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咱家麽？
不管刘家如何闹得人仰马翻，九月的第一份豆腐还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亮了相。
肖师傅知道九月要做豆腐，也跑来凑个热闹。云娘比九月还紧张，这豆腐不同于豆芽和豆浆都是小打小闹，如果她们家真的能做出豆腐，那真的就有了一项养家糊口的技术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九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上云娘打算把压的那块石头拿下来。谁知道肖师傅抢先一步，轻轻松松的就把那块压着豆腐的石板托起来放到了一边。
那动作哪里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翁，完全不输入二三十岁的壮年，看的苏景航嘴巴张的能装下一个鸡蛋。
九月惦记着豆腐，心下有些激动。掀开包着豆腐的粗布一看，漏出里面浅浅的黄白色，看着挺像前世见过的豆腐。
“这就是豆腐了嘛？”云娘不敢置信。“九儿，快切一块看看。”
九月小心翼翼的，顺着竹箩边切了一快出来，眼尖的发现切面一点都不细腻，反而特别粗糙。颁了一块放入嘴里，味道倒是没有多大出入，就是吃起来没有嚼劲。总之这次的豆腐还是失败了。
“你们尝尝看……” 九月一人分了一小块。
“嗯，挺好吃的，还有豆香味呢。”云娘吃完很快的发表了意见。
苏景航也连连点头，九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娘和哥哥没吃过豆腐，当然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好豆腐。
肖师傅吃完一块，又自己动手颁了一快。“有点干…，不嫩。”
九月惊讶的看着他，“怪老头，你能尝来？”是了，她怎么忘了陈烨那样的贵公子，他的师傅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了。
肖师傅砸吧砸吧嘴，“嗯，不过第一次做成这样也不算笨了。”
苏景航不忍看九月失落的小脸，连忙说到“小妹，你别难过，我和娘都觉得很好吃。”
“哥，我知道，这也只是试验，若豆腐真那么容易做，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了。”九月微微一笑。
云娘点点头“嗯，你说的对，这次做不好，咱们明天再做一次，多试几次总能成。”
在云娘和苏景航一唱一和的宽慰下，九月也心情大好，洗了手帮着云娘收拾厨房。
晚上躺在炕上，云娘点着油灯正在给九苏景航缝制外衫，大概是伙食改善，苏景航的身量也蹭蹭的见长，以往那些旧衣服就穿不上了。离着睡觉还需一会，九月拿了这两天画好的图纸研究起来。
苏长林忍不住看了几眼，想起来日间里九月请秦掌柜找盖房子的师傅，疑惑着开了口:“闺女，你这画的啥？我怎么看像是房子？”
“嘿嘿……爹，你说对了，这就是咱家要盖的房子。” 九月笑眯眯的看着纸上的炭笔画，这可是她费了好大一番心思绘制出来的现代化二层小洋房。
“我怎么看有两层呢？那得多少间房啊？闺女，你听我说，咱家人少，用不了这么多房间，更何况这得人花多少银子啊。”苏长林越想越觉得不妥，建房子这可是大事，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九月拿这事开玩笑。
云娘听到父女两人对话，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九儿，你是个有注意的，但建房子这事不能儿戏，你呀，这次听你爹的。”
九月明白她爹娘的顾虑，笑了笑分析到：“你们先听我说。”
清了清嗓子说道：“咱家现在既然开始做生意，这几间房只小不大，我还觉得不够用呢。你们看，咱家四人就得三间，陈烨他们一间。以后和镇上生意往来万一有个特殊情况需要留宿就得多准备一间客房。还有爷奶有时候过来，也需要一间。剩下的厨房，洗澡房，还有杂物间，喔对了，还有一间储存室。”九月一一介绍着这这些房间的用途。
苏长林和云娘听的目瞪口呆，好像确实这么些房间不太够用，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你爷奶在你大伯家不会住过来的”苏长林说道。
“爹，咱家还有很多事需要爷奶做主呢，这房子啊，不管他们过不过来，都必须留出来一间，没道理咱做小辈的住新房，老人家还在旧屋，这是原则的问题。”其实九月这么说，也是考虑到两家人别因着房子而产生没必要的隔阂。
“我看九儿说的有道理，老两口过不过来，咱都得留，免得外面那起子嘴碎的说闲话。”
苏家二房最近已经成了村里饭前茶后讨论的焦点，一个月之前还穷的响叮当，连糠咽菜都吃不起的人家短短时间就一跃成了苏家村最有实力的。卖鱼丸，发豆芽，摆早点摊子，不管那一样都是挣钱的行当。
虽说大部分人家因着卖鱼和豆芽的事拿了苏家二房的好处，处处维护，可也免不了有不少眼红的暗处诋毁，赵婶子听见气的和云娘说了好多次。
“主要是接下来要做的豆腐，如果这事一旦成了，咱家的生意就不是小打小闹的了，这几间房子还是远远不够的。”
按照九月的想法，豆腐若是能做出来，那些豆皮，豆干之类的都可以去尝试了。前世的时候因着她特别喜欢吃用豆干做的那些小零食，特地查过它们的原材料和做法，这突然一做豆腐，好些记忆慢慢想起来了。
苏长林相信九月的话，这一个多月，就看家里变化他也有时候暗自心惊，这都是九月的功劳，那个小小的脑袋里总是有着非比常人的想法。只是这么多的房子不知道得多少钱？
“ 那这银子…咱家目前最多也就一百三十两。不知道够不够。”苏长林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爹，银子的事先不急，现在家里每天几乎都有进账，建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趁着这段时间再攒一攒也差不了多少的。”九月算了一笔账，几乎每天都有七百文左右的进项，差不多两个月又是一大笔钱呢。
“嗯，你心里有成算就好。”苏长林闷声说道。
九月暗笑，自家爹娘三言两语就被说服了，她该高兴他们无条件的支持呢还是该感叹他们的过于实在呢？
次日，云娘把昨日的做成的半成品豆腐切了一半送去了老宅，苏家老爷子听说以后立马跑了一趟二房，九月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多种豆腐的吃法，让云娘中午做了一顿豆腐宴。经过香料加工的豆腐吃着倒还算可口，是以众人对九月做豆腐的信心都是十足十。
苏老太爷更是自掏腰包挨家挨户的去收豆子，小半天工夫，九月的面前又多了满满一袋子黄豆，苏有福指挥着苏长生兄弟泡好了豆子，又磨了满满一大桶豆浆让九月放开了去做豆腐，弄的九月顿时倍感压力。
云娘倒是对苏有福做法欣喜万分，有老爷子支持，她的女儿在这个家才更有分量。
九月和云娘用了一天的时间，反复试验，浪费两大桶豆浆，最终成功的摸索到了窍门。最后一次豆腐做出来，九月迫不及待的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嗯，口感，色泽同现代吃过得豆腐一般无二。
“这才是上好的豆腐……”九月兴奋的喊到。
云娘赶紧尝了一口，果然与前面做的相比，这一次的豆腐放在嘴里没有了那股子苦涩，浓浓的豆香味充斥着口腔，嚼一嚼还有韧劲，就是生吃也很过瘾。
“当家的，肖师傅，你们快来看看……”云娘激动的朝着外面大喊。迫切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家里其他人。
肖师傅正在整理刚采回来的草药，听到云娘的声音，眼睛一亮。就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了厨房，苏长林紧随其后，九月对肖师傅还没洗手就想抓豆腐吃的行为颇为不满。
眼看着脏兮兮的手就要摸上了豆腐，九月赶紧抓住他的胳膊，“没洗手……不许吃。”
肖师傅对着九月翻了个大白眼，“嘿，小丫头，你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你自己说的，让我谢陈烨，不用同你客气的。”九月据理力争，一副你不洗手我就不撒手了的架势。
肖师傅气的吹胡子瞪眼， “快撒手，不洗手怎么了？想当年老头子我可是连老鼠都生吃过。这点土算什么？”
额…这么恶心的东西谁要听。九月赶紧放软了语气。“你快洗手，一会给你做好吃的。保证你没吃过的。”
肖师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吃的啊……。迅速跳出去打了一盆水。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手，末了还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才屁颠屁颠的跑到九月跟前要了一块豆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苏长林和云娘全程无视这一老一小，基本每天都会上演的事她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幕被刚好扶着墙出来的陈烨看了个正着，眯着眼睛狠狠鄙视了一番肖师傅，每天都会为了好吃的，被这个小丫头哄得团团转。暗自叹息“唉，这样的师傅…实在…”
“陈烨，你怎么出来了？快来尝尝我的豆腐。”九月第一个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快要溢出来。
陈烨被大家高兴的气氛影响，表情也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九月拿着小碟子切了一块豆腐端给他。
“这是我们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
“嗯，好吃。” 陈烨吃了一口对着朝他笑的没心没肺的九月说道。
“嘿嘿，太好了。你说好吃那就一定没问题了。你不知道，咱家就要靠着这豆腐发财啦。”可不是发财嘛？以后这镇上苏家豆腐就要出名啦。
陈烨一愣，咱家麽……？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突然有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得安宁。
下意识的说了句“嗯，有什么要做的，我也可以帮忙。”说完他就把自己惊到了，他好像真的想融入到这家人的生活中去。
九月并不知道陈烨的心里活动，这家伙总算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了。
“没问题，不过你还是得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好起来，天天喝药对身体也不好。”九月像个大人一样嘱咐到。
陈烨点点头，这丫头还不及他的肩高，说出的话却比大人都老成。
第三十二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九儿，那这些豆腐怎么办？咱家一时半会也吃不了多少啊。”云娘从最初的惊喜中醒过神来，看着厨房案板上一排排的半成品豆腐就犯了难。
其实早在第一块豆腐失败的时候九月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这些豆腐基本都是点的时候没注意好量或者是没掌握好火候时间，大多都是外形上差了一些，口感稍微有些欠佳，大问题也没有多少。
“娘，你看这样成不成，我看最后做的那几块基本没什么大毛病，要不就给老宅和虎子那几个家里送一些，剩下的咱自己做成吃食吧？”
云娘一听到要送人，脸上瞬间就多了一抹不满，总归是舍不得，毕竟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她家以前连多吃一个窝窝头都觉得奢侈。
九月知道云娘的心思，柔声说道：“娘，老宅咱就不用说了，就虎子和柱子他们几个，虽然卖豆芽挣了不少钱，可他门几家隔三差五的老是给咱家送些东西，这也是人家变相的感谢咱呢，所以这豆腐就当是回礼了。”
“噗呲…行行行…就你大道理多。我可没说不愿意，还不是怕别人知道这是没做好的，又说咱家闲话嘛？”云娘想着说道。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咱管不着，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虽然是半成品，可是比糠咽菜要好多了吧？”
母女两一合计，近的几家云娘亲自去送，远的几家就苏景航去送。
九月把最后做的那几块豆腐分成八分，特意交代了吃法就让云娘和苏景航分别送给了老宅，村长家，和虎子那六家。
剩下最后三大块半成品和一块好的。九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物尽其用。
好不容易才想到把豆腐卤起来，成功的那块就可以在早点摊子上试着卖，剩下的就自家慢慢吃。好在是用来实验，每次做出来豆腐都比较少，所以也不怕吃不完。
说起卤豆腐，九月又想起卤鸡爪，卤猪蹄之类的。那都是九月的最爱，倒是按着网上的做法弄过几次，味道还算不错
家里的猪骨是现成的，苏长林每次都买肉回来，那卖肉的小贩也熟识了，几乎每次都把大骨头给他留着。家里有病人，需要进补，骨头汤营养高，正好合适。这是九月的原话，苏长林记得特别清楚。
九月回忆着前世的做法，用骨头熬汤底，把需要的香料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包起来放在里面，切了一块带皮的的猪肉，加入白糖料酒和酱油。倒了大半锅的清水开始煮了起来。
云娘和苏景航回来了几次，走的时候装豆腐的篮子，回来都换成了一些自家地里种的蔬菜之类的。九月看着水灵灵的青菜，心下欢喜，这些可都是原生态的啊，有些还沾着泥土，明显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平安家里，曹寡妇和云娘面对面坐在炕上。“妹子，说句掏心窝的话，要不是平安每天拿回来的钱，我们这个家就真的没活路了。”曹寡妇说起家里的难处，眼眶开始发热。
“老嫂子，你别难过了，我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可再难都还要过不是？况且你家平安平顺都是个顶个的好孩子，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呢。刚子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你们的。”云娘柔声安慰。
“我心里苦啊，刚子那点赔偿早就用完了，家里没了劳力，孩子又离不开人，我差点要过不下去了。” 曹寡妇越说越难受，捂着脸哽咽。
云娘心里的酸涩不已，虽然她家以前日子也不好过，可最起码苏长林在前面顶着，她就是苦也没觉得会过不下去。一个家没有撑事的男人，曹寡妇这几年的苦难大家有目共睹，村里人有同情的也有落井下石的，平安他爹活着的时候经常走镖，家里不说富裕，可也比一般人家都要好的多。
镖师这行业危险系数极大，平安爹就是折在了走镖的途中，最终只送回来的只有一具尸体和二十两的赔偿金，一家之主没了，那二十两银子就成了家里唯一的活路。可一个寡妇带着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很快就成了地痞无赖眼热的对象。亲戚没有一个出头的不说，还指责曹寡妇丈夫尸骨未寒就和别的男人不三不四。借着整顿门风，三天两头的上门打秋风。
云娘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曹寡妇的还在微微抖动的肩，“都过去了，孩子都看着呢，别让他们跟着难受。不是我夸，你家这两个我看着都羡慕，谁家孩子能有他们懂事？”
曹寡妇听云娘说起孩子，才想起来他们一直站在旁边。刚才说的动情忘了顾及他们，胡乱擦了一把脸，见两个孩子都看着她眼睛里有泪光打转。小的那个平顺弱弱的喊了一声“娘。”
“好了，好了。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了。我家那个调皮丫头今天又鼓捣了一种吃食，平日里你给我送这送那的，我也没什么东西拿的出手，今天咱们就尝尝这豆腐。那丫头还小，做的可能不是特别好吃，嫂子你可不许嫌弃啊。”云娘说着就把手边的篮子提过来，揭开上面盖着的布。
白嫩嫩的豆腐露了出来，平顺刚才还噙着眼泪的大眼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篮子里的豆腐。
“大妹子，你说的哪里话，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能想着给我们送过来，我这心里热乎着呐。九月是个好姑娘，我要是能有一个那样的女儿，睡觉都要笑醒了。” 曹寡妇被云娘这一打断，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伤心事，笑着夸起了九月。
“嗨，那丫头禁不住夸。这话可不能让她听见。”自己的女儿被夸，云娘心里也高兴。当即把九月豆腐的吃法又说了一遍，就打算回去了。
“妹子，你等等。有个事也不知道当不当得真，你最好还是防着点。”曹寡妇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和云娘耳语了半天。
平安和平顺两个见他娘神神秘秘的，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云娘听完眼里闪过一抹晦涩，沉声说道：“嫂子，这事我知晓了。我这就回家去了，改日你有空了来我家坐坐。”
送走了云娘，曹寡妇关好了门，把平安兄弟两个叫到跟前。“平安，你每日来往苏家。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对着外人切不可乱说。咱家最困难的时候，苏家拉了一把，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份恩情，你们时刻都得给我记着。”
曹寡妇的话，平安兄弟俩听的一知半解，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平安心里有种直觉，他娘说的这些话，一定和刚才对苏家伯母说的话有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他还没有想到。总之，娘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是了。
云娘回去的时候，苏景航正蹲在灶台下给九月烧火，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瞥见云娘从门里进来，笑着问道： “娘，你怎么才回来？我都送完了。”
九月也看到了云娘，她娘好像脸色有些不对劲。难道豆腐被嫌弃了？不应该啊，她专门挑的好的送人的……
“娘，发生了什么事？”
云娘看着九月担忧的目光，犹豫片刻对着苏景航问道：“你刚才去苏阳家送豆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景航被云娘突然的严肃问的愣了神，不明所以得看向九月，九月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云娘问这话的含义。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阳是他的小伙伴，经常一起玩，娘这么问，他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只管告诉我，你去了以后他家里人都说了些什么？”云娘板着脸继续问到。
“他们家里人都很热情，拿了果脯给我吃，我没要。苏阳二婶夸豆腐做的好，还问我怎么把黄豆做成豆腐，我哪里知道这事，然后又问我咱家怎么会发豆芽的，我按妹妹教的就说贵人给的方子。她还问我发豆芽是不是不能见光？我还没说话，她就被苏阳奶奶骂了。”
苏景航说完摸着后脑勺，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九月暗道：“苏阳二婶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云娘听完，脸色更难看了，当即把曹寡妇刚才给她说的话当着九月又说了一遍。
