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暂补(由于之前出现屏蔽词还在申诉中,暂时将修改版置放于此)
漩涡卷起的风浪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身躯,我一步一步朝着悬崖边走去,面前这个地方就是怒江,我有印象曾经来过这里,此时无论是旋转的水流又或是这黑色的世界都无法影响我的视线,我的眼里只有漩涡中心正在呼喊的女子。
眼前的景象就如同世界末日般混乱,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下面站着的,是一个对我极其重要的人。
我开始试探着从悬崖边上往下爬,但不经意间,脚底一滑,身体一时间失去平衡,向下栽去,混乱之中,我伸手抓住了岸边的一株植物,整个人顿时悬空在这奔流的漩涡之上。
绝望中我抬起头看向天空,那一轮太阳依旧在我正上方闪耀着黑色的光芒,突然,我看到很远的山上,有人在看着我,虽然他站的位置几乎是在天地相间的地方,但我依旧能看清楚他惊恐的面容,几秒钟后我反应过来,他眼中的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黑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拼命地向他呼救,但他看着我似乎听不到我的呐喊,他慢慢弯下身子,努力抓住我的双手,一时间我的恐慌慢慢消失,他一步一步地将我往上拉,直到我快爬上地面时,那个人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阵推搡之后,完全不知情的我被他推入了旋转的涡流。
就在我坠落的一瞬间,我想努力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面貌,但却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就被旋转的水流所包围。
我开始不停地旋转向下,虽然感觉呼吸渐渐困难,但我的意识却没有因此而受到干扰,我睁大眼睛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这时,周围慢慢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场景。
顺着旋转的江水每往下移动一段距离,周边的水墙上墙就会映出不同的画面,整个下落过程中,我看到了老皮的父母及那场火灾,看到了钱蕾、小团惊恐的面容和那头长颈鹿血淋淋的伤口,看到了伤心的父亲在张雨霖和她母亲之间做了一个绝望的选择……
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身躯感到无比的疼痛,巨大的压迫感彻底将我的意识击碎,我眼前的景象随着奔流的水声化作一片无边的黑暗。
“周尧,你喜欢下雨吗?”
一个声音唤醒了我,我睁开双眼,一个巨大的空洞呈现在我眼前,此时我正躺在漩涡中心的地面上,四周环绕着巨大的圆形水墙,头顶上的水流不时地脱离轨道朝中心落下,就如同一场倾盆大雨泼洒在我的身上。
这个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熟悉,我起身看见了眼前的女子,她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我眼里,但一时间我竟叫不出她的名字,她看着我,迈着一种熟悉的步伐朝我走来,一股久违的亲切感从我心底袭来,我慢慢朝她走去,突然一阵似曾相识的胭脂味飘到我的鼻子里。
“你是……?钱蕾吗?”我记得我曾经在钱蕾身上闻到过这种气味,但当我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她的面容正变得模糊不清。一时间,我脚下的引力突然增大,周边的空气就如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开始向四面挤压我,整个世界连同这巨大的漩涡都开始颤抖,我摸脸上那灼热的江水,随着这个世界,崩塌在水流之中。
“我靠!”我咒骂着推开压在我身上的波爷,摸了摸我的脸颊,那似乎是波爷贴在我脸上留下的口水,我一脸嫌弃地爬起来朝着卫生间跑去,不停地用冷水冲洗着我的脸庞。
当我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一瞬间,身后浮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波爷那颓废的面容出现在我身后。
“老哥!你睡觉能安分点吗?”我一只手摸着我的脸,愤怒地看着波爷。
波爷则一脸无辜地问道:“老周,你刚才又做什么噩梦了?张雨霖又来了吗?”
我突然想到刚才那个梦,本来在波爷面前我就藏不住事,一想到钱蕾那个画面,所有事都被写在了脸上,突然间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哦,你小子,梦见那种事了吧?”波爷看着我,“和谁,看你这个样子……钱蕾吗?是不是?”
我看见波爷满脸的讥讽相,骂了一声“滚。”便直径朝卧室走去。”
他的猜测虽然不着边际,但他确实说对了一半,我梦见的人,就是钱蕾。
波爷冲进来,轻轻一跃落下,差点把我从床的另一侧蹦了飞起来。
“你小心点!坐坏了可是要赔的!”
“好啦好啦,诶,我今天发现钱蕾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
“不说了,请你睡觉的时候安静一点”
“哦……”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对钱蕾动心了,不然为何会在这种梦里看见她,或许是因为平日想得太多,钱蕾的面容才会浮现到本不该她出现的梦中,我尽量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排挤出去,我必须告诫自己,一方才是我的所有,也是我唯一的目标,但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一闭上眼睛,钱蕾的脸庞又出现在我眼前。
又是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已经是早晨了,我先看了看时间,离闹钟点只差了几分钟,又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的是老张的号码。
我刚接起来,听筒里面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喂,周尧!我女儿昨晚又在梦里向我说话了!”
我把免提打开,放在枕头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老张啊?昨晚她都说了些什么?”
电话声音更大了:“她说她在一个黑色的梦里看到你了!她看到你被卷入了一个很大的漩涡之中!所以我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你想确认你的安全!”
我以为老张只是单纯地打过来询问我关于她女儿的事件进展,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的信息……我随意问了一下重要的梦境细节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并让老张等候我的消息。
此时,我心乱如麻,老张居然能如此详细地描绘出我看到的场景,说明张雨霖在昨晚一定是在梦里向他透露了这些情况,而这个事情再一次证明老皮的推断是正确的,我抱着脑袋,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一想到一个纯真的少年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并在绝望之中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呼救,我的心顿时如刀绞般疼痛。
但回想到昨天钱蕾说的话,对于limbo,我究竟该怎么办,就在我快抓破头皮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电话上还有一条未读信息。
我连忙打开,这是老皮发过来的,内容为:周,抽个时间来找我,记住,不要让钱姑娘知道。
四十六章:残念
“周尧,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吗?”我眼前突然浮现出正在向我发起问题的一方,此时她正低头整理着手中的塔罗牌,这是高中时期我和她一起在一家冷饮店里闲聊时的情景,由于她的曾祖母刚离世,一方从来到世上第一次经历了如此刻骨铭心的事情,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情显得极其悲伤。
“那你相信吗?你先回答我。”我靠在窗边,看着眼前正在冒泡的汽水问她。
“我自己不是很相信那种说法……”说着,她开始往桌上一张接一张地把手里的塔罗牌铺开。
“那为什么你还要搞这些占卜呢?如果你自己不相信,那这一切对你来说其实毫无意义。”我好奇地问道。
一方放下牌,对我轻轻地笑了笑说:“占卜这种东西,其实是为了活着的人而存在的,虽然我的对象是已经死去的曾祖母,但真正告慰的,并不是那已经离去的亡灵,而是我自己。”
……………………
“周?你在想什么呢?”老皮的一句话将我从回忆里彻底拉回了现实,钱蕾的尖叫声已经平息,此刻她正坐在我旁边两眼无神地看着老皮。
“你们二位不要急,这只是我的一个想象……”由于刚过去的失误造成了现在这个凌乱的局面,老皮的话已经不敢说得那样绝对,但从他一贯的表情来看,老皮其实已经将这个结论彻底钉在了他的内心里,他只是单纯地说句话来安慰眼前这失了魂般的二人罢了。
钱蕾的想法似乎和我如出一辙,她摆了摆手对老皮说道:“老皮,这几个人老嘴老脸的,你就别说这些来忽悠我们了,你说的这些绝对不是你单纯想象出来的,不管老周怎么想,反正我现在就相信你说这些,继续说你的观点,有问题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眼见自己善意的谎言被无情戳穿,老皮斜着头看朝我,无奈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说道:“如果按照我的推断,那种黑色的梦境应该是由已经故去的人们留在limbo的意识所形成,这世上可能有千千万万残存的意识,由于我们并不具备那种穿越梦境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发现这些东西,总之,我们暂且称呼这些东西为残念,周,之前你所遇到的黑色梦境很可能就是来自你已故妻子的残念……”
听到这里,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问老皮:“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碰到过其他类似奇怪的黑梦呢?貌似所有黑色的梦境都与一方有关,这又怎么解释?”
老皮走了过来,右手搭到我肩上说:“这个我还不是太清楚,但极有可能与我之前所说的关于意识的烙印有关,你的形象已经彻底地烙印在了水一方的残念上,而她的影子也被你留在了自己的潜意识里,所以二者相互吸引,你就阴差阳错地在limbo撞上了那个已经迷失自我的残念。”
“但是周,我想说的是,由于你们在limbo内将真相告诉了水一方,张雨霖对你做的事一样,我担心……那个残念会不会也被唤醒了自主意识。”老皮战战噤噤地说着。
钱蕾也站了起来,她朝老皮说道:“怎么可能?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是一方姐的残念,那应该已经被张雨霖彻底杀死了才对!”
听了钱蕾的话,我脑子里又回想起当时那个可怕的场景,我回头看见他满脸的恐惧,看来我们俩都还对那时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老皮摇摇头说道:“你们杀死的,不过只是由意识构建出来的一个虚幻影像罢了,在她死后,黑梦的源头也就如同我们一般苏醒,只不过它将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新的场景中,那个残念就如同一个真实世界的人一般,只不过它生活的地方,不是现实,而是在limbo中,在它自己发出的无穷无尽的梦境里轮回。”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之前在limbo里不停轮回那个梦境,并不是源于我,而是一方自己的残念,因为一方本身已经不存在于世上,所以她被张雨霖杀死这个事实再次成为了一个悖论,但由于我把梦境内的一个悖论映射到了现实,在一系列纷繁复杂的过程后,现实与梦境出现了误差,这也直接导致了张雨霖在现实内那一系列解释不清的问题……
老皮继续说:“水一方的残念,它既然已经扎根在limbo深处,那它本身肯定不会改变,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你很可能还会进入那个黑色的梦境,届时,你将会见到这个世上第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残念!”
