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云深不知处三千戒规
“小...小主人,这样,不妥。”从未面对过这种境地,暗七一时之间又不敢将怀中搂着的人推出去,怕不小心伤了她,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实在是不可,可趴在他身上的人欲好像没有撒手的念头,心中顿时有些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啧啧,瞧瞧这绯红绯红的小脸蛋,还有这卡姿兰般水雾蒙蒙的大眼睛,妈妈,我见到天使了。
双手控制不住的就想往那张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摸去,只是豆腐还没吃到,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奴婢进来了。”
是冬梅的声音。
“啊,等一下,我正在换衣服。”略有些可惜的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正想回头再一睹那可爱到让人想犯罪的容颜,身后却不见踪影。
跑的倒挺快,可惜了,不过还有下次,下下次,她就不信偷看不到,嘿嘿。
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老阿姨般的笑容,在这张犹且不到十三岁的稚嫩小脸蛋上,显得格格不入。
“小姐,还没好吗?要不要奴婢进来帮你?”门口再次传来呼唤声,慕云汐瞬间回神,四下张望过后,跑到不远处的屏风后面快速脱衣,随意捡了屏风上挂着的一件衣服便披在身上,便跑去开门。
“来了来了。”吱呀一声,房门刚开了一半,便有一团白色不明物朝着慕云汐的脸门直扑过来。
什么鬼东西,我闪!
“喵呜~”铲屎的,你敢摔朕!哎呦朕的小屁屁...
要死。
“我这不是没看见你嘛,乖啊,不气不气。”赶紧跑过去把自家猫祖宗抱起来好生一番安慰。
顺毛。
“滚滚刚在小厨房用完膳就趴在奴婢身上,估计是想小姐了,奴婢便顺道把它抱了过来。”一声轻笑,冬梅眨巴着一双杏眼,笑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这一看就知平常保养的很好。
“咳咳,笑不露齿。”慕云汐好心提醒道。
“哦哦。”冬梅眨巴着一双杏眸,赶紧用手中的帕子把嘴唇遮住,唇线抿的紧紧的,虽然平日里在小姐面前不用顾忌太多,但现在她身后还跟着几名丫鬟呢,要是个个都有一学一,有二学二,那影响的就不单单只是她的名声了,外人还会说郡主府疏于管教,兴许严重点还会连累到小姐。
这一系列蝴蝶效应想想就可怕,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慕云汐也是这样想的,虽说西岚国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但也是有一整套专门争对女子所制定下来的规章制度,像她这样身份高一点的望门贵女之类的,约束还算少些,但普通家奴或者丫鬟之类的,约束就多了去了,比如说,不许放肆喧哗啊,不许裸露脚踝啊之类的,用苛刻来形容都不为过。
简直比云深不知处的三千戒规还要多,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可惜,回来的太过突然,她都还没把魔道祖师好好看完呢,啧。
“喵?”发春呢?铲屎的。
头皮被扯的一痛,慕云汐立马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从某只猫爪中躲过自己的一撮秀发,再狠狠地瞪它一眼,便让开身子,让门外端着膳食的丫鬟们进来布置。
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外加一水果拼盘,这是慕云汐自回来以后便吩咐下去的规定,她一个人吃,要是按郡主的仪仗来,呵呵,满汉全席都不为过,浪费是可耻的,她身为郡主府的主人,更要以身作则,杜绝奢侈浪费的现象,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更何况这里又没有收割机。
“冬梅,慈学堂那边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慕云汐便念及母亲生前所设立的慈学堂,慈学堂设立初衷是为了让穷人家的孩子在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还能满足自己的心愿读到书,可最近慈学堂的风气却有些过于颓靡。
那些个孩子仗着有慈学堂的资助,不但不努力,反而个个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啃老族’,特别是那些孩子的家长,更是毫无底线,几乎是将慈学堂当成了寄养所,个个都争着抢着把孩子往慈学堂送,偏偏她们送孩子进来的目的还不是单纯读书,可是不让她们送进来吧,她们还会背过来反咬你一口,到处诋毁慈学堂的名声。
当然,还是没人敢诋毁她的,只是这些百姓貌似忘了节操是一种什么东西,不过也是,踩低捧高这种事情不只是只有王孙贵族才能做得出来,普通老百姓同样也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更甚者,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会委婉一点,可普通老百姓,他们学识浅薄,反而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心情不爽了,直接怼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一想到上上辈子慈学堂正是因为这样,后来才会被全部撤办,慕云汐便看着眼前精致可口的饭菜便有些索然无味了。
冬梅见她放下了筷子,眉头紧蹙,便知晓她定是想到了一些心情不好的事,便赶紧开口道:“小姐放心,自从你公布了那个政策之后,慈学堂现在的风气已经大有改观,虽然背后还是会有一些议论纷纷,但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时间一长,但凡有点聪明的便能够发现,这样的政策绝对是利大于弊的,既能督促那些学子勤奋用功,又能防止一些心思不纯之人继续把孩子送进来,还能大大地提高慈学堂培养人才的效率,可谓是一箭三雕,好得不得了,不过小姐,你是怎么想到要用月考来勉励学子用功读书的方法呢?”
听她这么一说,慕云汐原本低下去的胃口又重新上来了,夹了一筷子醋溜小白菜在口中,酸酸脆脆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的心情立马大好起来,至于怎么想到的?当然是把现代的那一套校园教学政策搬过来了啊。
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先是将慈学堂分为三个班级,甲乙丙,分别对照优等生,普通生和差班生,是人就有攀比的心理,更别提那些都是心智好勇好争,好抢好斗的小少年了,再者,她还把甲乙丙班的学生待遇从高到低来规划,打个比方,甲班吃红烧肉,乙班就喝汤,至于丙班,那就是草根树皮的存在了,对于这么一帮以食为天的孩子来说,那感觉,可不得了,以前即便是用教鞭鞭策他们也起不到多大效果,现在,个个不用管,都力争上游,可把慈学堂中那些教学的夫子们给乐坏了,纷纷赞扬她有乃父之风,说到这里难免要有些小小的骄傲一把。
当然,这种划分下去之后,难免会引起一些有心之人的抵制和抗议,于是,她又在每月的月考政策上又增加了一系列调班策略。
每个月一次小考,五个月一次中考,一年一大考,那些进入了甲班的人,并非说永远都可以待在甲班,而那些进入丙班的人,也并非说永远只能位居低级,只要你们肯努力,肯上进,在每个月的小考之上,拿出精彩的成绩,便能在月考排行榜上挤掉分数比自己低下的人,拿走属于他们的那个位置,年级前三名者还有厚重奖品可以颁发,正所谓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这个道理不管是用在哪里,永远是长盛不衰的名言哲理。
第十七章:她怎么舍得
当然,最最能够影响人心的还是一年一季期末考的人数筛选政策,凡是考了倒数第一到第三的学生,皆会被请出慈学堂,抗议?呵呵,本郡主请来的是圣旨,颁布的是圣意,有本事跟皇上抗议去啊,不服?你自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能力考上好成绩,怪我咯?我慈学堂要培养的是国家栋梁,不是蛀虫,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况且,也不是一杆子打死你,明年可以继续考啊,只要你考得上,挤得掉我慈学堂任何一名学子的位置,欢迎你来代替他(她),本郡主绝对没有任何异议,要是不行,就别在那里瞎叨叨,纸上谈兵谁不会?关键是得付出行动,不然到头来还不是一事无成。
也别跟我说什么歧视穷人,这样子做不公平,说这话的人不是大男子主义就是脑子有病,规矩规矩,没有规哪来的矩?要是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那这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再说了,人心都是偏着长的,这就好比如你娘跟一个陌生人掉河里了,河水很急,短时间之内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结果不言而喻,连自己都做不到一视同仁,凭什么要别人对你一视同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更是贯穿古今,就比如说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够文明和谐,够公平公正的吧?但民字头上还有官,官字头上还有律,自我约束做不到那就只能互相制约,互相制约要是还做不到,那就只能靠一些外在因素来约束大家,所以,不管是哪个国家,都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统治者,也许他们并不是很厉害,甚至需要旁人去保护,但他们只要能够齐聚民心那就够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这句话永远是后辈所学习的领导所向。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天平的两面一面放着的是善,一面放着的是恶,而从善还是从恶,起到决定作用的便是放在天平两边的那些秤砣,这些秤砣,代表着律法,宪法,和约束,每当恶的天平里多了一点东西的时候,那些代表管束的秤砣便会压在善的天平里面,让恶的天平不敢轻易地压下去,可想而知,规矩这个东西有多么的重要。
“郡主,宫里来人了,是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说是皇太后近来万分想念郡主,让郡主择日有空的话多去她老人家那边走走,看望一下她,可别跟她怄气,就不去看她这位老太婆了。”门外走进来一位丫鬟,恭敬地低着头,在饭桌的对面将要传达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了坐在对面正在端详手中汤勺的少女,然后便低着头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慕云汐喝下最后一口清汤,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她,府中除了冬梅叫她小姐之外,其余的丫鬟小厮都是称呼她为郡主,举止间更是不敢多加放肆,其实她也不是严苛的人,但她比较懒,她们爱这么叫就任由她们这么叫去吧,贸然让她们改口反而会适得其反,多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皇祖母身边的桂嬷嬷?”放下手中汤勺,慕云汐伸手接过冬梅递过来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的汤渍,顺口问了一句。
那丫鬟赶忙点头道:“回郡主,正是桂嬷嬷。”
“那桂嬷嬷现在人呢?可还在?”擦拭完嘴角的汤渍,慕云汐便要起身往门外走去,顺便抱上赖在她怀里睡的一脸‘安详’的滚滚。
“嬷嬷已经先行回去了,说是皇太后身边还需要人,不便过于逗留。”见慕云汐就要出去迎接,丫鬟挪了几步脚,慌忙出口阻拦。
“哦?是吗?那桂嬷嬷身边可还有其她宫女跟随?”脚步停顿,眸光闪了闪,便返回凳子上坐下。
丫鬟有些迷惑地抬头瞅了一眼,但也不敢怠慢,仔细回想了一番,便道:“桂嬷嬷身边并未见带宫女,却却有两名太监跟随。”
“是嘛,那两名太监手中可有提着什么东西?”单手支着下颌,一边笑着,一边百无聊奈地把玩着胸前的碎发。
丫鬟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惊诧:“郡主料事如神,那两名太监手中倒是提了不少东西,看起来拿的还挺辛苦的,可能是要带回宫里去的吧。”
“那就对了。”
丫鬟:“”啥子意思?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挥挥手,慕云汐无视掉丫鬟求知欲特别强烈的眼神,让她退下,而自己,则是眯着一双好看的月牙眼,笑容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用猜,肯定是桂嬷嬷借着采买的由头故意跑出来给她报信的,又或者是她那位皇祖母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碍于面子,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让桂嬷嬷出宫来给她传递消息,还真是比她这个孩子还要孩子气啊。
至于怄气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从皇宫搬出来的时候有些舍不得,便发了一顿小脾气,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她这位皇祖母绝交,以后再也不来看她了,其实也就是小孩子的气话,而且之所以搬出来也是为了她好,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到了十三岁那都是要从皇宫搬出去自己设立府邸的,不然传出去不仅会会让旁人笑话,对她的名声也不大好,其实她老人家也是舍不得自己从她身边离开的,只是当时情绪打败了理智,所以便没考虑到这一层,现在想想,当真是有点小任性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忙于外务,一时间也忘了去皇宫看她老人家,这不,就急了,估计是把她当时的那句话当真了,但自个又拉不下脸来让她去看看她,只好打发身边的桂嬷嬷来说说人情。
“小姐,皇太后对你可真是亲厚有加。”冬梅在旁边也跟着笑,慕云汐扭头看她一眼,默认了她的这句话。
说到亲厚,她这位皇祖母可真真是对她极好的,就是连那些个公主,亲孙女都比不上,但其中最大的因素呢,还得追溯于她外祖母那一辈,当年皇太后还没有嫁给太上皇的时候,跟她外祖母是一对十分要好的闺友,后来更是义结金兰,听外祖父说过,外祖母当年之所以那么早逝,就是因为替皇太后挡了一次暗杀,那杯毒酒,原本是太上皇的仇家为了毒死他妻儿所备下的,却被外祖母误食,虽然后来还是救回来了,但毒性已入血脉,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了一年,没开春,就病逝了,只留下孤家寡人的外祖父和尚且稚子的娘亲。
后来爹爹又为皇帝挡了一箭,战死沙场,娘亲尾随而去,可以说,皇家欠她们一家的,永远都还不清,但不管是爹爹还是外祖母,都没想过让她们还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管是当今皇上,还是皇太后,对她都格外的怜惜,她到现在还记得,十岁那年,出了那档子事后,身为一国皇太后的老人,跪坐在她床榻前,低声哭诉着对不起她外祖母,对不起她萧氏一族。
还好她后来醒过来了,虽说也落下了心疾的后遗症,但也并不是全然不可治,要不然老人家非得学孟姜女哭倒长城,活生生的哭死不成,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上上辈子自己没有那么倔犟,死活要让慕明泽心甘情愿地喜欢上自己才肯跟他成婚,不然一纸赐婚下来,她也就不会落到最后被他亲手送去和亲的下场了,反正皇宫中权利最大的俩个人都对她极其宠爱,即便是成婚之后量他慕明泽也不敢对待自己不好,可若真的这样了,又有何种意义呢?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强人所难,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即便被拒绝,被伤心,也不会想着将他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那是她的爱啊,她怎么舍得让他不开心。
第十八章:挠,挠死你
“小姐,小姐?”