原本平安爹还在世的时候两家还有点沾亲带故，平安的爷爷和苏阳的爷爷算起来还是堂兄弟。后来老一辈都去世了，几家关系也就淡了，曹寡妇有一次去苏阳家里还个东西。
那天正午，家里下田的人还都没回来，曹寡妇在苏阳家门口叫了两声，见大门开着没人应就进去了，隐约听见厢房有动静，就寻着声音过去看。
苏阳二婶牛青花被曹寡妇吓了一大跳，摸着心口站起来神色有些慌张。“曹娘子，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这么大一个活人，走路怎么没声音？”
牛青花埋怨的语气让曹寡妇皱了眉，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指不定你偷偷摸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回道：“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应，这大门开着我还以为着贼了。”
牛青花不欲和她多纠缠，推着她就要出厢房门，谁知道曹寡妇没防备被牛青花一推搡，重心不稳，慌忙抓住门框顺势往前一扑，余光扫到半盆泡在水里的黄豆。旁边还有半篮子从盆里捞出来的豆子。 曹寡妇并未多想，倒是牛青花像是被踩了尾巴，冷着脸就让曹寡妇放下东西赶紧回去。
受了冷脸的曹寡妇百思不得其解，牛青花刚才的行为太奇怪了。这几天她一直在想，那天牛青花为何突然就把她赶出来了。直到今天云娘的到来，她就突然醒悟了，牛青花有可能在背着人发豆芽。
云娘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完，九月也明白了刚才云娘为何脸色不好。
“肯定是苏阳那小子，他见过我们泡豆子。我现在就去找他。”苏景航最近跟着孙秀才但是沉稳了不少，可偶尔也会暴躁，说着就要起身出门。
“哥。”九月急忙阻止了苏景航。“牛青花既然像哥哥打听，这就说明，她还不会发豆芽。再说了别人若是想发豆芽，咱们也阻止不了啊，这次就当长个教训，以后这事避着点外人就是了。”
“那万一她要是学会发豆芽了呢？”云娘担忧。
“娘，你信我，没那么容易的。”发豆芽说简单也很简单，说难也难。牛青花若真有那么聪明，过去这几天了不可能还没有一点动静。
云娘点点头，这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倒是苏景航还气不平，九月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苏阳是虎子挑的人，也是苏景航的朋友。这事，她自己解决还不如让苏景航出面。
第三十三章 慈母多败儿
九月的大骨卤汤，不仅卤了半竹箩豆腐，还有七八个鸡蛋，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副猪下水和两斤猪肉。
因为有前世的经验，第一次的卤味做出来味道居然还不错，又香又入味，还没出锅就引来了肖师傅围观。
好不容易上了桌，全家人都大为惊喜，特别是肖师傅和苏景航，尝过味后，赞不绝口。小半盆卤豆腐不到一会就见了底，苏长林吃过炒得猪下水，这卤出来的也别有一番风味，更让他吃的停不下来。
而后剩下的豆腐，云娘搭手和九月又卤了一半。做的成功的那块，九月打算明天带上卤汤去早餐摊子上卖。
听大伯娘说，最近她们旁边已经有了好几家卖早餐的，什么包子馄饨之类的都有了。不过苏家的摊子出的豆腐脑和油条这些都是清水镇独有的，生意没有受到影响反倒名声见长，九月最近还考虑要不要再加几个摊子呢。
晚饭后，苏景航就出了门，苏长林要去收鱼也不在家。云娘要准备豆浆这些，就剩九月一个无所事事了。想起来之前插下去的秧苗，九月打算去瞅瞅长势。
陈烨在院子里消食，九月随口一问，“陈烨，要不要出去走走？”
九月保证这真的只是纯属随口一问，不等他回答就抬脚出门。
“好。”背后陈烨冷清清的一个好字硬生生的让她停了下来。
“什么？”有没有搞错？
“一起走。”陈烨说完，就绕过他出了门。
这人真是……“哎，往这边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逛到了田边，九月一眼就看到了那半亩稻子。一排一排的青苗像士兵一样整齐的站立在那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它们已经脱离了最初弱不禁风的样貌，每一株都变得更加茁壮。
这半亩水田是苏家两房的希望，不说苏长林，就是苏老太爷每天吃过饭都要过来拾掇拾掇。
“这是你家的麽？”陈烨指着眼前半亩水田问到。
九月点点头，“这也只是第一次试验，能不能成功还要在等三个月左右。”
“我以前在庄子上见过水稻，好像和这个不一样。”陈烨看着九月，不知道这样的种植手法和他见过的有什么区别。
九月暗自偷笑，不一样就对了。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技术。“所以说这只是试验啊，如果这次能成功，以后每年都收两次稻子。”
陈烨脸色不太好，两次……？？“这种事怎能玩笑？”
九月一听陈烨语气不好，知道他这是不相信。也不辩解，淡淡的回了句：“那你就当这是个玩笑好了。”说完率先向着回家的路走去。
陈烨注视着九月离去的身影，眉头微皱。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田里一颗颗青苗，想起那丫头的不同，或许未必不可信呢？
“玄一。”陈烨对着空气叫到。
不多时就见地上跪着一个一身青色劲装的男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听他沉声道：“主子请吩咐。”
“上次让你做的事如何了？”陈烨冷冷的问道。
“回主子，玄二已经废了那二人手脚。属下还发现，前天晚上有人送了那三人的罪状到县衙，逼的县令不得不严查。好像是苏姑娘生意上的伙伴。”
呵…伙伴么？“再去查一查这苏家姑娘，切记，一定要详细。”
“是。”话落，那人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陈烨面无表情的盯着水田沉默了半晌，河边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是苏长林带着捞鱼的人往过来走了，当即就顺着原路回了苏家。
而此时的苏阳家。
牛青花正脸红脖子粗的朝着她的大嫂田氏怒吼：“我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就兴她家发豆芽，我还不能自己试试了？大嫂，你家阳哥儿得了好处，我的辉哥儿和明哥儿怎么办？阳哥儿能做的他们也可以做。我只不过让阳哥儿替他弟弟说和说和，你们这不同意那不同意，我现在学着发个豆芽你也不同意，你这是不给我们二房活路了啊。”
“住嘴，牛青花。你三番五次的哄骗阳哥儿，从孩子嘴里套苏家的话。你还要脸了？你这是作死啊，你非得让苏家厌弃了阳哥儿，你才甘心吗？你要能发出豆芽来，那是你的本事，你倒好，前前后后浪费了多少豆子？”坐在炕上的老太太瞪着眼睛，手上的拐杖敲的地面噔噔作响。
苏阳站在一旁，替老太太顺着背，“奶奶，你别生气，我都和景航解释过了。以后在家里，我不会再提苏家一个字。”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家里有了个进项，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呢？你这个作死的婆娘呦，这是要断了我们家的财路啊。我…我打死你个不知轻重的……”
牛青花看着老太太拐杖高高举起，吓得赶紧跳起来，“娘，我错了，你别打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也没真打，拐杖指着牛青花缩成一团的身体，厉声道：“你要是再搞什么幺蛾子，你就滚回你娘家去。”
牛青花一听这话，也不怕老太太打她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我保证再也不敢了，我不回娘家，回去了我爹娘会打死我的。”
“滚下去……”这是牛青花的命门，她爹娘从来都不是个疼女儿的，牛青花在娘家连棵草都不如。老太太每次都拿这个管制牛青花。
等牛青花连滚带爬的退出去以后，苏阳的母亲，田氏沉着脸说道：“娘，无论如何，阳哥儿不能丢了这个差事，一天三十文，大海一天也挣不来这么多啊。”
“嗯，你还得去一趟苏老二家，拿点东西，带上阳子，好好跟人家道个歉，老二媳妇糊涂啊。”老太太说着就连连叹气，“当初她偷偷发豆芽，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让她试试也就死心了。谁知道居然让人家知道了。唉……”
田氏面上冷清，心底却万分鄙夷，老太太如果没有私心，还能纵容牛青花浪费了那么多豆子，这话谁信呢？
“娘，我知道的。明天抽个时间我再去吧。”
“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人老了，脑子也就不好使了，这事你看着办就好。”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田氏拉着苏阳一路回了她们厢房，关上门。板着脸看着苏阳，这个儿子，小时候被老太太惯的有些不分是非，这么大了还好坏不分，这次的事情一半原因就是他自身有问题。
“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苏阳被田氏盯得不自在，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田氏狠声问到：“你说，你为什么要把苏家的事告诉你二婶？”
苏阳有些心虚，他每次从九月哪里回来，二婶就给他端茶递水对他嘘寒问暖，言辞间奉承他是家里的大功臣。他心里有些得意，所以当二婶问起苏家的事，他也就豪气的悉数告知。
事后他也有点后悔，可一想着总归是家里人，他对发豆芽也是一知半解，想来没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没在意了。谁知道二婶居然在偷偷发豆芽。
“我让你一字一句的告诉我，你不说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田氏看着苏阳闪烁不定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对这个儿子失望。
“娘，我说…我说…您别生气。”苏阳低着头，把所有和牛青花有关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偷偷看了一眼她娘。
田氏恨得压根痒痒，牛青花那个贱人。居然对他儿子耍心机，“娘从小教你的礼义廉耻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好坏都分不清？你拿了人家的好处还要拆人家的台，苏阳，你真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苏阳被田氏这话臊的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田氏气还没消，一把拽过苏阳对着墙壁站好。“你就站在这儿，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什么蠢事，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睡觉。”
苏阳头一次被田氏这样对待，委屈的掉了眼泪。低声的抽泣让田氏心有些心软，最终还是狠了心，转身不去看他。为了让他长点教训，她这个做娘的万不敢这个时候掉链子，慈母多败儿，家里有个老太太就够了。
陈烨回去的时候，九月正拿着几根鸡毛愁眉不展。见他进来，连忙狗腿的凑了过去，“陈烨，哦不……陈大公子，问你个事啊，你说怎么才能搞到鹅毛呢？”
陈烨顿时就愣住了，笑的这么假，铁定没什么好事。当下也没什么好语气，反问道：“难不成你认为我能找来鹅毛？”
九月也不在乎他臭臭的脸色，扯着笑的僵硬的脸低声说：“我哥说，那天你为了救我，从镇上找来了肖师傅，还有一个武功高手……”
其实苏景航的原话是这样的：“那个人随身都带着剑，你可不知道，他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听别人说，传说中的武功高手都是这样的，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陈大哥家里派来保护他的。”
陈烨当即就气结了，敢情是让我的侍卫给你找鹅毛。哼……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狠狠地瞪了九月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回了房。
九月以为陈烨还在为刚才那水稻的事生气，连忙追上去大喊：“陈大公子，你别这么小气嘛。这点小事，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您就当发发善心……几根鹅毛而已嘛。”
陈烨忍着心里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转过身咬牙切齿的对九月说道：“闭嘴，出去。”
九月被推出来了，跺了跺脚。对着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喊到：“陈烨，你个小气鬼，不帮就不帮，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听得脚步声走远了。陈烨方才松了一口气。亏他以前还觉得她有点可爱呢，现在看来，当时肯定是被猪油蒙了眼睛。
谁知，他转身却见肖师傅坐在炕头玩着手上的瓷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陈烨当即迅速低下头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第三十四章 卤味豆腐
第二天一大早，九月跟着牛车来到了城门口，今天要试着推销卤豆腐，她不得不早早的爬起来。
之前摆摊子的地方，已经有几家早点摊子沿着官道两旁陆陆续续支起了棚子。苏长林兄弟帮着把东西归置好，才架着牛车进了城。
林氏和冯氏已经配合的很有默契，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分工明确，不到一会就把准备工作做好了。
“九丫头，这个豆腐要怎么做？”冯氏热了油，看着大半盆切成块的豆腐有些疑惑，她今天来的时候才知道今天要出新的吃食，只是她还不知道居然是昨天吃过的豆腐。
九月着手把带来的半桶卤汤打开，笑着说道：“大伯娘，这个很简单你一会就知道了。”
“妹子，这豆腐可是好东西啊，听我家那口子说，这可是城里人才能吃的起的东西。昨天给我家送的那块我烧了个青菜豆腐汤，你别说还真不错。”林氏这会也看见白花花半盆豆腐，嘴巴里好像还残留着昨天吃过得豆腐味越说越激动。
“嘿嘿……林婶，咱今天换个吃法，保准比做成汤更好吃。”九月麻利的把带来的小半袋青菜搬了出来，这是今天临时想起来的。光买豆腐未免颜色太过单一，绿菜稍微烫一下做个点缀，光卖相来说就已经加分不少了。
“这菜我去洗，九丫头你看该怎么做说一声，我们两保准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林氏笑的嘴巴都合不上，苏家这丫头时不时的折腾出来的吃食，真心是勾人味蕾，随着早点摊子生意越来越好，她对九月的也越来越信服。所以豆腐能不能卖的好，她一点都不操心。
“哎，行。”九月非常喜欢林氏的爽利劲，和这样的人一起干活，能轻松不少。“大伯娘，现在天气暖和了，豆浆都是煮熟的，稍微一热就可以喝了，咱把卤汤放炉子上烧起来吧。”
冯氏话不多，干活倒是一把好手。眼疾手快两三下就把九月安排的事处理妥当，林氏过来的时候小半锅卤汤已经冒着热气了。
“嗯？这啥味这么香？”林氏嗅着鼻子，一路闻到了烧卤汤的锅子跟前。
九月暗自偷笑，能不香嘛？她用猪铜子骨熬制原汤时，一直都是小火慢熬，为了香味更浓郁，还要提前把香料包用清水泡半个小时，去除了香料本身带有的药味，这个时代没有冰糖，只能用白砂糖炒代替炒糖色，为了炒好糖色她整整浪费半斤白砂糖，可把云娘心疼坏了。
这锅改良后的汤底，九月打算一直使用，只要保证卤汤每天都烧开，味道不够了再续就可以了。这样的话时间越久，她的卤汤就越香，九月的算盘打的啪啪直响，眼前仿佛已经堆满了银子，笑的她脸颊都要酸了。
“这孩子怎么突然犯傻了？”冯氏观察了好半天，九月对着空气一直傻笑，心道：莫不是一大早的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回过神的九月看了一眼冯氏两人，尴尬的有点不知所措。幸好这时冯氏油锅里炸着的油条“呲…呲…”直冒气，九月赶紧拿起筷子把碗里它翻了一番，顺便丢进去几块豆腐一起炸了。
冯氏见状连忙问道：“这些都要炸嘛？”
九月暗自庆幸终于把刚才尴尬的一幕揭了过去，认真的同冯氏讲起了炸豆腐的要求。
“大伯娘，所有的豆腐都要炸的，你看像这样炸成金黄色就可以。然后再把它放到卤汤里煮，客人来了再捞出来就可以了，捞的时候一定要先挑颜色深一些的，浅的那些都是新放进去的，基本还没入味。”
林氏在一旁听完也点点头，“这个简单，我来负责捞就行了。那这菜？”
九月看着林氏洗完得半袋子青菜，“这个就更简单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了，“呦，林家妹子，今天这味，我怎么闻着不一样了。”
看着样子应该是经常来的熟客了，九月默默抓了一把青菜扔到卤汤里，冯氏说话的功夫已经端了小半碗豆腐放里面煮了，九月拿起专门做的长筷，顺着滚动的水花搅了一圈。香味随着风四处散开，就见旁边几家摆摊的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来。
林氏看了一眼九月，脸上的笑容不断加大。招呼着来人坐下方才说道：“大哥你可算说对了，我们今天推出一种新的吃食，不是我夸大，那味保证吃过还想在吃，而且清水镇只此一家，再无第二家。”
九月特别佩服林氏的口才，分分钟就把客人说的晕头转向的。
那人当即就表示要来一份。冯氏已经在炸油条了，九月赶紧下了几块豆腐解释到：“大叔，您是第一位客人，这卤味豆腐原本五文钱一份的。我们特例今天买卤味豆腐免费送一份豆浆。”
“五文钱？你们这豆腐怎么比肉包子还贵？”那人一听就有些犹豫。
九月连忙说道：“大叔，咱话不多说，你就闻闻这味，卤味豆腐值不值这个钱你吃了就知道了，不说豆腐您难得一见，就这汤都是用了七七是四十九个小时细火慢炖好不容易熬出来的。每天就卖半盆，后面想吃都不会再有了，大叔，你可别错过了啊。”
林氏听九月说完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汤不会真的熬了那么久吧？抬眼看了一眼冯氏，她却是一脸平静，林氏顿时就信了九月的话，狠狠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这就是熬制了四十九个小时出来的汤啊，难怪这么香……
“李大哥，你就放心，苏家的吃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氏按捺着心里的火热，向那人保证。
“好，那我就来尝尝这四十九个小时熬出的汤卤出来的豆腐。”说完还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九月拿着碗，夹了五块豆腐，特意放了几根绿菜在上面，浇了一层麻辣酱汁。就端到了客人跟前，白色的瓷碗，酱色的豆腐，搭配绿色的青菜，上面还有红辣椒炒出来的麻辣酱，单从色泽来说就已经让人觉得很是精致，一点都不像路边摊出来的东西。
林氏拿了豆浆过来，那人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轻轻咬了一口，嗯，外酥里嫩，唇齿生津，那香味竟隐隐还夹杂着一股肉味。
“好香……哈哈，确实好吃。”
林氏几人见他如此满意，也不由的相对一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因为卤味豆腐炸完还要煮一会，很快之前下进去的豆腐就供不上了，冯氏只能停下了油条，先把豆腐炸完。看着摊子跟前还排着长长的队伍，九月也终于见识到了林氏之前说的人满为患，难怪每天她们都能把豆腐脑这些早早就卖完了。看来真的有必要在扩展一个摊子了。
“大伯娘，林婶你们先忙着，我想去镇里，买点东西，一个时辰左右我就回来了。”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冯氏直接拒绝。
