福伯立刻应声而去。
一时间在场之人全都各怀心思,心里琢磨着猜忌着。一听水子儒要将水凝墨带来,原本还得意的水凝菡,顿时有些心不在焉。水凝墨和琴姨娘可知情者,若是这对母女为了保命对付她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一想到水凝墨中了她的蛛蛊,想必水凝墨也没胆出卖她。
此刻水凝菡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终究心里感到忐忑不安。片刻之后,只见福伯神色匆匆地跑进来,大声道:“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只听水子儒忍住心中的怒气,对福伯略带责备道:“福伯,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大喊大叫的!”
“老爷,琴姨娘和二小姐在祠堂自缢了!”
“什么!”此话一出,水子儒惊得直接从软椅上霍地起身。
众人闻言,这才留意到这房间里果然已经没有了琴姨娘的踪迹。琴姨娘究竟是何时偷偷离开的却无一人留意到。
当下,一干人前往了祠堂。祠堂里,沈月心和水凝墨还保持着自缢的情形。当下水子儒命人将两人放下来。
“爹爹,女儿能不能上前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水凝烟主动开口道。
她总觉得无论琴姨娘还是水子墨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自尽的人,所以这两人的死十分可疑。
“那你就看看吧。”水子儒摆手道。
今日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有些应接不暇,此刻眉心之间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之色。
当下,水凝烟上前察看了两具尸体,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在水凝墨和琴姨娘的身上皆没有发生任何外伤。而且看两人死前的样子并没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这倒是让水凝烟奇怪了,按理来说即便是有人心如死灰,主动自缢的话,在窒息的那一刻也一定会十分痛苦地挣扎,可是现在水凝墨和琴姨娘竟然死得如此安详,根本就不像自缢的。
现场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所以当下水凝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琴姨娘和水凝墨一定是被熟人所害,可是究竟是什么人能在眨眼的工夫就让二人毙命的。
“哎呀,小姐,您看,好多蜘蛛,蜘蛛!”静寂的祠堂里,青柠忽然尖叫起来,吓得众人皆是出了一声冷汗。
水凝烟也被吓住了,连忙抬头,就发现无比恶心的一幕。只见无数黑色的蜘蛛从水凝墨的嘴里鱼贯地钻了出来,然后在整个祠堂里四下逃窜,那场面看得所有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蛊毒,她中了蛛蛊。”一看到眼前的情绪,水凝墨马上就判断了出来,接着连忙沉声吩咐道,“快将这些蜘蛛全都打死,小心,这些蜘蛛都有剧毒,千万不要让蜘蛛咬到。”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被吓坏的家丁连忙用脚踩起四处乱逃的毒蜘蛛来。水凝烟此刻蛾眉深蹙,陷入一阵沉思。之前她看了许多介绍云天大陆上各个国家的书籍,其中传闻南越国有个蛊村,人人都会下蛊。
她忽地心中一动,又是南越国,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南越国有关。之前在毒谱上看到莲座小黄花制成的假孕药就是来自于南越国,如今这蛛蛊很有可能也和南越国有关。
“烟儿,怎么样?”水凝烟正在沉思之际,水子儒开口问道。
“爹爹,看样子墨妹妹和琴姨娘是真的一时想不开才选择自尽的。至于墨妹妹为何会中蛊毒,烟儿一时也想不清楚。”水凝烟叹息地回答道。
水子儒闻言,眉心折出一道深深的皱痕。旋即他对水凝烟宽慰道:“算了,你也折腾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件事爹爹一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
水凝烟点了点头,旋即一双清眸将祠堂里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发现刚才在大厅的人这会儿都出现在祠堂。一时间她心中思忖,难道她猜错了,杀害水凝墨和琴姨娘母女的凶手不是之前在大厅里的其中一人?可是杀死水凝墨和琴姨娘的动机又是什么?
