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爸爸是坏人
还不夹着尾巴滚，等着被仇杀吗？
叶柔竹走出竞技场房间，亲友们纷纷围上来鼓掌叫好。
滚来滚去对临溪观花的这场比赛，说不上有多精彩，尤其是放在一梦乾坤对白起的比赛后面，无论是赛前背景还是赛中亮点都不那么突出，唯有制造赛点的那次甩刀惊艳了大家的眼睛。
门派技能的释放要求武器在手中，但又不要求武器始终在手中，事实上许多赤城玩家也喜欢把暗器囊拿在手里来回抛，这样更便于向对应方向的目标展开攻击。
但甩刀之前还真没什么人用过，谁知道扔出去以后刀还会不会回来啊。
“你们看着是被弹回来的，其实不是的，”叶柔竹解释道，“墙壁没有弹性的，又不是橡胶，主要还是刀本身，因为是弯刀，有一个弧度，所以可以扔出去又飞回来，其他的武器可能不行。”
连白起都很意外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叶柔竹总不能告诉他内测时候自己太无聊，每天盯着广场上的npc们看，从他们习武的动作里发现的吧，只好说：“很早就发现了，有时候没事我就在帮会里练习。”
“多远距离能飞回来？”罗库似乎对这个玩法很心动。
叶柔竹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没量过，可能要看你扔的力气有多大？”
小榕说：“扔不是关键，最关键是接。”
其他人都点点头，甩刀甩刀，甩出去当然容易，谁还不会扔东西了，关键是刀飞回来的那一刻，叶柔竹准确地把握住机会，手碰到了刀柄，在那一瞬间释放了暗恨生，给了临溪观花致命一击。
加百列：“我妈妈是真的厉害。”
墨菲无力吐槽：“你对这个设定是彻底接受了啊。”
大家都是哈哈笑，一捏一荡漾问：“小钱坑，你老婆这么厉害你知道吗？”
“不知道，”吕阳笑着摇头，“我只知道她厉害，不知道厉害到什么程度，因为以前对打她都会让着我。”
亲友们一脸牙酸的表情发出“鱼~~~”的声音，受不了这不分场合的乱撒狗粮。
珊瑚海也在人群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出奇地安静，话也不说，好像很茫然一样看着大家。
高兴过后，叶柔竹走到她面前：“师娘，你刚才看到了吗，我帮你教训他了！”
珊瑚海还是茫然地看着她。
“师娘？”叶柔竹奇怪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似乎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临溪观花这时也走了过来。
今晚观看比赛的人，大多是冲着白起和吕阳而来，对这对昔日的师徒之间的恩怨反而不是很了解也没有知情人士在论坛科普！摔！仅从当前频道的寥寥几句话，推测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故事。
于是还没舍得走的人都跟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临溪观花：“滚滚。”
叶柔竹没好气地：“干嘛。”
“你到底为什么不相信我？”
临溪观花也看到了珊瑚海，但没有跟她打招呼，而是说：“当年我带你打pvp，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相处，还有帮会里那么多人，大家天天一起杀人一起聊天，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感觉不出来？雨珊和你话都没说过，为什么你就愿意信她而不是信我？”
叶柔竹眉毛一抬：“因为你满嘴放屁啊。”
临溪观花被她这蛮不讲理的回答给噎住了，加百列在一旁幸灾乐祸：“是啊，你满嘴放屁，谁会信你，猪都不会信你，除非是没有脑子。”
子夜清曲：“草履虫？”
吕阳：“阿米巴原虫？”
叶柔竹故意干咳一声：“过分了啊，草履虫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说它。”
临溪观花表情难看，恶狠狠地对加百列说：“你别在这里装，你勾引我老婆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
加百列食指指着自己鼻子，满脑袋问号，然后一边笑到飙泪一边说：“哈哈哈、喂我说你，撒谎之前能不能打一下草稿？帮主人在北京，哈哈哈我在南昌，我勾引她？我要怎么勾引她？视频裸【人工和谐】聊吗？哈哈哈哈！而且人家是你前妻，前妻懂不懂？还人尽皆知，哈哈哈哈哈哈……”
墨菲冷静吐槽：“他以为他是公狗，所以被他撒过尿的地盘都是他的。”
“你骗不了人的，你们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没离婚，要不是因为你，雨珊根本不会和我离婚。”临溪观花不为所动。
加百列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帮主能和你离婚，我们全帮上下都放鞭炮庆祝。”
叶柔竹则说：“师父，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有数？你和芮芮那段时间经常两个人躲在上锁的房间里说悄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后来联系上她了，她亲口承认当时有想过跟你一夜【人工和谐】情，你还骗她说爱的是她。”
临溪观花勃然大怒：“胡说八道！廖雨珊，你到底想怎样！跑去网友面前污蔑我还不算，还收买人帮你圆谎！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
珊瑚海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流云忍不住小声说：“到底是怎样啊，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哎。”
其他人也都暧昧地“emmm”作声，谁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在撒谎。
“你联系上以前的朋友了？你怎么找到人家的？”吕阳悄悄问。
“师娘记得那个手机号码，我试着打了一下，她一说话我就认出来了。”叶柔竹回答。
吕阳再次确认：“你肯定是她？”
叶柔竹本来坚信不疑，被他问得反而没底了：“是的吧，我跟她说了一些以前的事，都能对得上号，师娘那时候都快生了，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会跟芮芮谈到哪些细节。不过……电话里芮芮是有点嗯嗯哎哎的，我当时还以为她是觉得尴尬，被你一说，难道真是师娘演的戏？”
两人同时发了个焦黑的表情。
【密聊】你悄悄地对一梦乾坤说：挖要是冤枉他了那我真的是可以悬梁自尽了。
【密聊】一梦乾坤悄悄地对你说：别……
一个路人说：“你说你老婆出轨，有证据没有啊，你老婆那边可是有证据的，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人家有证据。”
临溪观花：“有。”
叶柔竹的心顿时悬了起来，难道真是师娘骗了自己？
“去年9月我去找过她，她不在学校，一个老师开学的时候不在学校，后来我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她说我管不着，我就托朋友帮我查了一下她的出行记录，发现她去了宜春。”
蛇行：“这算什么证据？”
临溪观花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小白脸是宜春人！你还不明白吗，她跟这个小白脸在一起鬼混！连班都不想上了！”
“你骗人！”
“我没骗人……”临溪观花下意识地反驳之后，才忽然惊觉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忙转头四处看，“亮亮？”
“爸爸撒谎！爸爸是坏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转向了珊瑚海，她正用六七岁孩子才会有的声音在说话：“爸爸是骗子！”
临溪观花顿时慌了：“亮亮！你怎么……”
人不寐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噢，还真有家长会带着孩子一起玩啊。”
净土原则上禁止16岁以下的人注册游戏，但是如果家长许可，也可以让未满16周岁的孩子用父母的卡稍微娱乐一下，使用时长由家长自行决定，到点就踢下线，也不开放购买，仅仅是允许孩子感受全息游戏而已。
珊瑚海接到他们要开战的通知，竟然不是亲自上线，而是让儿子登号，难道她早就知道临溪观花之后要说些颠倒黑白的话吗？
“亮亮，爸爸不是坏人，爸爸没有撒谎，爸爸是好的，你要相信爸爸。”临溪观花顾不得跟其他人争辩，急忙切换到哄孩子的模式。
亮亮小朋友却揪着大天使的披风，半躲在他身后：“爸爸撒谎！”
临溪观花简直焦头烂额：“爸爸没有撒谎。”
叶柔竹记得师父师娘的儿子今年也就七八岁年纪，指望他主动说清楚爸爸撒谎是比较困难的，于是主动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语言问他：“爸爸怎么撒谎了？”
亮亮看她一眼，不说话，继续揪加百列。
加百列：“亮亮告诉姐姐，为什么说爸爸撒谎了？”
亮亮这才说：“妈妈跟我在一起，我在医院里，我想妈妈，外婆就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就来看我。爸爸撒谎骗人，爸爸不乖，爸爸是坏人！”
临溪观花这下真的急了：“亮亮，妈妈呢？是妈妈让你这么说的吗？妈妈现在人在哪里？”
亮亮看他一眼：“妈妈说爸爸在游戏里，我想爸爸了，妈妈就让我来看爸爸。”然后又气哼哼地说：“爸爸是坏人，我不要爸爸了！”说完整个角色刷地就没了，估计是扯掉了镜片强制退出游戏。
临溪观花又惊又气，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满脸不可思议。他瞪着加百列：“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跟你这么亲？”
“帮主有时候忙不过来，会让他上来玩一会儿，我就帮她带，带多了当然就熟。”加百列理所当然地回答。
临溪观花：“你们……你们果然是串通好了的。”
话音刚落，珊瑚海又上线了，这次是带着哇哇大哭声上来的，临溪观花顿时就揪心了：“亮亮！你听爸爸说，妈妈是骗你的！爸爸不是坏人！”
珊瑚海：“你tm给我闭嘴！”
所有人瞬间都下巴收紧安静如鸡，珊瑚海的麦克风里还持续传来孩子的哭声，看样子她是搞不清状况，抱着孩子一起进了游戏舱。
珊瑚海怒不可遏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你这样的吗？亮亮天天念着你，想你，好不容易见你一回，你还把他弄哭，你还是人吗你？你到底跟亮亮说什么了？”
【帮会】半世安乐：护崽的母老虎太可怕了。
【帮会】灵犀子：你可积点德吧[emoji：鄙视]
亮亮哭得撕心裂肺，虽然不是直接对着麦克风，音量不太大，但是个人就都不忍心让孩子哭这么难过，忙就劝珊瑚海先下线哄孩子，刚才发生的事由加百列电话向她转述。
临溪观花：“等等！”
珊瑚海谢过大家，上来不到两分钟就又下线了，这回所有人看临溪观花的眼神都变了。
春秋不语：“兄弟，你就是这么骗兄弟们的吗？”
临溪观花烦躁地：“我没空跟你废话。把她手机号给我！”后半句话则是对叶柔竹说的。
加百列下线去打电话，叶柔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诚地问：“你是不是傻？还不夹着尾巴滚，等着被仇杀吗？”
说时迟那时快，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临溪观花发现自己视野里所有的玩家，都变成了红名。
302、得而诛之
渣而不自知，只能打到你服。
这晚叶柔竹十点半才离开公司，打车回家，本来劳累了一天还打了一场高度集中精力的1v1，应该非常疲倦才对，但因为一场计划之外的大追杀，她现在整个人还处于极度亢奋之中。
亮亮小朋友当众揭穿爸爸的谎言，让今晚专程赶回来看比赛的各路玩家正义感侧漏，等珊瑚海下线哄儿子去以后，局面就演变为全民开红追杀渣男，然后在复活点将他埋了一次又一次。
【世界】临溪观花：[春秋不语]我tm算是白认你这个兄弟了！
【世界】不素之刻：有八卦[emoji：疑问]
【世界】巴哈尔：高价收八级强化石，代价密黑人滚。
【世界】黑天鹅：25人昆仑来输出来奶+++++
【世界】子夜清曲：渣男一个还好意思乱叫[临溪观花]
【世界】红枣双皮奶：真的有八卦！有传送门吗？[emoji：鲜花][子夜清曲]
【世界】橘橘橘橘猫：好惨哪[emoji：大笑]被几百个人追杀。
【世界】水月洞天：哪儿呢哪儿呢，快给个坐标！
【世界】春秋不语：这话该我说，你骗全帮兄弟为了你跟薄暮打了两个月帮战，我不收拾你天都要收拾你。
【世界】马爹利：你们的私人恩怨能别占世界频道吗？25人蜀帝陵老一已黑来各种职业。
【世界】融化：在太极城里呢，复活点这边，乱棍打狗现场，不看后悔！[水月洞天]
【世界】黑驴蹄子：我来简单播报一下，那个叫临溪观花的是个在老婆怀孕期间劈腿的渣男，而且劈腿不止一次。
【世界】小仙女：……靠人渣啊！怀孕期间出轨不能原谅！
【世界】吾去脱他衣：这是正常需要吧，难道老婆怀孕男人就得禁欲吗？
【世界】仙督瀚海：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世界】黑驴蹄子：老婆忍无可忍跟他离婚了，他纠缠不放长达四年，不停地电话骚扰对方，还威胁要杀她全家，害女方父母躲到另一个城市去了。
【世界】一颗赛艇：过分了吧这就[emoji：擦汗]
【世界】黑驴蹄子：为了复婚，他跟儿子说前妻的坏话，破坏人家母子感情，在游戏里到处造谣前妻出轨，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被绿了还深情不改的情圣。
【世界】太平公主：等下，这些都是真的吗？
【世界】剑啸西风：肥皂帮抖出来的事哪一件真过，全都是炒作，大家散了吧。
【世界】黑驴蹄子：他利用春秋不语和绝顶，帮他打薄暮两个月，刚才比赛输给我们帮主，就当着儿子的面污蔑前妻，被儿子当众拆穿。
【世界】桃之夭夭：跟孩子说妈妈的坏话这个真是极品得不能再极品了。
【世界】漫卷流云：[剑啸西风]等着被视频打脸吧。
【世界】大爷再来啊：我在现场！肥皂帮的没有炒作，是临溪观花自己挑衅滚来滚去，被打成一匹乱猪，然后狗急跳墙开始搞事。
【世界】雅典学派：连绝顶的人都在追杀他，不相信的人可以继续不相信，反正也没指望你们出力。
【世界】玲珑雨穆：我到现场了，渣男的嘴是真的臭，一直在问候大家的女性长辈。
【世界】在水一方：说正常需要那个，大家看清楚了，谁要是嫁给他，将来指不定染上什么病。
【世界】黑驴蹄子：现在他众叛亲离，还一直在嚷嚷着要让我们都不得好死。
【世界】棒棒糖：不能忍，我要去帮忙杀渣男了。
【世界】明亦秋：一起去[emoji：愤怒]
【世界】卧龙：直接人肉他啊，找到了让他身败名裂。
……
临溪观花起先还负隅顽抗，避重就轻地强调珊瑚海和加百列在他们离婚之前就搞在一起，企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去关注他婚内几次出轨的实锤，不过都没什么用。
到后来加百列打完电话回来，告诉大家珊瑚海早就辞掉了学校的工作，早在自己入校之前，所以什么师生恋根本不可能发生，全都是临溪观花自己臆想出来的。
大天使恰好在珊瑚海之前就职过的大学上学，不过是个巧合，薄暮的帮众也作证他们早就知道这事，追溯起来，薄暮当时能建立，也是因为这一层缘分，珊瑚海在现实中帮了加百列不少，后者才会这么尽心尽力替她运作帮会。
众叛亲离的临溪观花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骂，可是一张嘴怎么可能骂得过几百张嘴，最后只能含恨下线。
随后的几天，临溪观花只要上线，必会引起一波声势浩大的追杀，渣男刚开始还骂骂咧咧，后来发现每次追杀的人都比上次还多，渐渐地也就不再出现了这也是后话，略去不表。
当晚的追杀结束后，叶柔竹下线回家，流云忙着去做视频，其他人也各自有事，于是就散了场。
吕阳：“白打了，被临溪观花搅局，现在大家光是记得他劈腿造谣的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白起还没走，留下搞售后，“栖星内战，也是很有噱头的，就看你们怎么利用，甩刀就是个很好的卖点，就像当时你打石拦山时候的视频，吸引了多少人来玩栖星，那次是天时地利人和，可遇不可求，这次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把握了。”
吕阳沉思着点点头，白起拍拍他的肩：“尾款记得给，走了。”
一回头，发现黑驴蹄子还在一旁看着。
黑驴蹄子：“你要去拍卖行？”
白起摇头：“准备下了，今晚早点睡，明天有演出。”
黑驴蹄子抿着唇，表情有点复杂：“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能上？”
白起不甚在意地说：“明天应该不会上，晚上有饭局，怎么了？”
“……那算了，没什么。”
白起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打算说明，就说：“好吧，那我下了。”
人都走光以后，白潇潇才打开背包，看了看里面放着的腰坠还有七八个焰火，叹了口气。
明天是白起的生日，她上次查游龙月的时候，顺手就查了一下他的注册信息，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只飞快瞟了一眼身份证号后几位就关掉了，然后从那时候起，就在筹划着生日这天表白的事。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叶柔竹以外的人，好像生怕知道的人多了就会表白失败一样，于是凤求凰本可以直接问吕阳买，不但要多少有多少，价格也会便宜一点，她也放弃了，每天蹲在拍卖行刷新，好不容易才买到了几个。
白潇潇本打算今晚拖着他不放，在12点整的时候给他放焰火表白，然而阴差阳错地，半路杀出个吕阳，把人叫去打1v1。好在一场1v1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起好容易赢了比赛，转头又向叶柔竹宣战，接下来就是师徒反目大戏、渣男现行大戏，不知不觉地时间也迈过了11点。
然后白起竟然要下线了，白潇潇心里很不情愿，但又不想破坏了惊喜感，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只得放弃了0点表白的计划。
26号一整天，白潇潇都魂不守舍地，叶柔竹下机过来喝水，就看她双手撑着脑袋，对着文档发呆。
“想什么呢？”叶柔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潇潇没精打采地看她一眼，挂在嘴唇上的铅笔啪嗒一声掉下来落在键盘上，她捡起来在手指间无聊地转。
叶柔竹：“想不出来方案？去活动一下吧，灵感这种东西你越集中精力越想不出来的。”
白潇潇扑倒在桌面上，拖着要死不活的嗓音说：“无心工作啊~~~~~~~~~”
叶柔竹扑哧一笑，坐下来边喝水边看着她：“今天才星期一你就这样。”
白潇潇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座位上蠕动，瘪着嘴不说话，叶柔竹喝了两口水，想起来了，就问：“你那个事，你去说了吗？”
“……没有，”白潇潇眼神黯淡，“本来想昨晚上说的，他说今天有工作，要早点下，然后今晚也不上线，我的计划泡汤了。”
那就难怪了，叶柔竹理解地点点头：“那明天再？你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干嘛不直接跟他说有生日惊喜，让他今天上来一趟。”
白潇潇一脸别扭的不情愿，叶柔竹拿她没奈何，喝完水又回去工作了。
流云昨晚熬了个通宵，一口气把三个视频都发了出来，得到了两个加精一个置顶，只有临溪观花现行记因为不符合主流价值观而未得到奖励。
但总回帖数，技术帖始终是赶不上818的，吕阳的担心一点儿没错，两场精彩的1v1最后都没能吸引太多注意力，大家的兴趣都被渣男给抓走了。