“大娘，你放心吧，我很聪明的，保证很快就回来了。”九月赶紧装乖，这个大伯娘可没有她娘那么好说话，最是看重姑娘家的名声，平时她堂姐可是连门都不让出。
冯氏这会说什么都不行，沉声道：“ 那也不行，要不然就等你爹他们回来了再带你去，听话…你爹娘不在身边，我就得照顾好你。”
话说道这份上，九月也没法。扁了扁嘴，就有些蔫了。冯氏见她不在坚持，对九月的无精打采只当看不见，继续忙碌着手上的豆腐。
九月走不了只能乖乖的帮着林氏收拾碗筷外加收钱，不知不觉中半盆豆腐已经一块都捞不出来了。
“我专门跑来吃豆腐的，这么快就卖完了？”
“是啊，我也是听人说这家有一种豆腐特别好吃，刚来就没了？”
豆腐买完了，排队的人倒是不见少，林氏想不到五块豆腐卖五文钱都这么多人抢着要，比之前豆腐脑这些还要卖的快，心里也高兴的不行。
“实在不好意思啊，卤味豆腐明天才有。现在还有油条豆腐脑，我们家的豆腐脑也是这清水镇的独有的，大家都来尝尝啊。”林氏声音洪亮，朝着后面长长的队伍喊到。
听到这话，只有一小部分人调头离开，还有几个就转身去了旁边的包子混沌摊子哪里。当然还有一大部分人留了下来点了豆腐脑。
九月趁着空闲，打量了一圈附近几家摊子，离的她们家最近的馄饨摊子和卖包子的但是人挺多，隔着她们家还有几个卖烧饼，和稀饭的，周围就零星几人。
哈哈，看来她们的生意好，带动的旁边人也多了起来。这就好玩了……
这边九月打量别别人，别的几家摊子也在打量着苏家的摊子。
“那什么豆腐不知道怎么做的？这香味，馋的我快受不了。”买馄饨的大娘对她老伴说道。
“我早的时候说给你买一份尝尝，你非得死犟，这会人家卖完了，你还叨叨啥？”
那大娘瞪了一眼她老伴，“说的好听，给我尝尝？好像你不馋一样，眼睛一直往那边瞅，哼……你当我看不见啊？”
那老头给刚出锅的混沌撒了一把葱花，端给客人。回头又下了一碗，便忙活便说道：“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这点买完了就收摊，明天我舍下这张老脸，买一份咱两都尝尝。”
“这可是你说的啊，明天来早点。”大娘得了承诺，干活也麻利了不少。
“嗨，你个嘴馋的婆子呦……”
第三十五章 奶奶
苏长生架着另一辆牛车带着冯氏她们先回了村里，九月跟着苏长林把自家牛车寄存好，就去了上次定早餐车的地方。
铺子的老板是个黑黝黝的壮汉，见到九月她们进来，晃着一口大白牙就迎了过来。
“大兄弟，哈哈……今天可算见着你了。”
苏长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那老板也是个精明的，赶紧拉着苏长林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大兄弟不瞒你说，上次你们在我这定做的那个带轱辘的车。我想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前两天我家内子在城门口见着了你们的早餐车，回来和我说才知道，原想着最近去拜访你们的，结果你们今天就来了。”
老板说完，摸摸后脑勺，黝黑的脸上有一丝的难为情。
苏长林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九月朗声道：“大叔，那早餐车子是一个贵人教我画的。”
老板这才注意到苏长林身后的九月，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这姑娘倒是胆子挺大……因为他的长相比较粗犷，一般的小姑娘都不敢睁眼看他。如今被九月这么大咧咧的注视，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并没有那么吓人？
“大叔？……我们今天来还要定制一辆那样的车子。”这老板真是个怪人，一直摸着脸还发起呆来，九月忍不住催促。
“噢…噢…好” 老板不好意思的对着九月笑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低声问到：“你说那图是你画的？”好似求证一般目光又转向苏长林。
苏长林这会倒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看向九月的目光却多了一分自豪。
九月还着急出去买调料，不欲过多停留。这老板面相是个豪爽的，行事却有些拖沓。
“老板，我想做一个和上次类似的餐车，不过细节稍微有些变动。你这有纸笔嘛？”
“有…有…我给你找。”很快，老板便从里屋端着笔墨纸砚出来了。
九月观察，这笔墨好似刚才用过，心下疑惑也不好出声询问。按着前世见过的关东煮的煮炉，画好了框架，想了想只设了十个格子。
毛笔果然是用的不顺手，画出来的结果有些差强人意，九月不得不细细解释给老板听。
“框架和上次做的一样，就是案面一半地方要换成这种格子的煮锅，要能拆卸的，这两边的手柄，尽量做高一点，还有底下放的炉子就按照煮锅的大小做成这种方形的……”
“这也是做吃食的车子吗？”老板忍不住问到。
九月看了他一眼，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大大方方的把功用都讲了一遍，那老板听的极为认真。末了九月想着以后大概还会再来，笑着说道：“大叔，人家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家以后需要的这种东西很多，你这次算便宜点，以后我们就都找你了。”
老板看着九月画出来的图纸，想着她刚才讲的这些功用，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明朗，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小姑娘，我姓李，你就叫我李叔吧。说起来惭愧，我们李家世代以打铁为生，我虽然说是有些手艺开了这个铺子，可这生意也越来越难做……”
九月皱了眉头，这意思便宜不了？
李叔一直观察着九月的神色，这会见她神色不虞，赶紧说道：“你们别误会，其实我有一笔生意，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李叔有什么事您直说便是。”九月愕然，搞了半天是想谈生意……
“我是这样想的，小姑娘这餐车设计的巧妙绝伦，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多做一些定能买个好价钱，当然，挣来的钱除去成本咱们五五分摊。你们觉得怎么样？”李叔说着便在九月和苏长林的身上来回打量。
苏长林对这事没什么想法，习惯性的看向自家闺女，九月倒是觉得这想法可行，只是这餐车有了样板，做起来实在不难。估计也就一开始能挣一点，李叔能说出两家平摊利润这话，看来为人还算可以。
“李叔，五五分成就免了，您只给我一成。以后咱们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的是，免不了要麻烦你。这样吧，你在帮我打一个烤架，我给你画出来。”九月说着便动了手。
烤肉的架子相比餐车就简单多了，这个只用来家里用，也不用太大。
李叔听完九月的话，激动万分。只是…“小姑娘，这一成也太少了吧？”
“李叔，这事您不必多说。我只要一成，以后我若是还想到什么新的东西也这么算。”九月笑呵呵的说道，毕竟她什么都没出，只是照本宣科把现代的东西画了出来而已，一成足矣。
“哎，那就听你的，以后你家要打什么东西，都交给我，全都不要钱。”李叔激动的挫着手，这会倒是颇为豪气。
九月一听，低声笑了两声。“以后我家要的东西可太多了，这话您千万别再说了，到时候您给我算个成本价就行了。”
“啊……那行…不过今天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收钱了，你们也别推辞，就当是交个朋友。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们贵姓？”李叔尴尬的看向苏长林。
苏长林愣了愣便道：“李兄，我们都是庄户人家，免贵姓苏，以后你就叫我长林就好了。这是我家闺女九月。”苏长林摸摸九月的小脑袋眼里满是宠溺。
“好，长林。以后可要经常带着九月过来坐坐啊。”
九月看着苏长林和李叔熟识以后，聊的还挺火热，看来自己老爹也不是特别闷啊。
出了李叔的铺子，九月跟着苏长林又逛进了一家专门卖调料和杂粮的铺子。
“老板，你们这有没有孜然？”九月一进去就问到。
这个时代一般的调料基本都有，这个小店东西也算比较齐全。九月环顾一圈，什么花椒粉，辣椒粉，八角之类的全部都写了标签放的整整齐齐。
“什么孜然？”后门出来一个微胖的妇人。
“就是小茴香。”九月解释道。
“ 你说的可是这个？”妇人从一众香料袋子里拿出半包小茴香。
九月接过，轻轻用手捻了一点放在鼻子跟前闻了一下。正是她要的孜然，不过磨的不太碎。
“就是这个，老板这半包怎么卖？”九月笑咪咪的问到。
“你……就要这个嘛？”妇人不确定的看向一边的苏长林。
“不是，我还打算再买点其他的。”九月看了一眼其他的香料。
“嗨…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会买……你说什么？啊…小姑娘还要点什么？我们这里香料品类都很齐全，都是从外地进回来的好货。你随便看看啊。”
那妇人说到最后，拉着九月干脆介绍起来……
挑了一圈下来，九月需要的香料全称好放在了柜台。“老板，你看我要这么多，你给我算便宜点吧，以后我要的更多，若是价格合适，我也就不去别家了。”
“哈哈……一看这小姑娘就是个会做生意的，行。看你买的多，这包孜然我就不收你钱了，你看如何？”那半包孜然搁在角落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当家的头一次进这个货，也不知道怎么个用法，她试着做过菜，那味总是怪怪的。放了这么久九月是第一个上门询问的，她还愁着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九月哪里不知道老板的小心思，孜然味奇特，有些人不一定能适应。而且，这个时代烧烤几乎没有，孜然大概在药店出现的比较多才是。不过那半包孜然差不多有半斤了，九月毫不犹豫的的答应了下来。
苏长林给了钱，拎着一大包香料和九月在老板娘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里出了门。
“爹，你饿不饿？”出门的太早都没来得及吃点东西。这会看见路边一家卖馆，九月就有些心动了。
“你饿了？饿了我们就进去吃点？”苏长林见九月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跟前的面馆，有些迟疑。他几乎从没在外面吃过饭，偶尔在摊子上随便吃点已经觉得很奢侈了。可是自家闺女那眼神，他要拒绝也忍不下心。
九月刚想点头，就听见谁喊了一声。“快让开…”寻着声音看去，一群人追着一个乞儿冲了过来。为首的男子手里甩这鞭子，被五六个家丁簇拥着，穿着一身金色袍子，圆滚滚的肚子活像怀孕五个月的女子。
熙熙攘攘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九月隐约听见什么“林公子，恶霸……”什么的。
那乞儿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还没到九月跟前就已经被几个家丁围在中间。
九月想凑上去看看，还没挪脚就被去苏长林拉着进了面馆，“九儿，那边人那么多，伤着了你可怎么办？那公子拿的鞭子了不长眼睛，方才我还看见甩到了旁边人。”
九月听着苏长林絮叨乖乖的进了面馆，要了两份最便宜的面，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外面瞄去。
看不见人群后面的情景，只听见嘈杂的议论声和尖锐的怒骂声，夹杂着弱弱的求饶声。
很快两碗面就端了上来，清汤寡水。也没什么特色。就把面条用水煮了一下上面撒了点葱花，滴了几滴油就收了八文钱。看着实在没什么食欲，苏长林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吃的倒是很香，九月慢悠悠的尝了几口，除了盐味再就一点味都没有了，还不如三文钱买个包子吃。
苏长林吃完一碗，九月还大半碗没动就已经放下了筷子。“我吃不下了……”九月小声说道。
“再少吃两口垫一垫，回去了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苏长林劝到。
九月看着便宜爹，忍不住想笑。原来他也觉得这面不好吃啊……好吧，那就再吃两口。
还剩下半碗，九月实在吃不动了。苏长林叹了口气把九月的碗端了过去，一会儿就把半碗面吃了个精光。
九月有些愣神，小时候奶奶也经常吃她吃不完的饭。她觉得这是件很平常的事，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愿意吃你剩饭的人都是你的亲人。
从面馆出去的时候，方才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慢慢的散开了不少，拿着鞭子的公子和家丁也不知去向，只留下那个乞儿蜷缩在原地。身上横七竖八的鞭痕惨不忍睹，原本就破烂的衣服这会更是像挂在他身上的一片破布。
他小小的身子还在发抖，九月在他身边蹲下来，他声若蚊蝇，断断续续的喊着，只两个字九月听的清清楚楚。
“奶奶……”
第三十六章 给我一只鹅
“唉……也是个可怜的。”一位提着篮子的妇女状似怜悯的叹了口气。
“婶子，你认得他？”听闻有人认识地上躺着的人，九月连忙问到。
“猫儿胡同夏家的小儿子，住那附近的都认识，家里女主人不在了，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还摊上一个赌鬼的爹。欠了一屁股赌债自个儿跑路了，留下一个老娘也病歪歪的，一家子老弱病残，天天被催债的追着打。唉……苦了一对儿女了。”
妇人说完悠悠的叹了口气，眼珠微转，见周围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由的扬了眉毛继续说道：“说起来这夏慕生也是个伶俐孩子，早几年她娘还在的时候，跟着先生还念过几年书，我儿子和他一同入的学堂，听说他学东西特别快，就连先生都夸他是个可造之材。如果她娘还活着，估计这家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婶子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嘛？总得把人先送回去。”九月打断妇人的话。
“啊……他家啊，不远，就在前面那个巷子进去左拐第一家就是。”妇女指了指路。
九月道了谢，和苏长林商量着把人先送回去，既然碰上了这事，九月断不能视而不见。
苏长林犹豫了一下，看着九月淡定聪慧的眸子，又放下了心，背起地上的人就往前面的巷子走去。
九月走在前面，一会便找到了那妇女说的夏家。
“嘭…嘭…嘭”
寂静的巷子里，拍门的声音分外响亮。过了好一会，就在九月以为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女子怯怯的声音：“谁呀？”
“这是夏慕生家嘛？”九月放缓了声线，柔声询问。
“……是，你有什么事？”破旧的大门内，声音靠近了些。
九月听这声音，说话的人应该是夏家的女儿了。“是这样的，夏慕生在街上被人打伤了，我们把他送回来了。”
“什么？慕生……”门内一声惊呼，接着便听到了拉门栓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穿着补丁碎花裙的小姑娘探出了身子。见到苏长林背上的人，女孩急忙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一脸的紧张惶恐。看清了夏慕生身上的鞭痕，眼底的泪水也汹涌而出。
“慕生，慕生，你醒醒……”
“他晕过去了，先把他放屋里吧。”苏长林看这姑娘和自家闺女年岁相差不多，蜡黄的小脸，害怕的嘴唇都打起了颤，实在不忍，连忙出声安慰。
女孩眼神如受惊的小兔般，左右看了几眼。似乎看出她们两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才让开身，招呼她们进门。等几个人进去，女孩立即把大门重新关了个严实。
九月跟在他们身后，特意打量了几眼，夏家的院子不大，只一口水井其余什么都没有。堂屋的门开着，走进去才发现，这偌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饭桌和几个板凳，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个墙角似乎都有家具搬动的痕迹。
女孩领着他们进了厢房，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阿莲，是不是慕生回来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不由替说话的人感到吃力。
“奶，是慕生回来了。”女孩打起门帘，让苏长林进屋。
“这……？这是咋的了？慕生 …咳咳…是不是又被他们打了？…不是说好了再宽限几天嘛？我可怜的孙儿…咳咳咳…都怪我老婆子不中用，不能护着你们姐弟……”炕上的妇人满头白发，踉跄爬起扑向苏长林。
“…大…大娘，先让小兄弟躺下吧。”苏长林转身，慢慢把背上的夏慕生放下。
老妇人赶紧掀开炕上的破旧的棉被，“好…好。放这…放这……”
阿莲把夏慕生的鞋子脱掉，才怯声说到：“这位大叔，你们可知我弟弟是被谁打的？”
“呃，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苏长林挠挠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就是一个拿着鞭子的公子，肚子很大。”
“哎呦，造孽啊，那姓林的畜生，非得逼得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啊。我的慕生啊……”老妇人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哭的声嘶力竭。
旁边的阿莲跟着也抹起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奶，您别哭了，下次他们再来，我…我就跟着他们走罢。”
谁只老妇人听了这话，当即停住了哭声，“咳……咳……阿莲，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不会把你卖给那些畜生。这话你以后莫要再提起。大不了这房子咱们也不要了。”
九月看着祖孙两又抱头痛哭起来，也跟着心里难过起来。“阿莲你们别哭了，你弟弟这样子得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
“大夫…大夫…我们哪来的钱请大夫啊。”阿莲说着又捂着脸痛哭起来。
“九儿，要不……”苏长林迟疑的望向九月，这家人实在太可怜了，他一个大男人都看的心里酸酸的。
九月知晓自家爹爹的用意，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阿莲你先拿着去请大夫吧。”
“啊……这…谢谢姑娘，你们的恩情阿莲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的。”阿莲拿了银子，立即跪了下来砰砰的嗑起头来。
“你快去吧，你弟弟还等着呢。”九月对古人跪来跪去的习惯一点都不适应，赶紧躲开一步扶着她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阿莲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到了夏家，苏长林帮着给夏慕生换了衣服，大夫看完伤，留下三包内服和一瓶外敷的药就走了。
阿莲已经拿着药去煎了，苏长林不得不把敷的药膏给夏慕生擦上。许是药效刺激到伤口，夏慕生中途就醒了过来。
“奶奶……你…你是谁？”夏慕生看到陌生的面孔，不由愣住。
“慕生，你在街上被人打晕了，他们送你回来，还给你请了大夫。”夏奶奶见孙子醒了，抹着眼泪激动的说到，“慕生，多亏了他们，要不然你有个好歹，让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啊。”
九月的鼻子酸酸的，虽然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可这夏家家境看着如此艰难，行动不便的奶奶，未成年的姐弟。还要提放着要债的，这日子过得竟比九月刚穿来的苏家还艰难。若是没有个生计，估计这家人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夏慕生挣扎要起来，苏长林赶紧按住他，“小兄弟，你千万别动，要不然伤口又渗血了。”