“如果她的残念拥有了自主意识,那一方岂不是等于已经在limbo内复活了呢?”我好奇地问老皮。
老皮摊开双手,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的不能揣测,因为我所说的已经是对我而言的专业极限了。”
说罢,他走进屋子,拿出了几瓶熟悉的梦境清除剂对我说道:“周,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想办法去到精神病院尝试与张雨霖沟通,关于这些残念的事情等今后再作考虑,由于你从一个残念的梦境中映射了一个本不应该发生在这世上的事件,相比死去的人,现实里的变化才是我们这次将要探讨的主题。”
“张雨霖?她现在不是已经被精神病院强制收诊了吗?你有什么办法能见到她吗?”我好奇地问道。
老皮看向钱蕾点了点头,只见钱蕾开门走出去,呼唤着李哥的名字示意他上来。
“这个计划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具体等李贤平上来我再详细地告诉你。”
老皮说完直接将药水递到我的面前,示意我立马喝下去,我想反正现在的局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如就此休息一下,接过来就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抹了抹嘴将头转了回来继续看向窗外,此时我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在想关于张雨霖的事情,按照老皮的推断,相较于之前在limbo的遭遇,在不久的将来我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一方那已被唤醒的意识本尊,在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惧中,我甚至开始期待那种黑色的梦快一点来临,此时,我看到玻璃窗里映出了我暗自窃喜的面容,还有站在我身后一脸恐慌的钱蕾。
四十七章:现实计划
不一会,我坐回了沙发上,李哥也出现在了门前,老皮随即招手示意他进来就坐。
李哥笔挺地走了进来,用他常见的方式向我们在座的各位做了一个标准的半鞠躬,如同一个经过严格调教的英国绅士,我见状立刻将自己翘的老高的二郎腿放下,突然间,我发现钱蕾的目光正盯着我,她的脸上挂着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
钱蕾这个表情并不像是在嘲笑我,从她上扬的嘴角我似乎体会到了一股离别的悲伤,就如同梦里一方看我那样,本来暂时放松的心情又被她这一笑搞得紧绷了起来。
“咳!”老皮清了清嗓子,把手指向了坐在一旁的李哥,我立刻转头看向他,李哥笑了笑,开口说道:“啊?是这样的,周尧兄弟,在你来之前呢,皮特医生与小姐还有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并汇报给了钱总,征得钱总同意后,我们准备在下个星期开始实施一项秘密计划,知道这个事的人呢就只限于我们现场的三人,钱总,还有你那个胖子朋友……哦,可能还涉及到一些精神病院的相关工作人员。”
李哥说话的时候双手紧握,一动不动地搭在膝盖上,如同一个正在向领导汇报工作的员工一般,从他说话的语气加上钱蕾的表情,我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李哥接着说道:“小姐原本要求我们帮她进入到管制张雨霖的精神病院内部,但由于那复杂且严格的种种规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不得不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连忙问道。
“由我自己伪装成一个精神病人进到院里,尝试着接触张雨霖以验证她是否是在装疯卖傻,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出来的信息……”钱蕾抢过话茬,轻松地说道。
“你?”我差点没笑出来:“钱蕾你装疯子怕是连精神病院的保安都瞒不过去哦。”
言语间,我让钱蕾打住,以为这只是个随口而出的玩笑,转过身示意李哥继续说。
李哥此时面露尴尬,他看了看钱蕾,然后回头对我说道:“周兄,其实大致计划就是小姐说那样简单。”
听到这,我立马站了起来看向他们:“你们别逗我,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张雨霖所在的地方那可是戒备森严,正常人根本别想进去!”
“所以我才要想办法伪装成一个疯子呀?”钱蕾双手拄着下巴,一脸不屑地说道。
同时,李哥也开口了:“周兄,医院那边我也找朋友联系了几个靠谱的人,他们会在里面负责接应。”
面对这种无法理喻的幼稚想法,老皮居然一句话也没说,我走到他面前向他发问:“想要和张雨霖被分在同一看护区,除非你是精神病重症患者,否则没有任何机会接近她,但据我所知,要想伪装成重度精神病患者那必须由有资质的检测机构开具的相关书面证明才行,你去哪搞那种证明?”
“周,那个不需要你操心,在心理医学这一块,我认识的朋友比你想象的多,就这种小事,我很快就能搞定。”老皮站在一旁淡定地对我说。
一时间,我呆在了原地,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向李哥问道:“这种计划谁想出来的?恕我直言,这真的有些不可理喻,哪怕钱蕾进到那里面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安全问题,鬼知道关押在那种地方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哥无奈地耸了耸肩,瞪大了双眼并把眼珠子转朝钱蕾的方向。
钱蕾瞅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张雨霖在里面不是也好好的嘛?又不是让你去,你在这嚷嚷什么呀?”
“况且张雨霖现在是真的疯了,她连她爸都认不出,你怎么能保证你进去就能和她交流?”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对于钱蕾这种说法完全不能认同。
“老周,你就是废话太多了,不试试谁知道呢?如果我们不把张雨霖搞出来,再像之前那样鲁莽行事,你也见识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钱蕾试图用更大的声音说服我。
“咳……咳……”老皮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钱蕾直爽的话语已经严重误伤了站在我旁边这位德国友人。
“鲁莽?我看你这样才是鲁莽,这种粗暴的行事方式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说完我坐回了沙发上,双眼盯朝屋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只是负责告诉你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并不是来征得你的同意,谢谢!”钱蕾吼了一声后,双手一抱,她的脸也转朝一边,不再理会我。
眼见我们吵得不可开交,老皮不得不走到他的办公桌边,敲了敲桌板对我说道:“周,眼下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像钱姑娘说的那样,如果进去同张雨霖沟通后她还是疯疯癫癫,到时候想办法再把钱姑娘弄出来就是,毕竟你和钱姑娘不同于老张,具体原因你们心里都清楚。”
由于我们突然说到一些李哥没有接触过的话题,他连忙站起身想回避,并告诉钱蕾他会在一楼等我们,钱蕾点头默许后,李哥朝着门边走去。
“等等!”突然间,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并叫住了他。
李哥转过身看着我问道:“周兄,有什么问题吗?”
我连忙起身搭着他的肩膀走出了办公室并小声地问他:“如果换作我……你们有办法把我弄进去吗?”
李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才说到一半时我就觉得这种方法其实是可行的,但问题就在于执行人是钱蕾而不是我,钱蕾之所以要抢着进去的原因,她或许是不想让我再冒这个险,毕竟我是有孩子的人,哪怕计划成功了,以后我进过精神病院这种事如果传出去,对我的家庭也将会是一种莫大的伤害,想到这,钱蕾刚才的无理取闹也就说得通畅了,至于老皮,这个老滑头,他其实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钱蕾去,凭着他那种搞学术的急性子,之所以把计划放在下个星期来执行,完全就是在为我留足考虑时间。
想到这,我把音量压倒最低凑到李哥耳旁轻轻说道:“你去向钱叔说一声,这次行动的人选改成我,而且不要拖延,明天就着手开始,还有不要让钱蕾知道,一会电话联系。”
此时钱蕾已经追了出来,李哥看着我挤了挤眼睛,他挺了挺腰板,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故意大声说道:“周兄,你就不要劝了,我只是负责执行小姐所说的话罢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处理好的。”
看到李哥演得如此逼真,我只得叹息地说道:“诶,随便你们吧。”
李哥再次拍了拍我,径直朝楼下走去,此时我斜着眼睛看到钱蕾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四十八章:装疯卖傻
待到李哥下楼后,我们再次坐回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我看着若无其事的钱蕾,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老皮说的那样,我们眼下可能已经找不到更适合的方法来接触张雨霖了,在三思索之后,我还是下决心亲自去到精神病院。
“你在想什么呢?”钱蕾突然问我。
“没什么,我只是还在回忆那些发生在limbo里的事情……”说话的时候我低下了头,生怕钱蕾察觉到我的小心思。
想到这,我连忙岔开话题抬起头对老皮说道:“啊,对了,你们能不能说说关于精神病院这次的具体计划,不然钱蕾做事大大咧咧的,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老皮扶了扶眼镜,刚要对我说什么,钱蕾立马站起来阻止了他并转身向我说:“老周,具体事宜你也别问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回去休养一下,顺便多留些时间陪陪小团,这边有我和老皮呢,等我出来以后等你去操心的事情还多着呢。”
听到钱蕾这样说,我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代替我去完成这次的行动。
“今天就暂且这样吧,等见张雨霖这件事过去后我们再作下一步打算,诶,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这一整个简单的梦境计划居然会走到这一步……”老皮挠着头皮朝我们说道。
钱蕾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对我说:“走吧老周,我和老李送你回去?”
我装作一副瘫软的样子靠在沙发上回答道:“你先去吧,我开车来的呢,一会还等波爷起来去喝一杯呢。”
“那个死胖子……诶,算了,你们好好放松下吧,老周记住这段时间多去陪陪你儿子!我先走了。”钱蕾说完拎起挎包朝外面走去。
“钱蕾……”我突然叫住她。
“嗯?”她转过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对她说什么,如果进到精神病院后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再出来,或许只是想跟他做一个含蓄的道别吧。
思索了几秒钟,我伸出手比划出一个击掌的姿势对她说:“一切顺利。”
钱蕾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两大步跨到我跟前,拍了一下我的手,留下两个字:再见,便扬长而去。
随着她们的车子消失在窗外的视野中,我看了看一旁双手揣兜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皮,他一定知道我留下来的原因,无非只是在等我我主动开口罢了。
我拿出口袋里已被挤压得严重变形的香烟,递了一支过去给他,问道:“你真觉得让钱蕾去精神病院合适吗?”
老皮转过身看着我面露微笑:“周,你不用问我,对于这个问题你心里应该有自己的答案。”
我慢慢走到他办公桌后坐到了转椅上,再次问道:“那你觉得我去就一定能成功吗?”
此时他被吸进去的烟呛了一口,一边咳嗽一边说:“这种疯狂的想法,本来一开始我是不赞同的,但如果换做是由周尧你来实施的话,至少也有了去尝试的价值。”
老皮走过来双手拄在桌子上看着我说道:“在整个昆岚市,能创造这种机会的人并不多,既然钱姑娘的父亲愿意帮忙,我们只管去做就对了。”
“那现在你可以说一说具体计划了吧?”眼见老皮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也不打算继续再浪费时间。
老皮让我打开他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他用来记录的笔记本,他拿过去翻到其中一页,刚要递给我,突然把手又伸了回去对我说:“周,有件事我忘记了,刚才钱姑娘在场我不方便透露。”
我笑了一下指了指他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肯定有话没说全。”
“周,张雨霖很大程度上……没有疯,她应该很正常,他父亲去看她的时候,那一切也许是她自己故意表现出来的罢了。”说这话的时候,老皮的脸上显得很自然,没有一丝奇怪的表情。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什么?他没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老皮继续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非得你亲自去见她的原因,周,有时候越是简单的问题你越会发懵,你自己想想,一个能在梦境以及limbo里保持清醒并能自主掌控意识的高手,她有什么理由会让自己的精神世界崩溃?更何况你们是同一个时间从limbo内出来的,在里面她都一切正常,回到现实难不成还有什么比梦里还要夸张的事情刺激到她?”