想到自己付给白起的营销咨询费，叶柔竹就蛋碎一地。
当然了，也有玩家在关注栖星的pk实力，尤其是滚来滚去的甩刀，指导意义甚至还在水下战之上毕竟，海底地图就一张，有的人打了几百上千场都没遇到过这张图呢。
继挂王开创了算会流后，滚来滚去也被尊奉为“甩刀流”的开山祖师，甩刀比起算会实用性更强，门槛低，主要靠勤奋，如果不能让技能伤害惊世骇俗，那就让技能搭配出人意料吧，拨月栖星本来就是刺客，就该让人猜不透搞不懂不是吗？
以轻松熊为首的挂王粉在这一波炒作中充当了自来水。对她们而言，爱屋及乌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虽然挂王的老婆好像技术也一般，但只要偶像喜欢她们就喜欢。如今挂王的老婆也成了新流派的开创者，那就更显得挂王有眼光了不是吗？
于是乎818的光芒，到底也没能完全掩盖技术帖，对于拨月的定位、潜力再次成为热门话题，目测未来一段时间，栖星宫的玩家数目又会迎来一个小高【人工和谐】潮。
对此叶柔竹是喜闻乐见的。她特意把自己练习甩刀的种种经验整理了一下，发在论坛供大家参考，又选了一些视频贴里的提问做了答复，一个上午就在论坛里泡过去了。
【密聊】风中捉刀悄悄地对你说：歌弄好了，发你邮箱？
303、可惜不是你
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能喜欢你。
【密聊】风中捉刀悄悄地对你说：歌弄好了，发你邮箱？
【密聊】你悄悄地对风中捉刀说：不用，活动开始我会通知你，直接参赛就好了~
【密聊】风中捉刀悄悄地对你说：那我等你消息。
叶柔竹提交给萧英的活动方案时间跨度长达半年，包括同人文、同人图、同人歌以及cosplay四个大环节，外观搭配加拍照因为和秀水阁的门派玩法有重叠被驳回了，倒是又加了一个邀请大家来设计门派套装的比赛，不过这个是全门派范畴，并不计入叶柔竹的kpi。
同人大赛在论坛里单独辟一个版块举行，所有玩家都可以参加，大家自由选择代表赤城或是栖星宫，所出的作品必须与对应门派有关。四个月的稿件征集时间内，每个账号每天都可以给一个作品投票，到明年三月底，官方会统计票数最多的前十名进行决赛，由玩家投票和官方评选共同决出各类别的前三。
在征稿期间，每个单周得票最多的作品，作者可以到代表门派的掌门那儿领取一个掌门厚爱礼包。其他优秀作品，两位掌门也可以各凭喜好给予一次性的礼包奖励。
活动还要过两天才正式开始，叶柔竹又关心了一下无情葬月的进度，说是她最近比较忙，可能稿子会晚点才出，还向她道歉，倒把叶柔竹搞得惶恐不已。
白潇潇原本也说要参加同人文比赛，不过看她那样子，恐怕也是悬，叶柔竹不抱什么希望。
活动前期的准备工作比较多，叶柔竹忙得焦头烂额，一转头就把她的事给忘了，加班到九点多快下线的时候，忽然收到白起的密聊：“黑驴蹄子今晚不上线了？”
“不知道啊，你找她有事？”叶柔竹按下回车以后，才猛然想起来上午白潇潇说过的话，急忙又发一句，“你等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白起满不在乎地回：“不用了。”
叶柔竹：“不！你等着！别动！”
白起：“……”
已经回到家的白潇潇正在电脑前写她的同人文，忽然接到电话，文档都来不及保存就冲出了卧室。
游戏舱启动后，她飞快地登陆上去，给白起发去密聊：“你不是说今晚有饭局？”
“吃完了啊。”
“没有第二摊了？”
“我没去。”
“为啥不去，你昨天还说今天没空上线了。”
“有点事要跟你说。”
白潇潇瞬间心跳加速，字都要打不出来了，停顿了半分多钟后才稳住心神，说：“那不悔宫见。”
她原本考虑过很多风景优美的告白圣地，比如昆仑的雪顶或者孔雀湾，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悔宫最有意义，毕竟他们的缘分是从这里开始的。
两人组上队，在老一面前碰了头，白潇潇迫不及待地问：“你要说什么？”
“你先说吧，我的说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白起却避而不言。
白潇潇略感失望，难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想说的和自己想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招招手：“你站到这里来。”
老一已经被白起打死，尸骨未寒，他依言走到了离boss尸体略远的一个空地上，白潇潇二话不说给他放了一个凤求凰。
白起：“……你找我就为了放个焰火？”
白潇潇没好气地说：“接着。”把包里那个强化好的会心腰坠放上了交易面板。
白起果然吃了一惊：“你哪儿弄来的？”
“本里掉的，我就拍下来了。你不是一直收不到吗？”
满以为他会很高兴地接受，谁知白起静了静，居然在交易面板上放了30万金。
白潇潇瞬间怒了：“你什么意思！”
白起很淡定：“不够？”
白潇潇简直气得没话说，关掉交易重新放上了腰坠：“你是白痴吗，送你的。”
“你还真是不差钱啊，这么贵的东西随便送。”白起不冷不热地来了句。
白潇潇：“不要算了。”啪地关了交易。
白起也不挽回，而是说：“谢谢你，不过我用不着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白潇潇愕然：“什么意思，你收到了？”
去看他装备，腰坠的位置还是秦王印，并没有换新。
“没有，只是，”白起平静地道，“我要删号了。”
我要删号了。
白潇潇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白起重复：“我要删号了，这个号不要了。”
“为什么？！”
“过完年我就要出国了。”
“出国了也可以继续玩啊，为什么要删号？”
“我不想再玩了。”
白潇潇又惊又怒，站在原地直喘气，半天才问：“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白起点了个头：“对，本来没准备说的，但是想了想，可能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毕竟收了你的钱，但信函没刷出来。”
白潇潇：“……就这样？”
白起眯起眼看着她，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白潇潇感觉自己呼吸都颤抖了起来，忽然不顾一切地对着他大叫起来：“我喜欢你！”
令她诧异且害怕的是，白起竟然看上去无动于衷，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白起眼皮微微动了动，表情依然平静如水，回答了她三个字：“我知道。”
白潇潇愣住了，不是为这三个字，而是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声音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奸商白起的声音，而是另一个更熟悉、更真实的……
“你……”
“你喜欢错人了，潇潇。”
白潇潇呆立在原地，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面前的人，为什么会发出梁臻的声音？
她带着一丝对否定回答的渴求，发出微弱的征询：“梁臻？”
白起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白起梁臻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白潇潇的眼泪霎时就涌上了眼眶：“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故意……你为什么……”
梁臻反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妈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你才13岁，现在你已经23岁了，我们认识了10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5年。5年，你都没喜欢上我，现在我们只不过恰好玩了同一个游戏，认识还不到1年，你却说你喜欢我？”
白潇潇两手捂着额头，痛苦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不可能，我一定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梁臻看着她，眼神幽暗深不可测：“你现在终于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了，是吗？以前你从来都没关心过，你现在知道了，每年你收我的礼物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我也会过生日，你现在想到了。”
白潇潇捂着耳朵尖叫起来：“你不要再说了！”
她慢慢蹲了下去，泣不成声：“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
“白潇潇，你一直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公主，你爸爸疼你，我妈也疼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不喜欢你，会有人拒绝你？”
“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白潇潇逃避似的抱着自己的头，将脸埋在膝盖里，哀鸣着道。
梁臻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10年了，白潇潇，10年，我和我妈是怎么对你的，你和你爸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连叫我一声哥哥都不愿意，你爸更是防我跟防贼一样，我的学费、食宿费、买各种东西的钱，都是我妈给我的，你爸从来没给过我1分钱，而你呢？你收过我妈多少东西，你自己说说。”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妈想活得有骨气一点，所以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不拿家里不靠家里，这个家对我来说形同虚设，他们两个在一起，只是给了你一个家，而我，我没有家了。”
白潇潇已经坐在了地上，发狂了似的埋头大哭。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骗你。”
“我不相信！”
梁臻没有嘲讽她的逃避，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背转身去：“你应该相信的，因为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内奸，那个泄露圣诞活动材料的人。”
白潇潇的哭声戛然而止。
“去年圣诞之前，我回过一次家，你没锁书房门就下楼去吃饭了，我看了你的邮件。”
白潇潇眼神近乎惊恐地望着他：“是你……”
梁臻脸上露出残酷而恶劣的笑容：“没有想到吧，滚来滚去和一梦乾坤一直在找的内奸，就是我，而你，也是我的同伙。”
“你真该听你爸的，锁好书房门。”
“不……”
“我利用你，陷害了你的朋友们，”梁臻用催眠似的语调轻声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白潇潇绝望地缓缓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梁臻嘴角噙着冷笑，像是在欣赏她的痛苦。
可不知为何，在他的眼里却找不到一丁点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哥哥。”
梁臻眉头微微一动，嘴角的笑意随之不见，似乎想要回头，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我爸总说，要叫你哥哥，可是我就是叫不出口，”白潇潇的抽泣声闷闷地传来，“我后来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倔。”
“我怕你会发现，我也怕我自己……我以为不去想就没事了，我以为只要见不到你，我迟早会清醒，会喜欢上另外的人。”
“我可以只当个妹妹……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越哭越伤心，渐渐地吐字不清，渐渐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哭得咳嗽起来。
梁臻竟也沉默下来，他低下头紧闭上眼，过了很久才又复抬起，无声地呵出一口气。
他静静地想了很久，然后问：“我一直很想要的摩托车，前段时间，你爸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会买给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潇潇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查了这个账号的注册信息，发现最近一直听你提起的人，竟然是我。”
说着，梁臻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他说他太忙了，要我替他多陪你玩，需要什么尽管跟他说，只要能让你开心就行。”
他退出了队伍，在最后15秒里留下一句话：“所以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能喜欢你，唯独我，永远不可能。”
304、兄妹不和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看我出丑。
白潇潇一口气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电话不接，qq不回。
叶柔竹担心得要死，又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情况，最后迫不得已，跑到董事长办公室去，对着董助小姐姐千求万求，小姐姐才勉强答应替她打个电话到白董家的座机上。
接电话的是保姆，叶柔竹一问，事情果然不妙，白潇潇竟然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谁叫也不开门，梁倩急得都要叫人来砸锁了，才听到她在里面虚弱地应了一声“我没事”。
“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叫她接我的电话好吗？拜托了阿姨。”叶柔竹心急如焚，要不是董助不给地址，她恨不得直接冲到人家家里去。
保姆也很为难，只答应帮忙把话带到，至于白潇潇接不接她也不能保证。
挂了电话后叶柔竹又问董助：“白董在公司吗？”
董助说：“白董出去了。”
叶柔竹再问她去哪儿了，小姐姐就不肯说了，叶柔竹心里全是草泥马在飞，也不好难为人家，只好离开。
她不断地给白潇潇打电话，打了有二十个了，对面终于接了。
“潇潇！”
“嗯……”
白潇潇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得都要死掉了，叶柔竹急死了，一边狂按电梯按钮一边问：“你到底怎么样了啊，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柔，”白潇潇叫了她一声，带着哭腔，“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电梯门一开，里面全是人，下班时间就是这么头疼，叶柔竹索性转身往消防梯跑：“我现在就来，你家在哪儿，你发个地址给我。”
出租车来到小区外面还被拦下来盘查了好久，毕竟这里住的都是些富豪权贵，保安不敢随便放人进去，还专程给白家打了电话，确认过是他们家的客人，才放人进去。
白潇潇蓬头垢面神情恍惚，满眼红血丝，脸色也是蜡黄一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啊，”叶柔竹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阿姨给你做的粥，你吃一点吧。”
白潇潇木然摇头：“我没胃口。”
叶柔竹只得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白潇潇看着她，眼睛一点点地湿了，嘴唇委屈地哆嗦着，就是不说话。
叶柔竹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那就先哭吧，哭完了我们再说。”
白潇潇趴在她肩上先是抽抽搭搭，接着便呜咽着哭了起来，将她死死地抱着，哭得不能自已。从她这表现上叶柔竹隐约地猜出了几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不断抚摸她的头背安慰着，让她先痛快地把情绪发泄出来。
梁倩中途悄悄拧开门看了一眼，看到丝毫未动的粥，有些失望，但叶柔竹用口型告诉她，一会儿会哄白潇潇吃的，她也就点点头，轻轻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哭了半个小时，白潇潇终于平静了下来，叶柔竹的外套却毁了，只好先脱下来拿给保姆去洗。
梁倩又来了，问她们：“小叶今晚住这里吗？我叫人准备洗漱用品给你。”
叶柔竹为难地看了一眼还啥也没说的白潇潇，实在不忍心把她就这么抛下，就点头：“那我就打扰一晚了。”
梁倩松口气般笑了：“哪里话，你们聊着，我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要是想吃什么就叫保姆做，我在卧室里，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叶柔竹谢过她，关上门回到白潇潇身边，用湿巾给她擦了擦脸：“心里好过点了吗？”
“小柔。”
“嗯？”
白潇潇的眼睛彻底肿成了两个鱼泡，睁也睁不开，眼角还不时有泪水流出来。她小声问：“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的坏事了，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倒霉？”
叶柔竹莞尔：“别乱说，人都会有倒霉的时候，多想想好的东西啊，你看你，爸爸妈妈都对你这么好，还有个哥哥宠着你，家里又有钱……”
“他不是我哥哥。”白潇潇冷不丁打断了她。
叶柔竹一时茫然，上次见面白潇潇明明介绍说那人是她哥，今天怎么突然又说不是？
看出她疑惑，白潇潇吸了吸鼻子，故意用冷漠的语气说：“你知道吗，他是故意对我那么好，然后等我喜欢上他了，才好嘲笑我。”
叶柔竹更加懵逼：“啊？”
白潇潇搅了搅碗里的粥，吃了一口，已经冷透了：“白起就是梁臻。”
叶柔竹：“…………………………”
她还没来得及爆炸，白潇潇又说：“水月真珠那次，也是他干的，他偷看了我的邮件，他说这是为了报复我和我爸。”
叶柔竹彻底风中凌乱了：“什么鬼！他有病啊！？”
白潇潇困难地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叶柔竹尴尬地意识到白起再怎么也是她喜欢的人，听到别人这样说可能还是不会高兴，就干咳一声，收敛了许多，小声问：“你确定是他？他亲口这样告诉你的？”
“确定。”
叶柔竹一时无言，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如果他恨你和你爸爸，那他后来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呢？”
偷看邮件已经是去年圣诞的事儿了，那时候白起和黑驴蹄子在游戏里还没什么接触，如果梁臻真的恨他们父女，难道不该是继续避让吗？怎么会对白潇潇这么好，为了她连生意都不做了，跟进跟出当个人形跟宠？
白潇潇：“他说，是因为我爸给他钱，让他这么做的。”
叶柔竹：“……”