“谢谢你们。你的药钱，我…我会尽快还上的。”夏慕生刚醒来，想了半天才弄清情况，他找了一家饭馆，那掌柜的答应他，洗一天碗就给他十文钱，才做了两天，谁知道就碰上了债主，饭馆老板见他被人打，直言让他以后不要来了。
“不用了…不用了，谁遇到这事都会帮一把的。”苏长林有些无措。
随后两家人互通了称呼，又闲聊几句，九月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提出告辞。
阿莲煎好了药端了进来，知道九月她们要走，家里没有招待他们的东西，实在开不了口挽留。
九月偷偷瞄了几眼阿莲，年岁估计和苏景航一般大小，眼珠转了几圈，斟酌着说道，“阿莲姐姐，我家最近要摆个摊子，还缺一个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一天二十文。”
阿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苏姑娘，我…可以麽？”
“阿莲姐姐，没问题的。”九月笑着说到。
“太好了。”阿莲很感激九月这个提议。开心的说道：“不过，我不能要你们的钱。要不是你们，慕生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能替你们做事我就已经知足了。”
“阿莲姐姐，这事一码归一码，只要你用心做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了。”九月是真心希望能帮到她们，虽然一天二十文可能解决不了他们家的困境，但是至少能保证她们不会饿着肚子。
“那…好吧。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的做事的，苏姑娘，真的……谢谢你们。”阿莲说着又要跪下来，被九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告别了夏家祖孙三人，九月和苏长林又买了几斤肉才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九儿，你打算再摆一个摊子嘛？”回去的路上，苏长林忍不住问。
“嗯，这次我打算摆在镇上，多摆几个时辰。”想起要做的东西九月又对苏长林说道：“爹回去了你得帮我弄些竹子来，我有用。”
“哦，行……快回去吧。”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再不回去云娘该担心了，苏长林有些着急。
一路无阻，牛车停在了苏家门口，云娘听见声音赶紧出来帮忙提东西。
“怎么现在才回来？饭都热了两次了。”云娘忍不住埋怨。
苏长林“嘿嘿”的笑着，解释了几句。卸了牛车几个人才进了屋。
云娘打了水，父女二人洗了把脸，饭就上来了。九月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云娘看的直皱眉，赶紧盛了一碗汤递给她“慢点吃，小心呛。”
苏景航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陈烨迎着阳光，优雅的走了进来。
“阿烨，刚才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吃点？”云娘见他进来，笑着问道。
九月不顾嘴巴塞的鼓鼓的，对着陈烨翻了个白眼，这死小子，不知道做了什么，还让她娘对他这么亲切。
“不用了婶子。”陈烨一如既然的淡然，来到九月跟前，“这个给你。”弯身放下两根鹅毛又施施然走了出去。
“天呐…真的是鹅毛哎，谢谢你啊陈烨。……为什么只有两根？小气的家伙。”九月抓着两根鹅毛，左右看了一圈，两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出了主屋的陈烨，听着九月的惊叹声心情莫名的好，谁知后面的话生生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小气…很好…”
这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又说他小气。咬了咬牙走到屋后，冷声叫了一声“玄一”
跪在下首的玄一，悲催的在内心狂吼：“主子啊，不是你让我搞两根鹅毛嘛。人家嫌少了可不关我的事啊。”想归想，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
“给我找一只鹅回来”陈烨一字一句的吩咐到。
玄一石化了，他肯定听错了，堂堂暗卫不仅偷了鹅毛现在还要再去偷一只鹅嘛？ 是的，他一定听错了。
没有等到回复，陈烨转身，见跪着的人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眉头微皱，厉声说到：“这般迟钝，以后就让玄二过来吧。”
可怜的玄一，不明不白的被撤了下来，不仅让身为玄二的同伴狠狠嘲笑了一番，还要苦哈哈的去抓鹅。
再被林员外家的大白鹅赠送了一坨带着独特气味的不明粘稠物在身上后，身为暗卫的玄一，捏着鼻子仰天长叹：“我是谁？我到底在做什么？”
怀里的大白鹅挣扎着探出头，藐视的看了一眼玄一，扑腾扑腾想要挣脱束缚。玄一盯着大白鹅，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你个小畜生，竟敢鄙视我？”
第三十七章 李威上门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和曾家合作，那豆制品的事就得提上日程。
下午，九月照样和云娘在厨房忙活，因为没有制作豆干的模具，只能先把豆皮做出来。因为之前有过动手的经验，这次豆腐皮做的倒是顺利，一次到位。
苏长林要上山砍竹子，吃过饭就早早的拿着柴刀出了门。苏景航最近除了吃饭睡觉，经常在孙秀才家看书到很晚才回来，九月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肖师傅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九儿……你听，虎子家这什么声音？”云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耳倾听。
九月想着要和曾三爷合作的事有些出神，这会听见云娘一说，果不其然，隔壁好像人很多的感觉，隐约还有人在哭。
“娘，这里交给我，你去看看吧。”赵婶子在九月被刘金宝他们堵在门口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这份情义她一直都记的。
“我听着，好像在吵架…那行，你先看着豆浆，过去看看。”云娘说着起身解下围裙就快步跑了出去。
九月在云娘的位置坐了下来，抓了一把泡好的豆子一边磨着豆浆一边留心听着隔壁的动静。
“李威，你不要太过分了，红玉可是你媳妇。你把人打伤成那样，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你现在又打算动手了？” 赵婶子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为首的男人怒目而视。
“嘿，岳母大人，你也知道是我媳妇啊？我的媳妇不好好呆在我们家，老是住娘家算怎么回事？我媳妇病着，作为丈夫，我体恤她，让她回来养病，住了这么久已经够给她面子了。”李威插着腰语气说不出的散漫轻狂。
“就是，我们夫家这么多人来接她回去。你们还拦着不让，什么意思呀？看我们好说话是吧？”顿时，跟着李威来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起哄。
赵婶子任凭他们怎么说，死守着正屋不让她们进。虎子站在一边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威，刚才他动手推了她娘，要不是找赵氏拉着他，他真想上去和李威拼命，他姐姐每天都偷偷的哭，都是这个混蛋害的。
云娘看了一圈不见苏红玉的身影，过去对着赵婶耳语几句就进了里屋。苏红玉正躲在里面擦眼泪，云娘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来，这丫头，若不好好开解，真怕她想不开。
九月坐在自家厨房里，听着外面声音越来大，实在坐不住了。刚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见苏惠如噔噔瞪的跑了进来，“九月，虎子家门口怎么一群人？看着好吓人。”
“惠如姐姐，你怎么过来了？”这个堂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九月作为一个女的，都羡慕的紧。
“我那会碰见二叔去砍竹子，说是你要做什么竹签，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就过来了。”苏惠如说着话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挽起袖子就要帮九月磨豆子。
“做竹签你可帮不上忙，不过有件事你能做，明天你再过来，我们两个去一趟西山脚下。”九月想起见到陈烨的那天，那边山泉附近不是有好多蘑菇吗，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西山？我爹说哪里经常有野兽出没，去哪里做什么？”苏惠如对于西山的传闻听的特别多，村里有胆子大的去过，进去就出不来了。
“嘿嘿……不进山，就在山脚下，放心啦。”九月笑着说到。
“那好吧，明天吃过早饭我再来找你。”苏惠如还要抓豆子磨，九月赶紧阻止。
“姐姐，别放了，我娘去了隔壁，我有点担心，我想过去看看。”
苏惠如一听，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水珠，“一起走吧，我这会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李威来了。那可不是个好人，仗着自己会点功夫，给镇上赌坊做打手，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你一会别离他太近，知道吗？”
给赌坊做打手？一听这行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能把红玉姐姐打成那样呢。九月对打女人的男人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这样的渣渣居然能讨到媳妇，指不定苏红玉怎么嫁过去的呢。
姐妹两一前一后出来门，绕过人群直接就进屋里。云娘陪着苏红玉正说这话，见九月进来还带着苏惠如当即就沉下了脸。
“糊涂，你们两个怎么能出来？你不看看外面那都是什么人，李威带的都是混混，干的都是下三滥的勾当，这十里八乡被他们坏了名声的姑娘还不少嘛？你们…唉，也怪我当时没叮嘱……”
云娘叹着气一脸自责，九月也觉得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可是已经进来了，再跑出去岂不是明晃晃的招人眼？自己这棵豆芽菜倒不打紧，可是惠如堂姐就不一样了，快十四的姑娘身段已经抽条，正是最娇嫩的年纪，加上她出众的长相，落在那群人眼里那不就……
“娘，我们偷偷溜进来的，他们没注意到。”九月抓着云娘的手安慰。
“二婶，九月说的对。我们不出去就是了，您别担心了。”苏惠如也连忙上前柔声劝到。
到了这份上，云娘也没法了。只能盼着村里人能把李威那群恶霸赶紧赶出去。
院子里闹哄哄的，一个高大威猛身穿藏蓝色锻袍的男人正双手抱着胸，站在最中间。想来应该就是苏红玉的丈夫了。他身旁还站着五六个健壮男子。
他们对面，虎子爹也带着几个壮实的村民，农历六月正是农忙的时候，村里大多数青壮年都下地干活去了，这几个大概也是临时喊来帮忙的吧，他们好几个裤腿还是泥星点点的半挽着。
看这架势，赵婶她们大概是不想让苏红玉回李家了吧。
“李威，你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对我们红玉。这才两年……我可怜的女儿就被打伤了多少次了？这次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头上破了个洞，腿也断着，肋骨也伤了，脸上的那道疤大夫说有可能就去不掉了……你，你还想怎么折腾她啊。”
苏大牛想起女儿的惨状，眼神愤恨，恨不得上去吃了他。
去不掉了？那岂不是要破相了？李威皱起眉头，他那天和几个兄弟喝了点酒，半夜才回去。只记得她倒了水给他，一言不发，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苏红玉是他设计抢来的，因为长的还可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怜惜她，时间越久越觉得她就是个榆木疙瘩，空有一张好看的脸，一点情趣都不懂。想那花楼里的姑娘，那个见了他不是细语绵绵温柔眷恋？自己娶回来的这个平日里对着他不是沉默寡言就是躲的远远的。
越想越来气，酒气上涌，摔了茶碗，当即一脚就把她踹飞了。见她滚落在不远处，尤不解气，上去又补了几脚。他当时用了多大劲早就忘了，发泄完心中的火气便觉得晦气，转身出门就去找隔壁村的小寡妇去了。
隔天下午，才知道她娘家把人接走了。他一点都不在意，暗自庆幸正好省了一笔医药费。按他娘的说法，不下蛋的母鸡不回来才好。这十几天过去了，虽说他早就厌烦了苏红玉那张木讷的脸，可她不在，家里就只有一个老娘，洗衣做饭打理家务早就习惯了苏红玉来做，看着家里乱糟糟的不成样，他娘才劝着他过来接人。
只是未曾想，居然把人伤的这般重，破相了？苏红玉也就一张脸还看得过去，这伤了脸……
“李威，你们如此虐待红玉，我们苏家和你李家没什么好说了，我女儿破了相，腿也断了，大夫说了养个一年半载都不能下地干活，我们不让你出医药费，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放过她，和她和离吧。”虎子娘面带恳切的说道。
什么？和离？想的美。
李威眉头一压，面露狠相，“岳母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倒好，这是要毁了自己闺女的幸福啊，呵呵…我今个儿就把话撂在这儿，苏红玉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什么狗屁和离，门都没有。”
话音未落，虎子爹悲愤的用手颤抖的指着他，整个人就想扑上去和他厮打一番。
虎子二叔从门里进来，刚好瞧见这一幕，连忙冲过来按住他，李威带来的都是混混打手，苏大牛冲上去，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后面还跟着一同来的老村长，一会功夫已经把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李威，怎么说你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把自己媳妇伤成这样，还不止一次两次，苏家要与你和离那是合情合理的事，谁家儿女不是爹娘的心头肉，红玉多好的闺女，你怎么就狠的下心肠？”老村长板着脸看着李威一群人也感到很是棘手，这些人都目无王法，惹急了不知道还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李威对老村长颇有些忌惮，别的不说，这老家伙的孙子在镇上青山书院进学，特别得院长赏识，过几年这十里八乡出个官老爷也不一定。
“老爷子，这是我们两家的家事，您最好不要插手。”
“哼……你这话可不对。”老村长当了这么久的村长，在这附近威望比较高，“红玉虽然嫁给了你，可她也是我侄女，你把人伤成这样，还想不让我管。”
九月站在门跟前，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事态进展，皱着眉头心想，赵婶子想和李家和离，这时代，和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回头看了一眼苏红玉，打从九月她们进来她就低着头，唉……古代的女人真的好可怜。
正想的出神，袖子被人拽了一下，苏惠如恬静的面容出现在跟前。九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群人死缠着不走，堂姐也不能出去…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第三十八章 寻死
九月和惠如弓着腰，在门缝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院子里的形式剑拔弩张，虎子爹娘想同李家和离，李威首先不同意，苏红玉再如何，也是他真金白银花了二十两银子娶回来的。就这么和离，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要想和离，也行。把二十两彩礼还回来，另外再给我二十两作为补偿。”反正有了银子，再娶一个娇俏可人的新媳妇，怎么说也是他赚了。
虎子爹娘听了李威的条件，气的直骂他不要脸。当初要不是他伏低做小态度谦逊，一口许下二十两的彩礼，他们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黑心的畜生。
要知道当时他们家正和双柳村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在议亲，李威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逼的那家人硬是退回了庚贴。
“四十两银子？姓李的，你真是烂了肚肠的黑心货，我们当时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畜生。” 虎子娘指着李威气的直发抖。
“我叫你一声岳母，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李威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李威眼睛半眯，眼中戾气一闪“没钱就给我滚开，让苏红玉给我出来。”
“就是，想和我们威哥过不去，我们兄弟几个也不答应啊！！”李威身后的混混叫嚣着，哼…一群泥腿子也敢和他们斗？
老村长心中暗怒，他当了大半辈子的村长，还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这李威在自己村子横行霸道，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缺德事，惹的村里百姓见了都绕着走，如今又跑来苏家村撒野。
“李威，你这做派是想把亲家变成仇人嘛？红玉还伤着，你硬要把人接走，你这么折腾，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老村长挺直了腰杆，向前迈了两步。村里人一看自动向着他靠拢。
“说到底，这是我李家的家事，哼…老爷子，你们苏家村也就这么点壮实劳力，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嘿嘿…秋收就都别忙活了。”李威冷冷的盯着面前的老村长，语气带着**裸的威胁。
老村长脸色一变，他知道李威以往的“丰功伟绩”，心下一紧。自是清楚李威话里话外的威胁。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人不计其数，对他深恶痛绝的更不在少数，多少人明里暗里想要收拾他，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李家湾的村民经常去他们村长哪里告状，村长带着族老几个人去李威家里，想让他收敛一点，不要把好好的一个村子搞得乌烟瘴气。结果第二天，村长的小儿子掉下山坡摔断了腿，隔了几天几个族老家里儿女不是摔断了手就是磕破了头。李家湾从此再也没人敢对李威说个“不”字。