我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呀,在梦里张雨霖曾三番五次地劝告我要保持清醒,不要迷失自己,就这样一个坚毅的姑娘怎么可能在现实世界内崩塌,是我自己想得太过简单,差点错过这种如此重要的信息。
我连忙朝老皮问道:“那她为什么要在精神病院内装疯卖傻呢?”
“原因只可能是一个,你想想,如果你在梦境内被困了这么久之后突然被拉回现实,同时你又身处精神病院,你的家人和你在梦里相遇的朋友都在外面,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老皮问我。
“当然是先出去呗。”我答道。
“然后你用这个结论来进行反推,她不但没向她的父亲传达想出来的信息,反而还继续装傻,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她想留下?”
“bingo!”老皮一拍手,又开始展现他那天才般的思维模式:“而且还不止单单留在精神病院这么简单,张雨霖应该很清楚,哪怕自己不用装,很大程度上她也不可能从那种地方出来,但既然她一反常态地做这些事,肯定是有着更加长远的考虑,我由此推断她装疯卖傻不仅仅只是为了留在精神病院,而是为了能在院内的特定区域逗留,那即是现在她现在所处的重症看护区!”
“或许在他清醒后,在精神病院内发生了一些我们并不知情的事情,而且那些事对她来说可能非常重要,她迫切地需要留在那里,但无论是什么,我都想不到非得留下的理由,除非……”说到这,老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除非什么?”我焦急地问他。
老皮放下杯子缓缓说道:“除非她遭遇了一个与他同处一个区域并另她困惑的人。”
一个让张雨霖困惑的病人?什么人能让张雨霖不顾一切地选择留下?此时我脑海里浮现出了唯一一个能够对号入座的角色……
四十九章:重症区
“会不会是一方被带出来了?!”我激动地拍着桌子问老皮。
然而老皮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并说道:“周,记住,容易感情用事是你最大的毛病,本来你的思维方式属于比较沉稳的类型,但是只要牵扯到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或事,你的思考能力就会急速下降,随时保持冷静,你一定要牢记在心,以免未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突然恍悟过来,随后脸一红,乖乖坐回了椅子上,或许是我最近已经想她想得快疯了,一方已经变成了我内心绷得最紧的一根弦,稍有风吹草动,它便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并在我脑海里一直回荡……
“那究竟是谁呢?”我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地说着。
“说实话,我比你更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这也是你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说完,老皮把那个笔记本递到我面前:“你先了解一下,具体计划也不是太复杂,自己看吧。”
我接过来后仔细翻看了关于这次计划的具体细节,总体来说就是正常的入院治疗程序,只不过这期间需要为实施这次的人准备一个虚构的假身份以及一份伪造的精神病病历。
看完后我把笔记本放在桌上问老皮:“如果这次进去的人是我,你将为我准备一个什么样的病症?”
老皮思索了一下,随口说道:“重度精神分裂吧?”说完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很难见到老皮像这样开怀大笑,我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老皮拍拍我的肩膀:“刚才我不是说你的思维能力忽高忽低吗?精神分裂太适合你了。”说完,他的笑声更大了。
这些搞学术研究的笑点真让人琢磨不透,就连开个玩笑都讲求一个逻辑关系,我尴尬地赔笑了一会随后问他:“精神分裂的话……入院后需要我怎么演呢?”
老皮扶了扶眼睛答道:“那个不需要,到时候我给你加上一条自闭症就行了,进去你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好。”说罢,他又笑了起来……
在复核了几次笔记本上的内容后,我向老皮作了道别,并让他明天着手准备那些繁琐的资料,回家后,我同李哥通了电话,话说他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就在他们离去的几个小时内,他就把接下来我要入院的一切准备工作都交待好了,并表示明天将会协助老皮把病历也搞定,同时为了保证我的工作不受影响,他还托关系找了另外一家大型企业以官方身份向我们报社提出了随行采访的邀请,并指定钱蕾波爷和我为随行记者,出行周期暂定一个月……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它不仅没有责怪我最近一段时间的种种行为,还大力夸赞了我一通,并叮嘱我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为报社争光。
挂断电话后,我不得不感叹了一番,看来钱叔为了我们的计划真的是非常用心了,同时我也被他这种强大的社会关系所折服。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波爷也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表,一个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喊:“老周,你干嘛呢?这都几点了,你他妈的不怕迟到吗?”待他穿戴完毕,我才向他慢慢说明了情况,面对突如其来的计划变动,波爷站在窗子边瞪着他那双小眼睛看着我,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可以不用上班了,随后开心地一头栽回床铺,再度发出他那具有极高辨识度的鼾声。
接下来的几天内,大家瞒着钱蕾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我也借机回到父母家陪着小团住了几天,二老似乎也听说了这次我将代表报社去作随行报道的消息,两人开心得合不拢嘴,这也使得我打消了之前的一切顾虑,并安心地等待李哥和老皮的消息……
出发当天,楼下停了好几辆高档轿车,老皮也随同车队一起到来,父母带着小团帮我拎着行李一直送我坐到车上,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我身后渐渐远去,我也正式进入了属于这次行动应有的状态。
一路上,老皮在和我讨论着入院后的种种细节,并叮嘱了我一些老生常谈的注意事项,总之,进去后我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保持沉默就行,至于什么时候出来,一切随我意愿,只需要我到时候向来探视的人传递出相关信息即可。
在说完重点后,老皮递给我一叠资料,那是关于我入院的身份信息,按照他的说法,这些资料我看不看都无所谓,但我仍然被排头的名字信息所吸引,上面赫然写着:何智超,对于一个即将进入精神病院的疯子来说,这个名字显然又是老皮腹黑的一个玩笑……
转眼间,车子已经驶入了市精神病院的大门,李哥似乎早就联系好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下车后远远地我就看见大厅门口有人出来迎接,老皮似乎也与这里部分工作人员打过交道,毕竟大家都是同一行当,伴随着众人的寒暄声,我静静地坐在大厅的座椅上等待着办理入院手续,不一会,从张雨霖传出尖叫的那扇门后面出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待他们向随行的人交待完毕后,我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着那几名医生进到了所谓的重症区,只听见大门关上时“砰!”的一声,我与外界彻底切断了联系。
紧接着,那几名工作人员带我来到了我的宿舍,这是一个小得可怜的单间,里面的床铺就如同读书时学校宿舍内的高低床那般大小,整个房间内所有带棱角的地方都经过了软包处理,想想这似乎是为了防止病人自杀,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换好病号服后,我如同一个囚犯般又被带往了这个区域的病人活动中心,不得不说,现在的精神病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白色的房间里宽敞且明亮,门前就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院子,院子里栽种了大量的植被,活动中心内除了供病人休息的沙发外还摆放着着各式各样的文娱设施,从电视机到乒乓球桌应有尽有,如果不是那一群穿着和我同款病号服的人以及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这里甚至可以让人误认为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在医生们同我做了一系列肤浅至极的交流并确保我有自主行动能力后,我的“假期生活”在这个精神病重症区正式开始了。
五十章:搭讪
在大厅内随意游荡了一阵后,我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期间并没有发现张雨霖的踪影。
老皮曾向我说起过关于张雨霖这种具有攻击性的病人的管理方法,他们属于单独关押的病人,每天只有固定时段才会放出来在活动中心内散散心,期间还得有专程的陪护员全程陪同。
“何智超,何智超先生?”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眼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护士,她正微笑着蹲在我面前轻声呼喊着我那个充满恶意的假名。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笑,但笑声从胸腔发出来到达嘴边的时候,我赶忙紧闭起双唇把它遏制住,使劲咽了一下,似乎想把那种即将发出的声音吞回到肚子里。
“何智超,你这个名字取得挺好的。”话语间,那个小护士也明白过来,开始捂着嘴。
“嗯……!”又是一阵笑声被我咽了回去,我瞪着眼睛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哈哈哈,你想笑就努力笑出来,等你尝试着笑出第一声的时候,你会发现开心这种令你困惑的东西其实非常简单就能实现。”小护士歪着头,双眼眯成了一道缝。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微微上扬对她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小姑娘非常会聊天,但我仍然紧闭着双唇没有开口。
“我是你的责任陪护员,我叫王澈,今后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找人聊天我就在那个位置等你,随时都可来找我,还有,我是一个催眠师,如果你什么时候被失眠困扰,我也许能帮得上忙。”说完,她用那甜美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她说的话。
“来,我带你随便转转,简单地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地方。”说罢,她挥手示意我站起来。
我仍旧沉默着,站起来后跟着这位护士在整个区域游荡了一圈,至于她在对我说什么内容我完全没听进去,只是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边的人,希望能在人群攒动的院子里发现张雨霖的踪迹。
走了一轮下来,我回到了原位,继续靠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盯死了任何一个面孔,生怕错过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此时,我发现在离我不远的墙边蹲着一个人,他的眼神正直愣愣地盯着我,这是个岁数和老皮差不多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满脸的横肉就像个社会人一般让人反感,猥琐的眼神里似乎告诫着周围所有人一个信息:别惹我。
我连忙转过头,避免和他有进一步的眼神接触,毕竟像精神病院这种地方,被一个病人盯着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些个电影画面慢慢浮现在我脑海里,如果他只是个单纯的妄想症患者还好,万一是个gay……那我可就要遭殃了。
继续观察一阵子之后,我深深地被这些病人的想法所折服,从他们口中我得知这些人一部分是唐宋甚至更早之前穿越而来,有的是外星人经过基因改造后遗留在地球的观察员,还有的则是幻想着自己即将以另外一个人生重生在精神病院之外的世界,更有甚者觉得自己就是这房间里的一把椅子……
我在觉得可笑的同时突然回想起我自己……我是什么呢?一个梦境穿越者?其实说下来哪怕我不用伪造那个假身份,以我自己的资历我也绝对有资格同这些来自全宇宙的各类大佬相聚在这里,想到这,我不禁用手遮住眼睛,低下头,无奈地傻笑着。
“喂!哈喽!”此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我全身发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刚才在墙角盯着我看那个中年男子,只不过现在离得近了,我看到他脖子上和手上那大面积的伤疤,就疤痕的样子来看,如果我没猜错,他之前应该也遭遇过火灾或爆炸之类的事故。
我没有说话,把头转开看朝了其他地方,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和这样一个大脑有问题的人去纠缠,更何况他还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汪汪!汪汪!”