“他说我爸给他买了机车，让他平时多陪我玩，”白潇潇说着说着，鼻子又开始泛酸，“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他连我昨天为什么找他都知道，我说喜欢他，他也说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看我出丑，他恨死我了。”
叶柔竹难以接受地皱着眉，扯了张面巾纸给她擦脸。
等她吃完了，叶柔竹就把碗端下楼去，保姆还在厨房搞卫生，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就伸出手来接：“给我吧我来洗。妹妹好点了吗？”
“又哭了一场，现在应该很累了，睡一觉起来可能会好点，”叶柔竹小声回答，“阿姨，我问您个事儿，潇潇的哥哥是不在家里住吗？”
保姆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还以为就是随便拉家常，也不设防，就照实说了：“哥哥从高中时候起就住校了，一直都很少回来住，大学毕业以后去了外地，回来得就更少了，家里大部分时候，就是梁姐和妹妹两个人在，白先生也忙，经常出国的。”
叶柔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潇潇和哥哥关系怎么样？”
保姆没有马上说话，好像有点忌惮，叶柔竹赶忙解释：“哦是这样，我之前也见过他一面，感觉他们兄妹关系还挺好的，就想要不要让他打个电话回来，安慰一下潇潇，开导一下她这样。”
保姆用毛巾擦着手，一脸犯难的表情说：“哥哥倒是个挺好的小伙子，也很照顾妹妹，有好东西都会想着妹妹，只不过梁姐和白先生是再婚，白先生又很有钱，所以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妹妹不太喜欢哥哥。”
说完又感觉失言，忙补充：“你可不要去跟别人说啊，我只是随便说说。”
叶柔竹马上承诺：“不会的，我保证不说。”
离开厨房的时候叶柔竹在心里嘀咕，如果白潇潇平时就对梁臻不假好颜色，那现在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自己讨厌的人，那应该还会很懊恼吧，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呢？
这次看走眼了，不怕，下次会有更好的？
他骗你是他心肠歹毒，你要是再为他哭就太划不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是盘旋着保姆那句“有好东西都会想着妹妹”，叶柔竹自己也是有弟弟的人，深知这种关照是无法十年如一日用伪装去维持的。更何况，梁臻如果已经装了这么多年，又为什么突然不愿意装了呢？
当晚叶柔竹没有回家，保姆给她准备了新的牙刷毛巾，睡衣只能穿白潇潇的，幸好两个人身材差不多。白潇潇一整天都在以泪洗面，昨晚更是睡都没睡，还不到10点就撑不住了，两个人于是早早地洗漱完毕，睡在一张床上。
白潇潇始终没有说过对方一句不是，没有骂他，也没有怨他，这也让叶柔竹有点意外，她还以为白潇潇叫她来，是为了有个人可以倒苦水，结果只是听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抱着她哭了一场而已。
模糊间，她有一种感觉，也许白潇潇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了，也还是喜欢对方呢？
白潇潇很快睡着，叶柔竹却躺在她旁边辗转难眠，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这半年多来游戏里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点滴。
白起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为了报复的快感，在游戏里对继父带来的妹妹千依百顺，好让她爱上自己，再在她向自己表白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将她推下绝望的深渊？
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父母的婚姻或许给他带来一些不快，但是这样去利用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未免也太卑劣了。
而且他就不怕这样做了，被白潇潇的父亲知道，进而影响长辈夫妻之间的感情吗？
就算是为了已经离过一次婚的母亲着想，他也不应该这样做啊。
想到这里，叶柔竹再也无法睡下去，她悄悄地爬起来，给白潇潇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305、旁观者清
会有朋友替你奔走，善因终会结善果。
梁倩还没睡，听到敲门声很快就披着外套出来了。
她们在一楼的茶室里坐下，叶柔竹感觉挺过意不去的，大半夜让人不睡觉，跑来跟自己坐着聊天什么的。但一想到白潇潇那仿佛心灰意冷厌倦了一切的模样，她又没办法坐视不理。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梁倩就主动问：“潇潇到底怎么了？昨晚上回来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变成那个样子，是游戏里被人欺负了吗？”
叶柔竹“哎”了一声，迟疑地问：“她什么都没跟您说吗？”
这话只是个试探，想看看梁倩到底多大程度上了解现状。
“这孩子啊……”梁倩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你可能也知道，我不是她亲妈，所以她有很多事是不会直接对我讲的。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只是她爸爸太忙了，有时候没空关心她，我又爱莫能助，心里啊，就有点。”
叶柔竹理解地点点头，说：“潇潇确实是在游戏里遇到点不开心的事，我今晚陪她聊聊，让她发泄发泄，可能会好一点。”
梁倩：“小叶，我问你个事。”
“潇潇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叶柔竹语塞，梁倩从她脸上读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叹了口气。
“潇潇以前喜欢过什么人吗？”叶柔竹反问。
梁倩苦笑了一下：“姑娘家长这么大，怎么可能谁都没喜欢过，只是呢，她不跟我们说，我们也不会问，爷爷奶奶偶尔会问她有没有谈对象啊，她也都是笑嘻嘻地说没有啊还早啊，之类的，像这次这样，我也是第一次见。”
叶柔竹想起之前，在去杭州的高铁上白潇潇曾经说大学实习的时候处过一个男孩子，然后被对方拉黑了，那次的事看来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影响，至少不像这次这样，惊动了全家……
想到这儿，叶柔竹又问：“那她以前有什么事，一般跟谁说得多一点？会跟哥哥说吗？”
梁倩想了想，模棱两可地摇摇头：“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真正见面相处的时间，一年也就几天，看起来就挺正常的，可能比不上亲兄妹吧，但也还可以，至于其他时候在网上聊不聊，打不打电话，我就不太清楚了。”
叶柔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刻意在说谎的样子，那么梁倩和保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梁臻和白潇潇这对兄妹现实中的关系，究竟是和睦，还是貌合神离？
“他现在是在外地吗？”
“小臻吗？他在成都，过完年准备去英国，去进修，要去两年，也可能以后就留在英国了。”
梁臻要出国？叶柔竹略感诧异，这会不会就是他不想演下去了的原因呢？
梁倩：“要不我给小臻打个电话，让他关心一下潇潇？”
叶柔竹马上摇头又摆手：“别别别，潇潇现在这个情况，可能还是女孩子比较好安慰，如果是有个姐姐，可能都不需要我了。”
梁倩一笑：“说的也是。”
叶柔竹：“哥哥有女朋友了吧？如果出国去了，异国恋也挺麻烦的吧，还是女朋友也一起去。”
梁倩失笑，摇头道：“没有，那小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了，连女朋友都不谈一个，每次催他结婚，他都给我东拉西扯说些别的。等去了国外，我更是管不着他了，天知道他想怎样。”
为人父母说起自己的子女，总是不由自主就碎碎念起来，梁倩也没对她的跑题感到奇怪，两个人喝着花茶，话题围绕白家的两个孩子展开了不少，叶柔竹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仿佛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却又犹抱琵琶半遮面，始终看不真切。
聊着聊着时间也过了11点，梁倩准备去睡了，也让她早点休息别影响了明天工作。
叶柔竹答应着跟她一起上楼，临到分别时，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伯母，听说梁臻喜欢玩摩托车？我男朋友最近刚好想买个新的，您有他骑车的照片吗，能不能给我参考一下？”
“我不知道呀，”梁倩很是意外，“你听潇潇说的吗？”
“对啊。她说伯父还专门买了一辆给他。”
梁倩恍然反应过来：“哦！哦，他说的原来是摩托车吗，哎呀，我都不知道，这……怎么想起在这个节骨眼上买摩托车啊，人马上就要出国了，难道还托运过去吗？”
叶柔竹一怔：“是最近才买的吗？”
梁倩说：“对呀，就前几天，小臻打电话给我，说叔叔给他买了东西，是他很想要的，叫个什么我也忘了，回头我让他把照片发给潇潇吧，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我们年纪大了的人听也听不懂。”
“……谢谢伯母。”
两人互道了晚安，叶柔竹回到白潇潇的房间里，背靠着门，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梁臻说谎了！他根本不是因为收了钱得了好处才对白潇潇这么好！
他为什么要说谎，还故意要说什么只有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话，分明就是恶劣至极的谎言啊，用这种话故意去伤害白潇潇，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一个诡异的念头涌进了她的脑海，叶柔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如果是这样，所有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如果事情真的像她所猜测的那样，那么白潇潇所描述的当天的种种情形，就应该是另外一种解释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白起对质，那么谁有他的联系方式呢？
叶柔竹坐在床边，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白潇潇肯定有，但是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给她希望，万一自己猜错了，等于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帮里的大家估计都没有，毕竟白起既不固定跟团，也不组队打pvp，野外更是千里走单骑，用不着给谁留联系方式。
帮外呢？燕十三会不会有，毕竟之前他也曾经雇白起给他们团开荒打工。
要联系燕十三只能等明天早上去到公司以后，而且白天这人不一定上线，有没有更快的办法呢？
她打开qq挨个浏览乱炖群里的成员列表，努力回想他们每一个人和白起的联系，可惜都没有收获。
唉，看来只能等明天了。叶柔竹懊丧地放下手机，重新钻进被窝。
精神上既亢奋又疲惫，等待睡眠降临的时间里她还在不由自主地思维发散着，朦朦胧胧间，忽然想起了发生在很早以前的一件事。
红杏招偷了半世安乐紫枝珊瑚退帮的那次，是白起先发现了不对劲，然后给吕阳发了截图净土的聊天不支持截图，他们一定加过别的社交软件！
叶柔竹豁然清醒，翻个身摁亮手机，开始给吕阳发信息。
身旁的白潇潇哼唧了一声，似乎是因为她手机发出的光，叶柔竹只好把头也埋进被子里。
竹尹：阳阳，你有没有白起的联系方式？
青：啊？你说游戏里吗？
竹尹：不是啊现实里。
青：没有，怎么了？
竹尹：那他之前怎么发截图给你的？
青：截图？
叶柔竹只得又帮他回忆上次的事，吕阳想起来了，去翻好友列表……没翻到，多半是被对方给双删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又断了，叶柔竹气得捶了一下床。
第二天一早叶柔竹先登录了滚来滚去，试着给燕十三发密聊，结果对方设置了不接受陌生人密聊，添加他好友也是半天没回复，又去世界上问，才有个燕歌行的帮众回答她帮主现在不在线。
她又想给白起发密聊，然而系统提示账号已删除，看来白起说的删号并不是诓骗白潇潇。
叶柔竹再一次感觉到，人与人通过网络建立起来的联系，真的是说没就没，只要一方铁了心，任你冥思苦想，任你有大海捞针的毅力，也是白搭。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下班，燕十三上线了，通过了申请，答复她说没有白起的联系方式，还问她有什么事，叶柔竹当然不好告诉他真正原因，只好推说还有笔尾款没付，这人就删号了什么的。燕十三不明就里，对她这追着人给钱的行为还取笑了一番。
“咦……？”打发掉燕十三后，叶柔竹忽然觉得刚才似乎有个什么很重要的细节被自己忽略了，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半个的心，又打开聊天窗重新看了一遍，两遍。
看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细节尾款！
当时咨询费白起要求付现！自己有他的支付宝账号！
这一发现简直令人欢欣鼓舞，叶柔竹火速退了游戏，摸过手机紧张地打开支付宝，生怕这唯一的联系方式也被对方删掉什么的。
不过是她多心了，支付宝转账根本不需要添加好友，所以也不会被对方双删。她编了一条内容发过去，发现不是好友不能对话，只好又添加好友。
支付宝本身不是个聊天工具，很少有人没事儿就打开看看，更不会乱接受好友申请，叶柔竹发完申请才想起来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多半看到也是无视，于是又把刚才发送失败的消息复制下来精简一下，放在验证信息里，又发了一次。
做完这些之后，叶柔竹深深呼出一口气，人事已尽，剩下的只有看天命了。
她本以为对面至少要等明天甚至更晚的时候、用到支付宝了才会回消息，谁知刚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
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306、归属权之争
拿好处我来，干活你去，尽全力为公司，拿摸~噢咪~脱佛~
梁臻：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叶柔竹：我实地调查过的好吗，我还跟你妈妈聊了一会儿。
梁臻：……
叶柔竹：所以，我的推理到底对不对？
梁臻：你跑去跟我妈说了？？
叶柔竹：没啊，潇潇在家闹绝食，我不放心就过去看看，然后顺便和伯母聊了几句，没有说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放心。
梁臻：谅你也不敢。
叶柔竹：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个车过去拆穿你？
梁臻：你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拆穿我，大侦探？
梁臻：而且潇潇肯定也会拼命否认，就算为了她你也不会去的。
叶柔竹：所以你是承认我说中了？
梁臻：真相不重要。
叶柔竹：怎么会不重要，如果我猜对了，现在难道不该去澄清误会重归于好吗？
梁臻：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和大局比，真相就是个屁。
叶柔竹：什么大局，我只知道潇潇哭得跟要死了一样，都没骂过你一句不是，也没说过半句委屈，如果你的大局就是要让你喜欢的女孩子痛苦得死去活来，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梁臻：她的痛苦不是我造成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叶柔竹：但你可以让她不用这么痛苦。
梁臻：那谁来保护我妈妈？
叶柔竹对着手机失语了。梁臻说得对，自己光顾着替白潇潇着想，丝毫没有为梁倩考虑，如果她知道儿子这么多年一直被丈夫严防死守，甚至还想用钱去侮辱他的付出，只怕她平静地二婚生活又要破碎了。
梁臻：潇潇还年轻，她的痛苦只是暂时的，但我妈妈已经五十多岁了，我不想再让她承受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叶柔竹：那你自己呢？
梁臻：我无所谓，只要我妈开心就好。
看着他发过来的话，叶柔竹心里很不是滋味，有钱人的家庭，也有普通人无法体察的烦恼，还因为涉及到的利害关系太多太深，而陷入一种无法拆解的死局之中。
正如她昨晚所猜想的那样，梁臻并非故意利用游戏的马甲欺骗白潇潇的感情，不悔宫里他对黑驴蹄子说的话，也不是白潇潇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重组家庭，夫妻双方经济实力悬殊，又都带着唯一的子女，有钱的一方难免担心对方的孩子会和自己的孩子争夺家庭财产，尤其是在中国的大环境下，思想落后一些的人总觉得财产只能留给儿子，白潇潇的父亲再怎么爱妻子，也不会允许她和前夫的儿子，对自己的财产有任何想法。
为了母亲的婚姻幸福，梁臻选择将自己从这个家里流放出去，自力更生，走一条和道无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继父降低防范之心，更真心地待妻子。
梁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继父带来的这个妹妹的呢？叶柔竹无法去考证，更不知道他和白潇潇两人，谁先动心，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首先将这一可能斩断的，是梁臻自己。
试想一下，就算他再怎么表现得无心家产，一旦表露出对白潇潇的爱意，必然会前功尽弃，不仅如此，他甚至无法证明自己是真心而非有所图谋，届时继父大发雷霆，母亲不堪其辱，最后多半只能是离婚收场。
所以他只能扮演一个哥哥，这是他唯一能借以表达些许心意的面具。
而他的心路历程，白潇潇是不会知道的，她只能看到梁臻“哥哥”的一面，从来看不到面具背后的心酸。
于是她宁可回避，宁可否认，因为她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做一个好妹妹，因为她连哥哥二字都叫不出口。
相见和相处都是折磨，还以为只有自己在痛苦。
痛苦也就罢了，至少伤疤只有自己能看见，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后还要用钱来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
终于连藏也不能藏下去，那就只有彻底撕破脸皮，毕竟恨总比爱容易放下，只要距离够远，时间够久，又有什么是不能被抹平的。
叶柔竹：好吧，那我就收手了。
梁臻：谢谢你，她就拜托你了。
叶柔竹咬着嘴唇，难过得想哭，好几次想问他一句“我能告诉她真相吗”，又强忍下来。
就算白潇潇知道了真相，也于事无补，他们之间，终究是没有可能。