九月看着心里焦急，这气氛越来越僵，万一打起来吃亏的可是这边，村里人看着挺多的，可他们都是只会耕田种地的庄户人家，李威那群人平日里就靠着打架斗殴为生，心狠手辣的。村里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哎呦…九月急得跺跺脚，只恨自己没有武侠小说里那么高深莫测的武功，一出手就倒地一大片。瞧这李威，会几下功夫就在这里横行霸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村里的男孩子学点武艺才好，既能强身健体，还能保护家人不受欺负。对了，哥哥不是想学武嘛？家里不就有个现成的高手？？九月想到了肖师傅，来去如风的身影，也不知道那老头现在人在哪里。
正想着，身后“咣当”一声巨响传来。
“啊，红玉……”
“红玉姐姐……”
云娘和苏惠如的声音同时响起，虎子娘一听顾不上李威就冲进了屋子，“红玉…红玉你怎么这么傻？”
苏红玉被云娘揽在怀里，她心如死灰，听着李威在外面的说辞，趁着屋里几人不注意，一头撞在桌腿上，竟是存了死心。
鲜血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一地，虎子娘看的心如刀绞，“他爹…快快…快去请大夫，红玉额头流了好多血。”
门口几人这会也都看到了屋里的情形，虎子喊了一声“我去找李大夫。”就跑出了老远。
虎子爹把着门，疲惫的说道：“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李威沉着脸，大步上前，对拦在门口的虎子爹等人冷哼一声说道：“苏红玉现在还是我媳妇，她伤了，我总可以进去看看吧？”
老村长也猜到了屋里的情形，“也罢，去看看你造的孽，好好看看你怎么把人往死路上逼的。”
李威阴沉的眼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方才进去。屋里正乱成一团，苏红玉已经被扶着斜躺在炕沿，虎子娘手忙脚乱的用帕子捂着她的额头，旁边云娘脸色惨白，一点一点的的擦拭着苏红玉脸上的血迹，身后还有吓坏了的九月和惠如。
苏红玉的药还没断，李威被满屋子的药味和血腥味熏的皱起了眉头，这死女人，竟敢闹自杀。他厌恶的看了苏红玉一眼，额头上鲜血不时的冒出来，脸上的嘴角那块一道疤结了痂还未脱落，染上了血迹看着更加触目惊心。这，果真是破相了？
李威暗暗心惊，又看了一眼冒血的头。真他娘的晦气，这死女人还真敢，看那样子用的劲可真不小，就这样，伤养好了脸也毁了。
想到这，李威的脸色有些晦涩不明，他原本挺喜欢苏红玉那张娟秀美丽的脸蛋的，只是她性格木讷不讨喜，对他也不亲近，一开始他还哄着她顺着她，可三五个月过去，她依旧那样怯懦胆小。床笫之间更是半点情趣也没有，后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如今她又毁了容貌，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对着那张脸。
虎子爹进来，打了盆水，小心的抱着苏红玉躺好。李威眉头皱的紧紧的，看了一圈就想出门。却见桌子跟前站着两位小姑娘，其中一个十三四岁，长的唇红齿白，颜色秀丽。
李威面露惊艳，不由的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九月察觉到他的眼神，连忙把惠如拉在她的身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威。
呦，这个也不错啊，就是有点小。不过这模样，再等两年必然也是绝了。
惠如紧张的抓着九月的手，“妹妹……”
九月捏捏他的手心，“姐姐别害怕……”看了一眼李威，他的视线依旧粘在她们身上，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拉着苏惠如躲在云娘的身后。
李威的眼神太过放肆，云娘挡在前面也忐忑不安。
原来是一对姐妹花，哈哈，难怪都长的不俗。等她们及荠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儿郎……可惜，现在还太小，李威扯了扯嘴角，叹了一口气。
苏惠如背后冷汗直冒，李威的眼神让她有种如芒在背感觉。
李威惋惜的又看了一眼苏惠如的方向，那苗条的身段他还真有些眼馋。随后便出了门，对着守在门口的老村长就是一个冷哼，“既然她那么想在娘家呆着，那我就随了她的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想和离就答应我的条件，要不然，就休想。村长，多谢你们今天的款待，我，会记在心里的，咱们后会有期。哈哈……”
说完，冷冷的扫了一眼护在老村长身边的众人。这才转手大手一挥“我们走！”
“走喽……”几个混混呼啦啦一群走了出去，旁边的村民连忙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通过。
直到李威等人出了大家的视线，大伙都送了一口气。
“哎呦，妈呀，这煞星终于走了。”
“刚才我腿肚子都软了，那家伙真吓人……”
“可不是嘛？我还听人说，他们这伙人手上还见过血呢。”
“真的假的？那岂不就是杀过……红玉摊上这么一个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院子里村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几个好奇的跑到窗户跟前探头探脑，想要看看屋里的情形。
老村长脸色深沉，李威刚才那话什么意思？看来得提醒大家伙段时间多注意了。
“咳……大家听我说。”老村长一挥手，众人都看了过来。“今日苏家村的在场的各位，李威那厮是出了名的恶霸，报复心极强，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大家尽量少出门，最好不要单独出去。”
老村长话音一落，有几个胆小的就吵开了“早知道不来了，白惹一身腥。”
“李二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怕他个求，被人打上门来了，苏家村这么多汉子，都当我们是孬种呢？”
说话的是人叫铁柱，正是铁蛋的爹，村里属他最为有义气，人缘特别好。
“对，铁柱这话说的有道理，一个村的怎么也不能被外人欺负了。大伙说是不是？”
一时间，众人个个义愤填膺。这会子都显得特别团结。
九月趁着人多杂乱，赶紧拉着惠如进了虎子家的厨房，不管怎么样，先烧点热水。赵婶一心在苏红玉身上，这会肯定想不到其他事。
“姐姐，一会人少你就回去吧，免得大伯娘担心。”九月柔声说道。
苏惠如还在刚才的惊吓中没回过神，没听清九月说了什么，只“嗯嗯”的点点头。然后坐下烧火，九月给锅里加了水，想着苏红玉头上的血窟窿，心也揪的难受。
用四十两银子来和离，九月觉得是可以接受的，银子可以慢慢赚，但是命就一条，那李威性格暴戾，这次苏红玉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就不好说了。若是不和离那姑娘指不定哪天就没命了。
趁着苏红玉脸上的伤，让李威厌恶了她，脱离他的魔爪，脸上的伤好好养肯定会好起来的，九月仔细看过了，那道疤伤的并不深，只是看着恐怖而已。
只是四十两银子，对村里人来说确是很大一笔钱。
附近村子彩礼一般十两算是很多了，像李威给的二十两的确算的上很丰厚了。
九月想着苏红玉的事情，余光看见苏惠如脸色不太好，想来是刚才李威的事让她害怕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渣渣，敢对她的家人起龌龊的心思，李威这个混求，看来还真是个隐患。
第三十九章 嫁错郎
虎子带着李大夫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众人都已经走完了，老村长开导了虎子爹娘一番，在他们谢了又谢之后也回了家。
李大夫看完苏红玉的伤势，皱着眉头连连叹气，原本就是重伤，这一番折腾更是伤上加伤，这下好了，之前的药是白吃了。
虎子娘一听嚎啕大哭几声就晕了过去，屋里又陷入一片慌乱。幸好虎子二婶最后赶了过来帮着操持。李大夫开了药熬好，云娘帮着给苏红玉喂过之后，虎子娘才慢慢清醒过来。
“虎子他娘，你可不能倒下，红玉还要你照顾呢。”云娘轻轻拍着虎子娘的手，低声劝着。
“…我知道，红玉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虎子娘躺在炕上，哑着嗓子回应，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红玉没出嫁前，他们一家日子也还算可以，谁能想到会有如今这局面。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苏红玉这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从虎子家出来，九月就挽上了云娘的胳膊。云娘纳闷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八成又是有什么鬼点子，“说吧，什么事？”
“娘，那个，李威不是说要四十两银子就和红玉姐姐和离嘛？”
云娘同九月进了自家屋子，沿着炕边坐下来。狠声说道：“四十两，他也敢想，打完人还要钱，黑了心肝的东西。”云娘叹着气，能和离自然是好，省的红玉再遭罪？ “虎子家虽然平时也还过得去，可这四十两怕是也拿不出来。”
“不是还有李威给的彩礼钱嘛？剩下二十两再凑一凑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的。红玉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虎子爹娘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折腾死吧？”这个时代对女人真的是太刻薄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传统的封建思想牢牢的禁锢着她们的一生，只能像菟丝花一样依附着男人而活，九月有些沮丧，不知道她未来的路又是如何……
“你这傻丫头，二十两的彩礼听着挺多的，可虎子爹娘还要准备她的嫁妆，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了，有没有剩下还不一定呢。”云娘想的比较多，就这两次红玉的汤药费估计都要好大一笔费用呢。
“那就借点，只有能摆脱李威那个渣男，虎子家才能安生的过日子，娘，你又不是没看见，红玉姐姐宁可死都不想回去，可见她有多害怕李威了。”九月到现在都记的苏红玉触目惊心的伤口，连死都不怕了，却还怕回李家。
“能不害怕嘛？我在旁边看着都怵……”云娘凝神看着九月，“你啥意思？不会是想借银子给他们家吧？”
九月的想法被说中，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娘，我其实是这么想的，我今天又定了一台餐车，这次打算去镇里试试，家里有了田地，大伯和爹他们不仅要顾着田里，还要忙着鱼和豆芽，您每天要打理家务还要准备每天要买的早餐。所以，我想着要不就雇个长工。”
“嗯，这也行，虎子他们几个豆芽卖的好，最近好几个人问我还要不要卖豆芽的人了，我也不知道你咋打算的。就都给推了……”云娘最近很少出门，一来本身也忙着，二来最近她一出去总是碰上明里暗里打听家里事情的八卦妇人，她应付不了索性就关上门忙活自己的。
“娘，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九月赶紧讨好的抱进云娘的胳膊一顿撒娇。
云娘假装嫌弃的推开她，“你早就打算好了，我这不同意能行啊？”
九月使劲把头埋进云娘怀里“嘿嘿……娘，您别这么说，你和爹每天那么辛苦，我也心疼啊。”
说着话，大门口传来了苏长林说话的声音。
九月赶紧放开云娘快步迎了出去。“爹？你回来了。”
“你爷在后面，你去看看。”苏长林扛着一捆竹子进了院子。
九月一看后面苏有福也肩上也扛着不少。
“爷，你怎么也去了？”九月说着话赶紧把苏有福手上的柴刀接过来。
“你爹说你要这东西，我刚好闲着。”老爷子到底年纪在那里，走路微微喘着气，九月看的一阵心疼。
云娘锅里一直热着水，等他们洗漱完，端出一碗馒头和一盘卤好的豆腐让他们先补充点体力。
“嗯…这豆腐不错。”苏有福边吃边点头。
九月见老爷子吃的满意，老宅那边没有卤过得豆腐，想了想笑着说道:“爷，一会等你回去的时候带点卤豆腐，给我奶也尝尝。”
“行……你说了算。”老爷子吃完饭掏出烟袋，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 “对了，你要那竹子干啥用？”
“喔，那个啊……我想要做成竹签。”九月详细的描绘了一番需要的竹签长短和粗细。
“这个不难，我一个人就能做。”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完旱烟，沉思了一会说道。
“嘿嘿，一会我跟你一起学着做。”做串串的餐车后天才能送回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需要的食材也不能准备的太早，只能先准备其他的东西了。
“哈哈……你一旁看着就行。”老爷子说做就做。苏长林拿出工具，把竹子先一节一节的的锯开，再由苏老爷子接手慢慢的削成签。
“九丫头，看看是不是这样的？”苏有福拿着第一根竹签递给九月。
“爷爷，你太厉害了，就是这样，不过竹签一头还要削尖。”苏有福在这方面好像特别在行，第一次做出来的签子，除了表面有些粗糙之外再没一点问题。
九月在一旁看着，从一个破麻袋上剪下一块布，苏有福每削完一根，九月便用它来把竹签磨光滑。苏长林锯完竹子又帮着老爷子把竹筒劈成两半。
院子里三人忙的不亦乐乎，陈烨最近终于有正事可做，苏景航总是时不时的从孙秀才哪里带回几本书，经常拿着书本向陈烨问一些问题，时间久了两个人倒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虽然陈烨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对苏景航学业的事却特别有耐心，除了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物以外还跟着苏景航一起学习。
这会子看着九月她们在院子里忙活，犹豫一下放下手中的书踱着步子出了屋子。
“呀，陈公子，你也来帮忙啊？”九月手中的动作不停，略带嘲笑的看向陈烨那双堪比女人的纤纤玉手。
陈烨看了她一眼，眼光扫向苏有福手中的签子。片刻后转身回了房，九月看他离去，暗自哼了一声，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肯定没做过这些事。
谁知道不到一会陈烨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三下五除二就削好了一根竹签，那速度可比苏老爷子要快多了，而且他削出来的签子表面平整，竟是一点毛刺都没有。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宝刀嘛？”九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陈烨面无表情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对九月眼里的羡慕视而不见，苏长林搬了凳子过来，“陈公子，这种事你怎么能做，你坐一边休息一会，我们来就行了。”
“长林说的对，你胳膊还有伤，千万别累着了。”苏有福也担忧的劝说。
陈烨坐在苏长林送过来的凳子上，低着头淡淡的回了句:“无妨。”
九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多说一个字会死吗？“爷，你和爹别担心了，适当的运动有益伤势复原，让他做吧，没事的。”这么好一个劳力不用白不用，照着这速度晚饭之前就能弄完。
云娘在厨房磨着豆浆，看着院子里四个人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笑，陈烨虽然是客人，可她还是希望他能多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事物，总是把自己闷在房子里，云娘总觉得他身上没有人气，自打他救了九月，云娘从心底里把他当亲人一样对待。
其实陈烨年岁和苏景航差不了多少，半大的孩子，却总是让人觉得心里装着太多的事，云娘看着也替他心疼，受了那么重的伤，家里也没个人出来找找，也许他不受家里待见呢？大户人家的阴私事他也听过不少，说不定陈烨也是个可怜人……
云娘脑补着陈烨悲惨的遭遇，越来越断定他是在家里受了什么冷遇才偷跑出来的。
陈烨不知道云娘心里的想法，熟练的削着竹签，偶尔看一眼九月，那丫头不笑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一门心思全在手中的签子上。
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精致小巧的鼻子，陈烨怎么都想不通，这五官怎么看都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为什么却偏偏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乱了心神？
“苏家上下都是地道的农户，一个月之前苏姑娘病的不省人事，大夫说了有可能活不了，谁知道昏睡了两天以后奇迹般的好起来了。但是醒来之后不记得前尘往事，人也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从那之后，她们家开始种稻子，卖鱼丸，发豆芽，日子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属下们查到这些都是出自苏姑娘之手。”
这是玄一调查的结果，他的暗卫有什么本事，他一清二楚，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一点都不怀疑。
是失忆？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个丫头，好像真的不同一般……
第四十章 准备
第二天苏长林送货回来，“九丫头，我今天和秦掌柜传了话，他只说让咱们等着便是。还有上次你拖他找的建房子的师傅今天应该会过来勘察地段。”苏长林有些迫不及待，一进门便唤着九月。
“这么快？那太好了。爹，你先休息会我有事和你商量。”九月从厨房探出头，要开始做串串香，她的提前尝试。
“我不累，我把东西先放这，你看看要怎么处理。”苏长林用提着一筐子食材放在厨房门外。
九月大概瞄了一眼，是她早上托苏长林买的做串串的食材。“爹，豆瓣酱买到了嘛？”
“我和你大伯问了一圈也没问到。估摸着是没有……要不然，明天我再去另一边问问？”苏长林就着井边洗了个手，想着九月要的豆瓣酱，他们今天问了好多家，都说不知道豆瓣酱是什么，唉…这丫头，知道的咋就那么多。
“不用问了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九月灶上热着水，从框子里拿出几根猪筒骨，先焯一下一会打算加到卤汤里再熬一下。她本来也没抱期望能买来豆瓣酱，要做串串香，有了豆瓣酱更好，没有就只能自己慢慢调了。
豆瓣酱在前世，不管是炒菜，还是做蘸碟，都相当美味，甚至于烧鸡肉，烧排骨等，只需一勺这豆瓣酱，其他什么也别加了，做出来的菜鲜美至极。只是现在动手做肯定是来不及了，一坛正宗鲜香的豆瓣酱最起码要大半个月。
九月叹了口气，先把豆瓣酱放一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建房子。 “爹，你不是说今天建房子的师傅要过来嘛？那你以后就不能天天收鱼送货了，这段时间你不在家可不行啊。”
苏长林提着水给棚子里豆芽浇了水，抬头看了一眼九月，“嗯，那就得麻烦你大伯了。”
“爹，大伯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家里还有地呢，最近都忙着。要不然和大伯商量商量咱们再找个人专门来送货吧？”九月想着最近家里要忙的事还很多，送货这些事真的没必要他们亲自去跑。
“这……不然你找你大伯商量商量？”苏长林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犹豫。
“……那好，爹，咱今天要再做些鱼丸，你一会帮我啊。” 九月笑着说道，这个爹爹甩手掌柜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九儿，你爹回来了？”云娘提着一篮子萝卜进来看了一眼牛棚。
“刚回来。今个儿天瞅着要下雨了，你快去多添一件衣服。”苏长林甩着手从发豆芽的棚子里出来，赶紧上前接过了篮子。