水凝烟想得头痛欲裂,却依然想不出有用的线索,于是暂时只能选择放弃。当下水子儒吩咐下人处理琴姨娘和水凝墨的后事,对外则宣称两人都是得了急症突然与世长辞。至于假孕药一事,因为证据不足,水子儒只罚了水凝菡禁足。
水凝烟回到明月阁后,便沉沉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里梦到了许多蜘蛛将她团团包围,还梦到了死去的水凝墨和琴姨娘跑来向她索命。水凝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小姐,你醒了。”水凝烟刚醒不久,青柠便推门进来。
水凝烟回过神,发现窗外已经暮色四合。青柠唤了水凝烟两声,水凝烟才疑惑道:“青柠,你说什么?”
“小姐,奴婢是问晚膳是给您送来房间还是您出去吃?”
水凝烟露出一副无精打采地表情道:“我没有胃口,不吃了。”
青柠立刻反对道:“这怎么行,小姐染了风寒才刚刚好,现在又不好好吃饭,身子哪能吃得消!”
水凝烟像是没有听到青柠的话一样,继续凝眉思考起来。青柠见状,有些不解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呀?”
水凝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今她还一筹莫展,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当下她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之前感染风寒的缘故,容易犯困。”
青柠闻言,顿时说教道:“既然这样小姐还不知爱惜自己呀,还是乖乖按时吃饭吧,只有吃饱了饭才有精神嘛。”
水凝烟勾唇一笑道:“好吧,就你嗦。遵命。”
青柠笑嘻嘻道:“小姐,既然你不舒服,那奴婢就将饭菜送到您的房间来吧。”
水凝烟摆手道:“不用了,我去娘亲那蹭饭,后天我就得去崇山书院,所以现在有时间所以还是多陪陪娘亲。”
“小姐说得对哦。”青柠顿时恍然大悟,旋即有些欲言又止道,“小姐想好此番带我们哪个一路伺候您?”
“你们呀,就若风和霁雨就够了。”水凝烟莞尔道。
青柠闻言,顿时眼泪顷刻间便掉了下来,抽泣道:“小姐,奴婢这么多年来一直伺候您,这次您崇山书院每个月才有七天的假期,除去路上来回的两日,剩下就只有五天的时候了,奴婢还从来没有和奴婢分开过这么久呢。”青柠越说越难过,原本的小声哭泣已经成了嚎哭了。
水凝烟见状,又感动又好笑道:“小姐我又不是去了书院就再也不回来了。有什么哭的。”
青柠摇头道:“可是奴婢和小姐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奴婢舍不得和您分开嘛?”
水凝烟莞尔笑道:“好啦,到时将你也带上,总行了吧。”
青柠一听到她家小姐肯带她一起上书院,破涕而笑。和青柠说了几句闲话后,水凝烟便去了月舞阁,算算时间后天宫中便会派车来接她去崇山书院,时间这么紧,她还来不及搞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水凝墨和琴姨娘,所以她有必要给沈月心提个醒,如今敌暗我明,让沈月心和水子儒多加小心。
第一百二十章 疑问重重
当夜,既无月,连星子也没有一颗。若风随着她家小姐从房间出来时,漆黑一片,透着一抹诡异的静寂。若风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响起她家主子说今晚要去祠堂重新查看尸体,若风顿时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泼下了一盆凉水,两条腿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
“若风,那个……”水凝烟顾自说了半晌,却发生身边无人回应,一回头发现若风还在停在老远的地方。
水凝烟不由得返身跑回去,疑惑道:“若风,你怎么了?”
“主子,若风的腿抖得厉害,走不了。”若风可怜兮兮地说道。
水凝烟没有想到若风武功不弱,胆子竟然如此小。当下她恶作剧地开口道:“若风,快看,你的身后似乎有个白影正朝我们这边飘……”
“啊……”不等水凝烟说完,若风便吓得一声尖叫,下一刻拼命般往前跑。
水凝烟顿时被若风的反应吓得怔了怔,旋即连忙追赶而去。等若风跑得实在没有一丝力气时,这才停下来大口喘息。
水凝烟追上若风后,拍了拍若风的肩膀,说道:“若风,我的主意不错吧,你不是说自己没有力气了吗?这不一下子都跑到我前面了吗?”