白潇潇缺席的这个礼拜，恰好是栖星宫和赤城的同人大赛，掌门肩负着重要的打气和奖励职责，换做其他人肯定不敢乱请假，尤其是为了失恋这种常人看来屁大点的事，丢了饭碗不是更糟？
但人家是董事长的女儿，人家想请假就请假，你能怎么办？
原本npc小组是满编，一人请假，另外的人可以代班，可现在米嫣楠离职，萧英迟迟没有安排人接手，只是让毕容娇两头兼顾。好在谭朝见的人设本来就很高冷，话不多，门派玩家亲密度也没培养起来，倒是没多少人发现异样。
现在赤城也空缺了，叶柔竹作为竞争对手不可能去给对家打气，毕容娇再怎么过目不忘也不可能分饰三角，问题便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在推出了真人npc的网游模式后，在编人员数量严重不足，导致玩家体验感不佳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整个策划部都在等萧英的反应，却没想到，先等到了盛智秀的一次跨部门大会。
与会人员包括策划部全体、客服部主管级、运营部主管级以及人事部招聘主管。特别指出npc小组全体人员必须出席。
叶柔竹收到邮件后看了半天没看懂，悄悄问沈一丞：“师兄，盛总这是要干嘛呀？”
沈一丞回复：“不知道，不过我猜，可能是要改变npc操作员的部门归属。”
叶柔竹：“！！！”
改变归属？！
那我是不是有希望换个直属上司？？？
周三下午的会议，白潇潇行尸走肉般前来参加了，妆也没化，同事们不免围着她问东问西关心一番，她都摇头谢绝了，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叶柔竹坐在她旁边，把沈一丞的猜测小声对她说了，白潇潇听完点了点头，不予置评，对她来说部门归属可能没什么要紧的，所以感觉不到叶柔竹的兴奋和期待。
会议开始后，盛智秀先问了萧英一些npc小组近期的工作计划，萧英也毫无保留地作答，俩人客气得就像从无罅隙似的。当盛智秀问到谭朝见的操作员岗位空缺如何处理的时候，萧英沉默了一下，答道：“策划部来年的预算，没有余力再去聘请一个能力和小楠相当的策划来担任npc操作员一职，其他人的工作强度也已经饱和，如果要调岗，恐怕会影响其他工作的开展，如果要招聘新人，预算就需要重做，时间上说也来不及了。”
叶柔竹手机震动，她低头一看，白潇潇给她发来信息：“盛总在给萧大哥难堪，这种事不应该当着员工们的面说。”
“是吗？”叶柔竹对这种事不太懂，听得很茫然。
“盛总怎么可能不知道策划部一直不填坑的原因，预算审批权在他手里，过不了他就到不了财务那边，他也在防着萧大哥再招一个关系户进来。”
“原来如此。”
盛智秀虽然在游戏本身上没有决策权，但在公司运行的层面却比萧英更有话语权，早在利用游龙月818贴试图剪除萧英羽翼的同时，他就做好了后续每一步的准备，光是开掉米嫣楠或者叶柔竹还不够，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萧英再长出一条新的臂膀来。
npc操作员是个肥缺，是刚需，但不一定是策划部的刚需。按工作职能来说，也可以归运营部，也可以归客服部，今天这个会议，就是明着从萧英碗里抢肉。
“但是掌门的工作也不能没人做，玩家意见需要采集，玩家需求需要满足，真人npc本来就是净土最大的特色，现在的权重是不是有点太低了？”盛智秀意有所指地问。
萧英也还算给面子，环视一圈在座的策划部成员：“有人愿意主动请缨，兼做梦柯的掌门操作员吗？”
策划们个个目光互换，谁也没开口，倒是客服部那边一个小哥笑着问：“加工作量给不给涨工资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策划部：“呵呵呵~”
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肯定只加工作不加薪，要是能加薪，早就请个专职的npc操作员了，辞职一两个员工根本不是事儿，反正尽可能压榨其他员工就是了。谁还是个傻子不成，要去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坑。
会前大家都或多或少猜到了盛智秀的用意，到这时候重新划分部门归属的意图更是昭然若揭，齐蕴第一个站出来说：“其实也不一定要限定得那么死，问题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既然npc操作员的职能主要是运营，不如把这个岗位划分到运营部来，我们明年有计划要招两个新人，而且财务和人事都已经审批通过了，把梦柯掌门的工作接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盛智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萧英却皱起了眉。
客服部的总监李敬玄也说：“我觉得这个思路可以，不过运营部本来就肩负着整个游戏运营维护的重任了，人手一直不够，好不容易加多两个岗位，如果再加工作量，恐怕招聘起来会很困难。如果npc操作员不一定要是策划部的人来做的话，其实我们客服部也可以承担，毕竟我们做客服的，吃苦耐劳是基本素质，而且我们人数多，把一个岗位的责任，分摊给多个人，也就不显得多了。”
杨启琛问：“你们的意思是把npc的权限全部移交给你们吗？”
齐蕴笑笑说：“也不是这么说的，只是预算和岗位从我们这儿扣，kpi考核我们，你们策划部也需要走近玩家，就像敬玄说的那样，一个岗位多个人做嘛，这样压力也小一点。”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以后策划部只出力不拿钱吗？迟钝如叶柔竹，听了齐蕴这话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307、造反了
这世上本没有路，有了第一个敢走的人，早晚会变成一条路。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最后也没有敲定最终的解决方案，不过大体的方向已经确定了。
那就是把npc小组从策划部拿走。
齐蕴认为，应该把npc小组并入运营部，三个内测以后才入职的操作员也一并转入运营部麾下，至于萧英等三人，只要象征性地偶尔上去采集一下用户体验就行，“脏活累活”就由运营部来做。
李敬玄则认为，三个操作员妹子除了毕容娇外，都兼做了很多策划岗位，不适合转做客服，建议另外两个还是留在策划部，专心做策划，npc的事就不要管了，客服部会安排人24小时倒班，保证让玩家时时刻刻都能找到掌门。
npc小组已然成了一块肥肉，家家都想要。毕竟它能带来一大片现成的kpi，尤其是秀水阁，占了数据、外观等多方面的优势，玩家数量庞大，哪怕不投入什么心思运营，每个月的指标也是妥妥达成。
策划部辛苦了一年半撑起来的这个版块，在盛智秀的默许下，即将成为办公室政治的牺牲品。
叶柔竹开始还抱着喜悦之心去开会，希望能给自己换个善良一点的上司，可在开完会以后，这点美好的憧憬也算是彻底破灭了。
如果小组归了运营部，那么策划的工作她以后就都不用做了，取而代之的是运营岗位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工作，她又要从头学起。齐蕴可不像当年的萧英，会给她机会，指导她鼓励她，她是害米嫣楠被辞退的“元凶”，齐蕴不整死她就不错了，说不定过去干一段时间，就会被从风晚翠的位置上下来，然后用更差的kpi逼她自己离职。
如果归客服部，那更是没有活路，因为客服部根本不需要她，只想要岗位，说不定他们还能借这些岗位再向公司申请预算和招聘，好处占尽不说，还赶尽杀绝。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儿饼，自己这个半吊子策划，眼看是做不下去了。
叶柔竹怅然地回到操作区，望着风晚翠的游戏舱发怔。
“小柔。”白潇潇背着包过来，像是回家之前有话要对她说。
但萧英很快也过来了，看到她们都站着不动，就笑着问：“小白身体好点了吗？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潇潇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没有马上离开，可萧英也站着不动，不离开也不进舱，场面就显得有些诡异。
叶柔竹感觉他可能又要单独找自己谈话，毕竟分离npc小组是件大事，自己又是所有人中去留最尴尬的一个，如果萧英恶毒一点，很有可能以此为契机，再次胁迫她分手。
不知道白潇潇是否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才来找她？
她想找个借口跟白潇潇一起离开，可又顾忌到现在是工作时间，白潇潇是请了假的人怎样都没关系，自己可还得为了不给萧英把柄每天满时工作呢。无奈之下，叶柔竹先进了游戏舱，把门一关，即使萧英叫她下线谈话，她也可以以活动太忙为由视而不见，挨到下班直接跑路。
刚登陆上去，qq里就又收到了白潇潇的留言：“你可能要想想自己的退路了，如果npc小组真的从策划部剥离出去，公司迟早会辞退你的。”
叶柔竹苦笑着叹了口气，手上打字“我能怎么办”，想想还是没有发出去，换成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潇潇已经很苦恼了，还是不要让她再为自己的事烦心了，更何况白大小姐如果有心动用私权帮她谋一个坑，也就不会说让她自己想退路的话了。
这次的事，只能靠自己。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在为自己的出路头痛，公司里能够接手这个小组的部门就那么几个，还都不想要她，如果说考虑转岗，又能去哪儿呢？公司里其他部门的技术含量都太高，她不会写代码，也不会画画建模配音效，谁都不会要她的。
在这样的烦恼中，2017年的元旦悄然来临，回想起去年的元旦，自己正沉浸在加薪的喜悦中，岂能预料到仅仅1年的时间过去，自己又将面临着裁员的危机。
元旦期间学生党上线率大增，墨菲也有了合理的上网机会，师徒俩联手准备冲击9段。
内测时期因为玩家比较少，对手的组合方式就那么几个，打得多了自然能熟悉，所以上9段还显得相对容易。公测一开，****各路高手纷纷登场，步天奶又不如流风奶那么机动灵活，导致他们俩一直卡在8段的尾巴上，始终无法问鼎9段。
十场下来输了四场，积分不增反降，墨菲有点不淡定了，他欠着的钱可全指着代打竞技场来还呢，叶柔竹总这么心不在焉的可不行。
“师父你怎么了？”修整时间里，他忍不住问。
叶柔竹也知道自己的发挥有失水准，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接着排吧。”
墨菲：“哦，你不跟我说没啥，师娘知道吗？”
叶柔竹点点头。她摔了那么多跟斗，终于学乖了，第一时间把困难和吕阳分享了一下，不过吕阳也对此无可奈何，除了安慰她实在不行就辞职另找别在这儿受气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也不是不能跟你说，”她抠抠额角，“就是感觉说了也没用，还多一个人发愁。”
墨菲了然：“你工作上的事啊。”
叶柔竹撇嘴：“算是吧，哎我还是直接说了算了，免得你老觉得我心不在焉的。”
墨菲：“……读心术现在可以传授了吗？”
把具体公司具体问题模糊化以后，叶柔竹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三个候选部门都不想留自己，以及自己人微言轻只能坐以待毙这两点。
墨菲听完以后，表情深沉地想了一会儿，忽地问：“既然你们小组这么特别，干嘛不单独成立一个部门，非要去寄人篱下？”
叶柔竹：“……”
墨菲：“咋了？”
叶柔竹：“没有！徒弟弟你真是个天才！”
墨菲淡定：“谬赞了。”
把npc小组独立出去成一个新部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且不论这条路能否走得通，这个想法首先就很有主观能动性啊，至少她可以努力去争取一下，而不是只能猜想头上的剑何时会落下。
竞技场也不打了，班也不加了，叶柔竹打开文档把这个想法详详细细地写成了一份报告，包括这样做的好处，工作职能和人员分配的方式，以后部门间如何配合等等，写了足有六千多字，然后又反复检查，力求让自己的语句都显得是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好，绝无半点私心。
写完之后，她打开邮箱准备发送，想了想又觉得心虚，便戳开瘟疫小清新：“雪薇！求助！”
瘟疫小清新正在吃晚饭，半个小时后才缓缓发来一句：“……你们俩不会又吵架了吧。”
叶柔竹大，忙擦着汗解释澄清，瘟疫小清新无可无不可地说：“发过来我看一眼吧。”
几分钟后，严厉的指导开始了。
瘟疫小清新：我要是你老板，这申请我肯定不批，新成立一个部门这么大的事，你跳过你的上级直接跟我说，本来就违反了公司的规定，更何况这里头对于部门未来的筹建计划，员工的kpi考核方式，还有年度目标和预算只字未提，你要知道，对这种明里暗里搞政治斗争的老板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两点，省钱和赚钱，你都不提及，他根本不会鸟你。
竹尹：不是啊，boss自己也想把npc小组从策划部分离出去，我们还开了会讨论这个事，只是最后没定谁来接手。
瘟疫小清新：那我提到的那几个点，你准备怎么办？
竹尹：我现在去写……
她这一改就改到了晚上九点，部门合作职能安排这些事，叶柔竹在这一年多的工作里，多少接触过，有实践经验，还能逐条地给出解决方案，可是部门筹建计划？年度目标和预算？这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过，光凭想象，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最后还是交了一份漏洞百出的方案二点零。
瘟疫小清新又指出：“公司不会因为你的设想就拨钱给你，净土筹建期间，连文案都不让请，还是从别的部门调岗过来，一个人身兼数职。萧英是个有丰富经验的主策，公司相信他，尚且要先看到未来的希望才给钱，你呢？你拿什么去说服他们，相信你这个方案真的是为公司好而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
叶柔竹被训斥得灰头土脸，嗷嗷大哭着又去改了三点零。
就这么改啊改，从六千字改到三万字，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最后瘟疫小清新才承认这份方案至少能让人看下去了。
叶柔竹满怀感激地给她发了个三位数的红包，这点小钱在瘟疫小清新看来可能都不算什么，但她也不能仗着和人家关系好，就白嫖人家难得的假期，意思总要尽到。
瘟疫小清新倒也没矫情地说不要，大大方方收了红包，给她发来一个摸摸头，以示鼓励。
“聊完了？”程贺端来一杯红糖水，搪瓷口缸还有点破，好在已经洗刷干净了。
瘟疫小清新吸吸鼻子，把手机放下，往炉子前凑了凑，把冻僵的手指放在炭火上面烘。
程贺把杯子凑到她嘴边，给她喂了两口热糖水。瘟疫小清新这个土生土长的广东人，第一次来到零下七八度还没有暖气只能烤炭火的西部山村，直接被打趴下了，每天从早到晚蜷缩在炉子前面，就差没把被子也披上。
程贺问：“你过个节都这么忙，难道你们的客户都不过元旦的吗？”
瘟疫小清新弯腰抱着一个热水袋，要死不活地回答：“不是工作，滚滚找我看个方案。”
“什么方案？”
“唔……造反计划书？”
“咳！”
308、落幕
还不到死心的时候。
一月中旬盛智秀有一次组织跨部门小会，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征求大家的意见，而是宣布一个决定npc小组将从策划部独立出来，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并独立承担绩效考核。
这一决定令运营部和客服部都大惊失色，两位总监都对他这离奇的决定非常不满，反复陈述将npc小组并入自己部门的好处和独立的坏处，无外乎是降低成本、减少风险等。盛智秀面带微笑全部听完，最后全部否决。
与会的总监只有萧英全程没发话，齐蕴和李敬玄同盛智秀吵了一阵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正副经理已经达成了共识，自己的吵闹不过是个笑话，也就只好接受了。
新成立的npc管理部计划由7个人组成，除了三个内测以后才入职的妹子外，还会把原本负责对接测试的杨启琛也一起调走，余下的三个坑暂不招聘，由集团内部调岗来满足，确保6个掌门和1位活动大使都能正常服务玩家。
萧英和沈一丞仍然留在策划部，但是不再负责npc相关的事宜。
待公司正式以邮件的形式宣布这一决定时，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吃惊，盛智秀竟然把萧英碗里最有潜力最有价值的一块肉抢走了？而萧英竟然也没有翻脸？
这就得从叶柔竹那份方案里的种种机关说起了。
第一，她把杨启琛从萧英这个实权总监的名下解放出来，成了新部门的总监，间接帮盛智秀争取到了公司里多一票的支持。杨启琛是盛派这一事实是她在身份泄露事件之后，从沈一丞那里获知的，盛智秀作为一个空降的领导，要想和萧英抗衡，必须要有人担任他的喉舌为他说话，过去杨启琛在萧英麾下，不能明目张胆反对，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第二，她给了盛智秀在新公司里安插自己人的机会。新部门成立不招聘，而是采取内部调岗的方式，是符合企业实际利益的做法，比如有的部门有一些不太适合本职岗位的人员，又不太合适裁员，就换个岗位试试，说不定能焕发光彩，当年的郁婉君就是这样的成功例子。而调谁过来的决策权在盛智秀手里，他会怎么用那还不是一目了然的。
第三，杨启琛与萧英貌合神离，分道扬镳是最好的安排。策划部一口气走了五个人，萧英也有的是预算去另外筛选又听话又有能力的人，至于这里头会不会再有第三个“郁婉君”，这就不在叶柔竹关心的范畴内了。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npc管理部的二把手，将由白潇潇来担任。董事长的女儿在集团里工作，怎么能干了一年般还是基层执行，当然要往上提拔，可她本人不爱干别的，就爱跟玩家叨逼叨，写写故事编编剧情，怎么办？当然是选择纵容她啊，给她一个部门副总监的岗位，让她尽情去挥墨书写各种门派活动门派玩法，不比在策划部被萧英和其他剧情策划制约着要强吗？
在讨好董事长这件事上，萧英和盛智秀必然也必须要达成一致，如果白潇潇留在策划部，就算杨启琛走了她也当不了二把手，毕竟部门里那么多前辈牛人，真要让她靠背景上位，她自己第一个就不愿意。
所以叶柔竹的这份计划，对他们俩都有好处，然后顺带也拯救了自己试想一下，自己帮了**oss一个忙，不记名不求利，只求好好混碗饭吃，boss能不答应吗？更何况她本来也就不是萧英派系的人，反而跟白潇潇关系很好，盛智秀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还想着裁掉她。
危机总算又一次过去了。
叶柔竹把今天邮件里的事都告诉了瘟疫小清新，并感谢她在元旦假期里不辞辛劳地指点自己那么多。以她的脑子，恐怕再过十年也想不出这里头那么多的弯弯绕，更不会懂得如何在职场上纵横捭阖，都是瘟疫小清新一点一点提示、指引，才有了她这份多赢的计划书。
只有一点让她感到抱歉的，就是自己的做法有点利用了白潇潇，无论是帮boss们讨好白董，还是以自己和她的关系为依凭，让自己能够免于被裁员，都不太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休假回来的白潇潇也不知道是没发现什么问题，还是发现了也不介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跟着大家一起搬了办公区，又被杨启琛拉去开会讨论调岗员工的面试问题，一直忙到下班，才和叶柔竹在食堂见了面。
看着她端着砂锅粥走过来，坐在自己面前，微微笑了笑，开口问自己，新的kpi标准什么时候能交，叶柔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新入职那天的那个欢脱爽朗的少女，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心如止水的部门主管，自己的上级。