我再次看向他,这个家伙嘴里发出怪声,拿着一个毛绒狗的玩具正在朝我晃动,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我意识到此人可能病的不轻,我下意识地站起来避开他走到另外一个人多的地方坐下。
只见他在原地呆了几秒后做着美式动画片那种夸张的肢体动作向我跑来,“起来!滚开!”突然,他朝我旁边坐着的老人咆哮了一声,那个老人慌忙抱着头走开了。
“杨大仙!你又想被关禁闭了吗?”房间那边传来了医生的声音。
“误会,误会,这有位新朋友,我只是想唱个歌给他听”这个男子摇晃着身体,向远处解释着。
接着他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一边踩一边吼:“你瞎叫什么?刚才那位老爷爷都被你吓走了!”说完,他那迷茫的眼神又看向我。
“镇定剂还是麻醉药?他们给你吃了什么,我猜猜,氯丙嗪?氟哌啶醇……?多少?吃了多少?”他一边扳着指头一边数着。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白痴的干扰,双手叉腰站了起来,但他一个健步就拦在了我的面前,我只得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极少数。”说话的时候他依然左右甩着脑袋:“知道吗?极少数……这里真正有病的人只是极少数,但是你!你是真的有病,而且是这里病得最重的!哈哈哈哈……”说完他双手捂着肚子睡在地上左右翻滚并大笑了起来。
“冷静点,大仙。”此时,那个叫王澈的护士小姑娘走了过来并对他说道。
这个杨大仙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王澈敬了一个标准的美式军礼,嘴里喊着:“yes!sir!”
看到这个场面,王澈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开了。
我慢慢走到电视机面前,想把注意力放到电视节目上,避免再次被他那疯狂的行为所干扰。
“如果你想看某个频道,例如合家欢喜那种,你可以去找管事的小姐姐,并告诉她你想什么时候看节目,但你必须在节目开播之前告诉她!”他那笑得已经快扭曲的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总有那么些白痴老是在节目播完后才说我想看这个我想看那个,不,不能这样,你一定要提前说,他们还搞不懂,还以为那边的小姐姐能让时间逆转,只有我知道,她不能倒转时间,真是谢谢了,爱因斯坦,因为他是疯子!是疯子!哈哈哈!”伴随着笑声,他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
我闭上双眼不停捶打着前额,该如何摆脱这个活宝变成了我今天将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五十一章:内应
“杨大仙!你是不是太过于激动了,该打针了哦!”大厅内又传出医生的话语。
这个名叫杨大仙的疯子站到面前的椅子上摆出西游记里孙悟空常用的姿势,朝着那个医生说话的方向张望了一会,看到医生拿着针筒走了过来,终于,他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跳下来朝院子里跑去,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我终于得以安静地坐下并长长舒了一口气,想想刚才他那些疯狂的话语,让张雨霖留下来的人不会是他吧?如果真是他,这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了,我傻笑着摇着头,似乎这根本就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午餐时间,病人们整整齐齐地列好队伍,由工作人员监视着统一到重症区的食堂用餐,话说这里的饭菜还真难吃,菜品少味道淡也就算了,就连餐具也是塑料制成的,在随便喝了几口小米粥后,我坐在椅子上开始慢慢思考目前的状况。
刚才听那个医生的意思,这里似乎还存在着关禁闭的可能,之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张雨霖会不会就是因为她被拖去单独关押了?整个区域也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描述的奇怪事件,或许真就如同老皮所说张雨霖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在我观察之下,除了所谓的“杨大仙”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的状况。
此时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我又想起了一方,甚至想到了钱蕾知道我被送进来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办法,除了混在这个疯子堆里静静等待张雨霖的出现,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在我把一切想通之后,下午的日子开始变得有趣起来,我同里面的病人打了好几局乒乓球,像个小孩子一样与他人争夺着电视遥控器,在绘画区里挥舞了一阵笔刷,这里的每一个病人似乎都非常坦诚,虽然时不时有些磕磕绊绊,但总体来说,这个重症区完全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紧张,甚至比外面的世界还要和谐许多。
夜幕降临,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因为提前喝过了大剂量的梦境清除剂,我并不担心晚上噩梦会找上门,此时我想起了老皮之前叮嘱过的话,他会让安排在这里面的医生在固定时段为我送来清除剂,并让我尽量在整个留院期间都不要选择做梦,除非是碰到万不得已的情况。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今早那个疯子骚扰我的情形,到时候是否也能让老皮安排的那个为我送药的“内应”来想个办法把他隔离开来呢?
在一系列胡思乱想后,我慢慢闭上了双眼。
“哒哒哒哒!爱因斯坦!我们又见面啦!”
“喂!为什么看不清你,你吃药了吗?”
“什么鬼东西?你也看不见我吗?”
“汪汪!狗狗来咬你了啊,快跑,哈哈哈哈!”
伴随着杨大仙彻夜的话语,我从床上惊醒了过来。
此时,我感受到自己无力的身躯伴随着大量的汗水正在微微颤抖着,我揉了揉眼睛看向窗边,外面已是阳光明媚,看来昨天晚上我的睡眠质量并没有那么糟糕,视线再次转回了室内,周遭依旧是昨天我入睡前的情形,并无任何变化,突然我看到门上的小窗映出了一个医生的面容,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昨晚上我做梦了,而且梦见的居然是那个疯子……
此时,医护人员开门进来了,他询问我是否要出去还是想留在房间继续休息,我指了指外面,他便令我穿起衣服,指引着我向洗漱间走去。
伴随着喷淋的哗哗声,附着在我思想上那种说不清的朦胧感和身上的汗水一同被清洗干净,我一直回想着昨晚那间断的梦境画面,思索着会不会是老皮这次给我吃的药配比不对,又或许是昨天那突兀的场景让我太过于记忆犹新,不管怎样,我还是把昨晚的梦当成是一个正常事件,没有过多考虑,洗漱完毕后,我径直朝食堂走去。
由于昨天下午我吃得并不多,此时饥饿感渗透全身,拖着无力的身躯,我端着一碗粥两个包子一个馒头找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下。
刚吃到一半,几根咸菜不知从哪飞到了我碗里,我抬头一看,预料之中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杨大仙抬着餐盘,正将上面的咸菜不停地倾倒下来。
“你是病人!病人总得多吃点,没关系,如果你嫌这里的食物不够,你依然可以去找那边做饭的老阿姨,但你记住,必须在开饭前……”
“杨大仙!”一声喝令打断了他的话语,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王澈正站在门边面带愤怒地看着这一切。
杨大仙低下头,默默低走到离我很远的位置坐下开始享用他的早餐,这时王澈走过来坐在我面前,我沉默着低下头,把剩下的实物喂进嘴里。
“周尧,一会我在大厅等你。”一阵悄悄话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当我反应过来时,王澈已经朝着门外走去,我没听错的话他刚才居然喊我周尧?难道老皮所说的内应就是这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王澈?我狼吞虎咽地解决了早餐,虽然心里很着急,但鉴于我的自闭症身份,还是慢悠悠地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活动大厅。
大厅内吵闹的环境相比起食堂更适合说话,王澈看到我进来后,她匆匆走到我跟前,在一阵眼神交流后,我们俩来到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不好意思周尧,因为这里是隔离区,我昨晚回去后才得知原来你就是皮特老师的朋友,昨天真是委屈您了”王澈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在身前做着道歉的姿势。
我连忙小声说道:“注意形象,别露馅了。”毕竟这里还有其他医生正警觉地观察着大厅里的每一个病人。
“不好意思……”说罢,她挺直了腰板,把手捏成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了几声。
“王澈,你听我说,我来的原因想必皮特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正在找一个名叫张雨霖的小姑娘。”我小声对她说道。
王澈看着我皱了皱眉头:“张雨霖最近被关了禁闭,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出来,你找她干嘛?她可是比那个杨大仙还出名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尴尬地看着她。
王澈突然把手放到嘴边说道:“啊,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反正张雨霖现在还不能出来。”
果不其然,张雨霖还真是被关了禁闭,在了解到她的现状后,我暂时松了口气。
此时我突然想起那个烦人的杨大仙,便向王澈问道:“那个杨大仙是怎么回事?他真名叫什么?”
“啊?那个杨大仙的真实姓名叫杨越行,他是被我们医院义务收留的病人,你别看他成天疯疯癫癫,其实他很可怜,听说他是个孤儿,二十多年前凭着自己的努力被保送到国外留学,结果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后来国外的慈善机构将他遣送回国后,经过多家精神病机构辗转至此,他在这里也呆了好些年头了,由于喜欢胡言乱语说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大家才给他起了个大仙的外号。”王澈说道。
留学生吗?对于杨大仙的这个身份我还真有些惊讶。
五十二章:禁闭结束
看来这个家伙还真不简单,就凭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杨大仙居然是二十多年前被保送的留学生,此时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天才与疯子就一线之隔,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真的再合适不过。
我渐渐对杨大仙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兴趣,本还想拜托王澈将我俩隔离开来以避免他对我的骚扰,但听她这么一说,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还出现了主动去了解他的想法。
王澈看了看周围小声对我说道:“周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过那边去了,我还有其他病人需要看护,关于张雨霖的问题……目前除了等待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她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对我说:“对了,正常场合我就叫你何智超吧,你自己也别搞忘记这个名字哦,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我点了点头,待她离开后,我慢慢地走向了门外的小院。
话说昆岚对于喜欢外出的人还真是个不友好的地方,这里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才是一顿早餐的功夫,刚才的阳光便已不见了踪影,一阵风吹过,我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凉意。
我站在院子里打了个哆嗦,不经意间朝着大厅的玻璃窗上看了一眼,结果意想不到的一个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透过窗子上的大玻璃,我看到杨大仙正以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姿势看着我,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站在玻璃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玩具,食指放在嘴边,显然是在对我说:……嘘……
一瞬间,我的思绪炸开了,这分明是我之前在黑梦里看的到的一幕,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家伙是李鹤,现在居然看到杨大仙这个疯子做出了如此奇怪的举动,二话不多说,我便向大厅内跑去。
当我冲到杨大仙跟前,一切却显得有些不对劲,他并没有对我说任何话,也没有嘲笑我,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如同消失了一般,那种感觉很奇怪,他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相比起之前那股活泼劲,他现在更像一个真正的白痴,两眼无神,面目呆滞,就连我站在他的正前方他都貌似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本来我打算继续询问他以便一探究竟,但是刚要开口就打住了,看他目前这个状况,指不准又得闹出什么多余的事,最终我想想还是算了,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一定还会来骚扰我的,抱着这种心态,我转身走回了活动区开始了我全天的娱乐项目。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从这之后,杨大仙再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老皮的药随后也似乎生效了,扰人的梦境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记不清究竟这样平淡地过了四天还是五天,今天起床后,一大早我便在食堂等着杨大仙出现,因为我实在忍不住想知道他究竟和我曾经做的梦有什么联系,经过良久的思索后,终于我下定决心开口向他问询真相。
我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加了一餐又一餐,一直赖在食堂里,眼睛盯死了进来的位置,但一直都没看到杨大仙的身影,正当食堂内的病人都快要走完时,有几个工作人员进来了,他们似乎在往门外呵斥着什么人,紧接着,张雨霖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出现在了我视线内。
看到这个预料之外的人,我是又惊又喜,眼见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我只得故意把手里的餐盘移到桌子边,随着我的一个“不小心”,餐盘顺理成章地碰到我的手肘打翻在地上,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由于此时食堂内的病人已经差不多都出去了,剩下的人几乎都抬起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这其中不乏张雨霖。
我看到她发现了我,连忙站起来一边把手放在衣服上上下摩擦着,一边装作尴尬的样子不停转动着眼珠示意张雨霖。
由于工作人员众多,且他们此时的眼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弯腰拾取餐盘的同时只敢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张雨霖的反应,虽然没能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从她呆立的身躯来看,她此时肯定正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紧盯着我。
待食堂里的卫生员走过来打扫后,我也不得不起身朝门外走去,期间我回头看了看她,看来老皮说得对,张雨霖很可能就是故意装疯卖以便留在这个区域,因为除了惊讶之外,我在她脸上看到了在limbo内一样的笑容,而且她的头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向我点头示意。
正当我思索着走到出口时,发现食堂门外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他双手抱着头,不停地颤抖着,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家伙就是让我苦苦等待的杨大仙,但他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我刚想上去问个明白,走廊的另一头就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呵斥声。
在医生的驱赶下,我并没有得以在原地驻足,只能慢慢走回了大厅。
在休息了一会之后,我看见王澈走到我面前用脚轻轻踢了我一下,她不断摇晃着脑袋示意我向通道那边看,我抬起头,发现张雨霖在几个医生的陪同下也进到了大厅里面,此时她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我的踪迹,我连忙起身,朝着那个方向慢慢挪去。
“咳,咳,咳……”伴随着我间歇的咳嗽声,张雨霖转过头发现了我,看见我这副样子,她的表情似乎非常开心,也许是碍于和我相同的理由,她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
在一番叮嘱后,王澈非常主动地同那几位医生办了交接,并领着张雨霖朝着一处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这也预示着张雨霖的禁闭生活正式结束。
与此同时,食堂那边的走廊里响起了杨大仙那扎耳朵的叫声:“那个姑娘!偷东西的姑娘来了!哈哈哈哈……你嚷嚷什么呢!快回去……我不去,她会一直不停追我,要回去的是你!哈哈哈哈,你给我老实点呆在里面,胆敢再出来的话我可对你不客气!滚开!”