“啊?”
“你怎么又恍神了?”
拨开面前挥舞的手掌,慕云汐抬头冲她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想到一些过往不好的事情,兴许是到了多愁善感的年龄吧,唉。”
冬梅:一脸冷漠,我就看看不说话。
“喵~”矫情。
慕云汐:“.....”
气氛有些小尴尬啊。
“这几日也是我疏忽了,想来皇祖母定是以为我还在生她的气,这样吧,明日我进宫一趟,冬梅,你去帮我准备一套宫装,还有,让厨房新来的那个厨子多做一些绿豆糕,皇祖母喜欢吃甜食,但又怕贪多牙疼,记得让那个厨子少放点糖,绿豆糕清热败火,正好适合这样的季节食用,对了,再做些冰糕,到时候一块带去,皇祖母也很喜欢吃。”
是你喜欢吃吧。
冬梅心下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多说一些什么,点了点头,便吩咐下人去做了,然后自个走到慕云汐身边,替她把有些不规整的衣领拨了拨。
“小姐,以后穿衣服还是让奴婢来服侍吧。”也不是她想打消小姐的积极性,实在是小姐没必要自己穿衣服,要是什么事都让小姐自己做了,那还要她们这些奴婢作甚?
“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穿衣服是什么感受。”摊开双手,嘴角勾着一抹清浅上扬的弧度,慕云汐一脸温柔地任由她对自己摆布,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乖巧的不得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个衣服穿的不好,毕竟古代衣服较为繁琐,她急急忙忙之下自然无法穿戴整齐,但这样反而相得益彰,毕竟在冬梅眼里,自己是第一次自己穿衣服,耽误些许时间和衣服不整齐这些问题都可以用这个借口掩盖过去,台阶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自然懒得再找其他借口,顺坡而下是最省心省力的事情了。
“小姐要是真的想学的话,以后奴婢给你穿衣服的时候再详细地帮你讲解一番如何穿戴的问题,来,这边,头上的发饰也有些乱了,奴婢再帮你梳梳。”衣服整理好之后,冬梅的视线又瞥到慕云汐有些凌乱的头发之上。
抬手摸了摸有些松垮的发髻,慕云汐低下头有些腼腆的一笑,她才不会说这是因为刚才扑倒美男时不小心弄乱的呢。
有点心虚,自然乖巧地跟着冬梅走进内室,双手妥帖地放在膝盖上,温顺地直起身子,坐在软凳之上,让她帮自己重新梳妆打扮,至于某只猫祖宗,自然交给其她丫鬟抱着了。
丫的那么重,抱着手都酸了,看来是时候考虑考虑把它放到秦姝那里去待几天了。
“啊切。”某只昏昏欲睡的猫人模狗样地打了一个喷嚏。
慕云汐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卷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忍笑忍的很辛苦。
站在她身后的冬梅却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被丫鬟抱在怀中的滚滚,眉头皱了皱,有些担忧地抿了抿唇,对着那个丫鬟道:“抱着滚滚去梅大夫那看看吧,别是昨日淋雨生了风寒,要是传染到主子就不好了。”
“是。”那丫鬟得令,转身便要抱着怀中的雪球去找大夫。
某只猫祖宗却有些不乐意了。
“喵喵~”撒手,撒手,放开朕,朕不要去看大夫,那些个庸医,就知道戳朕的菊花。
“噗...咳咳咳...”慕云汐正端起梳妆台前的一杯茶水润着嗓子,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大爆料,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眼角泪花都出来了。
好想笑,但是又有些不忍心笑肿么办。
不行,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笑。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喝口水都能呛到,真是让人不省心。
冬梅轻叹了一口气,却又抬起手掌抚上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好点了吗?”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没忍住,对,没忍住。”脸上的笑意像罐子里的蜂蜜,满满当当的都快溢了出来,冬梅有些不甚理解地挑了挑眉,身后却传来一道炸毛的猫叫声,那跌宕起伏的嗓音,连绵不绝,一声比一声激昂,用亢奋来讲都不为过。
“喵!喵!!!”铲屎的,你敢笑话朕,挠死你,挠死你,丫的快放开朕,别搂着朕,朕要去挠人你听见没?再搂朕连你一块挠,挠,挠死你!
“看来真是病的不轻啊,赶紧抱去梅大夫那瞧瞧吧。”笑够了,慕云汐这才将视线投到某只炸毛的小猫咪身上,眼底的笑意怎么看都那么幸灾乐祸。
“是,奴婢这就去。”那丫鬟得了命,本来就有些伺候不住怀中这位小祖宗,这下能有个脱手的机会,赶紧往门外走去,出了门,便快速往梅大夫的院落小跑而去。
远远的,慕云汐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猫叫。
铲屎的,你等朕回来,朕跟你没完,朕会誓死捍卫朕的小菊花的!
慕云汐刚端起茶杯,指尖便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是憋笑憋的。
哎哟,她家滚滚咋那么好玩呢。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能够听懂兽语这件事情还挺好的。
********************************************************************************************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天色微亮,慕云汐便被一段‘猫咪大合唱’给吵醒了。
眉头紧皱,将站在肚子上正对着自己踩来踩去的某只死猫一把提起,丢进床榻里侧,再用眼神警告地瞪了一眼眼神蔑视,下巴高昂,满脸瑟的死猫,知晓它这是在报复,揉了揉被踩的有些疼的肚子,无奈轻叹,便叫来冬梅洗漱梳妆。
“你等着,过两天我就送你到秦姝那去待几天,看你还敢不敢扰我睡觉!”
“喵~”你敢!
某喵炸毛了。
冬梅已经进来服侍,慕云汐赶紧远离床榻,以免某只怒气冲冲的猫咪举着爪子冲上来挠她,这里可没有狂犬疫苗,她可不想被挠到。
“咦,这宫装,是新进的?”梳洗完毕之后,慕云汐将视线放到了冬梅手中端着的托盘里的衣服上,触感柔滑,绣工精致,这衣角边上的紫堇花更是活灵活现,巧夺天工,一看就是专门为她定制而成而成的宫装,不然,量那些绣娘十二个胆子,也是不敢把国花绣于衣服面上的。
冬梅将手中托盘交于身后的丫鬟怀中,然后从中将宫装取出来,一边替慕云汐穿戴,一边解释道:“小姐,这件宫装是几个月前便交予玉秀坊量身定制而成的,只是工期繁复,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前几日才将将做成,送往郡主府来,这布料,都是用上好的天蚕冰丝所制成的,知道小姐怕热,这宫装又比往常的衣服要厚重一些,奴婢便特意将前些年皇上赏赐给小姐的冰丝尽数拿去玉秀坊,做了这件宫装,这天蚕冰丝又要比寻常丝线轻盈不少,小姐你穿上试试,看舒不舒服。”
说着,便去取了宫绦来给慕云汐系上。
第十九章:都胖成孔明灯了
“冬梅,这件衣服甚得本郡主的心意,就赏你明日出府一日游,所以费用都由府中账房报销,如何?”布料轻滑中还带着些许冰冷的触感,慕云汐心中欢喜,便大方地开口道。
冬梅却站在梳妆台前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小姐,我要是出去了,谁来伺候你呢?”
咦,这倒是个问题,平日里习惯了这丫头的伺候,要是换上旁人来,多少心中有些别扭,但不习惯归不习惯,一个人的话,她也是可以好好穿戴衣服的,只是颇费一些时间,等往后日加熟练了就好。
“没关系,你就出去玩吧,一天而已嘛,而且,这不是还有秋红柳绿她们嘛。”说着,慕云汐便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桌前布置早膳的俩个丫鬟,冲她们微微一笑,惹得她们纷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冬梅见到,只好息声,专心致志地替慕云汐打理头发,再画上一个淡淡的妆容,取来妆奁中的口脂让她自己涂上。
淡淡的蜜桃香味索饶在唇齿之间,莹润的唇瓣犹如带露的粉嫩鲜桃,让人闻其香甜,便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采撷一番。
“小姐长的真好看。”啧啧称赞的声音自脑后上方响起,慕云汐回头,正对上冬梅满意的一个笑容。
点了点唇上的口脂,她轻笑,调侃地挤了挤眉眼,“那小梅儿想不想亲一个?”
冬梅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有些僵硬了,她叹了一口气,扶额看着眼前人,再次添了一句,“要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就更好了。”这一开口,分分钟从淑女变流氓。
“小姐,等会进了宫,奴婢希望你能端上郡主的架势,矜持一点,就算是惹是生非,胡闹欺负人,也得给奴婢把形象保持住了。”伴随着一阵咯吱骨节交错握紧发出来的响声,冬梅脸上的笑意越发变得有些阴森,她缓缓地举起握成拳头状的右手,白皙的手背上细小的青筋明显的凸了起来,“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奴婢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空气中,有谁吞咽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呵呵,明白明白,放心,我一定做到。”不就是一脸微笑地欺负人嘛,这种事情,简单。
冬梅看着眼前这张乖巧的笑颜,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好先行让她去用膳,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对了,我昨日交代你的糕点都准备好了吗?”临上马车前,慕云汐还不忘问上这么一句。
冬梅跟在后面,眉眼有些抽搐,但还是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对着正站在马车之上眼巴巴看着她的慕云汐回道:“听小姐的吩咐,都已经都准备好了,尽数放在食盒里,已经先行拿上马车了。”
“不早说。”话音刚落地,人已经麻溜地进了马车,一点停顿的动作都没有。
跟在后面的冬梅:“.....”
小姐,你每次都打着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名义给自己堂而皇之地谋取福利真的很不好。
虽然小姐你现在还小,但是身材这种东西,你还是得要一要的。
“喵~”耳畔传来一声猫叫,慕云汐赶紧吩咐马车夫走人,皇祖母有猫咪过敏症,可不能把这丫的带进宫,就算不接近,以它那个性子,御膳房的那些厨子估计又得不得安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再见到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她面前哭诉某猫怎样怎样,干了哪些坏事,毁了哪些食材,还得给人道歉赔偿,多麻烦。
“喵!!”铲屎的,你敢不带朕,你给朕等着!
身后传来追赶的声音和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慕云汐置若罔闻,继续品尝着手中好吃的云糕,冬梅不愧是最深得她心的人,竟然除了桂花糕和云糕两样,还在食盒中添了许多新品种新口味的糕点。
解决完一盘云糕,慕云汐正要将自己的小手往那些新品种的糕点上伸去,眼前精致可口的点心便被盖上,连着整个食盒,都被挪到一边去,远离她的触及范围。
“冬,冬梅。”金马影后上身,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人不何其忍心。
“不行,这是给皇太后准备的。”奈何碰上个铁石心肠的。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给我!”佯怒地去抢,却被一只手掌抵住胸口,死活够不到那个食盒。
“冬梅~”瞬间变得软萌小绵羊。
对面却传来语重心长的劝告。
“小姐,不是奴婢不让你吃,实在是你对糕点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没有抵抗力了,你看我们刚吃了早膳出来,你还吃了一盘云糕,要是再吃下去,你非得上天不成。”
“上天?”
“都胖成孔明灯了,还不上天?”冬梅一个犀利的白眼翻过来,慕云汐立马将自己的小手缩了回去,乖乖地坐在软塌上,不敢再‘造次’。
肥胖这种东西,一向是女子的软肋。
皇宫,早朝过后,百官散去...