这种变化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但促成这一变化的，并非循序渐进的职场历练，而是一场倍加残酷的情场失利。
叶柔竹忽然不忍心再看下去，她甚至想马上说出事情的真相，好让白潇潇不要再这么郁郁寡欢。
“小柔，”说完了公事，白潇潇又叫了她的名字，“我还是不死心。”
叶柔竹恍然惊醒：“不死心？”
白潇潇点点头：“嗯。”
她低垂着眼看着锅里还在冒泡的粥，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我感觉，我可能没有办法再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了，我努力了十年都没做到的事，再努力十年也未必就会有什么改变。”
叶柔竹：“……”
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什么什么才好，只是望着白潇潇的脸。
白潇潇说：“我以为我可以，但其实我做不到，我就是喜欢他，越想否认越没办法否认，越想忘就越忘不掉，明明他这样对我，我居然还是喜欢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没有！”叶柔竹果断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你们现实里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在游戏里，我觉得都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白潇潇抬起眼皮，仿佛有些期待地看着她：“真的吗？”
叶柔竹用力点头：“你跟我说过以后，我也回想了很多，也设身处地去考虑，我觉得，如果真的是单纯的恨，是没有办法完全掩藏起来的。当然也不是说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怨恨你们，只是我觉得，可能在这种恨里，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只是他选择了不表露出来而已。”
白潇潇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苦笑起来：“你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当然不是。”叶柔竹坚定地否认了。
白潇潇又笑了笑，低头吃了两口腌萝卜，然后说：“出国的事，已经定了，所以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也不想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可能就像你说的，他对我感情也很复杂，不单纯是……喜欢，也不单纯是恨，我可能要先把这些年欠他的都还给他，他才肯再见我。”
叶柔竹问：“你告诉过他你以前就喜欢他吗？”
白潇潇无力地点点头，叶柔竹：“那你可能要先搞定你爸爸。”
白潇潇还是麻木的点头，点了两下，忽然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嚯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叶柔竹头皮一麻，端起吃完的餐盘就跑路：“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喂！你站住！小柔，你把话说清楚！”
叶柔竹挟包逃到了电梯间，恰好赶上电梯下来，她兔子一样蹿了进去，只听见白潇潇气笑了的声音逐渐往高处远去。
“跑这么急，有人追你吗？”安静的轿厢里突然传来这么一声，让刚掏出手机的叶柔竹浑身一个激灵。
透过锃亮的轿厢金属璧，她看到一身西装的萧英正忍俊不禁地靠在对角线的角落里看着自己。
叶柔竹瞬间就在脑内给自己撒了十公斤黄白纸钱。
萧英看起来依然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这一年半的时间，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改变。
她想起以前萧英曾经问她，我很可怕吗，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毛都是炸开的。那时候自己还天真无邪地否认了一下，随后就被残酷的事实抽打得鼻青脸肿。
在长达一年半的战役中，萧英逐渐暴露出的险恶用心，曾经让她狼狈不已，甚至一度跌入绝望的深渊，但万幸的是，在身边的朋友们的陪伴和帮助下，自己终于熬过来了。虽然还不能说绝对安全，至少，已经不再绝望。
而萧英此刻调侃式的闲谈口吻，仿佛也预示着两人之间的矛盾将画上一个休止符。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仅电光火石地一闪而过，叶柔竹回头报以礼节性的微笑：“潇潇要打死我，我只能逃命了，哈哈~”
萧英也露出得体的笑容：“这种事我相信她是干得出来的。”
叶柔竹：“是吧，呵呵呵……”
尬聊了两句之后，电梯下到了一楼，叶柔竹说了声“先走了萧总”跑出了电梯，他那句“跑慢点小心摔了”则被选择性地过滤掉了。
跑出大楼的瞬间，寒风灌了满嘴，叶柔竹哆嗦了一下，竖起风衣领子往地铁站跑去。
手机在口袋里“呜呜”响，她掏出来一看，是吕阳发来的短信。
“今年过年，跟我回家怎样？”
这座城市里穿梭的风仿佛正迫不及待地要翻开新年新的一页。
她却慢下了脚步，认真地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回一条仅有两个字的信息。
过完一年又是一年。
被治疗抛弃的人不寐的前半生（一）
“来，程哥，你要的卡。”
小周专门跑到38楼来，把内测限量发行的卡送到了程贺手里。
程贺刚敲完一段代码，笑着起身接过来：“谢谢，辛苦你还跑一趟，打个电话我下去拿不就行了。”
小周嘿嘿嘿：“那怎么成，老大专门吩咐过一定要我亲手交到你手里，你一走就是仨月，大家心里都惦记着你呢，你现在虽然人不在了，可是吧……”
程贺捏着卡就做了个要打人的姿势：“什么叫我人不在了，听前半句时候我还想请你喝点东西呢。”
小周马上赔笑：“我就知道程哥你心里也惦记着我们呢，喝什么？”
程贺挥手做撵人状：“喝什么，喝你的西北风去。”
小周哭丧着脸道：“这六月里哪儿来西北风。”
程贺面不改色眼不移：“那你饿死算了。”
小周回去以后，程贺又打开外卖软件，给楼下净土技术部的大家点了人头份的下午茶，正要继续工作，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收到卡了，tmd卖一万多，要不是看它有个舱，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我：嗯，晚上见。
骆驼：你有闲钱没有，借我两千，买完这个我吃饭的钱都快不够了。
我：没钱你还打肿脸充胖子。
骆驼：这不是为了小霜来的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吗，怎么说，借不借。
我：一会儿转给你。
骆驼：行，还是你对兄弟最好。
这边聊完，他又专心干起活来，没过一会儿，电脑上qq又响了，这次是女朋友发来的消息：“在干嘛呢？”
我：干活，新项目比较忙。
宝贝：你怎么总那么忙啊，这周末陪我去吃个饭吧，我那几个朋友都说想见见你。
我：周末要加班，坐下没几分钟就得走，他们肯定觉得很扫兴。
宝贝：你就说去不去。
我：……
宝贝：算了，是我不识趣，你忙你的吧。
程贺对着电脑屏幕思考了一下，没有再回，关掉窗口继续干活。
晚上八点，骆驼打来电话：“你人呢？说好了晚上见的怎么给你发消息都不回了，忙到猝死了啊？”
程贺单手把耳机塞进耳朵里，两眼盯着屏幕：“公司有点事走不开，你先去建帮吧。”
“建帮要2000交子10万金呢，我可没这么多钱。”
“你先垫上，回头我给你。”
“好吧，还有你答应借我的2000还没给我呢。”
“忙忘了，晚点下班的时候你再提醒我一次。”
“行，那先这样吧，等你有空上了我再把帮主转给你。”
晚上九点，最后一个同事也准备下班了，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桌上只啃了两口的面包，啧啧地道：“程哥，又加这么晚啊？”
程贺抬头笑了下：“周末有事，恐怕不能来加班了，现在多做点免得拖了大家的进度。”
同事理解地点点头：“我给你叫个外卖吧，一会儿送来你吃点再弄，要不饿着肚子脑子也转不动。”
“诶，谢谢谢谢。”
“客气什么，都自己人。”
晚上十一点，整层楼都走光了，程贺才揉着干涩的眼睛关了电脑，摸出眼药水滴了两滴，眨眨眼，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电梯里空无一人，他静静地站着想了想，觉得还是给女朋友买个礼物道个歉比较好，打开微博看了一下她最近三天的内容，在近100条哈哈哈和各种花痴中，找到一条关于她家猫最近拉肚子的，于是打开购物软件选了一批猫罐头。
买家留言区写：帮我包好点，发顺丰，加个卡片，写上不要生气了，画个桃心。
然后下单付款，做完之后才觉得稍微松了口气。
帮会建立了起来，名字叫寂静岭。
程贺质疑了骆驼同学的审美，结果对方表示这名字听起来高大上又国际范，还与众不同，和那些什么大唐江山、义薄云天之类的完全不一样。
内测没有改名系统，以后会不会出还不知道，程贺只好认了，用自己的号接过了帮主的头衔。
帮里暂时就几个人，全都是普通帮众身份，程贺把他们都设为了堂主，刚改完，就收到骆驼的密聊：“干嘛把他们都提拔上来啊，是人是鬼玩不玩得下去还不知道呢。”
【密聊】你悄悄地对静默说：要想让人玩得下去，首先得有归属感。
【密聊】静默悄悄地对你说：还归属感呢，帮会才建起来什么都没有，让人拿什么来对咱们死心塌地啊？
【密聊】你悄悄地对静默说：不是对我们，是对帮会。
【密聊】静默悄悄地对你说：算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是帮主，你自己看着办。
很快就有帮众发现自己被提拔了，在帮会频道问：“啥情况？”
程贺回答说：“游戏刚开，大家谁也不认识谁，能走到一起来就是缘分，往后帮会就是大家共同的家，有认识的亲朋好友愿意来的都来，给个权限拉人方便。”
其他几个在线没吭声的这时候也冒头出来表示了感谢，当即就有人问可不可以加谁谁进来，程贺一律表示权限开给你们就是让你们随意，帮主不是家长，不用请示，玩得开心就好。
于是三五个人就这这一波就聊了起来，大家都是网瘾青少年，游戏打得多了，自然也知道抱团的好处，加上又有官阶在身，纳新的热情自然也就起来了，世界频道广告发着，不一会儿就收进来十来个人。
程贺又发了个帮会公告，大意是鼓励大家组团升级，等级够了就一起去打打副本，相识就是缘分，目前副帮主之位还有两个缺，诚征能坚持玩下去且时间多愿意为帮会建设做贡献的人，等级不限，愿者自荐。
【密聊】蛇行悄悄地对你说：我来，我工作不太忙，基本每天都能上。
【密聊】你悄悄地对蛇行说：行。
【密聊】蛇行悄悄地对你说：另一个副帮主出了多少钱，我捐帮会金库？
【密聊】你悄悄地对蛇行说：没有，暂时不需要，你要是愿意随便捐个意思。
和他聊过之后，蛇行往帮会仓库里捐了20000金，服务器刚开大家都是小号，这么多钱显然是直接人民币购买的。骆驼看到以后，又给程贺说：“这人这是买官做吗？”
程贺答非所问：“你抓紧点升级，有空了带一带帮里同门派的小号。”
骆驼很不以为然地说：“就我这20级不到的输出，带得动谁啊，新游戏开荒，还指望人带那还不如干脆别玩了。”
随后的几天，程贺一边努力加班，晚上回到家，还要组织帮里大家一起练级，自己练级时间不够，只能去拍卖行买材料，用帮会循环任务把自己拉扯到跟大家同样的水平。
周五晚上，他终于赶完了工作进度，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想给她一个惊喜，可对方没接，便以为也是有什么事忙着，就改为发信息：“约的时间是哪天，在哪里？”
回到家登录游戏之后，帮里蛇行正在组织打25级的5人小本半月峡谷，恰好缺个人，程贺就一起去了。
任何游戏的开荒阶段总是特别困难的，其中又以缺奶缺t尤为明显，练级阶段大家都是输出，谁会为了每天就打一小会儿还不一定能过的本，花人民币去折腾那为数不多的技能点？
不过蛇行还是找到了一个奶妈，或者说，这是个奶爸。
【队伍】人不寐：[宵月无疆]你是治疗心法？
【队伍】宵月无疆：对，我万年奶。
【队伍】静默：行不行啊你，你这技能熟练度不怎么样啊。
【队伍】蛇行：现在满世界都缺奶，能找到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了。
【队伍】宵月无疆：我每天能上的时间有限。
【队伍】人不寐：有帮会了吗？要不要来我们帮，奶妈一个人练级太困难了，跟着队伍一起也算互利。
【队伍】燕十三：来我们帮吧，我们帮就缺一个奶了。
【队伍】宵月无疆：不用了，我有帮会，也有练级的队伍，不好意思。
【队伍】人不寐：没事，大家认识了就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我一般上得比较晚，能碰上就一起打打本，我不在的时候就找静默蛇行他们。
【队伍】静默：别找我啊，我带不动你。
【队伍】蛇行：叫你们帮的人也来跟我们一起练级吧，人多杀怪快。
【队伍】宵月无疆：可以，我跟他们说一声。
半月峡谷是太极城外三里处的一处山谷，里面是个匪寨，为配合升级的需要，沿途小怪特别多，经验当然也给得爽快，四个输出冲在前头，宵月无疆一个人站在远处给他们刷血。
刚开始大家还不敢太骚，一个一个拉过来打，打了一会儿感觉好像没什么压力，就开始两人打一个，血线起伏是大了点，但也没什么危险。
蛇行称赞道：“奶爸不错，一看就是老手。”
宵月无疆声音有点公鸭嗓，客气地说：“谢谢。”
燕十三忍不住说：“宵月你们帮就四个人啊，还是来我们帮吧，游戏刚开要抢占先机，人少了很难发展起来的。”
静默在一旁嘲笑道：“你们帮人还没我们多，奶爸要选也优先选我们。”
倒是宵月无疆很淡定地说：“我们是个班级帮，大家都出了钱的，我不会换帮会，你们也不用争。”
人不寐：“能和同学一起玩游戏的时光，值得珍惜。”
被治疗抛弃的人不寐的前半生（二）
因为是开荒，区区一个半月峡谷打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程贺惦记着陪女朋友聚会的事，打完以后就直接下了，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他打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你刚干嘛去了？”
程贺回答：“在家打游戏。”
女朋友不高兴地：“又是打游戏，有这点时间打游戏也不知道陪陪我。”
“下班时候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以为你在忙着。”
“我有什么好忙的。”
“微信看了吗？周末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你说的聚会，不是想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吗？”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说：“我推了，不想去看别人秀恩爱。”
程贺默了下，又问：“那你周末什么打算？”
“约了小熙做头发做指甲。”
“周六？”
“周日，周六我回家看我爸妈去。”
“那周日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反正你也忙，我自己解决。”
女朋友话语里满是怨气和嘲讽，明显还在为他不陪自己去见闺蜜的事生气着，程贺只好放软了声音哄：“别这样……”
“太晚了，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通抢白，然后挂断了。
程贺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可是睡意全无，便又回到了净土里。
帮里的人全都下了，他开着人不寐的号在世界上组了个练级的队伍，过去以后发现团里十几个都是同一个帮会的。
团长末日呼啸主动跟他打招呼：“兄弟，微操不错啊，玩游戏多少年了？”
程贺回答：“十几年了，手速已经不行了。”
末日呼啸笑笑，指指自己心口，表示扎心了，团里另一个叫一丝不苟的问：“你是寂静岭的帮主？我记得之前寂静岭刚建起来的时候，帮主是另外一个人。”
“对，那是我兄弟，开服那晚我有点忙，就让他先把帮会建起来了。”
“那他也真舍得，建个帮会得一两千块钱呢。”一丝不苟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末日呼啸。
程贺对这话付之一笑，也没提自己出钱的事。
刷到一点多，大家等级都到28了，可以改去大理城北刷苍山故道，只不过按官方说法，苍山故道是一个类似传统网游里练级洞窟的地方，怪物密集，团里没几个治疗是别想活着出来的。
西点军校名字豪气，人数也二三十了，却连一个治疗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贺于是说：“我们今晚打半月峡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奶爸，技术很不错，要不我明天约一下他，大家一起去刷故道？”
末日呼啸：“可以。其他人也留意一下野生的治疗，能拉进帮就拉一下。”
西点一个玩家说：“下午那会儿本来遇到一个，我让她加我们帮，她加了以后半天没通过，后来去了别的帮。”
一丝不苟无所谓道：“奶妈多的是。”
周六周日都无事可做，程贺索性就宅在家里打游戏了。
说来在净土的制作阶段，他也算是出了不少的力，只是因为项目需要，他被暂调到其他公司去一段时间，没有全程参与，现在看着已经是成品的游戏，总会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宵月无疆第二天果然一大早就上线了，西点那边又组了几个玩治疗的妹子，二十来个人就打算去闯闯苍山故道。
团里的人都算得上是走在练级前沿的了，本以为可以包场整个练级地图，谁知刚到山脚下，就听到上面有技能音效和剪径马贼惨死的哀鸣竟然有人比他们还早就来这边刷怪了？
程贺说：“能在这里刷怪，他们队里一定有治疗，如果能并到一块儿，能刷得更效率一点。”
末日呼啸也点头表示同意，一行人沿着山路上去，准备跟先来的兄弟们打个招呼。
苍山故道先锋队只有三个人。
负责扛怪的是定魂成女鹿娇牙，负责治疗的是流风萝莉鹿绯翳，还有一个名字格式和她们不一样的，叫半世安乐的红尘成女，正游走着群怪。
她们背朝入口，将附近20尺内的七八个刷新点反复收割，脚下小怪的尸体堆了厚厚一层，也不知有多少掉落没捡。
按净土的设定，自己击杀以后的掉落随时可以拾取，也可以在练级的时候，设置魂魄之光自动拾取固定名称的物品，而如果击杀之后5分钟都没有拾取的掉落，就可以由别人拾取。其他有类似机制的游戏里，这类人被叫做捡垃圾的。
西点的一个玩家看到她们身边那么多尸体，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个蓝色的装备，刚要高兴起来，就被一丝不苟怒喝了一声：“别丢人现眼的，那是别人的东西！”
三个妹子闻声都朝他们看来，鹿娇牙和鹿绯翳都没说话，半世安乐大方地说：“我们仨的包早就装不下了，地上都是不要的，随便捡，别客气。”
那玩家臊得脸上发烫，幸好这半世安乐是个人妖，要真是个妹子，他估计能羞得引剑自戕。
末日呼啸上前说：“你们就三个人，打起来挺吃力的，要不要来我们团里一起？”
鹿娇牙瞥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很吃力？”这是个真妹子，至少听声音是。
末日呼啸无言以对，程贺说：“大家等级都差不多，以后练级、开荒肯定少不了合作，趁这个机会互相熟悉一下，我看你们队里的治疗技术不错，完全有能力负担更多的输出，但是光靠你们两个，同时杀八个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也比较慢，既然是练级，还是效率更重要，是吧？”
半世安乐和鹿娇牙对视一眼，后者问：“红屁屁，怎么说？”