紧接着里面传出几个医生的责骂声,杨大仙的声音随即停止,我不由得一阵惊慌,刚才那些话分明是杨大仙一个人在用两种不同的口气自言自语,难道他就是所谓的人格分裂吗?真是见鬼了,除了电影和书籍中看过这类似的病人,现实里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可怕的对话。
当我拍着胸口转过身,才发现张雨霖此时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五十三章:留下的原因
“周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办法找到我的……”张雨霖开口了,她脸上依旧泛着淡淡的惊喜之意。
我松了一口气,示意她今后不要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直冒冷汗。
“你果然没疯。”我一边说一边示意她走向那边人群嘈杂的棋牌区。
“嘻嘻,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周尧哥你真的很厉害。”说完,我们已经混进了人堆之中。
“如果你呆在精神病院的正常区域,我们也不必这样伤精费神,我都等你好多天了,我之所以进到这个鬼地方主要是想了解让你留在这里的原因,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我看着前面正在下象棋的病人,就像一个线人正在同上司传递情报一般。
眼见我已经猜到她是故意留下,张雨霖不免有些诧异,在张嘴停顿了几秒后,她慢慢说道:“看来我得从我们逃离limbo时先说起了。”
“周尧哥,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不会恨我?我把你的妻子……”张雨霖低着头突然问我。
此时我才想起来在limbo内发生的那最后一幕,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没有你,我们现在可能还在那个鬼地方轮回呢,这背后还有很多你不了解的真相,等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后再慢慢给你解释。”
“出去?”张雨霖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不知道为何就被扣上了涉嫌谋杀的罪名,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诶,我还是先慢慢告诉你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吧。”张雨霖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开始回忆:“在那个黑色的梦境崩塌之后,之间我又进入了一些琐碎的场景,我想可能问题就出在这个过程中,这期间有两个地方我记得比较清楚,因为那两个场景都在燃着大火……”
“大火!?”我一只手捂住了嘴巴,那些起火的场景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而且到现在为止,所有涉及到火灾的梦境几乎都映射到了现实,想到这,我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先说第一个吧,我估计我涉及的案件就和那个梦有关,周尧哥,我之前看到过你也有在那个场景出现过,虽然不知道梦境的主人是谁,但是我曾经跟随你的意识切切实实地到过那个地方。”
此时我忍不住抬起头扶着下巴问道:“我也经历过的场景?”伴随着正在下棋的两个老头子嘈杂的争吵声,我的思绪越来越乱。
“一栋着火的房子,在山上,里面还躺了个小姑娘,这是我醒过来之前经历的最后梦境。”三言两语,张雨霖简易地描述完了整个画面。
此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就是自进入limbo后一直困扰我到现在的梦嘛?那本是属于老皮的一个梦境,可就在上次进入limbo的过程中,里面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记得我曾在大火里救出过奄奄一息的老皮,但那一次,我非常确定,房子里不但多了一个小女孩,就连被我救出的人也由老皮变为了一个年轻女人。
张雨霖继续说道:“当我看到那个女孩时,她已经失去了知觉,情急之下我连忙跑进去救出了她,紧接着,无缘无故地我就在精神病院内醒了过来,然后你也知道了,我了解到自己居然被卷入了一起刑事案件,而且我的谋害对象竟然是一个从未在我生活中出现过的小女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梦里我救的那个小姑娘和现实间产生了什么关联。”
面对张雨霖所说的情况,我表现得很自然,因为这和我之前猜测的情况非常相似,如果张雨霖在出来之前串联进了那个火灾场景,同时这个情况又被映射到了现实,那一切便能说通……但这一切似乎还有个严重的漏洞。
“你知不知道现实里你涉嫌谋杀小女孩的时间及地点?”我问她。
“时间是两年前,地点我也不清楚,因为这里压根就没人知道,除非你能看到公安局内的卷宗,案件细节都清楚地记录在那上面呢。”
两年前……难道是我搞错了?那个地方莫非只是和之前我所梦到的场景比较相似而已吗?而且如果真是在我救老皮的地方,按照时间线来算,那时老皮才二十多岁,张雨霖压根还没出生呢,那警方又是如何认定张雨霖是嫌疑人呢?既然事发时间是两年前,那个有着小女孩的场景和我救老皮的场景或许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梦境,只是因为画面相似而被我当成了同一个梦。
思索了一半天之后,我暂且得出了一个不成文的结论:我在进入limbo的过程中,进到了一个场景,那里和我之前救老皮的状况非常相似,由于情况紧急,在未经判断的情况下我救出了那个晕倒在地的女人,紧接着我的意识就被带往了另外一个地方,那个火灾现场可能作为意识残留物被保存了下来,在黑梦崩塌之后,张雨霖因为种种原因又途径了那里,并在现场遗留下了直接证据,由于是两年前,这也和之前老张所说的张雨霖发病时间所吻合,张雨霖本应是那个小女孩的救命恩人,但由于她被检测出了心理上的问题,所以警方最终认定她就是那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
张雨霖接着说道:“周尧哥,关于那个小女孩,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
“将军!”突然,杨大仙的声音出现在这周围,我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他正挤在两旁观棋的人群中吼叫着。
张雨霖一把拉住我从旁边走开,从她一脸嫌弃的样子看来,她似乎在刻意地躲避着这个疯子。
“就是他,周尧哥,这个杨大仙,他是个极为奇怪的人。”张雨霖悄悄地盯着杨大仙说道。
我连忙回应道:“是很奇怪,从我进来那天起,他便对我纠缠个不停,而且神经兮兮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
张雨霖停顿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头对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奇怪并不是说他疯疯癫癫,我出来后曾进到过他的梦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示意猜不到。
“我看见他梦里的意识是以两个人的形态存在,就像双胞胎一样!”张雨霖惊恐地说道。
对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早就猜到了,我自信地对她说:“人格分裂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是两个人格,那在梦里以两个人的形态出现也不足为奇。”
“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张雨霖拉了我一下:“我怀疑,其中一个人格是被我们从limbo内带出来的……”
“哈哈,你们玩完啦!糟老头子!象棋可不是这样下的,哈哈哈哈!”人群中再次传出了杨大仙癫狂的笑声。
五十四章:第二个人格
我的天,这也太夸张了一点,limbo内难不成还能困住一个人的另一面?那个从limbo里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紧盯着不远处的杨大仙,看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估摸着他这些疯狂的想法八成就是源自那深不见底的潜意识深渊吧。
“等于说他这种癫狂的性格就是来源于limbo?”我朝张雨霖问道。
“不,这个应该是他本来的性格,从limbo出来的应该是另一个不说话的人格才对。”张雨霖答道。
张雨霖的答案跟我的猜测完全是两码事,我连忙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不说话那个人格来自于limbo呢?”