“还没下不是？”云娘低声辩解，看着苏长林还是昨天那套青布衫，皱着眉问“我给你新做的那件长衫怎么没穿？”
苏长林把一篮子萝卜放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云娘佯怒的面庞，“我…我怕弄脏了。”
“……”云娘瞪了一眼苏长林，身上那套还是之前的旧衣服，现在生活好起来了，有福都不会享。“你再不穿，我送人了啊。”
“别…我一会就换上，你别送。”苏长林听的云娘语气不对，拉过云娘的手赶紧保证。
“咳…娘……那个萝卜。”爹娘就在厨房门口，九月这个电灯泡感觉特别悲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着实很尴尬啊……
云娘听到九月声音，一把甩开苏长林的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在孩子跟前动手动脚，没羞没臊……
苏长林看懂了云娘的眼神，当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回了正房。
“九儿，这萝卜是你赵婶送的。我拿着鸡蛋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商量红玉的事，李威这棵毒瘤，不切红玉就没法活。”云娘说着叹了口气，给灶里又添了一根柴火。“你赵婶的意思，他们自己凑二十两，看咱家能不能再借二十两，我把你的意思说了。他们说等这事一了，就让你赵婶过来给咱帮忙。”
“太好了，只要红玉姐姐能和李威和离，以后他再作孽就和苏家没什么关系了，这钱就让我爹出面借，就请老村长做个中人，再签个契约就行了。”九月笑着说道。
嘿嘿…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能把李威这棵毒瘤切了不仅对虎子家来说是一桩好事，对整个苏家村都大有益处。
李威嘛……等着…总会有人收拾他的。
苏长林拿了银子就去了虎子家，出门的时候九月看见他换了一身新的长衫，揶揄的看了一眼云娘，云娘瞪了她一眼，脸上竟出现一丝红晕。
九月心里的恶作剧小人乐的哈哈大笑，云娘居然脸红了。
云娘有些不自在，赶紧找了个话题，“虎子家今年萝卜特别多，你赵婶又给我拾了一篮子，咱们一时半会也吃不完，要不就做成萝卜干？”
九月看了一眼那篮子萝卜，怎么会吃不完，她正愁着串串着香食材不够呢。“娘，做串串的食材还不够，我们今天先做点鱼丸，这萝卜嘛，就一起做成萝卜丸子好了。”
她以前在夜市吃过成串的萝卜丸子，味道不错，最主要是成本也不高。云娘在九月的描述下不时的点点头，这样的丸子也不难做，相比鱼丸就简单多了，很快拿起洗好的萝卜开始切成丝。
九月有了云娘这个灶上能手，自是轻松了不少，瞧着云娘信心满满，交代了一声便翻出框子里苏长林带回来的猪下水去了河边。
陈烨一直躺在炕上，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开始脱痂，隐隐有些发痒，这是开始长新肉了。忍着不适，下炕准备活动活动，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吁……”宋远清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停在苏家门外。一个帅气的动作翻身下了马，找了一棵树栓好了马儿，提着袋子便进了门，陈烨已经站在屋檐下等他。
“主子……你要的鹅？”宋远清提着袋子有些不确定。
陈烨冷着脸点了下头，想到九月那狡黠的丫头，鹅送来了，这会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阿烨，快让你朋友去屋里坐会，我一会就给你们做饭。”云娘从厨房探出半截身子，手上的菜刀还没来得及放下，看清了院子里的人，这不是上次赶来送肖师傅的小公子嘛？
“婶子不必麻烦，他一会就走了。”陈烨放缓了声线。
宋远清疑惑的看了一眼云娘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好像这段时间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温和的人可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
“这孩子，人家大老远的来了，怎么能空着肚子走呢？听话啊，可不能让人走了。”云娘说完赶紧又切了几个萝卜，她得动作快点，要不然客人该等急了。
陈烨看了一眼对他投来探究眼神的宋远清，不置可否。
宋远清眼珠子一转，换上一张笑容可掬的脸，从袋子里抓出还在“嘎…嘎…”叫唤的鹅，拎起来就走到厨房门口，“婶子，这是我专门买来的鹅，你看这个怎么处理了好？”
“来就来，怎么还拿东西，这……”云娘面对那只仰着脖子就要展翅的大白鹅有些无措，送一只鹅过来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宋远清笑了笑，“婶子，我先放这，晚点你们看怎么处理了好。”
“哎……好。”云娘赶紧应下，看看九月回来有什么想法，她还真拿不定主意。
处理了鹅，宋远清挪到陈烨跟前，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西山那块我让兄弟们日夜盯着，没什么异常。江总督私下和二殿下的人联系过几次，他们秘密建了一支商队，由这支商队来运送京城两地的财物，我们的人手已经混进去了，等他们上路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陈烨背着身，神色严厉，“让暗影注意好京城的动向，有什么异动立马告诉我。西山的事不可打草惊蛇，等我想到解决的办法再行动。”
“……银矿已经开始挖了，只要商队顺着这条线，咱们就能摸到二殿下的私兵营，主子难道还有什么疑虑？”宋远清压低了声音，不解的问到。
“不……我不光要击溃他的私兵营，还要让他主动献出西山银矿。”陈烨目光看向远方，他的好二哥，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谨遵主子吩咐”
主仆二人低声交谈的时候，九月洗好了猪下水提着篮子一进门就看见了脖子伸的老长望着她的大白鹅。
“……这，陈烨…你弄来的？”目光望向陈烨二人，九月瞬间就石化了。
陈烨挑挑眉，对九月的表情非常满意。宋远清暗自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嘴角抽了抽，这…他是在得意什么？
大白鹅歪着脖子，虎视眈眈的瞅着九月，这会也不叫唤了。黄豆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好像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人。
九月忍着狂笑的冲动，蹲下摸了摸大白鹅的背“鹅兄……你放心，我只要你几根羽毛，绝对不会杀了你的。”
那家伙平时看着那么稳重的，想不到还这么幼稚……哈哈哈……
实在忍不住了，进了厨房，九月不顾云娘诧异的眼神，捧腹大笑起来。
陈烨瞬间黑了脸，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头，我非要掐死你不可……
宋远清被九月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突然感到身边一阵冷气逼来，当即一个激灵，自家主子这突然而来的寒气是什么情况？这表情怎么看着想杀人…宋远清不着痕迹的挪远了几步…太吓人了啊。
四十一章 四狗子
“爹，快来尝尝我们做的丸子……”
苏长林回来的时候，云娘和九月的麻辣汤底基本已经研究出了精髓，到底是古代，香料并没有那么齐全，味道虽然还是差了点，但加上猪筒骨熬的汤底，基本差别也不是特别大。现在就看串串的品类能找多少了。
“这不是鱼丸？”苏长林手里端着九月给他递过来的一小碟蘸了麻辣汤底的丸子，吃了一口就尝出了不同。
九月瞄了一眼苏长林，笑嘻嘻的说道：“这个是萝卜丸子，还有肉丸子。娘做的，怎么样？蘸着麻辣汤底好吃吗？”
“好吃……”苏长林说话间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鼓着腮帮子边吃边点头。
肉丸子是云娘临时想出来的，试着少做了一点，结果还真的不错。九月不得不感叹自家娘的灶上功夫，她只是稍微提点两句就能做出和现代媲美的丸子。
“他爹，红玉那事咋样了？”云娘看着苏长林放下碗，才问起虎子家的事。
苏长林提着水桶，准备给豆芽浇水，说起和离的事也着实令人唏嘘……
苏红玉和李威和离的事办的非常顺利，老村长很赞同虎子一家的做法，李威那样蛮横暴戾的性子，苏红玉跟着他，再折腾几年，怕是小命都不保了。和离虽说对名声有碍，可大庆朝人口凋零，朝廷有鼓励生产多育的政策，寡妇再嫁也是常有的事。再说只要虎子一家不嫌弃，闲言碎语也总好过被李威虐待致死。
李威看到银子，痛快的去衙门办理了和离手续。有了这么些银子，那家漂亮的姑娘娶不来？两家相看生厌，还不如早做了断。苏红玉在李家的衣物行囊虎子爹一一打包了出来，彻底和李威断了关系。
拿到和离书的苏红玉，抱着虎子娘痛哭流涕，在一家人的劝慰下，死气沉沉的眼眸终于显见了几分神采。摆脱了生不如死的日子，以后得生活总归是有了盼头。
九月还在麻辣汤锅里煮着用签子串起来的猪肺片和猪大肠，听到虎子家终于拿到了和离书，也由衷的替苏红玉感到高兴。
云娘松了一口气，虎子家能摆脱李威那个煞星实在是一件好事。“离了就好，谁家的姑娘跟了他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九月在热滚滚的汤里，夹起一块肺片尝了起来，肉味很浓郁，麻辣味应该还可以再加点。翻出昨天卖回来的香料，九月又试着添了几种进去。来来回回调了多次，好在终于有了串串香的感觉。
“娘，你再尝尝……”
云娘接过九月递过来的肺片，细细品味起来。“你别说。味道真不错，麻辣爽口，口感也很独特。”云娘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吃食味美汤鲜，风味新颖，应该会卖的不错。
“那你和爹准备准备再做一点鱼丸，我们晚上就吃串串好了。”中午饭苏长林不在，肖师傅也没回来，家里多添了一个宋远清。云娘着急赶时间，做的也比较简单，一家人草草吃了点就完事，晚上肯定不能再应付了。
“你要出去？”云娘疑惑的看向九月。
“嗯，我和惠如姐姐约好了，去那边山脚下采点野菜。”九月洗了把手，这个时间，苏惠如该过来了。
“嗯…不能走太远知道吗？”云娘认真的叮嘱。
九月提了自己的小篮子，笑着应了下来，转身就打算去老宅叫苏惠如。
“九月，我来了。”苏惠如知道今天要去山里，特意找了一身以前的旧衣服，提着和九月手上差不多大小的篮子，一进门就笑吟吟的挽上了九月的胳膊。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要去找你呢，快走吧，一会太晚了。”九月拉着惠如就往出跑。
“哎……你慢点，我还没给二叔二婶问好呢。”惠如性子温和，在冯氏的教导下极其注重礼仪涵养。
“……”姐姐呀，你这样显得我很粗鲁好不好？九月暗自吐槽，没对比就没伤害。
“二叔二婶，我带九月出去了啊。”
苏惠如边走边转过身对着云娘他们的方向说了一声。
“去吧，早点回家啊。”云娘笑着回应。
九月拉着苏惠如沿着上次走过的路说说笑笑的走去，路上碰到好几个村里人，九月跟着惠如一一问了好。
“苏家丫头，这是干嘛去呀？”迎面走来的人热情的叫住她们。
九月不认识眼前的妇人，不过她身后带着小男孩却有点眼熟。
“婶子，我和妹妹想去那边山脚下采点野菜。你这是从那回来啊？”惠如笑着应到。
“嗨，还不是我家这皮猴，玩疯了，饭也不知道吃了。这不，刚找回来的。”妇人说着就从身后拎过小男孩，“臭小子，还不叫人。”
九月这会看清了，原来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让大丫来他们家通风报信的四狗子。那这妇人不就是季娘子？
四狗子确实如季娘子所说，估计是玩疯了。整个小脸弄得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骨碌碌转了一圈，见到九月投过来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
“哎……这死孩子，说了你还不叫人，皮痒了不是？”妇人见四狗子低着头不说话，作势就要打。
“姐……姐姐。”四狗子迅速的看了九月一眼，叫了一声又低下了头，妇人这才放下高高扬起的手，不好意思的朝着九月和惠如笑笑：“这孩子皮实惯了，你们别见笑啊。”
不管如何，九月都应该对四狗子说声感谢，能让大丫提前来报信，也是他一片好心。
“婶子别这么说，上次多亏了四狗子让大丫来报信，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他呢。”九月说着伸手摸了摸四狗子低着的小脑袋。
四狗子听到九月的话，感受着头上的温度，缓缓抬起来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九月，眼里的探究不言而喻。
九月对上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这孩子……？原来是在怕她责怪嘛？
“听见了吧？我说了你还不信，九丫头没有怪你。”季娘子拍着四狗子的肩。叹了口气对九月说道：“这孩子，自打上次把人带去你家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每天都偷偷跑到你家屋后偷听你醒了没有，后来你醒了，又怕你责怪他，那几天干脆连门也不出了。”
九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婶子，真的不好意思，这事怪我，醒来以后脑子忘了好多事，我爹娘天天替我担心，委屈了四狗子了。”
说着九月蹲下来，对上四狗子亮晶晶的眼睛，柔声说道：“姐姐没有怪你，是我忘了给你说声谢谢，你能原谅姐姐嘛？”
四狗子听了九月的话，开心的望向季娘子，在季娘子点头之后目光又看向九月，九月姐姐真的没有怪他……而且她真的好好看啊…大丫她们全都没有九月姐姐好看……
九月看着四狗子重重的点了下头，惹得她又想揉揉他的毛茸茸的脑袋，四狗子扭着小身子咕噜一下躲到季娘子身后，又探出来头来红着小脸偷看九月。
惠如和季娘子当即笑了起来，一个误会解开，九月嘱咐四狗子以后没事就来找她玩，萌萌的小正太真的好惹人喜欢啊。四狗子羞红了脸，低着小脑袋小声说了句“好。”
和季娘子告别，九月加快脚步，带着苏惠如赶紧去采蘑菇。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蘑菇，那串串香的种类又能多一项。前世什么鱿鱼，鸭肠，粉带，金针菇，诸如此类在这个物资贫瘠的古代，想找到实在难上加难。只能看看眼前有什么能利用的，尽量节约成本，毕竟这一切都才刚刚起步。家里现在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姐妹俩紧赶慢赶，终于找到了那块蘑菇地。庆幸的是，靠近水源的地方，那些蘑菇竟然比上次来的时候还多了不少。九月赶紧放下篮子，小心翼翼的扒开落叶，沿着根茎摘下一株长势不错的菌菇。
“九月，你带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采这个吧？”惠如不可置信的问到。
“对啊，姐，多采一些回去，晚上就可以加菜了。”九月低着头手上继续挖着蘑菇。
“可是这些东西有些有毒，万一把有毒的采回去可怎么办？村里以前就有人误吃了毒蘑菇上吐下泻，这出人命的事可不能闹着玩。”惠如担心的看着九月。
九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吧。看来还得给这个姐姐普及一下毒蘑菇的知识。
“姐， 一般没毒的蘑菇多生长在清洁的草地或松树、栎树上。有毒蘑菇往往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肮脏地带。而且有毒的蘑菇表面面颜色特别鲜艳，像红、绿、墨黑、青紫，特别是紫色的往往有剧毒。你跟着我采，我都看过了，这一片的蘑菇基本都是无毒的。你就放心吧。”
苏惠如皱起好看的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村里的老人好些都分不清呢？”
九月郁结，“我也是听肖师傅说的，他不是会医术嘛？对这些自然精通了。”
远在山林蹲点的肖师傅鼻子感觉有点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谁这么坏心眼，这个时候提我，被人发现可是要坏大事的。”
惠如一听肖师傅，很快就释然。听爹和爷爷常说，肖师傅医术和武功都高不可测，他说的话一定没问题。学着九月的样子，惠如蹲下来也开始采起了蘑菇，突然脑海里浮现一张俊逸的脸，他应该也认识肖师傅的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呢？
九月不知惠如的想法，瞄了一眼，见她动作麻利。篮子里蘑菇已经铺满了底部，看来这个理由还真不错……
两人沿着水流一直朝上，篮子已经快满了，九月看了看天色，“姐，我们再往前走一点，看看前面如果多的话，下次还来这里。”
苏惠如捏着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没了主意。再往前就进山了，爹娘说的西山传闻她一点都没忘，可是……看了看篮子里的蘑菇。银牙一咬，“那就再往前一点点，不过不能乱跑，一会该回去了。”
九月笑着点点头，在前面开路。过了这个沟沟，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是连绵的山脉还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呢？九月看向不远处的山坳，眸光一闪，“姐，你看哪里，我刚才看见有东西在发光。”
“什么？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苏惠如顺着九月指的地方看去。层层叠叠的山峦，哪有东西在发光？
“……可能我眼花了吧。”九月不死心的又看了几眼，刚才一闪而过的光芒，难道真的是看错了嘛？
“快走吧，一会该回家了。”惠如跟在九月身后有些吃力。
拨开灌木丛，两人缓慢的往前走了一段，蘑菇没看到多少，倒是把她们累的够呛。
“歇下，我走不动了。”九月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扇着风。
“我也好累，这路太难走了，我感觉耳朵都出现幻觉了。”惠如挨着九月坐了下来。
“哈哈，我是眼睛出现幻觉，你是耳朵也出现幻觉了。”九月笑着打趣。
“可能是太累了吧，老听见有利器相交的声音。”苏惠如伸了伸腰，捂着耳朵用力揉了两下。
九月听闻这话，突然想起那天见到陈烨的样子。神色渐渐凝重，不会那么凑巧吧？
苏惠如烦躁的甩甩脑袋，那声音还在耳畔，越听越觉得真实，看向九月的眸子不由的惊恐。
“……嘘…”九月赶紧打了个手势，这会子她可不认为两人都幻听了，远处刀剑打斗的声音这会在安静的山谷犹为刺耳……
第四十二章 大山里的秘密
“主子，苏姑娘她们去了西山，好像听见了那边的动静。”
陈烨单手拿着书，神色一顿，神色微沉。一个呼吸间，屋子里便没有了人影。
九月二人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藏身，苏惠如身子还在发抖，脸色有些发白。双手紧紧的抓着九月的胳膊，好似这样才能安全。
相对于苏惠如的惶恐，九月想的比较多，上次陈烨在这附近受伤被她发现，肯定不是巧合，这座大山里面，看来真没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都是村里人传言西山如何如何凶险。舆论嘛，总是越传越离谱，真真假假也失了水分。想来这传言也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止村民入山。
上次救下陈烨，实在是无心之举，这次九月不能断定那些声音的出处对她们而言是否存在隐患，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掩盖西山的真面目，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她们这样出去若是被发现，后果可想而知，说不得还要连累家里人。
九月被这个认知惊的一身冷汗，这深山野岭她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掩人耳目。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避免引火烧身，九月压低了呼吸声，四处观察起来，幸好她们找的地方灌木丛足以护住她们的身形。