鹿绯翳：“我随便。”很萌的萝莉音，可能调过变声器，说话的时候会有一些电波杂音。
于是西点团接手入口附近的怪，好让这三人退队并入大团。
大队人马刷怪练级有一个绕不开的弊端，就是总有人偷懒耍滑，程贺一边打怪一边观察着团队情况，发现有人站着不动太久，就会点名提醒，被点的人只好继续刷。
这么刷了一个小时，有的人被点的次数多了，末日呼啸这个团长也有点没面子了，就说：“怎么回事，冲级还想摸鱼不成，不想刷的就自己退了。”
果然随后的一阵子团里再没人划水，就算是要停下来整理包裹，也会先开口打声招呼。
刷了三个小时，宵月无疆表示在线时长要到了，就退了队伍回城去，程贺紧接着发去密聊：“晚上还能上吗？再去打一次半月峡谷。”
宵月无疆回：“明天吧，明天下午应该能上，今天没时间了。”
程贺无奈，看来今天的半月峡谷只能看脸打，能打到哪儿打到哪儿。
这时半世安乐忽然说：“人不寐，你们昨晚半月峡谷首通，是谁t的？”
半世安乐有一个小小的梦想，他想穿着半月峡谷老三织玲珑的广袖襦裙，在院子里那棵枫树下拍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必须先把织玲珑妹子打死个几次，爆到同款外观。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亲有三个加起来，还不足以碾压这个25级本，即使等级都已经接近30级。
鹿绯翳胸再大，也拉不住一个没有t的队伍。
程贺欣然接下陪他们去打半月峡谷的任务，他在那边还有不少经验可拿，而且也是个好机会检验一下鹿绯翳的治疗水平。
不是他不信任妹子玩家，而是在从太极城到苍山的这一路上，西点组来的那几个奶妈总是一路招蜂引蝶，治疗水平堪忧，而组团刷怪掉血不凶，也无法判断鹿绯翳的实际水平，还是得去副本里试探。
这三人都是同一个帮会，就占了三个坑，加上人不寐，只剩一个名额。
一丝不苟说：“我们帮会另外组的，你们自己去吧。”
程贺点点头，料想他们是为了三甲荣誉，要保持队伍的纯净，所以之前练级的时候压根也没提邀请自己晚上一起打本。
半世安乐急着就要去，四人于是退了团离开。
少了宵月无疆，又少了鹿绯翳，苍山故道练级团很快就团灭了。
当然，走掉的人并不知道。
程贺在世界频道喊广告，三个队友在副本门派摆造型拍照，鹿娇牙和半世安乐切磋，互有胜负，两个没满级的号pk，也看不太出水平如何，更何况还是亲友之间。
和西点相比，寂静岭的人数落后了一大截，这让程贺有点惆怅。
要想做大一个帮会，各种团各种活动是少不了要开的，他玩游戏十几年，可t可输出，指挥也没问题，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帮里没有一个固定的治疗。
广告喊了半小时，终于来了一个定南，名叫罗库。
【队伍】人不寐：罗库打过这个本吗？
【队伍】罗库：打过，昨晚差一点就过了。
【队伍】半世安乐：速度速度，我们都在副本门口。
【队伍】人不寐：没打过的原因是？
【队伍】罗库：除了我队里全是彩笔，奶妈还第一个死。
【队伍】罗库：你们队里的治疗水平怎么样，我也不求一定要打通，至少让我t的时候心里有个底。
【队伍】人不寐：很出色。
【队伍】鹿绯翳：。
【队伍】半世安乐：[emoji：斜眼笑]
【队伍】鹿娇牙：[emoji：斜眼笑]
被治疗抛弃的人不寐的前半生（三）
开服一个月，净土内的势力划分初现雏形。
无论人数还是帮会等级，西点军校都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寂静岭在程贺和蛇行的经营下，仅次于他们，在帮会综合评分榜上排第二名。
但对大部分玩家来说，无论是声望还是口碑，似乎寂静岭都更胜一筹。
这种没法用数据量化的优势，主要是通过副本开荒建立起来的。西点军校虽然有着绝对压倒性优势的面板数据，可对于开荒副本而言最重要的要素之一治疗，他们长期短缺。
只要打开一个副本的通关记录，就能看到前三甲被寂静岭队全部包圆。
净土对于开荒荣誉的归属有着明确的设置，队长团长在建立一支队伍的时候，需要手动输入一个队名，如果队伍里四分之一的人来自同一个帮会，就允许使用帮会名作为队伍名，此时的击杀、通关荣誉归属帮会。
这种荣誉没有太多物质上的奖励，也就是随便给点帮会建设值和帮会资金，大部分帮会也都不稀罕这点东西，他们追求的无非是挂在榜单上本帮会的大名。
当然，假如一个队伍所有人都来自同一个帮会，那还是会给帮会一些装备、道具上的奖励。
只不过这种奖励，就连寂静岭也无法拿到，因为这些开荒队伍里，至少有一个位置永远都是外人。
宵月无疆。
这个公鸭嗓的少年据说还在上高中，不定时逃学出来打游戏，在线时间飘忽，却是各大帮会都想要笼络讨好的对象，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这不到10000名内测玩家中最厉害的治疗。
末日呼啸、燕十三等人不断向他抛出橄榄枝，都被他冷淡地拒绝了。
他不属于寂静岭帮会，却是寂静岭开荒队伍中稳如磐石的一员，任谁都挖不走。末日呼啸为了挖他，明里暗里找过他无数次，甚至直接就在寂静岭的开荒队伍频道里，半开玩笑半强硬地要求他偶尔也去跟西点一起打打本，承诺各种“好处”，比如愿意打包接收他们全帮的同学。
对于西点的霸道作风，程贺是没当回事，反而是蛇行义愤填膺得厉害，在末尾呼啸又一次挖角失败之后，他找到程贺，想和他商量该怎么处理。
“不用管他们，宵月虽然跟我们团打本，但他不是我们帮的人，没拿我们一分钱好处，如果他愿意去西点，也是他的自由。”程贺耐心听完蛇行的抱怨，安抚道。
蛇行还是不能释怀：“我知道，可末日干的这叫人事吗？当着我们的面就这样挖墙脚，而且明知道宵月不会去，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做，这不就是故意给我们难堪吗？”
程贺没说话，蛇行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下次打本不带西点那帮家伙了，看到他们就烦。”
程贺摇头：“内测阶段玩家太少，如果排挤他们，对我们自己也很不利，眼下加紧冲级和开荒才是最重要的，末日和老狗想挖人就让他们挖去，我们守住我们自己的原则，不要学他们就行了。”
蛇行啧啧几声，很是佩服：“老大，你为什么脾气这么好，脑袋上都快冒佛光了。”
程贺笑笑：“如果你跟我一样每天上班累得魂飞魄散，就知道什么叫没力气发脾气了。”
现阶段全服的开荒进度推到了烟霞岭，因为是十人本，治疗需求大大增加，西点一边孜孜不倦地挖宵月无疆，一边也在对鹿绯翳软磨硬泡。
鹿绯翳是个双修流风，每天的日常除了练级就是跟着两个基友漫山遍野杀人，对副本没有什么执念，基本上是基友去他就去，基友不去他也不去。
这一点就让西点的人很是发愁了，他们的开荒队伍都是精挑细选的，水平不够的哪怕平时关系再好也不让进。鹿绯翳的一拖二中，半世安乐是全服练级速度最快的人，等级已经碾压副本通关等级太多，有他在队伍里，通关记录是不计入三甲的。
另外一个鹿娇牙，等级倒是没问题，但却是个单修pvp定魂，一丝不苟起初看她pvp操作很好，还对他的pve水平抱有一丝期待，可惜在一起打过一个5人本后连，这点幻想也断绝了。
要怎么才能把鹿绯翳从这两个拖油瓶身边拉开呢？西点的人绞尽了脑汁。
所以当他们在烟霞岭的开荒队伍里，看到鹿绯翳只身一人出现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团队】一丝不苟：[鹿绯翳]怎么落单了，不跟那两个人一起活动？
【团队】蛇行：还有一个坑，抓紧点叫人，争取在九点半之前打过，宵月要赶回去下晚自习。
【团队】格兰赛尔之光：下晚自习？啥意思，都逃学了还在乎这个啊。
【团队】鹿绯翳：人不寐说缺个奶。
【团队】末日呼啸：他说缺个奶你就来，他说话这么管用的吗？我们邀请你那么多次你可都没搭理过。
【团队】宵月无疆：我爸来学校接我回家。
【团队】泡沫之夏：这个配置，远程不够吧，再叫个远程啊，最好是梦魂。
【团队】鹿绯翳：。
【团队】人不寐：能叫到就叫，梅花桩近战也能打，叫不到远程就叫个定南。
【团队】蛇行：小红姐，鹿娇牙能不能打？
【团队】鹿绯翳：我问问。
【团队】一丝不苟：……你们想带鹿娇牙开荒这个本？
【团队】格兰赛尔之光：可以的吧，上次她来救场，梅花桩打得挺好的。
【团队】末日呼啸：[人不寐]你们开荒的队伍也太随便了吧？
【团队】静默：你们严格，你们打过了吗？
【团队】人不寐：[静默]不要吵架，抓紧时间喊人。
八点不到，大部分上班族要么还在吃饭要么还在加班，队伍怎么也凑不齐人，宵月无疆暂时下线保时长。
鹿娇牙本来不太想打，但最后还是答应在最后两个boss的时候来帮忙打一下。
梅花桩阶段，末日呼啸t，鹿绯翳主奶，宵月无疆打地鼠，人不寐、鹿娇牙带三个远程上去打天雷，蛇行和一丝不苟在下面绕背打boss，居然很顺利地就过了。
【团队】末日呼啸：[鹿娇牙]妹子技术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不多打打副本？
【团队】鹿娇牙：技术好就要多打副本，这是什么逻辑。
【团队】末日呼啸：……
【团队】泡沫之夏：哈哈哈！
【团队】一丝不苟：我们九点以后还去打个温柔乡，要一起吗？[鹿绯翳][鹿娇牙]
【团队】鹿绯翳：随便。
【团队】鹿娇牙：可以啊，乐乐说要刷护腕，正好叫上他人就齐了。
【团队】一丝不苟：……我们是去拿荣誉。
【团队】鹿娇牙：哦，那你们自己去吧，我们另外组。
【团队】格兰赛尔之光：[emoji：偷笑]
【团队】一丝不苟：那[鹿绯翳]跟我们一起？
【团队】鹿绯翳：你们另外组人吧。
【团队】静默：墙脚不是你想挖，想挖就能挖[emoji：酷]
【团队】泡沫之夏：帮主，我们今晚还开温柔乡吗，我同学说还差30%就40级了，他是远程，以后多个人能打梅花桩。
【团队】人不寐：那就开一个吧，问问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奶妈，要不要一起。
【团队】泡沫之夏：好的哟~
末日呼啸和一丝不苟对视一眼，都有种自家旱到土地龟裂，对家却润得奶香四溢的感觉，却始终搞不明白，寂静岭到底从哪儿招来那么多治疗，好像任何时候都有合适的人等候着召唤一样。
末日忍不住向程贺请教：“你们到底给这些奶妈灌了什么迷【人工和谐】魂汤，怎么一个个都对你们帮死心塌地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程贺收到他的密聊皱了皱眉，但还是回复了他：“你多心了，跟我们团的不管是治疗还是输出，都是冲着和我们一起玩开心才来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家互相帮助而已。”
末日呼啸：这么遮遮掩掩的就没意思了啊，好的治疗都被你们一家占光了，让其他帮会怎么活，就是要大家有竞争，游戏才玩的有意思。
人不寐：你们西点的宗旨不是称霸整个净土吗？
末日呼啸：别光说这种没有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宵月无疆和鹿绯翳，随便借一个给我们，以后有别的好处，兄弟会记得你的。
人不寐：他们两个都不是我们帮的，我没权利把他们借给你。
末日呼啸：你非要这样是吗？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人不寐：他们要是愿意跟你去，自己会答应你。
末日呼啸：那好，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谈判破裂，西点的两位帮主在玉簪姬拉脱以后退团走人，留了一个黑掉的cd给寂静岭。
静默：“我靠，他们两个什么意思，打到一半跑了，我们怎么办？”
蛇行则猜到了几分，私下里问程贺：“末日和老狗该不会是恼羞成怒，挖不动墙脚干脆让我们也没得打吧？”
程贺回答：“末日让我把治疗借给他们，我说我不能做外人的主。”
“那现在怎么办？”
有能力开荒的人都已经叫来了，现在一口气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t，想再打下去基本上不可能，这个cd果然还是没希望首通了吗？
程贺沉思了片刻，说：“大家打这个本，主要还是为了经验和装备，就这样黑掉肯定不行，我问问羊油草木灰的人，看能不能叫半世安乐过来，今天的开荒荣誉就不要了，下个cd再说吧。”
被治疗抛弃的人不寐的前半生（四）
或许真是末日呼啸的诅咒在作祟，程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工作生活都很不顺。
工作就不提了，进度严重脱离计划，每天都在出严重的bug，大家一起排查半天没找到原因，最后bug自己消失了，简直是程序员最害怕的事。
好不容易谈了一年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妹子本来抱着增进互相了解的心，也买了个游戏舱想玩一下净土，却发现到了游戏里，自己男朋友更忙了。帮会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嗷嗷待哺，程贺又要组织练级，又要组织开团，还要和其他帮会抢资源，遇到小号打不过的怪过不去的任务他也要去帮，一晚上能陪女朋友的时间少之又少。
谈恋爱最怕一个闲得出盐，一个忙得冒烟，这个相亲认识的姑娘工作清闲，又年轻爱玩，终归还是不适合他。
为此他没少被家里数落，父母都是小民小户，在县城里生活了六十年，并不能理解程序猿是个怎样的工作，总觉得他“没空陪女朋友”是不结婚的借口，工作这种事，能有多忙呢？能比终身大事更重要吗？
他也不跟父母吵，接完电话，继续加班。
临近九月底，内测即将结束，所有人都在奔着第一个满级而去，副本作为最大的经验来源之一，成了每个帮会每周必定要做的事。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鹿绯翳失踪了。
她走前什么也没说，就是突然不来了，留的联系方式是qq，程贺给她发了好多次消息，都是泥牛入海杳无回音。
紧接着宵月无疆也离开了，不过他好歹还给程贺留了一句话，说自己不玩了，也没有解释为什么。
失去了两个拖地大奶，寂静岭瞬间就从开荒最前沿被了下来，其他一路培养起来的治疗，不是家庭有问题，就是生活节奏变动，一时间团队青黄不接，只能开点已经被打通了的低级本，春悦书院雷峰塔之类，秦淮河则彻底没了指望。
看着三甲帮上独占鳌头的“寂静岭队”四个字，程贺无声苦笑。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哪怕你付出全部的真心去和别人交朋友，游戏，毕竟只是个游戏，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毫不留情地舍弃这段关系。
西点军校、燕歌行等内测时期就和寂静岭互不相让的帮会，陆续培养起了自己的治疗，公测开启后，更是不惜千金收买人才，终于在开荒实力上全面碾压了寂静岭。
【密聊】末日呼啸悄悄地对你说：24等1缺个近战，要来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末日呼啸说：好。
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吧，末日呼啸邀请程贺去西点团打本，说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要做帮主，总得学会收敛，学会审时度势，寂静岭虽然今非昔比了，但人不寐仍然是一个强力的战斗单位，把他拉到团里来，出力不挂名，何乐而不为。
西点团的治疗仍然是不咋样，不过幸好，随着副本人数的增加，可调整性大大提升，治疗水平不够没关系，多组几个就行，西点开荒秦淮河的团，治疗足有八个。
曾经的寂静岭团只需要五个。
少了三个人的输出，西点也用其他的方式弥补了。
第一个boss打完，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白起的神算，程贺只在拍卖行里见过他，还以为他是个工作室号，没想到居然还会打副本。
排第二三四的都是西点自己的人，第二的是个姑娘，手速快到飞起，一场战斗下来，技能数比同职业多了7%，作为一个远程，已经相当恐怖了。
第五第六是熟悉面孔，五十度灰的帮主和帮主夫人，都是金缕。
看到他们，程贺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在没有大奶、开不起大团的这段时间，他跟过一次五十度灰的春悦书院，团队氛围散漫，指挥嗦得能把人烦死，但这个团里的主奶，却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具备高超的预判意识和技能收益计算能力，如果能到更大的团里去历练，稍加时日，一定也能成为和宵月无疆、鹿绯翳相提并论的高级治疗。
和当初的末日呼啸一样，他也对别人家的治疗动了些想法，而且想的内容都完全一样。
这么好的治疗，为什么不到更好的团（比如我们团）去？
有没有可能把她挖过来，我们团就缺这样的人才。
或者先把人借过来打一两个cd，看有没有可能软化人家？
唉……都是人，终究不能免俗。大家不在同一个起点上竞争，身处劣势的一方，真的没法做圣人，再去端着真情感化、用心交往的架子。
仁家不要嘛对五十度灰的忠诚超乎他的想象，妹子似乎对开荒、荣誉这些一概没有兴趣，玩游戏就是玩游戏，五十度灰团虽然无组织无纪律，但是团长脾气好，从来不骂人，对妹子尤其温柔，对治疗妹子爆炸温柔，简直可以说是飘柔附体，千依百顺了。
根本不可能挖走，人家追求的东西，正是寂静岭曾经拥有、现在却因为自己的浮躁正逐渐失去的东西，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后，程贺放弃了挖脚计划，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每个cd在个大团之间游荡徘徊。
【密聊】蛇行悄悄地对你说：帮主，帮里大家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自己开秦淮河团，你看……
【密聊】你悄悄地对蛇行说：治疗不行，打不过去的，秦淮河对治疗的要求非常高，西点都要八个治疗才能打，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密聊】蛇行悄悄地对你说：因为打不过，所以就不打了吗？
【密聊】蛇行悄悄地对你说：其他团也有一直在开荒老一的，我们好歹可以试一下吧。
【密聊】你悄悄地对蛇行说：那明晚开一个吧。
蛇行的话提醒了他，自己不能光顾着失落，就算帮会现在的能力进入不了开荒前沿，但满足帮众的基本需要还是得抓好，总不能没有犀利的奶妈，这游戏就不玩了吧？
第二天公司里又加班，程贺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所有人都准备好，就等他一个。蛇行看到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程贺：“加班耽误了，静默呢？”
“那小子陪女神练级呢，已经很久没参加过帮会活动了。”
蛇行话里透露出一些不满，程贺便说：“那不管他，我们开吧。”
治疗们还在的时候，寂静岭团开荒到老四，只差最后一个boss，而今首通已经归西点军校所有，其他大一点的帮会，也纷纷打到了老二老三，寂静岭这个拿了四个首杀的团，本cd却尴尬地卡在了老一，无法突破。
因为开得太晚，打了七八次过不去之后，一些人退团下线了，余下的人只好继续喊世界，喊了半小时，输出够了，治疗还差一个。
【好友】人不寐：秦淮河24等1来个治疗救场[emoji：抱拳]
【好友】仁家不要嘛：你们帮又开始打秦淮河啦？
【好友】人不寐：[仁家不要嘛]对，来吗？
【好友】仁家不要嘛：不了，我在崇圣寺。
崇圣寺？五十度灰竟然能开崇圣寺的团吗，这个本的机制这么复杂，连他都没把握找到路，五十度灰居然能找得到？
他打开好友面板看了一眼，发现五十度灰的大部分人都在战场，只有仁家不要嘛在崇圣寺。
她竟然跟了别的团？！
二荡和冬天竟然也没反对？！
这到底是个什么团。
疑问很快有了解答，在他开着小号去跟五十度灰打雷峰塔混装备的时候，团里多了两个外帮的妹子，名字没见过，但名字下面的帮会名羊油草木灰却是如雷贯耳。
鹿绯翳的帮会，这个子夜清曲也是个治疗，不知道技术会不会也一脉相承地好。
不过程贺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子夜清曲虽然也是秀水，但和鹿绯翳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半世安乐的徒弟，她切流风心法也并不是因为喜欢玩治疗，而是因为仁家不要嘛胸一甩奶四海，跟着他们打本，当奶是最轻松的。