她闭上眼睛用手摸了摸额头,接着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更重要的火灾梦境。”她说道。
“虽然我只在里面呆了极短的时间,但是我确信,那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大的火灾场面,事发地是一个类似学校的场景,是一片占地面积特别大并用砖块四面围合的建筑群,里面所有建筑都在燃烧,我进到那个梦之后,只是呆呆地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望着,但是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看见一个人满是灰尘地向我走来,他盯着我一言不发,但从他的眼神我能看出极强的求生欲,似乎在对我喊救命一般。”说到这,张雨霖睁大了眼睛,看来她十分不愿意去回忆那个画面。
听到这我也有些眉目了,“那个人难道就是这个杨大仙?”我问道。
张雨霖看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在梦里我切实被他吓了一跳,所以我对他那个表情记忆犹新,直到我在这个重症区醒过来后,我发现了梦里的男人,但是他和我之前所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疯疯癫癫,一副不三不四的样子……所以我便想暂时先留下来一探究竟,但听说我要被转到正式区休养,无奈之下刚好我父亲来探视我,借此机会我便大肆发狂,最终得以留在这个区域。”
“再后来,我亲眼目睹他出现了所谓的自闭症状,当时杨大仙板着脸朝我走来,那个表情和梦里一模一样,在惊慌之中我拿起椅子朝他的头砸了一下,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我被关了禁闭,在禁闭室内我得知在被我砸到以后,杨大仙隔三差五地开始出现不说话且痴呆的行为,这里的医生都把原因归咎到我身上,但真正知道真相的或许只有我自己了吧。”说到这张雨霖苦笑了一声,似乎这世上所有的黑锅都被她背了一般。
“后来我尝试着到梦里去解开我的疑惑,果不其然,第一天晚上我就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同一个场景。”
“在梦里,我看到他们二人正在争吵,似乎是在争论谁才是这具躯体真正的主人,而且就现实的情况来看,杨大仙是在我出来以后才出现的自闭症状,也就是说,在我们从limbo内出来之前,他一直都是杨大仙,现在突然多出了一个自称杨越行的人格向他发起了争夺……”
“杨越行?你说另外一个人格说他叫杨越行?”听到这我有些激动得口齿不清。
“对呀?怎么了?”张雨霖不解地问我。
我蹲下身子小声对她说道:“杨大仙的真名就叫杨越行……”
张雨霖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但我仔细一看,她似乎并不是被我说的话震惊到,他的眼神正愣直地看着我的身后。
“咳!”听到后面传来的咳嗽声,我连忙转过头,发现此时王澈已经站在了我眼前。
“你来得太好了!我刚有事找你!”我对王澈说道,此时张雨霖蒙圈了,她并不知道王澈在这里所扮演的角色。
我急忙向张雨霖解释到:“这个是老皮……就是你尾随过的那个德国医生的……”
“学生。”王澈接过话的同时,她正从上到下打量着着张雨霖。
沉默了几秒后,王澈凑到我耳边悄悄地问我:“这个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也是装疯?”
我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具体的情况等以后我会让老皮,不,皮特医生告诉你,现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听完我说的话,王澈显得有些激动,她一脸疑惑地对我说:“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这种装疯的做法,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麻烦你帮我盯一下杨大仙,他如果又出现自闭症状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王澈爽快地答应了,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她按耐不住再次问道:“周尧,你能不能透露哪怕一点点内幕给我,皮特老师是我最崇拜的心理学家,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又是什么心理学课题试验?”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敷衍道:“这是一个秘密试验,具体信息我不能透露,如果你想知道实情的话,你可以尝试联系你的老师,他会考虑该不该让你参与进来。”由于我不能向王澈透露实情,便直接将这个难题推给了老皮。
“嗯!”王澈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转身走了回去,期间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张雨霖。
“周尧哥,这个护士是你们专门安排的吗?”张雨霖站起来朝我问道。
“嗯,她应该是老皮比较信任的人了吧,不然谁敢让她在这种鬼地方接应我。”我看着王澈的背影说道。
张雨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拍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起什么:“周尧哥!我忘了,还有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那个杨大仙,他的梦,似乎有着某种吸附能力……”
我不太理解张雨霖所说的话,挠着头皮问道:“吸附能力?那是什么?”
“我从醒来之后这几天做的梦,几乎都和杨大仙有关,这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我几乎每晚都随机在不同人的梦中穿行,如果我想窥窃谁,只需在睡之前不停想象那个人的面容即可,但自从我到杨大仙的梦中走了一遭后,我发现自己的意识就如同被他缠住了一般,本来我想利用梦境联系到外界,但无论做多少次尝试,结果都是被困在杨大仙的梦里,所以我猜测他的梦境能吸引自由穿梭的意识,而且……他的两个人格在梦里都被我唤醒了自主思维能力。”
面对这个新消息,我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早在limbo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被那轮回的一天深深吸附住,听到张雨霖这样说,我又想起那种绝望的心情,霎时间,我整个人从内到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五十五章:脱落
张雨霖话说完了,她低着头沉默以一阵后似乎想起什么,抬起头问我“周尧哥,你最近没有做梦吗?我感觉你对张大仙一无所知呀……”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张雨霖并不知道traum的事情,不得不又花费些许时间来告知了她梦境清除剂的事。
“现在怎么办?我现在属于人也出不去,梦也出不去,真是要疯了!”张雨霖嘟起嘴,两眼之间显得无比迷茫。
我伸长脖子朝杨大仙看了一眼,他疯癫的状况没有一点好转,说实话,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束手无策,要是老皮此时能在我们身边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能解决这个大麻烦。
再三商议之后,我和张雨霖还是决定用稳妥一点的办法,等我药效过去之后我也尝试着做一次梦,如果真是像张雨霖说的那样,我肯定也会被吸附到杨大仙的梦里,届时再见机行事,至于她和那个六岁小女孩的问题,除了回到梦里解决再无他法。
此时我突然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吃多了的缘故,便让张雨霖在原地等我,飞快地向卫生间冲去……
过了好一半天,当我提起裤子舒爽地走回大厅时,却发现刚才的人群都聚集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连忙走过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告诉你什么了?快说!我不在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还没等我走近,杨大仙的声音已经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我只得加快脚步,飞速挤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不堪入目,一个中年壮汉居然正在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大打出手,两个护士正在拼命拉扯着杨大仙,张雨霖则一声不吭地靠在墙角,看到她脸上的淤青,顿时我心里火冒三丈,冲上去便和那个疯子扭打在了一起。
随着我们双方被强制劝阻开后,张雨霖颤抖着躲到了我的身后,我突然感到她往我手里递了张小纸条,便转身看了看她。
张雨霖没说话,她只是微微地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装出一副满脸惊恐的样子。
这时,负责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医护人员赶到了,眼看他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几个人冲进来架起我和杨大仙不由分说径直朝走廊那边走去,王澈见状立刻冲了上来,可这几个医生根本不听她解释,不一会我被绑到了一张半米多宽的小床上,在慌乱间,我斜着头看了看那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求求你,来梦里救我。
这是什么意思?张雨霖要我救她?不对……这种话不应该是张雨霖说的,难道是杨大仙写的?但是就他刚才的情况来看……对了!杨大仙嘴里不是一直在问张雨霖“他告诉你什么了?”难道是杨大仙的另外一个人格出来给了张雨霖这个字条?
还没等我做出推测,只见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拿着针筒朝我走来,我连忙把纸条攥在手里用几个指头间的力量把它扯碎,心想完蛋了,这是要给我用什么药……
手上一阵刺痛过后,我感觉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再然后就没了知觉……
看着天上的白云,我不知道刚才又想什么别的事去了,我一只手撑在地上,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直立起身子,从这一望无垠的丘陵里站了起来。
一阵歌声飘入我的耳朵里,那是一个稚嫩得可以融化人心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姑娘一边蹦哒一边唱着这醉人心脾的儿歌。
我慢慢朝她走了过去,那个小女孩抬起头看到了我,歌声随即也停止了。
“叔叔,你也是来这旅游的吗?”小姑娘开心地问我。
说实话,我现在脑袋晕乎乎的,压根就忘了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只得敷衍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她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溪,只见溪边蹲着一个男人正清洗着什么。
“叔叔你一个人来玩吗?你的家人呢?”小女孩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他们都在家里呢,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等改天我带他来陪你一起玩好吗?”
“好啊好啊!”小女孩开心地拍着手:“叔叔,你可以陪我到花园里玩吗,那有好多美丽的花朵。”
“花园?这哪有花园啊?”我四下张望着,说罢小女孩拉起我的手朝着小山丘的顶端走去。
我跟着她快到山顶时,前方的浓烟似乎预示着什么,我突然清醒过来,连忙回头看我拉着的小女孩。
“爸爸爸爸,怎么了?”天哪!正在对我说话的居然是我的儿子小团!
自从梦境计划开始以来,我最不愿意在梦里见到的人始终出现了,我连忙跪到地上将他一把拥进怀里,生怕这荒诞的梦境伤害到他。
“爸爸……”儿子慢悠悠地呼喊着我,周围的光线似乎慢慢暗淡了下来,我抬起头发现或许是因为梦境快要崩塌的缘故,天上的颜色开始渐渐变化。
但眼前这个梦的崩塌方式根本不像之前那种灰飞烟灭的形式,我感觉就像谁拿了一支画笔正在到处涂鸦一般,一直到杂乱的颜色布满了整个世界,看到这个场景,我想起了梵高,此时的我就如同置身于那个疯子画家的《星空》之下……
正当我为这一切着迷的时候,天上的云就如同一幅老油画般开始出现龟裂,慢慢地,那些碎块开始慢慢脱落消散,脱落的颜色后面是深深的漆黑不见底的空洞,当我回过神时,我周边的一切,包括怀里的小团都已经开始出现相同的状况。
我惊叫着想抱紧他,却发现儿子早已消散在我怀里,我也彻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突然,剧烈的灯光亮起,我发现我站的地方从刚才的山峦上变成了现在空荡的精神病院活动大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往后一退,只听见哐当的一声,我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白天几个老头子摆的棋盘被我碰散在地,我擦了一下脸上如雨般的汗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我记得我被拉到禁闭室打了镇定剂才对,为什么现在我会站在这里?如果这是梦的话,为什么我却拥有如此清晰的意识……
“你和那个女孩一样对吗?”突然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慌忙转过身,发现杨大仙正斜靠在大厅点灯的开关旁边看着我。
五十六章:入侵者
“这是哪?现实还是梦里?”我朝杨大仙反问道,对于刚才他的问题我根本不想理会。
“这是梦里,我的梦,看得出来你和那个小姑娘是一起的,对吗?”杨大仙说话的时候非常冷静,一点不像之前那狂妄的样子,此时此刻,我或许应该叫他杨越行才对。
见他并没有恶意,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是杨越行吗?”
他抬起头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很久以前的名字了呢,听起来还有些亲切。”
看来他就是杨大仙的另外一个人格了,我松了口气说道:“我和那个小姑娘一样,可以进入到别人的梦境里,那张写有救命的纸条是不是你递给她的?”
听我这样问,他显得有些意外,连忙对我说:“你愿意相信一个素未平生的人说的话吗?或许……同你说话的只是一个被放逐的灵魂而已。”
我并没有听懂杨越行语句间的意思,向他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个多重人格患者?”
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他低下头用力摇晃着,嘴里不停重复一句话:“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不是多重人格,那另外那个疯疯癫癫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愤怒:“那是一个可怕的魔鬼,他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
本以为杨大仙无非就是杨越行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格,但听他的口气,事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随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详细地和我说一下吗?”