耳边的声音还在，九月静下心来，细细分辨，这会听着那声音，好似在打斗，却打斗声极其有规律，好像是在凿什么东西。对，前世的时候，乡下有开采石头的，就在她们家的地对面，这声音听着和那个好像……可是什么人跑到这深山里开采石头？
“九月……我们怎么办？”苏惠如压低了身子，一张煞白的小脸看向九月。
“姐姐，别怕。等一下我们就沿着这条小路回去。”这会儿功夫，那声音还在远处那个地方，想来应该没有人发现她们。
“我…我害怕，你说我们会不会碰上山匪？”苏惠如牙齿打颤，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九月觉得此时的气氛过于压抑，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她们自己先吓个半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的，有我在呢。”说这话的时候，九月完全没有想到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只一只胳膊圈着苏惠如的身子紧了紧。
“沙…沙…”
“嘘……”，九月比了一个手势，好像有人过来了。
苏惠如也听到了响声，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僵硬的盯着眼前的灌木丛大气不敢出一下。
九月这时也紧张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好似下一刻就要跳出心口。
背上冷汗已经打湿了里衣，九月感觉它黏糊糊的贴在肉上，闷的她呼吸困难。苏惠如紧紧靠在一侧，九月几乎觉得她呼吸仿佛都在发抖。
不着痕迹的抓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悄悄的拨开跟前的灌木。
葱葱郁郁的树木遮住了西下的夕阳，即便是透过树丛，那个挺拔的身影，也清清楚楚的印在九月的眼眸里。
“陈烨……”
她猛然站起来，飞奔过去。连手里的石头都忘记了扔下，就那么扑到陈烨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我要……”说着便有些哽咽，她刚才真的已经有了豁出去的打算。
她抓着他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没有了往日的散漫和灵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无助和委屈。他来晚了么？
陈烨伸手取下落在九月头上的一片树叶，一双清冷的眸子此时此刻却满是柔光，内心深处，好似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怕……”
轻轻的拍了拍九月的肩，陈烨最终只说了两个字，他不忍看到她惊慌失措，他会护着她，让她永远保持着鲜活的灵气，那样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坚定有力的大手拍在肩上，九月慢慢稳了心神。
这会儿，苏惠如也看清了来人。慢慢的从灌木后面走了出来，突然见得两人靠的那么近，僵硬的愣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九月终于想到这是男女大防的古代，这般“拉拉扯扯”好像不太合适，赶紧退后两步，扔了手里的石头。
随后，还是陈烨开了口，“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提上了各自的篮子，九月扶着苏惠如跟着陈烨沿着来时的路，出了山林。
快到村口，陈烨吩咐九月她们先走，他一会再回去，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九月知晓他这是为了避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晃神，她刚才就那么冲了出去，看见他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心安。
现在想想好像有点丢人了，九月暗自懊恼。
苏惠如顺着九月的目光看去，陈烨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下拉的修长。陈公子那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光是跟他站在一起都觉得自惭形秽。那么优秀的人，九月妹妹和他一个屋檐下相处久了，难免不会有想法……可她们农户人家，唉…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云娘已经在门口看了好几次，终于见到九月她们回来。语气有些责怪，“怎么才回来，眼见太阳快要落山了。”
“娘，我们没走远，就是蘑菇太多了，你看我们采了这么多呢。”九月献宝似的把手上的篮子递过去，撒着娇说道，说完还不忘冲苏惠如眨眨眼睛。西山的事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为好，免得他们担心。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多菇子，可这东西有些有毒……”云娘被九月她们篮子里的蘑菇吸引，立时就把责怪的话忘了个干净。
九月松了口气，又用同样的借口，解释了一遍这模糊没毒。把云娘说的频频点头。三个人这才说说笑笑的进了屋……
苏惠如把自己篮子里的蘑菇分出来一大半，留了一小半篮子给自己。“九月，我先回去了，出来的久了，娘该担心了。”
“姐，晚上我做好吃的，你给大伯娘说一声，你们留着肚子，我晚点送吃的过来，你留下的蘑菇我就不客气了啊。”九月当然看见了苏惠如的举动，多余的话不多说，反正晚饭多做一份，给老宅送过去都是一样的。
苏惠如笑笑轻轻掐了一把九月的腮帮子，“你个小机灵鬼，那我可等着了。”
九月慌忙挣脱苏惠如的“魔抓”跑了老远。假装疼的叫唤，苏惠如赶紧跑过去看，防不胜防被九月伸手挠了一下痒痒肉。
“好哇，你敢骗我……”
姐妹两你来我往，笑作一团。云娘在厨房不时的探出头来看她们，笑意满满。家庭和睦，子女孝顺，公婆也好相处，这样的生活她真的知足了。
苏景航回来的时候，苏惠如刚走，“小妹，肖师傅回来了吗？”
“不知道，我今天没见。你找他干嘛？”九月用豆腐皮包上绿菜，做成前世串串的样子，准备一会在锅里涮。
“我…我有事问他。”苏景航吞吞吐吐，眼睛四处张望。
嘿……明明有事，还想瞒着我。九月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哥哥。哼…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去问问陈烨，他可能知道。”九月努努嘴，指向门口进来的陈烨。
苏景航一拍脑袋，赶紧跑向陈烨。九月有心过去听听，可手上东西还没弄完。只能竖着耳朵努力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噢，对了。你一出去建房子的师傅就过来了。跟你爹去看了咱家的地基，说是明天一早就带人过了”云娘突然说到，她刚才差点忘了。
“他们还有没有说什么？”建房子这是九月的头等大事，当即便把苏景航放到了一边。
“陈师傅自己带五个人。剩下的要咱家自己找人。”
九月颔首，陈师傅应该就是秦掌柜介绍来建房子的师傅。自己雇人这个好，村里人能帮衬一把是一把，而且大家都知根知底，干活也放心。
“嗯，到时候让爹问问，看看村里谁家闲了，有想来帮忙的，咱就按着镇上的工钱给。”
云娘磨着豆浆的手停了下来，犹豫着开了口：“九儿，我想让你舅舅他们过来帮忙……”
九月诧异的看向云娘，舅舅？她听苏景航说过，好像他们经常随着镇上的师傅去做一些小工，难不成他们做的就是这些工？
“你舅舅他们，跟着镇上的师傅经常给大户人家盖房子，这几年也学了点手艺，让他们过来帮着照看点，总归是自家人，咱也放心不是？”
云娘有心帮衬娘家，只是跟自己的女儿说这事，到底是有些气短。
“娘，这是好事呀，我记得舅舅他们家是双柳村不是，正好我有事还想请他们帮忙呢。”九月想起自己打算，笑着看向云娘。
她不反对云娘帮衬自己娘家，说到底她自己就是个护短的，有好处肯定先想着自家人，当然也有前提，这人首先人品得过关。
“嗯，我和你爹已经说过了，虎子他们不是经常去那几个村子卖豆芽嘛，这两天你舅舅还托他们带信让我带你们回去看看呢。”云娘脸上洋溢笑容，让九月不自觉的对舅舅家有了一些好感。
“那明天让虎子他们带个信，看他们有没有空过来。”九月已经串好了豆腐皮，丸子云娘自己早就串好放在一边了。现在就还有蘑菇了！
“有的，有的，这段时间农忙，盖房子的人不多，他们也就闲了。”云娘赶紧回道。
九月笑着点点头，看来这段时间娘和舅舅家已经联系好了。好吧……但愿他们是好相处的。
第四十三章 不能吃辣椒的陈烨
晚饭很丰盛，除了九月准备的串串，云娘额外还做了一条鱼，拌了一份豆芽菜。
老宅的那份早早让苏景航端了过去，串串香的食材九月准备了豆腐皮，鱼丸，肉丸，萝卜丸子，还有卤豆腐，又用猪下水做了肺片，和猪肠，另外又准备了三样时蔬青菜，当然还有蘑菇。
菜品一一上了桌，苏家人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是好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吃法，全部都用签子串起来，在锅里烫一烫就可以吃。而且麻辣香锅的汤底光闻着味都觉得过瘾。
肖师傅今天照常不在家，九月暗道，幸亏他不在，要不然蘑菇的事不得又露馅了。
倒是陈烨，自从进了苏家的门，好似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也习惯了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这会子，若是让他像以往一样独自用饭，反倒是索然无味了。他不得不感叹，习惯这东西还真是可怕的存在。
不过这会，眼见其他人面前的碗里都是用红艳艳的麻辣汤底底烫过的串串，金黄的卤豆腐块和各种丸子，闪着油光的蘑菇，碧绿的青菜叶，还有白嫩嫩的豆腐皮包着清脆可口的油菜，每一样都极尽诱惑。
而他的碗里，也算丰盛。只不过他的菜色全都是云娘特意用清汤给他煮过，不放辣酱的。自从受伤以后，他的饭食，几乎都是以清淡为主，伤口正在痊愈，吃不得辛辣。对于苏家人的细心照顾，陈烨很是受用。
看着碗里的清淡，到底也没说什么，也是为了他好。学着众人的样子，抓起签子开始吃了起来，但眼睛却不时的往众人碗里溜一圈。
云娘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赶紧解释，“阿烨，这汤底多半都是辣椒，你伤口才好一点还需要忌口，只能委屈你了。”
陈烨眉梢微挑，显然不喜。碍于云娘的好意，最终生硬的点了点头。
九月没有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立即被云娘一个眼刀扫过来，只能乖乖低头吃饭。
苏景航得了美食，只顾得大口吞咽。全然不看桌上其他人的动静，这会又咬下一个肉丸子，不知有意还是脑子抽风鼓着腮帮子大声夸赞，“这串串真香，麻麻辣辣的，好过瘾。”
果然，陈烨脸色明显又黑了几分。
云娘一巴掌拍过去，打在苏景航的后脑勺，“好好的，吃你的饭。哪那么多话。”
苏景航被云娘突然的巴掌打懵了，摸摸后脑勺委屈的看向自家娘亲，见云娘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其他众人。
苏长林是个不会说话的，基本这种场合，除了别人问他偶尔会说两句，一般都不发声。
九月揶揄的神色看向自家傻哥哥，心里暗道，“补刀能手啊。”
苏景航莫名其妙，又看了一眼陈烨，见他面无表情，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看见他碗里素色的串串。下意识的想劝他尝尝麻辣汤里涮过得，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来他还在忌口，这才恍然大悟，刚才他娘原来是为这个打他啊。
“嘿嘿……陈大哥，你吃鱼，鱼也好吃。”
九月对便宜哥哥的后知后既是好笑又无奈，这个哥哥心性纯然，没有城府。说白了就是太天真了，这样的性子，让他读书考科举不知是对是错。
叹了口气，九月看向还在吃的正欢的苏景航。他目光清澈，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见她看过来，挑了一串肉丸子放到九月碗里，嘿嘿笑了一声，示意她快吃。
是了，至少他现在过得开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摇摇头，摒弃脑子里杂乱的想法，手里拿起一串蘑菇咬了一口，余光瞥见陈烨看向她的方向。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软，一样菜色拿了一种，给他碗里分了一小半。
陈烨抬头，眼里亮色一闪，晃的九月有些心虚。只能低声道：“只能尝尝，多了就不成了。还喝着药呢，必须忌口。”
陈烨点点头，低头的时候，嘴角不经意的高高翘起。
平时看似普通的青菜，经过辣椒的辛辣，葱姜的鲜，卤汤的香，放在嘴里，一口下肚，陈烨竟觉得比他吃过所有的美味都好吃，一时之间，当真是满足至极。
云娘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些什么，看到陈烨意犹未尽的表情，垂下眼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顿饭把准备好的食材吃了个精光，大家这才都摸着肚子作罢。
九月帮着云娘收拾碗筷，陈烨刚打算动手搬动桌子，被苏长林连忙阻止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我来就行。”
陈烨摸摸鼻子，有心想做点什么，却不知从何下手，颇为懊恼。
苏景航吃完饭头一件事，就去了牛棚，抓了一捆青草，放在铡刀上分成几节才抱过去放在牛槽。
“爹，咱家牛这段期间长挺快的，快要赶上苏武叔家的大牛了。”苏景航提了一桶水，稀里哗啦的洗着手。
“嗯，咱家给它吃的好，也不用干什么重活，当然长的快。”苏长林说起牛犊子，兴趣也上来了。
“爹，老师说之后每个月给我放两天假，到时候我去给它打牛草，你就不用送了货回来还要辛苦了。”
苏长林闻言，愣了一下，“我最近没去打牛草。”
“那咱家牛吃的牛草哪里来的？我看每天都有新鲜的，我以为是你打的。”苏景航一脸茫然。
“不是我。”
苏家的牛棚靠近门口，白天的时候，经常把牛栓在门口的大树上晒太阳，村里人有柴火猪草什么的，院子不宽敞了就把他们放门口，家家户户几乎这么做，也不怕有人偷。
这段时间，苏长林每天送货回来，门口就放着一捆青草。他以为苏景航去孙秀才家之前打的，他还为此欣慰了好久，儿子顾家是好事。
“不是你，那是谁？不会是娘吧？”
云娘每天起来的特别早，要准备的东西多，经常她起来忙活半天公鸡才打鸣。苏长林一想，这还了得。好不容易趁着他们送货那会让她睡一会，谁知道她还去打牛草。
父子两当即就去找云娘，劝她以后别管这事了。
“不是我打的。”
谁知云娘一口否定，这下苏家几人犯了难，不是云娘，那是谁？九月不可能，陈烨更不会去做这种事。
“有没有可能是爷奶她们？”九月提醒他们。
“不可能，要是你爷奶肯定会说一声的。”苏长林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
“想知道是谁，明天一早注意着门口不就知道了？”陈烨在旁边看他们猜来猜去，实在费劲。
“阿烨说的对，明天就知道了，赶紧散了吧。”云娘开口赶人，都围在厨房门口干啥？
“爹，一会我让陈烨写个菜单，你和大伯明天帮我买回来，明天开始做串串。”九月想起来这事便嘱咐苏长林。
苏长林点点头，一会村里人会把鱼送来，他也该准备了。
“嘎…嘎……”
大白鹅的叫唤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九月无语的看了一眼呆头鹅，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陈烨。她只要羽毛，打算用来做羽毛笔。谁知道这家伙搞来一只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只鹅了……
大白鹅还在叫，云娘拿着食盆过去，这才让它乖乖闭嘴。
九月无语望天，都是祖宗啊。
“ ……娘，我去一趟老宅，让爹帮你磨一会豆浆。”
“哎，去吧，天黑前要回来。”云娘不忘叮嘱。
九月已经快走到门口，听到云娘的嘱咐，忙摆摆手。一路哼着小曲，路过村口那颗大树，碰见好几个村民闲聊。九月甜甜的叫了叔叔伯伯。
坐在树下闲聊的几个人纷纷夸点头夸赞。
“长林家的闺女了不得啊。”
“可不是，听说她家那些挣钱的东西都是她鼓捣出来的。”说话的两个汉子，眼里满满的羡慕。
“长林有福气啊，生了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闺女。”
“你说我们咋就没那命呢？”
“嗨，别提了。我家闺女还见天的缠着我要绢花呢。各人有各人的命，羡慕不来的。”
“嘿嘿，老哥。我记得你家宝哥和长林家两个孩子年岁差不了多少，过上个两三年，也该说亲了吧？”那人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九月离去的方向。
另一人心领神会，心里默默想着这事的可行性，越想越觉得有这事可行，当即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苏长林家现在可是苏家村的香饽饽，谁不知道她们家挣钱的营生多。就现在，他家每天吃的豆芽，可不就是出自他家，还有鱼，也是九月那丫头教会她们怎么去腥味的呢。要是能和他们家做亲，那好处可是多了去了。
树下几人各自怀有心事，九月走后不久。也借口家里有事，一个个的回了家。
和苏长林家结亲这一事，都成了他们回家后首件大事。
“不行，九月才十岁，我家宝哥儿快十四了。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说话的妇人手里缝着被子，听了男人说的事，想也没想一口拒绝。
“你傻啊，苏家那丫头谁不知道是个钱罐子，能娶到她，宝哥儿以后吃穿都不愁了。”男人恨铁不成钢，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人一直想把娘家侄女嫁给宝哥。哼……那侄女前阵子来过，见到好吃的，眼睛发光，一副饿死鬼模样，想要进他家的门，想都别想。
“姑娘家，抛头露面，小小年纪就管着家里大小。咱家宝哥儿娶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妇人对九月传闻听了不少，好的也有，坏的也不少。可要配自己宝贝儿子，那缺点可是有的数。
“得得得……这事不说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是苏老二家的姑娘，宝哥儿也不可能娶你娘家侄女。”男人说完冷哼一声，沉着脸出了门，真是没见识的婆娘。
第四十四章 老宅
九月停在老宅门口，高兴的喊到：“大伯！”
“哎，九月来了，快进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家里有啥事么？”苏长生迎了出来。
“九月，你咋来了？”惠如听闻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
“嘿嘿……有点事过来找大伯。”九月笑嘻嘻的过去挽上惠如的胳膊。
“姑娘家，晚上就不要乱跑。那些个嘴碎的看见又少不得背后嚼舌根了。”苏老太太梅氏端着簸箕从后院过来，虎着脸训斥九月。
梅氏向来不会说软话，苏家人早已经习惯了。老太太说两句过去了就忘了，好在小事有时候拎不清，大事上却不敢含糊。
九月多多少少也对梅氏有了了解，这会子听她训斥也没放在心上，再者说她虽然语气不善，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为了她好。她当然知道最近的苏家二房，在苏家村正处于风口浪尖上。
“奶，我过来有点事，一会就回去了。”九月打着哈哈应付。
梅氏丛鼻孔里“嗯！”了一声，当做回复，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开始挑混在苞米里的石子。