至于滚来滚去，一个栖星，装备烂，打本也不专心，更加不用指望。
或许是因为有仁家不要嘛这一层关系在，肥皂帮的两个妹子和五十度灰相处融洽，还顺带聊起了子夜清曲为什么来打副本。
“他会回来的，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做比翼鸟。”
子夜清曲的话仿佛唤醒了他心底的一些回忆，自己建立寂静岭的初衷，也是希望能认识更多的朋友，大家一起玩的开心而已。帮会不过是个媒介，做得大不大、强不强，能不能打过高级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大家一起享受这个过程。
无论是看在与肥皂帮三位元老过去的交情的份上，还是出于对子夜清曲这颗赤子之心的赞赏，程贺觉得自己都应该做点什么。
不如就去开个25人崇圣寺吧，就拿这个小号去，只要迂回得当，就算找到了boss，应该不会暴露什么问题。
被治疗抛弃的人不寐的前半生（五）
勾搭上瘟疫小清新以后的游戏生活，感觉就跟磕了药一样。
这个妹子空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治疗手法，却每天沉迷于泡妹子、刷挂件，本来在线的时间就少，还不努力升级，成天拖着自己去各种外观团鬼混。
程贺披着小萝莉的马甲，跟着她满世界蹭副本。这些副本大多已经给不了瘟疫小清新经验，但还在面糊糊的练级范围内，而且掉落列表里包含一些挂件，恰好能一箭双雕地满足她的两大人生追求。
混的次数多了，那些外观团都认识他们了，团长们可不会有什么“暴殄天物”的自觉，有些甚至都意识不到副本能刷得这么顺利是因为谁，意识得到的，也不会建议她去打高级本，反而贪婪地希望她长期留在自己的团里，毕竟好的治疗，都是千金难求的。
而程贺自己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从“和她处好关系，争取将来把人邀请到我们团里去”，慢慢朝着“就这样浪费点卡好像也挺好”的方向滑去。
又一个cd的春悦书院打完，挂件还是没出，瘟疫小清新想要的帽子也没出，两人在副本门口和队友们道别，并肩走在回城的路上。
“对了，糊糊，我明天要去出差，周末之前可能都上不来了。”瘟疫小清新说。
程贺打字回复：“好。”
这样的对话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两个人工作都很忙，倒是很能互相体谅。
但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瘟疫小清新说完这话之后，突然又问：“糊糊你是哪里人啊？”
程贺瞬间惊了一身冷汗。
【当前】面糊糊：怎么了？
瘟疫小清新：“没有怎么啊，给你带点当地特产呗，驴打滚你喜欢吃吗？”
【当前】面糊糊：不用了。
瘟疫小清新：“哦。”
后半程路两厢无话，程贺心里直打鼓这是试探吗，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说起来演了这么久都没被她识破，是自己的演技太好了，还是她故意不拆穿？
不管是哪个，好像都让人开心不起来啊。
回城整理了一下背包，瘟疫小清新先下线了。往日她下线前都会很温柔地说一句“糊糊我先下啦晚安么么哒”之类，明知她是在对自己演出来的、并不存在的那个小萝莉说，可程贺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习惯了。
可今晚瘟疫小清新什么也没说，站在仓库跟前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就默默地下线了。
程贺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下线以后很久都没能睡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被她拆穿自己该如何应对。原本的计划明明是过上一段时间就坦白的，可是现在自己竟然害怕被她识破，怕她会发火，然后一气之下把自己拖黑，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能不能把她挖走都已经不重要了，一想到被识破的后果，他就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
第二天晚上瘟疫小清新的号又亮了，而且发来组队邀请，程贺还有点意外，因为如果是小榕登号，是从来不会主动组他的。他差点以为瘟疫小清新是在出差地找了个网吧什么的。
【队伍】瘟疫小清新：哎，你和我姐昨晚上吵架了吗？
程贺：“……”
【队伍】瘟疫小清新：我三点钟被楼下的猫吵醒，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她站在阳台上发呆，吓死我了，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队伍】面糊糊：阳台？！她没事吧？
【队伍】瘟疫小清新：好像心情不太美丽，很少见她这样，而且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队伍】面糊糊：我们没有吵架。
【队伍】瘟疫小清新：是嘛。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就去竞技场打22了，小榕性格粗枝大叶，对姐姐的关心也是一带而过，之后再也没提，对此程贺也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还是心疼瘟疫小清新养了个没心没肺的弟弟。
她不开心些什么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拒绝了她寄零食？
其实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自己不吃也可以分给同事们吃，只是……万一她从自己的所在地发现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就算是给家里的地址，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马甲穿得越久，就越不敢脱下。
蛇行不止一次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归，都被他用“快了”敷衍过去。
“老大，你不会是真喜欢上人家了吧？”一次qq聊天中，蛇行终于忍不住问。
程贺没有回答，蛇行于是又说：“你要是喜欢人家就直接去跟人家说了吧，这么拖下去，万一拖出什么多的毛病来怎么办？”
孤独岁月：什么多的毛病？
大蛇：万一人家也喜欢上你了呢？
孤独岁月：……
大蛇：别忙着高兴啊，你现在可是个妹子，她要是真喜欢上你，你哭都来不及。
程贺对着电脑屏幕一阵无语，半晌才给他发过去一句：“我心里有数。”
大蛇：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啊，别的事你说你心里有数，兄弟百分百信你，可是这次的事，你要真心里有数，就不会搞个人妖号去接近人家了。
孤独岁月：……
大蛇：真的，我赌100块，到时候你肯定死得特别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程贺特别留意了瘟疫小清新的种种行为举止，无论是频繁和自己聊现实中的话题，还是多次索要地址以便“互送礼物”，似乎真的透出那么一点危险的苗头。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玩火烧身了，追妹子追到最后，竟然把妹子给掰弯了！
恰好这时候，鹿娇牙在群里宣布结婚喜讯，邀请大家一同前去做客，瘟疫小清新作为帮会元老级成员，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令他意外的是，鹿娇牙竟然也问了他要不要去。
这是个绝佳的见面机会。
挖治疗墙角的大业早就荒废了，对瘟疫小清新的感情也已今非昔比，自己之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不就是因为还没有见过面吗？就是相亲，好歹也还看过照片呢，没见过面的两个人之间谈喜欢他还是觉得太轻率了。
但八月中这个时间太不凑巧了，净土正在为九月开学季的活动冲刺，还要准备紧随其后的国庆节、圣诞节、元旦节……一连串的运营黄金期压在后面，想在这种时候请假，别说邹焱批不批，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而且瘟疫小清新也没说要去。
程贺想了想，还是没有忙着答应，反正时间还多，到时候临时买机票也可以。
【密聊】瘟疫小清新悄悄地对你说：糊糊，你下礼拜还忙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瘟疫小清新说：可能会比较忙，怎么了？
【密聊】瘟疫小清新悄悄地对你说：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做七夕任务拿挂件，你要是忙就算了。
【密聊】你悄悄地对瘟疫小清新说：你想做我陪你去做。
【密聊】瘟疫小清新悄悄地对你说：会耽误你工作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瘟疫小清新说：大不了周末去公司加班。
【密聊】瘟疫小清新悄悄地对你说：你现在每天回到家都这么晚，周末还不能休息要去加班的话，也太辛苦了，我会心疼的。
看到“我会心疼”四个字的时候，程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瘟疫小清新绝对是喜欢上面糊糊没跑了，可她还不知道小萝莉的皮囊下面，藏的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曾经想挖角，结果被壕气糊了一脸的自己。
必须去见她一面，即使不能趁鹿娇牙婚礼这个机会，也要另外想办法。
他从未有过那么迫切的想要见一个人的心情，胜过了过年回家看望父母长辈，胜过了以前和每一任女友聚少离多的约会。恨不得能把时间拨快几天，最好直接拨到婚礼那天。
终于在婚礼的前的两天，瘟疫小清新对他说要去参加婚礼，周六当天来回，不会影响他们周日的任务之约。
程贺光速冲去订了机票，付款的时候手指都有点发抖。
他知道这一趟旅行的意义，绝不是见一面这么简单，某种程度上，或许还决定了他后半生的幸福，他必须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在不到24小时的相处中，尽可能地多互动、多刷一点好感度，以便将来脱掉马甲的时候，不要死得太难看。
“啊？哦，行啊，正好罗库的房间还有个空床，你们很熟了，应该不用担心你们尴尬吧？”鹿娇牙收到他迟来的答复略微有点意外，但接受度良好，连他为啥突然决定要来都没问。
程贺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她又发来一句：“你和滚滚她们一起来吗？给我个时间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他连忙打字：“没有，我周六上午的飞机，酒店地址给我一个，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不麻烦你们了。”
鹿娇牙体谅地道：“工作挺忙的吧，还专门抽出空过来，真的很谢谢你。”
两个人一点儿也不熟，强行尬聊了几句恭喜谢谢之类的，程贺画蛇添足地来了一句：“我也要来的事，还要麻烦你暂时对其他人保密。”
鹿娇牙：……原来你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孤独岁月：[emoji：鼻青脸肿]
鹿娇牙：别紧张，哈哈~那就祝你好运吧，要么花球留给你？
孤独岁月：这个真不用。
鹿娇牙：那我把花球给瘟疫？
孤独岁月：你是怎么猜到的？！
鹿娇牙：[emoji：鄙视]拜托，其他人两个礼拜前就决定要来了，只有你跟瘟疫前后脚，我只要不傻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孤独岁月：[emoji：捂脸哭]
鹿娇牙：虽然我觉得你会被揍成猪头，不过你放心，分享了秘密就是朋友，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给你挂一个积水潭的住院号！
孤独岁月：我谢谢你[emoji：骷髅]
这个世界正因为网络而越变越小，相隔千里的人也终于有机会能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每一对敢于迈出第一步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而走到终点的，终会笑着祝福后来人。
黑驴蹄子的聊天记录
1月14日
你还好吗？
我还以为你会删掉我的微信。
在忙吗？
1月19日
今天公司里开会，boss把npc小组拎出来单独成成立了一个部门，我居然是这个部门的二把手，可笑吧，我进公司才多久啊，居然就当上领导了。
我想我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摆脱我爸爸的影子了。
以前我还以为，有个有钱的老爸，应该是很幸福的事，要什么有什么。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1月20日
你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不想回？
还是这个号你已经不用了？
1月27日
你那边现在已经跨年了吧。
新年快乐。
我知道你不会回的。
2月13日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可以不用理我。
你明天。
有约吗？
3月7日
[图]
女生节的礼物，我居然抽到了这个。
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就很擅长拧魔方，不过那时候玩的还是六面的。
这种十几个面的，你玩的怎么样？
3月24日
你的朋友圈是从来不发，还是屏蔽了我？
你会看我的朋友圈吗？
5月5日
刚才回到家的时候，倩姨是在跟你打电话吧，我看她好像想让我过去接，不过我跑开了。
你可能也不想和我说什么吧。
我没有跟她说，也没有跟我爸说。
倩姨也从来不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可能她觉得不合适这样问我吧。
以前我一直以为她和我爸在一起挺幸福的，现在我慢慢地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可能只有我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我爸以为我讨厌你，倩姨可能也这么以为。
你以前跟我说，这个家已经不是你的了，我居然还嘲笑你。
其实我才是该被嘲笑的那个。
如果我没有那么自私。
如果我不是只考虑我自己的一个人的感受，当初不要那样对你，也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毕竟你是唯一一个什么也不图，真心对我好的人。
5月6日
好吧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个号你肯定早就不用了吧。
不然我隔三差五这么骚扰你。
你早该把我删了。
5月18日
公司组织团建，在从化泡温泉，住的还是上次我们一起去住过的那个酒店。
你还记得吗？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次好像是我们四个最后一次一起出门旅游。
啊，我差点忘了，你又看不到。
5月31日
今天我们团的蜀帝陵打通了，虽然不是首通，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小柔摸了一个橙色的***出来，被我用六十万买下来了。
他们都说我挥金如土。
不过我现在也是团里数一数二的输出了，有几次跟潮汐姐姐打得不相上下，但是跟安乐君罗库他们比还差得远。
他们两个基本上就是轮流一二名，如果你还在玩，第一肯定是你的。
说不定将来我也能打第一。
当然不是靠技术，但是装备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是吧。
****
倩姨跟我说她要去看你，还问我要不要带什么礼物。
她的意思是应该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想从英国买回来的东西吧。
但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我有没有礼物要托她带给你。
以前每年我过生日，你都会送我礼物，和其他男孩子送的还不一样，不是那种过几年后回头看土到爆炸的东西，摆件啊，梳子啊都很漂亮。
不过我都没有用。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进我房间里去，但是阿姨会进来打扫，我就怕她会看出什么来。
我怎么这么别扭呢？哎。
6月6日
我把它们都锁在柜子里。
其实有时候还是会拿出来看的。
每次拆都很小心，透明胶布我都会用指甲一点一点抠掉，揭开，尽量保持原样，看完以后还会包装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可能在装逼吧。
所以我特别怕你用绵纸或者那种会掉金粉的纸包礼物，因为好难还原啊。
今年我还能收到礼物吗？
6月12日
你能看到我发的消息，对不对？
皱纹纸虽然不会掉粉也不容易被透明胶撕烂，但是也很难找准包装时候的折叠线，而且为什么要用双面胶，这样真的很难保持原样啊。
但是礼物我很喜欢，我放在办公桌上，好多人都问我在哪儿买的。
你该不会是故意用这种一次性的纸来包的吧？
6月17日
我从昨天凌晨就开始等，等到现在也没收到你一条消息。
有心思给我买礼物，却不愿意回我一条信息吗？
算了，说不定礼物是倩姨买的，你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6月29日
我还在刷不悔宫。
今晚我终于能跳上去了。
不过还是什么都没出。
我和这东西大概真的没有缘分吧。
7月3日
如果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7月8日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去找你刷书信，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避开不跟我接触？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黑驴蹄子是我的号的？
你那天说的话我不相信。
可能也是我自欺欺人吧，希望你不要拆穿。
7月21日
我感觉我现在已经麻木了。
7月28日
今天的你，又是跟谁一起过的呢？
黑驴蹄子的号，已经彻底被我荒废了，装备也都过时了。
同心结也过时了。
算了，我发了这么多你都没回，再发下去你也不会回。
9月1日
我今天跟一个人出去约会了。
看到这个也不回？
我和他是环城跑的时候认识的，不记得当时怎么想的，就留了个手机号，他大概也是无聊才约我，我恰好也无聊就去了。
9月2日
但是我不喜欢他。
我可能再也不会喜欢谁了。
就这样吧。
9月6日
还是想给你发信息，虽然你根本不会看。
我感觉我把这个号当成了树洞，明知道没人会看到还是一个劲地说，简直傻透了。
上个月我是故意什么也没发的。
其实好几次我都打开来想给你留言，但是想想又关掉了。
就像以前，我也经常想直接走到你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
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