“殿下,太子殿下,请等等老臣。”刑部尚书关洪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官帽,快步追上前面的那个身穿玄黄朝服的男子。
男子缓步回头,单手背于身后,一双含笑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似的,此刻正勾着唇角,神色清凉地看着那正冲他疾步而来的中年男子,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做,但那强大的气场,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忐忑,无需多说什么,他便已经知晓你的心思似的。
“殿,殿下。”关洪走到男子面前,双手拱于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尚书无需如此多礼,快快起身吧。”清润如玉的声音有如玉石敲击,竟有宁神清心之效,如春风过境,让关洪一颗急躁上火的心平静下来许多。
“谢殿下。”深呼一口气,关洪抬起头来,与面前男子一同踩着台阶而行。
心中正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旁边便传来一声淡如浮云的轻笑。
“尚书可是在烦恼那城外山庄一事?”
“殿下明鉴,老臣实在不是想要推脱此事的受理,毕竟圣命在身,只是,那城外山庄一事牵扯太多,若是真的要查处下来,恐怕...”话到这里,又似觉得有不妥之处,立马又加上一句,“其实老臣也不是怕得罪朝中贵人,只是这一番查处下来,难免要将朝中各方势力搅乱一番,朝廷谁还不知道老臣是归属于太子殿下你这一党的,怕只怕,皇上此番举动,别有用意啊。”
前面正在走着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关洪跟在身后,差点撞了上去,急急忙忙刹住车,还没来得及拍拍受惊的小心脏,便见面前的人转过了身来,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他笑。
关洪一颗乱糟糟的心因着这笑,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太子殿下能这么笑,那这件事妥妥的,绝对没啥大问题。
乖乖站好,做好聆听准备。
一脸肃容,“殿下请讲。”
“.....”
第二十章:妹妹不理他了
看着眼前这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睛,慕明泽心下有些无奈,转过身一边继续往前走着,一边对着紧跟其后的关洪提点道:“尚书大人可知,皇上为何不将此事移交麒麟卫去办,而是交由你刑部去处置?”
关洪摇了摇头。
“众所周知,这麒麟卫直属于皇上,是由皇上亲自管理,若是由麒麟卫出手,哪怕会因此事得罪各方势力,但受害者也只能忍气吞声,不了了之,这是最妥帖的方法不是吗?”
“殿下此话有理,只是皇威难测,圣上此举,其中思量,还恕老臣无法揣测。”额间又有细汗冒出,刑部尚书心里苦啊,早知道会摊上这么一桩苦差事,他今天就告病不来上朝了,都怪今日出来的急,没看黄历,果然,这黄历一天不看就不行,这不,就来事了。
城外山庄那事,牵扯官员众多,其中官位最大的都有四品以上,这可不好办啊,现如今朝野上下,党派分明,他站的又是太子殿下这一方,这要是真的开始查办下去,牵一发而动全身,把自己坑进去也就算了,要是牵连到太子殿下,那就罪过了。
“尚书大人放心,皇上此举,其实无非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若是皇上真的有把那些犯罪官员一网打尽的意思,此事就不会交由你刑部去办了,再者,刚才早朝皇上已经当众革了几位大臣的职,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起到,接下来这收尾工作,自然就交给尚书大人你去办了。”
关洪经此点拨,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连连点起头来,“殿下说的是,是老臣迷糊了,老臣这就去处理此事,就先拜别太子殿下了。”
知晓了该如何处理这一桩子糟心事,关洪的脸上又重新扬起了老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来,拱手拜别慕明泽,便快步往宫门方向大步而去,比起刚才慌乱的脚步来,这回的步伐,要沉稳得多。
慕明泽站在后面,含笑摇了摇头,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斜了斜嘴角,便继续往前面走去。
“殿下,我们这是要回府?”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随从此时却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慕明泽挑了挑眉,回过头去,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就这样笑着,静默无语,阳光透过重重宫墙,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笑意衬得越发好看起来,就好像蒙蒙雾气里的雪莲花,一切都那么美好,让人有一种不忍亵渎的感觉。
表情有些刚硬的少年立马低下了头去,有些迟疑的想了一想,但还是张了张口,细弱蚊声地说了一句,“刚才听宫女说,安乐郡主进宫了。”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神色怔了怔,完美的表情有瞬间的破裂,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罢了,汐儿最近在躲孤,孤又何必凑上前去惹她心烦。”
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穿自家妹妹那点小动作呢,只是他心底还是有些许迷惑未曾得到解答,想来他也未曾哪里惹到妹妹生气,怎的妹妹就不理他了呢?
委屈。
“殿下这是在跟郡主置气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笑意正浓的双眼,心下一咯噔,完了,太子殿下生气了。
“那个,是属下多嘴,那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回府吧殿下?”
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之人并没有跟上来,赶忙又退了回去。
“殿下?”
“许久没去皇祖母那坐一坐了,今日得空,便去上一趟吧。”
“啊?”
慕明泽转身的动作一顿,斜眼看着他。
“你有何异议?”
“没有没有,属下不敢。”将头摇成拨浪鼓,这才让眼前的人满意,只是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初年有些眼花的看到自家殿下白皙圆润的耳垂貌似红了那么一点点,应该是看错了。
只是...
“殿下,刚才属下还听说,郡主已经从宁圣宫出来,此刻正和昭阳公主在御花园赏花呢。”
又是细弱蚊声的一句,就在初年以为自家殿下没听见的时候,快步走在前面的男子突然回过头,冲着他走来,正缩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身玄黄色朝袍的男子已经与他擦肩而过,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从那条道一直走去,正好经过御花园。
没想到他家殿下还有如此不坦率的一面啊,莫名有点可爱。
********************************************************************************************
慕云汐在宁圣宫陪着皇太后她老人家聊了一会儿,正好昭阳公主也来宁圣宫请安,说是西域进贡来一种奇花,花开七瓣,有七种不同的颜色,便邀请慕云汐一起去御花园赏花,皇太后和慕云汐都拗不过她的兴奋劲,只好让慕云汐先行陪她去赏花,等到了正午,再返回宁圣宫用午膳。
“云汐姐姐,你这一出宫可把我无聊坏了,往日里有你陪伴在身侧,还能一起聊会天,作点乐子,现在就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惨不忍睹,老可怜了。”一身粉红色宫装的小女孩挤着两滴鳄鱼泪,紧攥着面前少女的手臂,像是生怕她再溜了似的。
“昭阳乖,你先放手,告诉我现在教你国文的先生是谁好不好?”小孩子没轻没重,慕云汐皮肤本来就脆弱,这么一捏之下,立马就有了一道抓痕,但她还是忍着疼痛,耐着性子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生哄慰道。
粉衣女孩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眨巴了一下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诧异道:“云汐姐姐怎么知道国子监换了一位新的国文先生啊?”
慕云汐抬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猜的。”
“云汐姐姐真厉害,这都能猜得中。”年仅十岁的小姑娘踮起脚尖,满眼崇拜的捧着心口,有如痴汉般对着面前的少女一脸傻笑起来。
“你呀。”若不是换了夫子,你这成语至于用得如此乱七八糟吗?她可还记得,当初她还在国子监的时候可是没把那国文先生气个半死,就因为那老家伙太过迂腐严苛,平日里言行举止要是有丁点不妥之处都要被他训个半死,更别提乱用成语这样的蠢事了。
“以前的严夫子去哪了?”虽然都是过去式了,但好歹是自己以前的恩师,如今这般被人替代了去,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严夫子,昭阳便皱了眉头,有些贼眉鼠眼地瞅了瞅周边,故意支开宫婢,这才慢声道来。
“我听说啊,严夫子生了天花,这会正在府中隔离着呢,谁也不让接近,父皇也下过令,此事不许宣扬出去,以免引起无畏的恐慌,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父皇吩咐太医暗中去严府替严夫子进行医治,这才知晓的,云汐姐姐,今日我告诉了你,你可别说出去啊,父皇说了,我要是说出去的话,以后就让宫女不给我准备糖蒸酥酪了。”
瞧着她紧张兮兮的表情,慕云汐有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放心,此事我定不与他人说去。”
“嗯,那我们去看七色花吧。”得了承诺,昭阳开开心心地拉着慕云汐便往放花的地方走去。
第二十一章:如此溃不成军
七色花,顾名思义,七种颜色,分别是红黄蓝绿青橙紫,无叶,花瓣呈椭圆状,拥簇一团,颇有一番姹紫嫣红之态。
“云汐姐姐,你看这花,是不是没什么精神呢。”花亭里,昭阳单手拖着自己的小脑袋,有些焉气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坐在她身边的正在吃着点心的慕云汐道:“云汐姐姐,你说为什么每次异国送来的一些珍奇花种,到了皇宫御花园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光光呢?明明这御花园的掌花史可是养花的高高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慕云汐刚好吃完一块点心,右手还没往面前桌子中央的点心盘伸去,便被一杯热茶挡住了动作,抬头一看,正对上冬梅一脸隐忍的笑意,只好讪讪的把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收了回来,放在茶杯之上。
吹了吹气,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始解答面前人的疑惑。
“昭阳,我跟你打个比方啊,就好像一个人习惯睡自己的床,有一天她去别人家做客,又回不去,只能睡在别人的家中,你说,换作是你,你会习惯吗?”
“云汐姐姐是要带我出宫玩吗?”蹦跳起身,一脸兴奋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她。
这都哪跟哪。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慕云汐抽了抽眉眼,明白这种迂回战术对待面前人根本没啥用,叹了一口气,干脆直接了当地说道:“你若是想要出宫玩,那得经过皇祖母的批准,拿到出宫令牌皆可,我要跟你说的那是另一回事,这花,在某些特性面前,跟人是一样的,比如说,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脚下是陌生的土地,空气中是陌生的味道,它们也会不习惯,也会水土不服,从而影响生长和发育,你明白吗?”
“哦哦,貌似明白了,但又好像没明白,不如我们还是谈谈出宫这件事情吧,云汐姐姐,我都还没去你的郡主府看过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很习惯,不会认床的,还有滚滚,我都好久没跟它一起玩了。”说到这里,小丫头耷拉着个脑袋,很是失落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偏偏,慕云汐跟冬梅一样,也是个硬心肠的,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出宫之后我还有点事,恐怕一时半会顾及不到你,而且,再过些日子,就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了,你选这个时间出宫,这不是存心让皇祖母不开心吗?”
“哦。”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她虽小,道理还是懂的,也知道自己这会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了些,只是,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除了慕云汐一个,她实在找不到可以一起交心谈话的朋友了,那些企图接近她的人,不是心怀目的便是有旁的心思,光是应付,她就觉得很是难过了。
“唉~”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轻叹,未抬头,便有一只小手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之上,不轻不重的几下,却让她整颗心瞬间又变得雀跃起来。
看着面前人一脸开心满足的笑容,慕云汐心软地说道“这样吧,等皇祖母生辰过了,我便亲自去跟皇祖母说,接你到我郡主府住上几日,玩个开心如何?”
“好~”笑的越发爽朗。
“你呀。”噗笑一声,慕云汐有些没忍住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惹得昭阳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地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心下有些好笑,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却体贴地避开了发带的位置,没有把她的头发弄的很乱,拨一拨便可以还原了。
慕明泽信步走进御花园,紫藤花树下,他低垂着眼睑,目光却凝聚在不远处花亭中的女孩身上,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着紫藤花枝,阳光透过树影打在他的脸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微仰起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里忽而闪过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探,最后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总是笑得那般温柔,眼底始终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却总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谁都无法比拟的,月色很柔软,可当你真的要触及它的时候,才会惊然发现,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慕云汐早已发现了他在那里,也许是习惯了追寻他的存在,所以对于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就变得敏感起来,只是,相较于曾经的惊喜,这会她的内心更多的是一种想要逃脱的忐忑与惊吓。
不敢往那边看,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往那边偷窥那么一小眼,他怎么会在这里?早朝也不用那么久吧?不是应该早就回太子府去了吗?对了,差点忘了城外山庄那回事,牵扯到朝廷众多势力,处理起来肯定要麻烦些,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要说自欺欺人的不是来找她的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不敢再自作多情一些什么,哥哥看妹妹什么的很正常嘛,不过,她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要来找她问问城外山庄那回事吧,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山庄底下有地下拍卖场的,这一切的一切,她可以胡乱扯个借口得心应手地将旁人糊弄过去,可那个对象一换作他,只要一对上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神,她就没辙了,虽然她也在慢慢改变这种情况,但凡事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都得慢慢来。
所以,当务之急,得逃。
“那个,昭阳啊,你先坐着,我先去更衣。”话毕,也不待她回答,便起身带着冬梅往御花园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待出了众人视线之后,脚步便越发快了。(更衣,如厕之意)
“小姐,你走那么急干嘛?”冬梅跟在身后,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我急。”不能说出躲人的由头,慕云汐权虑再三,只好用这么憋屈的理由先含糊过去。
果然,接下来冬梅便不再说话了。
慕云汐一口气还未松下来,便见前面宫墙处站了一个人影,瞳孔紧缩,脚步骤停,来了一个急刹车。
身后冬梅紧跟其上,差点撞了上去,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还未抱怨几句,便见自家来了突然转了个身,与她擦肩而过,朝着来时的路快步走了。
“诶,小姐,你不是要去...”