若风听言,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是她家主子骗她。当下故作生气道:“主子,难道你不知人吓人吓死人吗?”
水凝烟呵呵笑道:“所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害怕什么?”
若风转头四下看了看,这才说道:“主子,若风是怕琴姨娘和水凝墨化成厉鬼,到时来害我们。”
水凝烟冷冷一笑,道:“就算琴姨娘和水凝墨化成厉鬼要索命,那也应该找害死她们的人。”
说到这里,水凝烟又喃喃道:“不过琴姨娘、水凝墨和我恩怨太深,说不定还真会跑来找我报仇。”
此话一出,若风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嘴唇发抖道:“主子,您别吓属下啊,若风最怕的就是这些鬼怪。”
水凝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气势凛然道:“那有何害怕的,本小姐遇佛**,遇魔杀魔,琴姨娘和水凝墨死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鬼怪,本小姐连佛连魔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她们不成?再说琴姨娘、水凝墨活着时都不是本小姐的对手,难道便成鬼了就能够打败本小姐了?”
眼见水凝烟浑身上下都透出一抹凌厉之气,若风顿时被感染,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便在这时,一道冷风吹过,惨白的灯笼不断晃动起来,主仆二人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祠堂。
“走吧,进去瞧瞧。”水凝烟淡然道。
若风苦着脸道:“主子,真要进去吗?”
“当然了,白天的时候总觉得琴姨娘和水凝墨的尸体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我又想不出来。”
若风声音发颤道:“小姐,那白天我们不能再来吗?”
水凝烟解释道:“白天在祠堂时,我就当着众人的面说琴姨娘和水凝墨是自缢而死,就是为了麻痹凶手,白天咱们来祠堂,人多眼杂,只怕会让凶手有所警惕。”
若风顿时觉得她们主子说得十分有道理,可是一想到琴姨娘和水凝墨的尸体就停放在在祠堂,若风就立刻吓得双腿再次没有力气了。
若风用商量的语气可怜巴巴地说道:“主子,若风能不能在外面呆一会儿,您先进去吧。”
水凝烟好笑道:“那好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吹会凉风,说不定可以将你吹清醒呢。”话落,水凝烟转身拾阶而上。
“主子,等等。”眼见水凝烟离开,若风更加惊慌,连忙拾起身子向水凝烟追去。
“吱呀”一声,祠堂的门被缓缓打开,沉重诡异的声音吓得若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主仆两人进入,水凝烟关上了大门。祠堂里烛火通明,里面放满了水府历代祖宗的灵牌。祠堂的正中间摆放着两具崭新的棺材,黑黝黝的棺材在烛火地映照下反射出诡异森寒的亮光,若风顿时满目惊恐地死死盯住那两具棺材,生怕里面突然爬出两具尸体来。
水凝烟快步走到棺材前,伸手掀开遮盖尸体的白布,旋即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连忙走到另一口棺材前,掀开白布,只见尸体的脸部颜色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若风壮着胆子走到棺材前,虽然恐惧却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半死。
“主子,为什么雪姨娘的脸色那么难看,难道是要发生尸变吗?”若风吓得连忙退后,胆战心惊道。
水凝烟好笑道:“胡说什么呢,哪里是尸变,而是因为脑部受创导致出现淤血,所以脸色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风闻言,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旋即道:“主子,这么说她们临死之前头部受过伤。”
水凝烟点头道:“照这个情绪的确是这样。”
此时水凝烟暗自庆幸自己今晚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否则明早水凝墨和琴姨娘的尸体就会下葬,不会再找到任何线索了。
当下水凝烟将水凝墨和琴姨娘的尸体搬起,开始检查两具尸体的头部,可是找了半天依然没有发生异样。
若风在旁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你是不是判断错误了?”