可能我是太害怕了吧，总觉得会被你笑话，因为你总是好像拎得特别清楚，我就想万一我说喜欢你，你回我一句你只把我当妹妹，那我岂不是很丢人吗？
我觉得我也是心态不好，人生在世，谁还不被发几张妹妹卡，如果早几年领了这个卡，现在说不定早就死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那时候我表白了，然后你拒绝我，我还是缠着你，你该怎么办？
是不是等不到我工作你就会逃出国去了？
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好了。
我说说而已。
9月11日
今天加班加到现在，车都打不到，站在路边感觉自己就像一根正在融化的雪糕。
9月13日
过年你会回来吗？
倩姨很想你，如果你想回来过年，我可以回避，反正春节年年都在过，今天我想去海南玩。
9月19日
我爸找我谈了我结婚的事。
我倒是觉得我离结婚还早着呢，可他不这么想，他觉得我早点嫁人他早点安心，我们差点吵起来。
如果我告诉他，我喜欢你，你才会怎样？
9月25日
我和我爸吵架了，我跟他说我不想结婚，一辈子都不想，他气得差点打我。
我现在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
我听到倩姨在和他吵架。
我才是这个家里最不应该存在的人。
我现在该怎么办？
9月26日
以前学校门口的那个文具店关了。
我记得你那时候特别受我那一届的女生欢迎，和我同班的有个女生还想让我帮她带情书给你，不过我没答应，我总觉得帮人送情书也会暴露自己。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又不是小钱坑，火眼金睛什么都能识破。
真羡慕小柔，有个会读心术的男朋友真好啊。
9月30日
我爸又找我吵架，他怎么这么烦啊，更年期吗？
我不结婚又怎样啊关他什么事，莫名其妙。
还端出以后集团谁来继承这种土了吧唧的话来，真是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是吧，那他当初怎么不找个二十岁的再给他生个儿子去。
倩姨还劝他，我要是倩姨，听到丈夫说这种话，当场就离婚，谁还跟他过。
10月1日
完了，他们夫妻一条心，联合起来对付我。
如果你能看到我的消息，求求你跟倩姨说一声，别帮着我爸折磨我了。
再逼我我就去当尼姑。
10月8日
我爸跟我道歉了，但是我还是不开心。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能给我发个语音吗？随便说句什么都行，以后都再也不回我消息也行。
我把这一年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感觉自己好傻啊。
搞得就像在跟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聊天一样。
要是哪天看到这个号有小红点，那一定是灵异事件。
10月9日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给我回了信息。
但是梦里有好多人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直阻挠我看微信。
等我好不容易打开了，消息已经被撤回了，我想问你之前发了什么过来，结果太着急了，怎么打字都打不对，输入法里永远不出我要的字。
每句话都要打七八遍。
我被自己急哭了。
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哭。
然后还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是做梦。
为什么是做梦呢？
啊，微信是不能撤回的，我今天才知道。
10月12日
我才看到倩姨的朋友圈，她6月份去看你的时候，跟你拍的照片。
照片里那个美女，是你女朋友吗？
没想到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不过她长得真好看。
你会带她回来吗？
10月25日
我还是没忍住，又给你发消息了。
[emoji：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呢]
其实你有女朋友了我就不该再给你发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虽然她很大概率看不懂，但是万一看懂呢？
就算看不懂，看到一个人连续几个月单方面给你发信息，也会起疑心吧？
你这个号，是真的没有用了吧？
我还能继续发吗？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会影响你们，我会克制的。
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虽然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11月19日
圣诞活动又要上了。
一年过去了。
冬天和潮汐姐姐的孩子上礼拜出生了，照片发在群里，超可爱的一个小肉团子。
不过红屁屁和念奴娇分手了，念奴娇a了，不知道是因为她要a所以分手还是分手了才a的，红屁屁在群里什么都没说。
前段时间小墨菲的前女友跑上来找他。
就是宵月无疆那个号的主人。
还闹得很不愉快，不过最后还是把她摆平了。
11月24日
和我爸坐下来谈了一次。
我告诉他了。
我也考虑过这样做可能会让你更为难，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我只想让我自己能有个解脱。
说实话，说完以后感觉好多了，就像卸掉了一个包袱。
倩姨还不知道，我爸答应我不会告诉她。
12月2日
有一个事，我想最后再跟你说一下。
其实每一年我都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只是没有给你。
你总是过农历，然后我又总是记不住具体的日子，每次都是到了那天才想起来，只能过后去补买，买来又没有合适的机会给你。
然后就一直扔在柜子里。
啊，好像还有吃的，幸好没养出蟑螂来。
有没有吃的啊。
我也忘了。
就这样吧，我觉得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祝你在国外一切都好。
我不会再骚扰你了。
……
幽森寂寥的不悔宫祖师殿内，藏海花熟练地跳上房梁，扔了个五更钟把宝箱炸开，然后随手一摸。
系统：您获得了[信函]。
藏海花：“……”
她不相信似的拾起来，拿在手里反复地翻看，又掐了自己一下，不疼，完了，是做梦。
不对，游戏里本来就不会疼。
藏海花慢慢在房梁上坐了下去，木然望着手心里这刷了足足一年、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次的道具。
真的刷到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深渊地脉早已不需要镜子就能打，就连勾魂焰姬也被全服人民调戏了无数回，她却还坚持刷着不悔宫，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而今天，终于是个头了。
所有该放下放不下的，终于不得不放下了。
她呆呆地在梁上坐了很久，忽地随手将那信函扔了出去。
任务道具被拾取后再丢弃，就是直接销毁，没有后悔药吃，藏海花看也不看，直接下线了。
……
12月24日
刚才，我刷到信函了，不过已经没有用了，我扔掉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又没忍住。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然后后天是你生日。
我给你买了礼物，还是和以前一样，锁在柜子里。
你会回来吗？
我好想你。
……
“潇潇！”
梁倩在楼下喊她，白潇潇放下手机急忙擦掉眼泪，照了照镜子，确定看不出什么来，才开门应声：“怎么啦倩姨？”
手机的屏幕无声地亮起，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傻瓜，下来接我。
完结感言
本来应该在31号当天写这篇完结感言的，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每完成一部小说，总会在连在结束后写一个感言作为完结仪式。只不过今年的完结日恰好是广州入冬以来最冷的时期，我每天都被冻成一坨冰雕，实在不想把手放到冷冰冰的键盘上，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才动笔。
《npc观察日记》是我与网站签约的第12部小说，是迄今为止最长的一部，也是我第一部百万字级的小说，对我而言的意义非常重大，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可以坚持这么久不懈怠要知道，过去三四十万的小说都能写得我痛苦万分，因为我是一个很纠结很较真的作者，不能像很多同行那样下笔千言洋洋洒洒，总是磨磨唧唧边写边删。
所以我经常把写一本小说比喻成嫁人，把角色们比喻成这段婚姻里生的孩子，如果是三十万字的小说，基本上到二十万字的时候我就会开始心猿意马，想要改嫁，这次能在一段“婚姻”里坚持十个月，对我自己而言，也是网络小说作者这个职业领域的一个里程碑了。
我从高三毕业的暑假开始写网络小说，已经有十年时间，期间我创作过许多数不清的作品，原创同人言情**已经无法计数，题材风格也各有不同。网游题材最初起意，应该要追溯到大三，当时我还是一个连单机都没怎么接触过的网游小白，因为想要写网游文，所以去玩了人生第一个网页游戏，认识了一些朋友，也经历了一些情感波折。大学毕业之后，又因为朋友的邀请，去玩了起源三，在那里认识了更多的朋友，经历了更多刻骨铭心的事。我自己也曾经有过一些沉迷的感觉，因为初衷本来只是为了写小说，但不知不觉间，我对游戏投入了太多 ，反而荒废了正业，尤其是在跟固定团开荒的那段时间，我一边打游戏一边谈恋爱，整整两年时间没有再签约，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写小说只是我排遣寂寞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吧。
不过在重回广州的第二年，经朋友介绍与的编辑认识，再度萌生了要签约的念头。这一次我想要把自己青春岁月里最难忘的记忆做一个总结，于是有了本文的诞生。
净土这个设定，最早是2008年做的。当年发生的两件大事想必大家都不会陌生，一个是北京奥运会，另一个是汶川大地震。当年大二的我沉迷上网，12号那天在宿舍里刷贴吧，看到了很多感人的寻人、救人、舍己为人的报道，哭了三个多小时。后来我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记住一些事，于是我做了《蜀望》的单机游戏文案，在本文中也有作为净土的前传被提及。
由于我没有系统性学习过游戏制作，蜀望的制作停留在文案阶段，我只做好了人设和世界观以及剧情线就搁置了，两年后毕业前夕将它作为简历的附件，去国内一个大型网游公司参与过面试，毕业后也应聘过网游文案的岗位，只可惜最后都没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npc观察日记》成书的过程很坎坷，08年的蜀望世界观，09年的页游版净土世界观（这篇文没有写完），14年写了前3万字投稿被拒，15年人设重启，17年正式开始连载，到18年1月全文完结，可以说是跨过了我整个网络文学创作的前十年。
在这个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和支持，瘟疫小清新是第一个答应在我文中客串的人，也是帮我捉虫最勤奋的一个，现实中是我最好的基友；鹿娇牙是当年带我进起源三的介绍人，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永远无法写出这部小说；子夜清曲是我在起源三的师父，也是最早从头到尾追我连载的好朋友；二荡和冬天是我所在团的团长，创作的过程中我尽量还原了他们的性格特征，但是因为没有事前征求他们的意见，很害怕被他们（尤其是被冬天）轮着大橙武追杀大半个中国xddd；仁家不要嘛当年是我的女神，我自己也是一个治疗，但是很菜，所以真的非常佩服她能有那么风骚的技术；想致富吃饭堂和我在游戏里是夫妻关系，一起做过七夕任务放过烟花，经常到处浪聊起来就停不下来；鹿绯翳倾情赞助了他的感情史丰富剧情，在和我们讨论剧情发展的时候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罗库、人不寐和司宴三位同学，虽然人设上有一些修改，但是都是技术非常过硬的高手，这一点我绝对没有夸张；咸湿居士溪照天光同学，在她的指点下我修改了文章前几万字的一些设定，而且她对我不吝鼓励的言辞，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还有就是在我建了读者群以后一直追更并且和我互动的蝉鸣初雪，为了表达感谢我专门给她发了糖，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小说里给读者加戏，谁让她这么喜欢蛇行呢。
上述提到的大家，都是我现实中的朋友，我很高兴他们愿意在我的小说里客串，并且订阅了本文，我是一个喜欢边写边跟人讨论的作者，在和他们的交流过程中，剧情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和完善，他们提供了许多他们的游戏经历，撑起了整个《npc观察日记》的世界，也实现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非常感谢他们！
冗长的感谢对于第一次接触我的读者来说可能有点枯燥，那么接下来就分享一些创作过程中不为外界所知的有趣的彩蛋吧！
鹿娇牙和司宴，瘟疫小清新和人不寐，都是货真价实的、在游戏中相识并恋爱、最后修成正果的夫妻，其中鹿娇牙家的宝贝小公主，上个月刚办了百日宴。两位男胖友都不知道自己在我UU小说变成了翩翩美男，特别是瘟疫小清新，表示坚决不能让老公看到本文，否则她会尴尬死hhhhhh，不过她本人表示很喜欢人不寐这个角色。
黑驴蹄子的原型就是我本人，没节操没下限的老司机设定基本上符合我的网络人格，不过很可惜我并不是豪门千金也没有一个哥哥疼爱。在设计黑驴蹄子的感情戏时，我曾经很头疼，到底怎样的男人才能被一个千金小姐看上，又要是什么理由才能让她be，这也是本文常年搁置的一个重要原因。后来瘟疫小清新说我在跟我UU小说的角色争宠，因为自己不幸福，所以也不想让蹄儿幸福，我想了想，感觉确实是这样，所以我最后改变了主意，给她的未来留了一线生机，算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子夜清曲的迷路体质在文中体现得不够鲜明，我们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她还有很多奇葩的迷路经历，甚至最初我计划中的她和半世安乐的重逢，也并不是在蜀帝陵，而是在另外一个副本里，不过共同点是都是在她迷路之后发生的。半世安乐的人设有点崩，虽然我可以以作者的身份狡辩，说他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样，但事实就是，我对角色特征的维持能力，还是有一些不足，没有能给师父父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
人不寐打巫山神女时候用枪尖勾住boss而不被大水冲走的梗，取材于真实发生过的事，血战天策有一个boss通常丐帮都打不高dps，据瘟疫小清新说，他是一个例外，所以团长们经常用人不寐作为教训其他丐帮的理由，至于他到底是怎么能克服职业劣势打到十万秒伤的，是个未解之谜。
五十度灰团原本是有三个团长，但是其中一个因为人品问题，在我afk期间得罪光了大家，被我划拉进了黑名单，砍掉了戏份。但是又因为他确实是仁家不要嘛的师父，不提到他的话很难交代治疗女神为什么会跟着一个猥琐的团，所以此人只作为id存在了几次。据仁家不要嘛说，一压一叫唤同学在50年代收她为徒，听说她们亲友帮全是妹子，大喜过望（……）一口气将她们全都收为徒弟，什么原因大家心里知道，只可惜后来，这六个妹子全都两两内部消化了。听到这个内幕的时候我差点笑岔了气。
罗库破阵的剧情也有现实原型，90年代战宝军械库刚开的时候我们亲友经常一起去打10人模式，脏活累活都是罗库同学上，他那句“我去摆军阵，你们该发呆发呆，该卖萌卖萌”是原话，被我照搬过来。
二荡是真的黑得恐怖，我跟这个团一年多，从来没见过玄晶，开荒进度都到夜守孤城了，我还用着大明宫的武器，不可谓不惨。不过换个角度说，说不定我也是非酋。
鹿绯翳刚开始并没有追连载，后来好像也弃坑了，中途加入的主要原因是我写到他还俗回归，并且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耍帅的复出剧情，那段时间他的群名片都改成了“我是主角”。他的感情经历并没有文中说的那么多段，但是里面提到的，除了被人装基佬骗钱之外，遇到的绿茶婊的故事基本都是真人真事，给着孩子点个蜡。
瘟疫小清新并不是感情专家。“他爹”也不是土豪。小榕同学从来没有和我们一起玩过游戏。羊油草木灰这个帮会并不存在，但是鹿绯翳和鹿娇牙确实有过一个亲友帮。写临溪观花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大三玩的页游里瘟疫小清新的师父三六叔叔，虽然他并不是个渣男，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他。萧英的第一代人设并不是切开黑。黑驴蹄子原定的cp是沈师兄，后来觉得全公司都凑到一起去太不合理了就改了。灵犀子的人设参考了我当时的帮主，她是个pvp大奶，不过人物设定的其他方面就是随意发挥了。
仁家不要嘛曾把我在这本书里写到冬天的事告诉了他本人，吓得我做梦都梦到短腿毒奶被双橙武藏剑追杀。瘟疫小清新曾把我在这本书里写到二荡的事告诉了他本人，二荡……听说自己戏份少嚎啕大哭【黑人问号脸】。
子夜清曲最喜欢的不是妖道角而是小墨菲。鹿娇牙曾因为我给殷不离发了便当而每天在群里抽打我，她婚礼参加人员的名单是她钦点的，特别提到要让殷不离出场，还说早知道有小不离谁还要什么豪车君（司宴的别称，因为取名的时候被我吐槽这名字会让我想到卡宴）。瘟疫小清新因为不敢表达自己喜欢一捏一荡漾而拒绝发朋友圈帮我打广告，生气。这是一个大家都不爱自己cp的悲伤故事。
在写完最后一个番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浩大的工程，《npc观察日记》对我而言，不仅是一部小说，也是一部青春纪念史，它的完成让我想到那句俗套的、被无数营销人员端出来卖情怀的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的游戏生涯起于想写网游文的念头，终于npc观察日记的完结，12月底起源三正式清理低端玩家，给我的游戏生涯画上了一个永远的休止符，但是在这几年中我收获的成长、快乐、泪水、朋友、记忆都将永远熠熠生辉。我从没有花费过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准备一部小说，我总是更愿意写架空、去设计属于自己的世界，而这一次，我写一段真实的经历，以后也许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作品了。
最后我要感谢完整看完了本文的每一个人，无论你此时此刻，是对着电脑还是对着手机，我想对你说，我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们，距离上一部小说的连载过去了四年还多，希望本文没有失掉水准，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在阅读的过程中收获快乐。让我们下一本书再见吧！
为你们的快乐续一秒的：神宵蔽光