“我突然就感觉不想去上厕所了,还是回去吧,哈哈。”
“...”
“汐儿。”
身形陡然一僵,哪怕早有预感,但还是下意识的奔跑起来,想要甩脱那一声呼唤,更不想见到那个人。
原谅她自以为是的坚强,在面对他的这一刻,如此的溃不成军,那是一种无关于爱情的本能,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远离这个人。
第二十二章:突然发病
脑海之中一片浑噩,所有的理智在此刻溃散一堆,她无法冷静地去面对这个曾经让她付出生命来珍爱的人,也无法做到微笑地跟他在心底说上一声好久不见,胆小鬼的爱情勇敢过一次就够了,如今的她,能做的,也只是跑,不管跑不跑得过,至少她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能有所行动。
“诶,小姐。”慕云汐这一跑,惊动的不仅仅是那自拐角处跨步而来的男子,更是让冬梅产生了琢磨不透的想法,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到太子殿下就跑了呢?小姐不是跟太子殿下感情最好的吗?难道是因为她的那件事?这,这...
“汐儿。”没有料到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女孩的第一反应竟是逃跑,哪怕慕明泽心态再好,此刻也有些生气了,可是视线中的人儿听到他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跑的越发快了。
慕明泽停下脚步,并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将视线瞥向了身侧一条小路之上,低垂的眼帘之下划过一道幽深的光芒,踩着步子,便往那条小路的深处急行而去。
“诶,人呢?”站在交叉的十字路口,看着身边高高的宫墙,冬梅紧皱着眉头,懊恼的跺了跺脚,便拼着运气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小跑而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心脏传来一阵刺痛,慕云汐这才停下脚步,单手捂着胸口,左手撑在一旁的假山之上,呼吸有些急促的想要蹲下身子来平缓一下,视线却突然一暗,天旋地转间脚步一个踉跄,便要往地上扑去,千钧一发间腰间被一股力道搂住,往后拉去,落入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之中。
“汐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是说过了你的心脏负荷不能过重,平日里最好不要急行奔跑的吗?怎么就不听话呢?”耳畔传来关心而责备的话语,慕云汐脑中一片混乱,一张精致的小脸有些过分苍白,额间更是疼的冒出了几滴细汗,当时跑的时候她哪里能够注意到这些,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她不想的,只是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她的这颗心脏刺痛感越发强烈了,连着呼吸,都有些钝痛了起来。
“疼,好难受。”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混乱,什么都不再想,只是潜意识的想要依赖面前这个怀抱,好像只是把眼前这个人抓的再紧一点,便能缓解一点身体上所带来的疼痛。
慕明泽也察觉到了不对,向来沉着冷静的面容之上多出了几分慌乱,眼眸之中闪过无措的情绪,抱起怀中的小女孩便飞快地往太医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安慰怀中的女孩道,“汐儿别怕,三哥在这里,你要是疼的厉害就张嘴咬三哥,千万别睡过去,乖,不怕。”
“疼。”
比起刚才的冲动,现在慕云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把刚才不管不顾一路向前冲的自己一巴掌打死,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渺小而无能为力,虽说她这条命本该早就没了的,如今能够幸运的再重来一次,不,两次,那都是上天恩赐,但她也是想过要好好过的,许多曾经遗憾的,可惜的,愧疚的,她想要弥补,更想要阻止,所以,她还不能死,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她不可以死!
不可以!
“邹太医,汐儿这次心疾发作严重吗?”因为妹妹患有心病的缘故,慕明泽也专研过医术一段时间,但毕竟不精通此道,所以只知道慕云汐此次是心疾发作,却不知道到底有多么严重。
太医院院首邹安一边将诊治的银针一一收回来,一边往后退了几步,双膝跪地,开始答话。
“殿下放心,郡主只是由于疾跑而导致的心疾发作,老臣已经替郡主诊治了一番,不过还得配上几副汤药,内外兼治,双管齐下,悉心调理一番,还是没有大碍的,只是往后莫要再像今日这般莽撞了,这心疾之症可大可小,若是不小心引得旧疾复发,那可就难办了。”
慕明泽坐在床榻边,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榻上的人儿,见她眉头舒展,脸色已经慢慢恢复红润的颜色,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了头去,看向珠帘后跪地的人身上。
“邹太医快快起身吧,此事莫要惊动皇太后她老人家,若是听闻此事...”
“怎么,你还想瞒着哀家不成?”话还没有说完,门后便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薄唇轻抿,无奈起身前去相迎。
“皇祖母,你怎么来了?”拨开珠帘,慕明泽嘴角衔着一抹平缓的弧度,视线却是瞥向手握佛串女子身后的小太监身上,眸色一眯,惊的那小太监身子一抖,往后退了几步,隐于人群之后。
“快让开,哀家的小汐儿呢?有没有大碍?邹太医,你还跪在那里干什么?把你的诊断跟哀家也说一遍。”皇太后今年五十有九,再过月余,便要过六十大寿了,可即便是这么大的年龄,除了鬓发间的几缕银丝,她的容貌依旧很显年轻,显然是平日里保养的很好,再加上她心性淡然豁达,整日里除了吃斋念佛便是与京中贵妇聊天解闷,活得实在是佛系,也生就一副慈眉善目的和蔼表情,不管是宫里宫外,都道这位皇太后是一位好说话的脾性,但这都是在不涉及慕云汐的前提下。
谁不知道安乐郡主是皇太后宠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的小心肝,就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哪了,都能让前一秒表情风平浪静的皇太后下一秒脸色立马垮下来,变得一片狂风骤雨。
变脸变得让人猝不及防,比如说此刻,前一秒还黑着一张脸嫌弃起自家孙儿来就跟不是自家亲生的一样,后一秒听到床榻间传来咳嗽的声音,连形象都不顾了,提着一身繁琐的凤袍快步撩开面前的珠帘,秒变慈祥脸,眼神心疼的坐在床榻边,开始安慰起榻上的人儿来。
“祖母的小心肝啊,哪里疼,跟祖母说,听到你心疾发作,差点没把祖母给吓死,还好佛祖有灵,没出什么大事,云汐啊,你跟祖母说实话,是不是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竟然还敢追着我的小乖乖跑,看我等会不打断他的腿。”
慕明泽前脚踏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话,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沉思一会,轻轻放下撩起一半的珠帘,转身离去。
“皇,皇祖母,云汐没事,咳咳...您不用担心,这件事跟三哥没有关系。”双手被抓住,慕云汐刚醒来便对上这么一双红了的眼眶,开口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但还是勉强的扬起了一抹笑容来安慰面前的人。
她是知道皇祖母对她的宠爱程度的,别看她现在说的话就像是在安慰她一样,但她却知道她的一言一语都是极其认真的,说要去打断慕明泽的腿,她就真的会去打断他的腿,骨折个数把月是少不了的了。
第二十三章:突如其来的萌
“皇祖母,我有点困。”眼皮一搭一搭的,声音也有些虚弱无力,连着嘴角的笑意都有些黯淡了下来。
坐在床榻边的妇人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握着她的小手柔声安抚道:“好好,汐儿睡吧。”
“小姐!”冬梅跑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幅画面,瞅了眼床榻上正在安睡的人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站在室外的慕明泽告罪。
“是奴婢没有照顾好郡主,还请太子殿下责罚。”双手伏地,当即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声音充满歉疚。
慕明泽站在她的面前,低垂的眼帘下,眸色晦暗不清,神色喜怒不明,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到底是怎样。
“行了,都起来吧,别吵到哀家的云汐睡觉。”珠帘碰撞发出的脆响后面,头戴来凤朝仪发簪的妇人从里头走了出来,一双慈祥的眼睛此刻分明含着几分怒气,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这件事情关键不在于这个小丫鬟身上。
视线转移,瞥到一旁站立的男子身上,皇太后眼底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你给我过来。”在这里说话怕吵到里面睡觉的人儿,强忍着心底的怒火,皇太后率先往门外走去,慕明泽回头冲着珠帘后面望了一眼,这才回身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出去。
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来,又平平静静地离去,冬梅却觉得今日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了事,果然,前脚皇太后她们才刚走,后脚,便有太监哽着鸭嗓传报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赶紧跑去门外接驾,那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却脚步急匆地越过她们,往内室走去。
“皇上,郡主已经睡下了。”跪伏在地,冬梅还是不忘提醒这么一句,怕扰了小姐的清梦。
头戴十二旒冕冠的男子脚步停顿了一下,试图撩起珠帘的手臂在空中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了下来,转身,看向人群中跪在首位的邹安身上。
“邹爱卿,郡主可有大碍?”他的声音浑厚而圆滑,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盛气逼人,浑身充满了霸道的王者之气。
这便是西岚帝国的现任君王,怀文帝慕凌天,初一登基,便以铁血手腕打压了一众反对势力,短短五年内不声不响地便吞并了西岚国周边的所有边陲小国,实现了整块大陆的统一管理,时至今日,怀文帝的名声在邻国皇帝耳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冷血人物,不敢轻易招惹。
那就是个疯子。
“回皇上,安乐郡主只是一时心疾发作,并无大碍,好生调理一番便可。”邹太医谨慎地回答,哪怕额间的冷汗已经落进了眼里,也不敢抬手去擦,更不敢将眼睛抬起来看上一眼,皇威浩荡,岂是他这种人可以随意窥视的,他也没这个胆子。
头顶迟迟没有传来回话,邹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忐忑难安,直到,视线中出现一片明黄色的衣角。
“邹爱卿快快请起,既然郡主没有什么大碍,那就有劳邹爱卿接下来的日子每日前往郡主府一趟,替郡主好生调理一段时间,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直接在太医院自取,不必请示上面,朕批准了。”比较于刚才的肃然,很明显这次的语气刻意放缓了一点,揍安一边低头谢恩,一边顺着慕凌天的手势搀扶着自己的双腿踉跄起身。
跪了这么久,有点腿软了。
“皇上,大理寺卿裴泉求见。”慕凌天身边的贴身太监上来传报。
“既然如此,那朕便先去处理政事了,等郡主醒来,让人到御书房去知会一声。”听到大理寺卿这个名号,慕凌天神色还是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妥善的处理好这边的事情,这才转身离开。
“别送了。”临走前,他还不忘提醒这么一句,以免恭送的声音吵醒内室中正在酣睡的人儿。
********************************************************************************************
慕云汐做了一个梦,梦里山花灿漫,落英缤纷,一切美好的恍若人间仙境,流水缠绕间还有徐徐雾气升腾上来,将这一方天地勾勒的越**缈,天空之中是彩色的云雾,若即若离般,好似她一个伸手,便能摘下来一片似的,一切都太过美好,只是总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是了,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也许往前走上一走便能发现一点不一样的事物呢?她这样想着,便开始循着迷雾深处奔跑起来,跑着跑着,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化,满地的鲜花变成了参天的大树,这些树很奇怪,每一棵都有一栋房屋那么大,状似梧桐,叶子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血红色,抬眼望去,漫无边际,根本看不到顶,有奇怪的鸣叫声在耳边响起,隐隐约约,听不大真切,脚步错乱,视线从周围所有的一切事物上瞥过,却又找不到那叫声的源头在哪里,心中有些慌乱,忽如其来一阵狂风将满地的血红树叶卷飞起来,抬手遮眼的那一刹那,脑海之中却有一声苍老的轻叹响起,那声音仿佛自亘古穿梭而来,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震慑着她整个心魂。
“时候未到,回去吧。”
时候未到?什么意思?回去,又让她回哪去?她又该怎么回去?
“汐儿,汐儿...”