杨越行面露尴尬地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说出来可能有一些荒诞,很久以前,我本来是一个在国外实习的留学生,但是就在毕业后刚踏入实习岗位那年,我工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火灾,我在逃生的过程中晕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我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火灾当天的早晨,接下来无论那一天我怎样度过,只要我一睡去,醒来之后必然是同一天早晨的宿舍里……”
杨越行说的情况就和我们在limbo内所遭遇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我们是被一方的残念所困,而他应该是是被自己的意识锁在了梦里。
“我一度以为那就是死后的世界了,直到那个女孩遇见了我,我才得以在现实世界里醒了过来,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梦境,我自己在梦里徘徊的日子就如同一个简短的画面,但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外面的世界竟有另一个人替我活了二十多年……而那个人,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杨大仙,最近在我的梦里又出现了那个火灾的画面,我害怕自己又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所以无奈之下只得向那个小姑娘求救……”
我一只手放到额头上,不敢相信事情的原委居然如此荒谬,杨越行并不知道他受困的地方就是limbo,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杨大仙或许就是一个在limbo内游离的意识阴差阳错地进到了杨越行的思维当中,然后代替他本人在这世上活到现在……
突然,我想起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你留学的时候学的什么专业?”我连忙问道。
“临床心理学,你问这个干嘛?”
不知道是所谓第六感还是其他扯淡的想法,总之,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既然关系到火灾,那肯定和老皮有关,未经思索我便非常自信地说道:“你在瑞士念的书,毕业后在德国慕尼黑的一家精神病院实习。”
“怎么?你查过我的资料?”杨越不解地问我。
“(皮特洛里安)你认识吗!?”我试探着问道,这是老皮的全名。
杨越行此时面露恐慌,他一把推开我,颤抖着问我:“你……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出我的想法:“他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同学,毕业后你们一起到的慕尼黑实习,我说的对吗?!”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小声地朝我问道:“难道……你认识他?”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使劲拍了一下手,连忙对他说:“果然是这样!你听我给你解释……”
“约会结束了!姑娘们,你们的话是不是有些多了?哈哈哈哈!”一阵疯癫的话语从我身后传出并打断了我和杨越行之间的对话,我转过头,只见漆黑无比的走廊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爱因斯坦,你打我那几下真过分!我的脸到现在都还在疼,虽然这是梦里,哈哈,但我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火辣辣的滋味!”另一个杨越行慢慢出现在了灯光下……
“别理他,这个家伙很烦人的,你继续说。”杨越行拉了我一把。
说实在的,这虽然是梦境,但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站在我面前,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你以为这是哪?这是梦里!你的梦,天才!哦哦哦!三个疯子的梦境派对就要开始了!”杨大仙尖叫着,这时我看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
他慢慢朝我走来,一边伸出舌头舔着刀尖一边问道:“这是梦对吧?哈哈哈,那你也会不会感觉到疼呢?”
“别理他,这只是个梦,他杀不死你的。”杨越行轻蔑地说道。
我突然想到这不是limbo,这是梦,杨越行并不知道我的事情,一旦出现了意外又映射到现实,那可真是万劫不复。
我看着杨大仙,下意识地开始往后退,却发现此时我已经被困在了大厅的墙角里。
“哈哈,怎么了?你在现实打我,我在梦里桶你几刀不过分吧?”杨大仙吼叫着便朝我扑了过来。
我双手猛地抓住他握刀的那只手,凭借着以往在电影里看过的一些镜头记忆,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手朝着墙上拍过去,想把他手里的刀碰掉。
然而这种办法根本不奏效,杨大仙用肩膀使劲朝我撞过来,我随即向后退去失去重心后摔在了地上。
他根本没打算停下,调整好了姿态后又一次向我冲来,然而此刻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万般无奈之下,我双手抱头坐在地上朝前猛扑出去,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杨大仙的膝盖上,由于惯性作用,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翻腾了一圈重重地摔在了我旁边。
我急忙起身,向大厅中央退去。
“哈哈,真有趣!我居然感觉到疼痛?这个梦也太真实了!”杨大仙一边笑一边站了起来,此时我看见他正用舌头舔着手肘上一条长长的伤口……
眼见他再次向我袭来,我只得转身朝着漆黑的走廊跑去……
在无边的黑暗中我不知跑了多久,身后杨大仙的声音也慢慢消失,眼看前方似乎出现微弱的亮光,这条走廊应该快到了尽头,我停下来回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整个空间内此时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我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有时间能喘口气了。
突然我感觉身后出现了一丝响动,惊魂未定之下我连忙转过身看去,就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
五十七章:质疑
“谁在那!?”我强忍着恐惧大吼了一声。
只见那个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此时我想了想身后拿着刀的疯子,顾不得前方未知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毕竟在梦里我已经见过太多荒谬的事情了,哪怕遇见一个鬼都总比被一个活人追杀的好。
那个黑影的身型越来越近,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熟悉的身份。
“一方!是你吗?”我一边问一边放慢了脚步,她没有吱声,当我走近了才发现,她的面孔就如同那个在limbo里扭曲的影子一般,黑压压的一团根本看不清楚。
猛然间我晃悟过来,急忙朝窗外看去,才发现外面根本不是夜晚,这个世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变成了黑色的梦境。
我颤抖着回过头看向黑影,她依旧站在原地,我清楚地记得刚才站在大厅内所有的事物都是有颜色的,也就是说我在走廊里跑的过程中这个世界已经慢慢变为了黑色……难道说一开始我和杨越行以及杨大仙就是在这经过伪装的噩梦里?
但无论如何,站在我眼前的很可能就是一方从limbo内散发出来的残念了,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扶住那个黑影的肩膀。
“一方!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把你从深渊里解救出来,相信我!”话语间我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她依旧没有回应,静悄悄地站在这无比寂静的黑暗中。
“哗啦啦……”窗外下起了大雨,突然,我感到雨水居然淋到了我的脸上,我抬头一看,这里的屋顶早已荡然无存,整个世界从内到外不一会便被淹没在了这略带温度的雨水之中。
我尝试着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内醒了过来,脖子后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半,虽然四肢无力,我依旧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已经恢复了正常,从这里可以看到活动大厅外面院子内的情形。
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烈而短暂的耳鸣过后,我才彻底反应过来,我所在的房间应该就是禁闭室了吧,由于我和杨大仙的争执,不知要在这个沉闷的空间呆上多久,一想到刚才梦里被的情景,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如同张雨霖所说的一样,杨大仙的梦确实能吸附我们这种具有游离性质的意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很可能每天晚上都要面对那无止境的追杀。
我仔细回想着走廊里那不知不觉的变化,觉得那个梦一开始应该就是杨大仙的,可能是在我疲于奔命的时候一方的残念将我从杨大仙的梦境中“争夺”了过去,难道说她是为了救我才这样做?我刚要顺着这个思路推断下去,突然想起了老皮的叮嘱: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我急忙冷静下来并不断告诫自己,那只是一方无意识的残念,所有的一切只可能是一个荒诞的巧合而已,眼下最重要的是想一个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走到门边,斜着从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过去,发现在不远的地方,王澈似乎正在和一个医生争执着什么,但由于禁闭室的隔音效果太过强大,我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得用力拍打着这扇铁门。
王澈听到声响,转过身子看朝我这边,只见她惊喜地拉扯着那个医生,接着二人拿着一串钥匙便朝我走了过来。
禁闭室的大门打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不敢说话。
“仅此一次,念在这个病人是你老师朋友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但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可帮不上忙了。”那个医生对王澈说道。
王澈点头哈腰地感谢着他,嘴里连声说着:“一定不会,我保证!”
接着,男医生转向我并叮嘱道:“下次不管碰到任何问题都不要动手,清楚了吗?”
我没有多话,只得点点头,接着他们把禁闭室的门关上,王澈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便随着她朝走廊的楼梯间走去。
这期间,我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这栋大楼的上层我还从来没有上来过,原来禁闭室就在这上面,一排一排的小窗口中依稀可以看见被关禁闭的病人,他们隔着玻璃正用一种令人恐惧的眼神紧盯着我们,突然,杨大仙的脸出现在了离我最近的那个窗口后面。
只见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嘴里在大声地喊叫着,我本不想理会他,但突然杨大仙抬起他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指着上面那道长长的伤疤大笑起来,似乎在示意他已经发现了我梦境的秘密……
我的手心直冒冷汗,此时,王澈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也发现了杨大仙,她对我说道:“别理他,在你来之前,他自己不知跑到哪弄出这样一条伤口,看他那个开心样,大家叫他仙人真的一点不为过。”
王澈并不知道那个伤疤后面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故事,看着杨大仙恐吓似的微笑,我叹了口气说道:“王澈……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你的老师,我想见见探视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皮特本人亲自跟着来最好。”
王澈转过身,奇怪地看着我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就行了,你别看我是个小护士,在这里基本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情。”
“不是这个意思……我有重要信息想传递给你的皮特老师。”我连忙解释道。
“什么事嘛?你现在说,晚上回去我就给他打电话。”王澈不解我为了传递一个信息为何要绕这样大一个圈子。
“我需要他那种特制的药水,两份……越快越好。”面对王澈的质疑,我只能暂时向她透露这些,因为如果我对她说出实情,她很可能会认为我真的是个病人。
王澈的脚步停住了,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她转过身双手叉腰地盯着我说道:“周尧大哥,都到这种份上了你还不能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我和皮特老师认识的时间比你还长,不管是什么实验,总该透露点底细给我吧?如果你们再继续瞒我,我可要向老师提出辞职申请了。”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但是只恐怕你接受不了老皮……不,皮特的研究课题。”我连忙解释道,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开启了谎话模式。
“那你告诉我,这次的课题名称是什么?”王澈露出了微笑,她把手背到了身后,左右摇摆着做出一副撒娇的姿势问我。
我把脸上的表情收起,严肃地对她说:“首先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王澈开心地点了点头。
“在你心里,皮特和我都是正常人吧?”
“对呀?”王澈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不知道我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此时我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思路,我清了清嗓子对她慢慢说道:“那你听清楚了,一般人可能无法理解,因为在之前的研究中,我和你的老师碰到了一些怪现象,所以这次的课题名字就叫《梦境对现实的影响》”
五十八章:唯一的方法
王澈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突然她失望地说道:“你说反了吧?你的说的应该就是弗洛伊德那套旧理论,皮特老师不是早就做过这种专业的课题了?干嘛还要重新搞?而且还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你肯定在骗我。”
我连忙解释道:“皮特要探讨的并不是现实如何影响梦境,而是……梦境如何影响现实,懂了吗?”
王澈抬起头想了一下说道:“难不成做梦还能做成个疯子?”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具体的情况你在电话里问你的老师就行,只是记住那个药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带进来,拜托了。”说完,我非常正式地向她鞠了一躬。
王澈捂着嘴偷笑着,非常不屑地说道:“好啦好啦,到时候我问老师就行,至于那个药……老师之前就叮嘱过我,这个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突然间我意识到单靠梦境清除剂我只能暂避一时,再三思索后,我问王澈:“如果我需要用到某种注射类药物,皮特送来后你可以帮忙注射吗?”