水凝烟一脸坚决道:“不可能,她们的致命伤一定在头部。”
话落,忽然想到什么,水凝烟仔细掰开尸体的头发,果然如她所料,在头顶的死穴上插着一根极细的银针,若是不仔细察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
“看到没,这就是凶器。”水凝烟将从水凝墨和琴姨娘头顶拔下的银针给若风看。
若风顿时惊呼道:“主子,你好厉害啊!这样都能被你找到。”
若风微微一顿,继续道:“小姐,照如此情形看,凶手一定是个认穴高手,一般认穴高手武功也不会弱。”
水凝烟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个凶手能够悄无声息地将水凝墨和琴姨娘杀死,实在不简单。我倒没有想到将军府里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若风不由蹙眉道:“可就是不知究竟谁才是凶手。”
水凝烟闻言,也是苦恼地咬了咬唇。自穿越而来,几乎还从未有任何事超出她的掌控,可是眼下琴姨娘母女被害一事竟然十分棘手,她掌握的线索实在少之又少。眼下只能小心提防,不要打草惊蛇,等待狐狸再次露出尾巴。
“算了,总算今晚有些收获,咱们走吧。”水凝烟说完后,将两具尸体重新摆放后,蒙上白布,旋即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祠堂。
就在主仆两人刚刚离开后,角落的阴影里闪出一个女人的影子,许久只听她咯咯笑道:“水凝烟,就凭你也想查出老娘的底,还嫩了一些。”
翌日,将军府办了琴姨娘和水凝墨的丧事,因为假孕药一事,水子儒怒在心头,所以并没有将这对母女葬进水家的祖坟里,而是随便选了墓地下葬了。为此,永昌亭侯府还派人跑到将军府闹事,结果直接被沈月心和水子儒双双收拾了,打得东昌亭侯府的人夹着尾巴溜了,不过因此将军府和永昌亭侯府结下了不解之仇。
次日一大早,宫里便派了马车来将军府接水凝烟前往崇山书院。马车前,水凝烟和沈月心。水子儒等人惜别,沈月心凝望着水凝烟,眼里尽是不舍,柔声叮嘱道:“烟儿呀,去了崇山书院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娘亲和爹爹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将军府出去的人是最棒的。去了之后要好好的习武,知道吗?”
水子儒也说道:“烟儿,咱们水家的子孙,各个都是武艺精湛的,一定要勤奋努力。还有啊,一定要注意身体,急着要给爹娘来信。放假了就回来看看我们。”
“是,爹爹,娘亲,我记住了。”水凝烟顿时被沈月心和水子儒的话说得心头酸涩,强颜欢笑。
经过昨晚的商议,水凝烟这次去崇山书院带去的丫环是青柠和何首,若风和霁雨则负责暗中保护。此时白芷强忍住眼眶的泪水,开口道:“小姐,您就放心地走吧,明月阁有奴婢和郁金看着呢。”
郁金也红着眼眶,道:“小姐放假了一定要回来,我们和老爷夫人都等着您呢。”
水凝烟莞尔笑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好了。对了,如今我去了崇山书院,安和堂就暂时关门吧,等我回来了再说。”白芷和郁金点了点头。
此时来给水凝烟送行的还有冯姨娘、雪姨娘,依旧水凝香。水凝香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冯姨娘也说了几句场面话,雪姨娘因为水凝菡被禁足一事,对水凝烟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不过水凝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车夫过来催促,水凝烟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旋即马车启动,她和一干人挥手告别。水凝烟一直望着向她挥手的那些人,眼睛微微酸涩起来,直到再也看不到,他才将车帘放下来,悠悠地发出一声叹息。
青柠看到水凝烟一脸地落寞,忍不住道:“小姐,可是舍不得夫人、老爷,还有白芷、郁金他们?”
这世间没有谁会永远陪谁一辈子,舍不得又如何?她需要的是坚强、独立。想到这里,水凝烟淡淡一笑,说道:“崇山书院每个月都可以休息七天,到时咱们回来便是。人生不就是聚聚散散,合合离离,看开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说到这里,水凝烟眸光潋滟流转,旋即纵声道:“崇山书院,本小姐来了,从今日起,我要开启人生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