思绪抽离间,耳边却又传来谁的呼唤,那是她跨越时空,历经三生三世也无法忘却的声音。
“咳咳...咳...”眼前一抹亮光划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呛住,咳的整个心脏都开始钝痛起来,呼吸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只大手绕过后脑勺,将自己从床榻之上扶了起来,落入一个带着淡淡泠香的怀抱之中,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被轻拍着,嘴边有温水送来,来不及去考虑面前的人是谁,喉咙干涩难当,让她迫不及待的便就着杯沿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水。
“慢点。”头顶传来一声关慰的话,慕云汐置若罔闻,只是茶杯还是太小了,她还没喝过瘾,水就没了。
吧唧吧唧小嘴,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眼巴巴的瞅着面前的人。
“还要。”
突如其来的萌闪了某位太子殿下的眼。
“乖,你才刚醒,不宜过多饮水。”摸摸妹妹的小脑袋,慕明泽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一颗心软绵绵的,比吃了蜜糖还甜。
第二十四章:哥哥只是哥哥
过分温柔的嗓音如同一道无形的囚笼,将慕云汐的心再次囚禁在里面,只不过这次她很有理智地找到了打开囚笼的那把锁,并从中快速地走了出来,神色恢复清明。
“三哥。”抬头轻笑一声,下意识地推搡开这个怀抱,将自己挪动到枕头的边缘,倚靠着坐下。
怀中那一团温软突然溜走,慕明泽闪了闪眸光,神色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抬首看向自家妹妹柔弱的小脸,眉头微皱,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是哥哥哪里做得不好吗?汐儿最近怎么一看到哥哥就这样的抗拒呢?”堂堂一国太子,在自家妹妹面前,神态低落,眼神无措的就像一个犯了错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孩子,本就生着一张好看的容貌,如今这暗自苦闷的模样更是让你有一种全世界只在乎你的错觉,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起来。
为免沦陷进这汪波光潋滟的清泉之中,慕云汐赶紧别开了眼,视线垂落在自己交叉的手心之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该怎么应对现在这样的情况。
可她这种畏缩躲避的现象却让慕明泽越发的确定,一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什么事,妹妹才会对自己不理不睬,想想,最近郡主府并没有任何信件传到太子府,难道...
正巧,慕云汐跟他不谋而合的想到了这一点,既能给自己的逃避找个借口,又能解决冬梅那件事,何乐而不为呢?不过这件事不能自己先开口,不然自己便会处于被动的境地。
你不说,我也不问,二人各怀心思,气氛一度变得异常安静,到最后,还是慕明泽妥协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汐儿,不管哥哥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明白吗?”这话,便是把自己的立场摆明了说出来。
“可是哥哥,汐儿不喜欢总是被人盯着的感觉。”双手放在被褥上被捏成两个小拳头,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开始有些泛红,委屈地强调一遍,“真的很不喜欢。”
腹中打好的说辞在妹妹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瞬间化为虚无,心疼地掏出方巾替妹妹擦拭眼角的泪花,微微垂头的弧度和那平和清俊的眉眼,乍眼看去,竟带上了几分懊恼的气质。
“是哥哥做得不对,这样吧,哥哥以后不让冬梅往太子府送信,一心一意照顾哥哥的汐儿好不好?”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铺就一地温暖的水光,恍惚间,眼前这个人,跟记忆中那个与她背道而行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那时的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不再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就像一盆冷水兜头灌下,冷却的心再也沸腾不起来,连着脑海中的思绪,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明了。
是啊,对他而言,她只是妹妹,而对她而言,多余的心思也不该再有,不是吗?
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扫过指腹,有点痒痒的,慕明泽正想开口再说上一些什么,衣袖便被一只小手轻轻的扯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抬眸,正对上一双亮若繁星的眼眸。
“真的?”
“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情绪就像被熨斗烫过一遍似的,此刻服服帖帖的,就差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在面前人手心里供她欢喜讨她开心,又怎么还会在意这一点点小事情呢?
既然妹妹不喜欢一言一行都被丫鬟通报给自己,那便算了,总归,有他在一天,他都会护她周全,妹妹开心是最重要的了。
脸颊边上垂落下来的青丝被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信手卷起,挽于耳后,慕云汐闪了闪眸光,正尴尬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敲门的声音恰好在此刻响起,危机暂时解除。
“小姐,该喝药了。”心中正欣喜着,没成想一口气没松掉,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整个人又蔫了吧唧,就差把整颗脑袋重新捂回被子里。
中药啊。
送药进来的是冬梅,因为慕明泽在,所以她比往常行动举止间都要更加规矩谨慎了许多,再加上她已经答应了小姐不再往太子府送信,就相当于变相地违反了慕明泽下达给她的命令,所以进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也没注意到慕云汐如何,将手中的药碗双手递给慕明泽之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慕明泽的视线从关闭的房门上收了回来,细碎而诡测的流光飞快从那双深幽的黑眸之中闪过,如同风过水面,短暂的波澜之后便恢复一片轻柔的平静,目光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药碗,睫羽轻颤,勾了勾唇角,便从药碗中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上一吹,试了试温度,待确认不会烫嘴之后,这才递到床榻之上某个缩进被子里,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的小女子面前。
对上她那双抗拒到连眼角眉梢都是嫌弃的眼睛。
“乖,喝药。”
摇头。
“哥给你准备了蜜饯,喝完就吃。”
停顿,继续摇头。
将手中的汤药重新放回碗里,慕明泽有些无奈道:“不喝药怎么能够好得快呢?”话到一半,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哀伤起来,满脸都是自责的情绪。
“说来,这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吩咐冬梅那样做,以至于关心则乱,没有考虑到汐儿你的心情,让你产生了排斥的心理,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孤的错,皇祖母说的对,孤虽为一国太子,却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孤枉为一国储君。”
“不,不是这样的。”见他暗自垂恼,慕云汐顿时便有些不忍心地想要宽慰几句,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吞吞吐吐间,面前的人却又冲自己莞尔一笑,可那笑看在她的眼里,却是要多苦涩有多苦涩。
心脏顿时揪的一抽一抽的,脑子里面却是一片混杂,错乱极了。
“汐儿不必安慰于我,哥哥都知道的,是哥哥的错,这一切都是哥哥的错,如果不是哥哥,汐儿便不会...”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慕明泽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嘴角牵扯上扬的弧度也在瞬间变得有些嘲讽的意味。
“哥,你别多想,我喝,我喝还不成嘛。”眼看着事情就要往自己无法扭转的方向发展而去,慕云汐咬了咬牙,果断地夺过慕明泽捧在膝盖上的那碗汤药,迫不及待地对着嘴巴开始了灌药行动。
“咳咳...”
“乖,慢点,不急,哥哥这里还有蜜饯。”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细心地为眼前少女拭去嘴角的汤药残渣。
第二十五章:胆敢冒犯者,杀
静心安养了半月之久,慕云汐才获取了出门透气的资格,这半个月她待在郡主府,除了上厕所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腰酸背痛这些就不说了,问题是这半个月以来,几乎是每一天,慕明泽都会来郡主府看她一回,亲手喂她喝药吃饭,那感觉,真的是,无以言表,不过一来二回,倒也莫名习惯了,只是那中药着实难喝,偏偏顾及她的身体,这半个月以来她是除了药膳还是药膳,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昨日好不容易(威逼利诱)让那个邹太医说自己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才从她哥那得来一天外出的福利。
“郡主殿下,我家太子今日有事出城一趟,无法陪同郡主殿下一道出府游玩,便让属下过来做郡主殿下的一日随从,方便保护郡主殿下的周身安全。”
面前跪地的少年面容十分刚硬,一本正经的神态让他所说的话变得郑重无比,慕云汐正在用着早膳,本想挥手让他起来,不必如此多礼,便看见一旁站着的冬梅面色沉沉地走了过去,愣了愣,恍过神来之后,便大口的咽下嘴里的一勺糯米粥,眨巴着布灵布灵的一双大眼睛,准备看好戏。
“初侍卫,郡主身边有我保护,就不劳你大架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冬梅蹲下身子便想将初年从地上扶起来,指尖触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刹那却被快速拂开,眉头皱了皱,情绪意味不明地瞪着他。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属下不敢违抗。”初年抿了抿唇,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的没有给面前的女子,自顾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目光直直的看着坐在不远处桌椅上神色慵懒地喝着糯米粥的女孩,等候她的回复。
丫的还装作不认识她是吧,当初跟在她屁股后面说要嫁给她的人是谁?
磨了磨牙,冬梅掩在袖下的拳头紧了又松,这才不至于垮掉脸上堆积起来的假笑,装,继续装,看我如何拆穿你。
“初年,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那个时候,你...唔唔,撒开。”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住,眼角余光瞥见少年已经完全红透的耳郭,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什么,但看着这一切的慕云汐却是越发的兴致勃勃了。
小时候?哎呦,有故事啊,她怎么不记得上上辈子冬梅跟初年还有这么一段呢?也许是她当时的关注点太过专注于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便把旁边人都忽视了吧,现在想想,上上辈子初年死后冬梅就像变了一个人的模样,整个人沉默寡言了起来也是有道理的,是她这个作为小姐的忽视了身边人的生活,真的很自私啊。
愧疚的感觉充溢着整个心脏,她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再为自己一个人而活,怎样都好,一定要让冬梅过得幸福美满。
那边的争吵声越发的激烈,但大多是冬梅在骂,而身为堂堂男子汉的初年,却支支吾吾的被她压制着,气到不行了才顶上一句嘴,却又很快被冬梅一个瞪眼给瞪了回去,那画面,就好像一只炸毛的短尾猫在训斥一只憨厚的大金毛,啧啧,如果不是怕她们一直吵下去耽误她出去玩的时辰,她还真想就这样待在这里看下去,顺便来盘瓜子嗑嗑就更美妙了。
“好了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就跟着吧,冬梅,别闹了,走吧,顺便去看看那对兄妹,你不是说他们的伤势都好多了吗?今日难得出门一趟,带他们一道出去玩玩也无妨。”想起被自己救回来的那对双胞胎,慕云汐嘴角的笑意便严肃了一点。
这些天冬梅也跟自己讲过,那对兄妹是家中遭遇变故迫于无奈这才来京城投奔亲戚的,不过那亲戚也不是个好的,两个孩子被忽悠卖入人贩子手中,兜兜转转又落入那个地下拍卖场,如此遭遇,想必是终生难忘的了,唉,
不过她也没打算让他们忘记,毕竟成长分很多种,他们这种也不失为一种变相的成长,只是他们年纪到底还小,精神压力过重会导致心理扭曲,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既然救了人家,那自然是要一路救到底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拨了拨头上有点歪斜的珠花,顾盼生辉间单单只是一个笑,便美的令人心动,初年见此,暗想到,殿下不愧是殿下,早有先见之明,派他前来,不单单是为了保护郡主,也好阻止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向郡主搭讪,脑海中回想起自家殿下一脸温柔地将他面前那盆山茶花拦腰剪断的样子,笑容还是那样的如沐春风,只是眼神却略略有些冷厉。‘胆敢冒犯者,杀。’那一个杀字真的是威慑力十足啊。
“还傻站着干嘛,小姐都走了。”肩膀被大力的拍了一下,初年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极其不耐烦的少女,还未做出任何行动,少女便一脚越过他往大门口快步走去,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还不忘了一声,对着他翻了一个顶大的白眼。
他真的想不通,小时候自己是瞎了眼还是怎么的,咋就看上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丫头呢?
一点女孩子的该有的矜持都没有,还敢违抗主子的命令,虽然主子不追究了,但他们云弑组织第一宗旨便是忠诚不悔,绝不背叛,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双胞胎兄妹进了郡主府后便被安置在东苑的清风阁,那里离医药阁最近,郡主府中有常驻医师,除了专门给滚滚准备的御用兽医梅一丁以外还有一名叫王傅仁的医师,是慕明泽从民间挖来的高手,在医术方面颇有一番造诣,连给人削肉剔骨这种事都干过,问题是还能把人救回,可惜外科是一把好手,内科就不行了,偏偏慕云汐受的是内伤,但慕明泽秉着有备无患的道理硬是将人家从民间‘请’来,予其高昂药材,任其研究实验,慕云汐吩咐过下去,所以平日里王医师也还是会去清风阁走上那么几趟,正巧王大医师有尝试做内科的打算,就当是给他老人家做试验样品了,不过老人家分寸还是懂的,所以这不,半月没到,双胞胎的外伤内伤便治得差不多了,连带着还买一赠二,把那个双胞胎中的妹妹,体内暗藏多年的隐疾也给治了,也算是尽了一次医德。
“哈切!”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头正举着针要给面前的病人诊治,触不及防,脑袋往前一倾,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王医师,你这是怎么了?”面容清秀的少年一脸担忧的看着老者...手中的针,这要是关键时刻再打一个喷嚏,那岂不是要出事了,可是让他将人请回去,婉言拒绝的话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毕竟这半个月以来如果不是面前这位老人家的悉心照料,他们兄妹二人的伤势又怎么会恢复的那么快呢?