王澈快速地摇了摇头并说道:“不可能,就算带进来了,我也没有权限使用,外来药物在这里是全面禁止的。”
“那能不能在注射的时候临时调换呢?”我继续问她。
王澈突然发火了,她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说道:“那是违规的!你太单纯了,外来注射药物一旦出了问题,那我的后半生基本就报销了!”
“照你的意思……其实是可以调换的嘛?”我看她发火的样子挺搞笑,轻松地问出这个问题。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王澈闭着眼睛吼了起来。
“具体的你去问皮特吧,那种注射类药物是他自己调配的,属于一种特定的镇定剂,等你联系上他再做决定。”说完,我示意她可以下楼了。
王澈没说话,看样子她是憋着一肚子气,跟着我屁颠屁颠地走下了大厅。
刚进大厅,我突然又想起一些遗漏的事情,转过身对王澈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个杨越行,他是你皮特老师的老同学,之前他们在瑞士的一所大学内就读,记得把这个情况也透露给她。”
“什么!同学?你怎么知道的?这未免也太巧了吧?真不敢相信……”此时王澈激动得叫了起来,眼见周围的人都看向了我们,她连忙低下头拉住我悄悄地说道:“周尧大哥,那你自己注意,我现在就亲自去一趟皮特老师那,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然后便径直向医生办公室跑去,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这所谓的“课题”了。
我仔细想了想,接下来如果老皮能说服这个姑娘并让她相信我们所经历这些事实,那我此次在精神病院内的计划可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之前下棋的几个老头早已散去,正在散逛的张雨霖看见我回来了,满脸激动地跑到我面前问道:“周尧哥,你怎么出来的?”
我悄悄地对她说:“那个叫王澈的护士把我弄出来的。”
“你是不是做梦了?”张雨霖不知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我抓了抓脑袋,不解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拉着我过去,指了指桌上已经毁坏的棋盘说道:“刚才就在我一晃神的时间,那边的人群就不见了,而且本来好不好的象棋就变成这样……这边的桌子也有一部分损毁,你是不是梦见什么怪事了?”
见她观察得如此细致,我便慢慢向她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听完后张雨霖显得很紧张,因为她之前曾无数次地潜伏在杨大仙的梦里,从来未曾想到过原来他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她慌忙地抓住我的胳膊问道:“周尧哥,如果你继续进到杨大仙的梦里,万一里面真出了人命会怎样?”
我笑了笑说道:“还能怎样?如果映射到现实内,现实世界的人也会随之死去……”
“不要啊,我不想死!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吗?”张雨双手抱头霖焦急地说道。
“现目前我觉得我们只能等待老皮的梦境清除剂了,如果王澈今天不回来,记住今晚你和我都不能睡觉,直到我们喝下药剂,又或是……”说到这我打住了,我并没有说出我那个可怕的想法,因为我不敢说出口,哪怕说了,我也很难做到。
“……嗯,是不是在梦里……杀死他?”张雨霖紧接着就说出了他的猜测。
我苦笑着把她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悄悄地说:“我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就我了解的情况看来,杨大仙是一个来自limbo纯意识而已,他只是寄宿在了杨越行的身上,就算我们冒险在杨越行的梦里把他杀死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件事就能一了百了。”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该怎么办?”张雨霖越想越慌张,生怕今天晚上过后再也醒不过来。
我思索了一阵安慰她说道:“也许,只有一个办法,但这得等我和老皮联系上,听取他的意见后,我才能确定是否可行。”
“什么办法?”张雨霖接着问道。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想办法让杨越行像我上次一样进入limbo,然后在他的潜意识最深处把这个外来者彻底驱赶出去。”
“什么嘛?这是哪门子的办法啊,那种鬼地方我才不会去!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出来,周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上次在那里面都经历了什么?不行,绝对不行!”张雨霖说话的时候已经失去理智了,或许对她来说limbo已经成了一条不可触碰的底线,
我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只是一种假设,如果非要走这一步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毕竟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带你从这里出去,你放心,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一切。”
突然间张雨霖的眼眶红了,她看着我说道:“不行,没有我的话根本没人能主动唤醒你,万一你在那里面迷失了,还不得我进去救你?”
我拍了拍他安慰道:“杨越行他在梦里不也有自我意识?他完全有着唤醒我思维的条件,你就乖乖等着我去处理吧,而且究竟这一步走还是不走,一切都要听老皮说了算。”
张雨霖擦了擦眼泪,只得乖乖点头答应。
吃过晚饭后,见王澈还没有回来,张雨霖和我已经开始做好熬夜的打算,不知为何,今天大厅内的清洁工突然增多了,无意间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听说刚接到消息,市里的一家公司准备捐赠一笔款项给精神病院,明天公司领导将会带领一个专家组到现场视察……
我开始觉得这种事多少有些蹊跷,此时他们口中所谓的“专家组”成员面貌已经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是不是至少有一个德国人,一个大小姐以及一个油腻的胖子?
五十九章:烟雾
王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她从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此时我一个人站在宿舍窗前,脑子里还闪烁着张雨霖在回寝室前对王澈喋喋不休的抱怨,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着想,今晚我们都不能睡觉了。
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这些梦境之间的线索。
现目前困扰我的几个梦里,杨大仙首当其冲,不止因为他曾在梦里追杀过我,还包括他本身那特殊的梦境吸引力,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我基本可以推断杨大仙或是杨越行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梦境,也就是说,梦里的场景,他可以自己决定,同时把其他梦中的意识吸附过来,至于他是不是也能直接在梦里控制自主思维,又或是有特殊的唤醒条件,那暂且不得而知,究竟这种能力是属于他两之间的谁,只有等下一步才能慢慢了解。
今天下午我同张雨霖说的话其实有很大的安慰成分,这次的limbo之行在我心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且我急切地需要张雨霖随同我进去,如果没有她,鬼知道我得在里面游荡多久,但至于如何出来……这根本没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
此时,我突然注意到了外面满天的星星,心里又开始思念一方,我们一家三口曾约定等她从努江回来时备好天文望远镜抽个时间一起去观星呢,想到这,我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话说回来,在那个出现火灾的梦里为什么我拉着的小女孩会突然变成小团的样子?
想了一半天我也没找到思路,也许这就和之前钱蕾或一方在我的梦境里闪出的那些画面是一个道理吧,总之,搞定杨大仙和张雨霖的事情之后,必须尽早结束这一切,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把儿子也卷入这梦境漩涡之中。
在窗子前站了不知多久后,渐渐地我的双脚产生了麻木感,我只得躺回床上,双眼盯着屋顶,细想着休息一会再站起来做做运动,这一夜很快就会过去。
…………
不知不觉,我感觉屋顶的形状变了样,本来平滑的墙面突然变成了一道一道的铁栏杆,上面还架着一层木板,我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不对呀?我睡的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张双人上下床,我一直盯着的居然是上床的床板!
突然间,头顶上一阵骚动,我吓得猛地退回到了床上的角落里,大叫了一声:“谁在那!?”
只见上床床沿边慢慢垂下一窜头发,我屏住了呼吸,全身直冒冷汗,心想这他妈走远了。
结果张雨霖那呆萌的样子随着那团吓人的发丝一起垂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要吓死我啊大姐!”我瞪着眼睛咒骂起来。
她无奈地笑着说:“哈哈,不是说好不睡觉吗?我才观察到你的梦境就立马进来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喘了一口气抱怨道:“你好意思吗?你不是也睡着了?”说罢连忙闭上眼睛整理一下情绪。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张雨霖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问道。
这不是我的宿舍吗?听他这样问,我好奇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却发现外面的景色早已变了模样。
外面的场地大得出奇,周边被高高的墙壁围合起来,学校?还是监狱?看见我纳闷的样子,张雨霖连忙跑过来同我一起向外张望。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啊,但是我实在记不起是在哪见过……”张雨霖挠着脑袋说着。
突然,伴随着一阵电流声,外面的广播里似乎有人说话了,我示意张雨霖不要出声,仔细听听那广播里在说个什么。
结果我俩凑着耳朵听一半天什么也没听懂,因为里面传出的语言压根就不是中文,此时张雨霖面露尴尬,她对我说道:“周尧哥……你给翻译一下呗,我读书的时候太过贪玩,英语太差……”
虽然读书时学的东西经快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很确信我听到的不是英语,但是这种语言听起来也比较耳熟,思来想去,我终于回忆起这是老皮每次打电话回国时所说的德语。
“周尧哥,我想起来了!那里就是我梦里见过的地方!”张雨霖指着对面最高的塔楼对我说:“当时起火的时候我记得那个尖塔,红色的砖,这就是杨大仙跑出来的地方!”
又是那可恶的火灾事发地!我脑袋一阵晕眩,感觉即将又要发生可怕的事情,此时,我身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当我回过头时,宿舍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打开了,我看见杨大仙手拿一串钥匙站在门边。
我急忙跑到张雨霖面前护住她,大声朝门口吼道:“你别过来!小心我……”
“我是杨越行,何智超对吧?我们又见面了。”他直接开口打断了我的话语。
眼见这个人并不是杨大仙,我也松了一口气,张雨霖噗地一声笑出来,她对杨越行说道:“他真名叫周尧,何智超是他的外号,你叫他名字就好。”
“哦,不好意思,你是张雨霖嘛?虽然见过你很多次了,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交流,对于那个疯子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我深表歉意。”杨越行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强劲的书生气,此时我已经确定就是他本人无误了。
“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你故意把我们带到你的梦里吗?”我朝他问道。
杨越行轻轻地笑了笑,对我招了一下手:“这里不方便说话,麻烦你们跟我来。”说着直接转身走了出去,我和张雨霖连忙跟上了他。
出了门后杨越行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匆匆走在最前面,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急切,但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也不方便发问,只得低着头跟在后面,张雨霖个子比较小,一边小跑一边抱怨着这是要去哪。
我们一路从三楼下到大厅,从狭窄的走廊内穿出,在杨越行与门卫沟通了一阵之后,我们三人快速穿行到了大门外的路边。
“可以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杨大仙呢?他为何没有出现?”我一边喘着气一边问他。
“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地方,我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在这个梦中,没有杨大仙这个人,你们大可放心,”杨越行说道。
张雨霖此时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过来了,他朝杨越行吼道:“干嘛走这么快,奔命啊?”
杨越行轻轻地指了指我们来的地方。
我回过头,只见高墙内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了浓烈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