“九月，那个串串真好吃，我娘一直在夸你呢。”苏惠如拉过九月叽叽喳喳的开始说那个串串，九月笑着听完，很是好奇。
大伯娘是个话不多的，她还没听她说谁的好话呢。每次和她相处，总觉得她一言一行颇为规矩，九月这种散漫的性子，在她跟前多少有点放不开。
“大伯娘真夸我呢？”九月有点不可置信，好几次她还以为冯氏对她不喜呢。
“这我还能骗你，不信你问问我娘。娘……”苏惠如说着便向厨房芒果的冯氏喊到。
九月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我信我信！”……这事她怎么好意思问呢，真是…
冯氏早就注意到院子里的动静，看着姐妹两个的小动作，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爷呢？”九月环顾一圈，都没看见苏有福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后院呢，走，我带你过去。”
跟着苏惠如从厨房一边绕过去，果然看到苏有福，坐在一把小凳上，一个竹篮已经初具模样。
“爷，九月来了。”苏惠如甜甜的喊了一声。
“哎，我老早就听见啦。九丫头可是有什么事啊？”苏有福沙哑着声音说到。
“爷，你嗓子咋了？”九月听到老爷子这声音有些不对劲，不免有些担忧。
“爷前两天贪凉，穿的少了。李大夫来看过了，开了药正喝着呢。”苏惠如解释，老人总是觉得小病自己能抗过去，可她们这些做小辈知道了怎么能不跟着担心呢。
“年纪大了，免不了有个小病小灾。小问题，不妨事啊。”苏有福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竹篾还继续编制着篮子。
“爷，既然病了就歇着。等你好了再编。”九月忍着鼻酸回道，老人佝偻着背，曲着腿，双手粗糙长满老茧，却还一刻不停地做着手里的活。
那双手像极了前世爷爷的手，经常做农活，指节都是不正常弯曲。手背上坑坑洼洼的布满了伤痕，可就是这样一双手，撑起了九月前二十五年的光阴。
“爷不累，等把这点弄好就行了。九丫头，你不是有事吗？”老人有些“恨活”毛病，说话间依旧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竹篾。
“明天建房子的人就来了，想着请您过去坐镇呢。可您这样……”看到放在一旁编好的箩筐，估计这一整天老爷子都坐在这干这个，老人凹陷的脸颊，僵硬的坐姿，看的九月心揪的难受。
“不打紧不打紧，这事可不能耽误了。”苏有福听到建房子手上的动作这才顿了一下。
“九月，你家要建房子了？”苏长生过来，刚好听到这事，之前他们只知道买了地，建房子这事却一无所知。
“嗯。大伯，我爹让我过来问问你，明天开始他就不能送货去了。你看看可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代替他。”
苏长生对二房建房子这事早有准备，送货这事一个人倒是可以，就是每天早餐车要送过去，必须得有个架车的。只是这人选嘛……
“倒是有一个人，家里无地，平日里也不忙，为人忠厚也老实，我看这事找他最合适了。”
这个时候苏长生还卖起了关子，九月忍不住催促，“大伯，你说的是谁啊？”
“家里无地……？”苏有福脑子里把村里人情况都过滤了一遍，说起无地就只有一家。“不会是二旺吧？”孙秀才家的地早几年都卖给别人了，他们是村里唯一一户一分地都没有的人。
“二旺…”九月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死活想不起是谁。
“爹，正是他。您觉得如何？”
老爷子稍微活动了下腿，二旺跟着孙秀才也是个识文断字的，正如苏长生所说，确实是个忠厚老实的，不过这事还得孙秀才点头。
“我觉得可行，咱请人家干活，这工钱你们咋打算的？”苏老爷子看向九月，这种事向来都是九月出主意。
九月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二旺此人，不过能得老爷子和苏长生认可的，想来应该没问题。
“爷，就和林婶子一样罢。每天二十文，我们串串香的摊子也要摆起来了。让他把早餐车送过去再回来送一趟串串香的餐车。”
二十文在外是一整天的工钱，九月给的这个数也有照佛村里人的意思。
“串串香可是今晚送过来的那些？”苏长生回想起来，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正是，大伯觉得如何？”九月笑着看向苏长生。
苏长生比了个大拇指，满意的点点头。
“那可不错，我这老家伙也好吃一口辣。那串串刚合了我的胃口。”苏有福也不由的夸赞。
九月闻言当即就皱了眉头，“爷，你这嗓子可不能吃辣，刺激性的东西都别吃。要不然会更严重。”
老爷子摆摆手，有些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人老了，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唉……九月很是无奈。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一趟孙秀才家。”苏长生是个行动派，说完立马就动身。
孙秀才！！九月这会才知道他们说的二旺是谁了，难怪会耳熟，不就是孙秀才的儿子嘛。“大伯，你去一趟我家，装点豆芽提过去。”
毕竟孙秀才还是苏景航的老师，去人家家里总不能空着手啊。
“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去了啊……”苏长林尴尬的笑笑，不慌不忙的出了后院。
苏有福对九月的行事甚是满意，年纪不大。人情世故倒是看得通透。
梅氏眼见苏长生出了门，问了一句，“干嘛去。天快黑了？”得来苏长生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一会就回来了。”
梅氏挑起眉头，忍不住嘀咕，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晚上往外跑。
冯氏从厢房出来，拿着一件刚做好的青色碎花小衫，“娘，给你的。”
梅氏一眼扫过去，这可是细布啊，“这…这得花多少钱钱呐？”家里虽说条件好了，可也不能浪费啊，她身上这件也是新的呢。
“用不了几个钱，娘你快试试喜欢嘛？”冯氏催促，老太太实在太节省了，新衣服底下的旧衣服还是补丁一个接一个。这让人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小辈个个都衣着光鲜，长辈却还穿着旧衣服。
“那……试试。”
梅氏起来洗了个手，别扭的穿上新衣服，冯氏满意的笑笑，还不错，很适合老太太穿。
九月出来的时候就见梅氏换了一件新衣服，看见她们瞧过来，脸上有些不自在，连忙进里屋换了下来。
“大伯娘，我回去了。”九月笑着冲冯氏说到。
“哎，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冯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九月也不在意。
苏惠如跟着九月把她送到门口，“九月，明天我来找你玩啊。”
“嗯，我一直都在家，你随时可以来。对了，这几天爷不能吃太辣的，那嗓子我感觉有点发炎。你注意着点。”九月想起苏有福沙哑的嗓音，忍不住叮嘱到。
“好，我知道啦。”惠如看向九月，眸子里写满了戏谑，小丫头，这么下去可真成管家婆了。
九月自是知晓苏惠如的意思，红着脸跑出去老远才回头喊到：“我走了，你快进去。”
惠如笑着摆摆手，目送她走远。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下来了。还未进门，就见陈烨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院子里，活动着两个胳膊。
“伤口这两天还痒吗？”九月过去找了个话题。
“嗯！” 陈烨没有看她，依旧盯着自己的胳膊，神色有些难忍。
“胳膊还吃不得力，过两天自然就好了。你别这着急啊。”九月见他额头已经有了汗珠，忍不住劝到，胳膊上那伤口深可见骨，这动作再大点，保不齐会崩开呢。
“我知晓。”停下手上的动作，陈烨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九月。神色复杂，沉声说道：“西山的事莫要告诉别人，以后离那个地方远着些。”
九月一愣，她本来就是找他说这事得，结果是他先开了口。“我知晓，我已经告诫惠如姐了，你放心她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陈烨点点头。
“西山有问题，上次你受伤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九月犹豫着开了口。
陈烨猛的看向她，身上寒气乍现，一双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不该你知道。”
九月被陈烨一身的气势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强忍着紧张狠狠瞪了他一眼，“谁愿意知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仇家上门，害得我们也跟着倒霉。哼……”
不等陈烨回应，九月气鼓鼓的转身便回了屋，拿出两支鹅毛，憋着一口气做起了鹅毛笔。
陈烨独自留在原地，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五章 神棍九月
苏长林送货的事，彻底由二旺接了手。孙秀才对于这事非常感激，当天晚上还叮嘱二旺踏踏实实的在苏老二家干，好攒点钱能早点娶个媳妇。
今日一大早，送走了送货的车辆。苏长林心疼云娘让她回去睡个回笼觉。云娘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门口，拉过苏长林对他耳语几句才放心的回了屋。
苏长林得了云娘吩咐，先去给豆芽换过水之后，拿着扫把开始扫院子，时不时的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扫完院子，特地又出去看了一眼。今天的青草还没送来，又拿起铁锨开始清理牛棚的牛粪。
终于，在他以为今天等不到的时候，听见门口一声“哎呦！”
苏长林放下手中的锨，快步迎了出去。
“大…大娘！您这是怎么了？”话音未落，苏长林赶紧过去扶着老大娘，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刚才用力太狠了，坤着腰了。缓缓就好了。”老大娘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苏长林的胳膊。慢慢的直起了腰身。
“大娘，这段时间门口的青草都是你送的？”苏长林看着老人吃力的动作，声音不由的轻了又轻。
老大娘听闻这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就这点用处了。”
老大娘正是柱子的奶奶，她家里田地都租给了别人，平时也不忙。自从柱子开始卖豆芽，云娘也总是帮衬着她们，三天两头的就送些吃食过来。柱子奶奶心心念念满是感激，总念叨着让柱子闲暇时间给苏长林家干点活。可云娘怎么能让柱子干活呢？
每次柱子一来，云娘总是笑眯眯的和他说会话。问问家里奶奶的情况，随后又给他几个鸡蛋或是稍一块肉，就让他回家去了。
柱子奶奶无奈，想着苏长林家养了牛，于是每天一大早便和柱子割上一捆青草放苏家门口。原先都是柱子送过来的，今个儿他因为内急，就先回了家。
柱子奶奶本来想偷偷把草料放在门口就走的，谁知道一不小心腰就扭了。这才让苏长林闻声而来，被他看了个正着。
“大娘，以后您老别进山了，这事就交给小子们去做。”
苏长林扶着柱子奶奶进了院子，让她坐在厨房门口的凳子上。搬来家里的小桌子，厨房还有给家里人留的豆腐脑，盛了一碗浇上辣汁端给柱子奶奶。
“长林，这…我不……”柱子奶奶刚想拒绝，苏长林不由分说，直接把碗放他跟前。
“大娘，快尝尝，看看合不合您胃口。”
柱子奶奶看着碗里白嫩嫩的豆腐脑，有些犹豫。最终在苏长林坚定的目光下，把一碗豆腐脑吃了个精光。
末了，她才想起来。刚才她吃的可是一小碗就要买三文钱的豆腐脑，尴尬的搓搓手，她怎么就没忍住呢？难怪能买三文钱一碗呢，可真好吃……
随后，苏长林又收拾出小半篮子豆芽。让柱子奶奶带回去，家里现在最多的就是豆芽了，老人家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
回去的路上，柱子奶奶还没想明白，这怎么又拿了人家的东西回来了？心里对苏长林家的感激更甚，回去得和柱子好好说道说道才是。
这边厢，九月她们起床得知门口的草料都是柱子和他奶奶送的，也是唏嘘不已。
“以后多帮衬一把，咱也只能做这么多了。”云娘想起柱子的爹娘，怎么就那么狠心能撇下家里老小，在外面经常不回来呢。
苏长林点点头，没有说话。九月知道自家爹娘都是良善之人，这种事他们肯定比她更会处理，也不打算掺和。
“娘，一会估计工匠要来了，快看看咱家现在有多少钱。”九月给自己留了十来两银子，其他的收入都给云娘管着。
云娘从一口大箱子里面拿出一个布袋子，哗啦啦一声全部倒在了炕上。
九月有些财迷，看着一股脑倒下来的铜钱两眼发光。一个一个摸过之后数了一遍。除了那一百两的银票一直没有动之外，铜钱和碎银子加在一起总共一百一十两左右。
九月有些沮丧，忙活了这么久，银子没有增加反倒减少了。
云娘笑着摸摸九月的低垂的小脑袋，“虎子家不是还借去了二十两？你那里应该还有点吧？咱家牛犊子不也是钱买来的嘛？”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再加把劲了。
晌午饭刚吃完，赵婶子便上了门。九月让她顶替云娘磨豆浆，不管曾三爷做不做这豆腐的生意，九月这豆腐和豆腐皮也要开始卖了，销路嘛，九月一点都不担心，虎子他们最近来往各个村落已经为苏家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豆腐由他们去拿出去宣传，就不信钓不来大鱼。
赵婶子是个明白人，该做啥做啥，云娘点卤的时候从不进厨房，九月对此特别满意，和聪明人做事，效率总是事半功倍。
虎子他们来的时候苏景航已经去了孙秀才家，云娘的豆腐还没好，九月趁着这个时间，把他们叫在一起说起了又一个打算。
“虎子哥，平日里你们卖豆芽，村民反响如何？”
“当然好啊，你不知道，现在都有人提前预定了。我们每天送完预定的，几乎就剩不了多少了。老早就买完了。”虎子说起这事颇为自豪，他们六个人现在出去可有面子了，苏家村同他们年岁差不多的还有很多，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们呢。
“咱们村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不下十来个。你们六个人已经各自都熟悉了，今后我还需要人手。你们各找一个人作为你们的新搭档。三天后还是每个村两个人一组，这次不仅是买豆芽还有豆腐。”
九月打算扩大销路，先在附近的村子把招牌打出去，后面豆腐坊建起来，即使没有曾家和迎宾楼也不愁销路。
关于镇上，九月不是没有考虑，只是镇上形式复杂，没有一个强力的靠山，九月还不打算把豆腐推出去冒这个头。豆芽嘛，现在倒是可以考虑了，迎宾楼只说优先给他们供货，并没说要买断。
接下来，除了把串串香提上日程，最重要的是把豆芽的名声在镇上打出去。一切以赚钱为目的，谁让她现在真的很缺钱呢？
“太好了。这段时间老是有人问我，卖豆芽还要不要人，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虎子第一个开口，忍不住吐槽。
其实不光虎子，其余五人都是一样。只是九月从没说过要招人，他们也不敢乱答应。这会听九月这么说，各自都开始在脑子里搜寻合适的人选。
“你们几个我自是信的过，我还是那句话，偷奸耍滑的不要，吃里扒外的更不要。各位哥哥，我希望你们都能靠着自己的能力，让家里过上好日子，所以人选这方面一定要慎重，若是你们找的人违背了我们先前定的规则，那么，我只能狠下心停止和大家合作了。”
九月说完扫了一眼众人，在苏阳脸上停了下来。“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大家都能赚到钱，所以只要你们配合，以后赚钱的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苏阳被九月看的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上次二婶学着发豆芽的事，脸上火辣辣的烫。她娘已经教导过他了，他最近真的一个字都没和二婶说。
苏阳被九月那一眼看的心惊肉跳，只能低下头强装镇定。考虑着要不要私下里找她说说呢？
“九月妹妹，你放心，我们都知道轻重。”这里面平安最大，也最为稳重。虎子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私下里他也经常耳提面命告诫他们不要给自己招黑。
“对啊，我娘经常说人要知恩图报，我们都记着呢。”二狗子附和，看了一眼九月，又不自觉的低下头，谁也没注意到他红了的耳根子。
“就是就是，我爹也经常这样说。”铁蛋嗓门最大，也最为爽朗，九月每次见他都在傻笑，不知道他在乐呵什么，不过有句话说的好，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铁蛋随了他爹，小小年纪，倒是这群孩子里最有人缘的一个。
九月目的已经达到，满意的点了点头。要让他们为自己所用，恩威并施是必须得。适时的放权给他们，一来建立自己的威信，二来让建立他们的责任心。
接下来，九月给他们又介绍了豆腐和豆腐皮的买点和好处。六个人听的频频点头，之前九月已经给他们各自送了一块，只是吃法了解的并不全面，听九月这么一说，一个个都大为惊奇。
“九月妹妹，补钙、骨质疏松是什么？”平安低声问到。
“……这个，反正你们只要记住，豆制品对人体大有好处，通俗的讲，女人吃了美容养颜，男人吃了防止脱发，而且还有传说，吃豆腐还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九月搜索了一箩筐豆制品的好处，把豆腐说的天花乱坠，六个少年听的目瞪口呆，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这东西原来这么多好处啊。
几个人都在感叹豆腐是不是仙药，九月却在心里偷笑，一个好的销售人员，首先是要认可自己的产品，这样才能让买的人深刻体会到产品的价值。虽然九月说的可能有些夸大，可她说的那些好处，却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陈烨透过窗缝，注意着九月的一举一动，她那狡黠的小得意全然落在他的眼里。她说的那么天花乱坠，越看越觉得有一种街头遇到神棍的感觉，看那几个小子，不就是被她迷惑了嘛？
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不知道一块普普通通的豆腐还有这么多好处，还有她说的那些什么补钙？他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新鲜的词汇。
嗯……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九月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陈烨心里留下“神棍”这个黑点，依旧培训着她的“学员。”直到云娘第一板豆腐做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九月切了一小块，尝了一口，不愧是云娘，做出的豆腐就是比她的老道。
一大板豆腐，切了三份，称了一下刚好每块十斤多一点。用白布包好，分给三个小组，有了九月给他们灌输的豆腐的好处，几个人拿到豆腐都小心翼翼的放好，这才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九月暂时给豆腐定的价格八文钱一斤，经过她的计算，一斤黄豆泡好大概能做出两斤多不到三斤的豆腐，当然作为给虎子几人的福利。九月每斤豆腐收他们六文。这样算下来，每卖出十斤豆腐他们每个人可以多拿十文钱。加上他们卖豆芽的三十文，一天四十怎么的收入在苏家村应该再没人能越过他们去了吧。
卖豆腐的六人刚出门，就见不远处走来五六个陌生的男子，有了上次刘金宝的事，这会几个少年，看见有陌生人朝这边走来，均放下肩上的担子，堵在九月家的门口，戒备的看向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