一想到伤势,脑海中便想起一张戴着暗红色羽翼面具的小脸,那双清澈如溪流般澄净的双眼,至今他还记忆犹新,只是一想到那人的身份,少年嘴角便忍不住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郡主啊,那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
第二十六章:别怂,上去就是干
正在此时,有奴仆进来报。
“王医师,姜小公子,姜小姐,郡主来了。”
“哦。”王傅仁淡定的举起手中的银针,眯起一双老花眼瞅了瞅针尖,便要对着面前那只白嫩的手腕扎下去,可手腕的主人却不似他那么气定神闲,一听奴仆禀报,便立马从扶椅上站了起来,快速撸下自己的袖子,然后躲避到站在她旁边的少年身后,扯着少年的衣袖,眼神紧张的看着他。
“哎,姜心姑娘你躲什么啊,不就是郡主来了嘛,放心,我们郡主随和的很,不用去迎接都可以的,来来来,快过来坐下,老夫再帮你针灸一番,保证让你以后的身体倍儿棒,什么病痛都没有了。”实验对象跑了,王医师单手捋着胡子,一脸慈笑地朝躲在少年背后的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神色颇有一些诱哄之意。
“这,王医师,小妹自幼怕痛,既然身体已经大好,这针灸便算了吧,你看郡主也来了,虽然郡主殿下宽厚待人,但我等也不能无视礼法不是,还是前去迎接更为妥当。”清楚自家妹妹躲避的心理,姜羽安慰地拍了拍紧抓他手臂的那只小手,一脸温和且言语婉转的拒绝了面前老者的一片‘好心’。
王傅仁撇了撇嘴,倒也不想倚老卖老,为难这一对兄妹,只好拂了拂衣袖,放下手中的银针,起身对着他们颇为遗憾的说道:“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老夫也不能强迫你们不是,可惜了,可惜了。”
“老远就听见王爷爷在唉声叹气了,王爷爷这是怎么了?”门口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黄色碎花抹胸襦裙的小姑娘便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随从,气场十足,但她脸上挂满了笑意,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也可以说特意将架子压了下去,免得房中的人因她的身份而感到拘谨不安。
不过即便是这样做了,但身份摆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人敢怠慢,就连王傅仁,也拱了拱手,就当行礼。
“草民携妹妹见过郡主,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从慕云汐一进门,姜羽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眼中光亮一闪即逝,回过神来赶紧拉着自家妹妹跪在了地上,行叩拜大礼,他们可不像王医师那样与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女孩亲厚无比,自然也不敢跟着只是拱拱手便罢了的,而且慕云汐对他们来说也是救命恩人,这一拜,自然是应该的。
“怎么都这样,王爷爷,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啊,怎么这才几天未见,就对我如此生分了?好了好了,都别这样,你们俩个,也别跪着了,我将你们救回来可不是为了你们这一跪的。”无奈一笑,慕云汐亲自上前试图将跪在地上的姜氏兄妹俩扶起来,岂料扶起来一个妹妹,哥哥却执拗顽固地继续跪着,而姜心见哥哥如此,眼神一慌,也只好重新跪在了地上,这情况看得慕云汐抿了抿唇,有些皱眉。
“坚持是件好事,但也要放对地方,你们这样,除了给我施加压力以外别无它用,怎么,还不起来吗?”慕云汐一向是先软后硬,先礼后兵的主,软的不行,就只能假装佯怒的甩袖子,果然,这一招之下,地上跪着的少年立马惶恐不安地将头抬了起来。
“小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郡主息怒。”话毕,生怕慕云汐不信,赶紧拉着旁边的妹妹站起了身来,头却还是继续低着。
慕云汐想要看向少年的眼睛,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比起半个月前见到的那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好像长高了不是一星半点,眉头微皱,倒也没有多想,仰了仰头,怼着下巴冲着面前人施威道:“地上有金子吗?给我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既然入了我郡主府,那往后就是我郡主府的人了,有些规矩,你们也该知道知道了。”
兄妹俩身子明显一绷,有些紧张起来。
慕云汐唬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晃了晃手指,细数道:“这第一条,便是别给我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胆子大点,看我一眼我又不会吃了你,要是在外人面前也这样,显得我郡主府多小家子气?”
少年抬起头来,一脸懵然的表情,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却继续说道:“这第二条呢,也很简单,平日里要是在外人那受了气,只要是那人先动手的,别怂,上去就是干,打脸打嘴都行,只要没弄死,我郡主府永远都是你们的后台,凡事有我慕云汐给你们撑腰,以后啊,就当郡主府是你们的新家,放心住下甭客气。最后一条呢,就更简单了,没事别老跪着,要是有外人在的地方,做做样子那是可以的,但回了郡主府,平日里像王爷爷这样拱拱手也就算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吧,心脏不好,最受不得刺激,你们这跪来跪去的,容易吓到我,那就不好了。”
“这...”没想到面前身份如此尊贵的小女孩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虽然王医师说过郡主殿下随和,但如今真正见识到了才知道随和到了什么地步,姜羽心中一暖,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也是,肯把续命丹这种千金难得的东西毫不犹豫就给他妹妹服下的人,又怎么会对下人过分苛责呢。
面前小女孩笑的依旧明媚如春日的风光,无限美好的同时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只是那笑容之下的精致小脸蛋却多了几分病色,虽然扑了一些脂粉做掩盖,但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脑海中又想起这几日在下人口中听到的一些事情,姜羽掩在袍子中的手指忍不住捏成了拳头。
他本以为他们的遭遇已经算得上很惨了,可是比起面前这个小女孩而言,即便她身份尊贵,即便她此刻笑容明朗,可又有谁知道,她从一生下便没了爹娘,十岁那年又恰逢变故,差点命陨的同时又落下这难治的心疾,单单只是跑得更快一点,便能触发心疾,连着半月都躺在病床上,喝着苦涩不堪的药水,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这是何等的不公啊,他跟小妹虽然不是生在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但也是听着镇北王的事迹长大的,小的时候,他还立志要成为像镇北王那样的大将军,可是世道无常,那样威震四方,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就那样死了,那个时候他还失落了好久来着,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应该也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竟然还能见到小时候崇拜大英雄的女儿吧?
“在想什么呢?对了,你几岁来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慕云汐思虑了一会儿,眼神一亮,又说道:“我看你们年纪还小,待在这郡主府也无所事事,不如这样,我送你们去慈学堂读书吧,你们是双胞胎,年龄应该都是一样的吧,跟我说说,你们几岁了,有没有读过书?我好看着安排你们进哪个班,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哦,但凡进入慈学堂,必须经过一道考核的关卡,我是郡主,更是设立这些规矩的创始人,更要以身作则,所以你们进去之后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不过你们放心,慈学堂分为两个部门,男学跟女学的课程大致不同,不过最基本的文学功底还是要有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正在此时,有奴仆进来报。
“王医师,姜小公子,姜小姐,郡主来了。”
“哦。”王傅仁淡定的举起手中的银针,眯起一双老花眼瞅了瞅针尖,便要对着面前那只白嫩的手腕扎下去,可手腕的主人却不似他那么气定神闲,一听奴仆禀报,便立马从扶椅上站了起来,快速撸下自己的袖子,然后躲避到站在她旁边的少年身后,扯着少年的衣袖,眼神紧张的看着他。
“哎,姜心姑娘你躲什么啊,不就是郡主来了嘛,放心,我们郡主随和的很,不用去迎接都可以的,来来来,快过来坐下,老夫再帮你针灸一番,保证让你以后的身体倍儿棒,什么病痛都没有了。”实验对象跑了,王医师单手捋着胡子,一脸慈笑地朝躲在少年背后的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神色颇有一些诱哄之意。
“这,王医师,小妹自幼怕痛,既然身体已经大好,这针灸便算了吧,你看郡主也来了,虽然郡主殿下宽厚待人,但我等也不能无视礼法不是,还是前去迎接更为妥当。”清楚自家妹妹躲避的心理,姜羽安慰地拍了拍紧抓他手臂的那只小手,一脸温和且言语婉转的拒绝了面前老者的一片‘好心’。
王傅仁撇了撇嘴,倒也不想倚老卖老,为难这一对兄妹,只好拂了拂衣袖,放下手中的银针,起身对着他们颇为遗憾的说道:“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老夫也不能强迫你们不是,可惜了,可惜了。”
“老远就听见王爷爷在唉声叹气了,王爷爷这是怎么了?”门口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黄色碎花抹胸襦裙的小姑娘便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随从,气场十足,但她脸上挂满了笑意,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也可以说特意将架子压了下去,免得房中的人因她的身份而感到拘谨不安。
不过即便是这样做了,但身份摆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人敢怠慢,就连王傅仁,也拱了拱手,就当行礼。
“草民携妹妹见过郡主,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从慕云汐一进门,姜羽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眼中光亮一闪即逝,回过神来赶紧拉着自家妹妹跪在了地上,行叩拜大礼,他们可不像王医师那样与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女孩亲厚无比,自然也不敢跟着只是拱拱手便罢了的,而且慕云汐对他们来说也是救命恩人,这一拜,自然是应该的。
“怎么都这样,王爷爷,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啊,怎么这才几天未见,就对我如此生分了?好了好了,都别这样,你们俩个,也别跪着了,我将你们救回来可不是为了你们这一跪的。”无奈一笑,慕云汐亲自上前试图将跪在地上的姜氏兄妹俩扶起来,岂料扶起来一个妹妹,哥哥却执拗顽固地继续跪着,而姜心见哥哥如此,眼神一慌,也只好重新跪在了地上,这情况看得慕云汐抿了抿唇,有些皱眉。
“坚持是件好事,但也要放对地方,你们这样,除了给我施加压力以外别无它用,怎么,还不起来吗?”慕云汐一向是先软后硬,先礼后兵的主,软的不行,就只能假装佯怒的甩袖子,果然,这一招之下,地上跪着的少年立马惶恐不安地将头抬了起来。
“小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郡主息怒。”话毕,生怕慕云汐不信,赶紧拉着旁边的妹妹站起了身来,头却还是继续低着。
慕云汐想要看向少年的眼睛,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比起半个月前见到的那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好像长高了不是一星半点,眉头微皱,倒也没有多想,仰了仰头,怼着下巴冲着面前人施威道:“地上有金子吗?给我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既然入了我郡主府,那往后就是我郡主府的人了,有些规矩,你们也该知道知道了。”
兄妹俩身子明显一绷,有些紧张起来。
慕云汐唬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晃了晃手指,细数道:“这第一条,便是别给我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胆子大点,看我一眼我又不会吃了你,要是在外人面前也这样,显得我郡主府多小家子气?”
少年抬起头来,一脸懵然的表情,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却继续说道:“这第二条呢,也很简单,平日里要是在外人那受了气,只要是那人先动手的,别怂,上去就是干,打脸打嘴都行,只要没弄死,我郡主府永远都是你们的后台,凡事有我慕云汐给你们撑腰,以后啊,就当郡主府是你们的新家,放心住下甭客气。最后一条呢,就更简单了,没事别老跪着,要是有外人在的地方,做做样子那是可以的,但回了郡主府,平日里像王爷爷这样拱拱手也就算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吧,心脏不好,最受不得刺激,你们这跪来跪去的,容易吓到我,那就不好了。”
“这...”没想到面前身份如此尊贵的小女孩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虽然王医师说过郡主殿下随和,但如今真正见识到了才知道随和到了什么地步,姜羽心中一暖,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也是,肯把续命丹这种千金难得的东西毫不犹豫就给他妹妹服下的人,又怎么会对下人过分苛责呢。
面前小女孩笑的依旧明媚如春日的风光,无限美好的同时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只是那笑容之下的精致小脸蛋却多了几分病色,虽然扑了一些脂粉做掩盖,但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脑海中又想起这几日在下人口中听到的一些事情,姜羽掩在袍子中的手指忍不住捏成了拳头。
他本以为他们的遭遇已经算得上很惨了,可是比起面前这个小女孩而言,即便她身份尊贵,即便她此刻笑容明朗,可又有谁知道,她从一生下便没了爹娘,十岁那年又恰逢变故,差点命陨的同时又落下这难治的心疾,单单只是跑得更快一点,便能触发心疾,连着半月都躺在病床上,喝着苦涩不堪的药水,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这是何等的不公啊,他跟小妹虽然不是生在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但也是听着镇北王的事迹长大的,小的时候,他还立志要成为像镇北王那样的大将军,可是世道无常,那样威震四方,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就那样死了,那个时候他还失落了好久来着,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应该也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竟然还能见到小时候崇拜大英雄的女儿吧?
“在想什么呢?对了,你几岁来着?”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慕云汐思虑了一会儿,眼神一亮,又说道:“我看你们年纪还小,待在这郡主府也无所事事,不如这样,我送你们去慈学堂读书吧,你们是双胞胎,年龄应该都是一样的吧,跟我说说,你们几岁了,有没有读过书?我好看着安排你们进哪个班,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哦,但凡进入慈学堂,必须经过一道考核的关卡,我是郡主,更是设立这些规矩的创始人,更要以身作则,所以你们进去之后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不过你们放心,慈学堂分为两个部门,男学跟女学的课程大致不同,不过最基本的文学功底还是要有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第二十七章:你觉得好笑吗?
“慈学堂?”听到这个名字,姜羽愣了一愣,现今朝廷颁布的扩办慈学堂的方案因为先前慈学堂风气不端一事延误了许多,现在风气正了之后下达的公文昨日便出了,只不过还需要些许时日才能到达地方,姜羽的家在一个小镇上,家中虽也算得上是富庶人家,但所见所闻到底还是有些短浅了,自然不知道慈学堂是何物。
慕云汐见他们神色疑虑,便扭了扭头,看向了跟在她右侧方的冬梅,冬梅领悟到她的眼神,立马站出来细心解释一番道:“这慈学堂啊,是先王妃在世时所设立的,为的就是让贫困百姓中上不起学府的孩子能够有一方读书的地方,王妃去世之后,慈学堂都是朝廷在打理,后来小姐想继承先王妃生前所愿,便从圣上那里要回了慈学堂的管理权,这些时日更是改革了不少政策,大大地整治了一番慈学堂不正的风气,你们要去的话,考试那是不可避免的,小姐也只是给了你们入学的资格,毕竟慈学堂现在都是一年招生一次,你们来的巧,招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没关系,大不了就说延迟入学嘛,借口多的是,只要你们考试通得过,慈学堂里面也没有人敢说闲话不是。”
“这位是...”不知道面前这位少女该怎么称呼,但不称呼又有点不礼貌,姜羽有些踟蹰起来。
冬梅眼力见还是有的,立马就明白过来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在为难,她倒也直爽,直接笑了笑道:“我叫冬梅,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们叫我冬梅姐就好了。”
“冬梅姐好。”也许是刚才慕云汐的鼓励有了效果,这一次答话比起方才,姜羽的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当然,这其中冬梅亲切的话语也起到了不少作用。
“冬,冬梅姐姐好。”见哥哥都打了招呼,姜心躲在后面的身子也露出了半侧,有些腼腆地说了这么细弱蚊声的一句话语。
冬梅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凡,自然也听到了,回以一个亲切的笑容过去,便又继续说道:“对了,话说这么多,你们还没告诉我几岁呢?说来也是我的疏忽,你们都来郡主府半个月了,我也没来看看你们,要不是小姐突然...”
“咳咳。”旁边慕云汐将手掩在嘴唇之上,假咳了一声。
冬梅立马顿住话语,然后转移话题道:“对了,慈学堂那群熊孩子啊,可皮了,你们要是进去了,可别被别人欺负了去,说出来丢我们郡主府的脸,我家小姐最护短了,要是有人敢惹你们,就慈学堂外守院的那些官兵侍卫,你们随便拉几个挡在面前,量他们也不敢乱动。”
“冬梅姐,你的好意我们兄妹俩都知道了,不过我想,只要我们不惹事,他们应该不会随便上来找我们麻烦的吧,你放心,要是他们真的找我们麻烦,我一定不会胆小怕事,都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了,谁怕谁啊,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我敢,他们敢吗?”说这话的时候,姜羽眼底的神色变得无畏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丝诡异的嗜血之意。
慕云汐旁观看着这一切,眸光闪了闪,倒也没说什么,经历过黑暗的人,又怎能希望他的心一直都是干净单纯的呢?而且有的时候,人太单纯也不是什么好事,是非对错,自有他们自己去评断,而她要做的,只是帮助他们不要走上歧途便行了,至于其它,爱咋的咋的,她这人向来懒惰,精心呵护这种事情她干不出来,拔苗助长这种事情她更是懒得去做。
冬梅却没有慕云汐这些想法,只不过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慕云汐抬手拦下。
“好了,话到这里便行了,去慈学堂之前我还想去逛逛街呢,走吧,我带你们一起出去,我们低调点,不坐郡主府的马车,这样也好玩的尽兴,姜羽姜心,你们来郡主府这么久了,我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正好,这次出去给你们置办一些日常用品,好带到慈学堂去,慈学堂是封闭式学府,平日里除了过年过节都是不能出来的,所以一些衣物啊之类的,都得买好了,不然学府那些老先生可不会管你们冷不冷,身上衣服穿的够不够之类的,正好,马上就深秋了,顺便帮你们置办几件冬天的衣服,以防天气突然变冷,不许推辞啊,没事,反正你们推辞我也会买,走吧走吧。”
“.....”
冬梅抽了抽眼角,看着正要转身往门外走的小女孩,提醒道:“小姐,你不是还要问他们年龄吗?”
“哦,对了,还有这茬。”慕云汐恍然大悟的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她觉得面前这对兄妹年龄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但还是礼貌的重复问上了一句,“你们,几岁来着?”
应该也就十二三岁的...
“草...我与妹妹前后只差半盏茶的出生时间,都是八月出生的,今年刚满十五。”
吧?!!
啥玩意,十五?开玩笑的吧?这看着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啊,难道是她长的太快了?还是他们家的基因就是这样小巧可爱型的?
像是清楚慕云汐此刻脸上惊诧的表情是出于何种原因,姜羽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味道,拱了拱手,解释道:“是这样的,家母在生产之际摔了一跤,以至于我们俩兄妹都是先天早产儿,也正是因为如此,妹妹自幼身体便一直很不好,我是头胎生的,自然要更健康一点,后来家中遭难,我们兄妹二人年龄又小,更争不过族中那些叔伯堂兄们,无奈只能远上京城来寻亲,只不过没想到会被人骗,后来又一直流落在那种境地之中,平日里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身体长久营养不良,也就不会长高了,让郡主见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甚至细弱蚊声,慕云汐见他神色落寞,语气中更是有一股自嘲之意,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顺便便板起了一张小脸。
“见笑什么?这很好笑吗?你觉得好笑吗?”慕云汐瞅了一眼冬梅,冬梅领会,赶紧配合的摇了摇头。
“你觉得好笑吗?”她又将视线看向站在左侧的初年,少年面无表情,却也很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接着便摇了摇头。
她这才将满意地将头转回到俩兄妹面前,目光凝视着少年有些呆愣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你看,他们都不觉得好笑,我也是,所以,你是在觉得自己很好笑吗?那你就真的令我太失望了,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那都是你的过去,连过去都否认的人未来又会有多少进步呢?不堪的过去不是你用来自怨自艾的理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也不能过分评价你什么,但我只是想告诉你,过去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因为时间永远不会倒流,但未来却是可以改变的,因为时光还没有流逝,往事已休,但未来可期,你明白吗?”
第二十八章:喜欢就买
似是又想到一些什么,慕云汐眼神一亮,道:“不就是营养不良吗?放心,王爷爷的药膳正愁着没有用武之地,以后我让丫鬟日日往慈学堂给你们送药膳,保证半年之内让你们长到该长的高度,如何?”
“多谢郡主。”虽然思绪还有些懵,跟不上眼前小女孩跳脱的想法,但姜羽还是带着妹妹道了谢。
“走吧,带你们出去逛逛。”微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慕云汐转身率先往门口走去,其余人随之跟上。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行走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西岚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心儿姐姐,你喜欢什么就买,不要跟我客气,栗子糕要不?”一只手挽羞赧的少女,慕云汐的视线从她的面纱上划过,落在她有些局促不安的双眼之上。
“不,不用了。”姜心本就性格胆怯,比起热闹的场面来说她更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发呆,用慕云汐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患有社交恐惧症的类型,大学时期,慕云汐也是听过几堂心理学教授讲课的,只不过没有更深层次的去研究这门学科罢了,不过姜心这种,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她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了。
“给。”装作没有听清她的话,慕云汐直接让小贩给自己包了两份栗子糕,一份自己捂在怀里,一份塞给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你尝尝,很好吃的,要是实在不喜欢吃就丢给后面那两位,男孩子这种东西,天生就是要给女孩子解决‘剩余’问题的。”
初年提了提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默默的将慕云汐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在他的意识里,安乐郡主说的话那都是真理,必须时刻聆听着,哪怕有的时候某些话语中会含着那么一丢丢的‘离经叛道’,那都是可用接受的,当然,这种理念跟他家主子的教导离不开关系,不过他这已经算好的了,他还记得他家主子说过一句,即便是安乐郡主想要杀人,你也必须抢过她手中的那把刀替她去杀,只要不脏了郡主的手,让郡主殿下累到,其他人,呵,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时候,那个阴冷诡谲的眼神,即便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人,下意识的想起,也还是会忍不住的背脊发凉。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主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润儒雅,只不过在郡主殿下面前从来都不会露出另一幅面貌罢了。
“小姐,你别再吃了!”前面传来一声微恼的制止声,初年回神,目光朝着声源处看去,正好看到一身杏色襦裙的少女正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缩着一颗小脑袋,一只手从糖人摊上缩回来的女孩。
还未弄清楚到底出了何事,但初年谨记慕明泽的命令,不能让郡主殿下被任何人欺负,就是冬梅也不行,立马走了上去,拦在冬梅的面前,冲着她微微皱着眉,警示道:“你在干什么?”
你只是一个丫鬟,怎么可以对着主子大吼大叫,还用责备的语气,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看他不剥了你一层皮。
冬梅跟初年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看得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但她并未就此停歇,而是将视线投向从初年背后探出头来的慕云汐脸上,眼神之中含上了一丝委屈。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冬梅也是为了我好,甜食吃多了不好对不对?我不吃了就是,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慈学堂吧。”慕云汐最见不得一向强硬的冬梅在自己面前示弱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向来强横的老虎突然在你面前柔弱的落泪,那种心脏揪疼的感觉,不是亲身体会,是无法理解的。
见慕云汐果然将手中的吃食一股脑的都丢在初年手中,冬梅眼神之中闪过一道亮光,变脸变得比戏剧还快,立马又满面笑容地走过去跟着自家小姐往慈学堂的方向走去。
被遗忘在后面的初年捧着怀中一大堆的吃食,眼神有些懵的看着前面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种被抛弃了的瑟凉感觉。
他好像...多管闲事了?
********************************************************************************************
西岚城中的慈学堂位于皇宫以南的西北角方向,远离繁华的街道,背靠山脉,四面环竹,环境清幽,学习氛围霎是怡然,简直就是一个经过修缮而建造而成的小山谷,几人雇了一辆马车前来,经过谷口的时候,有两名侍卫守在慈学堂正门的牌匾之下,手中都拿着开过刃的长矛,神色肃然,见有马车驶过来,立马上前将其拿下。
“停车,学院重地,闲人免进。”
马车夫是忠厚老实的百姓,立马从勒住缰绳,从马车上麻溜地滚下来,声音却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他只是拿了银两然后给人驾车罢了,看着脖子上那两根长矛,顿时就慌了。
“别为难他。”就在这时,马车之中传来一声女孩子甜糯的嗓音,紧接着,穿着黄色碎花小襦裙的女孩便从马车之中出来,俩名侍卫一看见那张精致的小脸,陡然一立,就要跪下,却见马车上的女孩挥了挥手,领会地退到一边去,低垂个头不敢多看。
“大叔,辛苦你了,这是你的车费。”抓着冬梅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捋平衣服上的皱痕,从冬梅手中的钱袋中拿出一锭碎银放在神色还恍惚的车夫手中,便将视线放到了马车后座的方向,姜羽和初年他们正在那里拿行李,大包小包的,数下来至少有七八个包裹,撇开重量不说,这些东西算下来至少也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其实要是普通的随便买买倒也不贵,但慕云汐在买衣服这一方面力求一个舒适度,还得要款式新颖,好看,自然这价格便也往上翻了不止一倍。
待那马车夫驾着马车走了之后,慕云汐对着站在左边柱子下的侍卫招了招手。
“郡主殿下有何吩咐?”这两名侍卫在慈学堂已经待了好几年了,虽然慕云汐很少来往慈学堂,但以慕云汐的身份,即便只是见过一面,那也是不敢轻易忘记的,此刻他单膝跪地,静候面前人的吩咐。
“从这里进去慈学堂还有一段路程,你帮他们分担点行李吧。”对外,慕云汐还是要端着郡主架子的。
“是。”那侍卫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长矛暂时交给同伴,然后走到姜羽的面前,在对方有些警惕的眼神下快速的将他手中的包裹夺了过来,自己提在手中,然后率先往竹林深处的道路走去。
“属下在前面领路。”他这样说着,见慕云汐她们没有跟上来,便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她们的步伐往前走着。
第二十九章:友好的学习氛围
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修剪有序的花草灌木交错在回廊小路边上,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慈学堂很大,即便是学子平日里用做散步的亭心花园,也是足足占了好几千米的距离,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这一切设施条件自然要最好的,更何况这慈学堂如今是交在慕云汐手里管辖的,皇帝自然是大力支持,恨不得把整个国库搬出来交到慕云汐手里去挥霍,当然,即便是一个愿给,一个还不愿受呢,那些史官言臣的,麻烦死了,她懒得跟他们打交道。
前方有学子走来,慕云汐轻挑嘴角,接过冬梅提前准备的面纱戴上,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再者她也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她心脏不好,那些人动不动就跪的,吓到她就不好了。
从旁边的回廊处挑了一条近路小道走去,慕云汐先是带着人去了一趟教学处,将姜羽姜心俩人交到了教学处的汪夫子手里,他是专门负责接新迎新等一切有关校内活动的导师,自从慕云汐将现代那套教学方案搬上来之后,干脆连现代那套办公理念也弄了过来,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按照现代的思路来办学,只是加以融合,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不能干出一些违背她现在年龄智商的事情不是?虽然也差不多了。
“汪夫子,那就有劳您老为他们俩个置办住处了,姜心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分宿舍的时候,您老就多留意留意,舍友脾性好也有助于宿舍和谐不是?”身后小姑娘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但此刻就像一只离巢的稚鸟一样,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角躲在她的身后不敢露出头来,慕云汐保护欲被激发出来,看她这个样子,更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面前人要好好照看。
“郡主殿下放心,老夫一定会给这位姑娘安排一个友好的学习氛围,只是这入学考试...”面前的老者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白了一半,留有尺长的胡须,板着一张脸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威慑力,但一笑,眼尾一挑,笑起来就特别和蔼可亲,此刻,他便是用这样的笑容对着面前的少女说着话。
见他表情犹豫,慕云汐也笑了笑,回道:“无需为难,该考核的还是要考核,只是他们才刚入学院,考试就安排在一月后吧,也得给他们时间准备准备不是?”
“这...也好,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老夫自然不会回绝,这样吧,就先把这位小姑娘和小公子安排在丙字班跟读,一月过后若是通过了入学考核,再根据成绩的好坏为他们分配班级,郡主你看这样如何?”捋了捋手下的胡须,汪夫子将脑海中已经转过一遍的话语说了出来。
慕云汐盯着他看了片刻,一双跟含了蜜一样的眼睛眯成月牙状,闪闪发光着,霎是明亮。
“好,云汐自然相信夫子的安排,既然这样,那...”回头,慕云汐的目光看向姜心跟姜羽俩人,冲他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们就跟着汪夫子走吧,他会替你们安排好一切,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只要好好念书,争取一个月后通过学院考核就是了,嗯...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姜羽,你不是痛恨自己无法改变过去吗?现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可以让你改变未来的机会,那些曾经欺负过,贬低过,嘲笑过你们兄妹俩的,都可以通过你自己的双手努力争取到复仇的机会,放心,啥都不要怕,别人有靠山,你也有啊,我慕云汐别的没有,就是权大势大,当今皇上是我义父,未来储君是我哥,还有谁比我后台硬?”
“咳咳...”身后,冬梅又咳嗽了起来。
小姐,形象啊,注意形象,汪夫子还在呢。
汪夫子:“.....”郡主殿下如此真性情,他是该装作没听见呢?还是该装作没听见呢?
初年有些局促,这件事他是该告诉太子殿下呢还是不告诉太子殿下?是要原话一字不落的告诉太子殿下呢还是要一笔带过的告诉太子殿下?
嗯...还是简明扼要的告诉太子殿下吧,他怕他记不住那么多。
“我不,不要。”正思考间,前面却纠缠了起来,原来那双胞胎中的妹妹因为太过胆小,一直躲在慕云汐身后不出来,慕云汐拉她,她差点就哭了出来。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真奇怪,这才多长时间,就跟生离死别似的分别不开了?啊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话说错了,掌嘴。
不过女孩子还真是一种特别善变的生物,一言不合就冷战,就跟郡主跟太子殿下,还有冬梅,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软萌,怎么一长大就变成母老虎了呢?
“看啥?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落在了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少女身上,接收到对方一个凶狠的眼神和挖眼动作之后,初年有些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在脑海中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乱看,被瞪了吧。
撇了撇嘴,初年收起视线,脸一板,又恢复那面无表情,神色刚肃的模样。
“切,装模作样。”冬梅自他身边走过,还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没等他回应,便顾自走到前面纠缠的三人面前,开始劝慰那个对自家小姐很是依恋的小...姑娘。
“姜心姑娘,要是你实在不想跟小姐分开的话,要不你就留在郡主府,待在小姐身边做丫鬟可好?”
冬梅这话一出口,慕云汐便皱了眉头,略带训斥的口气叫了一声,“冬梅!”
冬梅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相处这么久,俩人之间早已有了常人难有的默契,冬梅这个眼神一出来,慕云汐便知道她想要干什么,顿时便舒展了眉头,趁着面前的少女正在愣神间,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退到一旁,打算静观其变。
姜心一见慕云汐离自己远了几步,心中立马便慌了,下意识的便朝着她那边走去,面前却挡了一个人,抬头,正对上一张亲切的笑脸。
“姜心姑娘,你放心,以后我们同为丫鬟,一起照顾小姐,我一定会好好带你的。”冬梅笑的一脸和蔼可亲,活像一个诱拐孩童的人贩子,也许姜心也这么认为,立马跑到自家哥哥的身后躲了起来,不敢再轻易冒头。
第三十章:你家小姐我不要面子啊
冬梅自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妹妹不说话,那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嘛,她凝神,将视线投放到一直静默无声的少年身上,看着他那双低垂着眼帘,掩盖在黑暗中阴影下的双眼,故作轻快道:“姜羽小公子,你觉得呢?”
睫羽微颤,眉目清秀的少年抬起一张过分白皙的脸蛋,目光掠过面前的冬梅,看向被她挡在身后的慕云汐,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没有回话,直到冬梅以为他在出神,好心的再次提醒了一句,他这才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恢复一片清明道:“若是郡主殿下不嫌弃我们兄妹...”
“诶,等等。”话到一半,被冬梅抬手打断,只见她神色为难道:“小姐好不容易把你们送进这慈学堂来,这走一个可以,俩个就有些过分了啊,姜羽小公子,说好的复仇呢,意志不坚定可不行啊,少年。”
也许是跟慕云汐待久了的缘故,十句话中冬梅总有两三句话带着慕云汐话语中的那股调调,慕云汐站在其身后,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瞅了她一眼,眼神略有些无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姜羽正要解释,手臂上便被人紧紧的搂住,侧头去看,性格胆小如鼠的少女难得鼓起一次勇气抬起下巴站了出来,神色坚定的冲着面前所有的人说道:
“哥哥不能离开慈学堂。”
她是怯弱,她是胆小,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场血海深仇,她今年十五岁了,哪怕身体年龄还看不出来,但她的心境,却早已过了懵懂无知的年龄。
“我,我要留下来陪哥哥。”鼓起勇气,暂时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抛在耳后,想想黄泉之下的爹娘,想想被那个铁笼关住的无数个日子,躲避是永远解决不了办法的。
“好,我支持你。”慕云汐终于从冬梅的身后走了出来,她微笑着鼓掌走到姜心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又开始慌乱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勇气不是一蹴而就便能形成的,它需要时间一点一滴的积累,放心,以后本郡主多带你见见大场面,时间一久,你就会习惯了。”
这话说的极有份量,深思下去,姜羽心中一片受宠若惊,要知道,能被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安乐郡主称作为大场面的,那就一定不是小席小宴那种事情,说不定还有机会见识到国宴,这几乎是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即便是贵族子弟,那也是没有那个份量可以参加得了的,如今慕云汐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带给姜心将是何等无价的恩赐,在场除了姜心她一人还懵懵懂懂的,其余人,除了慕云汐,皆是心下惊愕着,连带着原本不怎么注意这个少女的初年,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郡主貌似对这个女孩格外看重啊,这件事他是要跟太子殿下讲呢?还是要跟太子殿下讲?果然还是要跟太子殿下讲一讲比较好。
“郡主...”姜羽最快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过后,低着头正想再说上一些什么,便见慕云汐从他身边走过,语气闲散道:“既然事情都办完了,那你们在这里好好读书,我们就回去了,等一月过后,你们考试完了,我再跟冬梅二人再携礼前来看你们,今天逛了大半天,也有些累了,回去吧。”说着,便单手捂着嘴巴,眯着眼睛打了一个懒散的哈欠。
冬梅赶紧跟上,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放在那的披风给慕云汐系上,然后视线一刻不移的盯着她的脸看,就怕她走着走着又睡晕了过去,这种事情她家小姐最常干了,都快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了,不得不防。
“恭送郡主。”王夫子赶紧叫上姜羽姜心他们拱手行礼,将慕云汐她们送出房门,这才直起身子,目光看向一旁视线还停留在门口的俩兄妹,端详片刻,冲着他们咳嗽一声,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抚着胡须冲着他们道:“随我来吧。”
话毕,便踏出房门,往与慕云汐她们离开的不同方向的走廊走去,姜羽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笔直的廊道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脚步行走留下的痕迹,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但很快便被身边少女一声细弱蚊声的哥哥拉回了注意力。
拍了拍身旁人的小手,他刻意将声音放缓道:”心儿莫怕,哥哥会陪着你的。”
“...嗯。”
离开教学处,慕云汐走在最前面,脚步快的都快跑了起来,可见归心似箭,她都看见她那软绵绵的小床在对她招手卖萌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站在一个圆形的拱门之前,看着面前陌生至极的道路,慕云汐眼皮跳了一跳,心里不详的预感还未完全激发出来,身后便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冷笑。
“呵呵,迷路了吧。”
“.....”人生总有那么几次不可预料嘛。
“加上这一次,总共一百零七次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
“偏偏某人每次还总是喜欢走在最前面。”
“.....”别说了,你家小姐不要面子嘛!
“冬梅,注意言辞。”初年看不过去,抬眸瞪了旁边的少女一眼,却被彻底的无视。
“那个...”慕云汐略带感激的看了初年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便见眼前冬梅突然一个瞳孔紧缩,抓着她的手便是往她那边一带,一头栽在她的怀抱之中,头有点疼。
正想询问为什么,身后便传来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心有余悸的回头一看,便见离她不远的地方正横躺着一地的瓷片泥土,这谁这么没有公德心,盆栽这种东西能随便扔的吗?!
哎呦不行,心脏又有点蓝瘦香菇了。
“小姐,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见慕云汐双眉紧皱,抿唇不语,脸色更加苍白,冬梅担心不已,初年也赶紧走上前来,一脸关心之色。
这种情况之下若是一不小心说错话,接下来的日子铁定又得在无尽的药膳之中度过了,她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些汤汤水水的,谨慎,必须得谨慎。
“我没事,就是这盆栽,真是可惜了,谁扔的啊,这也太危险了,要是真的砸到人可怎么办。”故作生气之态,转过头去看向那一地破碎的盆栽,发出啧啧之声,这种时候不管她说有事没事都是无法消除他们二人心中的担忧的,正面杠是不行的,必须侧着来。
果然,见自己一脸无事的样子,冬梅她们的神色也缓了下来,视线也看向了那盆破碎一地的花盆。
“这谁干的,这么缺德。”冬梅愤愤的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踏进拱门,找出罪魁祸首,开始干架。
初年腰间的佩剑出鞘三分之一,锋利的刀面在折射出森寒的冷光,他的声音更是冷的没有丝毫感情,“杀了吧。”
“.....”这有的时候,有些地方,俩人还真是默契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